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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 孔子世家

_5 贾志刚(春秋)
  第一站就是费邑,这里是公山不狃在管理。公山不狃带着季孙斯四处巡视,一路上照顾得不错,季孙斯也很满意,对公山不狃非常客气。可是,仲梁怀一向就认为公山不狃是阳虎一伙的,这个时候应该打击。所以,仲梁怀到处挑刺,态度也很无理,这让公山不狃非常恼火。
  “狗日的,怪不得阳虎想赶走他,这种人就应该赶走。”公山不狃现在算是恨透了仲梁怀,派人去联络阳虎,商量怎样赶走仲梁怀。
  季家最有实力的两人联手收拾仲梁怀,如果放在从前,这不是问题,可是现在季孙斯继位,仲梁怀是他的头号心腹,要赶走仲梁怀,季孙斯这一关就过不了,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连季孙斯一并收拾。”阳虎和公山不狃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干一票大的。
  促使阳虎和公山不狃下定决心的另一个原因是,仲梁怀不间断地在季孙斯面前说他们的坏话,季孙斯对他们的态度越来越差,随时准备炒他们的鱿鱼了。
  季孙意如六月去世,到九月二十八日,阳虎和公山不狃发动了历史上著名的“九二八政变”,两人首先囚禁了季孙斯和公父文伯,然后以季孙斯的名义驱逐仲梁怀。仲梁怀一看大事不好,驱逐就驱逐吧,总比砍头强,于是赶紧带着老婆孩子逃去了齐国。
  季孙斯被关了半个月,一开始还很强硬很恼怒,认为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一定会受到谴责,家族里的人一定会来救自己,孟家和叔孙家一定会来救自己。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谁也不会来救自己了,季孙家都是阳虎的势力,叔孙不敢胆小如鼠,真是不敢来救自己,而孟懿子不仅胆小,而且跟阳虎本来就是一家,更不会得罪阳虎。
  “那什么,我服了还不行吗?”季孙斯终于服软了,现实面前,实力比什么都好使。
  “服了是吧?早说啊,签盟约吧。”阳虎准备了一份盟约,大致意思就是今后这个家虽然季孙斯还是老大,但是阳虎说话才算数。
  盟约就这么签了,季孙斯就这么成了阳虎的傀儡。第二天,祭神诅咒,释放季孙斯,同时驱逐了公父文伯等几个季孙斯的死党。
  到现在,季孙算是能体会到鲁国国君的那种无奈了。
  阳虎掌控了季孙家,叔孙和孟孙也都纷纷服软。于是,阳虎摇身一变,成了执掌鲁国大政的人。当年,叔孙不敢鞠躬尽瘁,儿子叔孙州仇(武叔)继位,岁数还小,更加不敢说三道四。
  消息传到孔子那里,孔子叹息了一声:“唉,陪臣执国政啊,这个国家是完蛋了。”
  按《论语》。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什么是“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就是说如果国家治理得当,老百姓自然就不会有什么怨言。
  对于三桓之所以如此脆弱,孔子这样总结。
  按《论语》。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阳虎执政
  阳虎执掌国政,与其他任何刚开始执掌国政的人一样,迫切想通过某种方式确立自己的威信,让国内的人民畏惧,让全世界知晓,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战争,阳虎这么认为。
  第二年,阳虎率领季孙斯和孟懿子出兵偷袭郑国的匡地,取得胜利。攻打匡地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自然是要表现自己的军事领导才能,而更重要的是,郑国此前曾经攻打晋国,所以此次攻打郑国等于是为晋国出气。
  去的时候是悄悄地出发,回来的路上阳虎命令鲁军在经过卫国的时候绕了个圈子到卫国首都,从南门入东门出,意思是说我阳虎的鲁国军队很牛,给你们看看。卫国国君卫灵公大为恼火,要不是大夫们劝住,当时就要跟鲁国开战。
  从郑国取胜归来,阳虎派遣季孙斯和孟懿子两人前往晋国,季孙斯是进献郑国的俘虏和战利品,孟懿子则是专门去向晋定公夫人进献礼品。一次派出两个卿,单这规格就让全鲁国人民对阳虎的权势侧目了。
  年底,阳虎又组织了一次盟誓,参加者是鲁定公、季孙斯、孟懿子、叔孙州仇,当然,还有阳虎自己,盟誓的内容还是大家伙从今之后要听阳虎的。之后,大家集体去了著名的乱葬岗五父之衢进行了诅咒。
  转眼到了鲁定公七年,齐国大夫国夏率军进攻鲁国。阳虎亲自领兵,带着季孙斯和孟懿子迎战。阳虎和季孙斯在一个战车,阳虎驾车;孟懿子和孟家大总管公敛处父一个战车,公敛处父驾车。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虎哥,这仗怎么打?”司机公敛处父问。
  “我看,夜袭。”司机阳虎说。
  “行不行?”司机公敛处父问。
  “肯定行。”司机阳虎说。
  两个司机讨论,两个坐在车上的主人干瞪眼没资格发言。
  就这样,鲁军确定了夜袭的打法。
  鲁国和齐国打仗始终有一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那就是两国之间实在是亲戚太多,打着打着仗就能发现对面是自己的小舅子。所以,给亲戚通个风报个信就太正常了。这次也是这样,鲁军的计划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齐军主帅手中。
  “狗日的阳虎最喜欢偷袭,咱们设好埋伏,全歼他们。”国夏的计划也订好了。
  问题是,有人给齐军送信,也必然有人给鲁军送信。
  所以,齐军的计划也第一时间送到了阳虎这里。
  得到齐军已经有准备的消息的时候,鲁军正准备出发,怎么办?
