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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尔·斯坦利·加德纳】险中取胜

_5 厄尔·斯坦利·加德纳(美)
  我说:“我还有工作要做。我得急急地办了。”
  “唐诺,我希望能把这一切忘记掉。她的身材真好,那围着她脖子的绳子——她脸形完全肿起来,变黑了——”
  “不要说下去,”我说:“连想也不要去想。你上床睡一下。洗澡房在走道的底上。”
  “唐诺,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会很晚的。”
  “我不睡,坐着等你,你回来上床前能不能来看我一下?”
  “不行。”
  “为什么?”
  “我不要你坐着等我,再说可能会等得太晚太晚。你上床去好好睡一下。”
  “明早你会来看我吗?”
  “暂时不能一定。”
  “为什么?”
  “早上有什么事,我自己尚不能肯定。”
  她把手指放在我前臂上。“谢谢你请我吃晚饭。唐诺,暂时再见。”
  我拍拍她的肩。“做个好女孩,我不会有事的,晚安。”
  她走到门口,看我走下走道。艾太太在转弯角上偷看我们。“你的表妹人长得不错。”她说。
  “是呀。”
  “凡是在我这里住的人,我都要关心他在这宿舍里的私生活的,尤其是年轻女生。”
  我说:“我的表妹和一个水手订了婚的。他的船应该在明天什么时候会进港。”
  她的鼻尖往上翘起一两英寸。“假如他来找她,告诉他门要打开——再不然我来告诉她,好吗?”。
  “他不会来找她。”我说:“他的妈妈就住在这里。她会去他妈妈家找他。她喜欢住那里,不过那里有了不速之客。”
  艾太太露出了高兴的面孔。“喔,”她说,过了一下又说;“喔。”
  “还有什么事吗?”我问。
  她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再问她的问题了。通常女客人来我会追根究底的。既然你—一”
  “没问题的。”我说。
  我走出公寓,爬进公司车。我先去加油,加水。车子油箱、水箱几乎已经全空了。
 
第六章
  我开车来到蓝洞。那是个下流场所。政府扫黄把低级歌舞场所封闭,其他尚开着的表面上不卖酒。蓝洞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一个场所。
  一切在场面上作业的看起来也不比其他酒廊特殊。内行人才知道如何进行正式的内盘交易。
  我在后面角上找到一张桌子,也叫了一杯酒。一位舞女正在前面台上表演脱衣舞,她表演完了时穿的实际比其他舞女上台时还要多。但是她的掌声反倒多一些,因为她犹豫,要脱还是不脱,肯脱还是不肯脱,每当要脱时,她要看门看窗,看这些保镖是否把门窗关好了。观众相当对她疯狂。在掌声最高的时候,她把手抚在重要位置望向经理,好像问他能不能再脱。经理跑向前猛给她摇手,把她拉下舞台,自己向观众鞠上三躬,握住舞女的手一起回到后台。
  不久舞女自后台出来,混进捧场的人群里去。有一堆4 个男人在喝酒的地方,她停留很久,报销了不少的酒。她又不时回头看经理什么时候再该上台。
  一位女士,40几快近50的年龄,纯黑头发及眼珠,她是管帐的。每一张酒单带了现钞送到她那里,都要经过她贪婪的鸟眼一瞥。她快速来到我桌前。她说:“晚上好。”
  “哈罗。”我说。
  “你看起来寂寞极了。”
  “你看对了。”
  “有空吗?”
  “空得不得了。”
  她笑了:“我来给你安排。”
  她的安排是把拇指一翘,把头向我的位置一斜。不知那里立即出现一位栗色头发,化妆过度的小姐,移向我对面空位置上坐下。“哈罗”她说:“今晚好不好?”
  “不错。”我说:“要来杯酒吗?”
  她点点头。
  侍者的出现更是藏在桌下一样的快速。她点头,头还没抬起来,侍者已经等候在桌旁。
  “威士忌,不加东西。”她说。
  “姜汁麦酒。”我说。,
  侍者离开。女郎把手肘支在桌上,双手手指互相叉起,把下巴放在手指上,给我看饱她美丽的大眼睛,她说:“我的名字叫卡门。”
  “我叫唐诺。”
  “住在这里?”
  “过路而已。我每3、4个月来这里一次。”
  “喔。”
  侍者用威士忌杯给她送来一杯‘红茶’,给我一杯加了冰块及姜汁的麦酒,一张酒单1元2角5 分。我数出白莎的心痛钱1元5角,打发他走路,对卡门说:“祝贺我们初会。”
  “希望能使你快乐。”她一下把冷茶倒下肚去,伸手去拿她面前的一杯冰水,好像那玩意儿真的很凶似的。喝了两口,她说:“老天,我是不该喝酒的,喝多了会糊天糊地。”
  “怎么个糊天湖地法?”
