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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冬天-斯大林格勒大会战

_3 张国浩(现代)
  使盖伦兴奋不已的是5 月底的哈尔科夫之战,它使铁木辛哥部队溃散,被俘虏24 万之众。德军总参谋部作战处对形势作了如下估计:
  自4 月份以来,俄国人还没有遇到过这样惨重的失败,敌人现在被迫向高加索、沃罗涅日一带退却。俄国人在挫败中变得灵活,不再死守硬拼,但敌人阵线快要崩溃。据克莱施特第一装甲军团称,有大批俄国兵开小差,苏联指挥系统似乎也失去控制能力。这样,德军有可能在今年秋天同时占领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
  盖伦上校自然同意作战处长约德尔的判断。8 月初,德国第52 军缴获了一份斯大林在7 月28 日发布的命令,更使盖伦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份命令第一次坦率承认俄国人在人力和领土方面遭到巨大损失,接着指出任何进一步的后退只能意味着俄国的灭亡。盖伦认为它反映了斯大林的地望、沮丧的情绪,也说明红军已面临严重困扰。
  然而,不久获悉战地指挥官对斯大林命令有不同看法,认为它稳定了苏军情绪,“以前敌人常常出现溃散现象,现在俄国人的抵抗加强了”(德第6 集团军参谋长施密特少将语)。
  此刻,一些令人迷惑不解的情报出现在盖伦的办公桌上。有消息称,俄国人力量没有枯竭,斯大林在俄罗斯东部地区以及外乌拉尔、西伯利亚,重建了庞大的军火工业,在7 月份一个月里,斯大林重新组建了54 个步兵师和56 个装甲师。盖伦难以相信这一数字,经过核查,结果更使他吃惊,斯大林居然一个月能生产1000 辆坦克,据此推断,苏军现在还有590 多个师。他忐忑不安地把这一情报送给总参谋长哈尔德、作战处长约德尔。约德尔竟然面色苍白地叫了起来:“俄军比1941 年还强大。”
  但是元首不相信,他气愤地训斥了盖伦一顿:“我,一个发动了使全球为之震颤的攻势的人,我流血流汗地干,每月才生产600 辆坦克。而你竟告诉我斯大林生产1000 辆!”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由于兵力分散,德军在列宁格勒、高加索、中央战线的进攻在9 月至10 月都渐渐停顿了下来,在斯大林格勒却陷入了混战。眼看保卢斯要得手了,斯大林又把士兵投了进去。
  秋天来了,战争进入了僵持阶段,元首打算打持久战了。8 月29 日,盖伦上校汇总了搜集的情报作出判断,苏军目标是在夏季保存力量,准备在冬季发动攻势,如1941 年所发生的那样。苏军的损失要比原先估计的少,他们最可能发动进攻的方向在中央集团军群或斯大林格勒附近的B 集团军群。
  盖伦分析道,两处都有可能遭到进攻。B 集团军群战线漫长,地势平坦,即使斯大林格勒失守,苏军也能夺回来。据第6 集团军保卢斯称,德军在斯大林格勒防线的左右两翼力量薄弱,一旦受到攻击很难守住。然而进攻中央集团军群对斯大林也很有诱惑,因为它直接威胁莫斯科。报告最后称,很难判断苏军从哪里进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苏军没有力量同时发动一个以上的攻势。
  在大本营对苏军秋冬攻势进行预测时,希特勒起先估计斯大林会对B 集团军群发动进攻,苏军将在绥拉菲莫维奇附近渡过顿河,“布尔什维克在1920年就是这样打垮了白军”。后来他被10 月底莱因哈德·盖伦上校提供的情报弄糊涂了,驻守在尔热夫的第9 集团军经过几个星期的侦察,确信敌军大批部队已集结完成,随时可能发动进攻,至多推迟一星期。
  这正是斯大林为掩护“天王星”战役而设下的圈套。也难怪德国人会受骗,在1941 至1942 年冬季,德军就是在莫斯科以西100 英里处顶住苏军进攻,防线的支持点就是伏尔加河上游的尔热夫。在尔热夫以北,苏军又继续向西南方向推进了100 英里,这样德军第9 集团军的守地就象一只大拇指,指端是尔热夫,东、西两面受敌。苏军在1942 年夏天曾经攻打过尔热夫,现在又有大批军队集结,从而使希特勒作出了错误判断。
