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眼少女
巴黎的巴卢布恩大道上,大道的两侧林木郁郁葱葱,亚森·罗宾此时装扮成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绅士,正漫步在绿树荫之中。他现在的身分是勒乌·路·历蒙郅男爵,最近刚从西藏经中东地探险返回巴黎。
巴黎的各大权威报刊和著名杂志听说此消息,都争先恐后地刊载他惊险的旅行日记。法国一权威研究院邀请他讲述西藏的所见所闻,地点是苏罗梵大礼堂,听众是法国名极一时的科学泰斗。在演讲中,罗宾充分展示他如簧之舌,把他的经历讲述得栩栩如生,使得众人身临其境。另外,他又放映了在西藏采拍的实地幻灯片,这使得他在众人心中身分倍增,无形之中他成为了巴黎学术界和新闻界的焦点人物。
尤其是他那潇洒的举止,带有磁性的高音,不但那些迷人的女士为之倾倒,连那些年轻的绅士也钦佩不已。
其实,谁也没想到历蒙郅男爵就是亚森·罗宾。
此时,罗宾正悠然地漫步在巴卢布思林荫道上。他身材健硕,神采飞扬,边走边抽着雪茄。阳光自树隙间透过,反照在他的眼镜片上,熠熠闪光。
现在,春天的气息已降临这座美丽的城市,树枝上嫩叶初吐,微风轻拂,嫩叶随风摇曳,一种清新感觉激荡胸怀。巴黎的春景如此令人为之心迷,罗宾深深地吸了一口满含嫩叶清香的新鲜空气,顿时感到沁人心脾,有点心旷神怡。
他悠然地向前走着,忽然“咦!”了一声,发觉一件事十分蹊跷。
一位妙龄女郎在前面走着,一个男子紧跟其后,看起来,二人好像各立独行。
可是,罗宾锐利的眼神一瞥,便发现那位男子正在跟踪那位女郎。
“那小子一定图谋不轨。”
罗宾想看清他的面目,于是紧跟几步,自那男子身边经过。那男子大约30岁上下,一身绅士装,黑色的西服,黑色的帽子,身材魁梧、健壮,唇上一撇八字胡,嘴含一支镶有黄金烟嘴的烟斗,手指上带着三枚戒指,闪闪发亮。罗宾不仅看清了那男子的特征,而且还判断出他是一个没教养之人。因为他的服饰粗糙,态度显得粗野。
“那少女长得怎么样呢?”罗宾于是又加紧了步伐,靠近那女郎。
他一打量,发现那实在是一个漂亮迷人的女士,尤其是那对宛如一潭深水的眸子,更是惹人怜爱。
女郎侧头瞟了罗宾一眼。“啊!碧蓝的双眸,金黄的秀发,甜腻的脸蛋,太迷人了,……看起来像个英国女郎。”罗宾心里赞叹不已,不觉站住了,想要更细致地再睹芳容。可是,此时那英国女郎已走到歌剧院前广场的马路口,那儿交通甚是繁乱,她正准备穿过马路。
突然,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哎哟,小心!”罗宾禁不住高喊了一声。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女郎抓住了马的辔头。拉车的马仰天一声长啸,停在那里。
“喂,危险呀!怎么不看着些?”马夫骂骂咧咧地自马车上跳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那女郎紧握拳头,对准马夫的鼻梁就是一拳,鲜血立刻自马夫的鼻子涌出来,马夫忍不住痛叫。附近执勤的警察闻声赶来。
可是,那女郎却不以为然,悠然地走开了。
“哦!此女子非等闲之辈呀!究竟是何等人物呢?”罗宾疑窦丛生,于是跟在她的后面。
走了一会儿,马路上有两个男孩子正扭打在一起。
“住手!难道你们不怕妈妈责骂吗?”女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那两个男孩子的前襟把他们扯开。两个男孩在她的一扯之下,禁不住蹬蹬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女郎不等他们爬起来,随手丢出两枚金币,然后扬长而去。
“嘿,不同凡响!”罗宾继续跟在她后面。
来到何仕曼大街,那位女郎迈进一家咖啡馆。罗宾正要跟进去,忽然看见刚才跟踪女郎的那位黑衣绅士,站在不远处的邮筒边。
“哦,他来了。”罗宾又瞥了一眼,然后迈步走入咖啡馆,在角落里找到一张空座位坐下来。
他看见女郎叫了一杯咖啡和一份吐司,正在那里开怀畅食。
“她的胃口真不错呀!”正当罗宾惊叹时,女郎已吃完了盘中的食物,又叫侍者再来一份。惊叹不已的罗宾,迅速环视了一下咖啡馆,发觉他对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少女。又是一个金发女郎,但是她的眼睛碧绿得使翡翠望尘莫及,晶莹透澈,很是深邃,可是定睛细看,又带有一丝无法形容的孤寂。罗宾不由为之失神。