  她痴痴地格格笑着道:“相当的乱来,你没有来过这里,是吗?”
  “只来过一次。”我说:“上一次来这个城市的时候——喔,那次真好玩。”
  她把眉毛抬起。
  “一个叫做爱莲的小姐。”我说:“今天我没有见到她来呀。”
  她眼睛蒙上一层雾,立即她脸无表情地说:“你认识爱莲?”
  “嗯哼。”
  她又看了我一下,自桌上凑过来离我近一点,她说:“好了,老兄,把她忘了吧。”
  “为什么?”我说。
  她向房间后面斜着头隐隐表示了一下。“两个便衣人员,”她轻声说:“正在一个个客人追问,什么人对爱莲熟一点。”
  “为什么?”我问。
  “今天下午什么人把她做掉了。”
  我踮起屁股。“今天下午?”
  “就是。别紧张!唐诺!不要大声广播,我是为你好。”
  我想了一下,偷偷自口袋中掏出一张5 元的钞票。我说:“宝贝,谢了。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去,我有东西给你。”
  我在桌下摸到她的手,她把 5元轻轻地抽了过去。卡门把肩头沉下去几乎和桌面平行了。我知道她在把钞票塞进丝袜里去。
  “谢谢你。我有个太太在旧金山,我不能被他们问东问西。”
  “就为了这种情况,才先告诉你。”她说:“爱莲是个好孩子。真惋惜。也许她骗了什么人,别人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
  她说:“有人进了她的公寓,在她脖子上搁了一条绳子,把她勒死了。”
  “怎么能这样对付一个女生呢?”
  她有感地说:“有多少人这样怜香惜玉的?你且想想:男人心态怎样的,他们想从女人那里得到的是什么。他们都是什么用心?”她耸耸肩,把红唇扭成一个勉强的微笑。“不说了这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她说:“快乐起来.你是来找乐子的。”
  我说:“这就对了,你自己不高兴也对身体不好。”
  “这里不容你不高兴。笑容一定要放在前面,来这里的男人和这里的女人都爱把青春乱掷。谁管谁家里小孩在咳嗽,发高烧或小孩在等奶粉吃。愁,愁有什么用。”
  “你有小孩?”我问。
  一时她眼湿了,她眨眨眼把泪水眨回去。她说:“老天,换一个主题吧!你使我假睫毛都湿掉了——再来一杯如何?不,等一下。别来酒。你已经偷着给我不少了,我饶了你吧。”
  “该买就买吧,那侍者在看我们这边。”
  “就让他去看。”她说:“我们的规矩是20分钟敲客人一杯酒。越多当然越好。”
  “你们收取佣金?”
  “当然。”
  “喝的是什么?”
  她生气了。“威士忌。”她说:“别听别人乱说话。”
  “你也表演?”我问。
  “有。唱唱歌,也跳些踢蹋舞。”
  “那个眼睛怪怪的是谁?”我问。
  她笑道:“那是陶拉。新领班。以前你来的时候领班叫芙乐。对吗?”
  我点点头。
  卡门说:“陶拉够刺激。但是千万别以为她不称职。她的头背后长着眼睛的。她对这里这一套什么都懂。她是专家。”
  “芙乐怎么啦?”我问。
  “不知道。就是走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和老板搞不好。陶拉才来了一个星期,但一切已经就绪了。老兄,你不是来这里谈我,谈我的困难或谈这里生意好不好的。我们跳支舞怎么样?”
  我点点头。音乐这时候已转成交际舞曲。原本的脱衣舞台已经有很多人上去跳舞。卡门紧贴着我,头稍稍抬高,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带有笑容,整个舞程保持这种姿态。尽管卡门的小孩可能在家里咳嗽发高烧,她的舞步仍是纯熟,热情的。
  我什么话也不说;不去打扰她的思路。
  音乐终于暂停,我们回到坐位。我对卡门说:“那个侍者又在看我们了。我看你应该再拿些喝酒的佣金了。”
  “谢了”她说。
  我向侍者点点头,他加快来到我前面。“再来一杯。”我说。当他把空杯子收走后,我向卡门道:“爱莲怎么啦,你对她清楚吗?”
  她摇摇头。
  “她告诉过我她在南部有些亲戚。我忘了南部那一个城市。”我说。
  “绝不在本州的南部,她是东面来的。”
  “结过婚吗?”我问。
  “好像没有。”
  “有固定的男朋友吗?”