  “不行,就算他们有准备,我们也不怕。”阳虎还要打。
  季孙斯瞪了瞪眼,没敢说话。
  “不行,这样肯定要打败仗。”公敛处父反对。
  孟懿子用感激的眼神看看公敛处父,也没有说话。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作罢。”阳虎还是坚持。
  季孙斯和孟懿子都敢怒不敢言,他们都看着公敛处父,只有他能救命了。公敛处父没有说话,他在想怎样才能说服阳虎。
  就在这个时候,孟孙的家臣苫夷大声叫了起来:“阳虎,你要是让两家的主人都落难的话,我发誓一定杀了你。”
  苫夷是孟孙家的第一猛将,阳虎也有些怕他。
  “嗯,那好吧,既然不能进攻,咱们撤吧。”阳虎竟然服软了,当然他也感觉进攻确实太冒险了。
  当晚,鲁军撤退,避免了一场大败。
  第二年,齐鲁之间又进行了两场边境战争,鲁国两战皆败。阳虎到这个时候明白了,鲁国的军力确实不是齐国的对手,自己的执政也许该从战争导向有所转变了。
  “嗯,该找些人来帮助我治国了。”阳虎想,他想起一个人来。
  阳虎送礼
  孔子专心教书,这一天刚刚下课,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孔老师,孔老师。”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回头看,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面前,孔子不认识他。“我是阳虎的家臣,主人派我来,请您去一趟。”
  原来,是阳虎的人,家臣都有家臣了。
  孔子曾经被阳虎羞辱过,后来在季孙家则是阳虎的下属,那段时间阳虎对他也还不错,所以两人之间倒不算有过节,还算是同事过。
  “阳总管找我什么事?”孔子问。
  “主人看上了您的才能,想请您出来做事。”来人说。更具体的,他也不知道。
  “那什么,恐怕不行。你看,我这么多学生要教,自己身体也不太好,老婆又快生了,麻烦你替我感谢一下总管,我就不去叨扰了。”孔子拒绝了,其实根本就没老婆。
  孔子为什么拒绝呢?因为他总觉得阳虎这样“陪臣执国命”,名不正言不顺,不会干多长。
  来人见孔子不去,也不能强迫,只好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昨天来的那人又来了,这次没有空着手来。
  “孔老师,这头猪是我家主公送给您的,您一定收下。”阳虎派来的人带来了一头小猪,这样的礼物非常重了。
  “哎哟,感谢感谢。”孔子客套了一番,收下了小猪。
  对于阳虎送猪,孔子心中难免有些感激,毕竟人家执掌着这个国家,自己不过是个民办教师。人家两次派人上门,还送了一头猪,这说明人家看得起自己啊。
  感激是感激,可是,去不去当阳虎的官呢?孔子前思后想,觉得还是不去比较理智一些。可是,即便不去当他的官,也不能得罪他啊,况且,人家对自己也不错。
  孔子决定去阳虎的府上回谢,可是又怕阳虎当场要自己出来当官,自己恐怕就无法拒绝了。怎么办?
  孔子决定找一个阳虎不在家的时间去阳虎家里,这样礼数尽到了,还能躲开阳虎。
  几天之后,孔子探听到阳虎不在家,于是赶紧上路去了阳虎家。果然阳虎不在,孔子报了自己的名字,留了些感谢的话,又叮嘱阳虎的家人一定转达,这才心情轻松地回家。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
  就在半路上,孔子迎头遇上了阳虎,躲都躲不掉。
  这下,没办法了。
  “伙计,你过来,我问你个问题。”阳虎对孔子说,明显带着霸气。孔子走近了些,听他说。“身怀高深的学问,却不为国效力,这是仁吗?”
  “不是。”孔子低声说,没办法,阳虎的气场比自己强。
  “想做大事却不抓住机会,这样的人算是明智吗?”
  “不算。”
  “日月飞逝,时不我待,伙计,抓紧吧。”
  “好,我跟你干。”孔子被说动了。
  “好。”阳虎很高兴,拍了拍孔子的肩膀,走了。
  按《论语》。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途,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孔子是真的被说动了,他那颗潜藏多年的从政的雄心又被激发了出来。
  “阳虎很真诚啊,值得跟他干。”孔子对自己说,可是,仅仅是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自己,所以他接着又说了:“其实,表面上是跟他干,实际上还不是在为国效力?”
  当天晚上,孔子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当上了鲁国的大夫,每个人对自己都很尊敬。自己还代表鲁国出访宋国,去祖坟上祭祀了祖先。
  
第二五五章 孔子当官
  孔子的梦终究没有实现。
  孔子不愿意主动上门去找阳虎,他怕学生们说他言行不一,说他一边骂阳虎陪臣执国命,一边却又去上门巴结。孔子在等待阳虎派人来直接任命他,这样他就可以说自己是被迫的。
  可是,阳虎终于还是没有派人来。是阳虎反悔了吗?不是,是阳虎顾不上来了。
  又见生死时速
  阳虎有几个死党,他们是季寤、公沮极、公山不狃、叔孙辄和叔仲志,其中季寤、公沮极、公山不狃是季孙家的,季孙斯对他们都不太好,叔孙辄在叔孙家也很不得志,叔仲志则是鲁国大夫,也干得很没劲。于是,五个兄弟都投靠了阳虎,几个人最近密谋一件大事。
  “干掉三桓,取而代之。”阳虎在几个人的蹿唆下,决定干一票大的。
  按照最终的计划,干掉三桓之后,季寤接管季家,公山不狃出任大总管;叔孙辄接管叔孙家,而阳虎接管孟孙家,因为他本身就是孟孙家的人。
  到了十月份,按照惯例祭祀历代国君,阳虎在浦圃安排了一个宴会招待季孙斯,准备在这里干掉季孙斯。之后,再分别干掉孟懿子和叔孙州仇。
  宴会订在了四日,到二日,孟懿子的大总管公敛处父发现曲阜城里的气氛有些异常,派人侦察了一番,说是季孙家的部队开始处于戒严状态。
  “主公,季孙家的部队开始戒备,出了什么事情?”公敛处父问孟懿子。
  “没有啊,刚才我还碰上季孙斯,没说到这个事情啊。”孟懿子很吃惊,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不用说了,那一定是阳虎在调动军队,看来他要发动叛乱了。季孙斯固然很危险,我们孟孙家恐怕也不能置身事外啊。”公敛处父最近也听到一些风声,立即就明白摊牌的时间到了。
  “那怎么办?”孟懿子有些慌张起来,内心里,他还是很怕阳虎。
  “我们明天出兵,先把季孙斯救出来再说。”公敛处父有办法,在鲁国如果还有一个人不怕阳虎,这个人就是公敛处父了。
  十月三日,阳虎带领着季孙斯出城祭祀,阳虎的车在最前面,季孙斯的车在中间,阳虎的弟弟阳越在最后压阵。季孙斯这些天来受到严密监视,他已经知道了阳虎的阴谋,他知道自己现在非常危险,而眼下可能是唯一的逃生机会了。
  “林楚,你们家世代都是季孙家的忠臣,你也要做到这一点啊。”季孙对自己的御者说,御者林楚自然是阳虎派给他的,季孙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试图拉拢他。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阳虎都要下手了,我帮不了你。”林楚把话说得很清楚,事到如今,说了也无妨。
  “还来得及啊,你带我去孟孙那里吧。”季孙斯心头一紧,看来阳虎是真的要下手了。
  “倒不是我怕死,我是怕这样也救不了主公啊。”林楚再次拒绝,不过有些犹豫。
  “不试怎么知道呢?你要是救了我,官升三级怎么样?”季孙一看有门,急忙许诺。
  林楚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前后左右。
  岔路口到了,最后一个岔路口。
  林楚突然一拉缰绳,将车带进了岔路,随后啪啪啪连甩三鞭,车飞奔出去。
  季孙斯舒了一口气,最后的希望还在。
  林楚的车进了岔路,身后阳越的车也跟了进来。
  “站住!”阳越在后面大声喊着,前面的车则跑得更快。
  阳越抽出箭来,对着前面的季孙斯射去,可惜车太颠,箭都射偏了。
  一直追到孟孙家的大门口,大门开着,林楚的车直接冲了进去。之后大门关上了,等到阳越的车冲到近前,他没有看到季孙斯,只看到一支箭向自己的面门飞来。
  箭,插在阳越的眉心。
  在公敛处父的安排下,孟孙家早有准备了。
  孔子的妙计
  事发突然,季孙斯的逃跑打乱了阳虎的部署。阳虎明白,孟家早已经有了准备。如今,只能立即出兵讨伐孟孙,将孟懿子和季孙斯一网打尽。
