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曹操皱着眉头,轻一甩袖,嘴中哼了一声道:“现在只有你我,无需装相,告诉我,你如何得知张绣谋反的?”
曹昂心中不由大奇,曹操平时就是这么和自己的大儿子说话的,怎么有些不像是父子?倒更像是两个略显生分的对手?
曹昂心中着实摸不透曹操的想法,只能犹犹豫豫回语道:“我是在育水边上偶然听得张绣军卒议论此事,故而晓得的”话音未落,便听曹操一声冷笑,接着绕有兴致的的问道:“子修,你的心思何时也变得这般肤浅?张绣手下的兵卒议论造反?亏你也能说得出口!就你现在这样子,还凭什么脱离孤?还凭什么去自谋生路!”
“自谋生路?脱离?”曹昂心中不由的惊骇莫名,这曹昂居然要离开曹操?难道他是傻子吗?在这乱世之间,这种牛逼的老爹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这信息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一时间,曹昂不由的当场愣住,口中犹豫的答道:“孩儿,孩儿从未如此想过”
见曹昂口气松动,踌躇呆立的模样,曹操不由的眉头一皱,沉言道:“你怎么变得这般模样?你平日里的风骨和傲气呢?你不是一向不屑于孤之作为吗?怎么,今日为何转了性了?”
曹昂此时简直是头大如斗,这曹家父子外人面前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自己若是弄不清楚,再这么下去,一定穿帮不可!现在得赶紧想办法避开曹操,待弄清实情之后再说。
想到此处,曹昂当机立断,向着曹操俯身一跪,口中急言道:“父亲,孩儿得知张绣之反实乃是偶然之极,父亲若疑孩儿,孩儿亦是无话可说,只是张绣现今困于城中,走投无路,早晚必生弃城投走之意,若是将其放走,实是可惜父亲当早做决断。”
这是曹昂后世时对付老师问话的一招妙手,扰乱对方的思路,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也算是屡试不爽,可不知道对于眼前的这位乱世枭雄,会有多少用处?
只见曹操眼神微微一眯,半晌后方轻轻言道:“你既不愿说实话,我亦不在多问,张绣那边孤自会处理,不需你来操心,你先下去吧,稍后有事孤自会派人寻你。”
曹昂此时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暂时离曹操远一点,以免自己的身份腾出马脚,此时听得曹操说要再‘传’他,便急忙续道:“父亲,张绣如今被困于城中,杀刮自由父亲定夺,只是孩儿以为张绣之反实乃是因父亲所起,杀之不如招抚为上。”
曹操闻言冷笑道:“招抚?张绣小儿降之又反,岂是安分守己之辈,若不除之,必为后患。子修,你何时变的这般妇人之仁?”
曹昂闻言轻言道:“父亲,孩儿以为张绣之反实为父亲所起,如今天下未定,父亲为一女子而凌辱新降之将,当让天下英才如何感想,又让手下的文臣武将做何感想?”
“啪!”只见曹操突然一拍桌案,双目湛出的森森精光令人不寒而栗,“你这是在指责孤还是在讥笑孤?逆子,你当孤真的不敢动你!”
曹昂见曹操似乎对自己的话理解错了,冷汗瞬间流便全身,抬手擦拭了一把额上的汗珠便急忙说道:“孩儿绝非此意,只是如今天下未定,九州之内敌强众多,冀州有袁绍,淮南有袁术,江东有孙权不是,是孙策,徐州有吕布,荆州有刘表,益州有刘璋,汉中有张鲁,西凉有马腾,强敌如此之多,正所谓‘以一目一臂或一足取天下,吾不为也’,张绣若能复来归顺,定让天下英才尽皆得知父亲贤明。”
曹操反复看了面色恳切的曹昂半晌,心中讶异非常,这孩子真的转了性了?想到此处,曹操不由的生出了一种想要上前摸摸一下这素来倔强孩子的头的冲动,但他终究忍住,只是淡淡言道:“那你想如何?”
曹昂见曹操松口,急忙乘热打铁道:“孩儿愿为使臣,前往招降张绣。”嘿嘿,自己先去当使者避开曹操,离他越远越好,至于张绣那面,就是他自己不愿意,可他手下那位“聪明人”一定能够看清局势的!历史上张绣与曹操有杀子之仇,最后都归降了,如今他曹大公子未死,他不信张绣还不肯降。
“你要去?”曹操皱眉问道“为什么?”曹昂闻言急忙躬身道:“孩儿自是为了父亲霸业着想。”话音刚落,便见曹操身体不为人所见的轻轻一颤,让人难以察觉。在默然半晌之后,方听曹操淡然言道:“你去吧,今夜我便派大军合围宛城,以作屠城之状,你无须担忧张绣对你不利。”
曹昂闻听此言,心中顿时一松,妈的!能躲开曹操一时算一时,跟他在一起,曹昂实在是身心俱疲。只见曹昂起身对着曹操笑道:“既如此,孩儿便去准备了,父亲您还需保重身体,勿要操劳过度。”说完,曹昂便急忙转身,忙不送跌的退出帐外,却是没有看到自己随意的一句‘保重身体,勿要操劳过度’令身后的曹操默立当场,久久不曾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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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五更时分,张绣矗立于宛城的城楼之上,一脸愁苦不安的看着城下的围城之军,曹操端的狠辣,不但大兵合围宛城,还挖沟垦渠,摆明了就是要将宛城围屠杀尽,自己虽然已有准备突围南下,只是这整个一城的百姓便要因为自己而死尽于曹军之手了。
片刻之后,便见贾诩默默的走到张绣身后,看着愁眉不展的他,心中亦是哀叹口气,对着张绣拱手道:“将军,军马车仗已然准备完毕,只等主公下令便可突围南下荆襄。”
张绣面色苦楚的转过身来,对着贾诩苦涩一笑道:“悔不听文和之言,一气之下攻伐曹军,方有今日兵败受困之局。”贾诩面无表情的摇首道:“贾诩筹谋不利,使得曹军反扑致败,罪在贾诩,不在将军。”
张绣闻言洒然的摆了摆手,回头最后忧郁的打量了下自己屯兵数年的宛城,接着转头整容喝道:“来人!传我将令!全军乘曹军立寨未稳,南下突围!走漏消息者——斩!”
“报!”张绣方一下令,只见台阶之下一将飞身迈步迅速而来,只见他头戴木束顶,一身绸蓝劲装束身,颇有些许侠士之气,乃是张绣手下将领胡车儿,只见胡车儿对着张绣双手一恭,洪声颂道:“将军!北面城外有人自称曹操信使,欲见将军。”
话音刚落,便见张绣贾诩两人身形俱是双双一震,贾诩眼中神采微腾一瞬,便迅速又黯淡下去,张绣则是满面哑然的对着胡车儿道:“曹军信使?快!速速请进正厅!”
胡车儿领命去后,张绣赶忙转头一脸喜色的冲着贾诩笑道:“文和!你果然有远见,曹操竟然真的派人前来说降我了!”
