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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朵玫瑰

_5 奥修(印度)
  你有一个妻子--这里面有什么是稳固的呢?明天她就可以爱上另一个人。她曾经爱过你,而也许有一天,对她来说你是一个陌生人;她可以再次爱上另一个陌生人。她曾经爱上你,所以,爱上别人有什么错呢?曾经有一天,你也是一个陌生人。你曾经爱上这个女人,而你也可以爱上另一个女人。有什么是稳固的呢?
  而人却设法创造一个稳固的观念。你有结婚证书,那是你的稳固;你可以去法院。但是,这算什么类型的稳固呢?如果需要法院来保护爱情,如果需要警察来保证婚姻,如果需要庞大的政府机器、暴力机器来保护你的爱情,那么这算什么类型的稳固呢?你们并不在一起,你们是被迫在一起的:政府在强迫,警察在那里背着刺刀。
  政府不是别的:就是纯粹暴力的代理。没有政府可以是非暴力的;政府必须是暴力的。它是暴力,是纯粹的暴力。你真的在爱吗?还是仅仅由刺刀、法院、法律......保护的、迫使的?但是它给你一种稳固的感觉。
  而由于自我认识,混乱会再次产生,干扰一切的混乱,干扰所有价值标准的混乱。它是所有价值标准的价值转换。你重新获得一种眼光。你看世界--不再透过旧的眼光,一切都将显得不同--好象你被突然扔进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你睡得很沉,舒适地躺在你的毛毯里,睡着了,作着美梦,突然自我认识把你惊醒了。梦消失了。在梦里面,你可能是一个皇帝--乞丐总是梦见自己做了皇帝。他们只能替代。梦就是一种替代:你在生活中不能拥有的,你就在梦境里替代。
  突然,你不再是皇帝了。梦消失了,沉睡的安逸消失了。白天出现,太阳升起,这是一个忧愁、责任、焦虑的世界--这也不算什么。当一个人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到有责任。不是象义务般地有责任--不,人只是感到有责任,其中没有任何义务。它成为人的存在的一部分。
  你也觉得有责任,因为这个女人是你的妻子,所以你有责任养活她,照顾她。你必须去工作。你有孩子,你觉得有责任......但是,这种责任只是义务。你必须这么做,因此你做了。但你不是真的有责任感,它不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可是当一个人醒过来的时候,他变得对他自己是什么负有责任;甚至对他的呼吸也变得负有责任,他变得对整个存在负有责任,无论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事,他都觉得自己是它的一部分。如果越南发生暴动,他会觉得:"我是其中一部分,我对此负有责任--虽然我根本没有关系,但仍然是有责任的。"......因为一个自我认识的人已经知道:"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整个的存在是相互连接的。整个存在是一体的,是一个有机体。我们是其中的波浪,无论世界上发生什么,我都是有责任的。不仅对今天发生的一切负有责任:对过去发生的一切负有责任,对未来发生的一切也负有责任。因为现在,我已经成为整体中的一个觉知的部分了。以前我曾经是一个不觉知的部分。有人在杀另一个人--我没有责任。我对我的家庭,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有一点责任,如此而已。有人在杀另一个人--我怎么负责?不,那不管我的事。"
  可是,一个有认识的人,一个觉醒的人,一个觉悟的人,现在清醒地知道他是每一片绿叶和每一棵树木的一部分,每一片绿叶和每一棵树木也是他的一部分。个性不在了,他已经成为共同的。我(self)是一个共同的存在,它跟你无关。我(self)是梵(Brabman)。
  你的隐藏的存在跟你无关,你的最内在的中心就是存在自身的中心。可是不知怎么地,人怀疑它。人感觉到这种现象在表面上的震动。人不想觉醒--那会有太多的责任。
  你马上就可以是道德的或者不道德的,但是你的道德和不道德只在表面上规限着。社会认为什么是道德的--什么就规限你。但你还不是道德的。只有觉醒的人才成为道德的,意思就是,现在错误的事情不可能透过他发生了。不是他避免错误,不是他努力做好事;现在没有做好事的努力,也没有避免错误的努力。
  只有透过觉醒,透过觉知,真实的、好的、正确的才会发生。不真实的、邪恶的、坏的才不会发生。就好比你在房间里点燃一支蜡烛,黑暗就消失了。当一个人觉醒的时候,不道德、罪过、邪恶,消失了。人,第一次,拥有美德。
  这一点必须理解,因为它是最微妙的事情之一。一个完美的人没有个性;他不能有。他有觉知,没有个性。你有个性,就没有觉知。个性是觉知蹩脚的替代,一个非常非常蹩脚的替代。所以你的生命是一个贫乏的生命--是替代使然。
  个性和觉知的差异是什么呢?当我说佛陀没有个性的时候,请试着理解它。一个觉悟的人不能有任何个性,也不需要有。个性意味着你不很警觉,你不能被允许完全自由的存在。个性悬挂在你周围,迫使你做正确的事情。
  我们教育每一个孩子不能说话,不能偷盗,要诚实。为什么?--因为我们不能信赖孩子自己,不能信赖他的觉知。我们只能在他的存在上面强加一种模式。我们只能给他一个个性。个性意味着一种规限。如果你继续执行......个性仅仅意味着由过去提供的死的模式。于是人的存在开始沿着个性允许的路线流淌。他不是自由的。
  有个性的人在束缚中。他是一个奴隶,一个他偶然降生的特定社会的奴隶。他也许具有印度教徒的个性,或者伊斯兰教徒的个性;但两者都是奴隶。他也许具有基督教徒的个性,或者非基督教徒的个性;可是两者都是奴隶。他是那个社会的奴隶;那个社会强迫他的头脑学会种种东西。现在,它们悬挂在他周围。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能违背他的个性。如果他违背了,他就会感到内疚。这个内疚会把他拉回来,因为它太强大了。
  有个性的人具有一种良知。完美的人没有良知,没有个性。他只是觉知的,然而保持觉知就足够了。他不靠过去生活,他活在此时此地。而且他是觉知的,所以他不需具有来自过去的观念,过去的常规道德;他不需具有任何好坏的见解。不需要。
  你们看:如果一个盲人坐在这里,他想出去,那么他就会开始打听门在哪里。他必须问,因为他没有眼睛。即使他问过你了,他也要再问几个别的人,因为,天知道,你也许在骗他。他怎么能信任你呢?他会再问几个别的人:"门在哪儿?"--因为人们已经戏弄他好多次了。人是残忍的。他们连一个盲人也要戏弄。他们会说:"这是门。"--而墙在那里,盲人已经撞倒很多次了,然后人们哄然大笑。
  人是丑恶的。他不能信任他们。他会多问几次,如果每个人都说"这是门",他才能相信,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然后,他还会用他的手杖摸索着向门走去。他不能就走,他必须检验一下。
