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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红了

_13 琦君(当代)
楼上的容耀辉、娴雅对望一眼,明白了大太太为什么放秀禾过来。
庭院深深,人影寂寂。久远的容家老宅在夜色里显得神秘诡异。
大太太自噩梦中醒来,脸色惨白。她任愣了一会儿,想要找人宽心诉说,可是秀禾已不在身边,忽然想到宛晴。立刻披衣下床,手执油灯,轻轻地走到宛晴房里。
宛晴初时吓了一大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一听是大太太做了噩梦方松口气。
大太太道:“我梦见二太太用这么粗的鞭子,”她伸开两臂比划一下,“正在狠狠地鞭打秀禾。”
“大妈,不会的,我做的梦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梦呀,”宛晴劝道,“您是太担心秀禾了。”
“是吗?我太自私了。”大太太双眼无神、空洞地看着宛晴,“我太自私了,是我把秀禾拖到这步田地的。”
宛晴担心的看着大太太:“二太太不是个善待人的人,这可怎么办?老爷肯定一心在怀孕的二太太身上,这秀禾要是受了委屈……”
“不会的不会的。”宛晴抢道,“老爷那么喜欢秀禾,怎么会让秀禾受委届呢,再说了,二太太总不能在老爷,在六叔眼皮子底下欺负秀禾的。”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大太太摹然清醒,“对呀,还有耀辉,还有老爷呀。”
宛晴扶着大太太回房,大太太突然又想到:“要是二太太趁老爷和耀辉都不在,欺负秀禾,那怎么办?谁去救她呢?不行!”大太太猛地抓住宛晴的手腕,“我们快去给秀禾写信。”
“……你种的那些素心兰,容妈已经移到房里了,就摆在我床前。……你走的那天晚上,我睡不着,就看着那些花,我就跟你娘说:我们一起保佑秀禾平安吧……我在这里,每时每刻都祝福你。”
宛晴边写边掉泪。
容耀华满脸倦色地从房里出来,遇到尤妈,尤妈问:“二太太不吃早饭吗?”
“睡了。累死我了,三天没合眼了。”容耀华伸了个懒腰。
“怀孕的女人都这样。”尤妈笑嘻嘻地说。
“都这样?”容耀惊奇,又问,“三太太呢?”
尤妈满脸笑容:“这三太太呀,闲不下来,一直在厨房帮忙呢,大太太调教的可真好。”
“是吗,哈哈。”容耀华乐道。
“这会儿,正在她房里呢。”尤妈说道,去准备早餐。
容耀华轻轻推开房门,床上没人,他走进去,秀禾站在落地窗前,她穿着纯白的睡衣,歪着头,面向窗外,瀑布般的长发倾泻下来,手一上一下地梳着,微风拂来,薄裙飘动,长发微扬。
容耀华看呆了。
秀禾梳理好头发,转身欲换衣,猛一见容耀华仁立在床边,吓了一跳。
“来,过来。”容耀华回神道,握住秀禾柔软地手。
秀禾抬眼看着他。无可否认,年老的容耀华风采依旧,可见当年的容耀华与大太太是多么般配,郎才女貌的一对壁人。
“对不起,秀禾。”容耀华道,“这几大冷落你了。”
“没,秀禾明白。”
容耀华开心地抚着她:“我要出门了,先过来看看你。”
“哦,那我帮老爷拿咖啡。”说完要去。
“不用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容耀华抚着她的手,坐下,“看看你呀,我就有劲了,就像你一样年轻,有活力。”
两人聊了会儿,容耀华很开心,便拉起秀禾教她跳舞。
秀禾附和着,耳边响起大太太的话:如果你决定留在城里,遇到任何困难可别一味忍着;一定要争取主动,不要再犯我年轻时候的错误……这一点,二太太比我们都强……
“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帮我生个孩子,我坐梦都盼着。”容耀华叹口气道。
秀禾回过神来,羞涩地笑了。
“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个香包吗?我一直保存着。那是一把钥匙,能够打开我做美梦的那道门。”
两人对望一眼,秀禾忙低下头,容耀华突然停住,说:“快去换衣服,我要带你去公司让全公司的人都看看你。”
余嫣红下楼来喝茶,忽听尤妈说老爷在三太大屋里,立即沉下脸来,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秀禾换了衣服出来,正要开口,却看见容耀华已经沉沉地睡在床上。
忽然楼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叫喊声,秀禾忙叫醒容耀华,只见万吉来报告说:“老爷,不好了,二太太不舒服了。”
容耀华忙跑到楼下,只见二太太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哀叫,惊慌失措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余嫣红是做戏给秀禾看的。她拥到容耀华怀里,容耀华轻声哄着。秀禾看着,默不作声,低下头来。
尤妈上来请众人吃午饭。
余嫣红借着秀禾不会用刀叉之故暗讽她,容耀华冷眼瞅着。
秀禾鼓起勇气,叫道:“尤妈,请给我一双筷子。”又问,“老爷,行吗?”
