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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莫里斯·勒布朗 神探维克多

_6 莫里斯·勒布朗(法)
  “随它怎样吧。您的睡客住在哪里?”
  “跟我来。”
  他们离开小公园,走上一百来步,他让她坐上停在人行道边的汽车,并且留心没让她看到汽车牌照。
  他们的车沿着里沃里街走,然后向左拐,走入像迷宫一样的小街道中,而维克多十分熟悉地开着车前行。车身很低,车顶挡着眼光,看不到这些小街道的名字。
  “您不信任我。”她说,“您不愿意让我知道您领我到什么地方。这地方所有的街道我都不认识。”
  “这都不是街道,而是乡村美丽森林中的美丽道路,我带您去的是一座美丽的城堡。”
  她笑了:“您不是秘鲁人,对吧?”
  “当然不是。”
  “法国人?”
  “来自蒙马特尔。”
  “您是谁?”
  “巴兹莱耶夫公主的司机。”
  他们在一个能通过汽车的拱门前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
  里边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地面铺着石块,院子中间种着一丛树。院子是长方形的,周围是些老房子,每一道楼梯都标了字母:A楼梯,B楼梯……
  他们走上F楼梯。他们的脚步在石板上发出响声。没遇到任何人。每层楼上只开着一个门。这里一切都显得破旧不堪。
  他们上到六楼。这是最后一层,天花板很低。维克多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伪造的钥匙,又取出一张绘着房间结构的纸,给她看里面四个小房间的位置。
  他毫不费力地打开锁,轻轻推开门。
  “您不害怕吧?”他低声问她。
  她耸耸肩膀,但不再笑了,脸上又恢复了以前苍白的颜色。
  门厅的对面是两扇门。
  他指指右面那扇,低声说:“他在这里睡觉。”
  他推开左边的门,两人走进这间小房间,里面的家具很简单,只有四把椅子,一张写字台。一个拉着帘子的狭窄的墙洞将两个房间隔开。
  他拉开帘子,看了看,然后招呼她过来。
  对面墙上的大镜子反射出一张沙发床,一个男人躺着,看不见他的脸。他向她俯身贴着耳朵说:“呆在这里,他一动就告诉我。”
  他碰了一下她的一只手,感觉它冰冰冷。她的双眼盯着睡觉的那个人,闪烁着兴奋。
  维克多退到写字台那里,花了一会儿时间撬开锁,拉开几只抽屉翻找,终于找到了一只用丝纸包着的手镯。
  这时隔壁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板上。
  亚历山大放下帘子,身体摇晃起来。
  他走过去,听到她结巴着说:“他动了一下,他要醒了……”
  他伸手去掏枪。她惊慌失措地扑到他身上,抓住他的胳膊,用呻吟般的声音说:“您疯了!这不行,绝对不行!”
  他捂住她的嘴:“别出声,听……”
  他们仔细听着,那边不再有什么响声了,寂静中只有睡觉那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他拉着她向门口一步步退去。他关上门。他们在里面总共只呆了五分钟。
  她在楼梯平台上大口喘着气,然后又挺起了似乎有点弯曲的身体,相当平静地走下楼。
  回到车上,她在房间中的反应开始发作了,两臂僵硬,面部紧皱。他以为她要哭了。但随即她又不自然地笑了一声,使自己放松下来。当他给她看那副手镯时,她说:“很漂亮,都是很美的钻石,您生意做得不错,祝贺您!”
  她的语调有点嘲讽。维克多突然感到她离他很远,像一个陌生人,甚至像一个敌人。她招呼他停下车,然后径自下车不辞而别。附近有一个出租车站,她叫了一辆。
  他又回到刚才去的那个旧街区,穿过那个大院子,上了F楼梯。到了六楼,他按响门铃。
  他的朋友拉尔莫那打开门。
  “戏演得不错,拉尔莫那。”维克多兴高采烈地对他说,“你是一流睡觉大王,你的房间完全符合场景需要。但刚才你把什么东西摘掉了?”
  “我的夹鼻眼镜。”
  “再闹大一点,我就给你脑门一枪!这场面好像吓坏了那位美丽的夫人。她扑到我怀里,也不怕吵醒你。”
  “那么她并不愿意发生命案?”