  10 月份,德国人还有机会发现苏军的真实意图,通过飞机侦察发现苏军在B 集团军群大量集结,苏军打算干什么呢?一个最充分的理由是斯大林格勒守军处境危险,斯大林把大批部队调来是为了防御。而且有不少资料证实了这一点,伏尔加河两岸出现了大批带着财物从斯大林格勒撤退的市民,监听处截获的苏军情报表明,近期内苏军的防御加强了,没有迹象表明会在这里发动一场重大进攻。
  11 月6 日,在“天王星”战役两周前,盖伦上校向元首呈送了一份文件:
  对“中央”集团军群当面敌情的估计一、总的估计1.德军东线当面俄国人在未来的主要军事行动方向是“中央”集团军群地带,这已越来越明显。但是尚不清楚,俄国人打不打算与此同时在顿河地区举行重大战役,或者他们考虑到兵力不足,不可能在两个方向上同时取得成功,而把自己的目标限定在南方。但是可以断定,他们在南方所做的进攻准备工作还没有进展到这样的程度,即在不久的将来,向“中央”集团军群发动进攻的同时,在这里也进行一场重大战役。暂时还没有情报说明敌人已放弃渡过顿河实施突击。这一思想对他们先前的意图很显然产生过影响。根据时间对战役作大致划分会对他们有利,他们将把用作实施这次突击的兵力暂时编入对付“中央”集团军群的预备队,一旦那里的形势发展需要,则动用它们。
  这里没有研究南翼俄国人的战役能力。促使敌人在短期内对“中央”集团军群采取决定性行动的最重要原因是:
  (1)从军事和政治角度考虑,必须是迅速地夺取重大的胜利。敌人认为,他们对“中央”集团军群采取军事行动比对“B”集团军群采取军事行动,更易达到取得迅速和重大胜利这一目的。况且在“中央”集团军群地带内运动的军事行动,可以消除或至少减少德军会在莫斯科方向上发动进攻的担心。敌人担心这次进攻会在明年开始。(2)“中央”集团军群的战线走向十分有利于开展大规模战役。从运输观点看,这里有方便的集结地域,对开展斯奠棱斯克战役来说具备有利的出发地域(苏希尼奇——托罗佩茨突击部)。斯莫棱斯克地域应视为对付“中央”集团军群决定性战役的第一个目标。从其距离来看,这一目标对俄国统帅部的能力完全适应。(3)如其得逞,在击溃德军战线中央的部队之后,利用战果向西,向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继续发展进攻,最后分割北翼的德军。(4)与此不同,罗斯托夫战役在部队指挥和后勤供给方面存在着很大困难。如果得逞,虽是这样的战役也可能会导致德军战役南翼崩溃,但对进一步扩张战果只创造了一个不大的机会。虽然如此,也应该预料到,在“中央”集团军群当面展开主要战役的同时,顿河战役也会展开。
  这份报告仍然一厢情愿地认为苏军主攻方向在中央集团军群,如果他们还要进攻B 集团军群,那是在稍晚的时候,而且是对进攻中央集团军群的补充。
  苏军“天王星”战役尽管进行了一系列的伪装,但几十万人的频繁调动难免会露出迹象。11 月8 日,东方外军处发现在绥拉菲莫维奇有苏坦克第5集团军的一个师,两天后又发现了另一个师。同时他们还发现了西南方面军司令部。所有这些都没有引起盖伦的警觉,他们没有根据这两个师判断苏第5 坦克集团军已在绥拉菲莫维奇,也没有从新成立的方面军得出苏军即将进攻的结论。在12 日的报告中,他仍然认为局势不明朗,无法做出预见。只是在报告的最后才补充说:“在不远的将来,苏军将进攻罗马尼亚第3 集团军,其目的是切断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铁路,威胁东西的德军部队,迫使德军撤出斯大林格勒。对此,必须有所考虑。”
  11 月中旬,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苏军要在斯大林格勒发动进攻。B 集团军群,第6 集团军和第4 坦克集团军的指挥官开始不安了。保卢斯接到了步兵第44 师、步兵第376 师告急报告,在他们阵地前沿顿河弯曲部发现大批苏军。他不放心镇守绥拉菲莫维奇桥头堡的罗马尼亚第3 集团军。12 日,B 集团军群司令魏克斯同意了保卢斯的要求,让他从工兵和炮兵部队中抽调1 万人为罗马尼亚军队殿后。第4 坦克集团军霍特也试图想弄清苏军集结重兵的意图,有一点他明白,苏军兴师动众不会只为了防守。但他们都没有看清整个战局。“苏军已精疲力尽”的先人之见影响了他们作出正确判断,他们更不敢也不愿意想象苏军会发动一场大规模的进攻。
  10 月底,希特勒接到各种报告,苏军正在斯大林格勒集结,他也认识到了第6 集团军两翼缺少掩护存在的危险,但他认为斯大林格勒苏军的调动是为了防御,或是配合在尔热夫的进攻。他不相信苏联人有在斯大林格勒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能力。11 月初他把大本营从潮湿的文尼察迁回腊斯登堡的“狼
