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妮一愣,推开隔间的门:“你赢了,告去吧。”叶寸心白了她一眼:“小看我,我没这兴趣。”沈兰妮又是一愣,叶寸心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沈兰妮看了看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了,正准备起身往外走,被叶寸心叫住了,沈兰妮以为她后悔了,没好气地回头,叶寸心看她:“能给我一支吗?”沈兰妮愣了一下,随即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用避孕套包裹着的烟盒。叶寸心一愣:“你……拿这个包?”沈兰妮抽出一支烟,点上递给叶寸心:“这个——防水一级棒!”
一看叶寸心拿烟的手势就知道她从来没抽过。她猛吸了一口,立刻被呛得连连咳嗽。沈兰妮轻拍着她的背:“慢点儿,小口抽,慢慢吐气,别咽到肚子里。”叶寸心小心地吸着,仍不时地呛得咳嗽。
此时,雷战和老狐狸正在电脑前厮杀。监视器上,几个小红点正快速地移动着。老狐狸瞟了一眼,笑了:“哟,小腿还跑得挺快!”说着抓起电话呼叫:“阎王,西北15度方向,三个。”雷战一把推开键盘,站起身:“不守游戏规则,就不好玩了!”
十分钟后,刺耳的哨声刺破夜幕,女兵们穿着背心短裤迅速列队集合。三个逃跑的女兵低头站着,打着哆嗦。雷战站在头盔方阵前,声音低沉:“想退出,真的不用那么麻烦,自己在这里放下头盔就可以了。”三个女兵不敢抬头,雷战看着她们,“高强度的训练和压力会让人精神崩溃,做出不理智的事来。你们逃跑是因为你们已经崩溃了,不知道怎么来摆脱现在的困境。不需要我过多的解释,你们出局了。”老狐狸站在旁边:“没机会了,我们不会在你们的档案上写下‘逃兵’两个字,我们当作你们自己退出的,这样对你们未来的军旅生涯会好一些。”
三个女兵哭了出来,肩膀抽搐着,走上前,默默地摘下头盔放在方阵的最后一排,起身时都已是泣不成声。其余女兵们都看着,不敢吭声。那三个女兵流着眼泪,颤抖地抬起手,老狐狸一声怒吼:“站直了!你们是中国女兵!”
女兵们绷直身子,眼泪哗啦啦的,抬手向头上飘扬的八一军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老狐狸看着她们,声音低沉:“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忘记‘中国女兵’这四个字!”三个女兵流着眼泪点头:“是,我们记住了!”老狐狸突然转向列队的女兵们,大喊:“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女兵们怒吼。声音嘹亮,杀气凛然。
雷战站在黑暗中,女兵们心有余悸地站着,不敢吭声。雷战抽抽鼻子,又抽抽鼻子,女兵们都一愣,不敢动。老狐狸看他:“怎么了,雷神?”雷战用力闻了闻:“有异常的味道。”老狐狸也抽抽鼻子:“是不是香水味?你们谁用香水了?我不是说了吗,不能用香水,会被敌人的军犬闻出来的!”女兵们站在下面都摇头。
雷战走到队列前,一边走一边挨个闻,女兵们都紧张地戳着,目不斜视。叶寸心和沈兰妮站着队伍的排头,两人对视了一眼,手心都有点冒汗。雷战一路闻着走过来,在沈兰妮面前站住了。人就是这样,一心虚眼神就有些飘忽,沈兰妮硬着头皮喊了一声:“报告……”话还没落音,雷战就盯着她:“什么烟?”
“中华。”沈兰妮的声音低了下来。
“档次不低啊!”雷战笑了一下,“烟呢?”
沈兰妮从兜里摸出烟盒子,啪地拍到雷战的手上,雷战一看笑了:“哟,还做了防水工作,有想法,有见地。”沈兰妮站着不吭声。雷战一下变了脸,看着她,“知道你要扣几分吗?”
“20分。”沈兰妮回答。
“敌后作战,居然抽烟?你是想害死大家吗?!”雷战盯着沈兰妮怒吼,“——50分!”沈兰妮张了张嘴,没吭声。叶寸心站在旁边大喊:“报告!”
“讲!”雷战说。
“我也抽了。”叶寸心说。沈兰妮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没想到叶寸心会主动交代,自投罗网。雷战乐了:“哟,难姐难妹啊!想不到,想不到——你们俩,还做到臭味相投了?畸形虐恋啊?”
“报告,是我的烟,是我带她抽的。”沈兰妮说。
“报告!是我自己要抽的!”叶寸心急忙说。雷战挥挥手:“行了行了,脑袋都被吵大了!你也50!”
“是!”叶寸心大喊。
沈兰妮看看叶寸心,叶寸心苦笑:“我不能干那么不上路子的事。”
女人本来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沈兰妮和叶寸心之间的关系更是微妙,明明是生死对头,经过香烟事件,两人似乎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来。雷战走到队列前,举起烟盒:“一个特战队员,对什么都不能上瘾!因为这个瘾头,会害死你,害死你们全体!一旦在敌后被俘,你们在敌人面前就有了弱点——虽然你们本身弱点就很多,女性全都是弱点,但是这样明显的弱点,一定逃不过老奸巨猾的审讯专家!死定了,知道吗?死定了!”烟盒被摔在地上,被雷战一脚踩得稀烂,“老狐狸!——”
“到!”
“重新点验!再有一个犯规的东西出现,她们不走,你走!”
“是!”老狐狸啪地立正,转身怒吼,“——全体带回,重新点验!”
2
女兵们被赶回宿舍,翻箱倒柜地整理着个人物品。哗啦!背囊被打开,吃的玩的擦脸的消遣的撑满了背囊。谭晓琳一边整理一边提醒着:“快!大家加快速度!他们肯定会缩短时间进来的!”
女兵们加快速度,麻利地脱掉上衣裤子叠放在背囊旁边。田果手里拿着一大包私藏的零食,大口大口地吃着:“噎死我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藏这么多巧克力了!我这一晚上要胖十斤啊!”欧阳倩嘴里塞满了饼干,囫囵地吞着:“这饼干干吃是要死人的!快……给我口水喝!”沈兰妮赶紧递给她一瓶可乐:“快!我正发愁呢,快帮我消灭掉!”不由分说地往欧阳倩嘴里塞,欧阳倩被噎得直翻白眼:“喂!这么喝可乐,也是……要死人的!”
“快点吧!难道大家真的想受罚吗?”谭晓琳催促着。欧阳倩一咬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憋着一口气就往里灌,可乐的气泡噎得她直打嗝儿,她顾不上,赶紧吃饼干。唐笑笑抱着一大袋子的零食,带着哭腔:“谁帮帮我啊!”阿卓一看,愣了,拿起一个鸡蛋:“姐们儿,你真把这儿当夏令营了啊?你这儿什么都有啊!”
唐笑笑哭了:“我是想留着慢慢吃的……”田果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大口:“你是怎么带进来的?”唐笑笑看着零食直发愁:“我在基地有个老乡,他帮我悄悄带进来的,埋在土里,我晚上站岗的时候再悄悄挖出来。早知道我就不要他给我带吃的了,这可怎么得了啊?吃不完啊!”谭晓琳一脸愁苦:“你啊!真的是害人精啊!快,同志们,发挥特殊的战斗力,赶紧吃掉啊!”女兵们急忙开始抢着吃。
叶寸心手里拿着个高端智能的大手机,一时间不知道放到哪里。何璐一惊:“你怎么还有个手机啊?”叶寸心苦着脸:“没网络我不行啊!我是网虫啊!”田果瞪大了眼睛:“姑奶奶,你真的是想死啊!三令五申不让用手机,你居然还拿了个智能手机!”
“我拿都拿了,怎么办啊?”叶寸心也不知道往哪儿藏。
“你这是要害死大家啊?!你一人犯规,全体就要受罚!”沈兰妮抱怨说。阿卓怕两人又掐起来,赶紧劝道:“少将啊,现在不是骂她的时候,大家快想办法啊!”欧阳倩嘴里还塞着东西,说话也含糊不清:“怎么办?……这么大的智能手机……往哪里藏啊?我们也不能把它给吃了啊?”唐笑笑灵机一动,拿起手机从叶寸心的背心领口塞了进去。叶寸心一惊,唐笑笑赶紧说:“哎呀!来不及了,你不藏这里藏哪里啊?”叶寸心瞬间明白了,慌忙整理好背心。
几分钟后,女兵们身着背心短裤,赤脚肃立,腮帮子都鼓鼓的,背囊已经收拾好,整齐地放在脚边。欧阳倩不停地打着嗝,但拼命忍住。
宿舍门咣地被推开,雷战大背着手走了进来。老狐狸带着几个队员一一打开背囊,仔细检查着。田果立正站着,腮帮子鼓鼓的,使劲忍着。雷战看着田果:“好吃吗?”田果不敢张嘴。雷战侧脸看她:“我问你,好吃吗?”田果刚一张嘴,吃的就喷了出来:“报告……”话没说完又咽回去,“……好吃!”雷战诡异地笑笑:“多吃点。”田果只能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立正回答。
雷战挨个走了过去,站在叶寸心面前。叶寸心有点紧张,仍目不斜视地肃立,虽然她是唯一一个腮帮子没东西的。雷战纳闷儿地继续往前走,叶寸心闭上眼暗暗松了口气。刚走两步,雷战想想,纳闷儿地回过头——叶寸心的胸口微微隆起,雷战看她,叶寸心还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雷战扫了一眼全体身着背心短裤的女兵们:“你们是真空吗?”女兵们不敢吭声。雷战大喊,“回答我!是真空吗?”
“报告,不……不是……”女兵们的声音稀稀落落。
“脱上衣。”雷战看着一脸呆住的女兵们,“——执行命令!”
