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一直在用美色迷惑他?”
她用眼睛看向自己珊瑚色的指甲尖。慢慢地说:“他一直在用男性的骑士风度要保护我。我也很依赖他。他喜欢我。我也觉得他不错。”
我说:“好吧,你的计程车应该已经在楼下了。你回来的时候把我叫醒。不论发生什么事,直接回到这里来。你这次去他那里,时间要越短越好。”
“一定。”她保证说。
我把眼睛闭上,心情放松。我听到她在室内移动,尽量不弄出声音来。过了一下,我听到大门开开又关上。
我醒了1、2次,只是为了把姿势调整一下。过不多久,我的手臂夹在椅子把手上,我太倦了,没有理会。
她回来的时候,我没有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只感到她双手按在椅子把手上,然后说道:“小可怜!你一定是累过头了。”
我把眼睛睁开,光线太亮、我又闭上双眼。我把脚自矮凳取下。我感到她又软又冷的手指摸上我额头,把我乱发整理一下。我把双眼打开,我听到自己含糊地在问:“你弄成了吗?”
“成了。”
我伸手去握地的手,把她手放在我手里。“怎么样?”我问:“他相信了吗?”
“当然。他们都信了。我照你告诉我的告诉他们。你对我没有信心。我知道办得妥的。我说话大家都信。”
“外面情况如何?”我问:“牵连到圣卡洛塔的事有进展吗?”
“有。”她说:“颜先生立即给圣卡洛塔打了电话,他说他们在等我书面的资料出来。书面资料还要一点时间。”
“你没有听到圣卡洛塔那边一说些什么吧?”
“显然什么都没有说。”她说:“颜先生只是把进展告诉他们。他也告诉我,这件案子可能有圣卡洛塔那一面的牵连。”
“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会牵连到圣卡洛塔呢?”
“没有。”
“你认为他自己知道吗?”
“我想他是知道的。这件事他和圣卡洛塔警方绝对是讨论过的。”
我说:“那很好。不过,颜先生以前有什么保护你的措施没有?”
“保护我?”
“当然。”
“为什么?为什么保护我?”
“你不明白呀?”我说:“有人把哈爱莲杀掉了。那是残酷、无情的有计划谋杀。警方什么线索也没有,只有你这个目击证人提供资料给他们。当凶手感到压力的时候,唯上的办法当然是——”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我停下来。我说:“我奇怪颜先生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有点恐惧地说:“我看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看看手表。我说:“他现在一定会想到了。我去和他联络一下。你乖乖留在家里。”
“我可以打电话给他。”她说。
“不要。”我说:“我就是不想你这样做。你乖乖留在这里不吭气。我去见颜先生,和他谈一谈。我不管他人多好。不给你合适的保护,就是完全不对的——到底你给过他那么多的线索。”
“你不说,我还真的不知道有那么危险。”她说。
我说:“你留在这里。什么也不要干。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出去”
“我答应你。”她说。
我走向镜子前,用口袋中的梳子整理一下头发,拿起帽子道:“记住,我没回来前,绝不外出。”
我走出房子,到街角,走进一个杂货店,打电话给警察总局,接通凶杀组。一个单声调的声音说:“凶杀组。”
我用很快的语调,我说:“我要告个密,假如有人知道我告密,我就不得了。别问我叫什么。千万别查从什么地方打来的电话。”
电话对面的人说。“等一下,我找支笔。”
我说:“不要当我是傻瓜。我叫你不要查这里的电话号码。要听现在听,否则我就挂了。你们的人在蓝洞查案的时候,他们什么都说了,只是没有告诉你们一个灰眼珠的大个子,是一个脸上有颗痞的。有命令下来什么人都不准提他。大家都不敢说。你们想破这案子,要找个里面的女郎过来好好问一间,专门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人命令大家不可以提起这个人。”
我把电话挂上,离开那地方。我花了1 个半小时在附近徘徊,目光不离开丽恩公寓的大门,一面猛吸纸烟,一面大大的用脑筋在仔细想。天色渐晚,街灯已经开亮。
我走回邓丽恩的公寓。很激动地敲打她的房门。
她把门打开,她说:“喔,我真高兴你回来了!我觉得一个人坐在这里怕了起来。”
“你怕是应该的。”我说:“地检处差点误了大事。”
“怎么说。”
“让那个大个子逍遥在外。他现在成了本案的焦点了。他们又回到蓝洞去查,他们发现那大个子是被杀那女郎的相好。”
她说:“但是我又没有真的看见过他。是你造出来的。”
“也许你真的见了他了。”我说:“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留意。”
“没有,我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我绝对记不起见过这样一个人。”
“他在那里是不会错的。他是本案的重要人物也不会错的。据我所知,另外那个瘦子和本案毫无关系。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杀人的人,是吗?”