碧眼少女的身边站着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他们手捧食物,显得十分高兴。他们是流浪于街头的叫花子,在咖啡馆前徘徊,被碧眼少女叫了进来。
“哦!的确不同凡响。她虽然穿着朴素,可是也能衬托出她那高雅的气质。真不愧为巴黎女郎。”罗宾不由心中赞叹道。
碧眼少女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满嘴的奶油和果酱,不由地笑出声来。那笑声是那么真挚而爽朗,听起来十分悦耳,罗宾心魂不由地为之一荡。
蓝眼睛英国女郎,吃完了第二份吐司之后,默默地坐在那里,态度悠哉游哉。
而这时,那个碧眼法国女郎,正在和孩子们谈笑风生。罗宾把她们二人比较了一番。
伯仲之间,都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漂亮。
没过多久,碧眼女郎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咖啡馆。罗宾不觉惘然若失,但过了片刻,他又似乎有了什么主意,也走出咖啡馆。
“咦?”罗宾出了咖啡馆,又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只见那碧眼女郎和那追踪蓝眼女郎的黑衣绅士在说些什么,可仔细一听,才发觉他们并非在商量什么,而是在激烈地争论着。大概是绅士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让她过去。正在这时候,一辆汽车嘎然停在二人面前,从车上走下来一位老年绅士。老年绅士一看到这情形,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立即举起手中的手杖,把黑衣绅士的帽子打翻在地。
“真……真是岂有此理……”绅士气得面红耳赤地嚷道。
“岂有此理的是你!你调戏我女儿嘛!”
“爸……爸爸……您不用理他……”
碧眼女郎使劲挡着老人,想把他推进汽车里去,那黑衣绅士乘机夺过手杖,作势欲打。
“哎呀!”碧眼女郎一声惊叫。
罗宾见此情形,快步上前,抓住了那黑衣绅士的手臂。
“住手!不要欺负老人嘛。”
“放开你的手,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绅士使劲甩动手臂,想要摆脱罗宾的手,可是,怎么也摆脱不了,最后感到手臂一阵阵酸痛袭来,只得把手杖丢掉。
这时,碧眼女郎和那位老绅士早已坐人汽车,绝尘而去。
“唔,抱歉,抱歉!”罗宾看见汽车走远了,便笑着这么说,并松开了钳制绅士手臂的手。那绅士一经被松开立即逃之夭夭了。罗宾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当中,然后才转过身来,发觉那位蓝眼女郎正从身边悠然地走了过去,看她那表情,好像对刚才的闹剧熟视无睹。罗宾略一沉吟,接着跟了下去。
没走多远,罗宾又发现了那位黑衣绅士,此时他正在对面的人行道上行走。
“哦,他还在跟踪蓝眼女郎!确实有趣,看样子,我应继续跟下去看个究竟。”
蓝眼女郎穿过了数不清的数条街道,然后来到柯固大酒店门前。酒店门前的水银灯,发出夺目的光辉。女郎自大门进入。那黑衣绅士跟了进去,可是,不大功夫,便又自大门出来,并且很快地走。
罗宾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好似有了主意,便守在酒店不远处。大概8点钟,蓝眼女郎出来了,她手提一个大旅行包,坐上了旅行车,离开了酒店。
“哦,看情形她大概是想去旅游。”罗宾于是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后面。
旅行车来到里昂火车站,女郎自车上下来,走入车站餐厅。罗宾又跟了进去,找了一处不易被发现的座位坐了下来。9点半左右,女郎用完西餐,又抽了两支香烟后,旅行社的服务员给她送来头等快车票和行李票。女郎给了他一些小费,服务员告辞而去。
罗宾注视着服务员,当二人的目光一接触时,罗宾伸出食指,向里勾了两下,示意他过来。当他来到罗宾跟前时,递给他50法郎,低声问道:“那位小姐是什么人?”