女兵们不敢含糊,动手脱掉背心,露出迷彩色的内衣,站在边上的老狐狸和队员们急忙闭眼后转,看外面。叶寸心没动,雷战转脸看她:“你为什么不执行命令?”
女兵们穿着迷彩内衣短裤,戳得笔直,没人敢说话。叶寸心咬咬牙,唰地脱去上衣——插在两乳间的手机露出来了。雷战伸手拿起手机:“挺高端啊。”叶寸心咧咧嘴:“这是今年的新款,好贵的……”
“我是说你的方法挺高端的。”雷战怒吼。叶寸心不敢说话,戳得笔直。
“我脾气还行,但是你们不要欺负我!”雷战举着手机,“这就是欺负我!你们欺负我是男的,一而再再而三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跟我玩猫腻!你们真的让我小看。我说女兵不如男兵,不能上战场——你们就说,哼,巾帼不让须眉,我们比男兵强!——等到我按照男兵标准要求你们了,你们一个一个就开始把自己当女的了,动小脑筋,歪心思,求教官低标准——你们不觉得丢人吗?!正也是你们,反也是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女兵们不敢吭声。雷战大吼,“没什么好说的,出去,越野障碍。”
“是!”谭晓琳拿着衣服准备穿,雷战脸上浮现笑意:“——不,就这样。”
女兵们都呆住了。
“男兵是要光膀子挨罚的,鉴于你们的性别,上面给你们留块布。”雷战说,“去吧,三十个来回!”
“是!”谭晓琳赤着脚,带着队伍急忙跑出去。
夜色包围着训练基地,女兵们光着脚,只穿着短裤和内衣,狼狈地跑着,只有阿卓赤足跑得很拉风。跑在队列前的叶寸心一下子栽倒在泥潭里,沈兰妮急忙拉起她:“我说你藏什么不好,非要藏个手机!”叶寸心自知理亏,没有顶嘴:“我知道是我错了!”何璐跟上前来,赶紧劝着:“你们俩就别吵了——快走啊,三十个来回啊!照这速度要跑到天亮,五点半就要起床啊!”两人顾不上再吵,爬起来急忙忙地往前跑。
阿卓明显比其他人要快一个来回,田果呼哧带喘地问:“我的妈啊,难道你脚不疼啊?”阿卓不带踹地跑着:“不疼,光脚跑比穿鞋跑舒服!”说完噌地跑过去了。田果在后面一瘸一拐地:“惨了惨了,这要吃多少猪脚才能补回来啊!”欧阳倩就骂:“你就惦记着吃!”田果一脸冤枉:“吃什么补什么啊!哎呀,我的脚——又一根刺啊——天啊,我不活了!让雷电劈死我吧!”——噼啪!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打得田果一个激灵:“真要劈死我啊?”
啪啪啪啪——雨点下来了。欧阳倩看了田果一眼,气得想打她:“你的嘴开过光吧?!”不一会儿,倾盆大雨而至,唐笑笑跪在地上大哭起来:“苍天啊——你就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活了——”
刺目的闪电噼啪地不停闪着,划破夜空。女兵们在大雨里艰难跑着,不停地有人摔倒,抹了一把满脸的泥,又爬起来继续跑……闪电不断地照亮满是泥泞的脸,而那些年轻的脸也在雨水的冲击下逐渐变得坚韧起来。突然一个闷雷,更多的雨点落下来,谭晓琳急促地呼吸着,大口吞着雨水:“同志们……姐妹们……我们不能被他们吓跑了……我们唱支歌吧……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颤抖的歌声陆陆续续响起,在大雨里带着哭腔。
3
第二天,阳光很好,女兵们环绕着一个弹坑整齐站立。雷战拿起一个炸药包,只是导火索比一般的要长:“只有最冷静的战士,才能在战争当中生存下来。面对死亡的威胁,每个人都会恐惧,最好的方法并不是忘记恐惧,而是战胜恐惧!”女兵们有些紧张地看着雷战,雷战噌地拉响了导火索,导火索哧哧地冒着白烟,雷战将炸药包丢给谭晓琳:“击鼓传花,每个人拿着默数三秒,传给下一个,快炸的时候丢进去。开始!——”
谭晓琳拿着哧哧冒着白烟的炸药包脸色发白,愣了一下,强作镇定地把炸药包递给了身边的何璐。何璐深呼吸一口,默数三秒,递给了田果。
“别炸!求你了!”田果一脸紧张地立刻扔给阿卓。阿卓又传给欧阳倩。欧阳倩拿着炸药包,手在发抖,叶寸心急吼:“快啊!三秒到了!给我!”欧阳倩手一软,炸药包差点脱手,叶寸心一把夺过来,嘴里数着数:“一二三!”迅速递给旁边的沈兰妮。沈兰妮拿着炸药包,不动声色,何璐看着她:“哎!三秒了!”沈兰妮还是拿着没动。谭晓琳脸色有点发白:“你干什么?快传给下一个!”沈兰妮注视着导火索,导火索哧哧地快速燃烧着,所有队员都紧张地看着她。雷战走到她身后:“这样做,并不会给你加分。”
“我想知道,死亡的威胁到底是什么感觉。”沈兰妮拿着炸药包。
“你破坏了游戏规则,扣5分。”雷战说。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沈兰妮看着导火索越来越短。
“你有很强的自我表现欲。”
“我只知道,上了赛场,一定拿冠军。”
“靠你一个人,打得赢一场战争吗?”
“我会是最后幸存的那一个。”
“或许会。但是你缺乏团队精神。”
“跆拳道没有团体比赛。”
“战争不是打群架,要靠群策群力去夺取胜利。”雷战说,“我不想跟你谈大道理,你这样做,只会导致距离你想得到的目标越来越远。现在已经超过一分钟了,再扣5分,传给下一个。”沈兰妮笑了,导火索几乎燃到了极限,沈兰妮把炸药包按在身旁的唐笑笑面前,唐笑笑吓傻了,拔腿想跑,但腿软得动不了。欧阳倩高声惊叫:“三硝基甲苯出来了!”田果问:“啥意思?”欧阳倩大吼:“tnt的味道!”谭晓琳大吼:“快丢掉!”沈兰妮还是没动。女兵们满脸惊恐,叶寸心瞪大眼吼:“跆拳道,你玩过头了!”
雷战不动声色地看着所有人的反应。沈兰妮全神贯注地看着导火索——导火索马上就烧到底了。沈兰妮忽然抬手,把炸药包准确地丢入积满水的弹坑里,轰!一声巨响,泥水飞溅,落在队员们的脸上、身上。沈兰妮长出一口气,笑:“原来死亡的威胁就是这种感觉,非常美妙!”
女兵们都心有余悸地看着她,叶寸心一脸的不服气。雷战冷冷地看着沈兰妮:“你已经被扣了10分。”沈兰妮一笑:“没关系,我会在后面扳回来的。”雷战看看她,没说话,走了。
“你真的是疯了!”谭晓琳看着一脸轻松的沈兰妮。
“任何残酷的竞争中,能够脱颖而出的肯定都是疯子。”沈兰妮说。
“打仗单靠你是不行的,刚才教官点得很明白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叶寸心瞪大了眼睛。沈兰妮挑衅地看她:“你又不是教官,不用你来教训我。”叶寸心一急就要冲上去:“你怎么不识好歹啊?”沈兰妮看着她:“怎么?你又想打架啊?”谭晓琳一把抱住叶寸心:“别闹了,小心又被他们抓住把柄整咱们!”
哈雷站在远处吹哨:“武装越野十公里。快!——”唐笑笑苦涩地笑:“完了完了……真来罚咱们了!”谭晓琳背上背包,紧了紧武装带:“走吧!十公里呢,姐妹们悠着点。”女兵们纷纷拿起自己的背囊和武器,快步跑去。
林荫路上,女兵们全副武装,稀稀落落地快速从路上跑过。
雷战看着问老狐狸:“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哦,我是说,那个跆拳道运动员很危险!她太独断了,根本没有团队精神。”老狐狸看着沈兰妮的背影,“我们搞训练,除了训练胆量,还要培养团队间的相互信任和合作,她这算怎么回事?雷神,我很奇怪——”
“为什么我不当场开除她?”雷战说,“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雷战想了想,“是能人就难免自我表现,她也一样,跟其他战士不一样的是,她从小是在体工队长大的,没有接受过正规部队训练,系统学习部队精神的养成。想开除她,很简单,但是再想找一个有她这样胆识的女兵,那就很难了。”
“可是她的性格和行为,都违反了一个特战队员的原则。”老狐狸说。
“是,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想的原因。”雷战点头。
“你想再看看?”