容耀华一笑,忙道:“当然,尤妈,也给我一双。”
余嫣红见容耀华一直护着秀禾应即佯装呕吐,撒娇道:“老爷,我想吃炒饭。”
“炒饭?什么炒饭?”容耀华疑道。
余嫣红不说话,拿眼看着三太太,说:“三妹,看在老爷的面上,你就给我做一次吧。”
秀禾迟疑了一下,道:“好的。”
容耀华冷声说:“下不为例。”
忽然万吉说有电话,他扔下余嫣红去接,她老大不高兴。
厨房里秀禾切菜炒饭,一不小心伤了手,尤妈立即过来,“孩子,怎么了?”惹得秀禾差点哭出来,尤妈连连叹气,却也无法,给她包扎好了,秀禾立即又开始做饭。
她端着炒饭出来,抬头一惊,餐厅里空无一人,她愣了。
万吉过来道:“三太太,老爷和二太太有事出去了二太太留话说谢谢你的炒饭。”
橘子红了
第十五章
琦君>>橘子红了
第十五章
这边,乡下大太太正接待叶太太,叶太太托大太太照顾她外甥,因为学潮运动,她外甥被开除了。
结果叶太太外甥古沛帆一见宛晴,两人就互相看不对眼,吵吵闹闹的。不过不久之后两人不打不相识,交情倒好起来了。
宛晴一蹦一跳从桔园往回走,突然一只桔子飞过来,正中她的胳膊,宛晴大怒,看向桔子飞来的地方。
“喂,你干吗打我?”
古沛帆正站在梯子上学剪枝,闻言转头不屑地说:“我正在学剪枝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你了?”
宛睛不服气,冲他叫道:“你是胆小鬼!打我你还不承认。”
古沛帆不理她,径自剪剪折折。
“你,你下来!”宛晴捡起一只桔子扔过去,打中他的腰。
古沛帆慢慢爬下梯子。
两人边走边聊。
“你这怪人去干吗了?”古沛帆开口就不客气。
“怪人?你说我哪里怪了?”宛晴不忿地大嚷,非要古沛帆说个理由。
古沛帆不耐地道:“你还不怪啊?”见她困惑地望着他,于是说下去.“你钓鱼的时候和鱼说话,放风筝的时候在风筝上写字,摘桔子的时候每摘一个说声对不起……你有毛病是不是?”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宛睛,存心惹宛晴发火。
宛晴怒道:“我还以为你会懂我呢!”她怒冲冲地超前了两步,又说:“原来你也是城里来的公子哥儿。”
“我在上海见多了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施种无聊的把戏。”古沛帆轻蔑的道。
“哼,你才是无聊的公子哥儿。”宛晴突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了,笑道,“没事学做农民剪枝耕地,你知道你那样有多可笑吗?”说罢呵呵笑起来,银铃般的声音环绕在桔园中。
古沛帆看着那如春花般的笑靥,突然腼腆起来。
宛晴笑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的反击。于是看他半晌,突道:“我发现你是个挺有理想抱负的青年。”她说的是古沛帆经常背后批评大妈的举动,“和我六叔一样。”
“你六叔?”古沛帆奇道。
“是呀,你不认识吧,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很无聊,因为连秀禾也走了,没人和我说话,我才做那些怪事。”
“认识。”古沛帆得意洋洋地道:“我认识你六叔,还知道秀禾。”
“你怎么知道?”宛晴大奇,困惑地瞅着他。
“我来的时候,我姨妈就告诉我了,秀禾是你大妈给你大伯娶的三姨太,可是她又和你六叔有暖昧不清的关系。”
“你胡说,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宛晴怒道。
“那你六叔更可怜,他没有勇气反抗封建势力,连表达爱的,勇气都没有。”古沛帆搬出一些名词,听得宛晴一愣一愣的,却无比佩服他。
宛晴捏着那封信,脑子一阵混乱。
古沛帆想看看这个秀未到底写了什么给那凶凶的大太太,也是因为无聊找点有趣的事做,于是,这天宛晴取了秀禾的信,在他的怂踊、激将之下将信打开看,愈看愈心惊,一时六神无主,信里写道:
……太太,说实话,在这个家里,我感到很不适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老爷和二太太总在吵架,但很快又会和好……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这座房子很小,到处都充满吵架的声音,我从来不敢听他们吵架,在吵些什么,因为我害怕听到我的名字,我知道,我就是那个令他们感到不愉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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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很多时候,老爷还是挺护着我的。这让嫣红更加生气。我理解老爷,他真的很为难。毕竟二大太怀上他的孩子。