  这就是个性。没有觉知的人--他有个性。个性意味着别人提供的观念和价值标准。他有良知。良知是社会对盲人玩的把戏。良知意味着,如果你错了;错误意味着,如果你违反社会。社会自身也许就是完全错误的--但这并不重要。如果你违反社会,那么社会在你里面安置的观念就会告诉你,你做错了,你将因此受苦。你自己也会感到自责。你会感到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你会感到深深的自我拒绝,自我排斥。这就是社会的把戏。你被自己的存在惩罚了。
  社会在马路上设置了法院和警察,在你心里设置了良知。良知是内在的警察,警察是外在的良知。社会试图从外在和内在两方面控制你。如果你跟从它,它就赞赏你。如果你跟从它,它就奖励你,报答你。如果你走错了,它就惩罚你,谴责你。
  一个有着完美觉知的人和个性无关。他从里走出来了。他没有良知,因为他有觉知。他象一个有眼睛的人。他不会问:"门在哪里?"他自己看得见。而且他不需用手杖摸索--门在哪里?不需要,他有眼睛。实际上,一个看得见的人根本不会去想门在哪里?甚至考虑都不需要。当他想出去的时候,他就出去了,不需要考虑:门在哪里,什么是门,怎么通过它?他甚至可能一刻也不会想到门,他很自然的就通过了。一个完全觉知的人自然的通过了,他不会撞到墙壁。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好的。他从来不后悔。他没有良知。他从来不感到内疚。
  他一刻接一刻地生活。他不靠过去生活,他活在现前。他不靠未来生活,他活在此地、此刻。就是这样。在唯一存在的时刻--此地此刻,他的存在汇集起来。达到顶点。
  你靠过去生活。你的父母还在引导你。你的社会还在象幽灵般地跟着你。过去生活--《圣经》、《吠陀经典》、《古兰经》还在引导你--死的引导活的。穆罕默德,摩奴和马克思,他们还在继续强迫你朝某些方向移动。你还不是一个活的人,因为死人依然是你的领导。或者,你靠未来生活。要么靠不在的过去生活,要么靠未到的将来生活。天堂里的报答,或者这个地球上的报答;一些未来的报答--尊贵、荣耀、在未来获得什么的希望--这些就是引导你的力量。
  觉知的人既不被过去,也不被未来控制。没有人强迫他。《吠陀经典》不再压在他的头上,摩诃毗罗、穆罕默德和耶酥基督不再迫使他走向任何地方,他是自由的。那就是为什么在印度我们称之为一个解脱者的原因。解脱者意味着一个完全自由的人。他就是自由。
  在这一刻,无论什么样的境遇,他都以完全的觉知响应,这是他的责任。他有能力响应。他的责任不是一种义务,它是一种当下的敏感。责任的意义改变了。它不是义务般的、职责般的、负担般的、不得不履行的责任。不,责任就是一种敏感,一种镜子似的现象。你来到镜子面前,镜子就反映你。不管发生什么,一个觉知的人都以他的全部去响应。他不抑制任何东西;那就是他为什么从来不后悔的原因,那就是他为什么从来不感到内疚的原因--可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他跟它了结了。他每一刻都活得非常充分,非常完全。
  在你的无知里,每件事情都是未完成的。你没有完成过任何事情。在你里面有千百万个体验等待着它们的完成。你想笑,但是社会不允许。你压制了它。那个笑象伤口似的等在那里。多么愁苦的状态--连笑也成了创伤!当不允许你笑的时候,它变成一个创伤,一件未完成的事情在你里面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某一天被完成。
  你爱一个人,但是你不能完全地爱,个性禁止它,良知不允许它。甚至当你和爱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在黑夜里,在你的房间里,社会也在场。警察站在那里监视着。你们不是单独的。你有一种良知,你所爱的人有一种良知。你们怎么可能单独呢?整个社会都在那里,整个市场都在那里站着。上帝也在上面看着,监视你在做什么,上帝看上去就象一个无所不在的窥淫狂--他继续看着。
  社会用了上帝的眼睛来控制你,把你变成一个奴隶。你甚至不能完全地爱,你不能完全地恨,你不能完全地生气。你不能完全地在任何事情里面。你三心二意地吃,你三心二意地走,你三心二意地笑。你不能哭--你在眼睛里抑制了成千上万的眼泪。每件事情都是沉重的,负担的;你毫无必要地背着整个过去。这就是你的个性。
  是的,我对你说,觉悟的人没有个性,因为他是流动的,因为他是弹性的。个性意味着没有弹性。它象盔甲一样。它保护你避免一些事情。但同时它也杀了你。
  印度刚刚兼并一个喜马拉雅山区的小国家,锡金。这是同样的政治游戏。中国兼并了西藏;于是印度反对--但现在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兼并了锡金;而中国反对。
  锡金国王乔格亚姆(Chogyam)被软禁了。但是印度政府说他没有被软禁,只是军队包围他的王宫,这样就没有人进去伤害他了。因为人民反对他。所以印度政府在保护他;他没有被软禁,只是被保护了。因为他自己的人民反对他,而且他们可能会杀了他,或者他们可能会冲进王宫,他们可能会烧掉王宫。所以印度政府说:"军队在那里保护他,防止他的人民伤害他。"而他不断说自己被软禁了,不被允许出去。
  这是每个人都遇到的事情。你被社会软禁了。个性是包围你的军队。而社会却说:"你没有被软禁。我们在保护你;否则你会做一些错误的事情,或者会受到错误的对待。这是一种保护。"
  但是在我看来,每个人都被软禁了。这是一种微妙的软禁;纵然你逃到喜马拉雅山去,你也无法逃脱它。因为现在个性是你里面固有的东西。它不在你周围,它已经穿透了你。它不象一件衣服,你可以脱掉它;它现在象你的皮肤。你不能轻易地剥离它。那是很艰难的。那是一种tapascharya,一种苦行。
  这就是你为什么害怕离开无知的原因,总保证它,因为你感觉它在保护你。无知不是一样简单的东西:否则早就痊愈了。其中太复杂了。你无知,你坚持这一点。你喜欢保持无知。因为在过去,在无知里面,你已经造就一座内在的火山,一座由未完成的欲望、未完成的体验堆成的火山。火山在那里,压抑着,但是活着,等待能够爆发的一刻,把你炸成千万块、千百万块碎片。
  你害怕。你不想进去,你想出来。每个人都对出来感兴趣,没有人对进去感兴趣。因为你一想到走进去,你就想到许多东西在那里隐藏着。是你镇压了它们,不是别人,所以你清楚地知道愤怒在那里,仇恨在那里,性在那里,贪婪在那里,嫉妒在那里......成千上万种东西涌动着、沸腾着,它们随时都可能爆发。所以最好出来,不要进去。最好逃到什么地方,你已经试过很多逃跑的办法了。
  人们希望保持被占据。如果他们无事可做,他们就会找事情做,各种事情。他们也许重新开始阅读同一份报纸。但首先,它是垃圾,所以你为什么又去读它呢?无事可做--而你喜欢做事情,因为你一旦无所事事,能量就突然开始向内移动。它只有执着什么,才能保持在外面。
  一个人坐着,你感到不安,你想到俱乐部去,到戏院去,或者就到市场上去逛逛,好让自己被占据。至少走一走,看看商店,看看商店的橱窗,或者跟别人谈些无聊至极的事情--你既不需要说,他们也不想听,但人们却一直说啊说啊--不知怎么地,在执着什么......