“这是她第一次生活在正规连队,我们要给她适应的过程。没有调教不好的兵,她会迅速成长起来的,只是需要时间。”
4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女兵们穿着迷彩比基尼在泥潭里面对面地站着。雨倾盆而下,女兵们睁着眼,雨水顺着头发不停地往下流。老狐狸穿着雨衣站在泥潭边上,一声哨响:“开始!——”
啊——女兵们呐喊一声,冲了上去,泥潭里两队相遇,一场激烈的格斗表演开始了。女兵们互相厮打在一起,摔在泥潭里,满身是泥,但很快又被雨水冲洗干净。叶寸心被一脚踢倒躺在泥潭里,整个人被混浊的泥水裹住,她甩甩头发上的泥水,让视线可以更清楚些。沈兰妮弯腰去拉,叶寸心猛地起身,一阵快攻,沈兰妮措手不及,被叶寸心咣地一脚踢在胸口,沈兰妮连续后退了几步稳住,叶寸心得势地笑了。
泥潭里不时有炸点爆炸,泥水满天飞溅。教官们披着雨衣站在边上,手里的95自动步枪不时地对天射击,枪口的火焰映亮了女兵们的脸。雷战抬手看看表,点点头。老狐狸吹了个长哨,女兵们满身泥泞地列好队。老狐狸站在队前:“不用练了。”女兵们喘着粗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何璐问:“我们被淘汰了?!”唐笑笑腿一软,阿卓急忙扶住她。谭晓琳嘴唇翕动,看着雷战。雷战没有表情。
“我宣布,地狱周——结束!”女兵们还是茫然,老狐狸高声说,“到现在还没有退出的,就算通过了地狱周,休整后进入下一阶段集训!”谭晓琳回过神来,站在泥潭里喃喃道:“我们通过了?”何璐也是一脸惊喜,抑止不住地哭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眼泪混着雨水,尽情流淌。雷战看着在大雨里抱团痛哭的女兵们,心情很复杂。
浴室里,满身泥泞的女兵们站在莲蓬头下,绷紧身体,等待冷水的冲刷。何璐安慰说:“姐妹们,地狱周都过来了!还怕凉水吗?”唐笑笑不禁闭着眼,咬紧牙关,等待着。莲蓬头喷出一股水柱,女兵们尖叫起来——居然是热水。谭晓琳睁开眼:“是热水!”欧阳倩兴奋地大喊:“37度,正负2度!”何璐仰着头,享受着久违的热水,感叹:“看来我们的苦日子真的结束了!”田果兴奋得大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热水喷洒而下,女兵们狂喜地欢呼着,冲洗着脸上的污泥。
在外面的操场上,大雨瓢泼。军旗下的头盔方阵落地无声,被大雨冲刷得锃亮。谭晓琳迎着雨疯跑,最后在障碍场边停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障碍场,脸上尽是雨水和眼泪。“啊——”谭晓琳用尽力气,对着空旷的障碍场发泄似的高喊着,残酷的训练场景在眼前闪过。脚一软,跪在地上抽泣着。
许久,一只手伸到她的面前——是一副少校军衔。谭晓琳抬眼看着他:“什么意思?你要给我授衔吗?”雷战面无表情:“地狱周结束了,你已经证明自己是合格的军官。”谭晓琳自嘲地一笑:“集训还没有结束,你想我半途而废吗?”雷战看她:“我希望你别在这里垮掉。”谭晓琳一把打掉军衔:“我谢谢你啊!我不会垮掉的!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雷战看着掉在泥地里的军衔,冷冷地站起身:“你们狂欢的时间够久了,55号,通知部队,十分钟以后战术教室集合!”说完转身走了。
谭晓琳跪在地上,看着雷战的背影,又看了看被雨水浸湿的军衔:“我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军衔要戴上,是多么的不容易……”谭晓琳起身拣起军衔,小心地收好,心里有了一种别样的自豪。
训练场上,女兵们手持武器,分成四列。谭晓琳、何璐、叶寸心、沈兰妮和阿卓,还有唐笑笑、田果和欧阳倩都站在风队的队旗下。
“祝贺你们度过地狱周,接受更加严格的编组训练!”老狐狸站在队列前,脸上没有表情,“你们各自的编组是随机的,不是固定的,由于特种部队的作战特殊性,所以我们采取特殊的训练方式。你们的队长和副队长,我暂时给你们指定,但也不是固定的,随时都可能被替换。”
“报告,替换的条件是什么?”叶寸心高喊。
“缺乏合作精神和团队意识,没有个人魅力。当然,在敌后艰苦卓绝的危机当中,队员之间都必须绝对信任,才能共渡难关。我知道你们在各个部队都是强中强,但是这里不一样,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强!我不强迫你们改变各自的个性,但是到了火凤凰,你们首先要适应团队的共性!”
老狐狸看了女兵们一眼,继续说,“也就是说,不合群的、性格孤僻的、缺乏团队精神的,以至于无法与团队合作的,将会被自然淘汰。这不是我们淘汰的,是你们自己淘汰的!任何一支特战分队,队员之间必须绝对信任,相互默契,才能出奇制胜。记住——不管是队长、副队长,还是组长、队员,你们都是平等的。一旦出现相互不信任,相互不合作,那就到了要被淘汰的时刻!——知道为什么你们的代号是风林火山吗?”没人吭声。老狐狸看着谭晓琳:“你也不知道吗?”
“报告!”谭晓琳高喊。
“讲!”老狐狸示意。
“风林火山,来自于《孙子兵法》的《军争篇》:‘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女兵们听得一愣一愣的,都侧目看着谭晓琳。
“哟,这教导员也不完全是个挼蛋啊?”田果一脸佩服地说,欧阳倩赶紧阻止她:“别说话!”
“好,不错!”老狐狸点头,“你改变了我对女兵的看法,值得鼓励——疾如风、徐如林、侵如火、不动如山!这,就是风林火山的意义!当然,你们能背出来不稀奇,你们要能做到——那才稀奇呢!”叶寸心不服气地瞪眼,老狐狸走过去:“13号,一说你就瞪眼,有什么用?有本事证明我说的是错的,明白了吗?”
“明白!”叶寸心朝着老狐狸用力喊了一声,老狐狸掏掏耳朵,转向队员们:“你们呢?”
“明白……”女兵们参差不齐地回答。老狐狸提高嗓门儿,再次问:“明白了吗?!”
“明白!”女兵们齐声回答,声音震天响。
“现在我宣布,各队的队长副队长!”老狐狸扫了一眼,“——风队,队长12号!”何璐一愣:“到!”
“副队长——55号!”
“到!”谭晓琳也是一愣。
叶寸心和沈兰妮都瞥眼看着谭晓琳,谭晓琳强作镇定。老狐狸继续说:“火队——队长18号!副队长22号!”林队和山队依次念完后,老狐狸合上本子,“给你们半小时时间,以小队为单位,搬家!你们每个人都要取个代号,以后你们彼此就以代号相称。解散!”
5
在女兵宿舍,没戴军衔的女兵们都在收拾床铺。宿舍外,何璐一脸难色地说:“教导员,我真的没想到,你应该是队长。我去找雷神!”谭晓琳赶紧拉住她:“别磨磨叽叽的了,说你是你就是,再说,我现在不是教导员了。”何璐看着谭晓琳说:“教导员,我真心不是那意思!”
“我明白。”谭晓琳笑笑,“雷神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特殊用意。咱们相处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观察,你确实比我更适合出任队长。”
“教导员,我……”
“别教导员教导员地叫了,我叫谭晓琳,队长同志。”谭晓琳笑。
“教导员,我可不敢乱了规矩。”
“现在是特训期间,你想那么多也没用。”谭晓琳神情严肃,“何璐同志,我看过你的资料,你确实很出色,还有战区的经历,已经很难得了。我虽然在军校学的就是作战指挥,但是始终也没有过实战的经验。我相信,他们的考虑是有根据的。”
“教导员,我就是个军医,也不算参加了什么实战。”何璐不好意思地说。
“能在战区工作过,已经是难得的经历了。我想,他们肯定有这方面的考虑。你就大胆去工作吧,我配合你!”谭晓琳说。
“教导员……”何璐有些激动。
“叫我云雀,这是我给自己起的代号。”谭晓琳问,“你的代号想好了吗?”
“想好了。”何璐笑笑,“我叫和路雪!”谭晓琳也笑了:“好了,别想太多了,这个队长既然让你当,就当吧。再说,还是轮流担任队长副队长,你这个队长也当不长啊!”何璐也笑了:“也是啊,都得当队长!”
“就是,那你还让个什么劲啊!”说着谭晓琳搂着何璐的肩膀往宿舍走去。
谭晓琳和何璐走进风队宿舍,女兵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谭晓琳站在门口:“大家都好了吧?出去集合!”女兵们纷纷出去了。
何璐面对大家,谭晓琳正在整队。少顷,谭晓琳跑步立正,向何璐报告:“报告!和路雪同志,风队集合完毕,请指示!”一听代号,女兵们轰地都笑了。何璐也笑:“对啊,我的代号就是和路雪!教官说了,让我们给自己起个代号,现在大家就报自己的代号,以后我们用代号互相称呼。”
“我的代号是云雀!”谭晓琳说。唐笑笑歪头想了想:“报告!我的代号是芭比——芭比娃娃!”何璐看看阿卓:“14号,代号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的代号是奢香。”阿卓说。
“奢香?这是什么东西?”田果满脸疑问。
“呸!呸!”阿卓对地吐唾沫,“你大不敬!奢香夫人是我们彝族的女英雄!”谭晓琳笑着解释说:“奢香夫人是彝族历史上著名的女英雄、女政治家,她协助明王朝消灭了元朝残余势力,稳定了西南边陲的局面,维护了国家的统一。对不对,阿卓?”阿卓佩服地点点头:“教导员,你懂得真多!”谭晓琳一笑:“这里没有教导员,只有55号,副队长。36号,你呢?”谭晓琳问田果。
“我的代号叫雷婆!”田果说。
唐笑笑呵呵笑着:“还不如叫媒婆更贴切。”田果看她:“文工团的,你不懂,这里有雷神啊!雷神算是雷公,我当然要叫雷婆,咱不能让他耍单吧?”唐笑笑说:“你要是能把雷神降住,叫啥都行!”阿卓一把揪住田果的衣领:“你——不许叫雷婆,改过来!”
田果左右挣扎着:“凭什么?雷神是你的阿黑哥啊?我偏要叫雷婆!雷婆!雷婆!雷婆!”阿卓一拳打中田果的鼻子,鼻血顿时流了出来。田果一愣,对着阿卓一头撞过去,把阿卓撞了个趔趄。谭晓琳连忙上前拉开:“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不就是个代号吗?至于吗?”阿卓还想扑上去,何璐抱住她:“阿卓,你疯啦?小心被雷神看见,咱们小队集体扣分!”阿卓站住了。
谭晓琳拉着田果:“36号,挺水灵的姑娘,叫什么婆啊?也不怕叫老了!我给你起个代号吧?”田果脸一扬:“那要看合不合我的心思。”谭晓琳说:“这么苦的地狱周,我瞧着你每天开开心心的,也给姐妹们带来了不少快乐,你看就叫开心果如何?”田果想了想:“开心果?呵呵……还能吃,挺好,我要了!”