二太太处处跟我比,我没有一味地忍让,正像您信上所说的那样。最近老爷回家越来越晚了,他可能是跟嫣红吵架吵得累了,他宁可把时间花在办公室里,所以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
但是他总给我打电话,这几乎成了我们唯一能单独在一起的时光,我喜欢电话,两个人离得那么远,却可以得在一个房间里那样面对面地说话,我觉得挺神奇的,可就连这样,也让二太太紧张,好像每次我跟老爷通电话的时候,她都会出现在我身边,我倒觉得,二太太挺可怜的。
虽然她总是怀疑我,有时候已经到了很可笑的地步,比方说,她竟然觉得我在炒饭里放了毒药,要打掉她的孩子,但是尤妈说,怀孕的女人都这样,总是疑神疑鬼的,你也跟我说过:怀孕是一个女人唯一争取主动的机会。以前所有的不满和担心,都希望在这个时候解决;今后一辈子的希望,都想在这个时候建立,这时候的女人躁……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老爷已经很烦了,他说他都不爱回家了,曾大夫说这是正常的,还出谋划策要老爷少回家,避免正面冲突,老爷已经无可奈何,毫无办法了……
城里也有快乐。娴雅小姐就对我很好,我们一起逛街、看电影、喝咖啡、吃西餐……她教会我许多城里女人喜欢的新鲜事,我现在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害怕城市了。
我真的没想到,除了服侍男人和生孩子,老天在这个世界上还给女人安排了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娴雅让我明白了,我不比任何女人差,其他女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她还对我说,任何女人都可以按照她自己的意愿生活,就看她有没有勇气。
太太,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娘,现在,女儿有内心里话想跟您讲,说错了,您别见怪,还记得那天晚上,您给我讲了您和老爷年轻时候的故事、、回去之后,我哭了很久。为您更为我自己。
您想过吗?作为女人,我们做的梦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梦中的那个人是不一样的,您依然坚守着您那个希望,毕竞,是因为您第一眼看到他就爱上了他,而我却不同。
我同老爷恰恰没有和您一样的感情,我觉得同一个男人在一起,首要的是有没有爱情。
我是为了报答您,才和老爷在一起的,可是,我现在觉得,单凭这样的报答,不足以完成您所希望的要求。
太太,我想回家,我这样说,您能原谅我吗?
宛晴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不能告诉大太太。”古沛帆没好气地道,“你大妈知道了只会百般阻挠。”
“我也这么想的,大妈知道了肯定会伤心死的。”宛晴皱眉,忧心忡忡。
两个回到家里,大太太已经等了很久了:“信呢?”
宛晴结结巴巴道:“我……我……我给弄丢了。”
“什么?”大太太,又气又怒,“你怎就给弄丢了?”她气极举手要打,“你不知道我在担心秀禾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秀禾,秀禾挺好的。”宛晴脱口道。
大太太疑惑,问:“你怎么知道?你看信了。”
“是……是,我太担心秀禾了,所以就先看了。”宛晴不得不继续说。
“那秀禾都说了什么?她好不好?”大太太急切地问道。
宛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情急之下胡乱说道:“秀禾挺好的,她说娴雅挺照顾她的。”看大太太似乎信了,继续说下去,“大伯越来越喜欢秀禾了,越来越讨厌二太太了。”为了加强效果,宛晴的表情由喜人怒,惹得大太太脸色缓下来。
“我也这么想着,老爷怎么会不喜欢秀禾呢?”大太太喃喃道,“我最了解老爷了,他看秀禾的眼神,和看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宛晴并不明白大太太所说的感情,她只是心虚地看着大太太又喜又忧的面容,庆幸自己骗过大太太。
大太太的眼里盈满激动的泪水,她的视线模糊了。她开始回想,回想自己的年少时光,年少时的喜悦,年少时的笑语,年少时的爱情,当然,还有痛苦,挣扎,眼泪,误会,孤独……不由自主地,她发出一声长叹。