“她是英国贵族巴科菲托的千金,每次旅游都由我们社为她服务。”
“她买的是去什么地方的车票呢?”
“是去姆特科路的特快夜车票,晚上9点46分发车,座位是五车厢。”
“旅游!”罗宾说完,忽忙去买到姆特科路的快车夜票,然后走入月台。月台上的人和列车上的人都不太多。
罗宾的车票也是第五号车厢,当他一迈入车厢,便感觉里面特别冷清。只有第一室有两个旅客,其他的小室都没人。而且第一室的乘客把窗户关得严严的,好像不想被别人看见,因此是男还是女,便无法知晓了。
不一会儿,蓝眼女郎走进第三室,倚窗而坐。(法国的头等车厢分为几个小室,每室大约有六个到八个座位,出入时可以随手锁门。)
“小姐,打扰了!”罗宾热情地和女郎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女郎瞥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自膝盖的盒子里拿出了一颗巧克力,放入口中,在雪白的皓齿上嚼动着。
“长得挺秀气,胃口可不小呀!”罗宾想着,翻开了刚才在车站买的新书,一边看书,一边留意女郎的举动。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女郎谈一谈,可是,女郎只是专心地嚼着巧克力,连一眼都不看罗宾。
罗宾感到不能再这么空耗下去了,于是对女郎说:“哦,对不起……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女郎冷冷地道:“什么事?请你简要说一说,千万别啰哩啰嗦。”
“我告诉你,我曾看到一个人一直在跟踪你……”
“这我早已晓得,那位先生是位十分有修养的绅士,叫莫勒科恩。”
“原来,你们早已认识啊。”
“噢,前年我们曾有一面之晤。他十分注重礼节,即使是跟踪,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像有些人,不知避嫌,从餐厅直跟进车厢里来!”女郎的话字字直击罗宾。
罗宾赧然笑道:“小姐,既然如此,鄙人就不再奉告了。”
“那么,就不要啰嗦了,请您下一站下车吧!”
“不,我正打算去姆特科路办一些事情。”
“哦,你是在向旅行社的服务员打听后才作出这个决定吧?”
“不,不是……”素有怪盗绅士之称的罗宾也感觉十分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回答这一刁钻的问题。
“当我在咖啡馆里一见到你时,便不由被您的美貌所倾迷,为此身不由己地跟了下来……”
“胡说,你的初衷是跟踪绿眼眼小姐的,只是中途发生了一些事,那位小姐溜了,你便认为只要跟着我,或许可以再一次见到她。所以你就跟在莫勒科恩身后,跟到柯固大酒店,后来又跟到车站的餐厅。向服务员打探我的行踪……对吧?”
“唔,聪明的小姐,你就不用再往下说了吧?”
大名鼎鼎的怪盗亚森·罗宾,被蓝眼女郎的如簧之舌说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而女郎却若无其事地笑着望着他。
这个迷人的神秘女子,不仅作事无所顾忌,食量惊人,而且脑袋后面像是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知道背后有人跟踪……甚至把罗宾心中所想都一语道破,太神奇了,谜一样的女人。
“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说得太对了。”
“是吗?”
“哦!那么,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那还用说,你是从西藏经中东返回巴黎的探险家历蒙郅男爵嘛!”
罗宾闻之不禁大吃一惊,可脸上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
“小姐,你的确是非同寻常,居然这些都调查得如此详细。”
“那算不了什么。刚才你用名片代替刀片,划开新书的合页时,名片上的字恰被我一瞥看个清楚,因此不由想起各大报纸上刊载的那位探险家的大名。”
“噢,你的眼神真锐利呀!我一直以为你的眼睛没有离开那巧克力的盒子。对了,你现在正吃的是第十八块巧克力吧?”