何璐这才松了口气,问欧阳倩:“47号,你呢?”欧阳倩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呢!”田果说:“又不是写文章,想啥?就叫林妹妹吧!”欧阳倩想了一下:“不好,我想叫闻香。”叶寸心冷笑:“闻香?我还敌杀死呢!”欧阳倩白了她一眼:“闻,新闻的闻,‘自入冬来多是暖,无寻花处却闻香。’还大学生呢!”
“这诗是夸奖梅花的,47号是以梅花的品格自律,对吧?”谭晓琳说。欧阳倩点头,叶寸心狡黠地说:“不管你叫啥闻香,我的代号都是敌——杀——死!”
“够威猛地!——你呢?”谭晓琳问沈兰妮。沈兰妮看看叶寸心,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灭害灵!”谭晓琳一下子笑了:“哟,你俩还较劲呢?一个敌杀死,一个灭害灵?”沈兰妮鄙夷地看了叶寸心一眼:“我跟她较劲?可能吗?扫灭一切害虫——我就叫灭害灵!”叶寸心咬着牙看她,沈兰妮冷笑:“不服?走着瞧,看看是敌杀死厉害呢,还是灭害灵厉害!”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谭晓琳说,“代号就定下来了,希望我们风队是全无敌——”
“全无敌!耶——”女兵们大笑着举起了拳头。
6
一天的训练结束,夜色也早沉了下来,阿卓独自坐在台阶上想着心事。谭晓琳悄悄地站在阿卓身后,阿卓急忙站起身:“教导员……”谭晓琳按住阿卓的肩膀,也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咱们相互之间得称呼代号。奢香,你平时表现很好,今天就起个代号的事,怎么能跟自己的战友动手呢?”
“我……我一时冲动。”阿卓嚅嗫道。谭晓琳轻轻地看着她:“你平时不这样啊!告诉我,为什么?”阿卓忙说:“教导……云雀,我错了,我以后改。”谭晓琳搂住阿卓的肩头:“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你。”阿卓张了张嘴,没说话。谭晓琳看着她:“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和雷神之间有秘密。”
“您……真神了!”阿卓一脸惊讶。谭晓琳笑笑:“我是学心理学的,人的动作、表情都是内心世界的信息密码。”
“那……那我也就不瞒您了。”阿卓说,“我是四川凉山州人,五岁那年,家乡遭遇了泥石流灾害,我们家的房子还有牛羊都被冲走了,我阿爸阿妈刚把我拴在门口的大树上,就被一股泥石流冲了下来,把他们都……都卷走了……”谭晓琳拉着阿卓的手,阿卓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抱着树在上面哭了一天一夜,后来天上飞来一架神鹰,一个天兵跳下来救了我!您知道救我的那个人是谁吗?”
“我猜到了,是雷神!”谭晓琳看着她。
“就是他!”阿卓笑了一下,“他那时候好年轻啊!从那以后,我就想当特种兵。当兵后才知道,原来特种部队没有女兵。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机会,没想到,我到处找的救命恩人就在这里。那天,我第一眼看见他就傻掉了!”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偶像对吗?”谭晓琳说。阿卓点点头:“所以,我不想让其他人……”
“我理解。”谭晓琳搂着她肩膀。
“我不知道自己能熬多久,云雀,你能帮我守住秘密吗?”
“那你想没想过,如果他知道,也许会对你网开一面呢?”
“那他就白救我了!”阿卓坚毅地说,“我想他也不希望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出来的小女孩,在很多年以后,在他的部队要走他的后门!”谭晓琳竖起大拇指:“奢香,你真是个好姑娘!其实这个跟他知不知道没什么关系,我想他还不可能违反纪律吧?”
“我是怕我违反纪律,毁了他的前途!”阿卓说,“我……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真的,我了解自己……”谭晓琳苦笑:“傻丫头,还真拿雷战当你的阿黑哥啊?你就不问问人家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阿卓语气执着地:“我不管!他过他的,我爱我的!”谭晓琳一愣。
阿卓看着谭晓琳,哀求地拉着她的手:“云雀,你一定要替我保密!”谭晓琳拍拍她的手:“放心吧,这是我做人的底线!阿卓,我相信你能走下去!”阿卓笑了:“谢谢!我要努力!我要成功!我要证明给他看,我是最棒的!”谭晓琳抱住阿卓的肩膀:“阿卓,你能行的,我相信你!”
第六章
1
女兵们全副武装地站在地线外,在准备掩护搜索射击训练。阎王和哈雷手持92手枪,在给女兵们做示范。前方立着一排靶子,有人质靶、匪徒靶,来回交替移动着。元宝和小蜜蜂拿起步枪,检查,上弹匣,站在他们两侧。雷战背手跨立:“掩护搜索前进,是实战当中经常会用到的科目。这个是一练习,给你们看个意思。开始吧。”老狐狸高声命令:“掩护搜索前进——一练习!准备!”
哗啦!四个人同时上膛,女兵们瞪大了眼看着,老狐狸一声令下:“开始!——”枪声顿时响起。元宝和小蜜蜂在两侧射击掩护。曳光弹划出一道明确的弹道,阎王和哈雷持92手枪交替掩护着前进,不断地射击,前进。突然,左侧跳出两个靶子,阎王迅速跪姿射击,两个靶子应声落地,灵活的军事动作让女兵们看得眼花缭乱。
一个弹匣打完后,哈雷从胸前的弹匣袋拔出第二个弹匣,用备用弹匣直接撬掉打空的弹匣,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完成了上膛准备。不时有子弹从他们两侧和头顶飞过,女兵们看得心惊肉跳。枪声再次响起,四个人不断地交叉射击,各种靶子都是应声落地。女兵们呆住了,拼命地鼓掌。四名教官起身验枪,站成一列,大气都不带喘的。
“这只是一练习。”雷战看着拼命鼓掌的女兵们冷冷地说。
“一练习就这么牛啊?”
“一共几个练习啊?”
“这个科目一共七练习。”
女兵们目瞪口呆,叶寸心一脸兴奋:“七练习?七练习要什么样?!”
“七练习就不止特战队员了,还包括武装直升机、步战车甚至坦克的配合,多兵种协同的掩护搜索前进。”老狐狸说,“你们如果有幸留在女子特战队,早晚也会练到七练习的。”唐笑笑的脸色有点发白:“那个……不会被打死吧……我看子弹就那么近飞过去的。”老狐狸一脸认真地说:“有可能,所以有些训练项目会有死亡指标。忘了你们都签了生死文书了吗?”女兵们都一个激灵,老狐狸接着说,“不过……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女兵们都不吭声。
“早跟你说过,训练她们就是浪费时间!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雷战转身就走。女兵们都愣住了。谭晓琳一咬牙:“报告!雷神,你总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吧!”雷战停下脚:“为什么要给你们时间?谁给我时间?战争给我时间吗?”
“可现在不是没打仗呢吗……”田果小声说着,雷战一眼扫过去,田果立正:“报告!雷神!我是说,时刻准备着!”雷神看她:“时刻准备着什么啊?准备送死啊?就你们这时刻准备着,上去就是死,败仗!”何璐急了,大吼一声:“中国女兵——”
“永不言败!——”女兵们齐声吼。
“好,很好,非常好!”雷战笑出声来,“中国女兵永不言败,中国女兵永不言败!为什么啊?因为不用你们去打仗,你们当然没有败仗了!谁敢派你们去打仗啊?打仗?打什么仗?这还是在训练场,看见子弹飞就害怕,还永不言败?这还是战友打的子弹呢,还一直躲着你。打仗,那都是敌人打的子弹,冲着你就来,你还永不言败?我敢打赌,绝对没有一个指挥官会下决心让你们上战场!就算你们留在特种部队,组建了什么狗屁女子特战队,也只不过是仪仗队、表演队,说简单点——就是花瓶!”
女兵们脸憋得一阵通红。谭晓琳上前一步,高声喊:“报告!雷神,我们敢!”
“我也敢!”“我也敢!”何璐和叶寸心相继跨出。沈兰妮看看叶寸心,出列:“我也敢!”田果看看,一咬牙:“活着**了算,我也敢!”欧阳倩犹豫了一下,声音有点低:“我,我也敢!”唐笑笑流着眼泪:“你们都敢了,别丢下我——我也敢!”
雷战冷漠地看着这些女兵们,没说话。突然,雷战一把抓住谭晓琳:“我看你敢不敢!”谭晓琳措不及防,被雷战抓着推到了靶子前面。雷战迅速拔出手枪,子弹上膛,手枪顶着谭晓琳的脑门儿:“这是什么枪?!”