  穴”,随后前往慕尼黑参加11 月8 日和9 日的纳粹周年纪念活动。17 日,他还向保卢斯发去电报,让他尽快占领斯大林格勒。此刻,他正在德国南部的伯格霍夫,在高山顶上呼吸着新鲜空气,他太需要休息一下了,他已沉浸在景色壮观的群山中,早已把斯大林格勒抛在脑后。48 小时后,希特勒山间别墅里的电话急骤地响了起来,陆军参谋总长蔡茨勒将军从东普鲁士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不好了,元首您早已料到的苏军攻势开始了。”
  第十章孤注一掷1.惊慌失措的六天六夜
  19日拂晓,城北越来越响的隆隆炮声把保卢斯从睡梦中惊醒。睡意朦胧的他还没起床,值班参谋门也不敲就闯了进来,他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报告司令,苏军在城北顿河一带发动了大规模进攻,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遭到炮火猛烈袭击,阵地出现混乱。”保卢斯稳住劲:“通知参谋长到我这儿来。”城市北面顿河沿岸,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正面临一场灾难。这些罗马尼亚人不仅认为这场战争纯属德国人的事,无意为其卖命,而且他们的装备也十分低劣。简陋的防御工事在2000多门苏军大炮轰击下差不多夷为平地,继之而来的苏制坦克势不可当地冲进了堑壕。有少数罗马尼亚人起先还在抵抗,3小时后溃败发生了。保卢斯接到报告立刻向B集团军群司令魏克斯汇报,这个骄悍的日耳曼人决心堵住惯败的突破口,把坦克48军和坦克14军投入战斗。然而,溃败的大军如泄闸的湖水即刻把援军吞没了。
  直到19日傍晚,保卢斯和魏克斯才了解到,苏军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阵地上倾泻了数千吨钢铁后,有2个突击集团军从克列茨卡亚和谢拉茨莫维奇的登陆场发起冲击。经一天激战,苏军坦克在冰天雪地的顿河草原击溃了斗志涣散的罗军,已毫无阻挡地向西挺进,从后方对斯大林格勒地域城内的德国第6集团军构成威胁。
  晚10 时,魏克斯得到元首的同意,通知保卢斯停止对斯大林格勒的进攻,在原有阵地上加强防御。
  19日早上10时,在东普鲁士元首大本营,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上将接到B集团军群司令魏克斯的报告,大吃一惊。过去从没发现顿河一线有苏军集结,似乎一夜间大批部队从地下胃了出来。那一刻,蔡茨勒黯淡无光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种悲凄的表情,他意识到总参谋部对苏军冬季攻势突击方向判断出了差错,原以为斯大林会选择对中央集团军实施打击,把预备队都调往了那一线,而在斯大林格勒地域战线太长,兵力不足。在这个倒霉的早晨,蔡茨勒甚至不敢指望罗马尼亚的军队会守住顿河北岸。红军一旦突破罗军残缺不全的防线,汹涌而来的苏制坦克就会渡过狭窄的顿河,向西挺进,对德国第6集团军就会发生灾难性后果。失魂落魄的他不知该怎么办,急忙接通了与伯格霍夫的电话线路,向希特勒报告。
  罗马尼亚军队的溃散并没有立刻在德国第6集团军司令部引起恐慌,保卢斯把希望寄托在坦克48军和坦克14军的阻击上,他还不清楚苏军突击的规模和意图,何况过去战场上也经常出现危机,但每一次都克服了,他没有理由认为奇迹不会再次发生。直到20 日早晨,城南的苏军也发动了猛烈攻势,保卢斯才恍然大悟。
  作战地图上原有的标记表明城北几十万的苏军已推进至上布津诺夫卡,而新的标记表明今晨城南苏军已冲垮了德坦克第4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防线,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洞察战场变化的实质,苏军的南北夹击,意图是要围歼斯大林格勒地域内的德军。
  保卢斯感到脊背上一阵寒颤,思绪如麻。他急切地问参谋长施密特少将:“坦克48军和坦克14军有何消息?”
