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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不在线

_11 刘剑(现代)
  可是这是个很危险的工作,一年来,几次我们的据点都被人挖掉,很多宝贝都被捉获。我也成了通辑犯,这个时候我也知道,如果再不收手,我的一生就完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遇见了你,真的,这是我生命中出现的第三个转折。那天你救了我,我却用药把你迷倒了。在你家里,我看了你的电脑,还看了你在电脑上写的东西,我知道你原来是一个记者,还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记者,我发现你和我从前在夜总会、在网络上遇见的那些个男人都不一样,由那天开始,我爱上了你,但是也利用了你,我利用你帮助我摆脱困境,利用你帮助我抓住芳姐,还有教授。
  但是,我是真的爱上了你,可是这份爱情我注定得不到,这只是种奢求而已。
  写到这里,天已经完全亮了。我的手和肩痛得抬不起来了。但是,我还是不忍放下笔,我知道,一放下笔,我和你之间最后的联系也就没有了。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于我还是要离去的。
  我给你留下了两样东西,一件是我的日记,就写在那个硬皮记事本里。那里面记载着我成为视频女郎后的每一段经历,里面有很多对破获网络色情犯罪有价值的东西,你看着处理吧。还有一样,是我当年的毕业照,那上面有我们那一届毕业生三百多人的照片,我就在里面,但是,我想你不会猜得出哪一个是我,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我那时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就把我那张漂亮的脸记住吧。这个照片中有一个人,我就是仿照她的样子整了容,你就把她当成我也行,反正我们也有相像的地方。呵呵。
请原谅我,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解决身边的困境,现在也是一样。我不会让警方抓住我,那就跟把黄色光盘寄到我家里来是一样的,一样会使我的父母抬不起头来使我的家庭身败名裂。但是我也不能让教授再控制我了,芳姐被抓了,他可能猜得出是我在里面做了内鬼。可是他想不到的是,这两年来,通过调查,我对他的身份也略知一二。我要去一个地方,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光明正大的回去,也许那里会有转机与真相。我曾在那里跌倒,现在还要在那里重新起步。
  你不要试图来找我。我知道你这个人,是个重情义的人,也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你就算不爱我,也一定会来找我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不要来找我。因为我要去的地方,你不会找到的,还有就是,我早就已经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会让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你这么聪明,一定想到是什么了吧?对于我来说,要想要彻底摆脱这一切,只有一个方法最有效,甚至比死了还有效,那就是我最早曾使用过的方法——整容。
  我会再次整容,把自己的相貌由美再变成丑,看看能否恢复原样,这样的话,就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了,或者是,只有该知道我的才知道我是谁,反正这世上真正知道我曾经整过容的人也没有几个。只要我现在的这张脸没有了,所有的证据和所有能要胁我的东西就都没了。
  我会回到从前。一个相貌很丑的女孩,不会引起是非,不会惹人注意,不会让色情狂们神智颠倒,也不会成为教授他们这些人发财的工具,我相信整容之后,我自己会走上一条平静的生活之路的,但这是我的路,不是你的。
  亲爱的,一个很丑的女孩曾经爱上了你,并且终于没有亏欠了你,现在她还要继续过一个丑女孩应该过的日子了,你忘了这一切吧。如果怀念,就把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当作我吧。她很漂亮,但是虚假,我很丑,但是真实,你记住吧,在虚假的外表下面,有我的一颗真心曾经属于过你。
  我的眼泪流出来了,我不能再写下去了,我要走了,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再重新寻找我失去的一切。把我忘记,不要来找我,切记。
  雯雯。”
  6
  许久许久,我的心难以平静。
  对于雯雯这个人,我曾经有过很多的疑问与假设,但是当看到她给我留下的这封信时,我感觉,以前所有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信纸上有些地方洇湿了,这是哭过的痕迹,我在想,昨夜她是用怎样的一种情绪面对着这封信上的每一个文字,我相信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了,流完这次泪,她的心从此就会彻底的死去了。
  这世间真是有无穷无尽的巧合,谁能想到,雯雯,麦芽,安琪,她们竟然都在一个学校里上过学,她们不在一个班上,但是,却同在一个年级,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最后,又无一例外,与我,这个局外人发生了致命的关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可操纵命运?谁又能预测到你在下一秒钟会遇见谁,碰上什么事?
  我把信收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再把那张照片铺开,仔细的看着照片上的每一个人。
  她在哪?她是谁?
  照片至少有四百人排在一起,一个又一个黑白色的小脑袋挤在一起,这里有二百多男生,二百多女生,这二百多女生中,大多数面相平凡,貌不出众,我的前女友在正中最显要的位置上,我现任的老婆只露出了不到半个脑袋,从这张照片上,很难看出谁是谁,谁又拥着着什么样的形象。
  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她,除了我认识的麦芽与安琪。
  雯雯至今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所祟拜与模仿的那个女孩竟然是我的前任女友。
  当然,有很多事情都是人们无法想到的。麦芽也不会想到,安琪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为我的老婆,而这一年级里有一个她从来没有看过一眼的丑女孩竟然会和我有了一段感情。
  那所学校里,曾经有过这样的三个女孩,她们同一个环境里生长,但是又面对着不同的命运,可是她们谁也想不到,到在未来的岁月里,竟然都会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可是这个男人,又如何面对了她们的真情?
  我这一生,亏欠的人太多,但是亏欠最多的还是她们三个。
  我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照片,浮想涟翩,雯雯,安琪,麦芽,面对照片上这些女孩子纯真的目光,我无地自容。
  寂静的空气里,电话突然响了一下,我拿过来一看,是一个短信。
  是安琪发来的短信。
  短信这样写道:
  “对不起,我今天早上想了想,我最近做的是有些过份,你嫉妒了,其实也表明你还爱我。我想我们之前可能有一些问题,但不应该是这种问题。我们都应该好好的冷静一下。我今天早上坐火车去我的母校了,严老师昨晚来电话,说很多同学现在都到了,最远的来自新疆,每天都在陆续的来很多人。他们都希望我快点去,我想也许那里会让我的心态更静一些,我就去了。”
 因为手机内存不够的缘故,这个很长的短信没有完,我又按了下一条。
  上面接着写道:“这两天,你也好好静一静,想一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昨天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你不接,我也不知你在哪里过的。我不想听你再解释了。我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两个眼睛全是肿的,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我不会再为这种事哭成这样。”
  她走了。今天早上她也走了。
  她要冷静一下,我也同样需要。我们都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婚姻与爱情。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反问自己,安琪是否真的爱我?特别是在我令她丢失了亲人又丢掉了工作以后,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出现过感情上的争执,但关系却突然变冷了,很冰冷,不像夫妻,到像是同事,不得不扭在一起的同事了。
  她还爱我吗?