“报告!qsz92式9毫米半自动手枪,使用dap92式9毫米硬质钢芯普通弹,弹匣容量15发,有效射程50米!”谭晓琳急促呼吸着。
“知道这枪的威力吗?”雷战大喊。
“知道!”谭晓琳有点崩溃。
雷战突然放开谭晓琳,后退几步,抬手出枪——砰砰两声枪响,谭晓琳一个激灵,头两旁的靶子中弹,子弹划破空气的嗡嗡声就在谭晓琳耳边直响。女兵们都傻眼了。谭晓琳站着一动不敢动。雷战不吭声,继续后退,砰砰砰!又是三枪,靶子再次中弹,谭晓琳已经傻眼了。
“现在还敢不敢?”雷战举枪大声问。
“敢!”谭晓琳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高声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的答案就不会变!”雷战继续后退着:“现在知道子弹从耳边飞过的感觉了吧?如果你不是傻子,现在就滚蛋!”谭晓琳眼泪都出来了,大喊:“可我就是傻子!”——砰砰!又是两枪,谭晓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雷战看着她:“还是傻子吗?”谭晓琳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是,我就是个傻子!……”
“只要我有一颗子弹跑偏,你的脑袋就开花了!告诉我,你还是不是傻子?!”雷战冷漠出枪。谭晓琳哭着:“是,我一辈子都是傻子!都是个傻子!……”
老狐狸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女兵们也是,站在一边傻眼了。欧阳倩纳闷儿:“不对劲啊……”田果就问她什么不对劲,欧阳倩白了她一眼:“你不会自己看啊……”阿卓傻站在那儿,咬着嘴唇,眼泪在打转。沈兰妮哀怨地看着两人:“我本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啊!”叶寸心看看她。沈兰妮轻哼一声:“哟,知道下句啊?”叶寸心一扬头:“看个电影了不起啊?”唐笑笑看着直乐:“本来是铁血剧,现在变成言情剧了?这太狗血了,军中琼瑶啊!不过我喜欢!”阿卓有些难过,悄悄地转过头擦掉眼泪。
元宝和阎王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谭晓琳咬住嘴唇,倔强地看着雷战。雷战再次扣动扳机,子弹打在谭晓琳左耳边的靶子上,咔嗒一声,空枪挂机。雷战放下手枪,熟练地退出弹匣,验枪。谭晓琳彻底崩溃了,腿一软,一下子倒在地上哭起来。女兵们想上前去,雷战大声喝斥:“你们干什么?!”女兵们都不敢动了。
“雷神,她已经不行了!”何璐说。
“这就不行了?”
“你开枪打她!”
“对,我是开枪打她。”
“你为什么要开枪打她啊?”欧阳倩急得快哭了。
“你们也会开枪打她的。”雷战面无表情。
“报告!”叶寸心大喊,“雷神,我们不会的,我们不会开枪打彼此任何一个人的!”
“刚才进行的是另一个科目——信任射击!”雷战说,“这是搜索前进射击的基础,你们就要从信任射击开始练习。先体验子弹从耳边飞过的感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再进行更复杂的搜索前进射击。你们以为罗马是一天建成的吗?!”
“信任射击……我只在资料上看过……”何璐琢磨着。
“你们现在就不是看资料了,是要在靶场上完成这个科目!”
沈兰妮嗫嚅了一下:“这……这要是失手了怎么办?”雷战冷眼看着她:“我会通知你们的父母,来领你们的骨灰盒和抚恤金。”
——女兵们都被噎住了。
“如果面前是人质,你要击毙歹徒,你会有失手的余地吗?!如果你都没有把握让你的弹道避开你的战友,你会有营救人质的信心吗?!难道让人质的脑门吃你的枪子儿吗?!”雷战大声质问。
“可是……这不科学……从概率上说,这样训练,总会有失手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啊……”唐笑笑带着哭腔。
“营救人质,必须万无一失!一旦有闪失,丢掉的就是人质的命!一群窝囊废!”雷战高声说。唐笑笑不敢吭声了。雷战转过身对老狐狸:“让她们解散,给她们思考是不是滚蛋的时间!”老狐狸一挥手:“是,解散!”
雷战和队员们出去了,女兵们急忙冲过去,围住谭晓琳。谭晓琳惊魂未定地站起来,努力镇静下来:“我没事,我没事……”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阿卓站在那儿,没动,流着眼泪转身出去了。
2
靶场上的谭晓琳已经平静下来,女兵们围着她坐着。谭晓琳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大家了,我刚才脆弱了……”
“没事的,云雀,我们都理解。”何璐说,“谁都会有崩溃的瞬间,哭出来就好了,哭是最好的释放压力的方式。你是学心理学的,肯定比我们都明白。你现在不是蛮好的吗?哭完就完了,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就是就是,云雀!我们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教导员呢!教导员,高高在上,趾高气扬,虽然你替我们说话了,出头了,但是我们还是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跟我们隔着一层呢!现在不是了,你跟我们一样了,在这儿吃苦受累的,现在又哭了,我们觉得,你是我们的头儿了!”田果说。唐笑笑说:“我们来自天南海北,各个部队,谁都不是原来单位的落后分子,都是响当当的业务骨干。突然给我们派来个教导员,谁服气啊?现在好了,你也跟我们吃过一样的苦。我看啊,这个教导员,我服了!”
叶寸心看着沈兰妮:“哟,那个少将服了,这个少将不服啊!”沈兰妮白了她一眼:“什么服不服的,我就没服过谁!”叶寸心轻哼一声:“人家可是授予军衔的少校,您这……没授衔的正连,就是正团,也不算真格的军人!”沈兰妮又来气了:“你说什么呢你?”叶寸心挑衅地说:“怎么了?说两句就炸了?”
何璐一见两人又要顶上火了,赶紧走过来灭火:“哎呀,你们两个就不要吵了,跟斗鸡似的,动不动就吵,有劲吗?”沈兰妮和叶寸心互看了一眼,都不吭声了。
“好了好了,都是因为我,其实你们俩才是真的好姐妹呢,谁也离不开谁!快,拉拉手,这就过去了!”谭晓琳看着两人。
两人谁都不吭声。谭晓琳走过去,抓住叶寸心的手,又抓起沈兰妮的手,生把俩人的手拉到一起:“都握着,你们是战友!战友!懂吗?战场上,你们就是彼此的后背!现在这样闹,上了战场是不是还想给对方来一枪啊?这样不行的,两位同志,快,握紧!”叶寸心和沈兰妮低着头,谭晓琳松开手:“哎!这就对了吗!好同志!好战友!好姐妹!”
“谁稀罕跟你做姐妹!”沈兰妮的语气明显的口不对心。叶寸心也是:“切,少将,我还不乐意搭理你呢!”女兵们都笑了。欧阳倩看着两人,笑:“你俩啊,含情脉脉,打情骂俏,跟欢喜冤家似的!”沈兰妮作势要打,谭晓琳看了看周围,没看见阿卓:“好了好了,哎,阿卓哪儿去了?”正说着,阿卓小跑过来:“报告!我回来了——”谭晓琳看阿卓的脸红红的:“奢香?你怎么了?”阿卓轻松一笑:“没有,我没事!云雀!”
“怎么了?你有话要说?”谭晓琳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奢香,你别误会,我……”阿卓耸了耸肩,如释重负般地说:“没有没有,云雀,我是凉山的雏鹰,我要飞得更高!”谭晓琳笑着看她,点点头:“嗯,你一定会的!”
塔台上,雷战正拿着望远镜,老狐狸爬上来:“这么快她们就缓过来了?”雷战点点头,嘴角的笑容稍纵即逝:“女人的韧性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强。”老狐狸透过望远镜看了看和队员们打成一片的谭晓琳:“看来教导员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角色。”
“是的,她也比我想象的要强。”雷战说。老狐狸转头看着他:“你还想过她什么?”雷战一愣,老狐狸自顾自地说,“我看出来了,阿卓也看出来了,连女兵们也看出来了——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来。”
“你想跟我说什么?”
“谭晓琳……那个教导员,我真的觉得蛮不错的。你该考虑了,雷神,你都不是大龄青年了,可真的是老男人了。”老狐狸话里有话地说。
雷战放下望远镜,脸色冷峻:“你该了解我。”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对于我来说,就像在刚才发生的一样。”雷战的眼神变得黯淡。
“你不能老背着这种情绪活着!”
“老狐狸,你和我父亲是战友,虽然你是我的军士长,但是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把你当作父辈来看待的。”雷战说着,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动,“……有些人,是不能被替代的,父母,还有爱人。”
“她已经不在了。”
“我不可能再接纳别的女人。”雷战看着远处。
“是安然要你这样来忠于她,还是你自己要这样来惩罚自己?”雷战不吭声,老狐狸叹了口气,“雷神,雷战,你这个孩子啊!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没有人要你这样做,只有你自己在惩罚自己,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老狐狸转身,气鼓鼓地下了塔台。
雷战站在那儿一动没动。
真的要忘记吗?他带着这个信念一直过了这么多年,他用青春和怀念守护着她,说忘就能忘记吗?雷战的心里一阵悲凉。自从安然牺牲以后,他以为他的心已经不再惧怕任何冲击,但老狐狸的每个字都打在他的心上,生疼生疼的。雷战站在塔台,眼泪在风中流淌下来:“对不起……我没有勇气再看见新的牺牲了”。
3
队员们全副武装地站在地线外,女兵们趴在地上一字排开,手持88狙击步枪瞄准前方,每个人的枪口最前端的上方都立着一个弹壳。阎王站在排头观察着。
田果身子没动,斜眼看了一眼阎王,对趴在旁边的欧阳倩低语:“都瞄半个多小时了,啥时候是个头儿啊?我都饿死了!”欧阳倩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别说话,气息不稳更瞄不准了。”阿卓眯着一只眼睛瞄准:“我看气息未必重要,关键在于狙击姿势,必须养成肌肉记忆。”田果一听不乐意了:“空姐,就你能是吧?我们防化团就是吃素的?”阿卓苦笑:“好心没好报,炊事班的,惦记着吃大餐吧!”