  人们无事而忙。他们也许会说他们想休息,可是没有人休息,因为如果你真的休息了,它就会自动变成一种静心,你就会开始向内坠落。你会开始移向自己内在的中心。恐惧抓紧了你。你变得害怕。因此你到市场上去,到俱乐部去,成为旋转俱乐部、雄狮俱乐部的成员--到处都有成千上万的蠢事给你浪费时间。
  做点什么吧!如果你找不到任何事情,或者如果很难成为一个旋转俱乐部的成员,或者你不够富有,因而不能去餐厅,你就可以去教堂,你就可以去清真寺,你就可以去神庙,它们至少是免费的;你可以在那里唱:"哈里,克里希那,哈里,茹阿玛。"而取得占据。或者,你可以去听一个愚蠢的牧师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同样的内容。但至少你被占据了。保持被占据。继续向外移动,继续执着外物,因为你一旦不执着,能量就突然开始向内移动。
  人们到我这里来的时候,他们问:"怎么静心呢?"我告诉他们:"不需要问怎么静心,只要问怎么保持不被占据。静心是自动发生的。只要问怎么保持不被占据就可以了。那是静心的全部戏法--怎么保持不被占据。这样你就不能做任何事情。静心就会开始。"
  当你不做什么的时候,能量就向中心移动,它向里沉下去。做事情的时候,能量则向外移出。做(doing)是移出的一种方式。不做(nondoing)是移入的一种方式。占据是一种逃避。你可以读《圣经》,你可以把它变成一种占据。宗教的占据和世俗的占据没有差别:一切占据都是占据,它们帮助你执着于外境。它们是留在外面的借口。
  人是无知的,盲目的,而且他想保持无知和盲目,因为进去看起来就象进入一片混乱。而且确实如此;你已经在里面引起一片混乱了。你必须面对它,并且穿越它。勇气是需要的--成为自己的勇气,向内移动的勇气。我没有遇到过比这更大的勇气--静心的勇气。
  但是,那些忙于世俗事务或者非世俗事务的人,同样都被占据着,他们认为--而且他们已经为此造出一个谣言,他们有自己的哲学家--他们说,如果你是一个内向的人,你就总有点病态,总有点问题。而且他们属于大部分人。如果你静心,如果你默默地坐着,他们就会嘲笑你:"你在干什么?--盯着你的肚脐吗?你在干什么?--打开第三只眼睛吗?你要到什么地方去?你不正常吗?......因为在里面有什么可做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对大多数人来说,内在是没有的,只有外在,而事实正好相反。只有内在是真实的;外在只是一场梦。但是,他们称内向的人是病态的,他们称静心的人是病态的。在西方,他们认为东方是有点病态的。为什么要一个人坐着向内看呢?你打算在那里得到什么呢?那里什么也没有。
  大卫.休谟(David Hume),英国的大哲学家之一,他曾经试过一次......因为他正在研究《奥义书》,而它们一直在说:进去,进去,进去--那是它们唯一的启示。所以,他试了一次。他一整天闭着眼睛--一个完全世俗的人,非常逻辑的、非常经验主义的,但根本不是静心的--他闭着眼睛说:"太乏味了!向内看太乏味了。念头在动,有时候是一些感情,它们一直在心中萦绕,你一直看着它们--这是为什么?这没有用。"
  这是很多人的悟性。休谟的立场是大多数人的立场:你打算从内在得到什么呢?那里有黑暗,念头流来流去。你打算做什么呢?它会产生什么呢?如果休谟再等一会儿--对那种人来说,这是很难的--如果他多一点耐心,那么渐渐地,念头消失了,感情平息了。但是,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他就会说:"那更糟了,因为空来了。开始至少还有念头,还有东西可以占据,可以看,可以想。现在,连念头也消失了;只有空......能把空怎么样呢?这绝对没有用。"
  但是,如果他再等一会儿,那么黑暗也消失了。如同你从阳光火热的外面回到家里:每样东西都显得黑暗。因为你的眼睛需要稍微适应一下。它们专注于外面的阳光太久。相比之下,你的房间就显得黑暗。你什么也看不见,你觉得象在晚上一样。然而你等着,你坐下来,你在椅子上休息,几秒钟后,眼睛开始协调了。现在不黑了,比较亮了......你休息一个小时,每样东西都是亮的了,根本没有黑暗。
  如果休谟再等一会儿,那么黑暗也会消失。因为你已经在炎热的阳光下生活了生生世世,你的眼睛已经固定了。它们已经失去弹性了。它们需要调整。当一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需要一点时间,需要一点耐心。不要着急。
  没有人可以在急躁中认识自己。那是一种深沉的等待,无限的耐心是需要的。渐渐地,黑暗消失了。出现没有源头的光明。其中没有火焰,没有灯在燃烧,没有太阳在那里。一种光明,就象在早晨:黑暗已经消失,太阳还没有升起......或者在傍晚--黄昏,太阳已经落山了,黑夜还没有降临。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徒把他们的祈祷时间叫作sandhya的原因。sandhya的意思就是黄昏。没有任何源头的光明。
  当你向内移动的时候,你将来到没有任何源头的光明中。在这个光明中,你第一次开始了解自己、你是谁,因为你就是那个光明。你就是那个黄昏,那个sandhya,那个纯净的清晰,那个洞察,在那里能观和所观的消失了,只有光明。
  但是这需要时间。一开始,你会感到混乱。但必须穿越它。没有人能够替你去做,记住,你必须穿越它。师傅只能做这么多--他可以帮助你穿越,他可以给你勇气。他可以说:"不用怕,只有几步了。"
  有一次,佛陀从一个城镇到另一个城镇去,他们迷路了。于是向路边的几个村民打听:"请问到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
  村民说:"就两里路。"印度人总是这么说。无论有五十里还是有二十里都一样;村民总是说:"就两里路。"
  佛陀和他的门徒阿难,他们走了两里路。但是那里没有靠近任何村庄的迹象。他们看不出有任何靠近村庄的可能。他们又问了几个村民:"到村子里去还有多远?"
  村民回答:"就两里路。"
  他们又走了两里,阿难开始不抱希望了。他说:"这些人是大傻瓜,还是存心欺骗我们?--我们又走了两里路,可还是没有村庄。他们在戏弄我们吗?他们为什么要说谎?"
  佛陀说:"你不明白。他们和我一样。因为慈悲,他们才说'就两里路'。这样你就有勇气了。你会说:'好的,就两里路吗?那就走完这两里路吧。'他们在帮助你。如果他们说:'有一百里路。'你就会马上昏过去。你就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你就会失去勇气。"
  师傅不能代你去做。他不能通过你的愁苦,通过你的混乱。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这么做了。可是在事物发展的自然规律中,那是不可能的,那有悖于事物的自然。但是他可以帮助你,他可以给你勇气,他可以说:"来吧,还有一点点,黑夜就要过去了。夜晚最黑暗的时候,黎明也是最近的。"他会给你勇气,而那是需要的。
  所以没有师傅,在这条路上行走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谁会帮助你,给你勇气呢?谁会说"只有两里路了。"呢?谁会说你已经快到旅程终点了,你几乎已经到了,还有一点点?......就象老子所说的那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走一步,然后再走一步,然后再走一步,千里之行就完成了。那里会有混乱。当你进入内在的时候,所有被你镇压过的疾病都将爆发到表面上来。所有你一直避免的愁苦--它们在那里等着你,无休止的等着你,它们将表面化。你将穿越地狱。但是,如果不准备穿越地狱的话,没有人能够到达天堂。地狱是天堂的门径。地狱是天堂的道路,天堂是旅程的终点。但是人不得不穿越那个地狱。为了来到早晨,人不得不穿越一个黑夜。你将不得不面对它。