贾诩轻轻的点了点头,面色依旧无色无常,但心中的一块石头却是怦然落地,只见他低首微思片刻,接着便抬头对着张绣轻言道:“将军,一会无论曹军信使如何巧言舌辩,纵是说破了天,将军亦是一定要坚持三个原则。”
张绣闻言急忙道:“文和,你且说是哪三个原则?”贾诩半目微睁,一字一顿的轻轻言道:“一是受降但不归许都,二是顺曹但不遣子质,三是听命但不交兵权。”
第七章 张绣贾诩
这是曹昂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都市,虽然早有准备,但他此刻的心情依旧是悸动难明,层叠罗立的木梁瓦房一座座错落有致,民房楼阁各自聚群而居,在被打磨的青石街路的串联下罗列有序,只是,街上的人群显然都很慌张,一个个面色苦楚,偶尔还可听到民舍中传出的阵阵哭闹喧声。
来到宛城的太守府邸之前,只见府前的两侧,整整齐齐的竖立着两队兵卒,少说也要有一百人,队伍站的还算颇为整齐。这些兵丁手中一个个拿着二尺长的朴刀,幽寒凄凄。傻子也能看出是张绣故意为之。
只见两名军卒大步走到曹昂面前,其中一位冲着曹昂躬身拘礼道:“先生,我家将军有请。”说完便不在言语,转身引着曹昂向府内走去,曹昂心中不由好笑“这就叫坐地起价吧,虽然是受降,但也要摆足了脸面。”
来到正厅之内,那军卒便向旁边一站,对着曹昂点头道:“请。”曹昂善意的冲他笑笑,接着便迈步走入厅中。
正厅之内,上首一人,身材魁梧高大,相貌颇为粗犷,显然非是宛育本地生人,不是张绣又是谁人?厅中除去张绣外,偏座尚端立一位黑面文士,半闭半睁的双目,好似未曾睡醒,一脸神色淡然张木,正是贾诩。曹昂细细的打量了张绣半晌,接着便双手抱拳,轻言道:“谯郡曹昂,今特奉家父之命,前来宛城拜会张将军。”
“曹昂?”张绣闻言不由愣住,而一旁半目微闭的贾诩则是心中一动,默默的转眼扫了曹昂一眼,显然以其毒士之智竟也未曾想到曹操居然会派遣自己年仅二十的嫡长子为使,这其中究竟意欲何为?
贾诩心中疑惑,张绣那边就更是诧异,过了好久,曹昂方听得上首的张绣朗声笑答道:“原来阁下便是曹公子,年纪轻轻不但相貌不俗,且行他人所不敢行之事,不愧为司空大人之子!曹公子,请坐!”
曹昂闻言抬首对着张绣礼貌的笑了笑,不太熟练的冲着他做了个稽,接着便闪身到一旁的侧坐跪坐而下,曹昂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心中暗骂汉朝的人不知道脑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跪着还没有站着舒服呢,等日后安定了,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弄几把椅子,要不然只怕没几年,他曹大公子就得患上风湿性关节炎。
张绣在曹昂入座后,便招呼左右奉茶,接着又与曹昂寒蝉两句。曹昂见张绣摆谱,心中不由暗笑,随即当先切入正题,对着张绣道:“将军,此次曹昂奉父命前来,乃是为了传达家父对将军的几句话,曹昂临行时,父亲曾言,此次将军投而复反,罪实是不在将军,若将军能再次率众归来,父亲不但不会降罪于将军,还要表奏天子,封将军为‘定西侯’。并追谥令叔张济为平西将军,表彰其讨贼保汉之功。”(张济是被李傕郭汜所杀,但没有保汉的功劳,此处是主角为拉拢张绣)
此话确实是曹操命夏侯惇在曹昂临行前所传话语,毕竟,现在张曹双方关系还是颇为敏感,曹操为让张绣安心归降,自然是要开出丰厚的条件。
张绣闻听曹昂许诺封侯之语,一时间心中欣喜莫名,毕竟封侯可是对汉朝为官者的最高待遇,但见张绣一脸欣喜,刚要作答,却听角落处传出一阵细细的咳唆,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正厅内却清晰无比。
只见张绣身形微震,接着便按下心思,一脸疑虑的冲着曹昂轻轻回道:“曹公胸襟宽宏,不计前嫌,令绣佩服万分,蒙曹公收留,着实感恩不尽,绣无以为报,愿为曹公镇守边南,以挡边南诸路。”
曹昂闻言恍然道‘原来张绣是要继续领兵镇守宛城啊,也难关,前夜他刚刚谋反,如今曹操又要收他,我要是他,也不可能轻易率众入许都。这样做也算情有可原吧。”
想到此处,曹昂略一沉吟,接着便轻轻点首道:“有张将军镇守宛城,父亲自是一万个放心对了,闻听将军膝下有一虎子名泉,如今我大汉屡遭变动,人才不济,将军镇守宛城,不如遣子随驾,日后上可为我大汉拓土扬威,下可为将军光宗耀祖,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只听张绣历时哈哈大笑道:“公子折杀张绣了,谅犬子不过区区十里之才,岂配入京随驾为官?天子有曹公父子如此良臣为辅,日后自可复兴汉室,海纳九州,以震大汉国纲。又何须他人攒越?”
曹昂闻言愣了半晌,心中噌的窜出一股火苗,好你个张绣,我顾及你的感受,冒着回去被曹操那臭老头整治的风险,答应你镇守宛城,你倒好!蹬鼻子上脸了!居然连质子都不想派?天下的好事都让你姓张的沾光了!
见曹昂面色有些不悦,一边的贾诩突然睁眼轻言道:“曹公子,非是我家将军不愿遣子入朝随驾,只是我家公子年纪尚幼,着实是离开父母不得,待数年之后,公子加冠成人,我家将军自会亲自携子入京面圣请罪,还请曹公子代为传告司空大人个中详情。想司空大人胸怀宽广,必会理解我家将军苦衷。”
曹昂闻言不由转头打量了贾诩片刻,这个文士虽说其貌不扬,看着普普通通,但说话调理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着实厉害!曹昂不由奇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贾诩抱拳额首道:“不敢,不敢,在下贾诩,见过曹公子。”
“贾诩?”看着面前这个扔到大街上,就立刻挑不出来的男子,曹昂的心不由的突突乱跳,看他貌似忠厚老实,颇有些长者风范,谁又能想到他便是三国中最善明哲保身的人,且其不用计则以,一旦施谋便一击到底,让人再难以翻身,毒士贾诩!
曹昂按下吃惊的心情,一边打量着对面貌似宽厚的贾诩,一边在心中细细的筹谋对策,少时,一个大致的计划便在他的心中逐渐成形。
“也罢。”只见曹昂突然展颜一笑,转首对着张绣微笑道:“既然将军有此难处,我便回去禀报父亲,想必以父亲之贤能,必不会过于追究将军。”
张绣闻言急忙喜道:“如此,张绣便在此感谢大公子厚意!”曹昂爽朗的摆了摆手,笑道:“好,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吧,除去这些之外,想必张将军对于归附之事已是再无异议了吧?”
