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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来红》作者:[日]渡边淳一

_9 渡边淳一(日)
  医生的语气完全是职业性的。
  冬子下了床,穿好衣服,重又出现在医生面前。
  “伤口合的很好,又没有白带,没有事。”
  医生一边说,一边在病历卡上胡乱写着什么。
  “没有任何异常,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你就不用再来医院了,也不用服药了。”
  “谢谢您了。”
  冬子深深地低过头,屁股抬了一半又坐回椅子上。
  “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想请教您。”
  说着话的当儿,冬子低下头。“做了手术,不知道体毛会不会变浓?”
  “体毛?哪里的体毛?”
  “这里的……”
  冬子用手指了指嘴边。
  “你是说胡子变黑了?”
  “我自己也不敢肯定。”
  院长欠欠身,仔细看了看冬子的嘴边。
  “没有变黑呀。”
  “是吗?”
  “谁说过黑了?”
  “没有人说……”
  “那你还担心什么!”
  “可总觉着……”
  冬子又看了一眼院长。
  医生重又注视着冬子,道:
  “摘了子宫会长胡子出来,我听都没有听说过。再说,你自己根本就没有长胡子嘛。”
  给医生这么一说,冬子自己也不敢肯定了。
  她不过早晨照镜子时有这么个感觉,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你大概担心这、担心那的,有点担心过头了。”
  “也许吧。”
  “我以前大概也说过,子宫这东西,只不过是怀孩子用的,怀了孕靠它保护婴儿,除此之外,它没有什么大用场。”
  “可月经……”
  “月经其实就是子宫黏膜变得肥厚之后的自然脱落,没有什么特别的。”
  什么事一经医生的口,似乎都成了简单的医学常识。
  冬子鼓起勇气,又问道:
  “也许我的想法很幼稚,不过会不会摘了子宫,就会影响到荷尔蒙的平衡,变的越来越像个男的?”
  “哪里有这回事!”
  医生笑了起来。
  “也许你也听说过,女性荷尔蒙的中枢是脑下垂体和卵巢,是这两样东西在制造女性荷尔蒙的。如果这两样东西少了一样,那是有些麻烦,但跟子宫没有关系,刚才也说了,子宫只是怀孩子用的,它并不制造、也不分泌荷尔蒙。”
  “女人似乎特别看重有没有月经,其实,卵巢里有的时候是卵胞荷尔蒙占优势,有的时候是黄体荷尔蒙占优势,月经就是体现这个变化周期的。子宫没有了,但这个变化周期还是原来样子,只要卵巢还在,就还继续制造女性荷尔蒙出来的。”
  这些知识,冬子在书上大致也看过了。
  冬子并不怀疑医生的解释,但医生的解释也并没有解开她心里的疙瘩。
  “给自己一点信心,虽说没有了子宫,但还是个女人嘛。”
  院长似乎在鼓励她。
  “外行一般光注意外表的东西,像不来月经啦,生不了孩子啦,就认定不再是个女人了,光担心没有了子宫怎么办,其实,藏在里边的卵巢和脑下垂体才是最最重要的。正因为子宫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才切除呢。没有了子宫,也不会长出胡子来的,根本不用担这份心。
  给院长这么一说,冬子似乎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至少可以肯定,所谓胡子变浓,只不过是冬子自己的心理作用而已。
  但是,有一点总归是千真万确的:月经不会来了。
  手术前,冬子几乎都是每个月初来例假。
  例假时间拖长,小腹疼痛,实在难以忍受了,她才去的医院,但至少手术前的的确确有例假,而且都是隔二十八、九天。
  每到月底,乳房开始发胀,腰开始酸胀,她就知道月经快来了,而且一旦开始,心情就十分抑郁。
  那个时期,在冬子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的。
  现在就没有什么需要忍受的了。
  摘除了子宫,就没有月经来了。这点道理冬子是知道的,但心里好像还是期待着月经的到来。
  翻开月历,心里说月经就快来了。虽说月经来不来,跟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她不自觉地心理做着准备。
  等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才意识到自己再也不会来月经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子宫了。
  以后,再也没有必要因为月经,而调整去旅行、会朋友的日期了。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自己愿意,就可以想上哪儿上哪儿。
  说不定,男人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月经这回事才能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呢,他们制定什么计划、采取什么行动的时候,从来都不瞻前顾后,完全随心所欲。
  过去,她自己就想过要是没有月经来该多好,每天过的该多舒畅。