  人是无知的。他抵触了所有破坏无知的努力,因为他害怕等在那里的混乱,而你确实猜对了,混乱在那里。你将几乎发疯。你将需要一个师傅,在你发疯的时候,能够握住你的手,带你走出疯狂。
  这些是以后可能产生的后果,所以头脑继续和你玩游戏。它说:"好的,明天我会静心的。"可是它害怕。静心是死亡。它是的。你将不得不这样死去:只有这样,新的你才能诞生。
  这是谢赫·萨迪讲的小故事,他是苏菲伟大的神秘诗人之一。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但
  是蕴涵很丰富。所有那些悟道的人,他们都用尽可能简单的词语说话......因为真理本身已经这么复杂了,为什么还要用复杂的言词和理论把它弄得更复杂呢?真理本身已经很难达到了,为什么还要把行程弄得更艰难呢?他们用寓言说话,好让孩子也能听懂--就终点而言,每个人都是孩子,都是无知的,都在玩着玩具,浪费着生命。
  谢赫·萨迪说:
  某人有个很丑的女儿。
  他把她嫁给一个盲人,因为没有别的人愿意要她。
  是的,确实如此。你抱着的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的,有眼睛的人不屑一顾。但你是盲目的。你可以跟一个丑女人结婚。你已经跟一个丑女人结婚了。这个世界就是你娶的丑女人。金钱就是你娶的丑女人。政治就是你娶的丑女人。野心就是你娶的丑女人。但是,你看不见丑陋。
  你曾经观察过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吗?他看上去有多么丑!他失去了所有的优雅,因为优雅不可能和野心在一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是暴力的、侵略的。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几乎是疯狂的。那就是为什么只有疯狂的人才能赢得这场野心竞赛:希特勒、毛泽东、史达林--他们达到了顶峰,因为他们是最疯狂的人。他们变得强大......因为,如果你稍有一点理智,你决不可能参与竞争。你会觉得很傻。一个人越疯狂,也就越好强,因为他里面有更多的侵犯性。他充满狂热。他必须做点什么。他如此不安,以至于他不得不在竞赛里奔跑。当然,他会赢的。
  政治上的赢家其实应该待在疯人院里;他们不应该待在首都。然而不幸的是,他们待在首都,他们在地球上到处制造战争,制造灾难,制造痛苦......他必会制造这些东西--疯子当权......你已经给了疯子一把刀;现在他打算割掉许多喉咙和许多脑袋。没有刀,他也足够危睑了;现在他更是危险的化身。
  观察你自己,不管什么时候你觉得野心勃勃,你都去照镜子。你会看见一种丑陋在你的脸上、在你的眼睛里曼延;你会失去那种天然属于人类的优雅。你甚至失去了属于动物的优雅。你失去了优雅--甚至那种属于石头的。
  暴力就是丑陋。追逐金钱的人,拜金主义的牺牲品--看上去多么丑!吝啬的人,执着金钱--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可能发现更丑的现象了。贪婪就象灵魂的麻疯病。一切都是臭不可闻的。萨迪写这个故事是对的。
  某人有个很丑的女儿。
  他把她嫁给一个盲人,因为没有别的人愿意要她。
  谁想有个难看的妻子呢?如果你不是瞎子,你就不会跟这个世界以及它的一切丑陋结婚。在内心深处,你也有怀疑,怎么可能不是这样呢?不管怎么不觉知,总有一线觉知在你里面。如果没有这一线,我就不能帮助你了。如果没有这一线,佛陀就不能帮助你了。如果没有这一线,也就无能为力了。如果有这一线,那么透过这一线,你就能移向光明的源头。那一线将成为桥梁。你也怀疑,在你比较安宁的时刻,在你比较沉静的时刻,你也开始觉知你正在做的丑恶、已经变成你生命的丑恶,你的野心、侵略、暴力、仇恨......你已经变得这么丑恶,即使你碰触爱情,它也会变得丑恶。你碰触金子,它也会马上化为灰尘;再也没有金子了。
  有一个医生愿意恢复盲人的视觉。但是父亲不允许,
  因为害怕他以后会和女儿离婚。
  这个父亲是谁?你能在自己里面猜到、找到这个父亲吗?这就是我们一直称为自我的东西。你的一切愁苦,你曾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一切--自我是它们的父亲。自我不允许医生治好你的眼睛。我在这里,愿意治好你的眼睛。但谁在制造抵抗呢?
  自我说:"不,不要屈服。做一个个体,保持自由。如果你臣服,你就会变成一个奴隶!为什么要屈服呢?没有必要--一个人必须成为他自己......"自我继续据理力争。
  然而,它的整个意旨就是,它要保证你的盲目,因为你的眼睛一旦睁开,自我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它在你里面将没有任何立足之地。它就象黑暗;光明进来了--它只能离开。这就是它为什么害怕的原因。它害怕进入一个佛境,因为佛境(buddahood)是会传染的。自我则在创造各种各样的障碍。
  我遇到过一些拚命反对我的人。他们没有见过我,他们没有读过一本我的书,他们没有听过我的讲话,他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他们却拚命反对我。有时候这种情况令人吃惊。即使要反对,一个人也必须走近一点,去了解,去观察,去判断。但他们甚至没有见过我。如果他们突然遇到我的话,他们不会认出我。但他们却想杀死我。
  他们怎么了?因为一种深深的恐惧--火山在里面,自我坐在顶上。他们害怕走近。他们甚至害怕听见;他们害怕阅读,因为,天知道,你可能会掉到陷阱里去。所以,最好还是保护自己,保护你的无知。创造一些观念。那些观念则变成障碍。
  父亲不在你外面,它在你里面,那个自我......它是你所有地狱的父亲。
  有一个医生愿意恢复盲人的视觉。但是父亲不允许,
  因为害怕他以后会和女儿离婚。
  这里有投资;父亲害怕,自我害怕。
  萨迪总结说:一个丑女人的丈夫最好是盲人。
  如果你是一个丑女人的丈夫,你将不得不保护你的盲目--这是一条路。另一条路是:如果你想除掉失明,你就必须准备好面对一切随之而来的丑恶:你的自我、你的盲目、你的无知。你必须面对自己。
  一开始,自我面对的是一种折磨,非常疼,深深的疼;它伤害,象地狱似的伤害你。但是,只有通过折磨,才能达到欢乐;没有别的方法。经过所有磨难的人,才有能力达到最终的狂喜--亚伯拉罕·马斯洛(Abraham Maslow,人文主义心理学家)和人类心理学家称之为"啊哈!"的体验。
  当你经过折磨的时候,它就象一次长途跋涉。你已经疲惫不堪,你甚至动不了了,突然,你看见了那个目标--你的整个存在感觉:啊哈!--一种狂喜,所有折磨都消失了。你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向度。
  自我面对的是世界上最深刻的折磨;那就是你为什么回避它的原因。苏格拉底一直说:了解自己--可是没有人听,因为了解自己意味着受折磨。当然,欢乐会随之而来,但是它不在开始,它在结束。开始是很疼的。就象出生一样。出生是很疼的。
  如果孩子在母亲的子宫里变得害怕,害怕经过产道--它是非常狭窄的,它是很疼的,令人窒息的,它是一次创伤,它会留下永远的伤痕--如果孩子变得害怕,那么就没有诞生了,也没有生命了。那么孩子就会死在子宫里,如果蛋里面的小鸟害怕离开保护的蛋壳......它就会被封在里面,完全封在里面,防止一切外物,它在里面应有尽有。如果种子害怕萌芽......因为种子没有折磨,没有死亡,因为它没有生命。做为种子没有危险;种子可以保持千百万年。
  在摩罕乔达罗(Moheajo Daro)发现了一万年的种子。它们依然活着,它们可以萌发。在中国的一个洞里发现了一百万年的种子。它们依然活着。把它们埋进土壤,浇水,照料--它们就会发芽。一粒种子在里面保持了一百万年!