“不像。一点也不像。这一点我和颜先生说过。那个人看起来有点忧心,不过很正经,也很受人尊重。我越想越觉得他受了惊吓。”
“在你后来跑出那公寓的时候,”我说:“假如别人看到你,恐怕也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了。”她说:“我自己也想到过。”
“好吧,”我说:“我见过颜先生了。我把真话都告诉他了。我告诉他我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事,我为什么对这案子有兴趣。我告诉他我对你有兴趣。他要我把你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是的,他们认为这个地方不安全。很多人知道你在这里。他们又不愿派警卫守护,那样太引人注目了。他们喜欢你用别的名字,在别的地方躲起来。我告诉他们,我来负责。”
“什么时候起?”她问。
“现在开始。”我说。
“我整理一下就可——”
“什么也不动。”我说:“我会自己一个人回来整理。这件案子马上要破了。l分钟也不可以浪费。”
“不过唐诺。”她说;“你在这里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千万别以为不可能。”我说:“你在这里1分钟就有1分钟的危险。我来这里时又闯红灯,又超速。来吧,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整理东西。”
我握住她手时轻轻把她带向门口。
“唐诺!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带些随身的东西。”
我说:“对不起,丽恩。要相信我,不要问问题,不要辩。这对我非常重要。”
她下决心道:“好,我们走。”
我们下楼,自后门走向小巷,走到我把公司车停着的地方。我尚还费了点时间使它发动起来。我直接开到我租房的地方。
“你坐在车上。”我说:“不要下车。我1分钟就下来。”
我跑步进去,找到了艾太太。
“艾太太,我们又要那间房间了。”我说:“表妹的男朋友没有接到。船延期到了。2、3天之内还来不了。”
“那男朋友的妈妈呢?”
“她也见经等2、3天了,不少亲戚把她的客床都占住了。”
她说;“好吧,原来房间给她。你们要几天?”
“4、5天吧。”
“先给我 3元。”她说。
我把钱给她,取了收据。我出去带丽恩。我说:“丽恩,又要让你在这里住一阵子了。我希望随时可以看到你。”
“在这里我感到很安全,唐诺。”她说:“一个人在大都市没有亲人,我觉得很寂寞。”
“我知道。”我说。
她说。“我喜欢在你回来的时候能多见你见面。我太寂寞了,会想你。”
我说。“我还有一些事要做,做好了我们出去看电影,吃晚饭。你饿不饿?”
“饿。”
“太棒了。”我说:“给我一个小时,我就回来。我们一起出去先吃饭,然后看戏。”
“我的东西怎么样?”她问。
我说。“我会回去把你所有东西装在一只箱子里。”
她说:“不要,不要这样。以后我自己去弄。不过那边有一件丝睡衣,一件长袍,一把牙刷,化妆箱、你要带来,其他都不必动。就那些东西就可以了。”
我说:“那没问题。把钥匙给我。”
“我很想跟你去,我很想自己来收拾我的东西。”
“不太安全。丽恩。”我说:“你懂不懂,我答应颜先生。你的安全由我负责。万一你有什么不测,连他也要倒霉的。
“好吧,那就算了。”她不情不愿地说。
“她把公寓钥匙给我。我说:“1小时。再见罗。”
“再见。”她说。
我说:“你先看一下毛巾什么的。少什么不少”
她说:“不会的。以前我住这里就是喜欢什么都不缺。我本来不想报出去,柯太太又坚持——”
我说:“好了,还是应该再看一下的。”
她去浴室看毛巾,我把她皮包塞进上衣里,
“再见了。”我说。
我回到公司车前,爬进去,开车到丽恩租的公寓。我开门进去,把灯开起,看她皮包内容。皮包里有粉饼,唇膏,37元现钞,几张名片,显然是乡下排字印出来的“邓丽恩”。有一枝铅笔,一本记事本,一块手帕,一个钥匙囵上面有一些钥匙,想来都是在橡景的时候用的。
我把她皮包掷在地上。我把一只椅子推翻,掀起一块毛毯,把它摔到房间角上去。在房间门口,我自己一拳打向我已经痛得不得了的鼻子。
混蛋的鼻子——它不肯流血,整个下午它停停流流。现在我要它流,它竟不流。眼泪倒流了出来,而我的鼻子干得像骗钱的油井。
我咬咬牙再来一次。这次我弄成了。血溅出来,我在公寓房里走动,有几滴一定要落在合宜的位置。我费了不少手脚才使它停止。总算搞定,我走向门口。
电话铃吓了我一跳。
我走出门去,把门关上,没去管那定时在响的铃声。
我开车到一个我知道有电话的杂货店。我买了一打手帕,走进电话亭,打电话给圣卡洛塔警察局。电话接通,我说:“我找海警官。”
“你什么人?”
“洛杉矶凶组张探员。”我说。
“等一下。”
我等了足足1分钟,一个接线小姐说:“张先生,海警官应该在你们办公室呀,今天傍晚,你们的地检官打电话来,他听完电话就走了。”
我说:“谢了。想来他半路停下来吃东西了。我要见他。”我把电话挂上。
到目前为止,一切对我有利。
我挂电话给柯白莎。我说:“一切就绪了。坐着不要动。不要乱窜,不要找我,也不要知道我在于什么。”
“唐诺,你现在在干什么?”她问。
“我在炒蛋。”我说。
“千万别把自己炒进去瞩。你自己本来干干净净的。而你老往泥堆里钻。”
“现在我是独断独行。”我说:“你不知者无罪。”
她说:“我已经感觉到知道太多了,头痛了。”
我挂上电话。回到我租房的地方,敲丽恩的房间。她来开门。我说:“晦,美女。机会来了。白莎放我一晚饭,我可以痛快地玩。我们出去玩”。
“我本来准备去拿你的东西的。我开车去你那公寓,有两个人躲在那大门口指指点点。我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回去。”
她说:“唐诺,我皮包不见了。”
我过去,拖一把椅子把门虚搞地开着。“怎么会?”我问。
她确定地说:“有人从这房里把它拿出去了。”
“乱讲。”
“一定有人干了!”