  “老天,我怎么会知道。”她突然警觉地集中视力看向我。“你讲话像浑蛋的私家侦探。我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我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呀?”她说。
  我说:“别忘了,我上次和她在一起十分愉快。”
  她看着我道:“你不该如此的。你不该对一个吧女动真情的。倒不是我们吧女有什么不如人的地方,但是我们生活本来是靠吸男人血的。你有家庭,太太。
  “做人真奇怪,你有太太,可是你坐在这里喝酒找女人。我在这种下流地方工作,但是要负担一个丈夫,一个小孩和一大堆家庭工作。”
  “丈夫,”我说:“他该有他养家的责任呀。”
  她苦笑道:“养我和我5岁的拖油瓶女儿?你别开玩笑了。”
  “5岁了?”我做出好奇状。
  “没错。现在你知道了。你看爱莲。她才几岁,她也是父母生的——我不该谈这些的。不过——也不是我开的头。假如你感到寂寞,你该多喝点酒,喝醉也不错。你想玩,你就向我献殷勤。千万别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我会被迫疯的。”
  “OK,卡门。”我说。
  侍者把酒送来。
  “便衣找你谈过吗?”我问。
  “谈过吗?”她说;“他们把我从里到外翻了好多次!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他们。你看我们,我们是拆帐制的。每一个晚上,我至少要应付十几台才能赚到生活费用。偶然有人喜欢我,会猛买酒给我喝。结帐时他们也会把找回的零票推给我做小费。那已是不太好求的事了。
  “这里女孩子有10个以上。每个人都靠这种制度过活。爱莲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我怎么会知道她和什么男人鬼混。我自己有自己的困难。你等一下,我有个电话要打。唐诺,你不见怪吧?”
  “没关系。”我说。
  她走去电话亭打电话。没多久她就回来,她说:“小孩好多了。咳嗽也没有再厉害起来。”
  “会没有事的。”我说:“孩子什么理由都没有也会发烧的,你不必太耽心。
  她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事到自己头上就比较紧张。”
  “对她的前途有什么计划吗?”
  她苦笑道:“我担心她前途?我自己的前途尚搞不清楚呢。”
  我说:“我再问一个有关爱莲的问题。有一个灰眼珠,黑头发,很大个子,一身肌肉的,对她控制得很严的,是什么人?那个人面颊上有一颗痣。她说任何时间我来这里,假如看到这样一个人在里面,可千万不要和她接近,叫我另外随便挑个这里的吧——”
  她眼睛瞪视着我,迷惑得有如一只小鸟见到一条蛇。慢慢地她把椅子退后。她极小声极小声地说:“你连这件事也知道。老哥,你未免知道太多了一点吧。”
  我说:“不是的。老实说我——”
  “而我还在一点警觉也没有。”她说:“我自认为见到条子,自己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的。”
  “千万别误会,卡门。“我说:“我不是条子。”
  她不断看我,好像我是水族馆里一条罕见的怪鱼。过了一下,她说:“我也不相信你是条子。就算你不是——对不起。我马上回来。”
  她站起来走进盥洗室。我看到她向女领班比了一个手势。不到1 分钟领班也走进盥洗室去。过了一下那领班出来和男的经理说话。1 分钟后经理漫不经心地随便向我走来。
  他走到我桌前,看一下桌上两只空杯子和卡门坐过的空位置。“有人照顾你吗?”他问。
  “有了。”我说。
  他站在桌前,看向我。“是这里的一位小姐吗?”
  “是呀。”
  “她跑掉了。”
  “没有,她去搽粉。”
  “走了很久了吗?”
  “不太久。”
  他说:“我总是得看住这些小姐。她们——你知道——我以为你坐在这里很久了。”
  “是很久了。”
  “我是说单独一个人在这里。”
  我没有答腔。
  他说:“我在这里,就是要我们客人得到最大的实惠。我们小心起见,先看看你的皮包和手表在不在。”
  “都在。”我说。
  他站着把眼皮垂下看我。他是个黑发,矫健活泼型的男人。养着修剪整齐的小胡子。他穿着双排扣发西装,比我高不了太多,长长的手指。手长得很好看。他说:“请你再确定一下。”
  “错不了。”
  他犹豫一下道。“我有点不认识你。”他说:“你不是这里的常客。”
  “以前来过。”
  “什么时候?”
  “喔,2、3个月之前。”
  “有过二位小姐接待你?”他问。
  “有。”
  “你不记得她名字了吧?”
  “不记得。”
  “今晚上在这里的是卡门,是吗?”
  “是的。”
  他拉过一只椅子坐下来,他说:“很好的女孩子——我指卡门。我的名字叫温普。”他把手伸过桌子。
  我和他握手,我说:“我叫唐诺。”
  他微笑:“是的,是的。欢迎光临,唐诺。我姓巴;我朋友都叫我小巴。再来一杯如何?这一杯招待。”
  我说:“那敢情好。”
  他向侍者示意道:“替这位先生把酒杯加满。给我一杯纯威士忌。唐诺,这里招呼你不好不好?”
