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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全传(下)

_12 刘乐土(现代)
“欧洲的传统习惯和礼仪就是法律!”
“陛下,这不是您的语言。这种语言与您毫不相干,您的心灵也不同意 这种用语。”
“不对,我重复一遍,欧洲的传统习惯和礼仪就是法律!”沙皇的态度 斩钉截铁。
“欧洲!欧洲!不幸的欧洲!”塔列朗佯装绝望,一面以头去撞墙板, 一面呻吟着。
以后,当亚历山大对萨克森国王等大发雷霆,指责他们不久以前还曾背 叛欧洲的事业时,他听到的又是“那个法国人”的评论:“陛下,这不过是
时间的问题,是为时势所迫而处境尴尬时所造成的后果问题,”他是否在恶 毒影射俄国签署提尔西特和约时的立场呢?这句话过于无礼,亚历山大气得 脸色发白。
很快地,沙皇就明白了,塔列朗之所以一下子由一个专事谄媚的小鬼变 成了敢于向他这位欧洲的新阎王挑战的勇士,是出于奥地利人的挑动。这更
激怒了沙皇。弗兰西斯虽然号称皇帝,但却曾厚颜无耻地跪倒在自己的女婿 面前,而施瓦岑贝格这位奥军统帅曾被仅有三四万残兵败将的拿破仑吓得差
点尿了裤子,还有那个两面三刀的梅特涅,这些人在拿破仑面前一律都大气 不敢出,却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我真的不如拿破仑吗?”亚历山大不承认这一点,他决定学习这位敌 人的手段。于是当梅特涅再次无理时,他拔出了剑放在桌上,声称因为这位
奥地利首相的言论污辱了他沙皇,他要求与之决斗!
狡猾的梅特涅望着这位色厉内荏的沙皇,嘴角却挂着不屑的冷笑,这笑 意似乎告诉沙皇说:“你不是拿破仑,我何必怕你!”
面对行将决斗的沙皇和梅特涅,胆小的普鲁士国王却早已面无人色,他 惊叹:“上帝,我们这是生活在什么时代啊!”
在这位不太聪明的国王的好心劝慰下,沙皇不失时机地收起宝剑,他明 白了,这种儿戏式的恫吓对老好巨猾的梅特涅根本不起作用。于是他决定采
用在布拉格曾无往而不胜的美人计,但这次奉上的不是他的妹妹,而是轻浮 放荡的巴格拉齐昂夫人。而走运的也不再是梅特涅,而是垂老的塔列朗。
这次维也纳和平会议,各国几乎都带来了如花似玉的美人,随时准备把 敌人拉到床上,似乎他们在这里所要比试的不是谈判的技巧,而是床上功夫。
于是维也纳就变成一个国际性的商队大客栈,里面挤满各色人等:有王 侯和风流仕女、外交家和骗子手,还有贵妇和商人。城里所有的客房都已租
出,各国的全权代表都带着男女助手监视其他各方的动向。这些客串的探子 同奥地利警方派出的密探互为补充,结果是办公室里秘密报告堆积如山。每
次喜庆活动都是告密的话题和场所。迷人的贵妇一边跳舞、闲聊或陪人过夜, 一边竭力从伴侣口中套出隐情。在剧院的包厢里或床第之间,女人不是满脸
堆笑,就是媚态可掬地骗取机密。
在这支女性义务情报大军中,有两名塔列朗的亲戚,一个是他挚爱的侄 女陶乐赛,即库尔兰公爵夫人,一个是他妹妹萨岗公爵夫人。这两位美人身
怀绝技,比之职业密探也毫不逊色。至于沙皇,他最得力的女情报员则是轻 浮放荡的巴格拉齐昂亲王夫人。她企图引诱塔列朗,竟被拒绝。于是她恼羞
成怒,咒骂他奇丑无比,“眼似死鱼,眼皮厚重,还爱低垂眼睑,酷似橱窗 上的挡雨披檐。”塔列朗反唇相讥,称这位耳朵尖细的荡妇“善于在身子底
下偷窃机密。如若每天如此,实在很不足取”。
尽管亚里山大一直在刻意讨伐他昔日的死敌,却忘记了他那权力是他永 恒的情人的名言。在充满情欲诱惑的维也纳,好色的亚历山大很快便把握不 住了。
维也纳警察局的报告中不乏这类迹象:“利奥波丁娜·列支敦士登亲王 夫人是交际场合中最吸引亚历山大的女性。人家说,在这方面,他像地道的
俄国人,喜欢冷漠的女人。”“亚历山大对埃斯特哈兹伯爵夫人、索菲亚·齐 西和奥尔施帕格亲王夫人大献殷勤。他常同列支敦士登亲王夫人以及年轻的
佐契尼亚夫人跳舞和交谈。前两人自信亚历山大已为她们陷入情网。但其他 那几个则明白亚历山大如在法兰克福和别处一般,只满足于逢场作戏。不过
那些根据奥地利警务大臣哈格男爵的命令观察着沙皇的一举一动的密探则注 意到,他有时夜间潜入巴格拉齐昂亲王夫人下榻的寓所,在魅力过人的女伴
身边逗留三个小时后才悄悄溜走。有人还说曾见他迅速穿过霍夫堡宫的阴暗 走廊,前往他妻子的两名女官的住处。
笼罩着的是一片疯狂地寻欢作乐的气氛,奥地利的警察很快就无所适 从。只有胡乱报告:“斯图尔特勋爵整夜在萨岗处”,“弗朗索瓦·普拉费
同比戈梯尼的热恋业已告终”,“威灵顿把情妇格拉西尼带在身边”,“沃 尔康斯基亲王夜夜在住处招待一位名叫约瑟芬·沃尔特的女士”,“这人常
着男装”。至于沙皇的妹妹叶卡德琳娜女大公,那位“可爱的小疯子”,她 同符腾堡亲王打得火热,并且指望下嫁给他。在宫廷里、公园里和酒馆里,
到处都是刺激性的尽兴狂欢、纸醉金迷、寻欢作乐。
就连亚历山大端庄贤淑的伊利沙白皇后也飘飘然忘乎所以了。她长期受 到沙皇的冷落,这时却在维也纳与过去仰慕她的情人亚当·恰尔托雷斯基亲
王重逢了。岁月在皇后的脸上留下了印记,但情人看到她时,内心却如最初 幽会时一样激动。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在这里见到了她。她的面容已经大
变。但对我来说,就她的感情和我本人的感情而言,她依旧是她。”
到 12 月底,维也纳的丑剧达到了高潮,沙皇举行盛大的宴会庆祝他妹 妹,那个“可爱的小疯子”叶卡德琳娜女大公的父名日。宾客共同欣赏穿着
民族服装演出的俄罗斯舞蹈。宵夜共 50 桌,每桌 6 人,大厅内枝形烛台林立。 沙皇和皇后以稀世珍馐款待宾客:其中有伏尔加河的鲟鱼,法国康塔尔和比
利时奥斯坦德的牡蛎,法国佩利戈的鲈鱼,意大利巴勒莫的橙子,莫斯科皇 家温室内培育的菠萝,英国的杨梅,法国的葡萄。另外,每位来宾面前的小
碟上,还放着不顾严寒、千里迢迢,从圣彼得堡运来的樱桃,每一颗的价值 竟高达一个银卢布。拉加尔德伯爵喜不自胜。他写道,“忆起这次豪华铺张
的盛筵,我几乎感到难以相信。”晚宴以后,舞会继续进行,亚历山在一如
平时,依次邀请他思宠相加的贵妇,翩翩起舞。卡斯尔雷外交大臣的秘书厄·库 克就曾写道,“至于俄国皇帝,他只顾跳舞,不管罗马已经起火。”
联盟各国的代表全都沉溺于上述政治和交际活动中。但与此同时却有一 个共同的思念使他们梦魂索绕。因为他们大家都对被放逐至岛上的拿破仑心
有余悸。利内亲王开玩笑他说,他在扮演“鲁滨逊”的角色。但塔列朗却一 直要求把科西嘉人赶出地中海地区。他建议把拿破仑拘禁在亚速尔群岛,那
里离“大陆有五百里(古里)之遥。”刚刚抵达维也纳的威灵顿也同意他的 主张。但梅特涅主张应等待被废黜的皇帝行为不端,为更换流放地点提供口
实以后再行商议。至于沙皇,他正式反对重新考虑拘押他旧日敌人的地点。 亚历山大表现宽容有两个原因。首先,根据男女密探提供的情况,他已
猜到最近英、奥、法已签署了反对俄、普的秘密条约。其次,他刚从塔列朗 处获悉路易十八拒绝贝里公爵与安娜女大公联姻。他已忘记不久以前自己也
曾反对这桩婚事,竟对路易十八的态度气愤填膺:什么,这个微不足道的国 王竟认为罗曼诺夫王朝的公主出身卑微,不配与他的侄子联姻!他这个患有
足痛风的国王,不是倚靠了俄国等联盟国家的努力才得以登基的吗?亚历山 大再次遭到路易十八的顶撞,更加仇恨波旁王朝,反而对拿破仑产生了一些
好感,他认为后者至少是一个正派的敌人。 于是他同奥坦斯王后亲密通信,每天同欧仁·德·博阿尔内亲王手挽着
手在维也纳街头漫步。杜伊勒里宫既对他侮慢,他就以此作为回答。这是隐 蔽的答复。于是他说,“去年通过条约把厄尔巴岛赐予此人,大家又有什么
权利把这个岛从他手中夺去呢?”