  “要么她对沃吉拉尔街的事心有余悸,不愿再有类似的经历。”
  “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还没有确切的想法,”维克多说,“我在她身上发现的一切都让我犹豫不决。现在她和我已算同伙了,这正是我所期望的。将她带到这里来,我就向自己的目标迈进了一步。我大概应该给她,或者说许诺给她一份所得。但做不到。我承认她可能杀了人,但这样一个女人会是盗贼吗?我不相信,给,把手镯拿回去,谢谢借你手镯的那位首饰店老板。”
  拉尔莫那开起玩笑:“你真是诡计多端!”
  “没办法。对付鲁宾这种人,就要用特别的手段。”
  在剑桥旅馆,晚饭前,维克多接到拉尔莫那的电话:“注意,莫勒翁好像对英国人的躲藏地点有所了解,他们正在作准备。我会及时和你联系的。”
  维克多心中急躁不安。他所选择的道路使他不得不步步小心,不然便会打草惊蛇。而莫勒翁却不会谨慎从事,他一发现线索,便会冲向对手。但一抓到英国人,处在危险中的鲁宾,可能还有亚历山大,都会逃走。这样维克多对整个案件便无能为力了。
  难熬的两天过去了。报上一点也没提及拉尔莫那所发出的警告。但拉尔莫那又来电话说,虽然他没了解到新的情况,但一些蛛丝马迹肯定了他原来的预感。
  毕密希一直没露面。他果在自己房间里,据说是扭伤了脚。
  巴兹莱耶夫公主只在晚饭后在大厅里露过一次面。她全神贯注地读着画报,抽着香烟。她换了个座位,没和维克多打招呼。维克多也只是偷偷地观察着她。
  她似乎无忧无虑。但她为什么要来呢?难道是告诉维克多虽然她没与他打招呼、没和他讲话,但她一直在那里,随时准备和他接触吗?她肯定没有料到形势对她紧迫的威胁,但她以女人的本能该感觉到自己以及她所爱的男人周围存在着危险。是什么力量使她仍留在旅馆里呢?英国人毕密希为什么也依然不走呢?为什么两个人不分开、又都不去找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呢?
  也许她正在等待维克多那天晚上见到的英国人的同伴,那个人只能是亚森·鲁宾……
  他正想走过去对她说:“快离开这里,情况很危险。”
  但他又克制住了,因为她的反应会让他无以回答:“对谁很危险?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巴兹莱耶夫公主有什么可担忧的?英国人毕密希?我不认识。”
  维克多也同样等着,不离开旅馆。这里的一切都预示着,如果对手不准备躲起来,如果莫勒翁警长追查到这里来,那么一场冲突就不可避免。他仔细地思考,不断地对整个过程加以分析,将自己所作的判断同他所了解的亚历山大性格言行进行核对。
  他在房间里吃过早饭,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到了局里一位同事非常熟悉的身影。另一位同事从相反方向走来。两人在一张凳子上坐下,面对着剑桥旅馆。他们背靠背,互相没有讲话,但眼睛一直盯着旅馆的前厅。马路对面坐着另外两位警探,远处还有两个。一共是六个人。包围开始了。
  现在维克多陷入了两难境地:要么恢复风化组维克多的身分,举报英国人,从而直接或间接追查到亚森·鲁宾,但这可能暴露亚历山大的身分。要么……
  “要么什么?”他低声自言自语道,“不站在莫勒翁一边,便站在亚历山大一边对付莫勒翁。我出于什么动机要这样做呢?为了自己获得成功、亲自抓到亚森·鲁宾吗?”
  其实有的时候最好不要过多思考,随自己的本能去做。他又向下看,见拉尔莫那也从附近一条街出来,闲逛着朝旅馆走来。
  他来干什么呢?
  经过同事坐的凳子前,拉尔莫那看看他们。三个人的头几乎很难察觉地互相点了点。
  然后用同样闲逛的步子,拉尔莫那穿过人行道,走进旅馆。
  维克多没有再犹豫,不管拉尔莫那来干什么,他都要和他谈谈。
  他下了楼。
  现在是吃茶点的时间。许多餐桌已被人占了,在大厅和宽大的走廊里许多人来来往往,维克多和拉尔莫那因此可以毫不引人注意地搭上话。
  “怎么回事?”
  “旅馆被包围了。”
  “他们了解到什么?”
  “他们肯定英国人那次从酒吧逃走后一直呆在这家旅馆里。”
  “公主呢?”
  “没她的事。”
  “鲁宾呢?”
  “也没他的事。”
  “你来是为了通知我?”
  “我在执勤。”
  “算了吧!”
  “这里缺人手。我在莫勒翁身边闲逛,他就打发我来了。”
  他自己也来吗?”