  “很好,很好。”
  他说:“我这个酒廊尽量附合这里的法令,但是到这里来的客人期望刺激,我们尽量要满足他们,要两方平衡也确是不容易的。我要靠客人谅解和替我们宣传。”
  “一定的。”
  “你说来过是多久以前来着?”
  “2、3个月以前。”
  “我欢迎来过的朋友再来。当然欢迎来得更勤的客人。”
  “我住在旧金山。”我说:“出差才来。
  “喔!这样的。”他说:“你是做那一行发财的?”
  “办公室保险箱。”我说。
  他想了一下在桌上用手指并着轻拍一下。“老天,”他说:“真是巧合。我办公室那只老爷保险箱是已经太老连公司都倒了的。我们现钞出入也很大,我早就想换只新的了。和客人做生意才是最愉快的事了。”
  “谢谢你。”
  他说:“我的办公室在2 楼。那后面帐台的背后有一个楼梯可以上楼。你能不能上去看一下那只保险箱?”
  我说:“卡门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喔!我来传话给卡门好了。”
  “不,我办事要我自己来办。我十分钟后上来好吗?我要先把卡门的电话号码拿到才行。”
  “我可以把她电话号码给你的。”他说:“而且还可以在你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让她在电话旁等你打过来。”
  “谢了,但是我仍旧希望用自己的方法来办——有情调,你知道的。”
  侍者把酒拿来。我拿起酒来说:“干杯。”不过我没有真干,只是在杯上稍饮了一点。”
  他想了一下,把椅子后推,把手又伸出来。“好吧,我十分钟之后在楼上等你。你走楼梯上去。右面第一间办公室,你自己进来好了。”
  “谢了。我会去的。”
  他的手指细长有力。他的微笑和霍可亲。他说:“假如和卡门有什么困难,找我就是。”
  “谢了,不会有困难的。”
  “那就好,唐诺,等会儿见。”
  他开始走开,走了三步,用脚跟转回身来,他说:“我要一只复杂的保险箱,好的一种。我准备用2000元买一只像样的,应该够了吧。”
  “差不多。”我说。
  “那就好。你上来看我,我给你看保险箱。我希望旧的作些价卖给你。不过那是只老东西。我不会要你多钱的。我是合理的人。”
  “那可以。”
  他走过去,走向那女领班,走向后面帐台,推开一扇门,上去。
  我站起来慢步向后走向厨房。一位侍者说:“洗手间在那面左边。”
  我说:“谢谢。”仍照直走进了厨房。一位黑人厨师抬头看我。我说:“朋友,我老婆从前面进来了。有后门吗?”
  “你不是想逃帐吧?”
  “给你20元说明不是逃帐。”
  他把钞票放进口袋,“这里。”他说。
  我跟了他经过一条狭窄的走道和一个有恶臭的厕所门口,走出一扇挂了只有工人才能进出的门。门外是排满垃圾筒的后门小巷。
  我对他说:“我不说,你不说,就没人知道这件事。”
  “我已经忘记了。”他说。
  我走过巷子进入大街,走去我停车的地方。
 
第七章
  午夜开车进入圣卡洛塔倒也不是坏事。夜晚气候清凉,我把车停在一家24小时开门的餐厅门前、自己进去喝杯热的巧克力。在餐厅的电话亭我打电话给蒙医生的家里。
  电话响了十数下,一个半醒的女人声音道:“哈罗。”
  “蒙医生公馆吗?”
  “是的。”
  “我有急事一定要立即和蒙医生讲话。”
  “有没试过他办公室?”
  “办公室?”我奇怪地问。
  “是的,我想你可以在办公室找到他。在不到12点时,他从办公室打过电话给我,到现在还没回来。”
  “抱歉打扰你了。”我说:“我根本没有考虑他可能在办公室。”
  女人已经睡意全消。她说:“没关系,我懂得。你要不要留个话,万一你在办公室找不到他的话。”
  “告诉他万一我在办公室找不到他,我在15分钟之后会打电话到家里再找他。”我说:“真是谢谢你了。”
  “没关系。”她又说。
  我挂上电话,开车来到蒙医生诊所。假如我是一个病人,蒙太太的声音和态度,会使我成为他们终身的病人。
  大楼上尚有灯光,电梯停在自动位置。我压了去蒙医生诊所那一楼后,电梯自动上去。我在走道上走过去的时候诊所里没声音传出来。但是诊所磨砂玻璃门上有灯光射出。
  我试试大门。门是锁着的。我敲了好多次,然后听到门里另有一扇门打开及关闭。我听到脚步声自里面走过来,门被打开,蒙医生站在我前面。惊奇,狼狈之情出现在他脸上。内侧办公室的门紧紧的关在那里。
  我说:“医生,抱歉打扰你了。不过出了一件十分意外而严重的事,我不得不来一次。”
  他自肩上看窗下自己私人办公室关着的门,有点手足无措。
  我说:“没有关系我们就在这里谈好了。”我向前走一步,低下声音来说道:“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你知道了吗?”