然而,当这群在维也纳肆意作乐的小鬼们怎么也没有料到,此时那位威 力无边的阎王正准备悄悄地离开厄尔巴岛,重现往日的辉煌。
二、神奇的征服
当拿破仑率领 1050 人的队伍悄然踏上法国土地时,一股不可阻挡的拿破仑狂飙立即由南向北席 卷法国,路易十八望风而逃
拿破仑创造了他一生最辉煌奇迹:不放一枪,凭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整个法国!
正当欧洲列强在维也纳勾心斗角,劲头十足地制造桃色新闻的时候,拿 破仑正精心地策划着一个大胆的冒险行动。
在拿破仑看来,蜇伏厄尔巴岛,不过是在滚滚向前的人生中得以稍息, 重新判明处境而定去向。
在这几个月中,他确曾试图对自己的一生作全盘的审察。他对处事认真 的德鲁奥谈起:在布拉格会议上没有请和,那是他的错误;当时他恃有过人
之才和可用之兵,因而失策;“但那些责备我的人从未有陶醉于幸运的体会”。 及至时来运转,重登皇帝宝座,他又说在厄尔巴岛上,仿佛在坟墓之中听到
了后代对他的定论。
但他更关心法国和欧洲的局势。 出于亚里山大个人的虚荣心,同盟国对法国的处置并不十分严苛。巴黎
条约(1814 年 5 月 30 日)让法国保留比 1791 年时稍为大一些的版图;拿破
仑夺来的艺术珍品也让法国保存。“背信弃义的英国”全部放弃了它已征服 的法属殖民地,只有毛里求斯、多巴哥和圣卢西亚岛除外。
丧失尼德兰、莱茵地区和意大利,这使法国人感到屈辱。从德意志各要 塞撤回来的以及从西班牙、俄国和英国牢房放出来的一批一批士兵(单从英 国回去的就有 7
万人),对于同盟国的苛刻和波旁王朝的软弱无力愤愤不平, 群言鼎沸。
从战争回复到和平总是不容易的;何况这些憔悴的战士归来,已经变得 小小的法国又不得不将他们遣散,或只发一半薪饷,暂予安置。朝廷如果善
于处理问题,也许可以把他们争取过来。但波旁王朝的人物,特别是那个堪 称流亡贵族典型的阿图瓦伯爵,偏偏是最不识时务的;例如,他们把拿破仑
的老近卫军撇开,另行建立一支享有特权高薪的王室卫队,由 6000 名贵族和 保王派先生们组成。
农民,特别是那些占有在革命中没收的贵族土地的农民,同样感到不安。 原地主的要求如潮涌到,苛刻非常,要给予补偿是不可能的。于是,开头惊
心动魄,有如史诗的 1814 年,竟以十足像三等闹剧的卑劣争吵而告终。
拿破仑王朝的结束,也使大陆封锁政策随之瓦解。扑面而来的大量英国 商品席卷法国,一时挤兑了不少法国商业和工厂,使许多商人面临破产的危 机。
波旁王朝的疯狂复辟,一时也窒息了广大文人有识人士的向往思想自由 的呼吸,他们也只能匍仆在僧侣教会的脚下低眉顺眼。
农民们开始怀念拿破仑时代的土地自主了;商人们开始怀念拿破仑时代 的财源昌盛了;知识人士开始怀念拿破仑时代的自由民主气息了;将士们开
始怀念他们心中依然伟大英明,曾与他们同甘共苦的拿破仑了。他们开始不 少人在一起寻求兵变、寻求他们的精神上的伟大拿破仑。
现在回忆起来,拿破仑时代的法国人一起跟着拿破仑四处征战,使他们 当中不少亲人因此丧失,这一点是使拿破仑失去了一些人支持的主要原因,
人们只是不愿再去打仗了。但是拿破仑时代的大革命精神却依然令他们难 忘。所以当路易十八如此的举措下,法国人民难免不会产生想念拿破仑的念 头。
与此同时,以前的同盟国也因利益冲突而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于 是维也纳的和平会议丑剧连台,滑稽至极。
列强们妄想恢复拿破仑已打烂的旧秩序,任意安排欧洲各民族的版图和 主权。现在比利时人强烈反对荷兰人的统治;要求统一的德意志人——梅特
涅称之为“统一派”一拒绝使祖国隶属于奥地利及其仆从的所谓联合。而命 运最难堪的是意大利。它在拿破仑统治时期发现了自己本质上是个统一体,
现在却再被昔日的统治者瓜分。因此,当哈布斯堡王朝在威尼斯和米兰建立 统治,而其宗室又在摩德纳、巴马和佛罗伦萨执掌政权的时候,整个意大利
半岛都为之震怒了。
群情如此愤激,这正是缪拉当时希望所在。背弃拿破仑以后,他曾设法 讨好同盟国;但由于他在 1814 年的行动十分可疑,如今他那个王国能否保住
还不一定。巴黎和马德里的波旁王室竭力要推翻他;但奥地利和英国在 1814 年初就跟他订了约,因而束缚了手脚,除非他自己失策,否则很难对他采取
决然的措施。1815 年 2 月,他果然失策了:他征集军队,要求路易十八表明 是否同他处于战争状态,并准备向意大利北部进军。
在意大利半岛动乱的形势下,各国对拿破仑居于厄尔巴岛感到非常不 安。路易十八在其公文中,塔列朗在私人谈话中,曾再三提出,极力主张把
拿破仑迁往亚速尔群岛;但除了卡斯尔雷不完全肯定地表示赞同之外,其他 全权代表都认为这种意见是荒缪可笑的。梅特涅完全反对。
虽然。对这形势变化的某些细节,拿破仑无从得知,但他的确已精明地 判断了形势。他决定寻机离开厄尔巴岛。
当然,他还有一些个人的理由。他听说波旁王朝并不想放过他,正计划 劫持或刺杀他(事实上,当时并没有这一计划),而且波旁王朝并没有履行
诺言,支付给他年俸。现在,他每年要支付 100 万法郎来维持他的军队,而 他的收入还不到这个数目的一半。他每年本该从路易十八那里收到 200 万法
郎;但那个君主一方面没收了波拿巴家族在法国的财产,而另一方面,同盟 国曾经保证要他付给波拿巴家族的款项,他却分文不给。
对波旁王朝这种无耻的违约行为,在维也纳和会上,沙皇和英国特使卡 斯尔雷都曾对塔列朗提出,严词谴责他主子的卑鄙行为。塔列朗这个全权代