  “那不,正和门房讲话呢?”
  “天哪!干得热火朝天的。”
  “我们一共有12个人。你该离开这里,维克多,还来得及。”
  “你疯了!”
  “你会被审问的……如果他认出你是维克多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维克多装扮成秘鲁人,正在旅馆里进行侦探工作。你不要管我,去打听情况吧……”
  拉尔莫那赶快去门厅同莫勒翁会合,和外面进来的另外一名警察一起陪上司走进经理办公室。
  三分钟后,拉尔莫那又出来了,向维克多这边走来。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话:“他们在查名册,记下所有独身住在此地的英国人的名字,甚至所有外国客人的名字。”
  “为什么?”
  “他们并不知道鲁宾的同伙叫什么,再说他也不一定是英国人。”
  “下面呢?”
  问要么一个一个地叫来问话,要么到他们房间去检查证件。你很可能会被问到的。”
  “我的证件没有问题,甚至过于规范了。如果有人想离开旅馆呢?”
  “有六个人守着门。嫌疑犯将被带到经理办公室。一个人监听电话。一切都有条不紊,不会闹乱子的。”
  “你呢?”
  “旅馆后面靠蓬第厄街有一个专供职员和送货人用的出口,但客人有时也用。我负责看守此门。”
  “给你的什么命令?”
  “晚上6点以前不允许任何人离开,除非有莫勒翁用旅馆卡片签发的通行证。”
  “你看我有多少时间可以行动呢?”
  “你想行动?”
  “对。”
  “怎么行动?”
  “别出声!”
  两人迅速分了手。
  维克多走进电梯。他已不再犹豫,甚至根本不去想自己会不会作出别的决定。
  他对自己说:“就这样,只能是这样。我甚至惊奇地发现情况原来对我的计划是多么有利。只是需要赶快行动。我只有15分钟,顶多20分钟。”
  走廊里亚历山大房间的门打开了,年轻的夫人走出房间,样子是要下去喝茶。
  他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回房间。
  她恼火地进行反抗,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
  “旅馆被警察包围了。他们正在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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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旅馆里的战斗
  亚历山大一边向后退,一边不停地反抗,想挣脱维克多那只让她恼怒的手。穿过过道,进入小客厅,维克多把身后的门关上了。她立即喊起来:“卑鄙!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对我?……”
  他慢声慢气重复着说:“警察包围了旅馆。”
  她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反驳道:“那又怎么样?这与我无关。”
  “他们抄下了所有英国客人的名字。这些人会被提审。”
  “这与巴兹莱耶夫公主毫无关系。”
  “这些英国人中有毕密希先生。”
  她眨了一下眼睛,又坚决地说:
  “我不认识华密希先生。”
  “你认识,这个英国人也住在这一层,337房间。”
  “我不认识他。”
  “你认识他。”
  “你在盯我的梢?”
  “这是需要,为了帮助你,就像现在一样。”
  “我不需要什么帮助,尤其是……”
  “尤其是我的帮助,这是你想说的?”
  “什么人的帮助我也不需要!”
  “我求你了,不要逼我作无用的解释,我们时间太少了!不过10分钟,10分钟,你听到了吗?从现在开始10分钟后,两名警察就会闯进毕密希先生的房间,将他带到楼下经理室交给莫勒翁警长。”
  她试图挤出笑容:“我为毕密希先生感到遗憾,他被指控什么?”
  “他是从马伯夫街酒吧逃走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人是亚森·鲁宾。”
  “他的情况很糟糕,”她依然平静地说,“如果你对这个人很同情,那么就给他打电话提醒他,他自己会见机行事的。”
  “电话正有人监听。”
  “那又怎么办呢!”她更加恼火地说,“你找他解决去!”
  年轻女人的傲慢激怒了维克多。他冷冷地对她说:“你还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夫人。八九分钟后两名警察就会敲响毕密希先生房间的门,一个将把他带到经理室,另一个则将待在房间里搜查。”
  “随便他怎么样!”
  “那么你呢?”
  “我?”
  她身体抖了一下。愤慨?生气?还是不安?
  但她控制住了自己,说:“我怎么了?这个人和我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不是我的朋友。”
  “可能不是,但你们之间有一种默契。请你不要否认。我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的要多……自从那天你容忍了我偷走你的发夹,并向我伸出手来,我怎么会不想了解你为什么把这种事情看得很轻呢?”
  “难道这是因为我也干了偷盗的勾当?”