唐笑笑趴在地上,咬牙坚持着。何璐看看她:“胳膊肘疼?”唐笑笑嗯了一声,一声轻响——弹壳又掉了。阎王笑着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弹壳,放在唐笑笑的枪口上:“再扣5分。十三钗,你已经掉三次了。”唐笑笑抬头,苦笑着看看阎王,继续瞄准。
不远处,叶寸心和沈兰妮纹丝不动地趴着,较着劲。枪口前端的弹壳微微地颤动着,就是不掉。阎王走过去,蹲下身,看着两人:“你们俩心事太重了,好胜心都太强。放松,不然坚持不了多久的。”沈兰妮和叶寸心都不吭声,阎王笑笑:“那你们就扛着吧!”说完转身走到帐篷下面躲阴凉去了。
谭晓琳嚅嗫着对旁边的何璐小声说道:“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何璐睁开眼,苦笑:“估计是没头儿了……”谭晓琳说:“真这么瞄一天啊?”何璐轻微地动了一下腿:“难说,想形成肌肉记忆是非常艰难的过程。”
谭晓琳一脸绝望。
这时,坐在帐篷下的阎王起身看了看手表,拿起大喇叭:“好了!全体起立!3000米冲刺,给我拿下那个山头!”女兵们纷纷爬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已经变得麻木的腿脚,提着狙击步枪高喊着冲向前面的山头。只有田果边跑边抱怨:“3000米冲刺?!这不是要人命嘛!”叶寸心一挥手,俩人赶紧跟上队伍。
女兵们手持狙击步枪在山路上拼命跑着,喘息声、脚步声、武器的撞击声响成一片,不时有人跌倒,又迅速爬起来继续跑,几十双军靴踩得土路上灰尘四起。何璐站在路边,气喘吁吁:“大家……不要停!快!加速前进……3000米冲刺!”
山头的终点处,阎王悠闲地坐在越野车上,手里掐着秒表。不远处,一阵黄色的灰尘四起,沈兰妮和叶寸心同时第一组爬上山顶,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地。后面的队员们陆续跟了上来,一到终点就瘫在地上不动了。阎王跳下车大喊:“我没让你们休息!快!快!拿出你们的针线包!”女兵们急忙脱下背囊,翻出针线包,大口地喘着粗气,手都在哆嗦。
“把十根针,全部穿到一条线上!限时一分钟!计时开始!”阎王掐表。
女兵们急忙开始纫针,所有人的手都哆嗦着。谭晓琳的手被针扎了一下,血点一下子冒出来,她没吭声继续穿。何璐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穿线。叶寸心定定地看着针眼,手晃动着,一下子穿了过去。沈兰妮坐在旁边,眯着眼,对着太阳光找针孔。
阿卓拔下一根头发,带着线一起穿。田果一边穿一边嘟囔着:“早知道想找做针线活的,就让我妈来了。”阎王听到大吼:“再废话,扣你10分!”田果不敢说话了,连忙举起针,一针扎在手上,连忙放到嘴里吮吸着。欧阳倩气得不行,笨拙地拿着针,还没穿,就把线给拽断了。
阎王看着表:“倒计时30秒!29秒!28秒……”女兵们更加慌张了,哆哆嗦嗦地穿着线。阎王掐着表观察着,“在战斗当中,全速奔跑和冲刺是常态,而跑不是战斗,射击才是战斗!这就是考查你们的心理素质和身体机能,是不是可以瞬间达到精力集中,首发命中目标!瞧瞧你们,连针都穿不上去,还想在奔跑当中瞬间停止,瞄准敌人吗?”女兵们汗水淋漓地继续穿着,阎王看看表,“10——9——8——7——6——5——4——3……”
“报告!我好了!”叶寸心起身大喊。
阎王走过去,提着线看,十根针整齐地串在线上。叶寸心目不斜视,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阎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接受过狙击手的训练?”
“报告,没有!”叶寸心回答。
“那你怎么可能完成?”阎王问。
“报告,我上中学的时候,看过关于狙击手训练方面的书籍。”
“光看书就能做到的话,还要训练干什么?!”
“报告,我自己也练过。”
“这能说通了。”阎王一笑,“这项训练本身并不难,但是需要适应的过程。好了,你们都停止吧,时间到了。”女兵们停下手里的动作,大部分人都没穿上几根。沈兰妮也是,恨恨地站起来。
“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好点,有人把功夫做在了头里。”阎王说,叶寸心得意地撇了一眼沈兰妮,“我负责选拔你们当中的狙击手,你比她们要强一些。”阎王看着叶寸心。叶寸心有些心花怒放:“谢谢阎王!”阎王挥挥手:“先别着急谢我,这只是刚开始,是不是那块料,时间还长着呢!全体都有——收拾好你们的东西,10秒以后下山——冲刺3000米!出发!——”女兵们忙不迭地背上背囊,挎好武器,跌跌撞撞地迅速向山下冲去。
越野车上,阎王戴着墨镜,看着拼命跌跌撞撞接近终点的女兵们,栽倒了但咬牙又戳着枪爬起来,咣一下又栽了下去,被队友架着往终点跑,到达终点后一个个都瘫软在地,大口地喘着气。阎王低下头,有东西从喉咙处滑过,再抬起来时又恢复了往常的目光。他从车上跳下来,拿着高音喇叭:“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还没有到休息的时间!全体都有了,全体都有了,去那边默写化学周期表,一分钟时间!快!”
伪装网下摆放着马扎,放好了纸和笔。女兵们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在马扎上坐下,握着笔的手都在不停地哆嗦,汗如雨下。
“还有40秒!——”阎王掐着表。女兵们拼命地平静自己,谭晓琳捧着脑袋苦想:“第一周期氢氦……第二周期锂、铍、硼……”旁边,阿卓拿着笔在纸上画小人玩。田果抬起头想看看旁边叶寸心写的,叶寸心连忙侧了侧身子。
“30秒!——”阎王转身向前排走去。田果赶忙伸手拉了拉前排的欧阳倩:“姐们儿,帮帮忙!”欧阳倩小声地:“钠、镁、铝、硅、磷、硫、氯、氩……”田果疑惑地小声念叨着:“那美女鬼……留绿牙?糊我!”
“时间到!”阎王大喊,女兵们都停住笔,个个气喘吁吁,“在剧烈的运动当中,如何保持头脑的冷静和敏锐的判断,是特战队员最基本的基本功。看看你们的熊样子,笔都要握不住了,还能扣动扳机吗?雷神说得真没错,我们最应该干的事情,就是把你们全部淘汰,一个不留!现在出去——体能!快!”女兵们忙不跌地扔下笔,赶紧往外跑去。
田果一脸埋怨地问欧阳倩:“啥美女留绿牙?关键时刻逗我玩,还好朋友呢!”欧阳倩一脸疑惑:“说什么呢?”叶寸心反应过来,大笑:“那是钠镁铝硅磷硫氯氩,第三周期表!”田果啊了一声,欧阳倩一脸败给她的表情,几个女兵难得地开心大笑起来。
“女人是比男人能闹啊!”雷战坐在电脑前。老狐狸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她们的文化素质也比我们高,有不少是大学生士兵。”雷战往椅子后一靠,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几组生理曲线说:“真是奇了怪了,如此高强度,她们的生理指标反而越来越好!”老狐狸说:“女人是比男人更有韧性,天生能吃苦,所以呀,女人的寿命也比男人长!”雷战一笑:“那是没到极限——继续加码!”
4
董事长办公室里,张海燕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在看文件,一身职业女性套装显得她更加优雅干练。办公桌的左边,摆着一个精致的相框,张海燕微笑地看着,照片上的叶寸心穿着新兵荒漠迷彩服,还没入伍,调皮地笑着。有人在敲门,张海燕收起思绪:“进来。”姚秘书推门进屋,也是一身优雅干练,微笑着说:“张董,今天下午的董事局会议,您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关于国外合作方近期的运营情况还要进一步说明。”张海燕说。
“新药已经顺利上市了,ma那边出技术,我们投资,应该算是双赢吧?还有这个必要吗?”姚秘书问。
“我们的命门掌控在合作方手里,最近欧洲经济危机愈演愈烈,收益越大,潜在风险就越大,技术链一旦断裂,我们手里捧着再多的钱也没有用。而所有的下游企业一旦没饭吃,都会跟我们拼命的!”
“您说的在理,我这就去补充。”姚秘书转身出门。
“对了,”张海燕叫住她,“请你给我女儿寄的生日礼物寄了吗?”
“早就寄了,”姚秘书说,“可是又被原封退回了,我正要跟您说呢!”
“退回来了?为什么?”
“说是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张海燕一惊,“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我也纳闷儿呢!张董,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姚秘书为难地说。
“你说。”张海燕笑笑。
“张董,您是不是跟女儿发生了不愉快?”
“没有啊!这段时间一直没接到我女儿的消息,我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话说错了?”张海燕无奈地说,“这孩子从小个性就强,一不顺心就发脾气,不理人,想一出是一出的。”
“难怪她大学没读完就当兵了。”
“为这事,我们母女闹得不可开交,后来还是我想通了,让她到部队摔打摔打也好。”张海燕说,“这次我确实是很纳闷儿,难道无意中又得罪这小丫头啦?”
“现在的90后个个是小太阳,自我得很!”姚秘书笑笑,“张董,您也不必太在意。”
“嗯。你忙去吧,我打个电话问问。”
“是。”姚秘书转身出去了,张海燕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军区司令部话务队,女兵们正在忙碌地插线,接电话。小胖丫接起来:“喂,您好,这里是军区一号台。”
“你好,我是叶寸心的母亲,我想找一下叶寸心。”电话那头的张海燕说。小胖丫一愣,看了看其他女兵:“哦,阿姨啊……叶寸心她不在。”
“小同志,叶寸心已经快两礼拜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写过一封信,我们全家都很着急,”张海燕想了想,“如果叶寸心不愿意接电话,那请你转告她,给家里来个电话,好吗?”
“阿姨,我……我也找不到叶寸心。”小胖丫嚅嗫着说。
“她不是在你们部队吗?怎么会找不到她呢?”张海燕一惊。
“阿姨,我……我真的找不到她,她现在不在我们话务连了。”小胖丫说。
“嗯?那她去哪里了?”张海燕着急地问。
“阿姨,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我这还在忙,不好意思啊!”小胖丫赶紧挂了电话,吐了吐舌头问:“哎,这可咋办呢?”女兵们一脸难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海燕坐在办公室拿着电话发呆,想了想,又拨了一个电话打出去:“喂?老薛啊,是我……老同学,真有事儿要麻烦你了,我家丫头不是在你们军区当兵吗?现在突然联系不上了!哦,好的,好的。”放下电话的张海燕长出一口气,终于找到这丫头了。
5
阳光穿过树丫投射在地面上,三十多个女兵们在操场上迅速集合。老狐狸站在队前,看着军用掌上电脑。欧阳倩咬着牙低声说:“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苦等着我们吃呢!”田果咽了口唾沫,苦着脸:“我们的命怎么这么惨啊?”叶寸心嘿嘿一乐:“姐们儿,今天休息!”沈兰妮不相信地看她:“你是雷神?”叶寸心一扬脖子:“不可以啊?”