  “海姆中将指挥的坦克48军出师不利,又受大雾影响,没有堵住罗军溃退的缺口。胡贝将军指挥的坦克14 军也没有顶住红军压力,停止了进攻。”
  保卢斯脸色暗淡了下来,他在力第6 集团军的命运担忧。
  德军中流言四起,谁也不清楚前线发生了什么事,弄得人心慌慌。21 日清晨,从北面和南面溃退下来的德国兵,把这种恐慌带到了第6 集团军指挥所。
  前天晚上,有消息说,苏军坦克正向这里逼进。为防万一,保卢斯指令参谋们将多余的资料和文件烧毁。顷刻间,每个房间烟雾腾腾。随着烟火升起,司令部人员出现了心理恐慌。此时,一个上等兵惊慌失措跑进楼里,大声喊道:苏军坦克来了,再不走就晚了。
  司令部骚动起来。参谋长施密特少将断然否定,这是士兵恐惧产生的幻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但苏军不会插上翅膀。”如果苏军已在指挥所所在地戈卢宾斯基镇出现,那么敌人已深入德军防线有200 多公里了。
  被派出去的一支侦察分队很快证实,有小股苏制坦克离顿河西岸戈卢宾斯基镇不超过20 公里。保卢斯一声断喝:撤退。司令部人员分成五路纵队向下奇尔斯卡亚出发。
  希特勒现在每隔数小时就要与参谋总部的大本营通话,蔡茨勒将军不停地将最新动态报告给他。21 日中午,希特勒意识到苏军南北夹击,如两只巨形钳于很快就要在斯大林格勒周围闭合了,第6 集团军已处在危险之中。他有些惊诧,过去一向认为苏军指挥官都是头脑迟钝的笨伯,怎么一夜间学会了运用灵活机动战术,能象德军在战争初期那样发动大规模进攻。但他心灵深处还是怀疑俄罗斯这个二等民族能与世上最优秀的日耳曼人抗衡。不过,眼下得让第6 集团军摆脱困境。有两条出路:一是让保卢斯率部往西南方向突围,避免被敌围歼。但这么做等于放弃了斯大林格勒,德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拚杀到伏尔加河就这么让出地盘,实在于心不甘。如果不这么作,只能采用第二种办法,让保卢斯就地组织环形防御,拖住苏军,等待援军。但风险太大,万一教授不成,几十万人就消失了。按照他的性格,他倾向于就地防御,这就需要向被围部队空投大量弹药、食物,举棋不定的希特勒想听听空军司令戈林元帅的意见,在作出决定前,先让蔡茨勒告诉保卢斯不要惊慌,原地待命。
  保卢斯带领司令部人员火速离开戈卢宾斯基镇。汽车在顿河高高的岸上公路急驶,保卢斯心情沮丧,战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在通往下奇尔斯卡亚的公路上,丢弃着大量德国造的大炮、坦克、钢盔、步枪,还不时见到躺着呻吟的伤员。保卢斯怜悯地看着那些人,他现在没法救他们,他得将指挥所安置好后组织部队反击,尽量使苏军进攻受阻,让上帝保佑他们吧。越住前行,公路上堵塞得越厉害。汽车、小车、摩托车都拚命按着喇叭往前行,中间夹杂着马车、骑兵,身穿黄褐色军服、疲惫不堪的步兵在车流中钻来钻去,更增加了混乱局面。保卢斯看看实在没法通行,就叫司机停下,整理起秩序。大家见是一位将军都听从着指挥,公路秩序开始好转。
  此时,一串炮弹从头顶呼啸而过,人群四散开来,有的就地卧倒,汽车在四下寻找隐蔽场所。保卢斯盯着又陷入混乱状态的场景,镇静自若地站着。周围的人受到感染也安定下来。“就在这一刻,我产生了极强的欲望”,后来他对施密特私下说:“一定要让第6 集团军逃过厄运。”他这么想的时候,一群群神情沮丧的德国兵从他身旁走过,为了活命,溃败的士兵不再注意将军愤怒又有些悲伤的神情。
  22 日,保卢斯司令部各路纵队抵达下奇尔斯卡亚,还未安置好,就收到了元首发来的电报:“命令:第6 集团军司令官连同司令部一起开赴斯大林格勒,集团军占领环形防御,待命。阿道夫·希特勒”保卢斯带领司令部人员匆匆上车,沿原路返回苏军正在合龙的大包围圈内。希特勒以异常紧张的神情关注着斯大林格勒战场上发生的每一点变化,形势正在恶化。他认识到必须提早结束休假,返回东普鲁士大本营。