  我还爱她吗?
  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时间没有发生过什么了,没有一起去上过街,没有一起去看过电视收拾房间,没有一起出门旅游,甚至做爱质量极度糟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看着她给我发的短信,昨夜,有两个女人曾经哭泣,都是为了一个人。虽然她们哭泣的理由完全不同,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都是为那已经失去了的爱情。
  她们都失去了我。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给安琪发了一个短信:
  “对不起,是我不好。请在那里多呆两天。心情平静了再回来吧。”
  按上发送,短信出去了。
  望着手机上那个信息发送过去的动画图像,突然间,我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不对啊。这些事里有一些蹊跷。
  我仔细调动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回想这个触动了我一下的事情是什么?
  今天走了,安琪走了,雯雯也走了。
  这个事没有任何的联系,因为她们两个人虽然与我都有关系,但彼此却毫无任何瓜葛,而且只要我不说,她们之间永远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系。
  但是,她们今天早上都走了。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共通的东西。
  是什么呢?
  我把安琪的手机短信再次打开,仔细的看。
  几天前,安琪收到了一封信件,上面有一张翻拍了放大了的毕业照片,还有一个请柬,那是同城中学百年校庆给所有的毕业生发来的请柬。
  百年校庆?
  雯雯与安琪是同一所学校的。
  我把雯雯的信件拿出来,在最后几页里,找到了这样的话:
  “我要去一个地方,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光明正大的回去,也许那里会有转机与真相。我曾在那里跌倒,现在还要在那里重新起步。”
  去一个地方,转机与真相,跌倒与起步。
  百年校庆。同学。邀请。
  雯雯是假名,她拥着一张假面。但是,她是同城中学的一名同学。
  安琪在短信里说:很多同学现在都到了,最远的来自新疆,每天都在陆续的来很多人。
  很多同学都去了。每天来很多人。
  去一个地方,曾在那里跌倒,也要在那里重生。
  纯洁的毕业照片上,纯洁的女孩子们。
  突然间,一个本来十分模糊的事情在我的脑子里渐渐清
晰。
  我知道雯雯去了哪里。我也知道,她要去那个地方找寻什么。
  7
  人算不如天算。
  雯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她的智商其实根本不在麦芽、安琪、万绮珊她们这些个女孩之下,她算计出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惟一没想到的是,我居然和她那所学校有如此深的联系。
  所以,这一刻我明白了,她走了,但不是没有目的的走的。她去了她曾经出走的地方,想要在那里重新开始。
  她会把自己修整成原来的样子,再次面对那所曾经包容了她的校园,那些曾经熟悉的同学,那段曾经深入过的生活。
  只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她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我呢,我应该去做什么?寻找还是阻止她?或是在背后默默的祝福?
  二十分钟以后,我离开了这里。走之前我抄下了这间屋子的门牌号码,还带走了那本日记。
  在楼下的一个小邮电所时,我把我抄下来的号码连同那个日记一块放在了一个快件信封里,发了一封快件,寄给了韩力。
  我给韩力发了一个短信:
  “一天以后你会收到一封快件,那里面有一个地址,是视频犯罪分子们的活动场所,还有一本日记,是关莉写的,记了一些相关的证据,这些对你破案可能有用。你要我三天之内交出关莉,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她已经逃走了。我不知她去了哪里。”
两分钟不到,韩力的短信发来了:
  “搞什么东东,你在哪,赶快回局里见我。”
  我给他回了一个:
  “没什么,我又做了一回正义使者。从现在开始,我把我所有知道与能够拿出的证据都给你了,这事和我没关系了,你别再烦我了。”
  韩力的电话打来了。
  我没接。
  电话响了几遍。不响了,韩力又发了个短信:
  “你什么时候发的快件。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当面交给我。”
  我发回他:
  “对不起,我老婆跑了,我要去找她。这事比帮你破案重要。我没时间去局子里找你了。”
  这个短信发出去后,韩力不再回话了。
  我一个人信步在海边走着,快中午了,海边上零零星星没有个人,这里,通常只有到晚上才会上人的,当地的居民们,在劳累了一天之后,会选择这个地方来散散步,放松一下疲倦的心灵,也会有一些情侣,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在海风的吹拂下,温习着浪漫的梦想。
  这个海边我很熟悉。我的老家没有海,不像这个城市四面环海,这片海在没有建码头之前,当年就是其中的一个比较热闹的浴场。过去我和安琪刚结婚的时候,也曾骑着自行车骑一个小时的路来这里,在海风中搂抱亲吻,感受浪漫的氛围,不过这都是过去了。这里建了码头以后,海里全是大石块,还有一个排油口往外排油,海水里全是油烟子味了,没人游泳了,但是,海滩还是很像样的,人们还是会选择在这里散步的。
  中午,没有什么人,我在海滩上漫步,想着下一步我要做替什么,海风吹来,我的脑子渐渐清醒,很多以前模糊的事都突然清晰起来了。
  这时,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以为是雯雯,兴奋的接过了电话,但不是她,是万绮珊。
  她问我在哪?我说在海边散步,她说二十分钟以后她也到,有事找我。
  1
  万绮珊开车来到海边的时候,海水刚刚涨潮,白浪滔天的向上翻涌,很壮观,把我走过的那些刚刚还很干燥的沙地都打湿了。
  因为海水涨潮了,我不得不向后退了几米,一回头就看见万绮珊正从车上下来。她也看
着着我,从马路的那头向我挥手,这个时候在一个开放式的海滩上找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也难怪,到中午饭点了,也就只有我和少数几个渔民还在这里傻不咚叽的在海滩上瞎转。
  她把车停在了沿海马路上,给我打个一个电话让我过去到她车里来,我突然来了兴致,要她下来,一边走一边谈。
  万绮珊没办法,脱掉高跟鞋用一只手提着从公路的护栏上翻过来了,她赤裸着着两双白白的脚,远远地走过来,我迎着她走过去,冷不丁一看,以为我们俩是在这里幽会的情侣呢。
  万绮珊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也难怪她要脱鞋,她穿的那鞋跟不但高而且又尖又细,走在这软沙上非摔跟头不可。
  “你可真浪漫呢,大记者。”万绮珊老远就冲我喊:“一个人来海边散步了,真是个大闲人!”