  他犹豫一下,转身道:“我看你进来再说吧。”
  他走向他私人办公室门口,转动门球把门开条缝。
  我看他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他说;“请吧。”
  我走过去把门打开。
  柯白莎坐在近窗一只大椅子里。她抬头看我,她脸上现出惊讶。
  我说:“你!”
  蒙医生随我进来,把门在身后关上。
  白莎说:“不错,不错,唐诺,你还真能乱钻。”
  “你在这里多久啦?”我问。
  蒙医生走过来坐进他自己桌后的位置。“一团糟,”他说:“真是一团糟。”
  我把眼睛注视自莎。“你告诉了他多少?”我问。
  “我把情况解释给他听。”
  我说:“好吧,大家先等一等,”我在这办公室转,看看挂图后面摸摸办公桌下面,查查书架。
  蒙医生问:“你在看什——”
  我把手指竖在唇上以示禁声,一面走向墙去。
  柯白莎知道了我的意思,倒抽一口气道:“老天,唐诺!”
  我在完全查看这个办公室前一句话也不说。我说:“目前虽然我看不到有,但并不表示没有。这件事你们特别要小心。”我指向电话。
  蒙医生本想站起来,突然坐回下去。他对这种突发事件特别没有适应能力。我问白莎:“生意谈好了没有。”
  “是的。”她说:然后加上笑容又说。“对我们言来目前很满意,唐诺。”
  “要说的都说完了是吗?”
  “是的。”
  “好吧,”我说:“我们该走了。”
  蒙医生说:“我看我对你们还是不太了解。”
  “医生,我在十分钟之后还会回到这里来。”我说:“就麻烦你等我一下。”
  “为什么——可以,我可以等。”
  我向白莎点点头。
  她奇怪地看向我,站将起来,伸只手给蒙医生,她说:“别担心,一切会好转的。”
  “我倒希望也有你的信心。”
  “没关系的,我们会处理的,交给我们好了。”
  我对蒙医生说:“等15分钟唤。”带了柯白莎就向走道走。在走道中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在电梯中我问:“你是怎么来的?”
  “租了辆车外带驾驶。”
  “我们在公司车里谈谈。就在楼下。”
  我们出门,在静寂无人的人行道上走过。她把肥臀往公司车可怜的车座上一坐,弹簧发出嘎嘎的挤压声。我点火把车开,向前2、3个街口,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吃店,把车停在门口,以免吸引大多的注意。
  “你告诉了他些什么?”我问。
  “足够使他了解我们已经控制全局。”
  我问:“你把你租来的车子留在什么地方?”
  “在下一条街的街中。”她说:“驾驶也在那里等。我叫他别在办公室前门等的。”
  我又把公司车点火。
  “你不是要谈一谈吗,唐诺?”她问。
  “目前已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说:“有点炒完蛋了。”
  “什么东西炒完蛋了?”
  “我去本来准备告诉他有一个证人看到一个男人离开那公寓房间。我本来不想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什么人。他自己一定会知道这是什么人的。”
  “既然他会知道,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我们知道了呢?”
  “有法律上的不同”我说。“我们在不知道情况下帮助他,而我们是私家侦探。他自然不必趴在地上告诉我们一切。但如果我们知道了,我们就是事后共犯。就这一点差别。我想你现在已经听到他的故事了。”
  “是的,”她说“他特地去看她。他想知道谁派她去的,她发现了什么,想看看能不能买通她。”
  “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我问。
  “他是这么说的。”
  “好吧,”我对白莎说。“这是你的车子,你自己开回去。本来我在早上7 点半有一个约会吃早餐,我赶不上了。她现在在我的房屋出租公寓。第32号房。你带她去吃早餐。拖她一点时间。叫她放弃那间住的房间,你替她随便在那里找个公寓住。照目前情况看来,她住在我那地方非常不要。”
  慢慢地,自以为是的心态自白莎身上溜走。她带点害怕地说:“唐诺,你得和我一起回去。一定要一起回去。我控制不住那女孩子。她对你有情。你说什么她都肯干,而我不能——老天,唐诺,我真的不懂我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糊涂。”
  “你现在明白这局势了,是吗?”我问。
  “现在我明白了。”她说。
  “我在这里还有事做。”
  “什么事?”
  我猛摇头。我说:“解释给你听没什么好处。你知道越多,就讲得越多。讲得越多就使我们更变成事后共犯。其实,一开始什么都不给你知道,会比现在好得多。我也曾经试过,但是你坚持要算你一份。”
  她说:“唐诺,他很有钱。我拿了他一张支票,3O00元!”