“哦,原来你装作看书,其实一直在偷窥我的一举一动呀!”
“这简直是太糟了,这一切都被你看破了。”罗宾有意地挠了挠后脑勺,表示略逊一筹。
女郎微笑着又道:“我知道的还远不止这些呢!”
“你还知道什么?”
“历蒙郅男爵只是你的化名吧?”
“不,这次你错了。”
“可是,你的帽子里为何绣着H·V两个字母呢?假如你真叫勒乌·路·历蒙郅的话,应该是R.L才对呀!要不,你这顶帽子便是他人的。”蓝眼女郎句句击中要害,弄得罗宾哑口无言。
“H·V是谁的名字呢?”女郎一边说着,一边用雪白的牙齿又嚼了第19块巧克力,然后微笑着道:“这个人我认识!”
“他是什么人呢?”
“难道你不认识吗?他就是乌勒士·皮尔梅先生。”
罗宾又是一惊,不过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乌勒士·皮尔梅,……他是什么人呢?”
“这也是某人的化名,他有许多化名。但是真实姓名却是……”
“叫什么?”罗宾装作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就是……亚森·罗宾嘛!”女郎果断地说道,然后用她那双湛蓝的尤如一潭深水的眸子望着罗宾。
罗宾抬头大笑道:“呵呵呵!如此说来,我成了亚森·罗宾喽?您真幽默!”
“那得问你自己了,看谁在开玩笑。别再装了!缩头缩脚不是男子汉的作为。”
女郎一边笑着,一边把巧克力的盒子推到罗宾的跟前说:“请吃一个,怎么样?”
“多谢,盛情难却,那便尝一个吧,……可是,我也知道你的芳名呀!你是英国贵族巴科菲托的千金……是吧?”
“当然!因为你向旅行社的服务员问过嘛。是的,家父是贵族,我叫克仕苔斯·巴科菲托,这些一点儿也没错。我喜欢出外旅行,而且我经常外出。所以我知道许多政治家、实业家、艺术家、科学家和军官等地方贤达人士的秘密,当然,偷天大盗的轶闻也有所耳闻。哈哈哈!”
女郎大笑,露出她那洁白的牙齿。接着,看了一下手表说:“时候已不早了,应该休息了,晚安,明天见。”
话音一落,便翻过身去,用丝巾把脸遮住,把毛毯裹在身上,面向椅背,两条修长的双腿搭在椅子上面。
罗宾呆呆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琢磨:她一边说知道怪盗的趣闻,一边还观察我的神色。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年轻貌美,有着贵族妇女的高雅气质。
另一方面,腕力过人,一般的健壮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并且思维缜密,手脚麻利,具有惊人的洞透力和推测力。
对于眼前这位少女,罗宾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只是紧紧地望着她那优美而又古怪的睡姿。
突然,他想起了帽子里绣着H·V这件事来,立刻拿起帽子,把绣着H·V的绣记撕下来,从走廊的窗子里扔了出去,然后返回车厢,把大衣蒙在头上睡觉了。
客车在漆黑的轨道上朝着南方奔驰而去。这时,三个蒙面人从四号车厢摸到五号车厢的走廊,其中有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手执枪站在走廊上把风,另外两个彪形大汉,偷偷潜进罗宾和女郎的车厢。
罗宾突然惊醒。
“谁?”就在他要起来的一刹那,一根木棒当头击来,立刻向后栽去,昏了过去。
大约2、3分钟,罗宾自昏迷中清醒过来,想站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手脚均无法动弹,被绑得紧紧的,而且嘴里塞着破布,身上盖着一块厚厚的布。
蒙面人发觉他醒了过来,上去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满信封的钱。罗宾使劲地挣扎。
突然听到其中一个蒙面人道:“哎呀,糟了……弄错了……不是这个女人。”
同时,听到女人的惊叫。
“哦,蓝眼睛的女郎还在这里……”罗宾继续挣扎。
“糟透了,打错了人。”
“麻烦大了,怎么办?”
两个蒙面汉的声音都显得惊惶不已。
“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已经上手了,就干到底吧!”