  我笑笑,伸出手来扶她,她摆了摆手表示不用。看得出,她对这种赤脚走在沙地上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她问我在哪儿能坐会儿,我指了指前面的一处礁石,她来之前,我早就相中那地方了,她问那边是否风大,我保证说那窝风,不会吹乱她的头发的。
  我们俩人向那边走去,她赤祼着两条白白的脚,欢快的走着,七分裤下,是白白两截小腿,因为走在沙地上的缘故,她走的时候扭动的幅度大了一些,紧身裤将丰满的臀部勾勒的呼之欲出,我跟在后面,也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我们两人坐在礁石上,对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后,是一排排民宅,昨夜,我就是在那里与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发生了一夜欢情。
  我指着眼前的大海,说:“挺浪漫的是吗?这真是约会的好场所。现在别人要是来偷窥,准以为咱俩有一手,在这儿幽会呢。”
  万绮珊白了我一眼,啐了一声说:“狗嘴吐不出象牙。谁像你,没事的大中午往海边跑,把人都晒死了。”
  “呵呵,现在不是流行日光浴吗?“
  万绮珊没接着我的话调笑,她直截了当的说:“我来找你,主要是问一事。你和安琪是不是又吵嘴了?”
  我笑笑:“怎么,地球人都知道了?”
  “昨晚上我给安琪打电话来的,她情绪不太好,我问她怎么回事,她都和我说了。”
  “你们姐妹俩真是无话不谈。”
  “你算说对了,别看安琪比我大三岁,不过,我俩的感情可是一直不错,跟姐妹差不多。”万绮珊说:“我想替她来劝劝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老那么小心眼,听风就是雨的,什么事啊。”
  原来她是当说客了。我苦笑着说:“怎么,你认为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就是。先是那个什么喝醉了的老莫,这次又是那个喝醉了的老胡。我看,你这两次都挺上心了,你真是越来越小男人了。”
  “你批评的对。我改。以后,我再不干涉安琪的事了,行不?”
  “也不是那么说。”万绮珊掠了掠被风吹乱的头发,说:“夫妻俩,互相信任最好,总是没事猜疑,那还有个好吗?你呀,把安琪气成这样,我看你将来怎么陪罪。”
  我无限感慨,说:“是啊,这次她可能是真生气了。今天一大早就走了,说是去母校了,我估计也是躲我的面大。”
  “去找她啊。你也不是没有脚,正好去她的学校看看,帮她找找过去的生活轨迹,顺便也重新体会一下谈恋爱的那种感觉,感情也是需要温故知新的。”
  我的心动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万绮珊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万绮珊说:“其实安琪心里还是特拿你当回事的。昨晚上,她和我打了有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她一直在说你。”
  “说我什么?”
  “说你不理解她,说你小心眼,说你一点责任心也没有,说你一点也不替她着想,还说了很多你的毛病。”
  “原来是背后说我坏话呢。”
  “不管是好话坏话,她一直在说的人只有你,而不是其他人。”万绮珊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如果一个女人在背后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一个男人来说的,在我看来,这就是爱.只有傻子才会不珍惜,不把这种爱当回事。”
  一个浪花打过来,在我们脚下碎成点滴水,我看着浪花,沉默了片刻,说:“看来,你是来给安琪当说客的。”
  “你错了。”万绮珊把身子靠在礁石上,腿绷得直直的,很舒服的样子。“你不了解安琪吗?她那么倔强的性子,会需要我当说客吗?我来找你,是有另一个事。”
“什么?”
  “我要结婚了,来给你说一声,算给个喜信吧。”
  我很吃惊,问:“是吗?和谁?”
  “你认识的,是胡一平。”
  “噢。”我愣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不相信?”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很突然。”
  万绮珊自嘲的笑了笑,说:“是的,在老胡刚离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冲进来了,是很突然,所有认识我们俩的人都这样认为的。”
  我沉寂了一会,望着眼前的海浪默不作声。海浪不断地拍打在我们脚下的礁石上,爆裂成雪白的碎块,一股咸湿的味道直冲进鼻子里,
  万绮珊见我不说话,用手碰了碰我:“怎么这么心事重重的,也不恭喜我一下?”
  我突然冲动起来,情不自禁地说:“绮珊,你要结婚了,我本来是该恭喜你的。可是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下,你和胡一平之间有爱情吗?”
  万绮珊愣了一下,我没敢看她,毕竟我俩还不是很熟,这样直接问她这个问题,也许她会生气,但我什么不顾了,我今天特想找一个人谈谈什么是爱情。
  万绮珊说:“爱情?我不知道你说的爱情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过,如果一个女人在背后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一个男人说的,那就是爱。我就是说的那种爱情?”
  万绮珊沉思了一会,望着眼前涌起的浪涛,哑然失笑了。
  “你笑什么?”
  “笑你太迂腐了。不过,也真说到点子上了。”万绮珊用力捡起一块小石子,坐直身子奋力扔向海水里。
  “你看你看,”她很欢快的指着海里说:“我打起水漂来了,有三个呢。”
  “这有什么?看我的。”我也拿起一块小石头,仍进水里,打得不如她好,只有两个。
  “你也不行啊!我小时候干这个可是高手。”万绮珊看我没她多,高兴的拍手笑着说。
  我被她激起了玩心。于是捡了一个适中的石头再次仍进水里,这一次打的不错,打出了四个。
  我和万绮珊你一下我一下的仍起了石头,好象回到了小的时候,也似乎把那个话题忘了。
  打了一会,万绮珊说胳膊疼,又坐下来了。我也不再仍了,突然间,我们沉默下来了,快乐的气氛又远走了。
  “还是接着你的话题吧。我坦白。”万绮珊举起一只手,做宣誓状,“你说的那种爱,我们没有。”
  “那为什么还要结婚?”