  于是,阳虎首先劫持了鲁定公和叔孙州仇,随后调集曲阜城里的军队,进攻孟孙家。孟孙家的军队在数量上不如阳虎的队伍,不过公敛处父已经连夜从孟孙家的大本营成地调集了部队,此时恰好赶到,双方人数对比立即逆转。
  阳虎的部队和孟家的部队进行了两次交战,终于,阳虎的部队被击败了。
  阳虎逃进了鲁定公的公室,抢了鲁国的国宝宝玉和大弓,之后逃往自己的封邑阳关。阳虎的同伙们也都纷纷出逃,而公山不狃此时还在费地,听说阳虎战败,因此占据费地叛乱。
  一手遮天,不可一世的阳虎就这样完蛋了。快,实在是太快了。为什么这样快?因为阳虎没有对突发事件作应急预案。
  所以,世事难料。
  第二年,鲁军攻打阳关,阳虎逃往齐国。在齐国,阳虎被齐景公囚禁,结果两次逃跑,终于成功,借道宋国逃往晋国,投靠了赵鞅。这是后话。
  费地是季孙家的大本营,因此占据费地的公山不狃俨然是最具实力的人。当初的盟友们纷纷前往投奔,其中就包括叔孙辄。
  “我们不能在这里等他们来讨伐,我们要招贤纳士,扩充力量,伺机杀回去。”叔孙辄提出建议,于是两人开始探讨有哪些人才可以招纳。
  “嗯,阳虎当初想吸纳孔子,我看,我们也可以去请他来。”公山不狃想起孔子来,派人悄悄来到孔家,请他前往费地,辅佐公山不狃。
  孔子这时候正在纠结之中,一半懊恼,一半庆幸。懊恼的是阳虎被赶走,再也没有人欣赏自己,自己的大夫梦就此破灭;庆幸的是,幸亏自己没有拴到阳虎这条线上,否则也很危险。不过总的来说,是懊恼大于庆幸。
  公山不狃的聘书送到,孔子不免一阵激动:哇噻,终于还有人欣赏我,终于还有人邀请我出山。
  人,可以激动,可以感动,但是,不能冲动。
  孔子在激动之余,暗自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以阳虎的实力,尚且一天就被消灭,公山不狃不过是占据了一个城,而且名不正言不顺,前景可想而知。如果去投靠他,那不是打着灯笼上茅坑——找死?
  所以,孔子准备婉言谢绝。
  可是,突然之间他灵机一动。
  “好,我去,我去,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去。”孔子竟然一口答应下来,来人非常高兴,回去复命了。
  随后,孔子找来了子路,说是公山不狃派人来请他去治理费地,他要带子路一块去。
  “老师,不要啊。就算没地方去,也不至于去公山不狃那里啊。”子路一听,瞪圆了眼睛,想都没想,立即反对。
  “不能这么说啊,人家这么大老远来请我,这么有诚意,肯定重用我啊,我不是可以把周礼恢复过来吗?治理好费地,就等于治理好鲁国啊。”孔子说,似乎很镇定。
  “老师,公山不狃什么人?陪臣,叛臣,去投奔他,跟您老人家的主张背道而驰啊。”子路这个时候很清醒,一句话说到了要害。“阳虎都跑了,公山不狃迟早也是这个下场,到时候老师您怎么办?”
  孔子一副很无语的样子,双手抱头想了一阵,挥挥手让子路出去:“那,我再想想。”
  孔子这一想,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按《论语》。公山不狃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也!”子曰:“夫召我者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其实,孔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公山不狃那里,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对子路说要去呢?
  子路是个直性子,什么话都憋不住,什么情绪都直接放在脸上。
  孔子找他的当天晚上,子路就很烦躁,有住校的同学们就来问是怎么回事,子路就把事情对大家说了,大家都很惊讶,也很支持子路的意见。
  第二天上课,孔子没说,自然也没人敢问。不过,事情就在学生们中间传开了。传来传去,越传越玄,说是公山不狃派人送来了一车礼物聘请孔子出山,被孔子拒绝了,一车礼物被拉走,公山不狃派来的人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被杀。
  事情很快传到了南宫敬叔那里,听说老师拒绝了公山不狃的消息,南宫敬叔对老师又是敬佩,又是愧疚。敬佩的是老师高风亮节,不为所动;愧疚的是公山不狃都知道老师的才能而要重用他,自己却没有推荐过老师。
  南宫敬叔到处去讲老师的事迹,他的层面自然不同,听到的人都是卿大夫。很快,鲁定公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请南宫敬叔来问问孔子这人是个什么人。
  “主公,孔子是我的老师,学问那是鲁国第一世界第二,自从世界第一老子人间蒸发之后,他就是世界第一了。我听说阳虎就曾经请他出山,被他拒绝了;前段公山不狃又请他去费地,也被他拒绝了。这人有气节,有知识,还倡导周礼,我猜想啊,如果我们再不用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卫国宋国齐国晋国什么的就都来挖他了。”南宫敬叔自然要为老师兼老婆的叔叔吹捧一番,说得鲁定公瞪大了眼睛。
  “那什么,这样的人才,咱们自己要用啊。”鲁定公眼前一亮,做出了决定。
  历史上,关于孔子想去投靠公山不狃这一段总是被遮遮掩掩,要么就是强词夺理,为孔子辩解。其实,这根本就是孔子借力打力的计策,真正的目的是要引起鲁定公的关注。类似的计策,在战国时期被大量应用。可惜古人不识孔子的计策,一味要把孔子扶上圣位,才有了许多自欺欺人的牵强解释。
  这一年,孔子五十岁,孔子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很从容地对待世事了。
  按《论语》。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
  终于当官了
  中都宰,现在孔子是中都宰了。
  现在是鲁定公九年,孔子五十一岁。
  中都是哪里?中都宰是干什么?中都是鲁国的一处地名,按鲁国的规矩,有宗庙的所在称为都,否则称为邑。中都有鲁国宗庙,因此称为都,地点在今山东汶上西。中都宰就是中都地方行政长官,今天的说法就是中都市市长。
  而中都是鲁国公室不多的几块自留地,因此孔子算是鲁国官员,而不是三桓的家臣。
  从民办教师,孔子一夜之间野鸡变凤凰,成了一方大员。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孔子上任中都宰,一时也引发轰动,一个毫无背景的甚至可以说出身卑微的民办教师,竟然一夜之间当上了中都宰,人们都感到吃惊。
  怎样治理曲阜呢?孔子冷静地分析了眼下的形势。
  孔子按照周礼的规定制定了很多规矩或者说法律条文,因为这些原本就是周礼中有的,所以也可以说成是重申。不过这些规定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遵守了,大家还是觉得新奇。这些法律条文的具体内容已经不可考,只有《孔子家语》中有一点简单记载,也只能是在某些侧面笼统地介绍。
  总的来说,这些法律条文集中于“养生送死”,也就是人们起居生活和丧葬礼仪,对于社会安定和秩序有作用,但是对于社会经济和军事没有明显的作用。或者换句话说,孔子的管理是社会和谐,但是不能让社会富庶;能够让百姓有安全感,但是不能让百姓富足。
  按《孔子家语》。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幼异饮,强弱异任,男女别涂,路无拾遗,器不雕伪。为四寸之棺,五寸之椁,因丘陵为坟,不封不树,行之一年,而四方诸侯则焉。
  与国家领导人的对话
  孔子担任中都宰一年,政绩斐然,于是鲁定公亲自召见。
  “仲尼先生,想不到你这么有才能,告诉我,你治理中都有什么秘诀?”鲁定公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个民办教师干不好,谁知道干得不错。
  “以身作则,自己行得正,不用下令大家也会遵纪守法;自己首先不遵纪守法,你再怎么要求,也没有人信你的。”孔子回答,他认为首先要严格要求自己。
  按《论语》。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嗯,有道理,那,用你的方法治理鲁国,你觉得怎么样?”鲁定公对孔子的回答表示肯定,接着问。
  “那有什么问题?用来治理天下都没问题,何况鲁国?”