表的回答是:意大利的局面仍然那样坏,付钱给拿破仑是危险的。卡斯尔雷 在返英途中经过巴黎时,再对路易十八加以敦促,后者答应处理这件事。但
不久他就不用管了;正如他 3 月 7 日写信给塔列朗说的,波拿巴在法国登陆, 省了他这个麻烦。
对拿破仑不甘蜇伏的心态,当时负责监视他的英国人已有了某些预感。 他认为拿破仑的一些谈话泄透了重返法国的想法,这位英国人写道:
“他说,由于法国人目前遭受屈辱,类似法国革命的暴动将会发生。在法国,人人都认为莱茵
河是法国的自然疆界,什么也改变不了这种看法。民族精神一旦激发起来,变为行动,就无法阻挡。
它像洪流一样目前的法国政府太软弱无能了。波旁王室应尽快开战,以期巩固王位。收复比利时 是不难的。法军只是对那里的英国军队才稍有畏惧。”
这位英国人向他的政府报告说,拿破仑似乎正准备逃亡,但这并没有引 起这个多少有点迟钝的政府的警觉。
就在拿破仑犹豫不决时。原兰斯的副省长,年轻的弗勒利·德·夏布隆 受马雷派遣,前来禀报皇帝,法国人心浮动,军队蠢蠢欲动。考虑了整整一
夜之后,他下定了决心,要尝试一下新的命运。
随后几天,他一直在考虑此事,但跟谁也没有说。接着,他向贝特朗和 德鲁奥透露了计划。贝特朗表示赞同。他和妻子与所有跟随皇帝的人一样,
不愿困死在这厄尔巴岛上。德鲁奥要更有心计,他觉得这样轻举妄动,对拿 破仑和对法国来说都很危险。不过,他忠心耿耿,很快被皇帝说服。直到临
行前,拿破仑才告诉了母亲。年迈的科西嘉岛女人十分惊愕,一副发僵的神 态,说道:
“去吧,孩子,去完成您的命运吧。” 接着,她当着马尔的面禁不住抽噎起来。 波利娜万万没有想到拿破仑会采取行动,正在准备一次欢庆活动,听后
简直惊呆了。她预感到大难将再次临头,哭泣着把一串钻石项链交给马尔尚 说:
“不幸的皇帝有可能用得着这串项链。要是他真的遭到厄运,马尔尚, 千万别抛弃他!要好好照料他”
拿破仑嘱咐母亲和妹妹在波托·弗拉约等待,在适当时机再派人来接她 俩及其仆从。然后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首先,他下令将自己的双桅船“无常”号油漆成英国船一样。对于他最 幸运的是,坎贝尔在 16 日乘坐小战舰“鹧鸪”号前往托斯卡纳“去疗养和处
理私事”。该舰是奉英国政府之命监视拿破仑的,舰长艾迪答应把坎贝尔送 往里窝那后,就回到厄尔巴岛周围巡航。
24 日,他把小战舰停靠在波托费拉约。贝特朗问他什么时候要去接坎贝 尔回来,他照直说是定在 26 日。似乎是这个消息使拿破仑决定趁“鹧鸪”号
26 日去了里窝那、不在厄尔巴鸟的时候逃走。 在这期间,厄尔巴岛上进行各项准备的消息使坎贝尔警惕起来,他连忙
向热那亚发书,请求增派一艘英舰前来挫败那个“蠢蠢欲动的坏蛋”的计划。 但已经太迟了。那个星期日晚上 9 时,拿破仑率领 1050 名官兵,在波托
费拉约登上“无常”号和 6 艘较小的船。他的船队趁着微风飘然北去,而英 舰却因风耽搁了,以致直到 28 日,艾迪和坎贝尔才发现这帝室雄鹰已经远走
高飞。
当时拿破仑已经避过法国监视舰“百合花”号,下令他的船只分散行驶。 绕过科西嘉北部后,他遇到另一艘法国巡洋舰“西风”号。该舰向他的双桅
船招呼,还打听那个伟人的近况。船长根据拿破仑的示意回答说:“好极了。” 这艘波旁王室的巡洋舰就满意地驶过了。
“我不放一枪就能到达巴黎。”这是拿破仑在接近普罗旺斯海岸时对将 信将疑的部下所作的预言。当时似乎是痴人说梦。他先前几乎被阿维尼翁和
奥尔贡的暴徒杀害,如今能指望平安无事地通过这个保王势力强大的省份 吗?纵使他能够到达民众对他比较爱戴的中部地区,军队敢不敢违抗新任陆
军大臣苏尔恃的命令呢?敢不敢违抗内伊、贝尔蒂埃、麦克唐纳、圣西尔、 絮歇、奥热罗以及许多现在效忠波旁王朝的将领的命令呢?路易十八和他的
兄弟毫不感到恐惧。他们只笑这个轻举妄动的入侵者愚蠢。
起初的情况似乎说明他们不妨这样自恃。拿破仑向驻守昂蒂布的官兵诱 降,遭到了拒绝。他派到那里的小分队被抓了起来。这一挫折没有使他畏缩
不前,他决定取道格腊斯赶往格勒诺布尔,这样既可以在他一开头就失败的 消息传开之前到达,又可以避开罗纳河下游保王势力强大的地区。
拿破仑接近格勒诺布尔时,明显地流露出焦虑不安的情绪。当地指挥官 马尔尚将军曾扬言要消灭这“一股匪徒”;而他的士兵尚未有任何倒戈的迹
象。但是由于部署不当,只有一营兵力扼守该城以南的拉弗雷隘口。这支保 王队伍看到拿破仑近卫军的熊皮帽,就乱了阵脚,转身退却。
拿破仑于是走上前来,命令部下把枪倒转,枪口向下。保王军有个军官 大喊:“就是他,开枪!”但是,一枪也没有响。只听见熟悉的声音说:“士
兵们,你们当中有哪一个想杀死自己的皇帝的话,可以这样做。我就在这里。”
“皇帝万岁”的欢呼声当即迸发,全营涌向这个军队的偶像。
“大功已经告成。”他对贝特朗和德鲁奥说,“十天之后,我将进入杜 伊勒里宫。”
拿破仑面对着狂欢的士兵们,不禁心潮澎湃地说道:“士兵们!你们一 直是法国人民最英雄的护卫者。我也是跟你们一样,为了法国的利益,冲破
了重重险阻,终于又能与你们一道并肩效力于法国人民了。是你们在过去的 岁月中维护了法国人民的民族尊严和利益,今天我依然呼唤你们、人民也依
然在盼着你们重新聚集在鹰徽旗帜下,为法国的自由民主而努力。我们今天 能在一起消灭干预我们民族自主的敌人,将来,我们就可以自豪他说——是
我们捍卫了法国的利益,是我们洗清了法国的耻辱,是我们完成了法国帝业 的最后辉煌!这辉煌将永远记在法国士兵的功劳薄上,永远记在法国人民的 心中!”