  “我和胡一平不是你和安琪,你们曾经在最纯真的时候相识,然后这样一路走了下来,我们俩人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就都成精了,这样的人,再谈什么风花雪月,不太可笑了吗?”
  “那你们就是政治联姻了,不,是强强联手,是一场生意对吧?”
  “不管你怎么说。”万绮珊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活着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次之。”
  “可以解释一下吗?”
  万绮珊将一块小石头拿了起来,在手里把玩着,一阵风吹来,她的头发又乱了,但这次,她无瑕理护了。
  “我把我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听到的全是恭喜与赞美的话,但我知道,没有几个人是真心的,他们是怎么想的我全明白,可是这不重要。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胡一平也不是个糟糕的男人。在这个社会上,事业有成,或者说的俗点,是否有钱,就是一个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志。某种程度上讲,也是衡量一场婚姻是否成功的标志。”
  “这个不大可信吧,那胡一平和胡夫人都有钱,怎么还是离婚了?”
  “墨西哥有个电视剧,叫富人也哭。”万绮珊看着我说:“富人也哭,我承认。但是有的时候,很多人宁可要富人的哭,也不会要穷人的笑,我就是那样的人。”
  我嘲讽的说:“富人也哭,看来你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你错了,不是早就做好准备,是只有现在才是最好的一个时机。”万绮珊冷静的说:“我在进了生意圈的那一天起就给自己立下了目标,不管谁出多少钱,我也永不给人当情人,当偏房。我只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这不光是一个身份,还是一个社会的认可。现在这个机会来了,胡一平的老婆和他离了,孩子也送走了,这里就他一个人在掌舵,他需要一个家,我需要一个靠山,我们有共同的需要。过去,他追我,只是想拿当我个玩物,他给我花钱一掷千金,是因为他得不到我。我要是当时就范了,那就傻了,那样会让他得到我,但是我永远也别想得到他。那种情况下,不管腻成什么样,也不过是一时的。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得到我了,虽然他不会再像当初那样的宠爱我了,可是我也得到他了。你说的对,我们这里可能没有太多爱的东西,但这是一场事业,属于我的一场事业,我会把这场婚姻经营好,让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包括你在内,都没法看我的笑话。”
 我无言以对,婚姻如果成为了这样精心的一场算计,一场角逐,那人们要感情还有何用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对我的这种想法特别不屑?”
  “没有,绮珊,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将要结婚之前,你是否问过自己,曾经有过真爱吗
?”我索性把问题挑明。
  万绮珊看着我,目不转晴的看着我,说:“当然,多年前我就爱上过一个人,你想知道是谁吗?”
  “说说吧。”
  “是你。”
  我大吃一惊,差点从礁石上掉到海里去了。
  万绮珊忍不住扑哧一笑:“别害怕。我说的是曾经,可不是现在。曾经我真的爱上过你,在那个时候,我要是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在海边坐一会儿,一定会激动的一晚上睡不着的。”
  我惊慌的说:“可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万绮珊眺望着海面,深情的说:“我不会和你说的。五年前,你第一次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不过,我们那一班有六十多个学生,你从上课那天起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我知道,你是不可能会爱上我的。”
  我仔细的回忆起当年给这些新丁们授课时的情景,但是怎么也想不起万绮珊这个人来。
  万琦珊说:“你那时一共给我们上了五节课,我一直在想着如何利用这五节课的时间接近你,表达我的这份爱意,可惜,最后我也没有勇气这样做。”
  我无奈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爱一个人是很痛苦的事,尤其是你不能说出来,他也不会知道的时候。这种情绪一直伴随着我很多年。你当时给我讲的所有课我都记着呢。我记得你曾经在课上反复的说,我们是新闻工作者,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首先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然后才能对得起这份职业。”万绮珊学着我的腔调,说着,然后苦笑了一下。“不过,敬爱的老师,很对不起的是,我没做到你说的那样。几年后,你捅了个大搂子,很多人都在关心着这个事态的发展,这里面也有我。但是,我只是关心你,却没有想着做你这样的人,所以那时我就知道,咱们俩走的不是一条路,你更不会有理由爱上我这样的人的。”
  “绮珊,我——”
  “不用说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万绮珊站了起来,挺挺胸,很轻松的样子。“当年您的那些个学生们,其实都和我一样,拼命奔跑在一条直奔小康的路上,把您的话基本上全忘了。这就是现实,你不服也不行。我曾经爱上过你,但那只是曾经,而不是现在,再说,现在的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这也正如现在的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一样。”
  我望着万绮珊,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很美丽,如同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但,其实她也一直就凡间,也不过是一个精灵中的凡人而已。可是我呢,我不是凡间的人吗?所不同的是,我不是这样的精灵。她是,安琪是,雯雯呢?
  一想起雯雯,我的心沉重了。
  “我理解,”我说:“我理解。”
  万绮珊说:“我不认为你理解。真的,老师。你要是理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没有的时候,让人抓心抓肺,一旦有了,就贬值了,也不新鲜了,这就像你,有人爱你,你不会去珍惜;你爱着别人,但是你也不懂得如何善待这份感情。其实对我们来说,这世界不管有多少人在身边绕来绕去,也无非就两种人值得珍惜——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可惜,大多数人只顾着和其他无关的人周旋,却总是不会去珍惜这两种人。”
  我呆坐在那里,看着万绮珊,想:为什么我遇上的女人一个个都是这么聪明,而只有我一直愚笨如斯呢。
  “好吧,老师,歪理邪说,让你见笑了,我也不多说了。”万绮珊站了起来:“下周三中午,绿原大酒店。欢迎你带着安琪来参加。老胡和你点隔阂,他不太好意思亲自来通知你,特意让我和你说一声,你要来了,他会很高兴的。你继续一个人浪漫吧,我走了不陪你了。”
  万绮珊拍拍我的肩,赤着脚很轻盈的从礁石上下来,向她停车的方向走去。
  “绮珊,等一等。”我在后面喊。
  万绮珊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你捎我一下吧。我想去一趟火车站。”
  两小时后,我上了一列火车,前往的地方是临海市。
  万绮珊说的对,这世界不管有多少人在身边绕来绕去,也无非就两种人值得珍惜——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我要亲自去一趟那所学校,去寻找我的妻子——安琪。
  还有,她,雯雯。
  2
  在我坐上火车的三个小时后,韩力又把电话打来了。我接了电话,他问我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他,我出门了。他问我去哪,我说找老婆去,但地方不能告诉你。
 我无言以对,婚姻如果成为了这样精心的一场算计,一场角逐,那人们要感情还有何用呢?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对我的这种想法特别不屑?”