  11 月22 日晚上9 时55 分。希特勒的专列离开伯希特斯加登车站奔往“狼穴”。每过4 小时列车就停下来和参谋总部的蔡茨勒将军通话。陪同他的总参谋部作战处处长约德尔将军不时把苏军的进展用红铅笔标在地图上。情况不容乐观,他坐卧不安,不时地踱步,望着窗外,他似乎嗅到了斯大林格勒血腥厮杀的气息,他想到了去年冬天莫斯科城下的惨败。他相信克劳塞维茨的名言:“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对,绝不能后退,他要用成千上万德国人的生命去进行赌博,只要狂热地守住阵地,俄国人就会不知所措。
  当蔡茨勒在又一次停车时给他打来电话,心急慌忙地恳求他下指示让保卢斯军团向西突围,否则就晚了。希特勒断然拒绝:“不行。我们找到了更好的出路,明天我会告诉你的。”
  那天晚上,保卢斯把指挥所重新安置在斯大林格勒近郊古姆拉克一带后,对他的参谋长说:“我们还有时间决定该怎么办。让我们各自回去想一想。一个小时以后你再到我这儿来,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一小时后两人碰头,两人的意见不谋而合:“撤退。”保卢斯立即把各军军长召来商议,发现他们也持同样的看法。
  保卢斯接到报告,苏军坦克离卡拉奇只剩几公里了,更让人泄气的是,卡拉奇附近具有战略意义的顿河大桥在数小时前丢失了。
  顿河大桥位于卡拉奇别廖佐夫斯基衣庄附近,它是苏西南方面军强渡顿河的唯一通道。苏军进攻次日,保卢斯指着地图上标示的这座钢筋水泥桥,果断地说:“必要时炸了它,阻缓南、北苏军会师。”守桥的德军当夜把炸药安置在桥下。
  22 日凌晨3 时,在夜色掩护下,苏军一支装甲坦克部队经过伪装悄悄驶进大桥。守桥的德军看到坦克上有德军第22 装甲师的标志,以为是一支开往前线的增援部队,立刻挥旗放行。坦克隆隆地驶向大桥。在大桥中央,领头的一辆突然停了下来,士兵们跳下装甲车手持冲锋枪,向四周毫无戒备的德国人开火。德国兵象傻瓜一样地倒下了。苏军在黑黑的江面上,把大桥下的爆破装置拆除了。大批的坦克车隆隆驶过大桥,向东南方挺进。
  这天晚上,苏南、北突击集群在卡拉奇顺利会师,德国第6 集团军被装在一只大口袋里。
  现在除了突围,已没有其它办法可想。在保卢斯看来,元首显然还不清楚这里正在发生什么。鉴于形势已万分危险,他决定把情况电告魏克斯,以引起大本营的重视。22 日下午18 时,保卢斯动用无线电台向B 集团军群报告:
  “集团军被包围。尽管部队英勇抵抗,但整个皇后河谷,从索维茨克至卡拉奇的铁路、这一地区的顿河大桥、以及顿河西岸的高地统统落入俄国人之手。集团军燃料储备将尽,坦克和重型火炮一旦没了燃料将动弹不得,弹药也发生了危机,粮食仅能维持6天,假如无法形成环形防御。清给予酌情采取自由行动的权利。那时局势可能迫使我们放弃斯大林格勒和北部防御地段。
  保卢斯(签字)”B 集团军群司令魏克斯也赞成保卢斯撤军的主张,他收到保卢斯报告后,即刻给统帅部去电,并摆了充足的理由:“尽管在作出这个决定时,感到责任重大,但我应该报告,必须支持保卢斯将军关于撤出第6集团军的建议,理由如下:
  1.给集团军20个师空运补给是办不到的,动用全部现有的运输机,好天气每天也只能往大包围圈里运送一昼夜所有补给的十分之一。2.我未必能在12月10日以前展开以解救被围部队为目标的进攻。第6集团军的储备消耗很快,充其量只能对付几天的时间。如果向西南方向突围,对整个局势会产生有利的影响。我充分认识到,上述做法必然导致技术兵器和器材的严重损失。不过保住了第6集团军为今后反攻提供了可能。”希特勒大本营此时正为保卢斯军团的命运争论不休,但是陆军参谋总长蔡茨勒上将坚决支持魏克斯和保卢斯关于放弃斯大林格勒地区的观点,他认为向陷入重围的大批部队空投弹药和给养是不可思议的。