“这里一向十分干净。艾太太绝对不会让有问题的住客……”
“我绝对清楚。离开公寓时在我手上。我也清楚,进这里房间的时候它在我手上。”
我把嘴唇咂起来,吹了一下口哨。“那太不像话,你一定留在我公司车上,而我又停过十几个地方。里面有什么?”
“我全部钞票。”
“多少?”
“我全部财产。”
我说:“地检处说过要我招呼你所有开支的。我可以先支给你用。”
她下决心地走向门口,把卡在门口的椅子一抽,把门一下推上。
我说:“不可以。你的名誉要紧。艾太太为这件事可以把你踢出去。她是见到风就是雨那一流的——”
邓丽恩向我走来。“唐诺,你给我听到。”她说:“我为你什么事都肯干。你把我愚弄像我是3 岁的乡下女郎。我即使是乡下人,我也有一点点智慧。你以前对我不错,我也喜欢你。我对你有信心,但你把我皮包偷了跑掉。”
“偷你皮包。”我说。“皮包是你偷的。我知道你是侦探。我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却不要我知道。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使案子走上你喜欢的路上去。也许为了破案。你以前很诚恳,今天整个下午你在骗我,我不喜欢。”
我扬起一侧眉毛,“骗你?”我问。
“是的、骗我,”她说:“我甚至可以确定你没有去地检处。我认为你只在公寓四周游荡。”
“怎么会这样想的?”
“你对我说你超速。”她说。“但是你发动车子的时候引擎是冰冷的。你一定得用阻风器。又花了不少时间才发动起来。我也知道你没有去见颜先生。、为什么我知道,你知道吗?就在你回来之前5 分钟,颜先生有打电话给我。他问我能不能今天晚上10点到他办公室去见他。他告诉我圣卡洛塔有些警官会到他办公室来,他要我看些照片。他没有提起你去过那里,也没有提起你编造出来的这些彻底谎言。”
“这些都无所谓,我邓丽恩算是相信过你。你给我信心,我照你的方法去玩。你偷我皮包,太过份了。你在这里时皮包也在这里,你一走,皮包就不见了,还要我说吗?”
我一下坐在椅子里开始大笑。
在她眼中有恨意。
“这有什么好笑,根本不是好玩的事。”她说。
我说:“请你听着,丽思。我希望你再帮我一次忙。”
“我已经帮你太多忙了。”她说。
“这我知道。这件事你会更难完成,但我希望你帮忙。”
“什么?”她问。
“相信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说:“你是大都市侦探,你懂得比我多。你一定以为乡下人闭塞,容易骗。要我相信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除非我是白痴。”
“假如你相信我,”我说:“出了任何差错,我负一切刑责。假如你说知道我在说谎,你就自己把头套进去。你懂了吗?”
她脸上的恨意消失。有些犹豫。“你到底牵涉进去有多深?”她问。
我看着她双眼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她想了一想说:“好吧,不过这样使我看来菜得很。就假如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出去吃饭。我没钱怎么办?”
我拿出皮夹把白莎的钱拿了一些给她。
“衣服没有换的。”她说。
我说:“你去买,以后1、2天要的。还有邓小姐,当我和地检官在讨论的时候;地检官说今后的1、2天要是你看报纸的话,对你是不太好的。”
“为什么?”她问。
“这个么——他说今后1、2天报纸上会有关这件案子的消息。你要是看了报纸,在你心中会有偏见,对你将来作证有害无益。”
她用睁大、无辜、幼稚的眼光看向我。说道。“当然。颜先生说什么我都照办。假如他叫我不看报纸,我就不看报纸。”
“那很好。”我说:“我很感激你。”
“还有什么颜先生要转告我,要我办的吗?”
“目前我想不起还有什么了。我——”
我的话被门上重重的敲门声打断。我走过去把门打开。艾太太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看我。她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门推开,拖过一把椅子夹在门和门框当中。她自己转身重重下楼。
邓丽恩看向我,两个人相对大笑出声。
第十章
我走进柯白莎公寓时已经快到午夜了。她说:“老天,你都去那里了。”
“在外面工作。”我说。“丽恩在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电话找你4、5次了,我以为你和她出去了。”
“我是去看过她。”
“他奶奶的。”白莎说。
“怎么啦?”
“你不在的时候。那小姐干什么也不干,只是拼命打电话,吵得爱茜什么也不能干。她也只有几句话,你到哪里去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会不会有危险。我有我手上的钻戒打赌,你回来的第一晚她会噱你去吃饭,看电影,而且一路把她的小手放在你那毛手里。”
我说:“丽恩是个好孩子。”
“当然,她是个好孩子。”白莎道:“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不会一夜之间脑子完全转过来,对你不利。”
“没错。她和那个地检处的律师已经有点意思了。”
白莎嘿我一下。“知道就好。”她说。
“知道啦。”
“不要相信那一套。其实我也是吓你一下。她对你倒是真心真意的一你白痴!”
“好吧,“我说。“有什么新消息吗?那个马富璐——你找到了吗?”
白莎点点头。“人家现在叫丁富摊。”她说:“她一直用马富璐的名字。她现在住在枫叶旅社,包月的。她已经一星期没有回去那房间了,不过我也在那旅社开了一个房间,已经迁过去了。”
“她有一只箱子吗?”