  你是相同的种子。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在中国的洞里,或者在纽约的洞里,都一样。你已经做了几百万世的种子。你们害怕一跃而为植物。这是伟大的一跃。这是一次冒险。谷壳裂开了,保护失去了;安全消失了。
  柔嫩的植物出来了,这么细致,这么柔嫩,而这么艰难的世界!--存在各种各样的危险。动物在那里,孩子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这棵植物是这么娇嫩,这么柔软,这么女性;而种子是这么男性,这么保证,这么坚硬,这么强壮。生命是柔软的,死亡是坚硬的。生命是娇嫩的......对于死亡不存在危险,因为一个死人不可能再死。对于生命--存在千百万种危脸。危险复危险--它是进入未知的一次冒险。
  观察种子发芽,突破坚硬的谷壳,然后是坚硬的土层,然后冒险进入世界--未知的、未测的、未描绘的将来。没有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危险。如果植物变得害怕而留在种子里,它就永远尝不到生命的滋味了。
  不要害怕。从你的无知里出来,从你的保护壳里出来,从自我里出来。自我就象蛋--一层保护壳。从你的个性里出来,从你的良知里出来。接受挑战!冒险进入未知。
  一开始,会发生很多痛苦,很多磨难。但是,只在一开始,我向你保证;那只在一开始。如果你能通过它--你通过得越完全,它过去得越快......如果你能真正地完全,它就会即刻过去。但是,在这一瞬间,你会经受所有的地狱。
  那种折磨,在它经过以后,你就知道它对你做了什么。它清洗你,它净化你。它象火;你象金子。它提纯你。它没有烧伤你,它没有毁灭你。它只毁灭你内在的一切垃圾,一切不是金子的东西。你的所有异物都被毁灭了。
  但是你的自然,你的道,被拯救了,被提纯了,完全清除了所有的杂质,在那颗纯净的心里,发生着我们称为解脱的狂喜,绝对的解放。或者,你可以称之为上帝。被提纯了,你变成上帝。被提纯了,被清洁了,你变成了神。
  那最终的狂喜是你的,但是需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通过磨难。
 
第七章 喜爱海鸥的人
  有一个生活在海边的人,他非常喜爱海鸥。
  每天早上,他都到海边去,跟海鸥们一起散步。
  会有成百上千只海鸥飞到他身边来。
  有一天,他的父亲对他说:
  "我听说海鸥都来跟你一起散步--去带几只回来给我玩玩。"
  第二天,当他来到海边的时候,海鸥们在他头上飞来飞去。
  但是不愿意降落下来。
  请水远记住,生命最伟大的秘密是--生命是一件礼物。你并不是一开始就理应得到它的。它不是你的权利。它是赐给你了,不是你应得的。一旦你了解这一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清楚。
  如果生命是一件礼物,那么,所有属于生命的东西也都将成为礼物。幸福、爱、静心--所有美丽的东西都将成为来自神圣、来自整体的礼物。你不能用任何方法赢得它,你也不能强迫存在使你幸福,使你爱,或者使你静心。那种努力正是自我的努力。那种努力创造了愁苦。那种努力与你背道而驰。那种努力已经破坏了你--它是自我毁灭的。
  在美国宪法里,他们提供一项权利,一项基本权利--他们称之为基础的、根本的权利--就是追求幸福。然而追求幸福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曾追得到它。人只有等待它。而且它绝不是一项权利。没有法院能够迫使你幸福,或者迫使幸福跟你在一起。没有政府的暴力能够使你幸福。没有权势能够使你幸福。
  美国的开国先驱们犯了一个非常深刻的错误。看起来杰佛逊似乎不太了解幸福。政治家是不可能了解的--他们是地球上最不幸的人。杰佛逊把这项权利加入美国宪法,而你将惊讶地发现,就因为这项权利,就因为它的措辞,美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不幸的国家之一......因为,认为你能够追求幸福、你能够赢得幸福、你能够要求幸福、你拥有幸福的权利,这个想法就是愚蠢的。没有人能拥有幸福的权利。你可以幸福,但是关于它,没有任何类似权利的东西。如果你认为它是你的权利,你就会继续错过,因为从一开始,你已经朝错误的方向看了。
  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如果生命是一件礼物,那么,所有属于生命的,所有生命固有的东西都将成为礼物。你可以等待它,你可以对它保持接受,你可以保持在一种臣服的心境里,等待着,耐心地。但是你不能要求,你也不能迫使。
  艾米尔·库埃(Emile Coue)比杰佛逊警觉多了。艾米尔·库埃发现了一个法则,他称之为反效定律(Reverse Effect)。有一些事情,如果你设法去做,你就会失败。如果你不设法去做,你也许就能做成。正是努力把你引向反效。例如睡觉这件事。你想睡觉--你能做什么呢?每个人都有睡觉的基本权利,但是,你能怎么做呢?你能叫警察来帮忙吗?当你睡不着的时候,你能做什么呢?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扰乱自己,因为努力是阻挠睡眠的。睡眠是一种不努力(effortlessness)。当你只是放松,什么也不做的时候,你就会渐渐地滑入梦乡。你不能游向它--你只能滑。你不能做任何有意识的努力。
  这也是所有失眠者的问题。所有的失眠者都有他们的例行常规。为了让睡眠降临,他们于是做一些事情。而那就是他们错过的地方,那就是每件事情出毛病的地方。你怎么能强迫睡眠呢?你越是强迫,你越是在那里--清醒的、警觉的、有意识的。每一种努力都将使你更加清醒,更加警觉,而睡眠将被扔掉。
  当你想睡觉的时候,你要做什么呢?你什么也不要做。你就只是等着,在一种轻松的心境里。你只是让睡眠降临--你不能强迫它。你不能要求,你不能说:"来吧!"闭上眼睛,在黑暗的房间里,在你的枕头上,你只是等着......等着,于是你开始滑,象云一样地滑翔、飘浮,渐渐地,你从有意识的心念滑向无意识。
  你失去了所有的控制。你必须失去控制,不然你就睡不着,因为控制的部分是有意识的心念。必须任由它,必须完全离开控制。然后--不知什么时候、为什么以及怎样--睡眠降临了。只有到早上,你才发觉你已经睡过了,而且睡得很好。百分之九十九的失眠者都是自己引火焚身的。我遇见过的失眠者中,还没有超过百分之一是真正因为他们身体的化学因素而受苦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是纯受苦,因为他们不知道艾米尔·库埃的反效定律。他们是杰佛逊的追随者,他们认为睡觉是一项权利。
  在生活中,只有在表面上、在市场上,权利才存在。当你深入的时候,权利就消失了。当你深入的时候,礼物出现了。这是必须永远记住的最基本的事情之一:你还没有应得到生命,而生命却在那里!完全没有应该获得,而你却活着,以巨大的能量--活着!
  这是怎么发生的呢?如果不需要去赢得它,不需要对它有什么权利,生命就可以发生,那么,为什么还会不幸福呢?为什么不爱呢?为什么不狂喜呢?它们都是可以发生的,但是你必须理解法则。这法则就是:不要直接尝试。幸福不能被追求。它可以被劝说。劝说是迂回的。它不是一种攻击。你是行动,但不是直接地。因为当你直接的时候,你是侵略的。没有什么象暴力一样直接。也没有什么象直接一样暴力。
  生命在各种圆上运动,不是直接的。地球绕行太阳。太阳绕行某个更大的太阳。银河系、整个宇宙都在各种圆上运动。季节轮回。童年、青年、老年,轮回。生命的整体就是圆的,它从来不直行。它不象箭那样直接冲向箭靶。箭是人的发明。在生命里没有东西象箭一样。箭是人的暴力的头脑。箭选择两点之间最短的捷径。箭是极其匆忙的,看上去似乎太有时间意识了。但上帝是不着急的。
  前两天,我读到一本小册子,是几个耶稣的狂热信徒带来的--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废话,但是另外百分之一确实很美!但即使有百分之一的美,那也很多了,因为如果你去找基督教的神学家,他们则有百分之百的废话。我喜爱那个有意义的百分之一。那个部分说:"赶快杀时间!匆忙就是浪费。"上帝是不着急的。他以无限的耐心行动。上帝是一个虚掷光阴的人,他到处闲逛。事实上,上帝不打算去任何地方--他已经在那里了。所以不存在目标。那支箭在一圈一圈地跳舞。它不打算射向任何箭靶--仅仅"存在着"就是箭靶。所以,上帝到处闲逛,象花的芳香一般,弥漫在夏天的晚上--只是一圈又一圈,不在任何地方。
  上帝具有无限的耐心。他小心翼翼地工作,用十分迂回的方式。他创造一个婴儿,花掉九个月的时间!看上去他身边似乎没有一个高效率的专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百万年,而他却什么也没学会;否则他就可以设法造出更好的器具,以便婴儿可以在九分钟内被完成。为什么要九个月呢?而且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什么也没学会,他应该请教专家,尤其是高效率的专家。他们会向他示范如何生产,如何大规模地生产,无需浪费这么多时间--每个婴儿居然要花掉九个月!
  而他不仅对婴儿这样--对花,他也一样无限的小心,对小鸟,甚至对一片草叶,他也一样无限小心,花费很长时间。他不着急。实际上,他看起来似乎根本不觉知时间。他没有时间地存在着。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你就不要着急;否则,你就会绕过他。他将永远游荡在此时此地,而你将永远走向彼时彼地。你将永远象一支箭,而他不象一支箭。
  和上帝在一起就是幸福,和上帝在一起就是生活,和上帝在一起就是静心。
  但是,人的整个训练就是怎么快速地做事情,速度在它本身看起来似乎就是一种价值。然而它不是的。它本身只能造成疯狂--而且它已经造成疯狂了。
  要迂回的行动。而什么是迂回呢?