  可是,等到真的没有月经来的时候,她却像失了魂似的,有一种虚幻的感觉,心里特意做好了的准备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徒劳,过去曾经厌恶不堪的东西,如今反倒成了自己的期盼。
  我这是怎么啦……
  自己的这种心情,即便告诉别人,别人也未必理解,相反,如果表达的不好,说不定还会给人笑自己太任性。
  但是,千真万确的,对于没有了月经,冬子现在感到困惑,感到烦恼。
  等过些日子,习惯了,也许就会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了,可现在,冬子还不能适应新的生活节奏,心情和身体都陷在半尴半尬的境地。
  失去子宫所带来的变化,似乎在无限地扩散着。
  
3、街树
  在外国人眼里,日本人很少戴帽子,偶尔看到一两个人戴,也多是贝雷帽或者与高尔夫球帽相似的猎帽,适合女性戴的短檐太阳帽和宽檐太阳帽则十分少见,至于有些像草帽的那种充分展现个性的帽子,就更加少见了。
  相当多的日本人以为,帽子不过是晚装或者大衣的装饰品,更深一层,是觉得戴上帽子显得高傲,所以根本不想戴。
  日本人喜欢稳重、符合大众趣味的服装,这种传统思想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帽子在日本的流行。
  在国外,只要是大型商业街,至少会有一两家帽子专卖店,在日本却不多见,即便有,也大多是服装店或者百货商店一隅的一个小小的柜台而已。
  总之,有人说戴帽子的日本人一共有二百万人,也有人说差不多三百万,如果加上小婴儿和打高尔夫球时戴的运动帽,这个数字或许能更大一些。
  这个数字听起来似乎不小,实际不然。帽子本身不是什么消耗品,只要不是太过时,可以戴上好几年。
  而且,销路比较广的大路货,很少在冬子这样小小的工作室里做,一般都由专门的厂家来做,小工作室很难与之竞争。
  所以,冬子一般都是做一些比较费手的高级品。
  说是高级品,听起来是不错,尽管花费的工时不小,但实际上并没有想像的那么赚钱,客人的要求比较烦杂,订货的数量也有限。现代社会,甚至都需要大量生产才有赚头。
  “卖帽子?能活下去吗?”
  当初冬子准备开帽子店的时候,贵志还为她担心呢?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原来青山的那个帽子店,经过一番惨淡经营,现在改为以销售服饰为主。
  “可我除了做帽子,还有什么本事?”
  “倒也是,就当是个人兴趣,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贵志说的倒轻松,过去两年时间能够维持下来,连冬子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幸亏贵志、还有中山夫人介绍了一些好客户给她,但今后前景如何,冬子心里完全没有底。
  最近,欧美的女性也越来越不戴帽子了。
  理由有很多,比如说帽子是十九世纪的遗风啦,帽子遮掩了秀发的美丽啦等等,总之前路茫茫,前途堪忧。
  虽说不是什么赚钱的买卖,但冬子就是喜欢在工作室里搞设计,做装饰的彩带,而且,也特别喜欢看到自己的作品摆在橱窗里。
  这种喜悦是与吃亏或者占便宜风牛马不相及的。
  装饰性的帽子,虽说没有什么季节性,但秋天到冬天这段寒冷季节却是订货最多的时候。
  今年大概因为经济不景气,高级货的订单很少,但中等品级的销路算是很不错。
  说心里话,中等品级的帽子花费的手工少,销的又快,对冬子这样规模的帽子店来说,是最受欢迎的了。
  原宿虽然是时装的中心,但毕竟是一间小店,销量很有限,比较理想的当然是能够直接批发给百货公司或者大商店。
  从这个角度而言,现在能够批发给银座的S百货公司,对冬子来说意义重大。
  S百货公司是在大阪那边发展起来的,所以在东京只有银座这一家,因为一向在服饰方面比较有影响力,所以能批发给它,除了经济方面的意义,对于扩大冬子这爿小店的影响,也是十分重要的。
  冬子供货的这部分,在S百货公司来说,无非是九牛一毛,而且货品也多是中级或者高级货,就总数而言微不足道,但对冬子来讲却是一大笔买卖。
  最先要她给这家百货公司供货的,就是负责服装部进货工作的木田。
  原宿的小店当初开张的时候,冬子向所有的百货公司发了请帖,木田碰巧也来了,而且对她的店很有兴趣。
  一般情况下,新开张的帽子店要打进大百货公司,费上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必能够成功,冬子却十分幸运,是木田主动要她“给我们供点货看看”。
  冬子非常高兴,花足了心思准备好第一单的货,不想反应十分热烈,之后开了专户,开始定期供货,这一切都是托木田的福。
  开张第一年,资金周转十分困难,正是木田的订单救了她。有时突然有了别的订单,拖延了交货期的时候,水田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稍微夸大一点说,冬子全靠沾了木田的光,小店才得以维持到现在。
  木田如此帮忙,作为冬子来讲,当然希望这纯粹是出于他对小店产品的欣赏,但说心里话,她自己也知道事实并非完全如此。
  的确,像彩带、帽檐这一类活计,冬子凭着女人的细心和耐心,自信完成得十分完美,至于剪裁和缝制,估计和别的大厂家相差不大。
  水田之所以这么热心,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出于对冬子个人的好感。