“嗯哼。不过我已经迁进去了一只大箱子,不管她的箱子有多大,我的一定可以容得下她的。我已经研究出你想要干什么了。我的在旅社地下室,她的也在那里。”
“那好极了。”我说:“我们就来客串一下偷箱贼。你是用什么名字登记的?”
“柯白莎。”他说:“老娘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其实我一点也看不出有改姓名的必要。再说也许会碰到熟人的。”
我说:“走吧,我们去偷箱子。我们另外要带两只装满旧衣服的箱子去。”
“为什么?”
“你的箱子太大,我们要用衣服来塞住空间,免得她的箱子在里面滚来滑去的。”
“为什么不等明天去办?”白莎问:“这时候干这一手,不嫌晚吗?”
“这时候可以溜得快。我们来给你自己发一封电报,电报一到,我们就有理由开溜——当然带了你的箱子。”
白莎自桌上防潮烟盒取出一支纸烟,小心地装上她的象牙烟嘴,她说。“唐诺。不告诉我理由,我不跟你乱跑了。”
“水可以载人,也可以淹人的。”我说。。
“白莎要是不知道水是怎样载人的,宁可淹死算了。”她说:“我要知道内情。”
我说:“等我们偷到箱子之后如何,那个时候我心里才知道对不对。”
“不行。假如你想对了,反正没差别、假如你想错了,白莎可以早点去找一个好的地窖藏身。老实说,假如你错了,白莎要把你推出去。一切你自找的,白莎没有参与。”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说吧,”白莎道:“坐下来别拖时间了。把一切告诉我。否则——”
“否则如何?”我问。
白莎想了一下,很慢地说:“知道才怪,唐诺——可能我在你烂鼻子上再打一拳。我们在这件案情里是患难与共的,可是白莎想知道身在何处,陷下去多深了。”
我说:“好吧,不过一切只是一个推理而已。”
“这不用多说了。我知道只是推理。也只可能是推理。不过我要知道你的推理。”
我说:“你且听着——林太太和她先生21年前分手。林太太离开了橡景。橡景面临空前的不景气。整个城市后来在银行里的钞票不再流通的时候死了。”
“这和本案有什么关系?”柯白莎问。
我说:“简单。林家来往的是年轻的一代。城市死寂后,年轻一代迁到别的城市谋生、活动。林太太最不会再去的地方是橡景。”
“好吧。”她说:“我不知道你说这些干什么,不过我让你讲下去。”
我说:“已经有21年了,全橡景没有人想起林太太。突然,一个人出现了,来问东问西。2、3个礼拜之后,哈爱莲来了,开始收集照片。你研究研究看,她要照片干什么?显然的,她带走了所有有林太太在上面的照片。”
柯白莎瞪着眼听着。
“然后,”我说:“她回到城里来,被谋杀了。”
“为了照片?”白莎问:“好人。不会吧?没那么重要呀。”
我说:“我去橡景去摸摸底。我到达后的24小时不到,一个圣卡洛塔的警察完全知道我的行动。他亲临宝地来收拾我,撵我出镇。为什么?”
“为了不要你在那里呀!”
“但是为什么不要我在那里?”
“不要你得到消息。”
我摇摇头道:“不对。为的是他知道林太太要回橡景来了。他希望林太太回来时我不在那里。”
柯白莎嘘嘘呼呼地吸了几秒钟的烟,感到兴趣地说:“唐诺,说不定你有点道理。”
“我知道这推理有点依据。”我说:“这家伙健壮得很,不过也心虚得很。我经常有注意到人生的百态,大部分的人以为自己最怕的,也就是别人最怕的。其实每个人都另有所怕,不过这种心理现象百试百灵。所以才有‘以其人之道’这句话。犯罪心理中有说,怕枪的人往往在无法解决问题时借力于枪。”
“说下去。”白莎道。
“林太太上场了,那是计算好时间按时登场的,绝非偶然。她自己打破眼镜,或许是安排眼镜被仆役打破。她说她另外叫配了一副,但是那一副始终没有出现。为什么?”
白莎道:“今晚我才告诉过你,那个给她配镜的人,知道她不会留在那里等到那眼镜寄到的。”
我说:“不对,另外还可能有一种情况。”
“什么?”白莎问。
“她根本没有要再配眼镜。”
柯白莎把肩头蹩起。“我不懂——”
我说:“她想把离婚案撤消。她知道她所有最亲近的朋友都已离镇而去;但是镇里多多少少尚有几位见过她的我,或者说她应该认识的人。这些人隐隐还记得她当初活动在社交圈里的面貌、仪态——当然是21年前的她。21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白莎说:“你说这些空话干什么?”