  我过去认识一个老人,他总是脾气不好,总是抱怨。每件事情都不好--他是一个天生的挑剔者。当然,挑剔者怎么痛苦,他就怎么痛苦。因为有时候太热了,有时候太冷了,有时候雨下得太大了,有时候又为什么不下点雨。所有的季节,整整一年,他都很痛苦,他有的是一个消极的头脑,一种消极的态度--而他却不断地寻求幸福,不断地尽一切努力去安心、去满足。但是,我没有见过比他更不满足的人了;他就是痛苦、不满、不安的化身。他的眼睛里没有别的,只有不满。他的脸上有很多紧张和不满的皱纹,他整整一生的怨言都写在那里。
  但是突然有一天,他改变了。他已经六十岁,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人们去祝贺他,但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夜之间,他改变得如此突然。有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于是我就到他家里去看一看,因为这简直是一次革命!跟它相比,俄国革命算不得什么。跟它相比,中国革命算不得什么。这是一次大革命!六十年来,这个人一直训练自已不满。怎么会突然就......?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奇迹了吗?我甚至无法相信耶稣能够创造这样一个奇迹,不可能,因为你从来没有在《圣经》里听到过......耶酥治好过盲人,他治好过聋子和哑巴,他甚至治好过死人,但你却没有听过一个故事说耶酥治好了不满的人。不可能。
  我问那个老人--他真的很快乐,幸福洋溢--我说:"您怎么了?"
  他说:"够了,就是够了!六十年来,我一直设法快乐,但是做不到,所以昨天晚上我决定:现在开始忘掉它:不要为幸福操心了,就这么生活吧!而现在我是幸福的。"
  他追求幸福追了六十年。但是如果你追求,你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幸福。你在直接行动,象一支箭,而上帝不相信捷径。你将射中你的箭靶,但是幸福不会在那里。
  有千百万人射中了他们的箭靶:他们想要成功,他们是成功了--但是不幸福。他们想要富裕,他们富裕了--但是不幸福。他们变得越富裕,他们就变得越不幸,因为现在连希望也失落了。他们一直认为,当他们富裕的时候,他们就会幸福;现在他们富裕了,而幸福--他们在任何地方都看不到它的任何迹象。现在,和不幸一起,绝望也留下来了。
  穷人从来不会绝望,富人则总是绝望。如果你发现一个富人,他还没有绝望,那么他肯定还没有富裕。绝望是富裕的标志。穷人可以希望,还有千百万种东西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他可以梦想,他可以希望:而当他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是射中箭靶了。到那时,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就会幸福了。
  这个人追求幸福六十年,在六十岁的时候,死亡也临近了,而那天晚上,他肯定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不管什么时候碰到生日,都会产生一种跟死亡有关的微妙感觉。为了平定这种感觉,我们便庆祝生日。不管什么时候碰到生日,那一天总不可能忘记死亡。为了帮助你忘记,朋友们便来祝贺,他们说:"这是你的生日。"然而每一个生日都是一个死日,因为又有一年过去了,死亡在临近,事实上,生日不是生日,不可能是--因为死亡在临近,死亡在来临。时光从手指间匆匆溜过,脚底下的大地正在被拉走。很快地,你就会掉进深渊。生日就是死日。为了隐藏它,为了平定它,社会造出各种各样的戏法。人们带着鲜花和礼物来,帮助你忘记死亡在临近--他们把它叫作生日。他已经六十岁了。第二天早晨,一个新的生日即将到来。他肯定感觉到了,他肯定听到了声音,死亡的脚步声,就在附近的什么地方......那个阴影。于是他决定:够了,就是够了。我追求了那么长时间--我的整个一生几乎都浪费在力求满足上了,却还没有效果,所以现在我不做了。老人说:"可是现在我在这里。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满足过,完全满足了。没有不满,没有不幸了。"
  就在寻求里面,你创造了不幸。当你不寻求的时候,幸福则寻求你。当你寻求的时候,你独自在寻求,而你不会找到的。你在什么地方寻找呢?你怎么寻找呢?头脑水远不能幸福的。头脑是你积累的不满。头脑是你积累的不幸的过去,是你经历的全部磨难:它是一个创伤,在你的存在中。头脑设法寻找,设法追求,而你却失落了。
  而当你忘记幸福的时候,突然间,你幸福了。当你忘记满足的时候,突然间,它在那里了。它一直在你身边,但是你不在那里。你在想:将来,在什么地方,有一个目标必须被达到,幸福必须被赢得,满足必须被实现。你在未来里面,而幸福就在你身边,象花的芳香一样。
  是的,上帝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他总是在附近的什么地方闲逛。而你已经走得太远了,还在那里寻找着。回家吧!就这样生活。不要为幸福担忧。生命象一件礼物般的在那里。幸福也象一件礼物一样的在那里--象一件来自整体的礼物,一件神圣的礼物。
  当你过于寻求的时候,你反而被封闭了;因为正是寻求的紧张把你封闭了。当你过于欲求的时候,那种欲望变成了事情的紧张状态,紧张得使幸福无法穿透你。而幸福是以睡眠般的方式穿透你的;满足则是以睡眠般的方式达到你:当你放开手的时候,当你允许的时候,当你仅仅等待的时候,它们就来了。
  事实上,说它们来了还不对:它们早就在那里了。在你放开手的时候,你就能够看见它们,感知它们,因为你是放松的。在放松里面,你变得更加敏感--幸福是一切可能中最微妙的事情,最微妙的,它是生命的乳膏,生命的精华。当你放松、完全放开手的时候,不做任何事情,不在任何地方,不想任何目标,没有目标,不象一支箭,而象一张弓,放松的,没有紧张时--它就在那里了。
  我听过一个关于皇帝巴布尔(Babur)的故事。他曾经征服过印度,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皇帝之一,几乎统治了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版图。
  有一个人,一个十分聪明的人,来觐见他,但是这个聪明人非常失望。因为巴布尔跟大臣们说话的方式非常庸俗--粗鲁地大声说笑:很平庸地,甚至没有教养--还大声说笑。聪明人很失望。他说:"我一直认为您是一个文明人,我听说很多故事,说您热爱智慧;那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我听说,您的王宫里有许多聪明人、博学的人、学者、音乐家、哲学家、宗教家,而我在这里看见什么了?俗不可耐。这无法容忍的。我在您的王宫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巴布尔说:"请等一等再走。你往那个角落看看。"角落里有一张弓。
  聪明人问:"这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巴布尔说:"我不能总是紧张。那张弓如果一直紧张,箭一直在上面的话,它很快就会绷断。它会失去它的弹性,不再柔韧,而弓必须柔韧;只有这样,它才有活力......越柔韧,越有活力。那是我的弓,而我正象自己的弓。有时候,是的,我是紧张的,箭在上面,弓被拉满了。但只是有时候。然后,我也要休息、放松。"
  我不知道那个聪明人后来怎么样了。但我觉得巴布尔比那个聪明人有智慧。弓需要放松。你也是一张弓。你也需要放松。