  “没有,绮珊,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将要结婚之前,你是否问过自己,曾经有过真爱吗
?”我索性把问题挑明。
  万绮珊看着我,目不转晴的看着我,说:“当然,多年前我就爱上过一个人,你想知道是谁吗?”
  “说说吧。”
  “是你。”
  我大吃一惊,差点从礁石上掉到海里去了。
  万绮珊忍不住扑哧一笑:“别害怕。我说的是曾经,可不是现在。曾经我真的爱上过你,在那个时候,我要是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在海边坐一会儿,一定会激动的一晚上睡不着的。”
  我惊慌的说:“可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万绮珊眺望着海面,深情的说:“我不会和你说的。五年前,你第一次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不过,我们那一班有六十多个学生,你从上课那天起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我知道,你是不可能会爱上我的。”
  我仔细的回忆起当年给这些新丁们授课时的情景,但是怎么也想不起万绮珊这个人来。
  万琦珊说:“你那时一共给我们上了五节课,我一直在想着如何利用这五节课的时间接近你,表达我的这份爱意,可惜,最后我也没有勇气这样做。”
  我无奈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爱一个人是很痛苦的事,尤其是你不能说出来,他也不会知道的时候。这种情绪一直伴随着我很多年。你当时给我讲的所有课我都记着呢。我记得你曾经在课上反复的说,我们是新闻工作者,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首先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然后才能对得起这份职业。”万绮珊学着我的腔调,说着,然后苦笑了一下。“不过,敬爱的老师,很对不起的是,我没做到你说的那样。几年后,你捅了个大搂子,很多人都在关心着这个事态的发展,这里面也有我。但是,我只是关心你,却没有想着做你这样的人,所以那时我就知道,咱们俩走的不是一条路,你更不会有理由爱上我这样的人的。”
  “绮珊,我——”
  “不用说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万绮珊站了起来,挺挺胸,很轻松的样子。“当年您的那些个学生们,其实都和我一样,拼命奔跑在一条直奔小康的路上,把您的话基本上全忘了。这就是现实,你不服也不行。我曾经爱上过你,但那只是曾经,而不是现在,再说,现在的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这也正如现在的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一样。”
  我望着万绮珊,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很美丽,如同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但,其实她也一直就凡间,也不过是一个精灵中的凡人而已。可是我呢,我不是凡间的人吗?所不同的是,我不是这样的精灵。她是,安琪是,雯雯呢?
  一想起雯雯,我的心沉重了。
  “我理解,”我说:“我理解。”
  万绮珊说:“我不认为你理解。真的,老师。你要是理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爱情这个东西很奇怪,没有的时候,让人抓心抓肺,一旦有了,就贬值了,也不新鲜了,这就像你,有人爱你,你不会去珍惜;你爱着别人,但是你也不懂得如何善待这份感情。其实对我们来说,这世界不管有多少人在身边绕来绕去,也无非就两种人值得珍惜——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可惜,大多数人只顾着和其他无关的人周旋,却总是不会去珍惜这两种人。”
  我呆坐在那里,看着万绮珊,想:为什么我遇上的女人一个个都是这么聪明,而只有我一直愚笨如斯呢。
  “好吧,老师,歪理邪说,让你见笑了,我也不多说了。”万绮珊站了起来:“下周三中午,绿原大酒店。欢迎你带着安琪来参加。老胡和你点隔阂,他不太好意思亲自来通知你,特意让我和你说一声,你要来了,他会很高兴的。你继续一个人浪漫吧,我走了不陪你了。”
  万绮珊拍拍我的肩,赤着脚很轻盈的从礁石上下来,向她停车的方向走去。
  “绮珊,等一等。”我在后面喊。
  万绮珊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你捎我一下吧。我想去一趟火车站。”
  两小时后,我上了一列火车,前往的地方是临海市。
  万绮珊说的对,这世界不管有多少人在身边绕来绕去,也无非就两种人值得珍惜——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我要亲自去一趟那所学校,去寻找我的妻子——安琪。
  还有,她,雯雯。
  2
  在我坐上火车的三个小时后,韩力又把电话打来了。我接了电话,他问我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他,我出门了。他问我去哪,我说找老婆去,但地方不能告诉你。
“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给我听着,不管你怎么包庇她,我们还是要抓获她,我不管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上没上过床,你要是敢通风报信,我就抓你。”
  小韩同志气急败坏的说。
  我笑了,问他,我给他的信件收到了。
  小韩同志说他们已经收到了。他的情绪稍微平和了一下。他说他现在正在看这些日记,已经有一批人去我说的那个地方了。他又说赵清明昨晚上又供出了很多东西,对此案的进展有突破性发展。
  我把电话挂断了,这个案子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该怎么突破怎么突破吧。
  到达临海市时已经是晚上了。
  这个城市我非常熟悉,十多年前,我们这批从农村来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带着出人头地的梦想来到这里,为了大学梦与功名梦而把自己最纯真的岁月留在了这里。这些人中有就有我,但没有麦家慧和雯雯,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她们就是在这里生长的,土生土长的,户口在这里,很容易就能直接升学,不像我们,从农村考进来,要费很多的周折。所以我们进入了不同的学校,我们这些农村和效区来的进了第一中学,她们则分到了当地人最多的同城中学,他们这些人中当然也混进了一批外地人,其中就有安琪。