“有她在里面的相片一张也没有了。”我说下去道:“没有人能拿出相片来,对照以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了。再说,他们也没有机会来对照。她进城,进旅社。什么其他地方也没去过。她登记林太太,所以旅社里知道她是林太太。她不认识任何一个以前的朋友。为什么?因为她把眼镜弄破了。她什么也看不清。她根本不必去看任何以前的朋友,也为了同一理由。她去见一个律师——一个从未见过她的律师……设法把以前提出的离婚案撤消了。她让我进去访问她。希望访问稿能见报,自己开溜了。”
“白莎,你听着。有一点特别重要。当林氏夫妇在闹离婚的时候,混在里面的第三者是舌锋报的老板,叫做邓司迪的小伙子。那时邓司迪很时髦,才三十五、六。他现在五十五、六了。他戴绿色透明压舌帽,肥了不少,而且嚼烟草。”
“我告诉你。我告诉林太太我是舌锋报的记者。她甚至不知道有这样一份报。她一句话也没有问起邓司迪。”
“这个时候邓司迪到那里去了?”白莎问。
“他怕变成话柄,他溜了,溜去钓鱼。她走了,他还没有回来。”
白莎说:“他奶奶的。唐诺。你也许是对的。那是敲榨呀!”
“比敲榨严重得多。”我说:“林医生开始想竞选市长,重建市政,而这是个富饶,有人靠它大大弄钞票的城市。林医生初涉政治,太过天真,完全不知道他的对手必然强力反抗—一挖根究底,要挖出林医生过去有什么疮疤。”
“当然,第一步他们要看他做医生是否合法。向这方向一调查,化发现他把姓林改成姓蒙。当然他们开始调查林庭生。他们发现林医生是在橡景执业的,他们去橡景调查。那就是第一个去橡景的男人。那个人在2 个月之前去过橡景,自称姓劳。”
柯白莎点点头。
“一调查就得到那么多把柄。”我继续说:“但是他们无法确定林太太是否死了,或是到底林太太有没有完成正式离婚手续。但是,想要把蒙医生拖进丑闻,林太太必须出场。他们这时候可以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叫她写信给医生,要他退出选战。另一种是叫她出面招待记者——不是在圣卡洛塔,而是在橡景。”
“你一猜就会知道这样有什么后果。在橡景招待记者,使这件事在表面看来毫无政治色彩。橡景的报纸仍旧可以刊出来,她已经找到她丈夫现在在圣卡洛塔。换名改姓,和他当时离婚案同一共同被告以夫妇之名生活在一起。橡景报纸也许在刊出之前,先要用电话问问圣卡洛塔的同行。作一个刊前的查证。圣卡洛塔报纸自然会让像景的报纸先刊载,然后以交换稿件名义跟着刊载。”
“但是,当你假冒记者在旅社里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为什么不告诉你这些事呢,唐诺?”
“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我说:“那时她还没预备正式好戏上场。那时还在准备阶段。她要旅社的人先看看她,下次再出现时,大家会当她是林太太。”
“这样说起来,你不认为她就是林太太?”
我摇摇头。我说:“圣卡洛塔警局找过她,找不到。他们找到在旧金山和赛亚美同房而住的马富璐。马富璐后来叫丁富璐。之后,他们的调查就碰壁了。富璐知道些内情。除非他们绝对相信真的林太太不可能出现的,否则他们绝对不敢随便弄一个女人来冒充一下。”
不过有一个疑点,好人。”白莎道:“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时邓司迪正好出门去钓鱼。他是最可能使这件事穿帮的人。”
我说:“这是一件他们不可能预测的事。事实上,他们根本不知道邓司迪与林太太之间的事,因为这件事林太太没有向富璐坦白过。当然,也可能林太太和富璐无所不谈,只是富璐忘了那男人的名字。其实,她知道林太太有男朋友是事实,到底那些人是她男朋友,则也不一定个个知道。”
柯白莎猛抽香烟,不出声地在猛想。
“还有一点。”我说:“蒙医生最近接到一封信,自称是来自他太太。他说这是她的笔迹。我比对过那最后一封信.我看是伪造的。”
柯白莎脸露笑容。“棒呀!”她说:“这不就结了。我们的工作只要证明她是假的林太太就完了。”
“证明那个人不是林太太有什么用?”
“蒙医生就清白了。我们责任了了。”
我说:“早先是可以的。现在不够了。现在他们加在他身上的罪名是谋杀罪。除非我们能想到一个办法破了这件案子,否则明天早上10钟,全案会爆发出来。”
柯白莎说:“好人,有你在;要丽恩怎么办,她都会照办。你可以叫丽恩到时看那蒙医生一眼,然后她说她见到的不是这个男人。”
“那该有多好。”我说。
“什么意思?”
我说:“另外那一批人知道蒙医生的一举一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追索到他来到洛杉矶的一切行动了。他们完全知道那个人就是他,他们只在等有人出面指证。他们告诉地检官这件案子有圣卡洛塔的地缘关系。地检官没有叫丽恩立即出面而要给她洗脑,要她确定那个人确是从309 室出来,而不是从附近的任何一个房间出来。他们现在要开始收紧绳索了。”
“要知道,这是老套了。假如他们一得到这个消息,立即掷一张蒙医生的照片叫邓丽思去指认,万一丽思说她不能确定,今后一辈子也无法改正这纪录了。他们使出千古老套,慢慢磨,慢慢洗脑,没有几个像丽恩那种年纪的女孩子不会被他们套牢。而能坚定的说他不一定自309出来的。”
“丽恩当时有些歇斯底里,景象会在回忆中模糊。他们把他们的主意充填进去,叫她讲出来。他们当然已经查到她到这里来,是由我们在招待她,他们假装不予过问,也不来问你,威胁你要吊销你执照。他们到最后的时候来一招,把我们逮捕,说我们是事后共犯就可以了。他们可以说我们在贿赂本案唯一证人,说我们打算贿使证人做伪证,说我们想为蒙医生脱罪。我们俩都可能坐牢。”
自白莎眼色可以看出,她渐渐相信我没有太唬她,不过她一点也不喜欢我给她的结果。过了1 分钟,她说:“好人,我们一定得想办法。他奶奶的,我们用一切方法来证明林太太是假冒的。这至少可以把我们脱出来吧。”
“也许我们自己可以脱罪。不过我们的客户怎么办?”