张绣心中着实高兴,抬头长笑道:“张绣既以归顺,自当以曹公马首是詹,适才所言之事,绣实乃身有苦衷,其他诸事,但凡是曹公吩咐,张绣定然万死不辞!”曹昂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连忙点头道:“好!将军果然快人快语,曹昂深感钦佩,现下家父便有一事劳烦将军,不知将军可能应否?”小样的,小爷不信你这回还不中计。
张绣闻言亦是急忙点头道:“自然,自然,曹公有何吩咐,张绣自当领命。”曹昂眉头轻佻,嘴角见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朗声道:“家父久闻武威贾诩大名,只是至今恨无缘一见,昔日天子蒙难入许都后,亦是久念贾公昔日筹谋相助之恩。今日贾公既在将军此处,理当入许都觐见天子,顺便也能一偿家父相稀之情。”
话音一落,便见张绣面上的笑意陡然僵硬,呆立与原地,眼中全是哑然。而那边的贾诩似是也未曾想到曹昂居然会出此言,半闭半睁的眼睛此时已经全然睁开,开始第一次认真的打量曹昂,看着这个一脸善意笑容的年轻人,饶是老谋深算的贾诩,心中亦是微微一突,泛起丝丝波澜。
现在的张绣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适才曹昂答应了自己的全部条件,致使自己小看了这个年轻人,经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这小子的圈套,适才自己已然把话说满,此时岂能反悔?更何况这小子索要贾诩之时竟然还加了一道猛药,天子之意!纵然如今的大汉天子已是有名无实,但如今话点到了他头上,他张绣又岂能公然抗命?但若真让贾诩入许都,他绝对是舍不得的。
只见沉默半晌,张绣突然缓缓开言道:“公子,此事此事可否从长计议?”这回曹昂可是不装好人了,只见他冷笑起身,幽幽然道:“张将军,我父子诚心相待,你却屡次推三阻四,未免太过了吧!你适才所言的条件,若是换成他人,哪个会轻易允许你坐地起价!我念及父亲大人欣赏将军才华,冒大不韪替将军应诺此事,如今只是想请将军帐下一位客卿进京见驾,谁想将军竟然如此吝惜!也罢,曹昂就此别过!”
说罢,便见曹昂起身假意便欲向厅外而走,这下子张绣真的急了,可是让他扣住曹昂,他却又是着实没这个胆量,正犹疑不定间,只见贾诩突然起身,遥遥冲着曹昂一拜道:“贾诩愿随公子入京面见天子。”
曹昂闻言骤然停住脚步,半晌方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嘴角笑意微微闪动,口中却是依旧冷道:“贾先生若是不愿,亦可不必勉强。”只见贾诩淡淡的摇了摇首,轻轻言道:“面见天子何等殊荣,贾诩岂会勉强?更何况,贾诩既得司空大人赏识,理当更感殊荣才是。公子且在馆驿少歇,贾诩收拾片刻,便随公子回营面见曹公。”
曹昂闻言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嘿嘿,张绣,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可知道!你要镇守宛城,或是独掌兵权,或是不遣人质,我都随你。只要小爷把贾诩要走,就是十个张绣,也掀不起多大风浪。只见曹昂面带微笑,冲着贾诩微微额首道:“既如此,曹昂便先去驿馆,等待先生音讯。”说完冲着二人一拱手,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举步向厅外缓缓而去
“文和!”待曹昂刚刚消失于府外,便见张绣急忙起身,一把拉住贾诩,眼中透腾出的神色全是不舍与慌张,“你真的要去许都?那那我又当如何是好?”
却听贾诩长叹口气,转身对着张绣躬身一拜,面色无喜无怒,缓缓开口道:“将军,你我的主从之份,从今日起只怕便难再续了。”张绣闻言不由身体巨震,抓住贾诩的手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为何?文和,张绣自认未曾亏待与你啊。”
贾诩长叹口气:“将军厚恩,贾诩自是知晓,正因如此,贾诩为报将军之恩,方才离开将军。将军,曹氏父子非比等闲,日后必成霸业,将军只要安分守心的镇守宛城,想必曹操亦是不会亏待将军。贾诩在许都会时刻关注宛城,请将军放心。”
“曹氏父子?”张绣愣了半晌,抓着贾诩的手缓缓松动,良久之后,方才轻轻言道:“你是说那个曹昂?”贾诩的双目此时又缓缓呈现半闭半开的状态,只见他眉头舒展,好似自言自语的轻轻道:“年仅弱冠之年,便能洞悉对方要害,岂是常人所及?父子皆能者,当世又有多少?将军,天意如此,莫可强求”
第八章 回师许都
午时的朝阳镶出西天的一抹绛红,漫天匝地的正阳将冉冉渐浓的金光徐涂于苍然明列的曹营之上,似是为一个个营包披起了一衣红裘。远处,一辆马车在一众骑兵的护持下由远及近,嘈杂的马蹄与地面击撞隆然有声,气势迫人。
待那一众人马到达营帐之前,便见车上的曹昂翻身下车,引着身后跨马而下的一中年文士迈步向正中帅帐而去,施施然走进警卫森严的曹营主营,但见一排排精捍威猛的北方壮汉身着皮甲矗立两侧,往来军卒但见来者是司空大人嫡子,尽皆低首闪身,为曹昂闪道。
待行与帅帐之前,曹昂转头腾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道:“贾先生,劳烦你在此稍后,曹昂先行入账为父亲引荐先生。”贾诩淡淡的轻轻点头道:“大公子请便。”曹昂微微笑了笑,接着便扭身率先进去了。
中军帅帐的的布局和摆设与曹昂上次来时略显整齐了些,看来是经过了一番细致收拾的,只见此时的帐中左右两厢黑压压的树立文武二十余人,正中一鼎青烟香炉,曹操高踞与正中座上,神态肃穆,眼眸半闭半开的俯视众人,身边典韦如铁塔般侧身而立,看来应该是正在商讨军情要务。
曹昂见状急忙倾身鞠躬,双拳呈与胸前,额头微微点叩,提足了气朗声道:“曹昂见过父亲大人。”这么多人或站或坐,着实是给人厚重的威严与压迫感。
曹操此时正与诸人商讨西南军要,乍见曹昂领命而回,随即额首轻言道:“恩,回来了,你身体方愈,就勿需如此多礼了。”
曹昂闻言起身,但见上首的曹操轻轻抚屡长须,面容微微带笑续道:“吾儿往来辛苦,着实不易,不知可曾劝降张绣否?”
来了,曹昂闻言稳稳心神,坦然回道:“张绣闻听父亲宽宏招降,欣喜异常,已然准备纳绶归顺。”话音一落,便见帐中诸将尽皆腾出笑意,一旁的夏侯惇点首笑道:“子修劝降张绣,立下大功,不愧为曹氏虎子也!”
“只是张绣心中似是颇为忌惮我军,恳请父亲命其代天子坐镇宛城。”话音一落,曹昂立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自己逼迫而来,丝丝寒意无来由的涌遍全身。
沉默半晌,便听曹操淡淡出言道:“也罢,张绣此举也是情有可原,让他遣子入朝侍奉天子,孤仍准其坐镇宛城。”曹昂沉默半晌,方才缓缓道:“父亲,张绣之子尚且年弱,只怕难以入朝为官”
话还未曾说完,只听曹操一声冷哼,曹昂心中一突,生平首次体会到一个人的气势竟然能给人如此压力和恐惧,无奈下只能强自支撑,却听曹操淡淡说道:“他倒是打得好算盘,莫不是觉得我中原无人!”无人两字说的既重且长,明显是便对于曹昂就这么姗姗回来感到不满之极。
大帐诸人见曹操发怒,一时间无人敢发一语,曹昂低头看脚,心中彭动不安,只等这性情善变的曹操先缓缓气再说,一时间,帐中气氛凝重之极。
少时,只见曹昂抬头强自镇定道:“孩儿虽未能为父亲说张绣遣派子质,但却为父亲带回了一人,孩儿担保,父亲若得此人归附,胜得十座宛城。”
此言一出,不但曹操,就是其他人也好奇起来,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得到这平日里冷淡如霜又傲气十足的大公子如此推崇。
曹操是何等人,起先一听曹昂如此纵容张绣,其中自是极度不快,此时心中一沉,知道自己这个有些变化的儿子定然是请到了什么重要人物,便稍缓面容,轻言道:“子修,勿要在卖关子了,你究竟请到了何人来孤军中?”