  尽管已经有十多年没来了,这里的变化并不是很大。还是那个样子,一座土城,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子的土腥味。这里的人说话尾音长,男人的声音很软,女人则要刚强的多,人的性格也一样,男人多不能主外,女人却个个是好的内当家。很多女孩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她们最后大都会选择走出去,因为她们受强悍的母亲的影响要大于那个沉默而无主见的父亲,所以,她们会认为世界都是这个样子,女人没有什么地方会比男人差。
  有很多人走出去了。这里面有我的前女友麦家慧,她走得很远,一下子跑出国门了。听安琪前两天念叨,这次校庆的同学会她不会来的,因为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雯雯也从这里走出去了,一个丑女孩,带着一份爱情的憧憬走了出去,但是,她还是会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来的,她就在这里,但是我找不到她。
  我打了一个车,直奔同城中学。在这所城市的各个学校的门口附近,应该还有很多的小旅馆,我当年考下这里的重点一中时,我的那所学校门口就有很多这样的小旅馆。同城中学也有,当年很多从农村来的家长们就住在这里,把孩子们寄送过来后,他们最多住一晚上就走。这些小旅馆很便宜,一天十元钱,四人铺,二十元钱的是双人间。我父母当年就住过那种四人铺,我们在这里吃了一顿包子后,一年零一个月后才见了第二面。
  车一直开着,我在想现在是不是应该给安琪打一个电话,告诉她我也来了。但是最后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明天再给她打吧。现在,她应该是在某一个酒店和她敬爱的严老师以及来自祖国各地的同学们欢聚呢。在这个时候突然接到老公追剿过来的电话实在是很乏味的事情,明天早上再给她打吧,让她今天和同学们好好疯疯,明天再有一个惊喜。
  车停在同城中学门口,我来不及观赏这个当年女友和现任妻子的母校,急忙的就去找宾馆,很遗憾那种小旅馆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很像样甚至都可能够星级的宾馆,我去了几家,最便宜的一间是88,我心中暗暗叫苦,这和我原来以为是二十元一间的标准差的太远,没办法,先住下吧。
  刚刚住下,还没来得及洗个澡,电话来了。小韩同志的。
  “我知道你现在在哪。”小韩同志开门见山,一点客套也没有的说:“我们已经把那些个从事表演的宝贝们全抓住了,我警告你,你老实的呆在那里等我,别再做任何出格的事了。我把你当朋友,才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给你打的电话,你要好自为之。”
  韩力挂了电话,我手持电话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韩力说他知道我在哪儿?他要我等他。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关莉马上就要落网了。
  她在哪?她的整容手术做了吗?
  不会的,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她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整容吧?
  我要通知她,她必须要赶快解决这个事情,要不,等韩力他们来,和C市警方一联手,她就没有活路了。
  可是,到哪去找她呢?
  我想了又想,只有一个地方,如果要找她,那里,会能发现她的。
  3
  这个学校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的,操场,教学楼,沉默寡言的教工,一到上午就把阳光盛得满满的操场的跑道,还有那些个生长了不知多少年,刻满了岁月风尘的老槐树,香璋树,柳树,桅子树。
  脚踏在操场跑道那松软的泥土上,突然间思绪飞扬,回到了十多年前。
在那时候,我们这些高三的毕业生们,在枯燥的学习之余,经常来这里和这里的小兄弟们联谊,所谓联谊也不过是一场球赛之后再来一场酒局,缓解一下被高考试复习充斥的大脑而已。我第一次就是在这个跑道上见到的麦家慧。那年她刚十六,我比她大三岁,她把头发束在脑后,和几个女孩并排着跑过来,短裤下,两条健美的腿被晒得黝黑,小腿肌健鼓起,像个假小子,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上她了。后来我们踢球的时候,她成了拉拉队员,再后来,就好上了。真奇怪,雯雯的第一次恋爱经历和我们也差不多,我想对于大多数中学生来
说,这种爱情的方式都差不多吧。我想那个时候雯雯会不会也在看我们踢球的这些人中,应该不会的,雯雯说她是在高二的时候,经常去看蓝球的,那时我已经大一了。虽然时间和空间都很接近,但是我们没有理由碰上的。
  我在大一的时候经常给麦芽写信,一直坚持到她高三毕业。这个绰号也是我给她起的。她后来考上了和我同一所大学,其实也是因为受我的影响。我们高中时都在一个城市里上学,大学时又能够进入同一个学校,从十几岁就开始相恋,一直坚持到青年时代,这是缘份,也是命运,我们恋情突飞猛进,又都喜欢打口磁带,有那么一段,真像两个志同道合的艺术青年。
  后来,大三那年我和她回过一次这里,她陪我去了我的那个农村子弟学校,我也陪她来到这里。我们一起找到了那棵老橡树,这是这个校园惟一一棵这样的树,当年,我在这树下曾经很酸的给麦芽念过舒婷的名诗《致橡树》,那是我第一次约她,她刚十六,还是个孩子呢。我们那次又来到了这里,在橡树下拥吻了一分三十五秒,做为对那段天真生活的记念。一年后,麦芽决定离开我时,曾嘱托我,有机会一定要再去那棵老橡树下,看看那棵对是否还活着呢。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兑现这个承诺。
  现在,我就向那棵橡树的方向走去。
  学校里很热闹,不断的有校工和学生模样的人出没,扛着各种各样的彩旗,鲜花,还有各种绥带和装饰品,也不断的见到和我一样的成年人,三一群两一伙的在这里走动着,在校园的办公楼门前正在搭起一座彩虹门,一条横幅也挂起来了,上面写着:“庆祝同城中学百年华诞。”
  一所学校可以坚持百年,真是了不起,我走在这里,想像着一百年前,这里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带着少年的梦想来到这里,然后就投进了风雨兼程的人生,这一百年里,会发生多少故事,谁能预料,谁又能说清?
