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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留学日记

_5 胡适(现代)
  十余日前,此间忽大风,寒不可当。风卷积雪,扑面如割,寒暑表降至零下十度(华氏表)。是日以耳鼻冻伤就校医诊治者,盖数十起。前所记之俄人gahnkin未着手套,两手受冻,几成残废。居人云:“是日之寒,为十余年来所仅见。”因作诗记之。追录如下:
  梦中石屋壁欲摇,梦回窗外风怒号,澎湃若拥万顷涛。
  侵晨出门冻欲僵,冰风挟雪卷地狂,啮肌削面不可当。
  与风寸步相撑支,呼吸梗绝气力微,漫漫雪雾行径迷。
  玄冰遮道厚寸许,每虞失足伤折股,旋看落帽凌空舞。
  落帽狼狈祸犹可,未能捷足何嫌跛,抱头勿令两耳堕。
  入门得暖百体苏,隔窗看雪如画图,背炉安坐还读书。
  明朝日出寒云开,风雪于我何有哉!待看冬尽春归来!
  此诗用三句转韵体,乃西文诗中常见之格,在吾国诗中,自谓此为创见矣。(十二月廿三夜与叔永、杏佛联句,亦用此体。余起句云:“入冬无雪但苦雨,客子相对语凄楚,故园此际夜何许?……”杏佛有句云:“黄河走地禹王死”,余接云:“横流滔滔何时已?会须同作鱼鳖耳。……”结句云:“况兹佳节欢儿女,冬青照座喧笑语,伤哉信美非吾土。何时拂衣归去来?〔适〕团围坐杂叟孩,共迎新年入酒杯。〔永〕”此实第一次用此体也,亦余创之)以诗示许少南(先甲),少南昨寄柬云:“三句转韵体,古诗中亦有之。”因引岑参《走马川行》为证:“轮台九月风怒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军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此诗后五韵皆每韵三句一转,惟起数句不然,则亦未为全用此体也。
  四一、乐观主义
  (一月廿九日)
  前诗以乐观主义作结,盖近来之心理如是。吾与友朋书,每以“乐观”相勉,自信去国数年所得,惟此一大观念足齿数耳。在上海时,悲观之念正盛,偶见日出,霜犹未消,有句云:“日淡霜浓可奈何!”后改为“霜浓欺日薄”,足成一律,今决不能复作此念矣。前作“雪诗”亦复如是,盖自然如此,初非有意作吉祥语也。一日偶吟云:
  三年之前尝悲歌:“日淡霜浓可奈何!”
  年来渐知此念非,“海枯石烂终有时!”
  一哀一乐非偶尔,三年进德只此耳。
  盖纪实也。觐庄有句云:“要使枯树生花,死灰生火,始为豪耳。况未必为枯树死灰乎!”余极喜之。
  英国十九世纪大诗人卜郎吟(robertbrowning)终身持乐观主义,有诗句云:
  onewhoneverturnedhisbackbutmarchedbreastforward,
  neverdoubtedcloudswouldbreak,
  neverdreamed,thoughrightwereworsted,wrongwouldtriumph,
  heldwefalltorise,arebaffledtofightbetter,
  sleeptowake.
  余最爱之,因信笔译之曰:
  吾生惟知猛进兮,未尝却顾而狐疑。
  见沈霾之蔽日兮,信云开终有时。
  知行善或不见伤兮,未闻恶而可为。
  虽三北其何伤兮,待一战之雪耻。
  吾寐以复醒兮,亦再蹶以再起。
  此诗以骚体译说理之诗,殊不费气力而辞旨都畅达,他日当再试为之。今日之译稿,可谓为我辟一译界新殖民地也。
  四二、裴伦《哀希腊歌》
  (二月三日)
  裴伦(byron)之《哀希腊歌》,吾国译者,吾所知已有数人:最初为梁任公,所译见《新中国未来记》;马君武次之,见《新文学》;去年吾友张奚若来美,携有苏曼殊之译本,故得尽读之。兹三本者,梁译仅全诗十六章之二;君武所译多讹误,有全章尽失原意者;曼殊所译,似大谬之处尚少。而两家于诗中故实似皆不甚晓,故词旨幽晦,读者不能了然。吾尝许张君为重译此歌。昨夜自他处归,已夜深矣,执笔译之,不忍释手,至漏四下始竣事。门外风方怒号,窗棂兀兀动摇,尔时群动都寂,独吾歌诗之声与风声相对答耳。全诗如下:
  斐伦《哀希腊歌》(附注)
  一
  惟希腊之群岛兮,实文教武术之所肇始。
  诗嫒沙浮尝咏歌于斯兮,亦羲和素娥之故里。
  今惟长夏之骄阳兮,纷灿烂其如初。
  我徘徊以忧伤兮,哀旧烈之无余!
  沙浮,古代女诗人,生纪元前六百年,为当日诗界之领袖,所作多绮丽之词,未尝作爱国之诗。马译爱国之诗云云,岂误读where为which耶?
  原文第四句“wheredelosrose,andphoebussprung!”马译“德娄飞布两英雄,溯源皆是希腊族”,以二神为两英雄,是大误也。苏译“情文何斐亹,茶辐思灵保”,上句杂凑成文,下句微得之而晦甚,又无注释,不易明也。delos即artemis,月之神;phoebus即apollo,日神也;吾以羲和、素娥译之,借用吾所固有之神话也。
  二
  悠悠兮,我何所思?荷马兮阿难。
  慷慨兮歌英雄,缠绵兮叙幽欢。
  享盛名于万代兮,独岑寂于斯土;
  歌声起乎仙岛之西兮,何此邦之无语?
  此章追思荷马与阿难(即阿难克利安)(homerandanacreon)两大诗人。第一句“thescianandteianmuse”即指二人。荷马生于scios,故曰scian。阿难生于teos,故云teian。马译为“莫说侁佃二族事”云云,故全章尽误。苏译“窣诃与谛诃,词人之所生”,稍得之矣。惟原文不指所生之地,乃指其地之诗人也,吾故直以荷马、阿难译之。
  荷马之诗,多叙古英雄遗事。阿难之诗,专言爱情。后世凡言情之小诗作七字句而悱恻可诵者,谓之阿难体(anacreontics)。原文lover’slute初不专指女子,马苏二家都失之。
  仙岛(theislandsoftheblest),古代神话言西海之尽头有仙人之岛,神仙居之。此盖以指西欧诸自由国,或专指英伦耳。
  三
  马拉顿后兮山高,马拉顿前兮海号。
  哀时词客独来游兮,犹梦希腊终自主也;
  指波斯京观以为正兮,吾安能奴戮以终古也!