  “那你说说,如果治理鲁国,你有什么办法?”鲁定公很有兴趣,继续问。
  “如果以强权手段的行政权力、政策法令来管理一个国家,使其子民顺服,以压服的方式采用强硬的刑罚来约束,使之达到所谓的安分守己,只不过是让人隐藏了一颗不知羞耻的心,暂时不表现出违规违法的现象,表面上一派平和而已。而如果以德来感化人民,以礼引导人们,那么人人都会做到勇于知耻,自我约束。简单说吧,治理国家,要靠觉悟而不是靠刑罚。”孔子说。
  按《论语》。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德,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听起来很美,那具体怎样执行呢?”鲁定公觉得孔子说得很好,全国人民都非亲即故的,大家一团和气就把国家治理好当然最好。
  “用诗书来教育感化大家,提升大家的情操;之后用礼来约束大家,让大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最后,大家的觉悟提高了,层次提升了,于是这个时候就可以懂得乐,这个时候就是大成了。”孔子说。
  按《论语》。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你这么说,礼很重要了?”
  “当然,如果国君以礼来约束自己,那么百姓就会效仿,就容易治理了。”
  按《论语》。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
  “可是,我听说百姓更喜欢追逐利益。”鲁定公说,他觉得利比礼似乎更管用。
  “不对,如果一切依照利害关系来行事,就会产生很多怨恨。”
  按《论语》。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你把礼说得这么重要,那么我问你,君臣之间该怎么相处?”
  “国君要按照礼的要求对待大臣,大臣要对国君忠诚。”
  按《论语》。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那,那我怎么知道老百姓懂不懂得礼呢?”
  “如果老百姓能够依照礼来行为,那就不用改变他们;如果不能,那就教会他们。”孔子说。
  按《论语》。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对于上面这句话,历来的断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历来的解释都是“让老百姓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就行了,不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这样做”。按照这样的解释,孔子被扣上了愚民思想的帽子。
  其实,愚民思想是老子的思想,不是孔子的。为什么这样说,以及为什么应该按照本书的断句,我们来做一个简单分析。
  首先,如果按照历来的那种解释,反推回原文,应该是“民可使之,不可知之”,这才是纯正的春秋语言。相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本身就很别扭。
  其次,在孔子的思想中,找不到其他例证来佐证他的愚民思想。
  再次,孔子原本是个民办教师,他做的事情就是“知之”,就是把知识把周礼教授给普通百姓。如果他是愚民思想,那就等于否定自己,就是扇自己的嘴巴。
  基于以上的原因,这句话的断句一定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鲁定公想了想,基本上认同孔子的说法。
  “那,我听说仲尼先生非常博学,我想问问,有句话叫做一言以兴邦,有这样的事情吗?”
  “话不能这么说,不过也差不多吧。人们常说:‘做国君很难,做大臣也不容易。’如果知道‘做国君很难’,这句话不是差不多可以让国家强盛吗?”
  “那,有没有一句话可以使国家衰亡的?”
  “话不能这么说,不过也差不多吧。人们常说:‘当国君时期没什么好处,唯一比较牛的就是没有人敢批评。’如果很喜欢‘没有人敢批评’,那这句话不是差不多能让国家衰亡吗?”
  按《论语》。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第二五六章 孔子升官
  孔子当上了中都宰,立即又遇上一个问题,一个当年曾经遇上过的问题——学校怎么办?学生们怎么办?
  孔子知道,当官当然是件好事,可是,当官的风险也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炒鱿鱼。所以,开学校才是个比较稳妥的饭碗,自己即便是当了官,辛苦经营起来的学校绝对不能丢弃。
  所以,孔子去中都上任之前,把学校的事情做了一个安排,几名老资格的学生被委以重任,子路、冉耕、曾皙、漆雕开、闵子骞等人负责学校的正常运作和教学,孔子不定期回来进行指导和亲自授课。后来,子路去了中都辅佐孔子,学校的事情主要就交给了曾皙和闵子骞负责。
  那么,这个时候孔子的学校是个什么状况呢?