  走到校园的尽头,我看见那棵橡树了,它还在。还活着,尽管已经老得不行了,但是枝叶还是生长着的.当年这里曾经留下过我的初吻,也曾见证了一段真正的爱情,现在,物是人非,可它还活着。我激动地走上前去,抚摸着那棵树的每一寸肌肤,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女孩把腿搭在树杈上,用力压着,腰与腿绷得直直的,而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子,靠在树干上,一边看着那个女孩,一边很激昂地念着: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来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纯的歌曲——”
  我掏出手机,给安琪打电话,这个时候,我很想她可以和我在这里,共同回味一下。虽然这块地方不是我和她的见证,但至少也曾见证过我们当年的少年时光,我想她也肯定会来过的吧。
  电话拔过去,是不在服务区的声音。
  我想她昨晚一定是闹得很晚,可能现在还没有起床。毕竟高中同学的相聚,多年不见了,一定是彻夜未眠吧。
  我把手机关上,决定再等一会给她打。这时突然操场上响起了高音喇叭的声音:
  “各位同学们,你们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整,校园广播站开始广播了。还有一天,我们学校的百年校庆就要到来了,校庆过后,将又要有一批高三的毕业生离开学校,走进更高的学府,为祖国美好的明天而拼搏进取。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位不愿留下姓名的女校友过来,代表她自己和所有曾在这里学习过的同学,给即将毕业的同学们,点播一首歌曲,祝他们永远记住这纯真美好的高中时光,早一步进入大学殿堂,成为有用的人材。”
  稍后,一首旋律响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遇见某一人,
  过着相同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已,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
  非常熟悉的一首邓丽君的老歌,熟悉的旋律萦绕在整个校园,令人徒然生起一种伤感的情绪。
  一边走一边听着这首老歌,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不久前,也在某一个地方听过这首歌?
  是在哪里听过呢?
  我家里就有邓丽君的全套专辑,是邓丽君死后后我买的。
  对了,就是在我家里听过的,而我是和一个人一起听的。
  雯雯!
  播音员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位不愿留下姓名的女校友过来,代表她自己和所有曾在这里学习过的同学,给即将毕业的同学们,点播一首歌曲....... ”
  她一定已经来了。
  我拦住了一个校工,打听校广播站在哪里。校工说,在校办公楼的三楼。
  我匆匆向校办公楼的方向跑去,在底下看到了校广播站的标志,三楼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高音喇叭竖在那里,从里面传出了一阵阵的歌声。
  我抬起头来向上看,这时,三楼上面也有个人正在楼梯处往下看,我们俩人四目交对,把对方都看清楚了。
  “雯雯!”我大喊了一声。
  她向下看了我一眼,冲我挥了挥手,然后突然间,她的身影就消失了。
  我迅速的跑上楼去,楼道里到处可见花枝招展的男生女生,但是没有她,我疯狂的跑遍了整个楼层,但是没有找到她,她不见了。
  4
  我到处寻找她,但是找了一个上午,也没有在学校里找到她。
  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间有个电话打来了。是一个手机号。
  我接了电话,雯雯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来了!”
  “是的,你在哪儿?”我焦急的问。
  “不要问了。你不该来找我的,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难道没有看过我给你写的信吗?”
  “我看了,可是,我还是要来见你。你听我说,你现在的处境还是很危险。警方可能查出你了,他们马上要来了。”
  “那又怎么样?后天我就去做整容手术,到时谁也不会认出来我的。”
  “可是,我怕你等不到那一天就会被他们捉住的。再说你做了整容手术也没有用的,医院会证明你去过那整过容,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也可以去你的家里把你抓住,你这样做,只能是罪加一等。”
  “那你要我怎么办?”
  “雯雯,如果你相信我。”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极其诚恳的说:“自首吧。赶在他们通辑你之前自首,不会有事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雯雯,你在听我说吗?”我着急的问。
  雯雯突然说:“你现在身边有人吗?有条子吗?”
  “没有,干什么?”
  “有个事我告诉你。教授已经直接和我联系了。”
  “什么?”我的心一下吊了起来。“他找你了。”
  “他在网上给我发了一个信息,要我给他联系。我没回话,今天早上,他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说要我接替芳姐的位置,还给了我一个最新的代理帐号,要我再发展一批人,做网络代理人。”
  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我问:“那你答应他了吗?”
  “答应了。”
  “为什么?”
  “因为不这样,我就永远也不知道他是谁。”雯雯说:“我和他撒了谎,我说我早就知道他是谁了,我说我来这里就是找他的。”
  “撒谎?为什么?”
  “因为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他是谁了。”雯雯说:“我只是要核实一下,他是不是那个人?”
  “你猜到了是谁吗?”
  “不管是谁,我想你都不会认识这个人的,再说,这事与你无关。”
  “你真傻,你一定要告诉我他是谁?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见他的?”
  “我也说不准,他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雯雯迟疑了了下,说:“你真的知道他是谁吗?”
  “我当然想。”
  “如果你一定想知道,下午三点,在校园东面的丽晶咖啡屋里,我等你。”
  “干什么?”
  “傻瓜。他也会来,我们约在那里见面的。”
  我禁不住打个寒战。“你这么有把握他会来?”
  雯雯肯定的说:“他会来。因为我有能要胁他的东西,他一定会来的。”
  “那我们怎么办?”
  “你真傻。你不是劝我自首吗?”
  我突然明白了,心头一阵狂喜。说:“雯雯,你终于想通了!”
“不,没有想通。我其实还可以走的。但是我累了,而且如果我走了,我怕你还会来找我,你总有一天会被我连累死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感动的说:“雯雯,为了我让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我要怎样才能报答你。”
  “谈不上。我罪孽深重,曾经害了很多人,我也知道无论怎样我也难逃法律的制裁,但是,你今天来这里找我,我很感动,我刚才一见到你以后,就下了决心,我决定不再害你了。”
  我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看来,我对韩力的承诺要实现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一切就平安无事了。我说:“雯雯,既然你已经猜到他是谁了,那为什么不去找警方把一切说明白呢?我们通知警方吧。”
  “没有用。我只是猜测,光凭猜测不能定一个人的罪的。但是要想拿到真正的证据,就必须把他引出来。我们是用短信联系的,他在短信里说说他下午会来找我。这些都是有用的证据,警方现在没法抓他,是因为他至今也没有出现。如果他真的来了,那这个证据就更加有力了。”
  “雯雯,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下午再见吧。我在商场里,给我妈买东西呢。他们还都不知道我回来呢。我想给他们个惊喜,不过,过了今天下午,我怕我不大可能会有时间再来做这些事了。我现在只想安静的呆一会儿,一边给家人购物,一边想想下面的路该怎么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我们最好不要先见面,下午再见吧。”
  “你还会整容吗?”