  “我不在乎你拿的支票是多少,”我说:“你有麻烦了。万一房间里有录音,你就死定了。把你和他的谈话录音带上法庭给陪审团听。你就会知道,执照马上会吊销、人立即会被关起来。我可不陪你。你自找的。”
  我可以看到她怕了。她说:“唐诺,跟我上一起回去。今晚这里还有什么事可以做?把公司车留下。你跟我一起回去。那辆车又温暖,又舒适。早上你陪丽恩去吃早餐。你替她找一个好一点,安静一点的公寓住。”
  我说:“不行。替她找一个公寓,又在另一个地方找一间旅社房间。她每天一次去旅馆房间拿信件及听消息,其他时间她留在公寓里。”
  “为什么?”白莎问。
  我说:“她不能太容易随找随到。你自己也该想得到。在这城里恶例与贪污已经有既定的体系。蒙医生不会受贿。他一定要参选市长。万一他当选他要革新政治,扫荡邪恶。许多人不欢迎他。其中有人在警方。他们要把这件丑闻案挖出来,用两种方法中任何一种来处理——叫他不参选,也可以在参选中途迫他退出。或者在他当选后用作紧箍咒迫他就范。这件事,他们偷偷摸摸地干已经2 个月了。然后他一下子走进谋杀案里去了。他不敢报警,因为有人会问他跑到一个夜总会女侍家里去干什么。他想得到她去橡景的事会被查出来的。他知道当地警方会把这件凶案罗织到他身上去的。他一定得溜掉。不巧的是,在走道上他被丽恩看到了。那是他倒霉。我们的工作是要警方想不到这件案子和圣卡洛塔搭上线,我们不能让邓丽思见到蒙医生。”
  “这不会很困难。”白莎说。
  我大笑。“还记得那个揍了我又把我赶出橡景的大个子吗?”
  “他怎么啦?”她问。
  我说:“他的名字叫海约翰。他是哈爱莲的特别男朋友。他和那个蓝洞经理是老友。他是圣卡洛塔便衣队的队长。你再研究一下。”
  当她在研究那一点点消息时,我打开公司车车门。我说:“OK,这是你的车。开车吧,别忘了带丽恩去吃早餐。另外还有件事。我告诉那女孩子要装傻,她做得很好,因为她知道这样对她有利。不过千万别被骗。她是乡下人,但她一点也不傻。她真是好女孩子。”
  柯白莎把她左手放在我右臂上。“听我说,跟我一起回去。白莎现在需要你。”
  我说:“现在开始,随时都可能有警车上面的照明灯来看一看我们是什么人。你认为合适吗?”
  白莎说:“老天,不可以。”
  她一下爬出公司车,有如车子已着火。她租来车子的司机把车开过来。自己自驾驶盘后走出来,绕过来替白莎把后车门打开。她给我最后请求的一眼,爬进租来的车去。她缩下坐位去,一时我看她既不巨大,也不强硬,也不是那么不服输。她看来是个累极了的80几岁肥女人。
  我发动公司车,把车停在蒙医生办公室对面路旁,自己又走上去。
  他在等我。
  我说:“你知道太多了。我们也知道得太多了。我要和你谈谈,但是我不希望和你在这里谈。我们用你的车出去兜兜风。”
  他一言不发把灯熄去,关上办公室门,和我一起乘电梯下来。他的车就停在大楼的前面。
  “我们到底要去那里。”他用一贯小心的语气问。
  “去我们能说话的地方。要是一个不让人看见的地方。”
  他很紧张,他说:“这里有几部警方无线电车,专查停在路边的汽车。”
  “那就不要停车好了。”
  “我不会一面开车一面讲话。”
  “去你家如何?”我问。
  他说:“那边谈话最好。”
  “那就去你家,不会太打扰你太太吧?”
  “没关系,没关系。不要紧的。可以去的。”他像放心了似的回答。
  “你太太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那么糟?”我问。
  “她什么都知道。”
  我说:“千万别以为我乘机打听你的私事,我想知道你太太的名字是不是薇安?”
  他说:“是的。”
  两个人离此各不开口。他开车上主街,左转,爬一个坡,进入一个高级住宅社区,这里很多房子都是西班牙式的——白色发泥墙和红色屋顶,强烈地比照出青色的短灌木丛围篱,在街灯不足的亮光下灌木丛几乎变成了黑色。
  就在我们车子转入车道,要开进灰泥墙建筑的车库时,街灯熄了。蒙医生把车灯熄掉,把引擎也熄了,他说:“好了,我们到了。”
  我离开车子。蒙医生带路到开向一排楼梯的门。上面仍是一道门,我们开门进入通道。我在电话中听到过的女人声音说道:“查利,是你吗?”
  “是的。”他说:“我带了一个人回来。”
  她说:“有个人打电话来,他说——”
  “我知道,我把他带回来了。”蒙医生说:“赖先生,这里来好吗?”