  西历前四九○年,波斯人大举西侵,雅典人米尔低率师大败波人于马拉顿(marathon)。梁译此章最佳,几令我搁笔。其辞曰:
  马拉顿后兮山容缥缈,
  马拉顿前兮海波环绕。
  如此好山河也应有自由回照,
  我向那波斯军墓门凭吊。
  不信我为奴为隶今生便了,
  难道我为奴为隶今生便了。
  原文“idreamedthatgreecemightstillbefree”乃愿望之词,马译“犹梦希腊是自由”,殊失之;苏译“希腊如可兴,我从梦中睹”,尤弱矣。
  四
  彼高崖何峰岩兮,俯视沙拉米之城;
  有名王尝踞坐其巅兮,临大海而点兵。
  千樯兮照海,列舰兮百里。
  朝点兵兮,何纷纷兮!
  日之入兮,无复存兮!
  马拉顿之战,波斯人耻之。后十年(前四八○年),新王xerxes大举征希腊,大舰千二百艘,小舟三千艘,军威之盛,为古史所未见。希人御之,战于沙拉米(salamis)(前四八○年)。波师大败,失二百艘,余舰皆遁。明年,复为斯巴达之援师所大败,波斯自此不复西窥矣。
  马译:“吁嗟乎,白日已没夜已深,希腊之民无处寻”,全失原意矣。苏译“晨朝大点兵,至暮无复存”,是也;下二句则杂凑无理矣。
  五
  往烈兮难追;
  故国兮,汝魂何之?
  侠子之歌,久销歇兮,
  英雄之血,难再热兮,
  古诗人兮,高且洁兮;
  琴荒瑟老,臣精竭兮。
  此章译者颇自憙,以为有变征之声也。末二句苏译“琴兮国所宝,仍世以为珍,今我胡疲,拱手与他人”,全失原意。第二句原文:“andwhereartthou,mycountry?”非用骚体不能达其呼故国而问之之神情也。
  六
  虽举族今奴虏兮,岂无遗风之犹在?
  吾慨慷以悲歌兮,耿忧国之磈磊。
  吾惟余赪颜为希人羞兮,吾有泪为希腊洒。
  七
  徒愧汗曾何益兮,嗟雪涕之计拙;
  独不念吾先人兮,为自由而流血?
  吾欲诉天阍兮,
  还我斯巴达之三百英魂兮!
  但令百一存兮,
  以再造吾瘦马披离之关兮!
  瘦马披离(thermopylae),关名。纪元前四八○年之战,勇士三百人守此,关破,尽死之。
  八
  沉沉希腊,犹无声兮;
  惟闻鬼语,作潮鸣兮。
  鬼曰:“但令生者一人起兮,
  吾曹虽死,终阴相尔兮!”
  呜咽兮鬼歌,
  生者之喑兮,奈鬼何!
  此章全取马译,略易数字而已。
  九
  吾哓哓兮终徒然!已矣兮何言!
  且为君兮歌别曲,注美酒兮盈尊!
  姑坐视突厥之跋扈兮,
  听其宰割吾胞与兮,
  君不闻门外之箫鼓兮,
  且赴此贝凯之舞兮!
  原文第三四句,指一八二二年突厥人屠杀scios城事。此城即荷马所生地也。贝凯者(bacchanal),赛神之会,男女聚合巫觋舞祷以娱神。
  十
  汝犹能霹雳之舞兮,霹雳之阵今何许兮?
  舞之靡靡犹不可忘兮,奈何独忘阵之堂堂兮?
  独不念先人佉摩之书兮,宁以遗汝庸奴兮?
  霹雳(pyrrhic)源出pyrrhus,希腊epirus之王,尝屡胜罗马人。
  霹雳之舞为战阵之舞,如吾国之《武功舞》、《破阵乐》耳,盖效战阵之声容而作也。
  原文“oftwosuchlessons,whyforgetthenoblerandthemanlierone?”极不易译,吾以“舞之靡靡”对“阵之堂堂”,以曲传其“thenoblerandthemanlier”之意,盖煞费苦心矣。佉摩(cadmus)相传为腓尼西之王,游希腊之梯伯部,与龙斗,屠龙而拔其齿,种之皆成勇士,是为梯伯之始祖。又相传佉摩自腓尼西输入字母,遂造希腊文(神话)。
  十一
  怀古兮徒烦冤,注美酒兮盈尊!
  一醉兮百忧泯!阿难醉兮歌有神。
  阿难盖代诗人兮,信尝事暴君兮;
  虽暴君兮,犹吾同种之人兮。
  阿难见宠于希王polycrates,史称其为暴王。
  十二
  吾所思兮,米尔低兮,
  武且休兮,保我自由兮。
  吾抚昔而涕淋浪兮,
  遗风谁其嗣昌?
  诚能再造我家邦兮,
  虽暴主其何伤?
  米尔低,英主也,尝败波斯之军于马拉顿之战,遂霸希腊。
  按此二章盖愤极之词。其意以为屈服于同种之英主,犹可忍也;若异族之主,则万不可忍受耳。盖当时民族主义方炽,故诗人于种族观念尤再三言之。民权之说,几为所掩。君武译此二章,似有意更易其辞,故有“本族暴君罪当诛,异族暴君今何如”云云,其用心盖可谅也。
  十三
  注美酒兮盈杯,悠悠兮吾怀!
  汤汤兮白阶之岸,崔巍兮修里之崖,
  吾陀离民族兮,实肇生于其间;
  或犹有自由之种兮,历百劫而未残。
  希腊两大民族:一为伊俄宁族(ionians),一即陀离族也(dorians)。陀离稍后起,起于北方,故有白阶修里云云。修里山在西北部,独立之役,修里人(suliolites)最有功。
  十四
  法兰之人,何可托兮,其王贪狡,不可度兮。
  所可托兮,希腊之刀;所可信兮,希腊之豪。
  突厥慓兮,拉丁狡兮,
  虽吾盾之坚兮,吾何以自全兮?
  希腊独立之役之起也(一八二一),“神圣同盟”之墨犹未干,欧洲君主相顾色变,以为民权之焰复张矣,故深忌之,或且阴沮尼之,法尤甚焉。
  此章屡易稿始成。
  十五
  注美酒兮盈杯!美人舞兮低徊!
  眼波兮盈盈,一顾兮倾城;
  对彼美兮,泪下不能已兮;
  子兮子兮,胡为生儿为奴婢兮!