  11月24日凌晨2时,蔡茨勒电告魏克斯,他终于说服了希特勒放弃斯大林格勒。他说元首将于24日早晨签发关于第6集团军突围的命令。接到电告,魏克斯和保卢斯都松了一口气。那天早晨,他们正焦急地等待着柏林的突围命令。等接到柏林的命令时,两人大吃一惊:
  “第6集团军暂时被俄国人包围。我决定该集团军集结于斯大林格勒北郊、科特卢班、137高地、135高地、马里诺夫卡、齐边科、南郊。集团军可以相信我,我将尽我所能,尽一切努力保障集团军的供应,并及时解除对它的封锁。我相信集团军也一定能够完成自己的职责。
  阿道夫·希特勒”
  希特勒信誓旦旦地向自己的部属作了保证。他没想到,这一保证却决定了斯大林格勒保卢斯集团军覆灭的命运。然而,元首的意志是任何人都个能违抗的。
  2.希特勒的如意打算
  阿道夫·希特勒和蔡茨勒上将形成了一种相当奇特的关系,两个月前,希特勒挑选他接替哈尔德,除了他确有非凡能力,能迅速判断形势、足智多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47岁的蔡茨勒资历浅,提拔他任总参谋长,使他成为陆军中最年轻的三星上将,他必然感激不尽,俯首帖耳。希特勒讨厌身边总是提出不同意见的人。哪里想到蔡茨勒慢慢变得象哈尔德一样,在元首面前总要陈述己见。但这一回希特勒没有打发他,而是容忍了他的“耿直”。
  11月23日午夜前不久,希特勒在随从簇拥下回到了阔别三周的东普鲁士大本营。蔡茨勒将军正在混凝土暗堡外恭敬地迎候他。蔡茨勒奇怪在这样危急时刻,元首居然有着良好的心境。他大步向蔡茨勒走来,一边举起右手问候,脸上还露出一丝笑容:“别担心,我的总参谋长,你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我本人在这儿,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蔡茨勒对希特勒的奖赏并不领情,他跟在希特勒旁边走进“狼穴”,一边喋喋不休汇报着战况。也难怪他现在满脑子是伏尔加河的战争,希特勒在办公室刚一坐下,总参谋长就一五一十摆出了让保卢斯撤军的理由。最后把魏克斯也搬了出来:“魏克斯和我看法一致,第6 军团如果死守必定垮台。”
  元首听着蔡茨勒唠唠叨叨的述说,头脑开始发胀。这几天他一直为第6军团守还是撤的问题绞尽脑汁,他前前后后,权衡再三,终于想出一个大胆的方案。刚才见到蔡茨勒的瞬间,他了解固执的总参谋长不会同意他的看法。为了避免一见面就争论,他故作轻松地赞扬了他几句。蔡茨勒不知趣,惹得他心头火起,一脸阴沉他说道:
  “撤迟决不能考虑。你清楚得很,一旦后撤别想再回到那里。今年夏天的努力也全白费了。”
  说到这,他想到每当出现危机时,瞻前顾后的将军们总要自作聪明干扰他英明的决策,不由得怒气冲冲地嚷了起来:“不,我们一步也不离开伏尔加河。”
  希特勒突然大发雷霆,使蔡茨勒愣住了,他不明白元首为何大动肝火,两眼死死盯着墙上地图,呼吸急促,沉默了几十秒钟。他觉得此刻应当冷静下来,不能与元首顶撞。他耐心劝道:
  “我的元首,谁也不想离开斯大林格勒,那里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可是,现在保卢斯军团已四面临敌,给养只够维持一周,怎么能固守待援呢?何况,现在又是冬季,俄罗斯的冬天常常是迷雾和风雨交加,这几天空军已无法出动,怎么能保证从空中长期为几十万人提供弹药和食物呢?趁现在苏军立足未稳,让保卢斯趁早突围,否则就晚了。”
  蔡茨勒自以为理由充足,但希特勒主意已定,左说右说仍然回答二个字:“不行。”已是24 日凌晨了,见蔡茨勒仍不罢休,希特勒打出一张“王牌”:
  “你担心给养无法解决,请放心空军已作了保证,这是空军的报告,戈林保证通过空运解决被围部队供应。”
  蔡茨勒看完报告,气得火冒三丈:“戈林根据什么提供这样的保证?”