那个场面也就决定了事态的整个发展。不久,一个年轻的贵族拉贝杜瓦 那带着他的一团人马来投奔拿破仑。在格勒诺布尔,拿破仑的军队打破城门
时,守军却站在一旁观望欢呼。这位英雄是在一片欢腾中被抬进城去的。在 里昂,阿图瓦伯爵和麦克唐纳仓皇逃命,士兵和工人以狂热的欢呼迎接他们
的领袖。但在这异常的呼声中,可以听到一些吓人的叫喊:“把波旁王室送 上断头台!”“打倒教士!”
这些叫喊是不祥之兆,表明雅各宾派只想利用拿破仑作为推翻波旁王朝 的工具。拿破仑回来,无产者欢呼,有产者发抖,每一个有头脑的人都知道
这意味着要跟欧洲打仗了。拿破仑看出单纯依赖不满分子是危险的,因而力 图唤起真正的民族感情。他于是在 3 月 13 日颁布了一系列顺应民心的敕令,
宣布波旁王朝统治告终,解散元老院和咨议院,召集帝国“选民代表团”到 巴黎开大会,叫做“五月棱场大会”。他还宣布白旗为非法,命令佩带三色
帽花,解散人所痛恨的“王室卫队”,废除封建头衔,没收波旁王侯的领地。 然后,他率领 14000 人向巴黎进发。
与此同时,内伊从贝藏松领兵六千前来。他不久以前才向路易十八作过 保证,说要把拿破仑关在铁笼里送到巴黎,但现在他的士兵都绷着脸不作声。
先锋团在布格开了小差。这位元帅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接到拿破仑来信,保 证像莫斯科(博罗迪诺)战役后那样给予欢迎。这就够了。
3 月 14 日,内伊集合所部,宣布拥护皇帝,这使士兵们喜极雀跃。拿破 仑实践了他的诺言。他素来下是睚毗必报的人;现在他对于法军的官佐,无
论是当即投诚的,还是效忠路易十八、最后才降顺的,都一律宽恕接纳。这 种宽宏大量,有如和煦的太阳,光照所及,波旁王室的最后希望破灭了。拿
破仑这个大众倾心的人物,到处受士兵和农民欢迎,直趋巴黎;路易十八及 其朝廷仓皇离京,向里尔遁逃。
从枫丹白露到巴黎的大路上,成群结队的农民夹道欢迎,挤得几乎水泄 不通;他们都想瞻仰一下这个穿着灰大衣的人。为了赶快解决问题,拿破仑
和忠诚的科兰古驾单马轻车前进。在一群军官驰骤簇拥下,他于天黑后进入 巴黎。
京城气氛开头是冷漠的,而且疑雾迷濛,但车驾一到河边杜伊勒里宫前, 这位众所熟悉的人物下车,群集该处的那些军官,前此领一半薪饷度日,如
今喜气洋洋,顿时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拿破仑走进宫门,就几乎给抬起来, 拥上大楼梯。拉瓦莱特说:“他双眼半开半闭,两手向前伸出,就像盲人一
样,只有一丝微笑表露出他的欢乐。”
当时也有妇女在那里欢迎。她们已经等了很久,一边等,一边以拆除宫 中百合花装饰来消磨烦闷的时刻,兴高采烈地扯掉波旁王室的粗劣帘幕,使
代表拿破仑的“N”字和金蜜蜂徽号重新显现。欢迎过后,她们又立刻飞跑回 去做这项工作。这座宫殿于是回复旧观,波旁王朝的短暂统治好像一去不复 返了。
拿破仑这次最为辉煌的胜利进军,几乎不可加以评论。但是,如果我们 想到波旁王朝复辟本来毫无基础,王室贵族手段拙劣,保王派又贪婪无厌,
那就会觉得这个沙皇和塔列朗搭起来的纸牌房子竟然维持了 11 个月是奇怪
的事了。 拿破仑在“无常”号船上对战友们说的一番话,正确地描述了当时法国
的情况“并非历史上有什么先例诱致我冒险采取这一大胆的行动。但我考虑 到出其不意,会使人惊奇,考虑到民众的情绪,对同盟国的愤恨,士兵对我
的爱戴,总之,考虑到在我们美丽的法国仍在滋长的一切有利于拿破仑的因 素。”
的确,拿破仑不是头脑简单的莽夫,而是最善于判断形势、把握时机发 起冲锋的战士。他曾为法国人开创了一个永远值得自豪的时代,他使爱好荣
誉的法国人心理得到过前所未有的满足。拿破仑帝国史诗般的业绩是如此地 辉煌,足以使一切后继者相形见绌,与伟大的拿破仑相比,腐朽虚弱的波旁
王朝不过是三流闹剧中的最蹩脚的小丑罢了。在经历了阴郁的 11 个月后,拿 破仑的降临正有如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使倍感窒息的法国仿佛又看到了晴
空万里的过去时光,于是一场席卷法国冲决一切的拿破仑狂飙就不可避免的 发生了!
面对这场狂飙,不少贵族们躲在一旁暗暗叹息:“魔力——拿破仑有魔 鬼般的魅力,人们几乎都无法抗拒他的号召,只要他举起旗帜,人们马上就
走火入魔般地跟他挥戈跃马。”
拿破仑也颇自豪地说:“我是凭着法国人民和军队士兵的信任被重新迎 接来的。我没有动用一枪一炮,没有依靠缪拉的帮助。我知道人民和军队依
然没有忘记我,依然敞开胸怀来拥抱我。”
当然,当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时,人们除了惊叹奇迹之外几乎不想做出 理性的解释,然而奇迹从来就不眷顾庸人,只有伟大的拿破仑那并不太长的
一生才为奇迹装饰得流光璀璨,令后人眩目。
三、百日皇朝
当拿破仑在几近疯狂的欢呼声中逐渐冷静下来时,他发现所面对的已不再是原来的法国了,江 山依旧,人事全非
莫利昂说:“他的思想被困于四面峭壁狭窄的空间,而不是在权力无边的境界自由翱翔,因而 感到艰难和痛苦。”
就在拿破仑回到巴黎的当天,他以前的朝臣就大都又回到他身边,如康 巴塞雷斯、达武、德克雷、马雷。甚至富歇也不例外,对皇帝的归来毫不诧
异。皇帝与他们倾心交谈,仿佛他昨日下班今日上班似的。现在,经过了惊 人的动荡之后,他终于又回到宫殿。人民群众的欢呼声震天动地。当天晚上,
乔治小姐满腔热情,身着饰有紫罗兰花纹的裙服,出现在掌声雷动的宫殿小 剧院,登台为这位伟大的法国人演出。昔日陪伴、服侍拿破仑的妇人中,迪
夏泰尔夫人捷足先登,重任宫殿贵妇。拿破仑高兴地接待了她。不过,对前 来拜访的朱丽和奥但丝,他很不热情,尤其是对奥坦丝更是冷若冰霜。他怨
恨她行为怯懦,抛弃了他,在他流放期间不闻不问。直到第二天,他才准许 接见她。登门时,她担心受辱,带来了两个孩子,为她保驾。
“我确实想象不到您竟会放弃我的事业。”皇帝对她道。她寻找遁辞, 机智地进行辩解,说她始终留在母亲身边,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也担心
丈夫控制她的两个儿子。
“您不该留在法国,可一小块黑面包就使您动了心您的举动简直像 个小孩。一家人,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有享尽了富贵,而不分担灾
难之理!”奥但丝哭了。她的泪水打消了拿破仑的怒气,宽恕了她。几天以 后,见她一副卑谦的样子,拿破仑又动了心,赐给了她恩典。
对约瑟芬,他自有主见,其态度莫名其妙,谁也改变不了。他坚信,约 瑟芬肯定是见他灾难临头,受不了打击才死的。他想了解她去世的所有细节, 责备科维扎尔说:
“您就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我可怜的约瑟芬死去!”拿破仑差人喊来 了当初照顾约瑟芬的医生莫洛,问道:
“她是得什么病死的?”无疑是出于羞愧、怜悯,也出于自身的利益, 莫洛说了谎话:
“陛下,是因为不安、忧伤而”
“因为优伤,什么忧伤?”