只见曹昂抬首勉强挤出笑容道:“父亲昔日救驾迎,迎奉天子驾幸许都之时,不知可曾听说过武威郡贾诩,贾文和?”
话音一落,尚且不见其他诸人如何,曹操却是猛然起身道:“贾诩!”贾诩此人曹操岂能不知,昔年长安大变之时,王允曾以连环计使女貂蝉离间董吕二人,一举诛杀董卓,西凉军旧部李傕郭汜等人欲求一赦而不得,惶惶不可终日。此时,李傕得贾诩进言,挥师入京逼宫犯上,逼死了王允,挟持了献帝,一举收编关中诸军,气势比之董卓始无不及。贾诩不但眼光独到,兵法计谋也是首屈一指,先献计驱逐了吕布,后又定策逼退了马腾。可以说,汉朝最后一丝中兴的希望,一是败于王允刚愎自用,二是毁于贾诩颠覆之谋。
谅曹孟德何等样人,瞬息之间,心中便以通透各中要害关键,只见曹操仰天长笑三声,对着曹昂问道:“贾先生现在何处?”曹昂一见,心中暗叹,曹操果然和史书上说的一样,不管你出身如何,或是原先做过什么,但凡人才猛士,无有不纳之礼,“回父亲,贾先生正在帐外等候。”曹操闻言急忙起身道:“待孤亲自出账迎接贾先生。”
其后诸事便如曹昂所料,曹操亲自接见贾诩后,执上宾之理,贾诩也是不负众望,虽然话语不多,但对于曹操所问尽皆对答如流,其方入曹营,便为曹操献政军二策,政为外轻税赋,借天子名义广推五铢钱,平复自董卓暴政以来的扰乱货币物价之举,对外战策为先扫东南,后挥军北上,南铸汲渠,以当江淮逐路,待数年后平复北地后,便可顺渠水南下。一举定攻防。贾诩所献之策深得曹操赞许,随即当众宣布封贾诩为执金吾,待日后回往许都后,便授予印绶。其后,曹操日夜与贾诩秉烛相谈,如此正中了曹昂下怀,曹操重视贾诩,自是不会再放过多的心思在他身上,如此便可撑过一时算一时。
至于张绣那面,曹操得贾诩之后,自是不会再放过多心思与他的身上,但为了考验贾诩,曹操仍然坚持追问了贾诩的意见,而贾诩亦是全然为曹操着想,献策请曹操指派亲信镇守南召,镇平,方城等宛城附县,如此便可遏制宛城钱粮归属,亦可徐徐分散宛育集权。如此,张绣日后纵是想反,只怕也是有心无力,贾诩之谋让曹操大加赞赏,却让曹昂颇为不寒而栗。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三月,曹操收复张绣,仍以其为宛城太守,命其总督宛育逐路,并册封贾诩为执金吾,收纳于身边,待宛城诸事了解后,便班师转回许都。
古语有云:通京师者必有居关,而居关之路必有鸡鸣。此时的曹操大军已然行至许都六十里外的俶县,与挡北的白马,延津,固城一样,是为拱卫许都的重要屏障。
此时是为三月,春意初现,冰雪消融,远处的山峦上虽然白凯凯的冰封依旧,但平原上已是绿草茵茵,今天的春风徐徐吹动,扫在随军北归的曹昂脸上,却也是舒服之极,曹昂生疏的骑在张绣所献与的大宛马上,看着湛蓝的天空上飘荡着的朵朵白云,亦是心情舒畅松心。
大队人马徐徐而走,不一会已经望见许都,在过冬初春后并不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就见那住矗立的城楼高耸入云,气韵非凡。
曹昂不由咂舌道:“原来许都就是这个样子的啊,果然够气派!”其身后的的杨元急忙笑道:“大公子,许昌乃是皇都重地,华丽非凡,想小的当初第一次见到许都繁华时,最想做的便是站与城楼之上,纵身一跃”
曹昂懒得听他废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繁华的许都,心中颇为复杂的思虑道:“从今日起,我便是这大汉国都曹司空的嫡子了,不知道今后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生活”
待行与许都城门下时,曹昂仰首细细观望,但见城墙上一杆火红的大旗在风中摇摆,旗上绣着的乃是一个黑色红边的大字“汉”
曹昂正在四处观望间,只见一员虎卫军的兵卒快马飞鞭而来,待行到曹昂马前,便见那员虎士利落的翻身下马,对着曹昂躬身一拜,毕恭毕敬道:“禀大公子,司空大人有令,大公子勿需点员,直接回司空府参拜夫人即可,司空大人当与点军清员之后回府。”
“什么?母亲?”曹昂闻言不由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倒是一旁的杨元一脸媚笑着对着曹昂说道:“司空大人对公子果然体恤,方一入城,便许公子回府,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你闭嘴!”曹昂转头对着杨元怒喝一声,接着不由的暗暗闹心,曹操那关还没过,自己便要在入司空府拜见曹昂的老妈,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自己这次又该如何是好?
东想西想,曹昂亦是无可奈何,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曹昂与杨元等随从一众西行,少时,便来到一座气派华贵的府邸,曹昂眼尖,看到那府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个大大的“曹”字,他本不该认识古文,只是不知是因为曹昂本体还有一些残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对于这些汉代的文字和一些基本的礼仪,他潜意识中还是有着一些印象的。
正当曹昂细细打量曹府之时,只听杨元纵身下马,对着司空府看门的守卫大声喝道:“速去通报夫人,就说大公子南征归来,已到府邸,让府中诸人作速前来接见!”
第九章 司空府邸
“速去通报夫人,,就说大公子南征归来,已到府邸,让府中诸人作速前来接见!”杨元说完话,便一脸媚笑的回首对着曹昂躬身道:“公子一路劳苦,还是速速入府歇息吧。”
劳苦你妈!曹昂看着一副为主操恭之相的杨元,恨不能上前一拳打烂他那张谄谀的笑脸,我正想着怎么低调入府,你这狗奴才就给我摆了这么一出大戏。想到此处,曹昂不由伸手摁了摁酸楚的头部,“杨元!等我抽出空来收拾你!”说完便不再理会一脸愕然的他,迈步随着门口的家丁向司空府内走去。
司空府确实是大气堂皇!饶是在后世通过电视见识过一些古代侯府建筑遗迹的介绍,但曹昂乍一迈进府中,依旧是忍不住咂舌不已。刚一入府,便见占地少有近百倾的正院之后,曹府的正厅赫然在目,少说也有五米之高,红木为柱,青石为阶,角瓦为顶,悬梁脊正,院中草木繁多,虽是尚未艳开,但依旧是清雅别致,端庄秀丽,颇和随和清净之意。曹昂此时对于古人的审美和巧手技艺方是心服口服,中国人确实是优秀的民族,难怪可以造出气势浑厚的万里长城和大气恢弘的故宫颐园,单从曹操府邸来看,就能略微醒悟一二。
正在曹昂胡思乱想之际,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响在他的耳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得不远处传来女子与孩童的说话之声,还没等曹昂反应过来,便见异草花树中间的青石板路内,一众身着华贵服饰的夫人在婢女和家丁的带引之下,向着曹昂急速走来。当先一位身着绸缎的中年妇人在遥遥的望见曹昂之后,面上顿时欣喜异常,开口轻轻呼唤道:“昂儿!”