  他带我到一间居住室。家具价格昂贵,但没有暴发气息。窗帘,地毯,装饰,颜色配合得得体安静。
  那女人声音说:“查礼,我先和你说几句话好吗?”
  蒙医生向我致歉,自己回到走道,走向上楼的楼梯。我可以听到低声的说话声。他们谈了4、5分钟。然后我听到她在要求蒙医生什么。她请求了不少次。他的回答简短,十分客气,但是坚决的反对。
  步履声又自楼梯下来,这次是两个人下来。女人进房间来的时候我站了起来。蒙医生在她后面半步。他说:“亲爱的,我来介绍赖先生。赖先生,这是内人蒙太太。”
  “太太’两个字讲得有点强调。
  她保护自己的身材十分见效。她应该40出头了,但是行动非常轻巧。栗色的眼珠稳定而坦诚。我鞠躬道:“蒙太太,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她走向我伸出一只手来。她穿了件深蓝色家居服,配合她肤色十分得体,也遮掩了部分身材。一定是我的电话使她不安。起床,穿好衣服。我敢打赌,我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是已经睡着了的。
  她说:“你请坐,赖先生。”
  我坐下。
  她和蒙医生自己也坐了下来:蒙医生显得很神经。
  蒙太太说:“赖先生,我知道你是个侦探。”
  “没错。”
  她的音调调节得很好,说来也好像并不费力。她全身并没有任何紧张的样子。蒙医生说话给人的想法是字字小心,只怕不小心讲错了话。她的一身充满了女人应有的安静之美,而且自信心十足。
  她对她丈夫说:“查礼,给我一支纸烟。”然后对我说:“你不必考虑你的说词,赖先生,我一切都明白。”
  我说:“好吧,我们可以谈一谈。”
  蒙医生给她一支烟,又给她点火。“赖,要不要来一支?”
  我点头。
  蒙医生把火柴摇熄,给我一支烟自己拿一支,用同一根火柴把两个人的烟点着。他向她说:“柯太太曾经到我办公室,赖先生没有和她同来。他后来——”
  “自己来的。”我替他结束。
  蒙医生颔首。
  那女人以欣慰的眼光看向我。她说:“赖先生,你来说。”
  我对蒙医生说:“我认为柯白莎是一个人在说话。”
  他又颔首。
  我说:“柯白莎要使你了解你的处境危险,所以要你更多的钱,是吗?”
  “这——”他说:“可以这样讲。”
  “好,”我说:“这是她的工作。这一段已经结束了。我的任务是真正的工作。公司分工,要把你自泥浆中拉出来的是我。我要你说真话。”
  “你要我说什么?”
  “我要知道你已陷到多深了。我要知道我自己面对什么?”
  他向他太太看一眼。
  她说;“我是果薇安。我们没有小孩。我们没有合法地结婚。不过真的10年前在墨西哥举行过婚礼。”
  我对蒙医生说:“把离婚的事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全部。”我说。
  他把指尖兜在一起,他说;“开始的时候,是我的太太林太太被卷入战时社会关系改变热情的漩涡,这种改变把传统完全打垮。那时就有了战时新娘,战时婴儿……”
  我把手伸出,手拿对着他,给他一个交通信号使他停止。我对那女士说:“看来该由你来说。”
  她极容易,很自然的说道:“我是林医生的诊所护土。我爱上了他,他根本无所觉。我决心不使他知道。我心甘情愿让亚梅——林太太——有太太之名,更有太太之实。我自己只要一点小的安慰——我能在他身边工作,暗暗的在心中爱他。永远居于局后。”
  蒙医生暗暗地颔首。
  “我要为他服务。他要帮忙的地方有我在。我又年轻又痴心。我现在完全明白了,但21年前我自己不明白。橡景当时正日益繁荣,当时各方都有阵痛。外界新人不断投入。钱多得没到脚踝。正如查利说的是个热情的漩涡。亚美可真是全神投入了。她开始嗜酒,并成了年轻一代的领袖。那时的典型是前所未有的,以后也没有了。所谓空前绝后、社会上以喝酒,打骂,喧闹为习常。查礼不喜欢这一套。亚美乐此不倦。”
  “亚美开始不正常交游。医生不知道,但他已厌倦她的作风。他告诉她他要离婚。她同意,不过要他以精神虐待为理由才行。他递了状。亚美的做法很卑鄙。她一向如此。她等我为医生有事出差去旧金山的时候,递了一状说我是共同被告,显然她认为用这个方法,医生必需把他所有财产都交给她才行。如此她自己可以带了钱去和她当时相好的男人去结婚。”
  “有这样个男人吗?是谁?”我问。
  她看向医生征求同意。
  他点点头。
  她说。“邓司迪,主编橡景舌锋报的年轻小伙子。”
  我露出惊讶之色,问她道:“他现在仍在主编吗?”