“为当时发生的一切,为陛下的处境而优伤。”
“噢,那她经常提到我?”
“经常,经常谈起您,陛下。”
“好妻子,可怜的约瑟芬,她对我是真心相爱。” 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他仔细询问莫洛给她开的什么药,沙皇对
她如何关心等等。几天后,他来到马尔梅松宫与奥坦丝一起用餐,和她在城 堡、花园散步
最使拿破仑痛苦与失望的是玛丽·路易丝。被维也纳驱逐出来的梅纳瓦 尔为他揭开了事实真相。梅纳瓦尔斟词酌句,既讲分寸,又毫不掩饰地向他
透露,玛丽自觉自愿地投到盟国君主的保护伞下,把孩子托给父亲,一心一 意地与奈琅克甜蜜相处。他还说,这位奥地利女人撵他走时,还请他代向皇
帝提出要求,要求皇帝同意和和气气地分手,因为这已经势在必行。拿破仑 听后,气急败坏,目光茫然,面如土色。儿子被软禁,妻子被引诱,现在冒
险一场还有什么用处呢?失望之余,他反而更加努力奋斗,嘴上虽然不说, 但心头的那线希望始终存在:倘若他取胜,必定可使同盟国松开手中的猎物。
在胜利到来之前,出于对前途的考虑,也出于面子,他把皇后的耻辱行为深 深地埋藏在心底。平时提起她时,他总是讲究分寸,不失情分和尊重,说玛
丽·路易丝不在他身边,是因为她家里粗暴阻拦。总之,他没有一句苦涩的 话语,也不想多知道什么。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一态度也始终没有改 变。
尽管拿破仑凭自己人格魅力,失不血刃,一举征服了法国,但他并没为 因为那种激动情绪似乎压倒一切而受到迷惑。他看到欢迎的狂热过后将有一
阵冷酷无情的审察;他看到前面有危险。莫利昂祝贺他重返巴黎时,拿破仑 暗指波旁王室离去时那种普遍冷漠的情景说:“老兄,人们让我来,正如他
们让别人走一样。”这句话显示了他对法国舆论变化具有敏锐的洞察力。说 明他的确比以前更成熟了。
革命的整个过程已经表明,要摧毁一个政府是何等容易,而要重建一个 却是何等困难。的确,1815 年 3 月事态可以称为这出革命戏剧的尾声。波旁
王室触犯了法国最有势力的两个集团——军队和农业生产者,因此士兵和农 民热切地抓住拿破仑作为强有力的杠杆来推翻它。
拿破仑十分英明,趁着开头出现的热情还未冷下来就组成内阁。马雷再
次担任国务大臣;德克雷负责海军;戈丹负责财政;莫利昂被劝说重新掌管 国库部;达武则勉强同意担任陆军大臣。萨瓦里拒绝负责警务部门,拿破仑
也不坚持,因为有人指出富歇这个巧妙的阴谋家是唯一能使雅各宾派团结在 皇帝周围的人,拿破仑于是把这个重要职位给了他,虽然明知这个职位掌握
在他手里就成为两面三刀的工具。卡尔诺最后被说服,担任内务大臣。
为了振作已经消沉的斗志,充实已经空虚的国库,指挥惊慌失措的新兵 跟随被一时的成功冲昏头脑的老兵在前线作战,拿破仑费尽心机。但在这一
百个日日夜夜的斗争中,他确也有过极端不安的可怕时刻。他曾对贝特朗夫 人说:“但愿我们不为离开厄尔巴岛而遗憾。”
奥坦丝为他主持宫廷。拿破仑自感孤单,杜伊勒里宫更显得空空荡荡, 于是移居爱丽舍宫。约瑟夫和热罗姆也回到了巴黎,但已经丧失了王冠,只
是普通的亲王而已。约瑟夫帮助拿破仑与吕西安重归于好。吕西安住进了罗 亚尔宫,仆人服务周到,他很快起到了重要的政治作用。皇帝想依靠这一位
雾月政变时的议长、机智的雄辩家控制立法议会。路易还在赌气,赖在佛罗 伦萨。皇太后离开厄尔巴岛去那不勒斯后回到了科西嘉岛,不久前随费什来
到巴黎。波利娜命不太好,被奥地利人软禁在维亚雷焦,埃利沙则被送到摩 拉维亚的布尔诺。眼下,虽然国库负担沉重,拿破仑仍拿出相当的款项,满
足家族的开销,连路易也没有被遗忘。
至于缪拉,皇帝再次命令他按兵不动,以免给同盟军提供出兵的借口。 可鲁莽的缪拉没有从命。他因受到奥地利人的威胁,生怕丢失他的那个王国,
便草率出兵攻占中部意大利。可惜,他手下的军队一盘散沙,连吃败仗,最 后在托伦蒂诺被奈珀克战败,他本人乘一艘三桅小帆船,在普罗旺斯海岸偷
偷登陆。拿破仑对他的举动极为恼怒,一气之下,不准他进巴黎。他只得蜷 缩在土伦市效,而他的妻子和孩子被奥地利软禁在的里雅斯特。由于妹夫的
失策,拿破仑丧失了手中一张王牌。
瓦莱夫斯卡夫人得知皇帝返回法国后连忙赶到巴黎。拿破仑在爱丽舍宫 私下与她幽会了两三次。她与迪夏泰尔夫人、内伊元帅夫人、拉瓦莱特夫人、
德·杜莱纳夫人参加了几次盛大晚会,举行这些晚会的目的在于向法国和欧 洲表示,拿破仑政权已经重新建立。这些贵族人之间再也没有昔日的妒嫉与
卑鄙,一个个强装笑脸,掩饰内心的不安。她们竟相照顾皇帝,比在他胜利 之时还更尊敬他。佩拉普拉夫人好像从未去过爱丽舍宫,但找过马尔尚,通
过他转告拿破仑,她发现富歇在搞新的阴谋。乔治小姐也为类似的事求见皇 上。皇帝太忙,无时间接待,便派马尔尚代为看望。当皇帝听说她“不太顺
利”,便派人从他自己的金库里给她送去了两万法郎。出发去滑铁卢前,他 又委托马尔尚——没有比他更可靠的仆人了——分别给瓦莱夫斯卡伯爵夫人
和埃米莉·佩拉普拉送了一个封有他徽章的大包,里面各装有金钱、流通证 券、运河股票和一只十分漂亮的手镯。在奔向遍地泥泞的佛兰德平原之前,
他这只已经受伤了的帝国之鹰,在最终跌落的前夕,想到了这些曾爱过她的 女子,想到了她们的儿女。
尽管拿破仑一回巴黎,便向同盟国方面表示愿意和解,但同盟国自然不 愿对这个昔日的战败者稍假辞色。他们正磨刀霍霍,准备把这个要命阎王重 新赶到笼子里。
但最令拿破仑头痛的倒是法国国内的事务,当他从几近疯狂的欢呼声中 逐渐冷静下来时,他立即发现他所面对的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法国了。江山
依旧,而人事全非 忠于波旁王朝的保王党在西南发动了叛乱。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很快便
被镇压下去了,但旺代的保王势力根深蒂固;在拉罗什雅克兰兄弟二人领导 下,农民英勇战斗,直到快要挨过 6 月,两万正规军才把他们打垮。
雅各宾分子更令人担忧。波旁王朝复辟的反动,其倒行逆施的荒廖,激 起了他们极大的活力,他们于是感到新的统治者得听他们摆布。接着是彼此
钩心斗角,拿破仑第二次统治的“百日”,大部分时间就花在这个上头。他 的行为表明自己对成功没有十分把握。他感到这个新的热爱自由的法国同自 己有隔阂,与
1814 年告别时那些一味忠顺的人民大不相同。因此他抑制自己 急躁的脾性,跟人讲道理,欢迎批评,对自己的建议也提出疑问,这和往日
那种强行压服的做法形成了令人惊讶的对照。
他忠诚的财务大臣莫利昂写道:
“看起来他经常是镇静的,若有所思,毫不适作地保持一种庄重的尊严,极少往日那种一往无
前的胆略与自信。他的思想被困于四面峭壁的狭窄空间,而不是在权力广大无边的境界自由翱翔,
因而感到艰难和痛苦。工作几小时,就禁不住精神疲沓,这是他过去从来来曾有过的。”
这匹受到羁绊的神驹不甘局促辕下,十分恼火,旧有的本能不时流露。 有一回,话题转到新近这种对自由的狂热,他带着疑问的口气对拉瓦莱特说:
“这一切要持续两三年?”那位大臣回答说:“陛下,不要这样想,这会永 远存在下去的。”
第一件大难事就是制订宪法,尤其是因为他在里昂颁布的敕令已经使人 认定这部宪法将来自人民,并在规模宏大的五月棱场大会上由人民给予批
准。这也许办不到。法国大部分地区正处于内乱之中。因此,委托邦雅曼·贡 斯当草拟宪法是很巧妙的一着。
这个人颇有才华,能说会写,对所有各种政治主张都曾经表示赞同。执 政时期,他是个显著的雅客宾派和自由思想家。后来退居德意志,把自己原
来的政治主张、信仰和哲学全部抛弃了。目睹拿破仑所造成的破坏,他转而 支持王权和教权,因而不得不重新改写他那些论文,并且结交一群同德·克
吕德内夫人一起祈祷膜拜的古古怪怪的虔信派教徒。
波旁王室复辟,他就回到法国,为这个王朝大摇其笔杆,同时向丰韵已 非当年的雷卡米埃夫人大献殷勤,还对他的朋友德布罗伊倾吐,说在这种浪
荡的追逐中,要得到成功,不知是仰赖神明还是求助于魔鬼为上。
1815 年 3 月,他在报纸上对厄尔巴岛那个土匪大肆攻击。 但拿破仑接见他,顷刻之间就把他争取过来,说服他和一些同僚起草当
代最后一版的宪法。 其实贡斯当并不能随意发挥,他是在皇帝的启示下写作的。这本作品叫
做补充法——也就是帝国宪法的补充(1815 年 4 月 22 日)。补充法规定建 立贵族院,由拿破仑提名的贵族组成,这些贵族有世袭的特权;另建立众议
院,按照 1802 年 8 月制定的计划选举产生。全部法官,包括治安法官,均由 皇帝提名任命;保持陪审员制度;准予新闻自由。两院对政府的控制权也稍
有扩大。
这个补充法引起了一阵猛烈的批评。当参政院指出该法没有保证不没收 流亡贵族的财产时,拿破仑双目闪出怒火,突然发作起来:
“你们在把我推上一条本来不是我走的路。你们在削弱我,束缚我。法国要找我,可是找不到。
舆论本来很好,现在可糟了。法国在问:皇帝的威力哪里去了,法国需要这个威力来制服欧洲。跟我
谈什么善良、抽象的正义和自然法?法以需要为第一,正义以公共安全为第一。”
一顿怒骂,吓得那些议员心惊胆战,只好在这一点上让步——然而,我 们在这里可以说,拿破仑是明智的,对敌人表现了宽大,只没收了其中 13 人的财产。
但这个补充法使自以为向往自由的雅客宾分子大失所望,他们本来指望 通过拿破仑带给法国更多的自由和民主,他们的愤怒可想而知。当时为拿破
仑在西部服务的米奥·德·默利托说:“政治错误的后果,来得那么直接, 从未有甚于”这个补充法,一贯衷心拥护拿破仑的拉瓦莱特断言,法国人从
此“只看到皇帝是个专制君主,而把敌人都忘记了”。
6 月 1 日举行的五月棱场大会,就其显示军心振奋的景象来说,使人回 想起过去的全盛时期。当拿破仑说几句热情的话,授予鹰旗时,老兵新兵都
喜极高呼,向他们的领袖致敬。但棱场外围的民众只有军队欢呼时才欢呼。 民众也好,那些“选举人”也好,为什么要欢呼呢?他们原来希望给法
国一部宪法;而现在他们只是作为见证人,看拿破仑宣誓烙守他自己制订的 宪法罢了。作为公民的庆祝会,在那些记得“长矛大会”的人看来,是很不
像样的;尽管旗帜飘扬,拿破仑几兄弟服装华丽,也不足以炫人耳目。6 天
后,两院开幕,普遍不满的情绪就借这个机会发泄出来了。 军队的情况也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在制订宪法补充法的同时拿破仑立即
抓紧一切时间致力于恢复权势以及赖以安身立命的军事力量。连续第三年, 他又面临着刻不容缓地建立一支野战军的周期性问题。波旁王朝统治的 10
个月里,由于经济原因,军队大幅度裁减。大批军官只付给一半薪水,数以 千计的军士和士兵复员回乡。路易十八为了收买人心废除了征兵制,出于同
一考虑,拿破仑不敢贸然恢复这一制度。所以他唯一可行的是重新号召业已 复员的军士和士兵以及遣返的战俘归队,以补充骨干队伍,同时召集国民自
卫军,但后者依照宪法只能在国内履行卫国之责。他最为缺乏的还是有能力 的指挥官。包括麦克唐纳、乌迪诺和圣西尔在内的九位元帅已拒绝为他效劳,
4 月 10 日他又下令将贝尔蒂埃、马尔蒙、维克托、佩里格隆、奥热罗和勒费 弗尔从元帅名单上清洗出去。由于达武已担任了陆军大臣,而在马赛担任军
区司令的马塞纳,现年 57 岁,已不适于服现役。所以仅剩下苏尔特、内伊、 莫蒂埃、絮歇和布律纳可作为战场指挥官。
4 月 15 日,拿破仑将一柄元帅杖授予格鲁希将军。格鲁希现年 48 年, 是一名优秀的骑兵将领,在俄国和 1814 年战役中表现卓著。目前他正在法国
南部镇压保皇党人的叛乱,由于迫使昂古莱姆公爵投降而被封为元帅。在波 旁政府统治下武器弹药储备消耗殆尽。为此,拿破仑于 3 月 23 日下令立即生 产
15 万支 1777 年型步枪,要求蒂尔和凡尔塞兵工厂的产量在原有基础上再 增加两倍。他甚至授权立即向英国或瑞士购买 20 万支步枪。3 月底达武又受
命将骑兵扩充至 34500 人。
4 月 30 日,拿破仑颁令组建四个新军团(北方军团、摩泽尔军团、莱茵 军团和阿尔卑斯军团),并组建三个“观测军”保卫侏罗、瓦尔和比利牛斯
边境。其中北方军团为主力军团,将由拿破仑亲自指挥。它由四个军(第一、
二、三、六军)和三个骑兵师组成。5 月 1 日达武奉命在巴黎周围修建一条 要塞防御带,这也许是拿破仑的欺敌计划的一部分,意在给世界各国特别是
给法国国内以这样的印象,即他的意图纯粹在于防御。然而,拿破仑真正的 战略计划却是尽早发动攻势,因为他只有这样做,才能先发制人。
尽管如此,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对组成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是远远不够 的。但拿破仑已没有时间了,同盟军已从四面八方向法国涌来,他必须再次
为法国和他自己拔剑应战了。
第三十七章 不幸的滑铁卢
一、不战胜,毋宁死 亚历山大拒绝了拿破仑伸出的橄榄枝,他与梅特涅再次拥抱在一起
面对来势凶猛的同盟军,拿破仑不屑打一场消极的防御战,他庄重地对将士们高呼:“对每一
个有志气的法兰西人来说,现在不战胜,即是死!”