“为了免掉自己在德赫查比的女监关二十年,我宁可牺牲我们的客户。”
我说:“不行,这不是职业伦理。我们要做的是自己不会去坐牢,我们的客户得还清白,而且让他参选圣卡洛塔的市长。你不是要生意吗?有圣卡洛塔市市长给你推介信誉,不是名利都会跟着而来吗?”
白莎想了一阵道:“你去旧金山是开公司车去的吧。”
“是的。”
“车子留在旧金山的吧?”
“是的。”
“今天早上去旧金山开回来的?”
“是的。”
“后来在圣卡洛塔有人揍破你鼻子?”
“是。”
“条子?”她问。
“是的”
“是橡景那个威胁你的同一个人?”
“是的。”
“我不喜欢这件事,好人。”她说:“一个坏警察可以诬你一下,3 年也洗不清。”
我笑笑,说:“是的。”
“有什么好笑的?”
“我当然要笑。”我说:“戏法人人会变,只能他整我呀。聪明的老百姓也可以诬警察一口,看谁先吃亏。假如你一定要知道目前海约翰警官是个大忙人,他忙着替自己辩护很多辩不清楚的事呢。”
“为什么?”她疑心地问:“怎么会这样?”
“第一么,”我说:“他经常去蓝洞,和哈爱莲有不少搞不清楚的关系。当他们想到要派个人去橡景做调查工作,先期把所有有林太太在内的照片搜走,他们派了哈爱莲出马。当哈爱莲被谋杀,警方开始调查哈爱莲交友背景,海警官对蓝洞的经理下很大的压力。我不知他用的是什么办法,反正整个蓝洞的小姐,大家都得到命令绝对不能提起海约翰这样一个人。用如此大的力量想掩盖一件事实,一旦盖子炸开,后果会比不去掩盖大得多。”
“盖子炸开了没有?”白莎问。
我点点头。
白莎真心地看着我的脸。她说:“唐诺,还好打烂你鼻子的不是我。我相信有人整了你,你会古灵精怪地想出名堂整回来的。”
“那是一定的。”我有信心地说。
白莎说:“走吧,我们去偷那只箱子。”
“你先自己给自己拍封电报。”我说。
我们来到枫叶酒店。站柜的职员说:“柯太太,你好。”犹疑地看向我。
白莎笑向他道:“我儿子——一在念军校。”
职员说:“喔。”
我们走进柯白莎的房间,坐下来约15分钟。白莎自己拍给自己的电报来了。我们走下楼对职员讲话。“坏消息,”白莎道:“我一定得赶早班机去东部了。请你把我箱子送到我房间来,我可以把东西装起来。”
职员说:“仆役这时间都休息了。不过我会想办法弄一个起来替你办好的,柯太太。”
我说:“假如你能找到一个手推车,我自己可以把它推进电梯的。”
“地下室里本来就有—架在。”他说。
白莎道:“我还得打开重新整理一下。我要整成一只托运,一只手提。唐诺,你有本领把它弄上来吗?”
“当然,没问题。”我说。
职员高高兴兴地把地下室钥匙交给我们。2 分钟之内,我们找到一只箱子上面有个小牌写着丁富摊名字。还有602房号。
我们立即打开柯白莎寄存的大箱子,把富璐的小箱子装进去。四周空间仍太多。我们用旧衣服、破报纸把它塞妥。我把箱子关上,装上手推车,拖进电梯。30分钟后,一辆有拖斗的包车把我们和箱子带到了联合车站。我们为了不留痕踪,又自车站另外包车到了白莎的公寓。
开电梯的小弟找来一台手推车把大箱子送进了白莎住的房间。我没有办法弄开小箱子的锁,但是弄断它的铰链倒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箱子里只装了一半内容的东西。一堆纸张,和用一条很牢靠的绳索捆着的一批文件。
我把绳索解开,白莎和我一起看那些文件。
这里面有林氏夫妇的结婚证书,林医生还在学校念书时写给后来是林太太的情书。有剪报,有林医生一张照片,和新娘穿礼服时的照片。
林医生当然和照片上的他有些不同,足足已经20多年了,不过大致言来,还不像想像中该有的老态。想来是因为他生活正常,10多年来有人照拂的关系。
我仔细研究照片中穿了新娘礼服女人的脸蛋。柯白莎替我问出了我心中的一句话:“是不是你在旅社中见到的女人?”
我说:“不是的。”
“这不结了。”白莎说:“这下我们把他们小辫子逮到了。”
我说:“你又忘了谋杀这件小案子了。”
我们再看一堆文件里下面有些什么。我找到一些用西班牙文写的东西。白莎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说:“我们来看看底下有没有附带条件的英译栏。”我翻向后面。“看来像是墨西哥离婚判决书。”
“是的,没有错。”
“这对我们当事人有帮助吗?”白莎问。
“不多,”我说:“有一段时间,墨西哥几个州都有居住满一天就可以代办离婚的规定,而且还可以派代表来住满一天也算。一大群律师都在那里设一个办事处,专营客户办离婚。我们国家高等法院对这种离婚前后如果发生了问题,诟病甚多。不过加州法院在这种墨西哥离婚一旦定谳后,仍准许双方任何一方立即可以和他人结婚。这种例子太多了;所以当局就眼开眼闭,任让这种随时可以告以重婚的家庭生存着。一般言来,法律上是不十分合法的,不过心理上彼此有依托,也不会被大家深究。”
白莎问:“好人,你想她为什么事先去办一张这种证书?”