  此章译者以为全篇最得意之作。
  十六
  置我乎须宁之岩兮,狎波涛而为伍;
  且行吟以悲啸兮,惟潮声与对语;
  如黄鹄之逍遥兮,将于是焉老死:
  奴隶之国非吾土兮,碎此杯以自矢!
  此诗全篇吾以四时之力译之,自视较胜马苏两家译本。一以吾所用体较恣肆自如,一以吾于原文神情不敢稍失,每委曲以达之。至于原意,更不待言矣。能读原文者,自能知吾言非自矜妄为大言也。
  所注各节,皆根据群籍,不敢以己意揣测也。
  四三、记白里而之社会名剧《梅毒》
  (二月三日)
  二月三日,此间戏园演法国名剧家白里而的《梅毒》(damagedgoods),今载其戏单如下:
  lyceumtheatre
  ithaca,newyorkdailynewspress
  bellphone991~wprogram-season1913~14ithacaphone263
  vol.xxituesdayafternoonandevening,february,3,1914no.54~55
  richardbennett’sco-workerspresent
  damagedgoods
  bybrieux(academyoffrance)
  adaptedfromthefrenchbybenjaminblanchard.
  theobjectofthisplayisstudyofthediseaseofsyphilisinitsbearingonmarriage.itcontainsnoscenetoprovokescandalorarousedisgust,noristhereinitanyobsceneword;anditmaybewitnessedbyeveryone,unlesswemustbelievethatfollyandignorancearenecessaryconditionsoffemalevirtue.
  characters
  (intheorderoftheirfirstappearance)
  georgedupontmr.raymondbond
  doctormr.howardhall
  henriettemissarleenhackett
  mme.dupontmissisabellewinlocke
  nursemissmaudedickerson
  studentmr.georgehanson
  lochesmr.thomasirwin
第14章 民国二年(1913)四月至三年(1914)二月廿八日(4)
  womanmissannaashley
  manmr.j.d.walsh
  girlmissdesireestempel
  scenicsynopsis
  actⅠ.-thedoctor’sconsultingroom.earlyafternoon.
  actⅡ.-aroominm.dupont’shouse.eighteenmonthslater.afternoon.
  actⅢ.-sameasactⅠ.followingday.
  stagedunderthepersonaldirectionofrichardbennettandguyf.bragdon.
  〔中译〕丽仕优剧院
  纽约市绮色佳城每日剧讯
  演出时期:1913~14贝尔电话:991~w绮色佳电活:263
  1914年2月3日星期二下午、晚上
  理查德·贝内特剧组演出
  梅毒
  编剧:白里而(法兰西艺术团)
  改编:本杰明·布兰査德
  本剧所关注者,盖在因婚姻而感染梅毒的问题。剧情真实而无淫秽,对白健康而不肮脏。如不把愚昧与无知视为保持女性贞操的必要条件,则此剧适宜任何人观看。
  剧中人
  (按出场顺序)
  乔治·杜邦雷蒙·邦德先生
  医生霍伍德·霍尔先生
  亨丽埃塔阿琳·哈克特小姐
  杜邦夫人伊莎贝尔·温洛克小姐
  护士莫德·迪克森小姐
  学生乔治·汉森先生
  洛切斯托马斯·欧文先生
  女人安娜·埃希蕾小姐
  男人j.d.沃尔施先生
  女孩德泽丽·斯坦布尔小姐
  布景
  第一幕医生咨询室。午后。
  第二幕杜邦家,室内。十八个月后,下午。
  第三幕同第一幕。次日。
  导演:理查德·贝内特盖伊·f·布拉格东
  余与叔永、仲藩同往观之。此为近日社会名剧之一,以花柳病为题,写此病之遗毒及于社会家庭之影响,为一最不易措手之题。而着者以极委婉之笔,曲折达之。全剧无一淫亵语,而于此病之大害一一写出,令人观之,惊心动魄,真佳作也。演者都佳。串医生者尤为特色。第二幕最佳矣。
  伊卜生(ibsen)之《鬼》剧(ghosts)亦论此事,惟不如此剧之明白。伊氏作《鬼》剧时(一八八一),花柳病学尚未大明,其攻之者,犹以为花柳之病,流毒仅及其身及其子孙而已。三十年来,医学大进,始知花柳之毒传染之烈而易,不独为一家绝嗣灭宗之源,乃足为灭国弱种之毒。白里而氏(brieux)此剧,盖得法国花柳病学巨子之助力,其言不独根据学理,又切中时势,宜其更动人也。
  四四、绮色佳城公民议会旁听记
  (二月四日)
  今夜professorbarnes来邀往旁听绮色佳城之“公民议会”(commoncouncil)。会员到者八人,与市长(mayor)、市律师(cityattorney)及市秘书(cityclerk)共十一人。市长为mr.thomastree,旧相识也。
  第一事为推广市界一案。此城日益发达,非扩张不可。惟市界以外之田产,向之不纳市税者,今皆在可税之列,故有界外之田产者尽力反对,扩界之举,久延未决。今夜为最后之决议,唱名表决,卒得通过。闻此案将咨呈省议会议决,如得通过,仍须市民投票表决,盖此为本市宪章(charter)之修改案,故慎重如此也。此案未决时,有旁听者数人,盖皆界外蓄产者。会员有所疑问,旁观者如咨询及之,亦可对答。其人于界线所在,距湖若干丈尺,距公园若干丈尺,皆一一能举之若指诸掌,其精明可畏也。案既通过,其人皆散去,独余与二报馆访员在耳。此后所决诸事,皆不甚紧要。
  有二事甚有趣,记之:一为市民某,道行仆冰上受伤,因具状控市政府,谓其不应令坚冰久积道上以害行人,索偿金一万元为医药费。一为大学中有所谓tellurideassociation者,为学生兄弟会(fraternity)之一,会所颇壮丽,市政府征其房税,会中抗不缴纳,自谓为教育的及慈善的事业(此邦凡教育慈善之事业,可免税),宜在免税之列。市政府以为此会与他种兄弟会无异,不得故为区别。坚持数年不决,会中控于高等法庭。前日法庭判语,谓此会实为教育的及慈善的事业,可援免税之例。今夜市政府律师报告此会之秘密内容:盖此会设于一富人(其人尝为tellurideco.之主者故名),有总会在utab省。其法择青年之有志向学,又能刻苦自食其力至一年以上者,为资送至一种预备学校,令预备入大学之课程。其入大学者,每人岁得千金,由总会在各名大学筑屋为会所,供具都备。会员须成绩优美;其无所表见者,停止其费。卒业之后,各就所业觅事,总会不索其一文之酬报(会员大抵都习工科,亦间有习他科者)。此种慈善事业,真可嘉叹,免其征税,不亦宜乎!