“那就这样吧。”
接着是一声女子的惨叫,很像断气之前的哀叫,大概是脖子被卡断了。
“啪嗒”一声,电灯被关掉了,车厢内伸手不见五指。
火车仍在向前飞驰,罗宾在不停地扭动着。
“小子,再动就打烂你的脑袋。”蒙面汉用木棒敲了几下厚布下罗宾的头。罗宾只得停止扭动。
“啊,这信封里全是钱啊!太好了。”
“这是额外的收获,好极了,打错了人也有报酬嘛!”
“女的怎么样?”
“好像是死了,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一个蒙面汉在黑暗中摸了摸女郎,突然一声惨叫:“痛死我了,她咬了我的手。”
“还活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送她归西吧。”
蓝眼女郎拼死抵抗,又是抓,又是咬,又是踢,弄得那蒙面汉无法下手。
“……唉哟,好痛呀!”
“结束了她!掐住脖子,别大声喊,列车长会过来的!快点用力勒死她。”在走廊上把风的蒙面人压声说着。
“不要杀掉那女的,要不就空手而归了。”
“但是,这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我们找错了!”
“什么,那么,真货呢?”
“在前面的车厢里。”
“行了,快离开这里!”
室内的两个蒙面人闻声走了出去。然后三个人在走廊上嘀嘀咕咕起来。
“这回不会再错了吧?”
“哦,不会的,如果那个男的反抗,就结束了他!”
“千万别杀死了那个女人。”
罗宾听了他们的阴谋,不禁心如火焚:很想追出去,可是手脚被绑得牢牢的,无法挣开。
这时,女郎的呻吟声一阵阵传来,细听,声音越来越微弱。
费了好大的劲,罗宾才把头上的布摆掉。此时,窗外的月光照入,使得车厢里朦朦胧胧的。
只见女郎跪在那里,两手紧抓椅子,头垂了下来,金黄的头发蓬乱不堪。罗宾开口正想问她,可是嘴里塞着破布,欲说不能。
突然,两声沉闷的枪声自前面的车厢传来,跟着,声音像开了锅似的。仔细一听,好似两个旅客在开枪自卫,鸣枪求救。
罗宾用劲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挣,终于手上绑的绳子被挣开了,于是急忙掏出匕首,割断脚上的绳子,扯出嘴里的破布,把女郎抱起来,焦灼地道:
“小姐,醒一醒!”
女郎无力地睁开双眼,断断续续地说:“请你……请……拿……”
“拿什么东西?”
“袋子……黄皮袋子……袋子……有……有文件……请……拿……父亲不……
知道……他……在……姆特……科路……我……要……去……父亲……”
女郎费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些话,然后便闭上了眼睛,头也垂了下来。任凭罗宾怎么摇,都毫无动静了。
罗宾叹了一口气,把女郎放在椅子上,开始找那个黄皮袋子。可是翻遍了椅子和行李架,就是不见那个黄皮袋子。
他把旅行包拎了一下,上面有一道锁,无法打开。刚打算用匕首撬开时,忽然感到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真奇怪。”罗宾探头往外一看,原来列车就要开进正在修筑轨道的慢行区。
“那几个蒙面人很可能准备从这里跳车逃跑,这是事先策划好了作案时间。”罗宾这样推测着。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他急忙打开车厢门,只见一个蒙面汉手提一个皮箱,飞快奔人四号车厢。在他身后有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个右手持枪,左手拎着一个旅行包;另一个蒙面人身材矮小,头戴一顶和身材极不相衬的大帽子,上衣上有一片殷红的血。
“站住!”罗宾一声大喝,跨出车厢。这时,列车长从后面追来,扑向那个彪形大汉,两个人激烈地扭在一起。
“车长,我来帮你。”正当罗宾要冲向前去时,那彪形大汉一拳将列车长击倒在地,然后转身跑向四号车厢。
就在那一瞬间,那身材矮小的蒙面人头上的大帽子掉了下来,露出一头金黄的秀发。
“嗬”的一声,罗宾扑上前去,撕下了他的面具。
“噢,是女的,碧眼少女。”
在咖啡馆里施济那几个男孩子的碧眼女郎,居然会是强盗,这是罗宾万万没有想到的。正当罗宾愣在那里时,女郎以极快的动作,把面罩戴好,跟在两个同伙之后,跳下车去了。
这时,被打倒在地的列车长从地上爬了起来,并立刻拉下了紧急制动的绳子,蒙面人的手枪掉在列车长的脚边。火车发出了一声哀号般地长啸,停住了。
“噢,那个美丽而又仁慈的碧眼女郎,居然会是强盗的帮凶……”
这件凶杀案发生的如此突然,罗宾一时无法适应,感觉十分迷惘,就连蓝眼女郎嘱咐的那黄皮袋子和文件也暂时记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罗宾从迷们之中清醒过来,急忙跑回车厢,用手一探女郎的胸部,心脏已停止了跳动,证明她死去了。
“可是,黄皮袋子会在哪里呢?”