我说;“她准备再婚,但是她不要林医生知道这一次的婚姻。她想把把柄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她去申请墨西哥的离婚。这一点我早该想到的,是我疏忽了。”
“你怎么疏忽了,”白莎问:“为什么早该想到?”
我说:“我做给你看。”我走向电话,接通电信局。告诉他们我要拍电报加州在萨克拉曼多的人口动态统计局,电文是要问一个叫赛亚美的婚姻状况。再要访问是否有赛亚美或林亚美的死亡登记。电报自电话费中扣钱。
我挂上电话, 看到白莎在对我发笑。 “看来我们另外有些线索了。”她说:“老天,唐诺。你还真能斗。”
我说:“你手上有没有什么侦探临时雇员的名单。”
“有。”白莎说。
“好吧,弄两个人来。告诉他们海约翰的长相,叫他们盯住这里的警察总局,他从警察局出来,我要知道他去哪里。”
“不会回圣卡洛塔去吗?”白莎问。
“多半不会。”我说:“暂时还不会。”
白莎走去写字台拿出一本皮面本子。她说:“至少要1 个小时,才能招他们到现场作业。”
“1 小时太久了。”我告诉她:“找个能马上赶去作业的人。你也可以自别的侦探社找一个人去、叫他们20分钟内要到警察总局的门外守候。”
白莎开始拨号。我走回箱子去。
白莎打完电话时,我也把箱子内容全部看完了。剩下来的是一些旧战装和旧海报。海报上的女人穿得很少。每张上有名字,‘可爱的富璐。’
我仔细看海报上女人的面孔。加上20年和40磅。”我说:“她就是我在橡景见到的女人。她自己说叫林吉梅太太。”
柯白莎什么也没有说。她走去小厨房取出一瓶白兰地酒。我看一下酒瓶的日期,那是陈年的。
第十一章
1小时后,白莎才饮完她的第3杯,在倒第4杯进杯子的时候,电话响了。
白莎看向她的手表,她说:“这才是有效的工作。一定是有一个人回报海约翰的行动了。”
她拿起电话,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柯白莎。请讲。”
我听不到电话对方在讲什么,不过我可看得到白莎脸上的表情。我看到她双唇紧闭,眼睛越眯越小。她说:“我自己不开车,这一点可以证明。”
接下来又是对方很久的说话,柯白莎不吭声地听着。她握电话的手,因为手指上有钻石戒指,戒指不断的闪光。她根本不看我。过了一下,她说。“告诉你,我一定要去查一下,才知道你所说的那段时间内,是我的哪一位作业员在用那辆车子。我私人认为其中有误会……不过我现在不想去办公室。我已经上床了。即使我去办公室也不一定有用。我不一定找得到登记本。是我的秘书在管这种小事……不行,这个时候我不想去打扰她。绝对不可以。这件事没那样重要。90%,那个证人是看错了车牌号码……可以,明天早上10点钟……好吧,9 点半。不能再早了……我有不少作业员。2、3个有事在外——不行,我不能够告诉你他们的名字,也不能告诉你他们在办什么案子。那是职业机密。我一定得到明天早上查过登记本,才能告诉你。在早上9点半之前,我绝对不可能和你联络的。”
她挂上电话,两眼突然看向我,闪闪的眼光有如她手上的钻石。
“唐诺,他们发动攻击了。”
“什么?”我问。
“圣卡洛塔要求这里的警方协助。一件汽车肇事逃逸案子中,有一个证人声称看到车子号码,那是我们公司车的。他们已经找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说:“我想不到那家伙诬人诬那么快。”
她说:“好人,你要遭殃了。他们会吃定你的。白莎会站在你一边,要尽力支援你。但是这件案子会在圣卡格塔开庭。那是内定的。陪审团也都是他们选的。”
“车祸发生在什么时候?”我问。
“前天。”
“那公司车泊在车场里。”我说:“我有车场停车证。”
“警察去过了。也问过车子动向。车场的人说你放车12小时后,进去把车开出去。你开车出去2 小时又回来泊车,说你紧张兮兮的。他不知道你姓名。他把你形容得很清楚。”
我说:“那大泽蛋威胁他说的。不过他不会得逞的。”
“可是,他已经得逞了。他——”
电话铃又响起。柯白莎犹豫要不要接。她说。“又怎么啦?”
她拿起电话,说道:“哈罗。”她没有说自己是谁。
听到对方说话,她态度全部放松了。她拿起铅笔,在一叠纸上做笔记。她说;“等一下。”把话机捂住。
她说:“姓海的离开总局,我们的人跟踪他到诺曼第街的一家公寓。那公寓名称‘西方’。姓海的进去。那是一家极高级的公寓,有看门守卫,进出的人一定经过询问和通报。海约翰用了一个名字叫巴法仑,叫守卫通报43A、43A登记的是来自加州橡景的林亚美太太。我们怎么办?”