  事实上,木田请冬子吃过几次饭。
  本来,能得到供货的机会,理当由冬子招待木田的,但每次吃饭,最后都是木田坚持付的钱。
  “这次就让我付吧。”冬子这样恳求他,但没有任何效果。
  起初倒还不怎么在意,但三番五次都这样,冬子的心情便开始有些沉重了。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木田这个人十分摩登。
  他个头不高,但身材匀称,身上的西装永远都像是全新的。当然了,他是服装部的主任,对穿着打扮当然是很在意的,所以从头到脚都保持完美无缺。
  他戴—副银框眼镜,头发微微有些卷,三十五岁,已经是一个女孩子的爸爸,但乍看上去,他更像个单身汉。
  他对女性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上车的时候总是让女的先上去餐厅也总是帮女的拉开椅子。
  总之,他十分体贴入微,但说心里话,他并不是冬子喜欢的那种类型。
  两个人在一起,冬子深感方便,但他这么细心在意,时间一长,冬子就感到有些疲惫不堪。
  “男人稍微粗犷一些的好。”冬子很想这样提醒他,但人家毕竟是自己的大客户,这话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冬子以为再年轻一点的女孩子或许会喜欢他这种细腻,但事实并非如此。
  真纪背地里叫他“厌讨的那个家伙”,友美叫他“拜拜啊郎”。“厌讨”是真纪有意将“讨厌”掉过来,至于“拜拜啊朗”,则似乎是因为水田挂电话前喜欢说“拜拜啊”,娘娘腔十足。
  总之,她们两个都喜欢摹仿木田说话的口吻,但偶尔也跟木田去吃饭什么的。
  “他吩咐说随便点,我就来了份五千日元的牛排。”她们经常向冬子扮鬼脸。
  “这么做多不好。”
  冬子提醒她们。
  “管它呢,是他自己要我们去的。”
  真纪吐吐舌头,道:
  “妈咪,千万不要失身给他哟。”
  “瞎说……”
  “他可是盯上了妈咪呢。今天,他又刨根究底地打听妈咪的病况,还能安什么好心。”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过是小感冒,你猜他听了后怎么说?”
  “猜不出……”
  “他说该不是去做人流吧。”
  “真是岂有此理……”
  “男人真会胡思乱想的。见他胡说八道,我就反问他是不是想跟妈咪生孩子。”
  “厌讨的那个家伙怎么回答的?”
  及美饶有兴趣似的,伸长了脖子。
  “那家伙说,噢,这个主意倒也不错。没有见过他这么厚脸皮的。”
  “可不是,他也不想一想自己已经有家室的。”
  “他说妈咪一喝醉就风情万端,这么好的女人,他很担心。”
  “妈咪又不是他的女人,真是多管闲事。”
  见她们两个卿卿咂咂个不停,冬子将目光移向门口那边。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冬子喝醉后接受了木田的吻。
  为什么突然之前会接受他的呢?……
  傍晚时分,木田打电话来,邀请她去银座林荫道上的餐厅,之后又去了六本木,在第二家地下酒吧里,冬子开始有些不胜酒力了。
  中央是一架钢琴,钢琴四周是小小的舞池,有几对男女在跳舞。灯光异常昏暗,坐在那里根本看不清跳舞的人的面孔。
  冬子不是很会跳舞,但既然木田邀请了,就跟着下了舞池。
  连续跳了几曲之后,冬子突然感到耳边有男人特有的热呼呼的气息。
  冬子感到奇痒难忍,想歪头避开,埋伏在旁边的木田的唇就乘机压了上来。
  两个人的唇相互接触,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冬子即刻将脸转向一边。那只曲子跳完后,冬子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然后,两个人离开了酒吧。木田开车送冬子回到公寓。
  那次以后,冬子也和木田见过几次,但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一幕。冬子心里想,那只是由于自己一时的犹疑,现在都成了往事了。
  但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的的确确接受了木田的吻。
  虽说她即刻就转开了脸,但在那之前的瞬间里,她自己确实有过一种甜蜜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
  她并不喜欢木田,说心里话,如果可能,她根本就不想跟他跳舞。
  可给他搂着搂着,慢慢地内心就软化了。
  喝醉了才……
  这也可能是主要的原因,再说,酒吧里灯光那么暗,不管做什么,别人也看不见,这也多少使冬子变的大胆了些。
  但是,不管有多少个原因,她都没有理由主动接受木田的唇的。
  或者,那个时候冬子的内心正骚动不安,在接吻的那一瞬间,她不记得对方是木田,而只是沉醉在那种气氛当中。
  那一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这种空白使她接受了木田的吻。
  总之,不是现在的她,而在另外一个的她将自己的唇给了木田。她并非接受他,而是当时店里的气氛,还有自己的醉意,再加上身体的佣倦,使她接受了他的吻。
  反正,是冬子的嘴唇自作主张,接受了对方的吻,但为什么男人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别人爱上了他呢?