那妇人大约四十许人,五官颇为秀丽端正,但面上的霜纹褶皱说明她早已过了朝花之年,只见那妇人快步走来,轻轻的握住了曹昂的臂膀,但又不敢拥的太紧,再细细打量了曹昂半晌后,却听那妇人心疼的出言道:“昂儿,你瘦了。”此人正是曹昂生母刘氏死后,将其养大的养母,曹操目前的正室夫人,丁氏。
看着丁夫人慈爱关怀的眼神,曹昂不由的心下一暖,入府前的种种做作筹谋顷刻见便被他全部打消,曹昂冲着丁夫人咧嘴善意的笑了一笑,道:“哪里瘦了?母亲,孩儿倒是觉得身子比原先更加健朗了。”
丁夫人看着儿子开怀的笑容,不由微楞一下,自己几年没见过儿子笑了?在恍惚了片刻之后,只见丁夫人亦是开颜笑道:“什么健朗?你看你面色这么苍白,吃喝一定不好,杨元这臭小子,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他。”
此时,却见丁氏身后一位身着蓝缎的美貌妇人徐徐踏步而上,对着丁氏展颜笑道:“姐姐,子修方才远征归来,怎好在这里站着说话,还是快让孩子进屋喝口茶,歇歇脚,咱们一家人再细细详谈不晚啊。”
只见丁夫人瞬间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道:“妹妹说的是,唉,看把我急的,子修,还不快见过姨娘。”曹昂正踌躇当如何称呼这妇人,闻丁夫人之语后,随即急忙对着那妇人躬身道:“曹昂给姨娘请安。”
这妇人便是曹操现下的侧室卞夫人,也就是曹氏丕,彰,植,熊四子的生母,只见卞夫人冲着曹昂轻轻回了一礼,展颜笑道:“子修,这次出征辛苦了,还是快快进厅说话,我以命下人去唤丕儿和彰儿了,他们稍后便会过来。”
“丕儿,彰儿!”曹昂心头不由的轻轻泛起波澜,曹丕和曹彰?哈哈,想不到魏文帝和黄须儿都成了我老弟了,想到此处,曹昂心下不由开怀偷笑,接着随口问卞夫人道:“姨娘,那曹植呢?”
话刚一出口,曹昂就后悔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曹植出没出生,自己就随口瞎问,要是因为这个腾馅可就太不值得了。却见卞夫人轻轻笑道:“植儿现下正在房中午睡,一会醒来若是知道子修你一刚回府就问起他来,这小家伙一定会得意的不得了的。”曹昂闻言尴尬的笑笑,便随着丁夫人和卞夫人及曹府一众向后院走去。
待在后厅坐落之后,曹昂喝口香茶,接着便没话找话般的装乖道:“母亲,姨娘,这段时间你们身体可好?”丁夫人闻言不由诧异一下,接着展颜道:“子修这孩子,从军数月,就知道心疼我和你姨娘了。”
卞夫人笑着搭腔言道:“子修与姐姐血浓于水,关怀母亲也是正常,却连带妹妹我也一并沾光。”曹昂见状不由尴尬的低头笑笑,心中暗骂原先的曹昂是个木头,对自己的亲人连几句体贴话都不会说。
母子三人一问一答的说了几句,还好丁夫人只是关心曹昂在军中的身体事宜,并未问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故此曹昂暂时也是没有腾馅。而且,从谈话间就能看出来,过去的曹昂应是颇为冷漠,跟丁夫人也是少言寡语,所以除了喜食起居的习惯外,丁夫人对曹昂的私事也是知道并不太多,如此过了一会,曹昂心情渐渐放松,话语间也多了几分洒脱和随意。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几人正详谈间,厅外突然跑进来两个半大小子,尽皆穿着一身看起来华贵不凡的绸缎锦袍,率先进来的那个孩子眉毛粗重,细目薄唇,跟曹昂倒是颇有些兄弟相,另外一个孩子身材高挑壮实,虽然尚未长成,已经能看出来将来定是一个标准的魁梧男子,在厅外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活泼异常。两人的手中各握着一跟木枪,一见曹昂便高呼的冲了进来,一脸的兴奋之色。
这就是曹丕和曹彰了?看着眼前这两个还没长开的小鬼,曹昂嘴边不由腾出几许微笑,接着展颜调笑他们道:“我这是刚从军中回来,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我这不是来了么。”十岁的小曹丕看起来与曹昂的关系颇为要好,只见他坐在曹昂边上,神采飞扬地说着他刚才的壮举,“大哥,我刚才用你教我的枪法把三弟给好好的教训了一顿,你什么时候再教我新招啊?”却见那边的小曹彰小脸一撂,嘟囔道:“明明是我让着你的”
“让着?我可没让你让我的。”曹丕起身仰头得意道:“输就输,赢就赢,什么让不让的,你要是不服气,咱们一会在比。”
“好了,好了。”只见卞夫人无奈的摇了摇手,对着两人皱眉道:“一进来就嚷嚷闹闹的,成何体统,若是你们父亲在这,不教训你们才怪。”
却见曹丕冲着卞夫人轻轻的做了个鬼脸,接着抓着曹昂的手道:“大哥,你再教我们一套枪法吧,你走时教的那套,我跟三弟早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一旁的曹彰闻言,也是赶忙一个劲的冲着曹昂点头。
教你们枪法?曹昂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比哭都难看,我自己现在连个屁都不会,要不是仗着曹昂的本体是副好体格,只怕回军这一路上都能把我给累死。还教你们?想到此处,便见曹昂冲着曹丕硬挤出一个笑容道:“二弟三弟,你们年纪尚小,还不适合学的什么武艺骑术,大可不必急在一时,以后也不必再缠着哥哥,等到你们年纪稍长后,父亲自然会亲自督导你们的。”
却见曹彰闻言一脸不悦道:“我们哪里小了,听史阿先生讲,大哥你从六岁开始就习武了,我如今都八岁了,怎么还算年纪小?”一旁的曹丕也是急忙点头道:“不错,先贤有云:‘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现在就是吃些小苦头,也是为了将来能成大器做准备啊!”