  是夜最可玩味之辩论,乃在最后一案,为救火会事。本市有救火会九所,会员皆市民为之,无俸给。每会自成一党,各奋勇为本会争荣誉,其视他会俨若敌国,各谋得公款为本会购救火机器及他种器械,其运动奔走之烈,殊非局外人所可梦见。此次亦以第一会与第七会争款事为议案。议员中有救火会中人,为救火会辩护甚力。其财政部股员则以财绌不支为言。警政部股员则调停其间。市长则以会多靡费巨,而散漫无能统一为诟病,谓宜从根本上着力,重行组织,使诸会统于一司,既不致靡费,又可收指臂互应之效。议论甚有趣,余增长见闻不少。吾于此事有所感焉:
  (一)市民之踊跃从公,可敬也。
  (二)此间市政府去年费万九千六百金为火政之费,其重火政,可法也。
  (三)事权不统一之害,朋党私见之弊,几令极好之事业为社会诟病,可畏也。
  此等议会真可增长知识,觇国者万不可交臂失之。吾去年在美京,每得暇辄至国会旁听,尤数至众议院,然所见闻,不如此间之切实有味也。
  会员一为大学教习,余皆本市商人也。吾友告余:一为雪茄烟商,一为牛乳肆主,一为杂货店书记生,一为煤商,一为建筑工师。今市长为大学女子宿舍执事人。前市长余亦识之,尝为洗衣工,今为洗衣作主人。其共和平权之精神可风也。
  四五、郊天祀孔
  (二月四日)
  报载“政治会议”通过大总统郊天祀孔法案。此种政策,可谓舍本逐末,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耳。
  四六、一种实地试验之国文教授法
  (二月九日)
  有友人wm.f.edgerton思习汉文,余因授之读。其法先以今文示之,下注古篆,如日(⊙)月()之类。先授以单简之干子。干字者(root),语之根也。先从象形入手,次及会意,指事,以至于谐声。此是一种实地试验之国文教授法。若吾能以施诸此君而有效,则他日归国,亦可以施诸吾国初学也。一举而可收识义及寻源之效,不愈于绘图插画乎?
  四七、《说文》有许多字不满人意
  (二月九日)
  《说文》有许多字不满人意:
  大分明是人形手足满引。以示大之义。如《说文》“天大地大”云云,乃后人附会之词,初民不能作此种哲学语也。
  天像人上之物,尊之也。
  王像土上有物,示土地之主之意。《说文》引董仲舒之说,亦书生之谈,初民不能有此种思想也。
  玉当从古文“”,王者所佩,贵之也。许氏注玉字作十数语,多而无当,是汉人说经大病。
  四八、英国布商之言
  (二月十四日)
  有英国布商二人(laurieandmackenzie,edinburgh)往来英美各城,专售羊毛绒货,适来此间兜售货物,余遇之,因与谈。其人所操英语,字字句句都温文儒雅,虽在此邦大学教师中,亦不可多闻此种英语。余因告以此意。其人初颇谦逊,继见余意诚,因语余曰:“此邦人士之知识初不让他国,惟于言语则终不肯修饰,其有能作上流言语者,则人争腹诽之,以为高傲自异于凡俗也,岂不可慨!”此言是也。
  四九、宋教仁被刺案中之秘密证据
  (二月十九日)
  偶检故纸,得宋教仁被刺案内应夔丞家中所搜得之证据若干件。念此案今已以不了了之,他日青史终有公论,吾故以此诸件粘于左方。
  昨见日本报纸,知应夔丞在京津汽车中为人枪毙,此虽快心之事,然吾恐杀之者即指使应杀宋遁初之人,今兹杀应以灭口耳。
  应夔丞秘密证据之一部分
  (见民国二年四月廿七日《大共和日报》)
  第一件赵秉钧致应函密码送请检收。以后有电,请直寄国务院赵可也。桂馨兄鉴。钧手启。
  第二件应致赵电北京国务院赵鉴:应密。洪正有事宁苏,卅一号回。淮运司翌日来京。程督被迫将辞职,庄蕴宽誓勿自代,乞预慰程。国会盲争,真相已得,洪回面详。夔印。
  明九字,密四十六字,共五十八字。二年正月廿六日上午七时发。应夔丞印。
  北京椿树胡同洪。三十一号快车回,告赵。荫。
  第三件赵致应电夔:电悉。已代陈。调徐、张不能中央命令,出自公个人感情,于各方面不落着痕迹,至佩服。庵。十一日。
  第四件洪致应电文元坊应夔丞:确有委任,即自行来领。何日到京,先覆电。荫。
  第五件上海寄应电金台旅馆应菱丞:款急,陈未到,迅复。瑞。真。(下应亲笔注云:长江各党领允许在前,鄂部应照漾电及发急令照致。两广、湘、川未便指照,且非余势力所能骤及,着严词以拒。如欲栏入江境,无怪予之无情,否则将林先毙之。末盖应楚丞图章)
  第六件上海应家致应电金台旅馆应夔丞:赵款人已北上,赵电请家照付。瑞。(下应亲笔注云:各党请款,无以应之,准来电先拔三万两,分别照付,已同赵致电照拨矣)
  赵嘱速回。(应亲笔批云:二年正月念五夜十二时北京来电,当已照复国务院赵总理转呈总统,并用明电饬知椿树胡同内务部秘书洪查照转告赵智庵,以资接协。前事已于当日用飞函致赵,稿与电略同。加以朱介人出尔反尔,忽保朱经田以民政长,今因中央信任经田,忽又反对。省会巨绅力保,乞维持,即发任令为盼。正月廿五日二时申发。下盖“应印”二字图章)
  第七件洪致应函夔弟又鉴:顷文泰快车已开,又记起一事:吴兰英处有洋帽锁钥一把,又白皮箱锁匙一个,请向伊索回,由邮局寄来为盼。大题目总以做一篇激烈文章,方有价值也。阅后付丙。手颂台安。名心印。二月一号。
  [信封]上海西门文元坊江苏驻沪巡査长应夔丞先生手启。快信。津洪缄。
  第八件洪致应函要紧文章已略露一句,说必有激烈举动。吾弟须于题前迳密电老赵,索一数目,似亦不宜太迟也。吴兰英已有办法否?手此,即请台安。小兄名心照。三月二日。