  颜回
  在孔子上任中都宰之前,学校的规模已经超过百名学生,并且越是年轻的学生,层次就越高。
  几年前,孔子招收的学生中,有一些资质非常好的。
  颜回,字子渊,是颜繇的儿子,比孔子小三十岁。颜回的性格与他的父亲截然不同,性格沉稳好学,不与人争。每次孔子上课的时候,颜回都不会举手提问,可是下课之后与同学们谈论,却非常能够发挥,把上课学到的知识运用得非常好。所以孔子一开始以为他比较愚钝,后来发现他非常聪明。
  按《论语》。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有一件事情,让孔子对颜回的聪明刮目相看。
  有一天早上上课之前,孔子正在更衣的时候听到远处有人哭得十分悲伤,连孔子都有些感伤起来,于是拿起瑟弹起来,瑟的声音与哭声非常像。孔子弹完之后走出去,听到有学生在叹息,一看,是颜回。
  “回,你叹息什么?”孔子有些奇怪,问。
  “刚才听到有个人在哭,哭得很凄惨,听那哭声,不仅仅有死别,还有生离,唉。”颜回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孔子更加奇怪,问他。同学们也都很奇怪。
  “因为,那哭声像完山的大鸟。”
  “什么意思?”孔子瞪圆了眼睛,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完山的大鸟生了四个小鸟,之后小鸟们翅膀长硬了,就要飞向四方,大鸟发出悲哀的哭声送它们,因为他们飞走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哦。”孔子看颜回一脸的悲相,觉得颜回的说法有点似是而非,毕竟人和鸟是不一样的啊。
  孔子派了人出去找那个哭的人,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去问的人回来了。
  “怎么回事?”大家都问。
  “是这么回事,哭的人死了父亲,可是家里穷没有办法埋葬,只得卖了儿子葬父亲,刚才是正在跟儿子分别呢。”去的人说。
  “哇噻!”孔子带头,所有人惊叹起来。
  “颜回啊,你简直就是个圣人啊。”孔子赞叹,对学生的优点,孔子从来不吝赞美之词。
  颜回的脸上没有一点得意,依然是很悲伤的样子。
  有一次,子路和颜回与孔子在一起,孔子对他们说:“你们说一说自己的志向吧。”
  颜回笑一笑,看看子路,他是个很讲礼貌的人,子路是他的师兄,某种意义还是师叔,所以,要让子路先说。
  “升官发财之后,我愿意把我的车马、好衣服都拿出来跟朋友们分享,就算用坏了也无所谓。”子路说。他是个很讲义气很重朋友的人。
  “你呢?”孔子问颜回,子路的志向他早就知道,他其实就想听听颜回的志向。
  “我?我也没有什么志向,就希望不要夸耀自己的优点,不要吹嘘自己的功劳吧。”颜回想了想说,这就是他的志向。
  这算什么志向?人们不都是唯恐自己的优点和功劳不被人知道吗?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优点和功劳,意思就只有一点:我不想当官。
  子路听得有点糊涂,可是孔子听明白了。他知道,颜回之所以说得这样隐讳,是他知道老师很想当官。
  “那,老师,你的志向呢?”子路提出问题,他早就想知道老师的志向。
  “我?”孔子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大概就是,让老年人安乐,让年轻人记得我,让朋友们信任我吧。”
  孔子说完,颜回又笑了。孔子看见颜回笑,他知道颜回听出了其中的味道。颜回知道孔子的志向是治理国家,可是为了不和弟子们争论,因此说到了朋友以便让子路认同。
  “回啊,看来,有人用就发挥自己的才干,没有人用就归隐研究学问,这样的人就是我们两个了。”孔子对颜回说。他感觉颜回很像自己,两人有很多共同之处。
  颜回笑笑,没有说话。
  子路有些不高兴了,自己追随老师这么多年,老师也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反而这么欣赏这个小年轻。
  “老师,那如果指挥三军战斗,你跟谁在一起?”子路问孔子,他相信老师必然选择自己。
  “空手搏虎,徒步过河,死都不后悔的人,这样没脑子只知道逞勇的人,我是不会跟他共事的。我喜欢跟小心谨慎,谋划好再行动的人共事。”孔子当即回答,然后看着子路发笑。
  子路一脸的不忿,之后沮丧起来。
  颜回又笑了,孔子也笑了,他经常用这样打击自尊的办法来消损子路的那股蛮气。
  “唉,颜繇这样的人,怎么生出颜回这样的儿子呢?颜回要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孔子暗想,他实在太喜欢颜回了。
  按《论语》。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按《论语》。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孔子弟子们
  冉雍,字仲弓,是冉耕的族人,和颜回同龄。冉雍人品很好,而且很大气,但是口才一般,略显木讷。尽管在同学们眼中冉雍是个很不起眼的人,可是孔子非常欣赏他,认为他今后是个做官的材料。
  按《论语》。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按《论语》。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冉雍的父亲很不成器,吃喝嫖赌之类,冉雍有的时候因此而自卑。孔子常常勉励他,有一次这样说:“耕牛产下的牛犊,就算是不能用来祭祀,山川之神也不舍弃他的。”意思就是,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不会因为你父亲而被埋没的。
  按《论语》。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冉求,字子有,也是冉耕的族人,与冉雍同龄。冉求多才多艺,说话非常得体,思考问题周到,情商非常高,而且很有主意很能干。孔子对于冉求比较欣赏,但是说不上喜欢。也就是说,孔子认可冉求的能力,但是冉求的性格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冉求对孔子似乎也是同样的态度,冉求敬佩老师的学问,但是对老师的一些说法并不苟同。
  对于冉求的才能,孔子在《论语》中提到过。
  按《论语》。子路问成人。子曰:“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上面提到了卞庄子,顺便说说卞庄子的故事。根据《史记》记载,一次卞庄子在路上遇上两只老虎吃一头牛,卞庄子就准备去杀两只老虎。从人劝他等一等,等两只老虎吃完之后一定会相争,到时候大的死小的伤,不是就可以轻松杀掉它们?卞庄子听了劝告,结果果然杀了两只老虎。
  坐山观虎斗,这个成语出于这里。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个成语也出于这里。
  商瞿,字子木,比孔子小二十九岁。商瞿这个人没什么个性,平时也跟同学们没有多少交流,但是坐得住,是个研究学问的料。孔子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但是后来老年时候研究周易很有心得,别的学生要么不感兴趣,要么才华不够,只有商瞿不仅有兴趣而且有灵感,这让孔子既吃惊又高兴,将周易的研究成果都传授给了商瞿,商瞿就成了孔子周易的正宗传人和传授者。
  巫马施,字子期,小孔子三十岁。巫马期学习很刻苦,为人也很谦恭,是个正儿八经的三好学生,孔子很喜欢他。
  宓不齐,字子贱,比孔子小三十岁。宓子贱的性格与巫马期又不一样,他学习不太刻苦,但是人很聪明,对知识的理解往往比别人都要深刻。为人很淡然,从不与人争执。孔子也很喜欢他,认为他是典型的君子。
  高柴,字子羔,比孔子小三十岁。到这里,姓柴的读者请保持恭敬,因为高柴是柴姓的得姓始祖。高柴身材很矮,不到五尺,基本上就是晏婴的身高。性格上,高柴看上去有点愚钝,而且认死理。孔子不太喜欢他,认为他有点傻。
  按《史记》。子羔长不盈五尺,受业孔子,孔子以为愚。
  因为身材矮小并且性格很倔,同学们普遍不喜欢高柴,再加上高柴是齐国人,有些同学还欺负他。对于同学们的欺负,高柴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可是,有一个人为他抱打不平,谁?子路。