小屁孩还挺能撰文?曹昂心中暗骂两句,接着急忙赔笑道:“好好!既然弟弟们如此好学,那为兄改日便好好的督促你们练功,只是如今方才回来,身体着实太过疲乏,且今日不早了,为兄还有些私事,便先行回房休息。”说罢,曹昂假装打了个大哈气,起身冲着丁夫人和卞夫人做了个稽后,便匆匆忙忙的向着厅外逃离似而去。留下了两个一脸不甘的小弟和一脸理解笑容的丁夫人以及卞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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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曹昂一边跟着杨元向自己房中走去,一边抚了抚依旧疼痛不已的额头,曹昂不是一个冷漠孤傲的人吗?怎么会跟这两个臭小子这么要好?或许曹昂本身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算了,这家伙原先是个什么样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做好我自己就得了。
少时,曹昂便随着杨元来到一个幽静明丽的跨院,方一进院,便见杨元停步冲着园中的两个侍女道:“赶紧开门迎接大公子,让徐女烧上一锅洗澡水,范女去煮枣粥!李女李女!这丫头死哪去了,还不给大公子打洗脸水来?”
一阵呼喝把曹昂的头也听大了,什么徐女,范女,李女的?却不知汉朝的女子,尤其是地位低贱的侍女往往都只有一个姓氏而没有名字的。
院子里一通喧闹,众人手忙脚乱将曹昂架进厢房休息,曹昂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任由那个‘徐女’还是‘李女’的俏丫鬟,拿着热毛巾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接着又有人把新煮的枣子粥端上。
等忙活过了,曹昂缓过一口气来问道:“杨元,这院子里住了不少人吧?”杨元此时算是唯一一个知道大公子得了失魂症的人,忙欠身说道:“除了大公子,包括小的在内,这院**有九个服侍公子的下人”
“九个?”曹昂不由长叹口气,“怎么要这么多?”只见杨元掰着手指头数算道:“两个家丁是看护宅院的,若是有人前来,总得由下人通报不是?范女是厨子,公子一日三餐,喝碗枣粥,鲜汤什么的,得有人打理,您说是不?”
咽了口唾沫,杨元是越说越来精神,继续道:“徐女,李女是房里的丫鬟,每天给您端茶送水,还有换洗的衣服那都得让她们来,对不?还有跑腿的下人,公子给人送个书信物品什么的,出门买办自当唤他,难不成置办一捆书简蜜烛也要大公子亲自出马么?”
“行了,行了”曹昂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先回房休息,没事的话别来烦我。”杨元闻言急忙低首言道:“公子只管放心歇息,小的自当为公子看护诸事。”
回到屋中,曹昂也是懒得观赏屋中华丽古朴的摆设,只是脱下鞋履,猛一翻身栽倒于榻上,“东汉三国”曹昂碎碎的念叨着,思虑着
“现在还属东汉末年,三国初期前的乱世,我该做些什么?”曹昂一边轻轻的咬着手指,一边默默的思索道:“虽然我现在是曹操的嫡子,衣食无忧,不用担心生计,但日后呢?曹操是厉害,可是他能保我一辈子?四方诸侯,包括当今的天子,都可以算是曹家的敌人”
想到此处,曹昂又是叹了口气,“曹家好,才有我的好,没有曹家,只怕我连个屁都还没放出来,就让别人弄死了,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不然,凭现在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在这乱世立足?”
时间在曹昂的思绪中悄然流逝,直到夕阳西落,方才见曹昂从榻上轻轻起身,自言自语道:“没错,想要活下去,就得帮曹操,曹氏势力越大,我才活的越稳如今的首要,就是先立稳脚跟,可是要怎么做呢?”
又过了半晌,只见曹昂轻声一叹,拍拍额头道:“唉,什么都不会,一切都是虚谈,还是学吧!”
第十章 身在许都
数日光阴如豆,曹操自回许都后便一直未曾回府,并非曹操不想,只是十余万的人马如何能在顷刻之间便点军完毕,况且打仗终归是要死人的,一系列的重新整编军马,安抚体恤措施虽非曹操亲自实施,但身为统领兖州官军的首脑人物,大的方针走向没有曹操点头是绝对不能实行的,以至于连续忙碌数日之后,曹操方能得闲回府与家人一叙天伦。
并没有搞出大的动静,曹操只是静静的回到府邸,在他的示意下,下人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府之后,曹操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后院丁夫人的居所,对于这位原配夫人,曹操内心着实是非常依赖与尊敬的,走进丁氏所居园内,只见一洼清湖展现眼前,湖心中有水有芦,还有一些浮花,随着水中的鱼儿游走而轻轻荡漾,着实美不胜收。
曹操站在院中默默的打量了一会,忽听身后一声惊“咦”之声,转身后果然是丁夫人出屋前来院中,曹操的面上少有的腾出难得的笑道:“夫人安好?”
“夫君几时回府的?”丁夫人在诧异过后,便急忙命侍女前去取水,曹操则是挽着丁夫人走到湖边,笑着回道:“辰时便往回走了,只是想给夫人一个惊喜,故而未曾派人传言。”丁夫人摇首笑道:“都这么大岁数了,嘴巴却还是这般油滑。”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道:“夫人错了,你我正当壮年,何来老迈一说?”丁夫人摇首笑道:“儿子都二十了,还说不老。”
曹操亦是缓缓的点了点头,沉默半晌方才言道:“子修,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丁夫人闻言奇怪道:“倒也不曾做的什么大事,只是每日晨间便早早起来练功,倒是练得东西与原先不太一样了,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言语,一大早起来,就披着浑身的重物,满哪乱跑,闲暇时要么和几个弟弟玩耍,要么便看些书简,好像是什么兵书之类的,我也是记不太清了。”
曹操闻言默默的沉寂了半晌,突然开口道:“夫人,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丁氏闻言不由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子修不是早已加冠成礼了么?”曹操深邃的目光淡淡望定湖中的池鱼,用手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心口道:“孤说的长大是指这里。”
丁氏沉寂片刻,默默然道:“夫君,子修是个外冷内热的孩子,他表面上冷冷淡淡,但心底不知有多敬重你这个父亲纵是以命换命,我相信,他也绝对会以自己的性命来维护你的。”曹操轻轻的点点头道:“这个,孤一直晓得。只是这孩子从前还是过于稚嫩,对于孤的一些做法颇为不以为然,可是,如今这天下,非是安平乐世,‘是以非常之机,当行非常之事。非常之道,当履非常之举。’这孩子原先似是不甚明白,直到最近他方才隐隐的有些通透。”丁氏闻言一愣道:“照你这般说,我也觉得子修这几日与原先不大相同了”
曹操呵呵笑答道:“原来夫人你也发现了,孤就知道,我曹操的儿子绝对不是平庸迂腐之辈,早晚会想开的。如今时机已到,当是这孩子一展宏图之时了孤经过宛城一战后的数次揣摩观察,已经决定,择日起便让子修来中军参悟军机政要。”丁夫人闻言长叹道:“我倒觉得,现下当是择选一位好的儿妇的时候了”
曹操闻言愣愣神,随即哈哈大笑道:“他自己都不急,你我又急的什么?大丈夫当以天下为重,夫人莫不是怕你我的儿子将来还寻不得妇人?”丁夫人一脸落寞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孩子一直对自己的事都不曾上过心”曹操洒然的摆了摆手,悠悠然道:“此事不急,我昨日已入宫表奏天子,暂时封子修为屯骑校尉,让他在军中好好的打磨一下,等日后寻机让子修立下军功,孤便表奏天子,为吾儿封侯建府,到时侯,便是他自成一枝,一展宏图之时。”丁夫人闻言,不由转头细细的打量曹操。原来,一向忙于政事军要的他,对于自己的孩子丝毫不曾忘怀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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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累死我了!”曹昂倒在院子里,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几天来,曹昂所做的最多的就是适应和锻炼这副新的身体,老实说,曹昂身体的素质确实非常的好,比起后世的那副来说,体能上那可真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看样子,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所打的底子真的非常的好。在宛城的时候,只因大病初愈,曹昂才没太感觉出来。
为了能彻底的了解和适应这副身体,曹昂几日来每日都进行着彻底的锻炼,负重跑步,俯卧撑,仰卧起坐,并用石板进行扩胸,推胸和弓臂二头肌的锻炼,不得不承认的是,曹昂的身体真的很抗使!