  [信面]上海西门文元坊江苏驻沪巡査长应夔丞先生台启。京都椿树胡同洪缄。
  第九件洪致应函夔弟足下:冬电到赵处即交兄手,面呈总统后,色颇喜,说弟颇有本事,既有把握,即照进行云云。又略提款事,渠说,将宋骗案情节及照出之提票式寄来以征信,用此飞函驰布。望弟以后用“川”密与兄,再用“应”密,缘程君下手即多一人也。且智老手续不甚机密。此信到后,望即来简电(“函到”二字足矣),或加“件照寄”三字以杜邮局漏误之弊(连邮局亦须防)。手此,即颂台安。名心印。二月四日。
  第十件应致赵电(即冬电)国务院程经世君转赵鉴:应密。孙、黄、黎、宋运动极烈。黎外均获华侨资助。民党均主举宋任总理。东电所陈两纲,其一已有把握,虚被利用,已向日本购孙、黄、宋劣史。黄与下女合像,警厅供抄,宋犯骗案刑事提票,用照片辑印十万册,拟从横滨发行。孙得信后,要黄遣马信赴日重资买毁,索三十万,阳许阴尼,已得三万。一面又电他方要挟,使其顾此失彼,群壑难填,一伏一起,虽百倍其价,事终无效。此事发生,间接又间接,变象万千,使其无计设法,无从捉摸,决可奏功,实裨大局。因夔于南京政府与孙共事甚切,知之最深,除空言邀誉外,直是无政策,然尚可以空名动人。黄、宋则无论矣。内外多事,倘选举扰攘,国随以亡,补救已迟,及今千钧一发,急宜图维。黎使田姓来沪筹款,迄未成。夔。冬。
  第十一件应致赵密电北京国务院赵鉴:应密。宪法起草创议于江浙川鄂国民党议员,现以文字鼓吹,金钱联合,已招得两省过半数。主张两纲:一系总理外不投票,似已操有把握;一系解散国会手续繁重,取效已难,已力图。此外何海鸣、戴天仇等已另筹对待。夔。东。
  第十二件洪致应函夔弟足下:前由马裕处转交一信,谅收入矣。兹特将各事分列于后:
  一、来函已面呈总理总统阅过。
  一、以后勿通电国务院(除巡缉长之公事不计外),因智老已将“应”密电交来,恐程君不机密,纯令归兄一手经理。
  一、近日国民党有人投诚到中央,说自愿取消欢迎国会团云云,大约亦是谋利(不由我辈,另是一路),于所图略加松紧,然亦无妨。
  一、请款总要在物件到后,国会成立之时,不宜太早太迟,为数不可过三十万,因不怕紧只怕穷也。
  一、所须水泥,已取桂听弟一函,可持往公平交易。渠公司甚窘,要求现款云云。函附上。
  一、观察使一节,庄思缄已两次与雪老言之,即有阻力,请探其内容,急过之。
  一、吴兰英迁后,即望代觅替人,为盼。
  一、沈佩贞自称代表章佩乙,故略与言筹款一事。此刻请《民强报》迳函王河屏,说借款不成,允协一节已无效云云可也(我去说较有痕迹)。知名不具。二月念二日。
  第十三件洪致应电应夔丞:应密。苏省各观使,雪老能保否?藟。
  第十四件洪致应电文元坊应夔丞:川密。寒电应即照办,倘空言益为忌者笑。荫。
  第十五件洪致应电文元坊应夔丞:应密。事速行。川效。
  第十六件应致洪电北京洪荫芝:“川”真电悉。要买中央八厘息债票三百五十万,每百万净缴六十六万二,沪交款,先电复。
  第十七件洪致应电前电已交财政部长核办。债票只六厘,恐折扣大通不过。灭宋酬勋位,相度机宜,妥筹办理。荫。
  第十八件应致洪两电梁山匪魁,顷又四处扰乱,危险实甚,已发紧急命令设法剿捕,乞转呈候示。夔。二十四分钟所发急令已达到,请先呈报。夔。
  第十九件应致洪电号电谅悉。匪魁已灭,我军一无伤亡,堪慰。望转呈报。
  第廿件洪致应电上海文元坊应夔丞:应密。寒电到。债票特别准。何日缴现领票?另电润我若干,今日复。铣。
  第廿一件应致洪函三月初九来函及十三号电,均悉。兹别详陈于后:
  一、前电述将中央第一次上年九月间所出之八厘公债票,外间辗转出卖,每百万只卖六十五万,至以过付之日起利。夔处亲戚到胡、薛三家承买,愿出六六二,即每百万出实洋六十六万二千元,在上海中央所指定之银行,克日过付所要公债三百五十万元。盖该三家合以各家戚友将外国银行存款一例提出。因思临时期内,见政局财政之窘,借此补助,夔处并不扣用,乞转呈财政长从速电复。夜长梦多,日久又恐变计,夔费半月之工夫,得此一案专为补助中央财政之计,乞转言。
  一、裁呈《时报》三月十一日、十三日嘱令查登轮之记载,并《民立》实记遁初在宁之说词,读之即知其近来之势力及趋向所在矣。近彼在同孚路黄克强家,又为克强介绍将私存公债六十万由夔为之转抵义丰银行(外有各种股票能值四十余万),计五十万元,为遁初之运动费,并不问其出入。夔处摊到十万,昨被拨去二万五为苏浙两部暨运动徐皖军队之需。夔因势利用,阴操故纵,不得不勉为阳许可,直陈于内,以免受谗。
第15章 民国二年(1913)四月至三年(1914)二月廿八日(5)
  一、功赏一节,夔向不希望。但事关大计,无如釜底抽薪法。若不去宋,非特生出无穷是非,恐大局为扰乱。惟中间手续,无米为炊,固无易易,幸信用尚存,余产摒挡,足可挪拨廿余万,以之全力从此急急进行,复命有日,请俟之。三月十二。(下盖应夔丞图章)
  〔信封〕北京投交椿树胡同洪荫之先生启。三月十三日自上海文元坊应上。特派巡查长应印。快信。
  第廿二件洪致应信苏省各路观察使尚未定人,兄思于常镇或淮扬分得一席,然须雪老同意电保,弟晤时能一提否?倘前途不以为然,则亦密示为要。宋件到手,即来索款。夔弟。心印,名不具。二月十一日。
  〔信面〕南京下关第一标马裕春先生收下,速交应夔丞先生台启。京洪函。快。