  子路最看不惯有人欺软怕硬,特别是欺负外地人,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子路一向的性格。因此,当子路觉得大家太过分的时候,他就挺身而出了。“你们谁要是再欺负子羔,我就欺负他。欺软怕硬,你们算什么君子?有能耐的,冲我来。”子路对那些嘲弄欺负高柴的人发出了警告。
  从那之后,子路就处处保护高柴,而高柴也处处寻求子路的保护。时间长了,两人成了莫逆的好友,子路也发现了高柴性格中公正不阿的优点。所以在很多团队中,我们都能发现,最强的人往往和最弱的人是最好的朋友。
  升官再升官
  鲁定公决定重用孔子,因为鲁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超凡脱俗的忽悠了。
  可是,怎样重用孔子,任命他为什么,这让鲁定公有点犯难。
  要重用孔子,必须有恰当的职位,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可是,重要职位都有人了,怎么办?鲁定公想任命孔子为司空,来管理所有的公室自留地。可是司空这个职位被叔孙家世袭了,不可能出让。
  不过,鲁定公还是想出了办法,他任命孔子为“小司空”,活是司空的活,也就是国土建设部长,不过加了个小字,比司空级别低了一级,算不上卿,算上大夫。可是在《史记》及《孔子家语》中都说孔子被任命为大司空,明显为抬高孔子地位。
  孔子获得任命,高兴得猴子看见了香蕉一般。在整个鲁国历史长河中,非公族能够坐到这个位置的,孔子是第一个人。所以,绝对值得骄傲,值得高兴。在司空的位置上,孔子的作为并不大,因为这原本就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对于这段历史,史书上基本没有记录,只有《孔子家语》中有些溢美之词。
  按《孔子家语》。定公以为司空,于是乃别五土之性,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咸得厥所。
  实际上,孔子不事稼穑,对于土地和农业并不熟悉,同时,也并不重视。所以,他对于鲁国农业的贡献实在是不提也罢。而且,孔子在这个职位上仅仅干了几个月,根本没有可能去“别五土之性”。
  孔子真正做的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还是他的本行。
  当年鲁昭公归葬鲁国,季孙意如想把他埋在祖墓外面,中间挖一条沟。后来在人劝说下作罢,但是依然把昭公埋在公墓南面,与历代国君的墓保持了距离。孔子担任司空之后,在昭公墓的南面挖了沟,让昭公墓和历代国君的墓成为一体。
  鲁定公十年春天,孔子担任小司空。到当年夏天,孔子被提升为司寇。这一年,孔子五十二岁。
  能够这么短的时间被提升为司寇,孔子遇上了两个机缘。
  首先,世袭司寇的臧会死了,臧会的儿子还小,因此这个位置暂时空了出来,而臧家不像三桓家族那样不能动;第二,齐鲁两国和好,夏天的时候鲁定公将会在齐国的夹谷会晤齐景公,需要一个卿随从,可是三桓既没有胆识也缺乏知识。这个时候,鲁定公想起了孔子。
  司寇原本是个卿,可是自从三桓专政之后,司寇就失去了卿的地位。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听起来是个卿,稀里糊涂可以过关。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孔子成了司寇。从职位和级别上来说,仅次于鲁定公和三桓,位居第五,名副其实的国家领导人。
  夹谷会
  孔子被任命为司寇的同时被通知将担任齐鲁夹谷会的相礼,也就是鲁定公的助手。孔子非常高兴,唱着鲁北小曲回到了家。子路为他驾车,一路上就感觉老师这辈子没这么高兴过,禁不住有些奇怪。
  “老师,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子路一边赶车,一边问。
  “嘿嘿,我当上鲁国司寇了,哈哈哈哈……”孔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老师,我记得您说过,君子祸患来了不畏惧,得到了福禄也不会格外高兴。可是今天您升官发财之后,却高兴成这样,为什么呢?”子路问。他差一点就说成您这是不是有点小人呢?
  “嘿嘿。”孔子还在笑,换了平时,子路这样提问一定会被讽刺一番的,可是现在孔子心情好,所以也不恼火。“没错,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你听说过‘身处高位却能善待百姓是一种乐事’吗?就是周公那样的。哈哈哈哈……”
  子路没有再问了,他知道这始终是老师的梦想,周公是老师的偶像。如今,老师有机会作周公了,高兴一点也是自然的。不过,子路还是觉得老师有点过头了。
  在随鲁定公参加盟会之前,孔子做了大量的工作,对各种情况都作了预案。
  鲁定公十年夏天,鲁定公与齐景公在夹谷相会。在盟誓的地方,齐国方面已经搭起了土坛,准备好了盟誓现场。两国国君在坛下相会,然后同时登坛。就在这个时候,坛下传来一阵喊杀声,原来,是齐国人派来的莱夷俘虏在那里舞刀弄枪,意图非常明显,就是制造紧张气氛,让鲁国人害怕,从而在盟誓的时候占据上风。
  孔子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迅速上坛,把鲁定公搀了下来,然后命令鲁国卫队准备战斗,孔子大声喊道:“士兵们,拿起武器准备战斗。我们两国国君在这里盟誓,这些夷族俘虏竟然大声喧哗,耀武扬威。誓死保卫国君。安排妥当,这肯定不是齐国国君称霸天下的方式。自古以来,外族人不能图谋中国,夷狄不能扰乱中华,俘虏不能出席盟会,军队不能以武力相威胁,否则就是不祥,就不是义,就是无礼。我相信,这肯定不是齐国国君能够做出来的。”
  齐景公坐在坛上,听着非常尴尬,于是挥挥手,让莱人全部撤走。
  之后,鲁定公才在孔子的陪同下,重新登坛。随后,开始盟誓。
  两国正要盟誓,齐国人在盟书上又加上了这样的内容:“今后齐军出国征战,如果鲁国不派三百乘战车随行,就要受到惩罚。”
  孔子看见了,派大夫兹无前也去添加了这样一句话:“如果齐国不把侵占鲁国汶阳的田地还给鲁国,而要让鲁国派兵跟从的话,也要受到惩罚。”
  盟誓结束,基本上还是比较圆满。齐景公很高兴,决定要宴请鲁定公。
  孔子很担心齐国人又要借宴会出什么幺蛾子,可是又不能不出席,因此决定找个什么理由让齐国人取消宴会,想来想去,想了个办法。于是,孔丘前去拜会齐景公的相礼梁丘据。
  “老梁啊,这个,齐鲁两国多次盟誓,过去盟誓的情况你知道不?”孔子问。
  “这个,我,我不知道。”梁丘据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齐景公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什么样的女人。
  孔子一听,心中暗喜,对付这样没用的东西,是比较有把握的。
  “那我告诉你吧,过去呢,盟誓结束之后,两国国君就都回家了,从来不搞什么宴会这类东东。为什么呢?第一,宴会太费事,人家工作人员忙活盟誓已经很辛苦了,再整个宴会,那就更加辛苦了;第二呢,牛樽、象樽这样的酒器是不能拿出宫的,钟磬这样的乐器也不能在野地里演奏。如果宴会上这些东西一应俱全,那就是违背了礼法;如果这些东西都没有,那这样的宴会就太简陋,简直就是大排档了。宴会简陋,那就是贵国国君的耻辱;可是违背礼法,那也是贵国国君的耻辱。所以我看,宴会就免了吧。”孔子运用礼法来忽悠梁丘据,梁丘据自然只能被忽悠。
  梁丘据把孔子忽悠他的话拿去忽悠齐景公,齐景公自然也只能被忽悠。
  “算了算了,宴会取消。”齐景公取消了宴会,大家拍拍屁股各自回家了。
  根据协议,齐国人归还了侵占鲁国的郓地等三处的田地,不过孔子所说的汶阳的田地终究还是没有归还。
  
第二五七章 杀少正卯
  孔子在夹谷会上的表现得到国际社会的一致叫好,这让孔子很得意。不过回到鲁国家里的时候,他却非常沮丧。
  孔家空空荡荡,要不是鸡鸭猫狗们玩得正欢,真以为这里刚刚被鬼子扫荡过。
  “人呢?人都去哪里了?”孔子很吃惊,大声问着。
  “同学们,老师回来了,都出来啊。”子路大声喊着,他还准备向同学们讲一讲老师是怎样义正词严大义凛然地让齐国人服软的呢。
  平时,孔家都很热闹,因为有很多学生是住校的,不论是研习学问还是嬉笑打闹,总是人气很高,为什么今天看不到人?难道是知道老师回来,都去迎接,却走错了路?