现在拿破仑并不想开战,厄尔巴岛的蜇伏反思已使他吸取了不少的教 训。他知道不论是法国还是他自己都需要一段不少的时间来重振雄风。但他
的敌人是绝不会让他如意的。
当拿破仑逃离厄尔巴岛的消息传到维也纳时,与会的代表们正在为他的 前途而争吵。
1815 年 3 月 6 日夜里,梅特涅首先得知了这一消息。第二天早上,他便 向弗兰西斯皇帝报告了这一情况。年老而虚弱的奥地利皇帝大惊失色,命梅
特涅火速报告亚历山大和普鲁士国王。
自从三个月前,亚历山大发誓要与梅特涅决斗之后,梅特涅一直没有找 到这位可笑的沙皇。今天,他一进门便公事公办,板着面孔告诉沙皇说,拿 破仑已去向不明。
沙皇听到这一消息,先是呆了一会。然后马上意识到由于共同的敌人已 脱困出笼,维也纳原来那些勾斗角的伙伴们必须站在一起。于是他半信半疑
对梅特涅说:“我们还有一本个人的账要清算。我们两个都是基督徒。神圣 的教义命令我们宽恕冒犯。让我们忘记一切互相拥抱吧!”说着,他煞有介
事地将这位奥地利首相揽到了胸前。
说来奇怪,原本在维也纳无所事事的代表们听说拿破仑出逃的消息,似 乎都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们兴致勃勃地猜测拿破仑的去向。表面上半死不活
的塔列朗断言拿破仑的目标是意大利,但梅特涅立刻说:“他会直往巴黎。” 但代表们大多同意塔列朗的看法,他们以为拿破仑率领千把人的卫队开
赴巴黎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但他们觉得梅特涅的预言似乎一向很灵验。当初, 这位奥地利首相就极力反对把他安置在厄尔巴岛,但亚历山大信誓旦旦地为
他担保。他认为拿破仑不会背弃自己面对世界所承担的义务。他大声疾呼,
“怀疑士兵和君主的诺言,那就意味着对他的侮辱。”梅特涅冷冷一笑。签 署文件时,梅特涅见沙皇焦虑地望着他,又说了一句,“我是在签署一份不
出两年就会把我们带回战场的条约。”
这次梅特涅的预言又变成了现实,拿破仑不仅直奔法国,而且还兵不血 刃,吓得波旁王室人员望风而逃。
这一不可思议的神奇征服,使代表们仿佛又看到了昔日席卷欧洲的拿破 仑狂飙。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拟订了一个宣言,说波拿巴既已破坏规定把他安
置在厄尔巴岛的协议,亦即破坏其存在的唯一合法根据,因而已将自己置于 国家和社会关系的界限之外,变成世界和平的扰乱者和敌人,该受“公众制 裁”。
这个宣布拿破仑不受法律保护的恶毒宣言是出自他的宿敌塔列朗的手 笔,当然也得到了沙皇的首肯。
反应一向迟钝的英国虽然有辉格党人从中作梗,但还是很快通过了向拿
破仑开战的决议。
于是从前的同盟国 3 月 25 日在维也纳缔结了一个绞杀拿破仑的条约,决 定出兵 80 万,彻底根绝拿破仑“祸水”。
拿破仑不希望同盟国做出这样快的反应。在厄尔巴岛他曾后悔没有在布 拉格和平会议上抓住时机请和。他一回到巴黎便致力于分化这个在他看来并 不牢固的同盟。
波旁王室从巴黎仓皇出逃时遗下了几份国家文件,其中有最近订立的反 对俄国和普鲁士的秘协定。拿破仑当即将这份文件送往维也纳交给沙皇;并
敦促他直接与法国谈判。亚历山大早就怀疑伙伴们虚与委蛇,一开始不禁勃 然大怒。卡波第斯特里亚见他在办公室迈着大步,耳朵红得很不正常。但是,
沙皇很快就镇静下来。他召见梅特涅,询问他是否见过“这份材料”。奥地 利首相惊得一时口不能言。于是沙皇宣布现在不是在外交上勾心斗角的时
候,联盟国家应当团结起来共同投入反对篡位者的战斗。说着,他走向壁炉, 将文件投入火中。巴伐利亚国王前来道歉,他也同样宽宏大量,只说“您是
被卷入的,我不计较。”
但是,除了 1 月 3 日条约的副本,布迪亚金还给亚历山大带来了奥坦斯 王后的信,恳求他重新对拿破仑友好:“全国上下一致拥护皇帝,也期望保
持和平。皇帝很有头脑,明白君主只有把自己的事业与全民族的事业相联系, 方能维持其君主地位在这方面,波旁王朝是前车之鉴。他自己也已饱受
磨难。此间正焦急地等待着亚历山大皇帝表明态度,认为俄国皇帝关心与法 国保持和平,不必担心此间有意就波兰问题引起俄皇的忧虑他(拿破仑)
允诺颁布自由主义的宪法,实行出版自由。总之他愿意让大家满意,若不能 做到,则自己也不能长久您如对我们友好,则一切都将顺利。”简而言
之,拿破仑通过前荷兰王后的笔,要求亚历山大同已经背叛的盟友分手,并 同他接近;似乎他自厄尔巴岛返回后,已变得心慈手软,如小绵羊一般驯顺。
但亚历山大拒绝接过这枝波拿巴橄榄。拿破仑的逃亡已使他的自尊心遭 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曾作主将拿破仑安置在厄尔巴岛,并信誓旦旦地宣称拿
破仑绝不会逃走,甚至不久前,对塔列朗在维也纳和会上的担忧,他还不屑 一顾,现在情况似乎说明正是他的自以为是才造成了拿破仑重返巴黎,这是
虚荣心极强的亚历山大所不能接受的。于是他对拿破仑的行为立即便做出了 多少有点过度的反应。
但俄奥的行动却是迟缓的,他们需要时间来动员军队,一支奥地利军队 还不得不在意大利对缪拉作战。
亚历山大拒绝他的和平建议,拿破仑虽然失望,但并不气馁,他估计奥 俄两国的军队六月底以后才有可能渡过莱茵河,因此对巴黎的最直接威胁来
自比利时西部的威灵顿的部队和占领该国东部的布吕歇尔的普鲁士军队。
这一次,他决意不再重蹈 1814 年覆辙,被迫打一场防御战,作困兽之斗。 他决定先发制人,以快制敌,对最近的两个敌手布吕歇尔和威灵顿轮流实施
打击,在六月底以前务必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以便届时能腾出手来对付俄奥 两军。
当时他的军事地位,比莫斯科战役以来任何时候都强得多。丢了德意志 和西班牙,其实是增强了他的力量。他那些久经战阵的将士再也不用困守从
但泽到安特卫普、从汉堡到拉古萨的欧洲各要塞了;庞大的雄师劲旅再也不 用给伊比利亚半岛的战争拖住了。和平使外地驻军和战俘得以回来,就有数
达 18 万训练有素的军队集结在拿破仑皇帝的鹰旗之下。他希望到 6 月底就有
50 万忠诚的战士随时可以上阵。 当然,拿破仑面临重重困难,要是别人,难免会被吓倒。作战经验最丰
富的元帅,有些已不在他这一边。圣西尔、麦克唐纳、乌迪诺、维克托、马 尔蒙和奥热罗仍然效忠于路易十八。贝尔蒂埃听到拿破仑从厄尔巴岛回来,