  第廿三件洪致应函夔丞老弟足下:廿三到京,于廿四发电,用“川”密本,不知足下能查得明白否?连日为足下之事,请大总统特下教令,又请黎副总统取消通缉之案,幸目的均已达到。兹将程督转来黎电,录请査阅,即此可见鄙人之苦心矣。至大总统听见鄙人陈述各节,甚为许可,日昨传谕,嘱鄙人函知足下将各项成绩可以办至若何,具一条陈前来。譬如共进会成之处决无扰乱治安为一项,如裁兵可以省饷为一项,种种权限手段效验,由足下自具说帖,寄至兄处转陈大总统,可以据以任命或委任。因说歹话人多,有此则大总统易于措辞也。连前之表叙革命时之一书,封作一淘寄来更好。手颂勋安。愚兄述祖手启。十月廿九日。
  再前信系公事信,此再加私函:
  一、蟹到,谢谢。惜已死过半,不便送总统,仅检二大篓与总理而已。
  一、程都督相待甚好,相期甚殷,吾弟必须格外做脸。
  一、张绍曾早已出京,足下之信,加封邮寄。
  第廿四件洪寄应信。附抄程督电。前信发时,所有电文一纸,匆匆未曾封入,兹再补寄,望查阅。日来情形若何?能北来一行否?至盼覆示。手致夔丞仁弟。名心顿首。三十日。
  南京程督来电。元年十一月初四日到。北京内务部洪述祖君鉴:“华”密前得敬电,当即达知黎公。兹接复电,文曰:有电悉。应夔丞既愿效力自赎,亦能担保共进会无违背法律扰害治安之事,且赶速设法解散武汉党徒,是其悔过自新,实为难得。尊处办法极是。敝处以前通缉之案,自应取消。除通电外,特此举复。元洪宥等语。特闻。程德全。沁。印。
  第廿五件洪致应信夔丞仁弟足下:刘松回,得手书,并金银纪念币等件,谢谢。续又接到金陵所发来函,并报告文件,当即先后亲呈总统。连日俄藏事忙,今日国务院会议,始决定三万之款准发。至宝山一节,陆军参谋两部尚须研究,缘颇有人为宝山运动,不独朱瑞与吾弟反对也。总统极盼吾弟速来。近日庄都督(鄙人之表弟也)到,兄属其为吾弟揄扬,日象较胜。惟接此信后,望由津浦路克日前来,一谒总统,并领取款项,即行回宁,亦无不可。务祈注意为盼。(附上总理亲笔信一纸,阅后仍带还鄙人为要)兄亦待款孔亟,欲设法加一浙江巡查长,以便与朱瑞合而为一,吾弟以为然否?手此密布,即颂时绥。小兄述祖手启。十一月廿九夕。互李事须本人认可,切不可强勉。
  第廿六件洪致应快信,附电稿。此函信封书云:上海西门文元坊江苏驻沪巡查长应夔丞先生台启,北京椿树胡同洪缄。
  夔丞老弟足下:别后廿日到津,廿二入都。张绍曾早已出京,吾弟手书,只好交邮局挂号寄去矣。中央加委一层,总理甚赞成,明后弟见大总统后再定。京中报馆,前说四家,请开示名目。吾弟可告前途来通机关,究竟京中设共进会与否,希明白告我。吾弟手函望补寄,因要叙勋,非如此不可也。嘉兴李女士事若何?(事成另往汉口结婚)手颂大安。小兄述祖手启。廿日。
  致前中央特派员内务部洪述祖电:北京椿树胡同洪荫之君鉴:顷自浙回,函电均悉。详情另复。夔叩。
  文元坊应夔丞:川密敬悉。两方有人说谤,现在张徐交斗,弟如劝(导),(惩)宝山只许解散,正可趁此机会立功,能否兄电复。总统(盼)(真心)弟北上,允准三万。兄到沪同来,于事有济。初四。
  第廿七件洪寄应信夔丞老弟足下:前在南京发一快信,谅已先到。吾弟来信,如系公言,可由书记缮楷(以便上呈),除你我私信,方亲笔也(余外须预备送大总统阅)。兹专弁刘松送上此函,望再发纪念币数枚,交伊带回为要。足下何日北上,乞示。手颂侍安。小兄述祖再拜。十一月初一日。
  〔信面〕专送上海西门文元坊江苏驻沪巡査长应夔丞先生台启。守取回信。北京洪缄。
  第廿八件洪寄应信尚未接伊回信。
  一、最好吾弟来京一行,轻车简从,一见大总统总理,必能赏识。如必需款成行,可用电来说其所以然(此电止说此事,不夹别事及私事),由我转呈,或者能稍发亦未可知。大总统前说允发,而日来大借款不成,京中穷极,应须原谅。
  一、如夫人同来尤妥,免到京浪费也。
  一、李女士处说过否?倘不成,或别寻一相宜者亦可。
  以上请先复为盼。两知。廿九午刻期。(下注元年十一月初三到)
  〔信面〕上海西门文元坊应夔丞先生台启。北京洪缄。
  第廿九件洪致应信及赵致洪信顷归,得总理函,送阅,请即速行照办可也。兄今夜不出城矣。夔丞仁弟。兄名心照。三十。
  应君之款,请属具呈说明办法,以便筹拨。钧启。念九。
  〔信面〕内缄即送洪先生荫之台启。国务院缄。
  第卅件洪致应信连日未晤,当念。总理处手摺已否面递?行期约在何日?鄙人明早须赴津,一二日耽搁耳。如何情形,示我为荷。夔丞老弟足下。名心印。九号。
  顷闻总理谕属吾弟开一南边办法手摺,明日面交。又言次长处明早十点钟往辞为要,此次渠甚力也。大总统处或星期二早往辞为妥。夔丞棣台。小兄名心启。二年一月五日。
  第卅一件洪致应信三纸昨晚总理原件发回,内中三样问题:
  一、领款不接头,欲兄代办,兄亦未见明文,须吾弟将雪老电请此数及中央允准覆电原稿抄附领状之上,方为合格。兹先将原领纸送回,乞察收。
  一、总统属开办法,已说明礼拜二送去,切勿误。
  一、征蒙一件,请自送至参谋处可也。
  以上三节,俟三钟时面谈一切。第一见大总统时可谢其发款。略将以后办法陈说。夔丞老弟。小兄名心照。十二半夜。
  第卅二件洪致应信夔丞弟足下:陈文泰回,寄一函,又一专函,谅已达到。手摺递后,口口欣悦云:足见(云款已付,勿念)老弟办事甚力。对于《民强》,允月协五百,先发四个月,顷已电博谦来取矣,免汇兑张扬也。