  不过,不管真像如何,有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自从冬子接受了他的一吻之后,木田变的越来越积极了。
  木田增加了订货量,还把冬子的帽子摆放在最引人注目的位置,他甚至还问她:你什么时候开个作品展览?
  他常常到原宿的店里来,什么橱窗的位置啦,摆放的技巧啦,总之十分热心地提供他自己的意见,夸张些说,他俨然就是帽店的老板。
  对于木田的热情,冬子感到厌烦,同时多少又有些乐于维持现状。
  一个人在原宿的闹市区开着这么一个店,心里总不踏实,随时都可能滞销、甚至关门大吉。在这样一种心境下,木田无疑是冬子的强心剂。
  不过,木田现在的这份热情到底维持到什么时候,冬子没有半点信心。
  真像真纪和友美说的,木田既然把他当女人看待,那两个人的关系迟早会有陷入僵局的那一天。
  到时候该如何是好呢?……
  的确,在工作上,冬子得到木田各方面的帮助,目前也还需要他,但她无法接受他成为自己的男友,虽然她感谢他,但她对他爱不起来。
  冬子自己的这种心绪,木田了解吗?或者,他知道的十分清楚,但觉得坚持下去,迟早会得到她?
  但是,冬子不想欺骗自己,贵志的形象虽然残缺不全,但都还留在她心里。
  既然心里仍有一个男人,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接受另外一个男人呢?
  世上可能真有那么一种女人,虽然有心爱的人,但却转身去爱另一个人,事实上,冬子自己就曾经这么努力过。
  不过,她只是在脑子里谋划而已,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就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去那样做,最终只能是狼狈地逃避自己。
  特别是跟贵志又有了那种关系,她就更做不到了。对木田也许残酷了些,但迟早得向他和盘托出。
  帽店如果因此而关门大吉,那也只能随它了,反正是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手术前,冬子一直这样想。
  她想,迟早有一天,木田不再关照她,她唯有独力支撑。
  接受了手术,没有了子宫,冬子心里开始形成一个坚定的信念。
  从今往后,她不能再将自己定位为女人,而是要定位为设计家。外观上也许跟以前没有什么分别,但在实质意义上,她已经不再是可以倚赖别人的女人了,结婚和生孩子已经成了永远的梦想。
  她必须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自己今后的人生。
  尽管如此,冬子仍然生自己的闷气,她恨自己的怯懦,恨自己缺乏毅然决然的心态。
  比如说,怎么能跟已经分手的贵志又揽在一起呢?自己实在太没有毅力了,她应该端然拒绝他的。
  那是她住院之前,心里忐忑不安,一心想有所依靠,而且十分眷恋自己尚且完整无缺的身体,所以,她想在住院之前向什么人袒露自己的肉体。当时,她坐卧不安,希望能借诸于什么强有力的外来力量来消除自己的恐惧。
  如果硬要辩解,她能够列举出很多理由,但她还是没有办法解释得清为什么会让贵志要了她。
  向前度男友献身,该显得她自己多么依依不舍、多么寂寞难耐啊。
  现在平心静气地回想起来,当初跟贵志分手多少有些差强人意,事实上她还深深地爱恋着他,却意气用事,断然决定和他分手。
  当时,她无法原谅这个男人,因为他同时操纵着自己和他的妻子,所以才对他说“不想再见到你”。
  当时,她想以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其实她内心深处还在深深地爱着他。
  理智促使她与他分道扬镳,但肉体却依然怀恋着他,也就是说,另外一个她并没有认同她的决断。
  冬子厌憎自己出尔反尔,她希望自己的肉体能忠实地听从大脑的指挥,希望自己言行一致。
  一般而言,女人的言行不一似乎比男人更甚,而冬子的这一特征尤为明显。她有充满朝气的一面,更多的时候却愁眉苦脸,而且往往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
  跟贵志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事后她反反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对贵志说那些话”
  贵志是否一开始就看透了她内心的矛盾呢?或者,正因为他着穿了她的心事,才接受了分手?
  果真如此,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贵志,这岂不是随心所欲地操纵她?
  她希望自己能更有原则些,既然分了手,就不再见面,她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毅力。
  然而,此时此刻,冬子突然产生另外一种担忧。
  女人没有了子宫,性格是否会发生变化……
  不再像典型的女人那样畏缩不前,而变的更加男性化,思路也变的豁达?
  理智与肉体也不再各自为政,可以直截了当地吐露心声,并无所拘束地付诸行动?
  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心里该有多么畅快!
  不过,真的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失去以前的那种女性魅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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