  “老师回来了?”从教室里走出一个人来,颜回。
  “同学们呢?”子路大声问,他给老师驾车。
  “都去少正卯那里听课了。”颜回说。
  “都去了?”孔子瞪大了眼睛。
  “除了我。”
  孔子没有再说话,只是,他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假公济私
  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自从孔子担任中都宰之后,教学的事情就过问得比较少了,而曾皙等人代课,学生们的反应也不是太好。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所私人学校开张了,校长名叫少正卯。
  少正卯是鲁国的闻人,也是个学问很深见识很广的人,那么,他的学校教授什么呢?
  三民主义?错;三权分立?错;人权宣言?错;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错。
  其实,自古以来,少正卯讲的是什么,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不仅别人不知道,其实孔子也不知道。
  少正卯的学校也招收了不少学生,一时间与孔子的学校双峰对峙。
  孔子的学生们原本就对代课老师们的水平不满意,如今听说少正卯讲课非常独到,因此都有些好奇。
  少正卯创造了一种新的扩大影响的模式,那就是公开讲座。公开讲座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来听课。
  孔子的学生们听说有公开讲座,一传十十传百,反正校长也不在,子路也不在,曾皙等代课老师性格又软弱,没有人能镇住他们,干脆去听少正卯讲座。此前,就发生过两次孔子学生集体去听少正卯讲座的事情,反响十分热烈。这一次,索性大家都去了,只有颜回一个人没有去。而代课老师们眼看没有学生可教,曾皙带头回家干私活去了,有的代课老师则干脆跟学生们一块去听少正卯的讲座。
  三次发生同样的事情,说明什么?说明少正卯讲得不错。
  孔子很恼火,他相信如果单挑的话,他绝不惧怕少正卯,甚至还能从少正卯那里夺来一部分学生。可是,如今的竞争是不对称的,自己身为国家领导人,很多政务要处理,而少正卯可以专心教务,自然占据上风。
  怎么办?
  当天晚上,孔子学校召开了教职员工会议,孔子主持。
  在会上,孔子严厉批评了曾皙和巫马期,认为在自己离开期间两人的工作很不负责任,也缺乏办法。在这一点上,子路还是值得信赖的。
  “大家认为应该怎么办?”孔子批评完之后,问大家。
  会场的气氛很不好,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孔子看看子路,希望他说话,可是奇怪的是,子路竟然保持沉默。按照孔子的想法,子路这个时候原本应该拍案而起:“我守住大门,看谁再敢去!”
  “回,你怎么看?”孔子问颜回,颜回作为学生代表参加。
  “我没有听过少正卯的课,不知道他讲得怎样。不过,既然大家都爱听,自然有可取之处。我想,我们还是改善自己的教学吧,我们自己讲得好了,大家就不会去听他的了。”颜回说。他总是喜欢反思,性格也比较温和。
  孔子看他一眼,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点,你说说。”孔子点名要曾皙发言。
  “这个,根据去听过少正卯讲课的老师和同学的反应,少正卯的课讲得很好,不仅有知识,而且能和现实结合,批评时政的内容很多,大家有共鸣。我们几个老师可能都没有这个水平,老师您讲得好,但是您现在的身份恐怕也不能批评时政了。总之吧,很难。”曾皙比较悲观,也提不出什么办法来。
  其余的人先后也发了言,也提了些建议,譬如孔子今后多点时间来讲课,譬如孔子也搞点免费讲座等等,还有的建议采取把学生中带头去听少正卯讲课的学生开除等等惩罚性措施。
  建议提了不少,可是有用的一条也没有。要么就是可操作性太差,要么就是适得其反,把学生逼到少正卯那里去。
  “子路,你呢?”孔子问子路。
  “我,我想去听听少正卯讲课。”子路说。内心里,他倒没有觉得少正卯的出现是个什么坏事。
  孔子没有再说话了,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不过,他已经下了决心。
  在孔子从夹谷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上任司寇第七天,孔子下令捉拿了少正卯,然后以“干扰政务”的罪名在宫门前处死,之后陈尸三天。
  孔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权力?没办法,司寇就是最高法院院长。
  杀了少正卯,少正卯的学校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孔子杀少正卯的消息传到孔子的学校,听说的人都沉默不语,看见孔子都低下头急忙走开。学生们是惭愧?是恐惧?还是敢怒不敢言?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敢于质问孔子,谁?子路。
  “老师,少正卯是鲁国的名人,老师刚当上司寇,怎么就杀了他?”子路问,他想不通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
  “子路啊,这些真不是你能够理解的。我告诉你为什么要杀少正卯,有五种人是必须要杀,比强盗小偷更该杀的。第一种人分得清事理,但是内心险恶;第二种人说话虚伪,但是很有辩才;第三种人行为邪僻,但是坚定不移;第四种人志向愚陋,但是知识广博;第五种人行为不正,但是表面好施恩泽。这五种人都有懂得思辨、知识渊博、聪明通达的好名声,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如果让他们大行虚伪的一套,招摇撞骗,他们的智慧能够感染群众,强大的势力能够独立于世,这是奸人中的枭雄,不能不杀。凡是这五种人中的一种,都应该杀,而少正卯兼有五种罪行,所以先杀了他。
  “当年商汤杀蠋沐,姜太公杀潘址,管仲杀史附里,子产杀邓析,这四个人不能不杀。杀他们的理由并不是他们白天做强盗晚上当小偷,而是他们是倾覆国家的败类。当然,这样的做法会让君子怀疑,让蠢货疑惑。诗中写道:‘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诗·邶风·柏舟》)就是这个意思。”
  孔子说了一大通,子路默默无语地走开了。
  这一段见于《说苑》。孔子为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于东观之下,门人闻之,趋而进,至者不言,其意皆一也。子贡后至,趋而进,曰:“夫少正卯者,鲁国之闻人矣!夫子始为政,何以先诛之?”孔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夫王者之诛有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辨而险;二曰言伪而辩;三曰行辟而坚;四曰志愚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皆有辨知聪达之名,而非其真也。苟行以伪,则其知足以移众,强足以独立,此奸人之雄也,不可不诛。夫有五者之一,则不免于诛。今少正卯兼之,是以先诛之也。昔者汤诛蠋沐,太公诛潘址,管仲诛史附里,子产诛邓析,此五子未有不诛也。所谓诛之者,非为其昼则功盗,暮则穿窬也,皆倾覆之徒也!此固君子之所疑,愚者之所惑也。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此之谓矣。”
  文中子贡应为子路,因为这时候子贡还没有投师孔子。
  历史上,关于孔子是否杀少正卯,颇有争议。而这段故事,见于《荀子》、《史记》、《孔子家语》和《说苑》,不见于《左传》、《论语》。
  有说法少正卯为大夫,孔子也是大夫,不可能这样轻松杀掉少正卯。其实不然,少正卯并不是大夫,只是祖上官居少正,因此以少正为姓。
  从当时的情况看,孔子杀少正卯也说得过去。当时孔子刚刚上任,杀人立威假公济私都是很有可能的,况且刚刚立下大功,信心膨胀外加狂妄,气场无敌,一怒杀人都可以想象。
  如果孔子杀少正卯,这就是他历史上最大的污点。为什么这样说?