我说:“叫他在电话上等一下,让我想想。这种现象,要不是要紧急商量一下,就是公事拜访。他们已经在收紧绳索了。选举日在后天。告诉你的作业员留在那里,我们这就过去。”
柯白莎向电话中的对方说:“留在那里,我们马上来……等一下。”
她看向我问道:“万一海约翰在我们到达前想离开,怎么办?”
“让他走。”我说。
白莎对电话说:“让他走好了。”她把电话挂上。
我拿起我帽子。柯白莎把自己勉强塞进大衣,看向桌上两杯白兰地酒。她拿起一杯,示意实我去拿另一杯。
我说:“这种好酒要是喝得很快,真是罪恶。”
白莎道:“放在外面浪费掉更罪恶。”
我们在酒杯上缘交换眼色,把琥珀色的洁纯液体一饮而尽。
下楼时,在电梯中,白莎道:“我们每走一步就使自己陷得更深。我看我们都快淹死了。”
“现在撤退,一切也已经太晚了。”我说。
她说:“你是一个有脑筋的小浑蛋。不过和你在一起最大的危机,就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适可而止。”
我没有和她去辩。我们叫了一辆计程车来到公司车泊车的地方。我们用公司车来到诺曼第路。白莎见到那作业员。他说:“我跟踪的人已经走了。我听你的指示让他走了。”
我说:“没关系。假如有一个女人——55岁左右,灰发,黑眼珠,160 磅——出来的话,你跟着她。叫你的同事守住后门。万一他看见这样一个女人自后面出来,就让他跟下去。”
“你说了就算。”他说。
他的同事说。“我没开车来。”
“把我们公司车开过去。”我说:“停在你看得见后巷的地方。我觉得她会从后面出来。”
我对白莎说:“来,我们进去,去叫辆计程车。”
柯白莎着向我,半晌之后,她把自己的巨大肥躯自公司车中弄出来。我扶住她肘部,我们过街走向公寓里去。
我说:“你一个人进去。向那警卫表示出一些你的高贵气质。找出这里现在所有的接线生们是什么名字,都住在那里。”
“他们会起疑心的。”她说。
“玩得好就不会。你要找一个你侄子倾心的女朋友。听说她在西方公寓当接线生,你要摸摸她的底。假如她人是规矩的,你要恭贺他们。你不会更改你遗嘱中有关侄子的部分。万一她不合理想,你就不会同意他们的婚礼。多闪动一下你有钻戒的手指。把闪光闪进警卫的眼里去。你一定得取到所有小姐的地址。”
“要来干什么?”她问。
我说:“用处么,连我自己都还不能确定。”
柯白莎长叹一声,身子前仰,人也矮了2 寸。“老天,唐诺,”她说:“你来替我工作,偶然我也会有一晚上睡得很甜。现在,我即使有机会可以躺到床上去,也不见得睡得着。”
我说:“完全照我告诉你的方法去做,说不定我们还有救。”
“这就是为什么我即使有床,有机会,也不见得睡得着的原因。”
我说:“随便你。”我转过身子,扬长而去。
她站在公寓门口人行道上,双眼冒火怒视着我。然后她一声不响转身,像个女皇似的大大方方走进公寓的大厅。她进去。2 分钟后我小心地经过公寓门外向里窥望。她站在柜台前,她的手在玩一支墨水笔,她手指上的钻石闪闪发光.白莎脸上有一种傲慢屈尊的神情,看来这件事办得不错。我只希望她的3字经不会出笼。
过不多久,一辆计程车开过来。柯白莎还在里面和警卫聊天。计程车司机走出汽车走进公寓去。几分钟后柯白莎经过玻璃门,回到人行道上来。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正是她的老调。
计程车司机在一侧,我在另一侧,我们两个帮她坐上计程车。
“夫人,去哪里?’计程车司机问道。
“向前一直走。”我说:“慢慢开。”
我自己坐进车去。司机把计程表扳倒开车前进。
“都有了吗?”我问。
“当然,雕虫小技。”
“先说说白天的接线生。”
“姓平,平菲达。克隆伟街119 号。她8 点上班,下午3 点下班。是性感,但心地善良的女孩。下午班的接线生是个惹人厌的,不过效率高。平菲达不熟练,但是平易近人。警卫相信我侄子爱上的一定是姓平的,他说下午那一位不可能有人爱。”
“这倒好,”我说:“省我们不少事。”
我把隔住计程车前面的透明塑胶打开一点,我对司机说:“克隆伟街119号。”
柯白莎把自己靠在坐垫上,她说:“好人,我希望你自己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说:“我也希望呀!”
她把头转过来一半,眯着眼地看我。“你要是再把我搞进另外一个泥潭去,我保证把你头拧下来。”
我什么也不说。
街上已经没有车,我们的计程车开得很快。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幢公寓,每家的门铃就在大门口。我找到姓平的,按门铃。
我一面按门铃一面对白莎说:“需要你来答话,她才会放我们进去。告诉她,你有事一定要见她,有钱可以赚的。在这时候非如此她不会让一个男人——”对讲机发出声音,一个女人声音道:“找什么人?”声音清楚,不像自梦中被叫醒。
柯白莎道:“我是柯白莎。我有件事一定得见你——有机会给你赚钞票。一下子就可以。你放我进来,我讲完就走。不用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