  “会的,但是要等这些事完了以后了,我讨厌自己的这张脸。”
  我真诚的说:“到时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好。”在电话那头听不出她有什么感情。
  “雯雯,”我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问她:“有个事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也会喜欢那首《爱会将我们分开》啊?”
  “呵呵,”雯雯在电话那头笑了。“因为你啊,你有个坏毛病,总是不关电脑就出门,头第一次去你家时,你电脑里有很多文章里都写着这首歌呢,我后来找着了,也下载了一首,其实我哪知道这是什么歌啊?”
  5
  我决定还先不给安琪打电话了,因为这个时候,我无睱分心去找她。我给韩力拔了一个电话。
  韩力听我说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有把握她没有骗你吗?”
  “我有把握。”
  “你现在在哪儿?”
  我告诉他,在同城中学的操场上。
  “在那里等我。我一会开车去接你。”
  “一会儿?什么意思?”
  “我现在就在临海市公安局网监中心的大楼里。”
  “你已经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
  “韩力,有件事我要求你,如果这次能够捉住教授,关莉算不算是戴罪立功呢。”
  “应该算吧,这个还要具体商议。但是我会帮你,你相信我。”
  “那好吧。我在哪里等你?”
  “三十分钟后,你在学校门口等我。”
  韩力非常有信心,他要我一定不要动,看那意思,他们那里也掌握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情况,我把电话挂断,脚步轻快的向学校门口走去。
  在学校门口,几辆汽车一前一后的开了进来,有一辆桑塔纳开到了最后,车窗摇开,一个人伸出头来与门口的校工打招呼,在玻璃窗内,有个人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向外看了一眼,惊鸿一瞥间,我认出她来了,是安琪。
  安琪已经来了,而且是坐着某个人的车来了,我想上去打个招呼,但是车窗已经关上了。车子直接开了进去,她应该没有看见我。
  开车的人我没有看清楚,但肯定是个男人,想来可能是这次来参加校庆的同学,这次的校庆将持续两天,估计今天该来的同学们可能都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给安琪打电话。今天的事情不少,能处理完了再和她联系吧。
  车子一直向里开去,车上贴着黑色的防暴膜,里面什么也看不见。真好笑,我就这样站在校园门口,眼看着我的妻子和我擦肩而过。
  她万万也想不到,在她到达这里不到五个小时后,我也来了。我们会在晚上相聚,三点钟,韩力和C市警方的人将会出现在那个咖啡厅,等到晚上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我站在校园的门口,等韩力。这时已经快拉近中午了,阳光很毒,我躲到了一个比较荫凉的地方,在校园正门的边上,既可以看见校园门口的街道,也可以看见校园里面的情况。
  我在想安琪现在在里面干什么,她可能正在找当年教过她的那些老师们叙旧吧。不过,校庆是明天开始,安琪似乎来得有点太急了,其实按理说,这些程序在明天开始也不晚啊,我想,安琪来得这么急是和我有关的,要不是她生我的气,一向珍惜时间的她,是不会在这里耽搁一整天的。
有很多车出出进进,平时学校里是不会有这么多车的,这一切都和明天早上的那场百年校庆有关。那辆黑色桑塔纳又开出来了,看着很眼熟,好象是接安琪的那辆车,车子开得很快,一晃就过去了,我看了看车牌号,应该是那辆车吧?不知道安琪是不是在里面。已经到中午了,我想她可能是坐着这辆车去吃饭了吧。
  我坐在那里等了二十多分钟了,韩力他们还没有来。现在正是中午下班时间,正是堵车
的高峰,这里离他们市局应该是有一段距离的,他们三十分钟内未必能及时赶到我这里。我已经做好长等的准备了。
  手机突然响了,我看了看,一个似曾相识的手机号。
  接了。雯雯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计划有变了。他刚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要马上见我。而且地点也变了,在去往效区的路上一个叫绿野山庄的茶楼里。”
  我吃了一惊:“什么?那是什么地方?”
  “离我这里不远,往东走,穿过是一条街有一条一直向前行,你会发现一条通往效区的路,大约要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那座茶楼建在半山腰上,下了车还要要走一段山路才能上去,很安静。城里人度周末时常常去那里,一边看山一边喝茶,是个休闲场所。”
  “他为什么会选这个地方见面?”
  “可能是图个安静吧。在这样的工作日里那很少有人。”
  “他要你什么时候到?”
  “他说他已经上路了,他要我二十分钟赶到,他说他只等我三十分钟,如果我不来,这次见面就取消了。”
  “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你一个人去了?”
  “是的。我必须去。”雯雯很坚定的说:“不管这里有什么鬼,这是我能够见到他的惟一机会,就算里面有什么问题,我也要去见一见。”
  “我觉得你应该留在原地,等着我来了一起去。我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危险?”
  雯雯在电话里笑了,说:“你以为我是去见毒贩吗?这是最普通的网友见面,他不会伤害我的,没那个必要。这种罪犯就算被抓着了也判不了几年,没什么人会为这个事杀人灭口的,再说,我想他敢见我,就肯定有这个自信,即使我把条子们都带来,他一样会有办法可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这是网络上的游戏,玩这个游戏的人全是高手,而网络犯罪最难搞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如何将现实中人和虚拟中的人用证据联系起来,。他在这一点上比我清楚,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什么证据可以查到他。他给我发的短信都是通过网上的信息平台传过来的,我想他可能把这一切都做好了,要不他不会见我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我想见一见这个人是谁,我想用自己的方法彻底解决我们俩之间的事。”
  “那好吧,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你再把地址和我说一遍。”
  两分钟后,我打了一个车,要那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绿野山庄。
  司机不太情愿,说:“那可远着呢。打表吗?”
  我说:“随便你。不打表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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