  孔子安给少正卯的罪名都是莫须有的,没有一个真实的罪行,都是“诛心”与强加,都是思想犯罪。这一点,很像已经被取消的“反革命罪”和“流氓罪”。什么是内心险恶,什么是说话虚伪,什么是行为邪僻,什么是志向愚陋,什么是行为不正。所有这些,不都是你孔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要是少正卯是司寇而你是民办教师,少正卯也可以用这些罪名来杀了你。
  说来说去,就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因为少正卯抢了你的风头,吸引了你的学生,你在嫉妒仇恨之中利用国家机器消灭竞争对手而已。
  不过依笔者的分析,对是否有孔子杀少正卯一事持相当怀疑的态度。因为此事既不见于《左传》,也不见于《论语》。而之所以《孔子家语》记载此事,大致转抄自《荀子》。
  如果孔子杀少正卯是后人杜撰,这就是一大历史冤案。
  子路娶妻
  孔子一时成为政治明星,不仅鲁定公对他非常信任,就是三桓也对他另眼相看,纷纷宴请。
  这一天,季孙斯请孔子吃饭,吃到中间,说起阳虎出逃之后,因为担心第二个阳虎的出现,季孙家到现在没有管家。
  “嗯,我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个人百分百忠诚,绝不会成为第二个阳虎。”孔子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谁?”季孙斯问,他一直在物色合适人选。
  “子路啊,我的第一批学生,现在是我的管家。人很勇敢忠诚,也很负责任。”孔子接着把子路吹嘘了一通。
  孔子从子路当班长说起,怎样任劳任怨,怎样公正无私,怎样言出必行,怎样果断坚决,怎样聪明睿智等等,一直说到子路怎样帮助自己断案。
  “根据一两句话就能判断出案情,做出合理的判决,我所见过的人中,只有子路了。而且啊,子路这人说到就急于去做到,今天说的今天一定会做,绝不会等到明天。”孔子说得眉飞色舞,从来就没有这么激动过。
  按《论语》。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
  “好啊,你推荐的,肯定没错。”季孙斯慨然允诺。
  这一次,孔子又是哼着小调回去的。自己的学生出人头地了,做老师的当然高兴。
  就这样,子路成了季孙家的管家。而季孙家的管家历来都是公族出身的人担任,这一次交给子路这样一个连士都不是的人,一时也成为鲁国街谈巷议的谈资。
  “世道变了,鲁国也堕落了。”很多公族这样说,亲亲上恩看来在鲁国是不适用了。
  “太好了,我们也能看到希望了。”下层的人们都很兴奋。
  老师做了司寇,学生做了季孙家的管家,孔子师徒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子路在季孙家干得中规中矩,做事很有原则,决不会投机取巧,因此季孙斯对他印象不错。不过因为过于死板,季孙家的人对他的反应不是太好。总之,还算不错。
  这一天,卫国大夫颜浊邹到鲁国来出差,顺便拜访孔子。因为孔子姥姥家姓颜,所以对颜浊邹热情招待。两人谈得非常投机,酒也喝得不少,渐渐地,无话不谈了。
  “我最近有件事情很烦恼。”颜浊邹说着说着,突然发起愁来。
  “什么事?”孔子问。
  “我只有一个亲妹妹,我们感情非常好,我爹我娘死的时候,都叮嘱我要照顾好妹妹。后来我把她嫁给了一户人家,谁知道没几年时间,老公得了个怪病死了,如今弄得我妹妹年轻守寡,孤苦伶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原来,是妹妹的事情。
  “改嫁啊。”孔子说。
  “改嫁?《周礼》允许吗?”
  “当然了,改嫁之后,只要去媒氏那里登记就好了,《周礼》上写明了啊。”
  “那太好了。”颜浊邹高兴起来,可是随后又有些发愁。“可是,我妹妹是个寡妇,还带着个孩子,好人家谁愿意娶她啊?再说了,她也怕周围人笑话啊。”
  孔子想想,倒也真是这么回事。突然,他眼前一亮,想起一个主意来。
  “颜大夫,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孔子说。
  “您说。”
  “我有一个学生名叫子路,比我小十岁,一直还没有娶亲。虽然出身卑微,但是身体好性格直还很好学,如今已经做了季孙家的管家,跟你妹妹也算是门当户对。子路这人虽然性格粗一点,但是对人好,知道疼人。还有啊,你妹妹嫁到鲁国来,也不用担心周围人的嘲笑了。”孔子想给子路说门亲事,从前早就想过这事,可是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如今子路也当了官,颜浊邹的妹妹条件也不错,两人正好般配。
  “那敢情好啊。”颜浊邹一听,非常高兴。
  第二天,孔子安排颜浊邹和子路见了面,把事情说了,双方都对对方很满意。
  就这样定了亲,寡妇再嫁,没那么多麻烦事,颜浊邹回卫国不久,亲自把妹妹送了过来,简单成了亲。
  从此以后,子路算是有老婆的人了,两口子十分恩爱,这是后话。
  无关紧要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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