  第卅三件钱锡霖致应信仁兄先生鉴:畅谈快甚。英杰相逢,惜冗俗不得常聚。去年岳南尤蒙庇爱,心心相印,两有同情也。附上南京军警联合徽章一具,以证联合,以表慕敬。台旆有行期,乞早示知,抽闲谋一聚之乐何如?即颂旅祺。弟钱锡霖免冠。
  敬再启者,姚君振新为弟世好,与我兄亦有旧,其才德固不必弟言也,务乞雅爱,携同南下,位置一席,姚君可报知己,而我公亦惠及故人也。戴叩勋安。锡霖又及。(送来徽章号码一千九十二号。又及)
  第卅四件张绍曾致应函夔丞仁兄大鉴:敬启者,前上函电,计登签阁,每忆道范,时切神驰。京师自孙黄二公惠然而来,与大总统握手言欢,社会之欢迎,日有数起,足为南北感情融洽之证,不胜为民国前途庆。兹有内务部秘书长洪述祖先生南下公干,因不知台端住址,特函介绍。洪君于民国之建设,多所规划,当道咸依赖之,倘来造访,或有就商事件,务请照拂一切,裨益大局,不胜感企之至。弟如恒栗碌,乏善足陈。台从何日北上?至盼驾临,畅叙别情也。敬请台安。愚弟张绍曾鞠躬。九月十七日。
  第卅五件应夔丞信洪来电,奉总统府特委,为与夔因改为秘密结约,以便进行,定礼拜三即正月廿二日由京直南,廿三号晚抵宁转申。妾事与栈房,速办定。妾即交蔡良去办:栈定新洋桟,即桂仙底子翻造之处;统照前信一一办妥,约计千元之谱。夔约礼拜三下午一点快车来沪。或今日晚车来,均不定。此间诸事都大顺大吉,百凡如意。另获款五千,已汇赵菊椒由宁交其带申,俟夔莅再收。夔手泐。正月廿一日。应夔丞印。
第16章 民国二年(1913)四月至三年(1914)二月廿八日(6)
  雪老来吴未晤。一切事与宁军务司接洽矣。李妾侍从大好,请放心。二大人是否回宁?隔哥病阿曾好?桂妹身体好否?为念。夔又及。正月廿一日。
  第卅六件(印刷品)监督议院政府神圣裁判机关简明宣告文
  呜呼!今日之民国,固千钧一发,极危极险,存亡呼吸之秋也。譬若婴孩,正维护哺养之不暇,岂容稍触外邪!本机关为神圣不可侵犯之监督议院政府之特别法庭,凡不正当之议员政党,必据四万万同胞授与之公意,为求共和之幸福,以光明公道之裁判,执行严厉正当之刑法,行使我天赋之神权,莫定我庄严之民国。今查有宋教仁莠言乱政,图窃权位;梁启超利禄熏心,罔知廉耻;孙中山纯盗虚声,欺世误国;袁世凯独揽大权,有危约法;黎元洪群小用事,擅作威福;张季直破坏盐纲,植党营私;赵秉钧不知政本,放弃责任;黄克强大言惑世,屡误大局;其余汪荣宝、李烈钧、朱介人辈,均为民国之神奸巨蠹:内则动摇邦本,贼害同胞,外则激起外交,几肇瓜分,若不加惩创,恐祸乱立至。兹特于三月廿日下午十时四十分钟,将宋教仁一名,按照特别法庭三月初九日第九次公开审判,由陪审员薛圣渡君等九员一致赞同,请求代理主席副法官叶义衡君判决死刑,先行即时执行。所有罪状,当另行罗列宣布,分登各报,俾中外咸知,以为同一之宋教仁儆。以上开列各人,倘各自悛悔,化除私见,共谋国是,而奠民主,则法庭必赦其已往,不事株求。其各猛省凛遵,切切。此布。
  第卅七件寄朱姓信稿一纸并附寄赵信稿一纸
  致北京亮果巷朱函
  经田先生足下:还上假款,除现拨外,并向长江总稽查黄汉湘君处划交千元,曾否收到,为念。洪荫芝老伯今日莅此,询以所事,浙未回电;侦之社会,又有小部受人唆使,肆意反对,皆由此公患得患失,出尔反尔所致也。于此事并无丝毫芥蒂于其间,不过远望桑梓,令人心悸。公为人望,必仗舍己救时,以应浙人求治之殷,解此倒悬之民耳。盖浙之正绅大半寓申,现当事者率新进之徒,而实有功绩者又被谪山林,甚有罪以大辟者。试问功罪倒置,人心平否?恃功怨大,乱机丛生矣。况防营只知仰邀上意以结合,岂能再顾及民情之向背耶!除已会同正绅驰电中央外,并将致中央密函秘呈,乞查明回寄至上海文元坊为盼。□□立正上书。正月廿五晚。
  致赵总理函
  应□□上言:所事已于宁申查有实在。顷得湘鄂回电,其中尚别有举动,奇离怪诞,十色五光,妙在运用未能一气,措置当易为力耳。详情另密陈。中山先生同马君武先游东瀛,足见高人深致。顷读《民立》所载,适洪老伯来沪,询以究竟,彼亦茫然。幸事实相离,但既有是因,不得不始终慎之。因忆府中每有人员泄露机要,可否要求极峰于见客时如有机事商量,总宜屏却左右为妥,则捕风捉影,尽可消弭矣。浙事介人唆其机关《民权》乱吠,并令国民党之小部分张扬反对,未免患得患失,出尔反尔。然祸机已伏,发动不远。南方为天下人注目者,不得不未雨绸缪,除已会同正绅驰电中央欢迎经田先生外,以此事应响于中央,请迅速赐酌裁,大局实幸。此上。正月二十五日晚。
  第卅八件洪致应电文元坊应夔丞:川密。蒸电来意不明,请详再转。荫。真。
  第卅九件洪致应函号个两电均悉,不再另复。鄙人于四月七号到沪,因挈内子到常扫墓,并至徐汇启明女学挈小女入京,出下关,所有一切,均俟面谈。王博谦处之款,拟携票面交。手颂夔弟足下。观川居士启。三月二十三日。
  再请弟夬人薛君代觅女仆一人,要肯赴京者,工资能廉最好。此信到后,即求预为物色,能于七号送到栈内更好,临时兄再用电通知。此系至托之事,弟夫人必能为我出力也。
  第四十件洪致应函夔弟足下:今日叠接下关所发二月廿五号各信(计五件,并《民强》领纸),又接上海德顺里信,又驻署巡署信件二件。此刻内中财政万窘,而取之之法手续不甚完好。如除邓一案,须将其反对各报先期邮寄,并如何决议办法,并可在《民强》登其死耗(此刻近于无征不信),方是正办。至印件言之在先,此刻既原件无有,连抄本亦无有,殊难启齿。足下明眼人,必须设一妥法(总以取印件为要),或有激烈之举,方可乘机下手也(譬如邓系激烈,似较好办)。《民强》款必肯竭力领取,惟望足下专一妥来取,不便交(三等车所费无几)。随后属《民强》逐日寄我一份(今年阴历正月起)为盼。三月六日观川启。