马上退居德意志,后来在班贝格突然发狂,正当一个俄国军团通过市区时, 从窗口跳楼自杀。朱诺早已神志失常。马塞纳和蒙塞年纪老迈,不能征战。
莫蒂埃在开战前就病倒了。最糟糕的是达武给那没完没了的军队组织工作拖 住在巴黎。
1815 年的法军,虽然少了一些武功赫赫、四方传颂的著名人物,但有一 批热情能干的将领接替他们。戴尔隆伯爵德鲁埃和雷那分别负责指挥第一和
第二军团。德鲁埃的父亲就是当年截获亡命之君路易十六的那个瓦伦邮政局 长。旺达姆指挥第三军团;热拉尔指挥第四军团;拉普指挥第五军团;第六
军团的指挥职责则落在通常称为洛博伯爵的穆东身上。拉普军团负责防守阿 尔萨斯。布律纳、德凯恩和克洛泽尔率领的部队保卫南部边界。絮歇镇守阿
尔卑士山一带。其余各个军团则逐步集中到法国北部。加上近卫军 20800 人, 全军总数达 12.5 万人。
参谋长这个职务,拿破仑感到最难物色人选。少了贝尔蒂埃,真是一个 不可弥补的损失。这个人尽管缺乏主动性,但为拿破仑草拟命令,能够做到
又清楚又迅速,从而保证军事机器的顺利运转。谁来接替这位办事敏捷、有 条不紊的元帅呢?拿破仑犹豫了很久,终于选中了苏尔特。
这位达尔马提亚公爵有过光荣的战绩。他生性活跃而又谨慎,劲头十足 而又井然有序。但对于参谋长这个特殊职务,他却没有多少经验。他草拟的
命令不如贝尔蒂埃的那么清楚,下达也没有那么及时。
这时候同盟军的状况又是如何呢?一支奥地利一撒丁联军威胁着法国东 南部。为数 17 万的俄国大军和 25 万奥地利大军,正在分别向洛林和阿尔萨
斯慢慢推进。布吕歇尔统率的 12 二万普军驻扎在列日与沙勒罗瓦之间。威灵 顿统领的一支由英国人、德意志人和荷兰、比利时人组成的混合部队,约 10
万人,则分布在布鲁塞尔与蒙斯之间。
这两位名将原来计划迅速向法国境内推进。但是,在维也纳举行的同盟 国军事会议上,主张谨慎者占了上风,最后决定等到奥军和俄军都接近法国 边境时才开战。
拿破仑的政治本能促使他进攻布鲁塞尔。他期望那里的人民宣布与法国 联合,而与他们所痛恨的荷兰人断绝关系。在这场战争中,他不但要打败敌
军,还必须赢得舆论的支持。而要做到这一点,还有什么比以人民救星的面 目出现更好的呢?在比利时下手,还可以得到其他好处。向威灵顿和普军猛
扑,把他们赶得各散东西,就可以迫使路易十八又一次狼狈出逃,就可以使 敌军准备最充分的部队瓦解,就可以将低地国家的物质资源拿到手。
这样的胜利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了。拿破仑大军接近沙勒罗瓦和蒂安以南 的普军前哨时,同盟军仍然分散驻扎在伸延 100 多英里的地带,即从布吕歇
尔左翼的列日,到威灵顿右翼的奥登纳德。明知一个果敢的敌人已经逼近, 几乎随时可以发动攻击,而兵力还是这样分散,这一点向来受到普遍指责。
事实上威灵顿和布吕歇尔都没有料到拿破仑会主动进攻。威灵顿在 6 月
13 日写道:“我收到 10 日从巴黎发来的消息,那天他[拿破仑]还在那里。
从他对立法机关的讲话看来,大概不会很快离开。我认为我们这里现在实力 雄厚,他无法抗击。”
多年后,他对斯坦厄普伯爵说,拿破仑“采取攻势当然是根本错误的”; 因为,法国已经给 1814 年战役弄得民穷财尽,同盟军如果打进去,必然很快
就会由于缺粮而陷入困境。“但是”,他补充说,“事实上波拿巴一生从不 耐烦打防御战。”
由于判断错误,直到 15 日晚上,这位英国公爵仍在布鲁塞尔参加加里奇 门德公爵夫人的舞会。虽然布吕歇尔在战争即爆发的一刻已意识到了形势危
急,但他仍需要时间收拢他那过于分散的军队。
当时,齐坦的第一军团在沙勒罗瓦及其附近负责防守横跨在桑布尔河的 桥梁;皮尔希第一的军团在那慕尔;蒂勒曼的军团在西内;比洛军团的 32000
人则由于参谋长格奈森诺所发军令不够紧迫,还在列日。
15 日清晨,皮尔希第一和蒂勒曼的部队开始赶往松布雷夫。 因此,当战争将要爆发时,拿破仑事实上处于非常有利的地位。他已在
敌人阵地前完成了秘密集结,完全可以在敌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发动突然袭 击,极有希望在一两天内摧毁这两支联军中的一支,然后再转过身来,猛扑
另一支惊魂未定的联军。如果是这样,拿破仑无疑又会创造战争史上的奇迹 了,而欧洲的面貌或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然而,几个不幸的事件大大地降低了这次行动的突然性,使联军赢得了 宝贵的时间。
第一个不幸就是拿破仑选错了参谋长。如前所言,他是一位有头脑的战 术家(威灵顿的评价),但却不适合作参谋长工作。当拿破仑在 6 月 12 日晚
赶到拉昂时,格鲁希元帅的 4 个骑兵军居然还没有开赴前线,原因是苏尔特 根本还没有下达命令,这使拿破仑十分恼火。但这只是苏尔特以后所要犯的
一系列错误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第二个不幸是一个负责传令的军官出了意外,派去传令旺达姆军团于 15 日凌晨 2 时开拔的那个军官遇到意外,结果使这位迫不及待的战将耽搁了很 久。
第三个不幸是原来是个旺代分子的布尔蒙将军,一度表现得好像已受拿 破仑太阳般的光辉所感化,现在却以怨报德,那天大清早带着几个军官投靠
普军去了。这件事阻碍了热拉尔的进军,并在士兵中引起了猜疑。第二天, 热拉尔在弗勒吕的磨坊晋见统帅,拿破仑提醒他说,他是曾以脑袋担保布尔
蒙忠实可靠的。这个将军辩解说,他亲眼见过布尔蒙竭尽忠诚地作战。拿破 仑答道:“呸!曾是保王分子的人,永远不会变为共和战士;共和战士也永
远不会变成保王分子。”
第四个不幸,也是最致命的不幸是拿破仑又选择了内伊担任整个军团的 前锋。尽管在乌尔姆、弗里德兰以及征俄之战中,内伊表现出极大的个人勇
气,但在那拿战役中由于他鲁莽轻率,几乎葬送了这场战役,而在包岑之战 中他的拖拉战术则使这场会战未能获得圆满成功,在邓尼维茨会战中,作为
独挡一面的指挥员,遭到了普军的沉重打击。他在滑铁卢战役中的所作所为 更是一场灾难的前兆。
尽管存在着上述的问题,但拿破仑还是信心十足地准备投入对普军的进 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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