秀禾无意识地搅动着小勺,杯中出现一次次的漩涡,她觉得自己仿佛也身处人生的漩涡中,完全的身不由已,无可奈何。
“娴雅姐,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对面的娴雅放下咖啡杯,问。
“我刚给大太太写了信,信上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怕大太太会很伤心。”秀禾蹙眉,“娴雅姐,你说我错了吗?我恐怕不能做到大太太希望的那样。”
“你没有错。”娴雅平静地说,令秀禾松了口气,“每个人,不论男女,都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可是,大太太对我那么好……”秀禾忧心地道,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娴雅笑笑,示意她看桌上的书,道:“我快结婚了。”
“是吗?我听老爷说过,下个月吧?”秀禾眼睛一亮。不能说她是全心全意为她和容耀辉祝福的。但她喜欢娴雅,真心的喜欢。
“不一定,我要先出一趟远门。”她嘴边浮现一个无力的微笑。
“出远门?为什么?”秀禾睁大眼睛,疑惑的望着她,一可是,你们就要结婚了。”
“正是因为要结婚了,才需要冷静地给彼此一个考虑的时间,”沈娴雅苦笑,“我希望我们的婚姻建立的纯洁的爱情上。”
“如果你走了,耀辉一定会很伤心的。”秀禾想劝阻她。
沈娴雅笑道:“不用说了,我今天就是来跟你道别的。”她又看向桌上的几本书,“这是他让我买给你的,他很明白你想看哪些书。”
秀禾笑道:“在乡下,他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顿了一下,又道,“你不能留下来吗?”
沈娴雅摇头:“心已经伤过了。”她吐出一口气,“所以这次才要冷静、理智地考虑。”
之后,沈娴雅去公司找到容耀辉,说明来意。
容耀辉很震惊,却又无奈。他沉声道:“你别走。”
“你爱我吗?”沈娴雅问,看着他的眼睛。
容耀辉逃避地躲开那专注目光,站起来走近她:“我爱你,我说过几千次了。”
“就是因为你说得太多了,”沈娴雅低头,伤心道,“只要是真正的爱情,分离只会使它更纯洁,更真挚。”她吸吸鼻子,却止不住潸然泪下。
容耀辉无奈道:“可我们的婚礼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还是我大哥、你父亲的,是两个家族的。”
沈姻雅抬头,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耀辉继续说下去:“你也知道,我们婚礼那天两家公司也会宣布合并。”
“你又来了。”沈娴雅气极摇头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我希望我们的婚姻只是简单地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而不是掺杂其他。”
容耀辉无话可说,末了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那你就先去吧,记得每天写信给我,告诉我你在哪里,要好好保重身体,早点回来。”
沈娴雅凝目望着他,投入他的怀中,哽咽道:“记住,我是爱你的。”说完挣脱他,冲出门去。
容耀辉捶桌叹气,不知道事情怎会演变到这个程度,他坐回椅子,拉开怞屉,里边赫然躺着那只津致的香包。
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关好怞屉,推门而人的是容耀华。
“我不管那位姑娘什么时候回来,总之你见到她时第一句话要说:我爱你,明白吗?”
容耀辉站起来,没有说话,垂头丧气地问:“大哥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我真后侮没回家,要不也不会听到这样丧气的话了。”他坐到椅子上,严肃地说;“耀辉,你要明白,你们的婚姻不是你们两个人的,是两个家族的,如果你是容家的好儿子……”
“大哥,你别说了!”容耀辉不耐地打断他,“您说的道理我都明白。”
“明白就照着这些道理去做!”容耀华接道。
容耀辉叹口气:“做男人真累!”
“哼!是很累!”容耀华想到乌烟瘴气的家里,也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哥累了一辈子了,现在该你了。”
“对了,大哥还不回去?”容耀辉奇道
“回去?我在躲!躲家里那个姑奶奶!”容耀辉生气,“嫣红仗着自己怀了容家后代,整天惹我生气。”
容耀辉立即想到了秀禾,“那三太太不是受委屈了?”
“委屈?有我在谁敢给她委屈?”