  再锁匙并印章同寄,甚感,此刻还未到也。观察使一节,想程应两人不赞成,请将实情告我。
  第四十一件洪致应信夔弟足下:函电谅入览。日内宋辈有无觅处,中央对此似颇注意也。承拟金印式,甚佳,请即照铸。原单附傚云君二百,早已收去,知念附闻。吴兰英已去否?手颂台安。小兄观川手启。二月八日。
  第四十二件洪寄应信顷间《民强报》馆王博谦来,云弟允协一千五百元为该馆本岁之资,属为一言吹嘘,兄允为加函,又屡向中央说项,亦允相继办理。特函夔弟。观川启。廿八夕。
  第四十三件《民强报》信手谕敬悉,感极。今明晚间再当趋教。敬颂夔公大安。制弟佩顿首。(应亲笔注:二年二月一日为国会宪法案,令其鼓吹两大纲,先贴洋千元,予先送七百元,余再补。夔泐。下盖应夔丞印图章。收到七百元正)
  夔公伟鉴:昨日承赐款,感感。惟区区七百元,撒手即空。今日已廿七矣,而百孔千疮,万难过去者尚须七八百元之多。岁暮途穷,如老哥之热心慷慨者,能有几人!迫不得已,叩求援手。前晚所商之二百元,先乞惠下,以济弟急,想老哥既维持于前,必能成全于后也。书到后,即希宠三百元。将来《民强》之存在,皆为老哥所赐。弟等以全力办《民强》,即当以全力报答老哥也。如一时不便,弟当于晚间走领,藉聆大教。何时有暇,乞示知为幸。书不尽言,企盼而已。敬颂大安。制弟佩顿首。(应亲笔注:上海《民报》已照拨百元,二年二月三日饬员照送。夔泐。下盖应夔丞印)
  夔公大鉴:前晚畅聆大教,快何如之?所谓宪法上之政策条件,晤洪君商定,已遵命属笔,于今日本报已登出大半篇矣。岁暮途穷,馆事危急,一路福星,专赖我公。无论如何,总须惠假我一千五百元,俾得维持下去。公我党伟人,既有志于建设事业,区区言论机关,想无不鼎力扶持也。彼此维系,伏乞援手,并希从速赐下,以济眉急。明日报巳停刊,债户环伺,弟筑台无术,望勿坐视以索我于枯鱼之肆。异日《民强》之存在,皆出我公之赐矣。此颂大安。弟博谏、佩乙再拜。
  五○、应桂馨死矣
  (二月十九日)
  顷见日文报载一月十九日应桂馨出京,在京津火车中被人用六寸长短刀刺死。
  五一、死矣赵秉钧
  (二月廿七日)
  英文报载直督赵秉钧二月廿七日暴死,人皆疑为被人用毒药暗杀。
  此案之诡谲,可谓极矣!凶手武士英死于上海狱中,应氏死于火车中,今赵氏复以毒死。继赵氏而死者谁耶?
  五二、杂俎三则
  (二月)
  (一)音乐神童
  报载一个音乐神童,意大利人,名willyferrero,才八岁,曾在俄皇面前指挥俄京之“帝国乐队”(theimperialorchestra)。当日所奏乐有wagner,grieg,bizet诸大名家之作。
  音乐大家mozart亦是神童,四岁已能弹琴,六岁已作乐曲。
  (二)卖酒者与禁酒者的广告
  奴瓦克(newark)日报上登有卖酒业的广告一则,其文云:
  亚历山大爱喝啤酒,他征服世界时,还不满三十二岁。他若不喝啤酒,也许成功更早一点。可是谁知道呢?您还是别错过机会罢。
  隔了一两天,本地戒酒会把那条广告重印出来,旁边加上了一条广告:
  亚历山大醉后胡闹而死,死时只有三十三岁。您还是别冒险罢。
  (三)离婚案
  从一九一二年四月三日,到一九一三年四月三日,芝加哥的家庭关系法庭(courtofdomesticrelations)判决之因遗弃妻子或不能赡养而离婚之案,凡二千四百三十二件。其中百分之四十六是由于丈夫饮酒过度。”
  此一条是本地日报上所登戒酒运动的广告。
  五三、美国有色人种之大官
  (二月)
  星期报纸图画栏中有一黑人贝克纳(g.e.buckner),今为美国驻liberia公使;又有美洲土人派克(parker),今为财政部收发主任:皆为此二种人中之居高位者。
第17章 民国三年(1914)三月十二日至七月七日(1)
  (在康乃耳大学)
  一、养家
  (三月十二日)
  余前为《大共和日报》作文,以为养家之计,今久不作矣。此亦有二故:一则太忙,二则吾与《大共和日报》宗旨大相背驰,不乐为作文也。惟吾久不得钱寄家,每得家书,未尝不焦灼万状,然实无可为计。今图二策,一面借一款寄家而按月分还此款,一面向大学请一毕业生助学金(scholarship)。二者皆非所乐为也,而以吾家之故不能不为之。
  二、母之爱
  (三月十二日)
  得家书,叙贫状,老母至以首饰抵借过年。不独此也,守焕兄家有《图书集成》一部,今以家贫,愿减价出售,至减至八十元;吾母知余欲得此书,遂借贷为儿子购之。吾母遭此窘状,犹处处为儿子设想如此。
  三、言字
  (三月十三日)
  言字,从二。二者,上也。舌上之谓言(西方language〔英〕,langue〔法〕,舌也,又言也。源出拉丁lingua,舌也),不当从(“辠”即“罪”字也),初民不能作道学先生语,以言为口孽也。
  四、fredrobinson君之慷慨
  (三月十四日)
  此间商人fredrobinson君慷慨以二百金相借,今日急入市以百金寄家,以九十金还债。
  五、雪消记所见并杨任二君和诗
  (三月廿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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