  对于小事情,对于商品的世界,你可以象箭一样行动,因为那是人造的。但是对于非人造的东西,你不能象一支箭--你必须象一张松弛的弓。
  上帝是完全的放松。因此,帕坦伽利说完美的三摩地就象睡觉一样,只有一点差异--否则品质就一样了,一样的爱好,一样的品味--只有一点差异;就是在睡眠中,你是无意识的,但在三摩地中,你识清醒的。放松和放开是一样的。没有任何紧张,不去任何地方,甚至没有去的念头,只是在此时此地--突然间,一切开始发生。
  你不做任何使你幸福的事情。实际上,你已经做得太多了,以至于无法幸福。如果你希望不幸福,那就多多地做。如果你希望幸福,那就随它去。休息,放松,放开手。
  放开手是生命的秘密。放开手是宗教的秘密。放开手是最伟大的秘密。当你放开手的时候,很多事情,千百万件事情,都开始发生。但是其实它们早就在发生了,只是你从来不觉知。你无法觉知;你在别的什么地方忙着,你被占据了。
  小鸟继续歌唱。树木继续开花。江河继续奔流。整体一直不断地发生着,整体是极其动人的,极其多采的,带着无穷的庆祝,而你却这么忙碌,这么无暇,这么封闭,甚至没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你里面没有空气流通。没有阳光能够穿透你,没有微风能够吹过你,你是这么坚固,这么封闭,莱布尼兹称之为"单子"(monads)。你们是单子。单子的意思是一种没有任何窗户、没有任何缺口的东西,所有缺口的可能都被堵死了。你怎么可能幸福呢?这么封闭,你怎么能加入无处不在的奥秘呢?你怎么能加入上帝呢?你得出来。你得放弃这种封闭,这种囚禁。
  你要去什么地方呢?你认为在未来的什么地方有个什么目标必须去达到吗?生命已经在这里了!为什么要等待未来呢?为什么要拖延到未来呢?拖延是自我毁灭。生命是缓慢的;那就是你为什么感觉不到它的原因。它是非常缓慢的,而你是迟钝的;否则,拖延就是唯一的毒药了。你一点一点地在杀死自己。你在继续拖延--你在继续地错过此时此地的生命。
  对那些已经达到此时此地的人来说,整个生命开始向他们飘洒花雨。许多他们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开始发生。
  当你第一次真正放松,进入静心的状态时,你简直不能相信生命是如此美丽,如此幸福,是那样无限的欢乐。你无法相信!这是难以置信的。当佛说法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当耶稣谈论天国的时候,没有人相信。甚至那些跟随他的人,他们也不是完全信任的。
  有一个故事说,多马(Thomas)是耶酥最喜爱的门徒,可是连他也不是一个完全的信仰者,连他也在怀疑。因而有了一个成语:怀疑的多马。多马是最受喜爱的门徒,最亲近的--而他还是一个怀疑的多马。
  有一次,耶稣从加利利湖的一岸到另一岸去。他吩咐他的门徒们先走,他随后就到。于是他们坐船离开了。后来突然间,当他们正在湖中心的时候,他们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耶酥从水面上走过来了。他们忘记了所有关于耶酥的事情了;他们认为这肯定是个鬼魂。他们见过那么多奇迹,甚至死人也被救活了,但是现在他们却无法相信。在惊讶之际他们把一切都忘记了,那是一个难以置信的现象--耶稣走在水面上。
  门徒们变得很害怕,发抖,他们开始向上帝祈祷:"救救我们吧!过来的这个人是谁啊?他肯定是个鬼魂!我们很危险。"当耶酥走近的时候,连多马也大叫:"你是谁?"
  耶酥说:"你看不见我吗?你已经完全忘记我了吗?你不能相信我是耶稣,是你的主人吗?"但他们还是在发抖。
  多马说:"如果你真的是耶酥,不是鬼魂,或者魔鬼的化装;如果你真的是耶酥;如果你是真的走在水面上,那么就让我也在水面上走吧,主。"这是一个检验的把戏。
  耶稣说:"可以,你可以过来!"于是麻烦来了。多马走了两三步。没错,他也能走,可是后来怀疑又产生了:"也许这是魔鬼在戏弄我;否则,我怎么能走呢?这不可能!"事情在发生,他走在水面上了,但是他自己无法相信这一点:而由于一丝怀疑的产生,他立刻沉到湖里,耶酥不得不跑过去把他拉出来。
  耶酥说:"你这小信的人哪!"从那天起,怀疑的多马便成了世人皆知的成语。可他还是最受耶酥喜爱的人呢!其他人的信任甚至还不到走出小船、尝试一下的程度。
  当耶酥带来福音、带来天国的福音时,没有人相信他。当佛陀谈论内在无限的真空时,没有人相信他。我们无法相信!除非我们知道,否则我们怎么能相信呢?但至少一瞥是需要的。
  我们活在那样的痛苦中、地狱里,以至于天国的福音听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梦,一首诗,仅此而已。而宗教似乎也不比文学强多少:只是一篇小说--长篇小说,但是也仅此而已。可是不得不这样,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自然的,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你的周围正在发生什么。你太迟钝了,太封闭了。
  把窗户打开,把门撞开吧!冲出这种囚禁,站到蓝天下去。重新感觉!想是无济于事的。想可以在你里面一直进行下去,但是一扇窗户也打不开。只有感觉才能带你走出自已--而你这么害怕感觉,这么习惯于想;这么害怕感觉,因为感觉会把你带出来。它会把你重新带入生命的洪流。你将在河水里,流向大海。
  多感觉,少想,渐渐地,你会发现,你能感觉得越多,你就越放松。你能感觉得越多,你就变得越觉知生命的秘密--你不需要为此做任何事情,你只要时刻准备着。只要时刻准备着,我说,一切都会来到你身边。一旦把握和执着的想法出现,一切都会消失。那就是这个苏菲故事的意义:
  有一个生活在海边的人,他非常喜爱海鸥。
  爱是所有感情的中心,爱是所有感情的灵魂。所有的感情都取决于爱。如果你不爱,那么渐渐地,所有的感情都会消失。如果你爱,那么所有的感情都会苏醒。记住,我说的是所有的感情:消极的、积极的、所有的。当你爱的时候,你也开始恨--马上开始。当你爱的时候,你也开始感到生气--马上开始。当你爱的时候,你感觉忧伤,你感觉幸福。当你爱的时候,所有的感情都重新回归生命。
  这就是我们的烦恼。这就是为什么没有社会允许爱的原因;因为,如果爱只产生好的感情,只产生社会断定是好的感情,那就没有麻烦了。但是,随着爱,麻烦在于不仅天堂开始开花,地狱也开始开花了。它们是一起的,它们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它们不可能被分开--也不需要把它们分开,因为没有地狱的天堂比较贫乏。不生气的爱是无力的。没有忧伤的爱是浅薄的。
  生命是一种反向性(Polarity),透过反向性,生命变得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复杂。生命不象普通的亚里斯多德逻辑,生命更象黑格尔的辩证法:正论,反论。两极相会而斗争,于是产生了第三种现象:统一。一种更高的和谐从两极产生,然后那种更高的和谐再次成为正论,新的反论出现了,于是再次达到统一的更高梯级。
  这就是生命运动的方式。生命是黑格尔的辩证法,不是亚里斯多德的逻辑。它不是简单的二元性。它是透过二元性一次又一次地达到统一--那个统一重新成为一极。它创造出另一极;运动开始了。这就是生命设法达到越来越高的存在之巅的方式。
  当你爱的时候,你变得幸福,你也变得忧伤。这些是正论和反论。爱是一种和谐,是统一。生命透过矛盾运动,就象小河通过两岸流淌一样。你无法想象一条河只有一个岸。你如果这么想象,那么所有的河都会消失。你如果试图确信一个岸更好,那么河流就无法存在了。