  “应该是吧,不会错的。橡景的事我们不管太久了。我相信他仍在。最后一次消息,他的侄女在帮他办这个报。”
  蒙医生又说:“就是那个侄女她在公寓房子走道上,面对面见到我的。”
  我把烟灰掸入烟灰缸,我说:“说下去。”
  “那个时候,”蒙太太稍带回忆的苦情,平静地说道:“我自己也没有什么主意,查礼也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意。其实亚美也已不是真正的亚美。她的气质,她的不合理生活方式,大量的酒,都使她自己迷失。”
  “当她把我也算计在内提出诉讼时,查礼急急到旧金山解释。我立即知道他的情况糟极了。橡景终究是小地方,一定谣言满天飞了。正希望林太太离婚的人是报纸的发言人,只要这件案子中对查礼不利的部分,或是扭曲后对查利不利的,他都大登特登。查礼匆匆去旧金山自然是最错误的行动。我们本该回橡景去好好地打一场指控对方污蔑事实的官司,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发生——”她渐渐地不能发声了。
  蒙医生简单地说:“我发现了一件事。当亚美纵情在声色犬马的时候,我对她产生了厌恶,事实上心中爱上了薇安。我是到了旧金山才自己发现这事实的。自此之后、我自然不能回去,把她拖进这一堆烂泥巴里去任由人来指责——那时我们两人深深互爱。我们但求能在一起。我们尚年轻,我们可以重新再来过。也许我当时年幼不懂事,但是据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打电话给亚美,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她的回答极为简单。她要我所有的一切。她还我自由,只要我自己扫地出门。将来我重起炉灶,她都不管我。我当时有些旅行支票,几千元私房钱,她不知道的。我留下些钱本来为的是橡景发展太快了,怕有一天不景气会发生。”
  “此后又如何?”我问。
  他说:“这些事实也许包括了一切了。我相信了她的话。她说她会办好离婚。她同意我改名再开始,在离婚确定后我能和薇安结婚。我也接受了她一切条件。”
  “你知道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我问。
  “不知道,”他说:“我知道亚美和司迪发生了争执,她离开了橡景,从此失踪。”
  “你自己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不声不响办这件离婚案呢。”
  “她找到了我,”他说:“我收到一封她的信,她说永不会让我和薇安过正式的夫妻生活,只要我想结婚,她会立即出面干涉。我如果想办离婚,她会出面制造纠纷——到那个时候,由于我在这里已造成和薇安的同居关系,麻烦就大了,她更予取予求了——何况在这里又将是丑闻。”
  “她是知道你在哪里的?”
  “当然。”
  “看来你是应该不顾一切,一定要办要离婚以便再婚的。”
  “我不能呀,赖先生。在那个时候,我在这里高级居民当中的保守份子中已经受到尊敬,有些声望了。万一给人知道我们住在一起而没有经过正常的结婚仪式,一切都完了。”
  “此后又如何?”我问。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说:“我们不再有她信息。我想知道她在哪里,没有办法知道。我想像要不是她死了,就是她办妥了离婚又再嫁了。一过十年,我和薇安偷偷去了趟墨西哥结了婚。我认为这次结婚仪式在必要时可以多少给她一些保障。”
  “好了。”我说:“说说这件事的政治背景吧。”
  蒙医生说:“这个城是个充满希望的好地方。但我们的警察风纪极坏。市政腐败到极点。我们很富,生意好做,旅客非常多。来到这里的旅游者都吃各种制度的亏。市民已经不肯再忍受了。大家想清除这些坏官。我自己也有些心愿。所以联络了好几个民众的团体。他们支持我来竞选市长。我认为这件丑闻案已经过去了,我就同意参选了。”
  “此后又如何况。”
  “突然晴天霹雳,我收到她一封信。情中言到除非我肯和她妥协,否则休想参选。她说事情到最后关头,她会出面把我一切都破坏殆尽。她会控告我遗弃。说我不管原配糟糠的死活——虽然我根本并没有如此做。我已经把我自己——”
  “查利,”蒙太太插嘴道:“一再的重述已经说过了的,对这件事无济于事的。赖先生要的是事实。”
  “事实么,就是她写了这封信。”他说。
  “她有条件吗?”我问。
  “她没有提条件。”
  我一面抽这支烟的最后几口,一面仔细在想,等我把烟弄熄掉,我说……“她有没有留下你可以找她的地址?”
  “没有。”
  “目的是什么呢?”
  “第一,她要我退出竞选。”
  “你没有退出?”
  “没有。”
  “为什么?”
  “来不及退出了。”他说:“就在快接到她的信之前,支持对方的地方报纸开始一连串地发表文章,暗示已经有人在调查我的过去。我的朋友坚持要我控告这家报纸,把我投入了非常矛盾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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