  于是希特勒把空军司令戈林叫来。
  扛着元帅肩牌的戈林睡眼惺讼地来到晴堡。一见两人都阴沉着脸,就明白他们一定在为保卢斯军队安排发生争吵。前些天,希特勒曾语重心长地征询过他的意见:“行吗?戈林,空军如果去救援,第6 集团军的未日恐怕就要到了。”善于察颜观色的戈林一听话音,就知道该怎么说。他马上迎合道:“是,元首,就这么干,空运决没有问题。”他太了解元首了,万一说不行,希特勒必然把失败的责任都推到他和空军头上。
  此时他见希特勒和蔡茨勒僵持着,心里骂着这位总参谋长死脑筋,一开口就说:“报告总统阁下,空军将全力支援第6 集团军。”
  蔡茨勒反唇相讥:“这一点,空军绝对办不到。元帅先生,您知道一天之内要向斯大林格勒运多少物资吗?”
  “我不知走”,戈林一时语塞,随即回答:“可是我的部下知道。”
  为了揭穿戈林谎言,蔡茨勒耐心地把空运的具体数字计算一遍,按每人每日需七磅的最低需要计算,30 多万人每天合计需850 吨物资。第6 集团军要求每天空运70O 吨物资,这样一天需飞行380 架次,冬季气候条件不好,白昼又短,机场有限,即使这样,需要调用1000 架载量2 吨的容克52 型飞机投入空运,这怎么可能呢?蔡茨勒嘴里不停地说:”按最低标准,每天要空运50O 吨啊!”
  戈林谎言被揭穿,早已恼羞成怒,为了在元首面前保持面子,他保证说:“这完全办得到,空军有这个能力。”
  “你胡说!”蔡茨勒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情不自禁喊了起来。
  戈林也不甘示弱,喘着粗气,举起拳头,仿佛要对总参谋长大打出手。
  两人争吵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一直冷眼旁观看的希特勒早已听出戈林的许诺掺着假,但他不过利用这个胖子堵住总参谋长的嘴,用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好啦,好啦,既然空军元帅作了保证,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决定不能再改啦!”
  戈林的许诺为希特勒推行他的主张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第6 集团军33 万人马只得呆在斯大林设下的陷阱里。
  希特勒明知戈林的承诺并不保险,为什么要固执地拒绝撤军呢?原来希特勒自认为是一个伟人,他发动战争,点燃奥斯维辛之火,创建盖世大保,成为伟大德意志的缔造者,这都不是一般人所能胜任的。在一般人眼里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经过他这位非凡人物努力,却能将梦幻变成现实。
  在这场指挥德国争取生存的战争中,希特勒把自己看作是德意志的化身,他常常凭“直觉”指导战局,而对训练有素的总参谋部的分析置之不理。直觉曾引导了他吞并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代克,占领了波兰、挪威、丹麦,征服了法国和南斯拉夫,1941 年发动“巴巴罗莎”时,也是直觉告诉他必须彻底消灭苏联,把莫斯科和列宁格勒从地球上抹去。在1941 年冬季东方战场上出现极其下利的情况下,又是直觉给他信心和力量,使他发布了不准后撤的命令,终于稳住了阵脚。
  这一次在斯大林格勒面临的败局,与1941 年冬季莫斯科城下多么相似,他本能地意识到德军如果一旦从伏尔加河后撤,就再也止不住溃退的浪潮,对蔡茨勒将军有理有据的分析,他讲不出多少反驳的理由,只是从心底里反感。他宁愿让成千上万的德国士兵流血牺牲,也不愿不经战斗就放弃已经占领的地盘。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他要让第6 集团军作为诱饵,让斯大林吃不下吐不出,自乱阵脚,从而反败为胜。
  这在东方战场上是有过先例的。
  1941 年冬天,漫天飞舞的大雪把德军坦克阻止在莫斯科城下,给斯大林造成反攻良机。在战场北部,红军突破了德军防线,长驱直入。1942 年2 月,苏军在伊尔门湖南部迭米扬斯屯附近,成功地包围了德军6 个师共10 万人。此时德军战线与苏军之间拉开了120 公里的距离,10 万德军完全处于苏军控制下。
  拯救被围困德军免于灭亡的唯一办法是实施空中补给,不仅要运粮食、药品,还要运武器、弹药,这10 万人能在严寒下顶住苏军的围攻吗?但希特勒没有别的选择,命令空军进行总动员。
  接受任务的德国第1 航空队每天出动150 架次飞机,在整整三个月时间里,为被围困的德军提供了一座空中桥梁。
  奇迹出现了,德国空军向被围部队运去各种物资24,300 多吨,平均每天276 吨,还运去2,400 万公升汽油和换防的士兵15,446 名。返航的容克飞机运出伤员22,093 名。空军共损失飞机265 架,与所取得的成绩比,这一损失就显得微不足道、完全可以承受。
  5月18日,德军发动了夏季攻势,迭米扬斯克解围了。
  想到迭米扬斯克一役,希特勒更坚定了让第6集团军坚守的决心,既然奇迹已经产生过,为什么就不能再来一次呢?