这时,老狐狸轻咳了一声,看着手里的电脑,皱了皱眉头,又看看戳得笔直的女兵们:“全体都有!——”女兵啪地立正,神色紧张。老狐狸抬手示意,笑着说:“放轻松,放轻松,今天——休息!”
女兵们互相看看,都不敢动。田果有些纳闷儿:“黄鼠狼能给鸡拜年?”老狐狸看着这帮傻站着的女兵,大吼:“你们这帮傻丫头,还等什么?!”
嗷!——女兵们大声欢呼着跑开了,男兵们站在那儿,疑惑地看着。
雷战坐在桌子前,看着监视器:“怎么散啦?搞什么搞?”老狐狸走进屋:“要问你啊,怎么?学会怜香惜玉啦?”说着把军用掌上电脑递过去。雷战接过来一看:“偷袭成功!咱们这里还就是缺这号人物!”老狐狸一想:“叶寸心?”雷战看着电脑屏幕,不置可否地笑笑:“想休息?好啊,我陪你们一起玩!”
女兵们兴高采烈地在宿舍里换衣服,唐笑笑拎着换下来的迷彩服,闻了闻:“臭死了,谁去河边洗头洗衣服?”欧阳倩举手:“我去,我想洗个澡。”阿卓笑说:“那我帮你们望风。”田果一脸讪笑地望着何璐:“队长,能外出吗?我老想烧鸡了!”何璐换完衣服:“雷神能歇一天,就算烧高香了!”谭晓琳也换好了,站在床边有点想不通,纳闷儿地说:“我看这不像雷神的做派!”田果嘿嘿一笑:“云雀,老虎也有戴佛珠的时候!”
宿舍里,只有叶寸心没说话,躺在床上,一脸窃喜。这时,门砰一声被推开了,小蜜蜂蹿进屋,大吼:“全体注意,马上到足球场踢球!”叶寸心噌地一个轱辘起身:“啊?白忙乎啦?”
女兵们迅速跑到操场,这是临时搭建的一个简易足球场,两根树杈顶着迷彩服立在地上,被当作了球门。女兵队和教员队面对面地站着,中间摆放着足球。雷战站在中间问:“踢过球吗?”女兵们面面相觑,“连足球都没踢过,还跟我谈什么战争。足球,才是真正军人的运动!团队精神,个人意志,拼搏顽强,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运气——是综合素质的体现,也是不流血的战争。不喜欢足球的,不配在这儿待着!”沈兰妮嘟囔了一句,雷战没听清:“你说什么?”沈兰妮大喊:“报告,没,没说什么。”
“敢说不敢认吗?”雷战说。
“报告!我是说……国足踢那么烂,没女人喜欢足球……”沈兰妮说,女兵们都忍住笑。雷战看看她,沈兰妮不作声了。
“你说得没错,国足,是一个神话一样的存在。一支球队,一次烂不难,一年烂不难,难的是次次烂,年年烂!这是一种什么精神?是一种烂到家的稀泥精神!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种物质,比国足更烂了!”雷战大声说,男兵们一听也忍住笑,“但是——国足再烂,也不能阻挡我们对足球这项运动的喜爱,明白了吗?”
“明白了!”女兵们大吼。
嘟——雷战吹响了开场哨,站在场边的小蜜蜂打开一个箱子,拿出防毒面具丢过去:“一人一个,戴上。”女兵们拿着都傻了。
“要我们戴防毒面具踢足球?”何璐说。小蜜蜂一脸正色地点点头:“对呀,戴防毒面具,踢全场足球。”
“那你们呢?”叶寸心问。
“教官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儿有那么多问题!”阎王低吼,“——戴防毒面具!”女兵们面面相觑,谭晓琳接过防毒面具:“说再多也没有用,戴上吧。”
“规矩你们应该都知道,开球!——”雷战吹响了哨子。
球过半场,女兵们都戴着防毒面具,在操场上奋力追球。因为视线受阻,队员们只能从各自的衣服后背上的号码来进行辨认。毫无悬念,比分板频频转动,已经是9比0了。雷战坐在场边喝着饮料,看着场上一群头戴防毒面具的女兵们狼狈地追着球疯跑。
田果好不容易截住球,正带球猛冲,男兵们围上去就抢,田果护住球转了好几个圈,带着球居然朝自家球门跑去。哈雷在守门,有点儿看不懂情况,女兵们纷纷大喊:“站住!跑反了!”田果没听见,带着球跑得更快了。临近球门,飞起一脚:“365度旋风脚!”球带着风旋转着飞向球门,哈雷抱着胳膊站在球门线上,得意地笑着,眼看着球滚进了球门——乌龙。
“10比0!”裁判一声哨响。田果大张着嘴,只剩弯腰喘气的份儿了。老狐狸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看来她们秃头拿定了。”
“真让我失望。”雷战喝了口饮料,撇撇嘴。
“她们肯定没这样训练过,光头在所难免。”老狐狸说。
“我不是说光头,”雷战说,“你瞧瞧,她们眼里哪有一点配合意识,更没有团队取胜的概念,各自为战,简直是一团散沙!”老狐狸笑着说:“女人的心眼比男人多得多,也比男人更有表现欲。”雷战一蹬腿:“上了战场还分女人男人吗?战场上只有战士,我很担心她们会白白送命!”老狐狸看着球场:“哎,那带球的是谁啊?”雷战拿起望远镜:“13号。”
叶寸心突然冲过中场,截住了阎王脚下的球,带球往禁区方向跑去。在大多数女兵都几乎无法迈步的情况下,叶寸心的表现特别出众。男兵们始料未及,叶寸心带球突入禁区,老狐狸笑了:“看不出来,有点意思。”雷战没说话,继续看。
对面,小蜜蜂堵截过来。谭晓琳挥了挥手,叶寸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球传给了谭晓琳。谭晓琳刚接到球,元宝一个铲射,球又飞出去了。后背贴着47号的女兵扑倒在地,用身体把球撞出去,唐笑笑一个空中劈叉,把球倒钩了出去——男兵们这次居然没碰到球。
欧阳倩和另一名队员交替传球,再次突破中场。沈兰妮斜刺跑过来,进入禁区,阿卓把球传给了沈兰妮,沈兰妮正准备起脚射门,哈雷冲了过来。此时,叶寸心在禁区另外一侧,她招了招手,沈兰妮犹豫了一下,起脚把球传过去。没等球落地,叶寸心直接飞起一脚,足球划了一道大大的弧线飞进了网窝——凌空破门!
女兵们欢天喜地地庆祝着,男兵们挠挠头,一脸茫然。老狐狸笑了:“不简单啊,居然进了一个,她们刚才配合得真不错!”
“要早这么配合,她们也不至于被打得这么难看。”雷战说。
接下来的比赛,女兵们打得顺了,沈兰妮再一次破门。球场上,她们戴着防毒面具互相庆祝着,默契度有了很大的提升。此时,又一个球到了禁区,沈兰妮起脚要射们,雷战嘟一声吹响终场哨音:“时间到!”
女兵们纷纷倒在地上,摘去防毒面具,大口地喘着气。摘去防毒面具的女兵们互相看着,击掌庆贺。沈兰妮与叶寸心刚伸出手,又马上分开,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骄傲。
“瞧瞧,刚一会儿,原来的隔阂马上又回来了。”雷战看着两人。老狐狸点头:“我去收拾!”他走过去招呼:“好了,该休息够了!集合!”
女兵们艰难地爬起来,列队。雷战走过来,看着她们。女兵们目不斜视,都是气喘吁吁。
“居然让她们进了两个?——你们真是失败!”雷战看着男兵,没什么表情,“她们戴着防毒面具,呼吸困难,视线受限——为什么让她们进了两个球?如果不是我救你们,你们的成绩更难看!”男兵们不敢动,愧疚地低下头,女兵们则忍不住开心地笑着。
“但是你们——也不值得表扬!10比2,这是篮球比赛吗?这是足球!二十二个人在这么大的球场上却踢出了10比2的成绩,你们还好意思笑?”女兵们不敢笑了,雷战继续,“为什么你们开始是一团糨糊,一直到最后才进了两个球?这说明你们不是不能踢,而是你们有意给我保留实力!你们诚心要我的队伍好看吗?”女兵们面面相觑,雷战大吼,“回答我,是不是?!”女兵们都不敢说话。
“刚才谁进的第一个球?”雷战大声问。
“报告!是我。”叶寸心大吼。
“你以为我会表扬你吗?开场58分钟,你才进了第一个球!前面58分钟你们都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叶寸心不说话。雷战看向沈兰妮:“你也一样!”沈兰妮也不敢说话。
“还有你们——你们在最后的时刻才想起来打配合吗?早干什么去了?看着对手一个一个进球,你们在看笑话吗?那不是你们的球门吗?难道是他们的球门?在进那十个球的时候,你们在想什么?在看什么?看自己的笑话吗?!”
女兵们都低着头。
“没有任何团队精神,没有任何拼搏精神,你们根本没让我看见一支特战队应该有的精神!我看见的就是,你们如果上了战场,就不会互相照应,死得比谁都快!在敌后,特战队员处于绝对劣势,就那么十几个人七八条枪,你们以为你们都是兰博吗?是超人吗?战场上,你们死得最快,因为你们不懂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没有一点军人的样子,真不知道你们来我这儿干吗?想侮辱我吗?想让我看看,你们有多笨吗?!”女兵们站着,都不敢吭声。谭晓琳张了张嘴,何璐赶紧拉拉她的衣角。
“老狐狸!——”
“到!”