  “总之是因为盗贼们把你卷了进去。一天晚上,我见你和那个英国人聊着什么。”
  “就这些?”
  “之后有一天我潜入他的房间,发现……”
  “什么?”她十分不安地问。
  “警察过会儿也能找到它。”
  “告诉我是什么!”
  “在毕密希先生的衣柜中,准确地讲,在一堆衬衣中,他们会找到一条橙绿花纹真丝围巾……”
  “什么?你说什么?”她站了起来。
  “一条橙绿花纹真丝围巾,艾丽丝·马松就是被这条围巾勒死的。它现在在英国人的衣柜里……”
  巴兹莱耶夫公主的抵抗一下子崩溃了。她站在那里,但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恐惧万分,嘴唇颤抖着结巴地讲: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
  他无情地接着说:“我看见了它。这正是人们要找的那条。你读过报纸。那天早上艾丽丝·马松一直戴在脖子上。如果从英国人手中找到它,那么他、以及亚森·鲁宾就无疑要牵涉进沃吉拉尔街的凶杀案。另外,既然找到了围巾,那么也会找到其他证据,揭开那个女人的真实身分,不是吗?”
  “哪个女人?”她从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
  “不就是他们的同伙吗?凶杀发生时在楼梯上被人碰到的那个人,凶手……”
  她冲动地扑向维克多,叫喊道,既是招供又是为自己辩护:“她没杀人!我肯定这个女人没有杀人,她害怕犯罪!怕血,怕死亡!她没杀人!”
  “那么是谁干的?”
  她没有回答。她的感情变化太快了,令人不可思议。她冲动过后突然变得十分沮丧。她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不管你对我怎么看,我不在乎。再说,我已经完了。一切都在和我作对。毕密希为什么要留着这条围巾?他答应过要处理掉它的。不,我完了。”
  “为什么这样想呢?快走吧,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离开这里。”
  “不,”她说,“我不能走,我没有这个力气。”
  “那么就帮我一把。”
  “帮你干什么?”
  “通知他。”
  “怎么通知呢?”
  “这我自有办法。”
  “你不会成功的。”
  “会的。”
  “你要把围巾拿走?”
  “是的。”
  “毕密希怎么办?”
  “我会告诉他逃走的办法。”
  她走近维克多。维克多看看她。她已恢复了勇气。她的眼睛变得柔和了,几乎在这个男人面前要微笑起来。尽管他年纪这么大,但她认为依然可以对他施展女人的魅力。不然怎么解释他无条件的忠心呢?他又怎么能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呢?
  再说,她自己也被这双平静的眼睛、这张坚毅的面庞征服了。
  她向他伸出手:“快点行动吧,我感到害怕。”
  “为他感到害怕吗?”
  “我对他的忠心毫不怀疑,但别的就不太了解了。”
  “他会听我吩咐吗?”
  “会的,他也感到害怕。”
  “但他可能对我不信任。”
  “我不这样认为。”
  “他会开门吗?”
  “连敲两下门,重复三遍。”
  “你们之间没有别的联络信号?”
  “没有,只有这种方式。”
  他正要走,她又拉住他问:“我怎么办?离开这里?”
  “待在这里别动。当一个小时以后危险过去,我再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看怎么办。”
  “如果你回不来呢?”
  “那么星期五到圣雅克广场碰头。”
  他一边想,一边嘀咕:“一切都算好了吧?我没有遗漏什么事情吧?干吧。待在这里别动,求你了。”
  他看看外面。走廊里已经不太平了,来来往往的人标志着旅馆里骚乱的开始。
  他等了片刻,便冒险出去了。
  他第一步先到电梯栅栏前,见没有人,便跑到337号房间,按约定的信号使劲地敲门。
  里面一阵脚步声。门锁拧动了。
  他推开门,看到毕密希,说了对年轻女人讲的一样的话:“旅馆被警察包围了,他们正在搜查……”
  英国人与亚历山大就不一样了。这两个男人之间一拍即合。英国人明白了这里的情况,恐惧马上使他屈服了,没有问维克多为什么要通知他。再说,虽然他听得懂法语,但讲得很不好。
  维克多对他说:“要听我的吩咐,马上去做。警察正查房,因为他们认为从马伯夫街酒吧逃走的英国人藏在旅馆里。你将是第一个被审问的嫌疑犯,因为你自称扭伤了脚。在我们之间,任何托词都是不明智的。你不该回到这里,也不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你有没有什么危险的证件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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