容耀辉也不争辩,说:“那现在也该回去了,大哥,我送您回家。”打开怞屉收拾文件。
容耀华起身,正要出门,一阵头晕目眩,不由扶住桌边,容耀辉忙道:“大哥,你怎么了?”急忙赶过来扶住他。
容耀华站定,忽然瞥见耀辉打开的怞屉里躺着的香包,他一怔。
容耀辉发现了,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他立刻想关上怞屉。
容耀华沉声道:“怎么你也有一个香包?和秀禾给我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容耀辉不知如何回答,急中生智,道:“哦。这是在乡下时,我看着好看,就自己拿了一只。”
“赶快还给秀禾。”容耀华沉默了一会儿,“明天你不用去了,我带秀禾去上海。”
从上海回来,容耀华惊怒地发现二太太余嫣红竟从家里搬出去了,他在饭桌上朝众人发火。
尤妈战战兢兢道:“二太太说风水先生说了,这对孩子好,她也是为了老爷……”
“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容耀华怒道。
“要不……大哥,我去接二嫂回来?”容耀辉迟疑下,说道。
“你去接什么,她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
“二太太可能是……”秀禾轻声道,还没说完,就被容耀华凌厉地眼神吓住了,噤声不语。
“要你说话了吗?没规矩!”容耀华冷冷地道。
秀禾垂头,心中叹息,却又发作不得,她仰人鼻息,喜笑怒骂皆得看人脸色,早该明白的,不是吗?一趟上海之行又算什么。恐怕抵不了二太太肚里孩子一根汗毛。不禁蹙眉自嘲。
容耀华沉吟了会儿,问:“秀禾,你刚才说可能什么?”
秀禾抬头看看他,道:“二太太可能生气了,因为老爷带我去上海。”
“怎么可能?”容耀华不解,“她怎么能因为你就生我的气?”
秀禾站起来,轻声说:“我去,我去把二太太劝回来。”
容耀辉疼惜地望着她。
容耀华看着,冷声道:“她要去就让她去,耀辉,我交代你的事你做了吗?”
容耀辉看着冷漠的大哥,道:“我还是……改天再跟三嫂…”
“现在就给!”容耀华厉声喝道。
容耀辉迟疑地看向秀禾。秀禾睁着一双水灵的、困惑的眼睛望着他,他慢慢掏出那只香包。霎时,秀禾全明白了,她的眼里涌上一层泪水。
“这个……三嫂,我在乡下看到这只香包,觉得好看,偷偷拿了一个,现在还你。”他把香包包轻轻放在桌上,不敢看秀禾的眼睛。
秀禾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眼里充满了不信、悲痛、震惊。这眼光使容耀辉心痛,痛恨命运,更痛恨自己。
“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秀禾说道,声音之大出乎意料,“原来是只香包,拿回来就好了。”她取回香包,捏在手里,紧紧的,仿佛捏着的是自己的一颗破碎的心。她居然能笑得出来,“那我先上楼去了。”说完匆匆向楼上走去。走到楼上,终于泪流满面。
秀禾抱着几包礼品,轻轻地敲了几下门,余嫣红的声音传来,她走过来开门。见是秀禾,不由往秀禾身后看了看。
“二太太,是老爷让我来看看您的。”秀禾明白她在找老爷,可她又不解:余嫣红目光闪烁,似乎在担心什么。
余嫣儿闻言松口气,冷冷地道:“进来吧。”
“老爷他很想你……”秀禾环顾四周,“这里也挺好的。”
“是吗?他有空想我?”余嫣红不屑地说,挺着微凸的肚子,坐到沙发上。
“真的,这些补品是老爷买给您的。”秀禾立即奉上礼品,急切道,“他每天都想着您,二太太,您还是回家吧。”
“哼,他只不过是怕他的孩子在外边。”余嫣红冷声道,“丢下一个孕妇在家里,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秀禾沉默了一下,突然说:“二太太,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您不回去,那我可以马上回乡下……”
“哦?”余嫣红疑惑地望着她。半晌说:“你以为你回去了,老爷就会像以前一样?”
秀禾静静地望向她:“二太太,我记得在乡下时我们也谈过一次,我告诉过您,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我并没……”
“并没有刻意付老爷欢心对不对?”余嫣红怒气冲冲道,“你是告诉我,你什么也没有做,老爷却像中了邪似的喜欢你?”
“二太太,我要对你说,我不爱老爷,而你很爱老爷,我知道。”余嫣红没料到她会说出来,惊疑地望着她。
“可是老爷爱的是你。”余嫣红悲痛地喊道。
秀禾走了两步,站在卧室门边:“是的,也许是吧。”她叹息一声,“你只爱老爷,而我爱所有的人。”
“哈!”余嫣红大笑,沉思起来。
两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绪,室内顿时寂静一片。
“不,你不能回乡下!”余嫣红突然激动地说,“你若回了乡下,老爷也会跟着去!”她连连摇头。
秀禾静静地道:“二太太,您忘了肚子里还有容家的后代,老爷不会回去的。”
余嫣红却没听见,她安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忽然兴冲冲地奔到秀禾跟前,爇切地望着她:“秀禾,你必须留下!你必须留下!”
秀禾疑惑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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