“只是,光这样充其量也只是锻炼体质,对于刀枪剑戟别说会,我根本连摸都没摸过啊”曹昂有些愁苦的想到,他心中清楚,如果他想顺顺利利地融入这个时代并且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打普通老百姓绝对没问题!可要是上战场未免太玄了点。要说单凭他是后世人而知道历史事件和汉末三国时期的人物性格本领不错,他原来出于爱好,确实是对这段历史研究的还算通透,可这并不代表他能预测到这个时代的一切。而且,出于他目下的身份,他未来面对的将是这个时代所处在风云顶尖的人物。古人和现代人,对待问题的角度和思维方式可能不同,但思想上的差异对于人类的智商来说可是毫无影响的,谁说现代人就一定比古代人聪明了?
所以说,新生曹昂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适应和学习,至少在理解方式和学习选择能力上,他有着后世跨越性思维的优势,所以,他目前要做的就是一边适应汉朝的生活方式,再一边学习武装自己。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决定先从军务入手。用兵的方法和军务知识他可以从书简上寻找,但武艺呢?毫无疑问,真正的曹昂虽然说不上有多勇猛,但就冲着这副身体来看,至少他也是武技不俗,可自己只是纯粹的接手了他的肉身而已。
“不行!得找人教我!”躺在园中的曹昂在休息舒缓后,猛然起身,做出了这个决定,以他的身份拜武人为师习技应该是没有问题,问题是找谁呢?
就曹昂所知道的,论及武技,曹操帐下最为厉害的人物应该就是他的两大保镖头子,恶来典韦和虎痴许褚。可是他们两人都是曹操的亲卫,整日护持在曹操身边,要跟他们习武应该没有多大希望。
想来想去,曹昂最终只能把眼光瞄在夏侯惇身上,夏侯惇的武技好坏先且不论,但至少他是自己的族叔,无论是地位和关系,都是比较合适的人选。看的出来,对于曹昂,夏侯惇是颇为疼爱和欣赏的,跟他学,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此处,曹昂便不再犹疑,在经过了一番仔细的梳洗之后,曹昂便在杨元的引导下,骑马前往夏侯惇的府宅,这一路上,杨元话匣子又打开了,直说的没完没了,让曹昂不厌其烦,却也不得不强忍着。毕竟,自己在许都几乎就是个睁眼瞎,有这么一个跟着,总是当些用处。
“大公子,你这么急着去夏侯将军府上,究竟何事如此重要?”虽知不该问,但看着曹昂在马上东倒西歪却依旧紧赶慢赶的神情,杨元竟然出奇的大胆询问了一声。曹昂没好气的白了杨元一眼道:“要命的事!你管的着吗?”
“要命的事?”杨元闻言,嘻嘻一笑道:“公子真会说笑,在这许都城中,何事还能管得公子的性命?”曹昂闻言道:“那我要是去宫里偷东西,或是去廷尉府劫死囚,算不算要命的事?”杨元闻言吓了一跳,急忙四下看看,少时,方才轻轻言道:“对于大公子来言,事情虽大,但只需禀明司空大人,也不是解决不了的难事。”曹昂闻言心中不由暗笑,呵!感情这小子还把自己胡诌的话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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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与杨元拌嘴,倒也不闲气闷。少时,曹昂便来到了夏侯惇府邸,在家丁的通报之后,曹昂吩咐杨元暂时先在府外等候,接着便随府中的下人快步走向正厅。
待来到正厅之后,只见厅中除去夏侯惇外,尚有一人亦在坐间。夏侯惇见曹昂前来,急忙起身笑道:“子修,你来的正好!看看谁回来了?”曹昂闻言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大汉,不认得于是,只能假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冲着对方作揖行礼,夏侯惇哈哈大笑道:“妙才,你看我们的侄儿可是越长越像主公了?”曹昂方知今日前来拜访夏侯惇的人居然就是夏后氏另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陈留太守夏侯渊!
夏侯渊身材雄威,脸色带有一层薄薄的硕金之色,一身贴身的武士服,气势昂然,最耀眼的便是他那两抹浓厚的横眉,让人一见便再难相忘。
历史上夏侯渊乃是夏侯惇族弟,与夏侯惇同为曹魏八虎骑之一,为人义气深重,史上的夏侯渊为曹操常年转战各地,克昌豨,剿雷绪,攻马超、逐韩遂,灭宋建,平诸羌。号称“虎步关右,所向无前”
“叔父几时回来的?”落座之后,曹昂便关切对夏侯渊出言相问道,夏侯渊道:“昨日方才入得许都,见过主公之后,今日方才得闲前来拜望兄长。”曹昂点点头,道:“叔父远回辛苦,入许都还不得歇,真是着实不易。”
夏侯渊摇了摇头,算是回礼,他上下打量了曹昂半晌,良久方才开口道:“几年不见,想不到子修本领大增,此次收复宛城,听说你功劳甚大,不简单,不简单。”
曹昂面腾尴尬,原来自濮阳之战后,夏侯渊便奉曹操之命镇守陈留,此次却是因军中急行改制而突然被召回,说起来,夏侯渊也是数年没见过曹昂了。
上首的夏侯惇哈哈大笑道:“妙才,你有所不知,此次子修不但立下大功,且还孤身前往宛城,说服张绣归顺,并带回了贾诩这一大才,功劳着实不小!”夏侯渊闻言颇为讶异的转头笑着问曹昂道:“哦?子修,莫非不怕张绣拿你为质?”
曹昂尴尬的挠挠头,原本只是来找夏侯惇求教武艺,谁曾想居然又碰到了一位久不回许都的族叔,闻夏侯渊发问,只好道:“不瞒叔父,怕自然是怕的,不过我知道张绣比我更怕,他不敢抓我,且不说父亲那时因其造反围困宛城,若闻我失落张绣之手,纵是受制一时,也是早晚要将其击杀。那时就是五个宛城也未必比得上我兖州之势,我军盛怒南下,宛城必遭屠亡,我用我一人赌宛城千万人的性命,胜算还是蛮大的。”
曹昂之言虽不是夸大其词,但他岂会因为这些理由而孤身入宛,只是他知道历史上张绣降曹的因由和对贾诩见识的肯定,否则纵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会去跟张绣赌命的。
听了曹昂之语,夏侯渊眼中意外的腾出赞许之色,“虎父无犬子!没想到主公本人雄才大略,子修如今也是一代俊杰,好!好!”
看着眼前夏侯渊赞赏的神色,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瞬间从曹昂的心底冒了出来。夏侯渊乃是曹操麾下良将,史书上说他征战西北陇右数年,少有败绩,且其数年来久守陈留,对自己的深浅不知,若是拜他为师岂不是上顺天意,下和我心?