  那就是人类意识所碰到的问题。人从一开始就决心反对恨,反对愤怒,反对所有的消极面,认为它们是不好的。如果它们是单独存在的,它们就是不好的,它们是非常不好的。如果一个人只是愤怒而没有爱,那么他就是疯子。这种愤怒是疾病。但是,如果一个人因为爱而愤怒,一个父亲因为爱对孩子发怒,那么愤怒就有它自已的美。
  没有孩子会对因为爱才发怒的父母感觉不好。但是,没有爱而纯粹发怒的父母是不能原谅的。孩子可以忘记他,但是无法原谅他。只是愤怒,没有爱?这是疾病。这是毒药。但是如果你因为爱才发怒,那么孩子会理解的。他理解你的爱。在那个更大的爱的整体中,这种愤怒是合适的。它正是爱的行动,不是别的。孩子马上就能感觉到它,而且为此更加爱你。
  一个丈夫的没有爱的愤怒就是自我,就是设法占有、支配。一个丈夫的爱的愤怒不是自我设法占有,而是爱,就是设法帮助。即使愤怒是必需的,爱也准备发怒。
  当爱出现的时候,所有的感情都爆发了;一座火山爆发了,人因此感到害怕。所以人决定,最好还是不要去碰这座火山。让它在那里,隐藏着,因为它也会带来消极。但是那些悟道的人,他们说不用害怕消极。消极必定跟积极在一起,就象影子必定跟你在一起那样。如果你不想有影子的话,那么你只能自杀。只有这样,影子才能消失。但是影子并没有问题。如果你在那里,就没有问题。如果爱在那里,就没有问题。
  有人请教圣奥古斯丁:"请用一句话,一句简单的话,告诉我基督的全部信条。因为我是一个无知的人,我理解不了神学的微妙。而且我也不很了解道德,所以请不要给我复杂的准则,我可能跟不上。请给我一个简单的准则,简单到我能够理解和遵循的。"
  据说圣奥古斯丁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说:"那么只有一件事情--去爱,然后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会随之而来。"
  爱是最伟大的道德,因为它让你的感觉部分上升,让你的思想部分下降。并不是思想部分有问题,只是它在扮演主人的角色,这是错误的。思想如果帮助感觉,它就是好的。感觉应该是主人,思想应该是仆人。感觉应该领导,思想应该经营。但是,如果思想变成了主人,而感觉只能跟从的话,你就会死掉......因为,你怎么可能只跟思想一起生活呢?生命就是感觉。没有思想,树木也可以存在,但是没有感觉,它们就不能存在了。
  现在,连科学家也越来越认识到树木是有感觉的,有惊人的感觉。星星、石头、河流--没有感觉它们就无法存在。感觉就是它们的生命。小鸟、动物、整体--都以感觉而存在。除了人。人是颠倒的。头脑成了突出的东西,头脑一直在压迫感觉。
  这种情况在生命里到处发生。政治家在统治,在支配;实际上,诗人应该成为领导,而不是政治家。但是由于这种情况发生在个体身上,因此它也以更大的规模发生在社会上。如果感觉统治个体,那么诗人就会统治生活,那么诗人就会统治国家。世界将变得完全不同。如果头脑统治、如果思想统治个体的话,那么政治家就会统治世界,世界就会一直在麻烦里,在战争里,在长期的纠纷里。
  感觉是好的,如果你被感觉包围着,那么思想就没有问题。如果思想跟随感觉--它就是美丽的;它是有帮助的。它象一部雷达。它为感觉开路。它保证感觉避免危险。它帮助感觉了解下一步将要发生什么,帮助感觉稍作筹划。它是好的!但是,只有做为仆人才是好的。
  如果你爱,你跟存在就会有一种深厚的密切关系。树木开始和你说话。小鸟开始亲近你。动物不再害怕你--没有必要。人造成恐惧是因为他的头脑。因为他的心,他和宇宙又融为一体了。
  有一个生活在海边的人,他非常爱海鸥。
  每天早上,他都到海边去,跟海鸥们一起散步。
  会有成百上千只海鸥飞到他身边来。
  几千只海鸥聚集在他的周围。它们跳来跳去,它们飞翔舞蹈,它们在海边跟着他走。这个人被海鸥接受了,因为感觉在任何地方都被接受。就是存在的语言。思想是人类的语言,不是存在的--是一种局部的现象,不是普遍的。感觉是语言,被遗忘的语言。如果你理解感觉,你就理解整体。
  据说路克曼(Lukman),最有智慧的人之一;俞那尼(Yunani)医学的创始人--会到树林里去,坐在那里,感觉植物,而且问它们:"你能有什么用途呢?你可以治疗什么病呢?"据说仅仅透过感觉植物,他就发现了几百万种草药。草药会说:"你把我用在结核病上比较好:我可以有所帮忙。"
  这看上去象是一个神话,一个杜撰,但是科学家一直茫然不解:如果这是一个杜撰,那么路克曼又是怎么会知道的呢?......因为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经被科学实验证实了。而在他那时候并没有实验室,不象今天这样;没有那么精密的仪器,根本没有!如果这是一个杜撰,那么就会出现一个更大的问题:他怎么会知道的?不是一种、两种,或者一百种草药--而是几百万种啊!如果他用天然的工具做实验,那么要完成他的所有发现,至少需要一万年到两万年的时间。那看起来似乎更虚假了。所以第一个杜撰显得比较接近真相--他问过那些植物。
  在印度也有一个同样的故事。阿尤韦多(Ayurveda),印度的巫师,也是基于同样的秘密。那些秘密是植物自己透露出来的。但是,那需要一种语言,一种普遍的语言,而不是人类局部的语言。感觉就是这种语言。希腊语、阿拉伯语,或者梵语都不行。源于头脑的语言不是神的语言。不是的,神的语言是源于心的。感觉就是这种语言。
  如果你真的开始感觉的话,如果你的心真的开始跟感觉一起颤动的话,你就可以问一棵树,而树总是乐意透露它的秘密。你可以问一只鸟,鸟也乐意透露它的秘密。你可以问存在,存在乐意透露它的心。那颗心就是上帝,就是天国,就是狂喜,就是最终的解放,就是解脱,就是涅盘;你想怎么称呼它就怎么称呼它。
  会有成百上千只海鸥飞到他身边来。
  他知道感觉的语言。那就是爱。没有谁害怕爱,即使是小鸟。它们当然能够比你感觉得更多,因为它们没有思想的工具,没有头脑的干扰。
  目前在西方,他们正在用植物做实验。他们说,如果你带着摘花的念头靠近一棵植物的话,仅仅带着这个念头--你还没有摘花--只要你带着这个念头靠近植物,整棵植物就会开始发抖。产生一种恐惧:敌人来了。
  现在他们已经造出十分精密的仪器,能够测出植物正在经历什么样的情感。如果它恐惧,那么就象一部心电图,仪器在纸上能记录下恐惧。如果你带着给植物浇水的念头来,整棵植物就会感到快乐。这被记录下来,仪器继续记录植物感到非常快乐。你给植物浇水,植物很满足,很感激;事实上,它在向你表示所有的感激。
  有一次,在纽约的一间实验室里,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科学家正在研究昆虫,而房间里有一棵植物,一棵仙人掌。他在研究蚯蚓,用许多方法进行实验--科学家,以实验的名义,残酷地折磨许多昆虫、动物--他把一条蚯蚓扔到开水里。他同时也在研究植物,那棵仙人掌碰巧连着记录植物情感的仪器。突然,这棵植物经历了极端的愤怒和恐惧,一种十分狂暴的状态。因为一条蚯蚓正被扔到开水里!
  生命在死亡:一棵植物感觉到了。你砍伐一棵植物--整个花园都会感觉到,因为每个事物都被感觉的海洋包围着,完全包围着。你造成震动了。当你生气的时候,你会造成震动。当你极欲的时候,你造成震动。当你爱的时候,你造成震动。那些震动就是普遍的语言--它们是整个存在都能理解的。
  据说佛陀开悟的时候,不在当令季节的树全都开花了。这也许不是虚构,这也许是真实的。有一天,我们也许可以提供科学的证明。因为,如果一条蚯蚓--它跟植物没有一点关系,属于完全不同的种类--被扔进开水里,而那种死亡、那种残酷、那种凶暴被植物感觉到了,植物就会经历一场骚乱,一场可怕的骚乱,一直震动到它的根。那么,其他事情同样也是有可能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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