罗宾开始用匕首撬旅行袋子上的锁。这时,那些修轨道的工人们已拥上列车,他们是听到紧急煞车的声音跑过来的。
不一会儿,离煞车地点不远的车站站长,也带了几个人来到列车上。
“嗨,在这边,在这边!”列车长打开走廊的窗户朝外边大喊道。
在站长和列车长的简单查看下,发现有三名旅客已经死去,其中一女二男。
好奇的人们听说死了人,蜂拥而至五号车厢,争着想看一眼凶案现场。车厢里顿时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罗宾为了现场不被破坏,便于日后查案,便堵在车厢门口。正当那些想瞧新鲜的人们往前拥时,忽听到走廊里有人高声大喊:“不要进去,请大家离现场远一点,不要摸门窗,否则手指纹会被抹掉,……也不要动那把手枪,让它放在那里,那是十分重要的证据。……喂……站长……”发出声音的人好像已经见到了站长,接着说道,“站长先生,请把这节车厢留下来,其余的开走!”
他用命令的口气大声吩咐着,好似经常发号施令,语言简短而有力。
“什么人?……”罗宾探头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他……”见多识广的罗宾不禁一惊。
此时说话的正是今天跟踪蓝眼女郎一个下午的黑衣绅士。在咖啡馆门前,跟碧眼女郎(强盗之一)争执不下时,被女郎的父亲打落帽子的那位绅士。蓝眼女郎说他叫什么莫勒科恩。这个行动诡异的绅士,不知何时上了车厢,现在正要把那些好奇的人们轰走,并命令站长马上把车开走。
在站长的指挥下,列车长把五号车厢留在另一条轨道上,把其余的联在一起开走了。
“站长,请你派几个人封闭现场,不准任何人进车厢里去。另外,给最近的警局挂一个电话,让他们派几个检察官和法医来……这是一起重大的凶杀案。”
“现场我已基本看过了,被害的人共三个,两名蒙面凶手已跳车逃逸。”和那蒙面强盗搏斗的列车长扼要地报告了一下。
“这些我早已知道,而且已派铁路工人抓那几个强盗了,抓到之后会被带到这里来。”
哦,这个神秘的绅士莫勒科恩已安排人员去追捕逃犯以及其他的临时措施,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罗宾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的面孔。
莫勒科恩看了罗宾一眼,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好似白天在咖啡馆前被罗宾捏手臂一事从没有发生。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事情的发生只有几个小时而已,绝对不会忘得如此快!那么,他的行为是伪装的。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此人是一个来历不简单的角色呀!
“他究竟是什么人?”罗宾的脑子急速地转动。
他跟踪蓝眼女郎一下午,然而离开大酒店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可能是经过乔装打扮,和另两个同伙,搭上这一列车,袭击了女郎和我。也就是说,他是蒙面人之一,做案之后,第一个冲进四号车厢,撕下面罩,换上原来的衣服,恢复他本来的身分……
没错,事情的发展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便出现了
罗宾不禁又望了他一眼。这时,那些好奇的人们已被轰出去了,车厢里十分寂静。罗宾举步朝蓝眼女郎的尸体走去。
“不行!”莫勒科恩突然喝道。
“为何不行?我与这位小姐是一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