“每人扣10分!你再把她们拉出去,戴防毒面具越野五公里!如果她们没有累倒,我保证你会被累倒!”
“是!”老狐狸转身,“——风队,全体都有,戴防毒面具,换迷彩服,拿好武器,出发!30秒!”
女兵们急忙一边跑一边戴上防毒面具,旋风一样过去了。谭晓琳边跑边问何璐:“干吗不让我说话,你就让他这么侮辱我们?”何璐笑笑:“淡定!他是提前两分钟吹哨的,这是为什么呢?”谭晓琳恍然大悟:“他知道我们还能赢!”两人相视一笑。
“有点儿意思!”雷战望着女兵们的背影。
老狐狸笑着问:“看来你对她们很满意?”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她们终于知道团队合作的重要性了,帮她们加深印象吧!”
“这么简单就能团结啦?”
“你真当我是神呢?有矛盾不可怕,要的就是她们有斗志,解决矛盾——看她们自己的,她们是聪明人,会自己解决的。”
“我明白了。”老狐狸转身去了。
第七章
1
作训部里,雷战拿着话筒,半天没说话。老狐狸看他:“雷神,怎么啦?”雷战阴沉着脸:“叶寸心的母亲来了。”
“嗯?她的母亲来这里了?”老狐狸有些意外。
“对,就在门口。”
“她怎么知道她女儿在这儿?”
“谁知道呢?”
“那……现在怎么办?”
“战士的家人来了,你说怎么办?”雷战说,“当然是去接了。”
一直等在基地门口的张海燕在打电话:“……我已经到集训队门口了,麻烦你打个电话吧!……对,我怕他们不让见……好,那就拜托老同学了。”
一辆披着迷彩伪装网的越野车疾驰开来,吱一声停在基地门口。老狐狸跳下车,打量着张海燕,又瞟了一眼后面停着的奔驰轿车。张海燕笑着迎上去:“同志,您好,我是叶寸心的母亲。”老狐狸敬礼:“您好,请问您是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来的?”
“叶寸心在你们这儿吗?”张海燕没有回答。
“她在我们集训队。”
“那就好,我还以为要白跑一趟呢。”张海燕轻松一笑。老狐狸又问:“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请问您是从哪个渠道得到的集训队驻地的?”
“哦,我同学是你们军区机关的,他帮我打听到的。”张海燕说。老狐狸看着她,没说话。张海燕笑笑:“怎么?这犯规吗?”
“这我可不敢乱说,”老狐狸面无表情,“只是我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可以进去看看我女儿吗?”张海燕问。
“请上车。”
张海燕转身向奔驰车走去,老狐狸指了指旁边的越野大吉普:“请上我的车。”张海燕看了看司机,司机会意,从车里拿出一个礼盒交给张海燕。张海燕提着一举:“生日蛋糕,可以吗?”
“请便!”老狐狸说。张海燕笑笑,上了车。
作训部里,雷战看着监视器,思索着。老狐狸的车疾驰而至。张海燕走下车,跟在老狐狸后面走进作训部,好奇地左顾右盼。
“这是我们领导。”老狐狸说。张海燕伸出手:“您好,我叫张海燕,是叶寸心的母亲。”雷战起身敬礼,但脸上没什么笑容:“您好,我是集训总教官雷战。”张海燕笑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了。雷教官,我冒昧前来,是想看看我的女儿叶寸心。”
“按照特训规定,战士不允许与任何外人会面。”雷战冷冷地说。
“雷教官,这我明白,我也当过兵,我知道部队规定很严格,尤其是特种部队。但是叶寸心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和家里联系了,也不知她出了什么事。我跑了一千多公里就是想见她一面,心就安了,希望您能网开一面。”
“叶寸心在这里很好,但是我不能让您和她见面。很抱歉,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今天我对您网开一面,明天别的战士家长也会要求照顾,这个队伍我还怎么带?既然您也当过兵,更应该支持我的工作。对吧?”雷战淡淡地说。
“我当然支持,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
“我理解。我可以介绍一下叶寸心在这里的情况,中午安排您在教官食堂吃顿饭,体会一下我们的生活,接下来就请回吧。等到特训结束,叶寸心会有假期回家的。”
“雷教官,您不知道我跟叶寸心的特殊情况,她的个性太独立,从小就喜欢跟我对着干,大了更是想一出是一出,为了参军连清华大学都不读了,前些日子又说不想当兵了,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张海燕有点急了。
“那是您和孩子之间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她是个战士,跟别的战士都是一样的。”雷战还是面无表情。
“雷教官……”
“就这样吧,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老狐狸——”
“到!”
“安排张女士到食堂就餐。”
“是!”
张海燕焦急地看着雷战,雷战面不改色。这时,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雷战拿起来:“我是雷战。”
“小雷啊?”电话那头传来司令员的声音。雷战拿着电话啪地立正:“一号,请指示。”
“你们那个火凤凰特训队的叶寸心——她妈是不是来了?”
雷战一愣:“是,就在我的面前。”
“机关的电话追过来了,你安排她们母女见一面吧!”
“一号,这……”
“执行命令吧!有时候,我们也需要向现实低头。”
“是!我执行命令。”雷战慢慢放下电话,张海燕看着他。
“老狐狸——”雷战低吼。
“到!”
“马上去训练场,通知叶寸心到这里来。”老狐狸也是一愣,“执行命令。”
“是!”老狐狸转身出去了。
张海燕内疚地看着雷战:“雷教官,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雷战冷冷地看着她:“不,您很有办法。我不想说太多,关心孩子,您也没错,就在这里等她吧。”说完拿起桌上的帽子出去了。
障碍训练场上,女兵们戴着护具,捉对在进行格斗。叶寸心跟沈兰妮一对,喊声震天,都是杀招。这时,老狐狸驾着吉普车开过来,站起身大喊:“13号!”
“到!”叶寸心坐在沈兰妮背上大喊。
“上车!你妈看你来了!”
啊——叶寸心一愣,沈兰妮趁机一个反击,将叶寸心背摔过去。女兵们都停下动作,看着叶寸心。
“听见没?上车,你妈来了!”
“报告!我正在训练!”
“我知道你在训练。执行命令吧!”
“是!”叶寸心起身,沈兰妮鄙夷地看她:“赶紧去找你妈吃奶吧!”叶寸心咬咬牙,脱去护具手套,脸上肿起的地方有些青,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迹,上车离去。
女兵们聚在一起,田果看着远去的越野车撇撇嘴:“哎,军区一号台的就是不一样啊,都关小号了,老妈还能探亲。”欧阳倩说:“她好像是清华大学的吧?”唐笑笑笑:“哟,原来是清华的大学生啊?够厉害!难怪叫敌杀死呢!”
“我还灭害灵呢!”沈兰妮不服气地说,“她有啥厉害的?这不还没断奶吗!”
“就是!就是!不就是多念了两本书吗?成天摆副大小姐的臭架子,给谁看?咱林妹妹要不是爹妈拦着,也是北大的女秀才呢!”田果阴阳怪气地说。沈兰妮拍着胸脯说:“哟,难怪出口成章呢!蚊香,敌杀死敢灭你,我来替你出头!”谭晓琳着急地说:“行了!行了!都住嘴吧!你们想挨罚吗?赶紧训练吧!”女兵们急忙分开。
“看来你们很喜欢聊天啊,精力很过剩是不是?”元宝站起身,吹响哨子。女兵们一听,都暗暗叫苦。
“都到那边扛原木,速度要快!”元宝高喊。女兵们急忙脱去护具和手套,整齐放好。扛着原木,高喊着口号。
2
叶寸心下了越野车,走进作训部。一推开门,就听到张海燕惊喜地叫道:“寸心!”叶寸心冷漠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张海燕爱怜地拉着叶寸心:“寸心,你好久没跟我联系了,我实在是不放心,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啦?”叶寸心眨巴眨巴眼:“打仗的日子!”张海燕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真是着魔了,今天是你的二十岁生日!”张海燕打开礼盒:“这是你最爱吃的哈根达斯蛋糕,我专门给你定制的。”
叶寸心伸手就抓了一块塞进嘴里,张海燕心疼地看着叶寸心:“你看你一脸的伤痕,这是在干什么呀?”她心疼地想摸摸女儿的脸,叶寸心头一摆闪过。
“寸心,这里是特种部队,可你是女孩子啊!”张海燕心疼地说。叶寸心一把推开蛋糕:“我们集训队都是女孩子,她们跟我一样,都在接受特战训练。”张海燕把蛋糕递过去:“再吃点。寸心,可你是大学生啊!”
“不吃了。大学生又怎么样?现在大学生当兵的多了去了,我们队里北大南大复旦的都有。再说,你不也当过兵吗?”
“你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我当兵是在卫生队,那就是女兵的岗位。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非要当兵,好,我依你。可你在话务连待得好好的,怎么又跑到特种部队来了?你知道野兽营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这对你的人生将发生什么变化吗?寸心,你真是太鲁莽了!”
“我喜欢特种部队!”叶寸心倔强地说,“我从小就喜欢玩战争游戏,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战争不是游戏!妈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目睹过流血、牺牲、死亡、伤残!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你以为战争就是动动鼠标按按键盘吗?战争是要死人的!就算没有战争,特种部队也是很危险的,会有很多特殊任务!”
“你跑这么远的路,就是为教训我的吗?我今年都二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我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一定要走到底!”
“你让我说什么好?”张海燕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表面再凶横,心也狠不起来,注定做不了职业杀手!”
“我想当特种兵,怎么就成职业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