想到此处,曹昂急忙起身道:“叔父,曹昂有一事相求,还请叔父成全。”夏侯渊闻言微愣道:“何事?”
“久闻叔父矫勇,乃是父亲帐下悍将,如今得见叔父,曹昂希望能以师从之,还望叔父成全。”
第十一章 屯骑校尉
“哦?”听闻曹昂之语,夏侯渊眼中突地泛起一丝精光,想不到曹昂居然主动与自己请学,这个要求到是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夏侯渊大笑道:“子修是想与叔父习武吗?若你愿意,也并无不可,只是,跟我学武就必须全部都得听我的,用心完成我交代你的每一件事,不许说苦。”
曹昂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闻言赫然点头应诺。夏侯渊接着道:“只是我方才回到许都,目前还未得闲,等过几日诸事安排完毕,再行教你,如何?”
曹昂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定,急忙冲着夏侯渊点头道:“全听叔父的便是。”
拜辞夏侯氏二人时,已是将近晚间,笑呵呵的走出夏侯惇的府邸的曹昂,还未如何高兴,就见杨元领着一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迎了上来,那家丁冲着曹昂深鞠一礼:“大公子,司空大人已经回府,府中正在准备家宴,夫人派小人来请大公子速速回去。”
曹昂闻言回过神来,低头细细思索片刻,看了杨元一眼道:“杨元,我先回府去了,你派人去为我置办一些兵器,刀,枪,戟什么的都要,知道吗。”
杨元闻言急忙笑道:“大公子放心,此等小事小人自当办妥。”曹昂放心的一笑,杨元虽说有些爱仗势凌人,但他既身为曹昂的侍从,也是没有办法。况且这小子做事机灵,办事得体,对曹昂也够忠心,自己的生活琐事交给他办绰绰有余。
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曹昂便骑上良驹与那家丁转回司空府而去。
回到司空府时,曹昂下马轻轻的拍了拍这匹张绣相赠的宝马,对着一旁的侍从道:“这马很好,麻烦你先代我好生照料了。”那侍从闻言急忙低首:“大公子不必如此,此乃小的分内之事。”人都是需要尊敬的,即使是下人,你平日对他们多一分好,日后慢慢自然便会有所回报。
待来到正厅之时,只见曹家男丁女眷具在,好不热闹,处处都洋溢着平常少有的欢快气氛,包括丁夫人,卞夫人,以及一些曹昂这几日方才认识的环夫人,杜夫人,尹夫人等诸多女眷尽是喜笑颜开,曹丕,曹彰还有五岁的小曹植也都尽皆在场,环夫人手中还抱有未满一岁的曹冲。此外,尚有曹操的几个女儿各自端坐于侧,曹昂心中不由苦笑一声,这样下去,曹家的人都快能编成一个连了。
“孩儿见过父亲。”曹昂到场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盛大的场面,上首的曹操正开心的笑的合不拢嘴,见曹昂入厅,随即摆摆手道:“子修回来了,好,如此便都到齐了,入座吧!”
待曹昂落座之后,只见曹操四下环首看了看府中诸人,亲切的笑道:“孤此番征讨也是有数月余了吧,回来了也未曾得闲,今日方才能回府与你们吃个饭。”宴会开始,厅中气氛高涨,这一大家子的人各抒情怀,好不热闹,数月不曾相见的相思和初见时的喜悦在宴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曹操便开始大派赏赐,各人所得尽皆都不轻,曹操的夫人,女儿雕钗锦布自不必说,曹丕受赐一紫金束发冠,曹彰得一重弦宝雕良弓,其他人亦是都各有封赏,筵席间的气氛进一步高涨。
曹昂坐在左手的一桌单席中,厅中的焦点都向着曹操那边,他也正好可以自顾自出神地想心事。过几日便可和夏侯渊学习武艺,时不我待,必须尽快掌握一些生存的本领才行,因为,如果曹昂没有记错的话,多则半年,少说数月,袁术便会称帝。曹操拥立汉帝,岂能坐视不管?只怕出征时,自己这个大司空嫡子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正有些神思不属,忽听曹操唤道:“子修!”曹昂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猛然间醒悟道叫的是自己,遂赶忙应声。
众人安静下来,将目光聚集到了曹昂的身上,曹操似乎有些微沸,心情颇佳,笑问道:“此次你随军征讨宛城,劝降张绣,功劳着实不小,今日当着你母亲诸弟妹之面,想要为父赏你点什么,尽管说出来,定让你称心如意。”
“赏点什么?”曹昂闻言心中不由打鼓,曹操这么问一定有他的深意,自己还是谨慎些好,“孩儿得父亲养育之恩,哺以良食,身以绸缎,还有下人服侍伺候,已经过的很好了,实在想不出还缺什么,多谢父亲关心。”这话若是别人说,倒没什么。只是换成平日里淡漠的曹昂说来,便显得的恳切真诚,一时间厅中曹氏家眷心中多少竟都有些感动。
却见曹操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间竟似含了些许笑意:“哦?依我儿之意,你现在衣食不缺,为父便纵是再赏赐你多少金帛宝物也是无用了?”曹昂乍听此语,虽觉得曹操定是话有深意,但急切之间他也是猜不透彻,只得顺着曹操说道:“正如父亲所言,孩儿已无有缺物。”
“哈哈哈”只见曹操放声开怀笑道:“好小子,你既是‘无有缺物’,看来为父纵是赏你千般宝物,也是难以满足与你了?好,既如此为父便赏你些‘别的’”
只见曹操缓缓起身,对着曹昂言道:“孤昨日已经表奏天子,册封你为屯骑校尉,执掌彪骑七百人,秩二千石。如此封赏,吾儿觉得如何?”
曹操话音刚落,厅中诸人尽皆哑然,曹昂亦是目瞪口呆,细细回想曹操刚才的几句话原来竟是蕴含此般深意。可笑的是,自己的一番谦虚推脱之语,如今细细品读之下,反倒是有些向曹操求‘官’的嫌隙。
“子修,还不快拜谢你父亲。”丁夫人见曹昂愣神,笑着嗔道。曹昂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盎然的曹操,知道自己现在若是当众抹了他的面子,只怕后果不是自己能吃的消的,只得起身对着曹操拘礼道:“孩儿谢父亲提携培育之恩。”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对曹昂说道:“子修,‘功名得军中,王侯拜马上’校尉之职,乃是统军之基,切勿等闲视之。”昔日的曹操便是洛阳典军校尉,深知校尉之职对于领军者的重要性,曹昂日后若想有所建树,便必须从这校尉之职做起。曹操之举,深可谓用心良苦。
“父亲,下次出征的时候,孩儿也要跟着您一起去。”众人闻言转头,却是八岁的小曹彰雄赳赳,气昂昂的起身说道。曹操闻言微笑道:“你?你干什么去啊?”
“孩儿给父亲护帐立功,回来时也当校尉!”“你?”曹操闻言哈哈大笑,厅中众人也尽皆莞尔,众人被小曹彰弄的开怀而乐,厅中喜气洋洋,唯有曹大公子脸上的笑容颇显僵硬与无奈。
捱到散席,曹昂顶着些许沸意,一步三摇的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回到了自己的园子。在园中,杨元等人也是好不热闹,一见曹昂回来,众人尽皆参拜曹昂,恭贺其胜任屯骑校尉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