  于是,11月24日早晨8时38分,保卢斯出乎意外地收到了从大本营传来的希特勒的命令,斯大林格勒和伏尔加河岸要不顾一切代价地固守。在随后从陆军总部得到的指示里,第6集团军被告知,一支强大的部队正准备杀开一条血路,力挽狂澜,转败为胜。援救行动预计在12月初开始,而负责此项救授行动的是第11军团司令曼施但因元帅,他现在已被任命为新组建的顿河集团军群司令。保卢斯的眼睛在“曼施坦因”这一名字上注视良久,两眼闪光,心里如一块巨石落地,浑身变得轻松起来。现在他对元首固守的决策深信不疑。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保卢斯已从最初接到希特勒电报的沮丧情绪中摆脱了出来,此刻他已领会了元首意图,让第6集团军在伏尔加河畔拖住苏军主力,而曼施坦因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将过来,在苏军阵地中打开一条走廊,等到来年春天再发动一场迅猛的攻势。他想,有元首亲口保证和曼施坦因救援,大概解围不成问题,说不定还会创造出因祸得福的奇迹。
  3.曼施坦因元帅
  曼施坦因元帅在德军中享有传奇般的声誉,早年他为征服法国制订的曼施坦因计划使他一举成名,而在东线战场上,他又成了实施包围战的专家。1942年初夏攻占克里木的战功,使他获得了元帅军衔,同样也得到希特勒格外的尊重。
  在众多德军将官中,没有几人象曼施坦因那样受到上下交口称赞。战争初期,希特勒把一批不听话的指挥官清洗掉了,留在他身边的将领有的拜倒在独裁者人格的迷惑力下,有的则溜须拍马,迎台元首说话,而那些战地指挥官,则习惯以电话加强与元首的联系。曼施坦因从不这样做,他平时沉默寡言,不爱冲动,在元首面前,也不会慑于其淫威不敢亮出自己的观点。相反,希特勒对他也是热情有加,每次在腊斯登堡召见时,总是十分礼貌地握手致意,对他的意见也格外重视。而每当战局紧张时,曼施坦因也总是被考虑解决难题的首要人选。当斯大林格勒出现危机时,希特勒十分自然地想到了曼施坦因。11月24日,即希特勒向保卢斯下达固守阵地的那一天,曼施坦因一身风尘来到斯塔罗别尔斯克“B”集团军群司令部。几天前他刚被委以重任,担任“顿河”集团军群司令,去解救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的第6集团军。在奔赴新司令部诺沃切尔卡斯克途中,他先来到这里了解形势。魏克斯将军热情地接待了他,他告诉曼施坦因,局势很糟,第6集团军现在己被包围,有4个军、1个装甲军、14个步兵师、3个摩托化师,3个装甲师,罗马尼亚的2个师,还有其它部队约23万人。命运已岌岌可危。接着他阐述了自己与元首的分歧,给他看了保卢斯发给希特勒的电报。“情况就是这样”,魏克斯对他的使命有些担忧:“时间非常、非常仓促,你必须做出超人的努力,才可能解除危机。”
  曼施坦因信心十足回答:“你放心,我会尽力的。”随后他给围困中的保卢斯发去一份电报,称:“我会竭尽全力来解围的,你无论如何要坚守住阵地。”
  在仔细分析了战局后,曼施坦因认为形势虽槽,但远不是毫无希望,一切都取决于能否及时发动救援,而对他自己的指挥才能他是颇自信的。
  顿河集团军群防线由顿河上的韦申斯卡亚至马内奇河约600 公里,其军群编成内约有30 个师。第6 集团军名义上也归顿河军群(因在重围中,无法调用)。然而使曼施坦因烦恼的是怔调的军队迟迟未到,救援的行动一再延期。直到12 月1 日,曼施坦因用以救授行动的军队还少得可怜、从B 集团军群调来的霍特指挥的部队(约3 个步兵师、2 个空军野战师和第48 装甲军)、从A 集团军群抽来的第57 装甲军、以及德军坦克第4 集团军和一些罗马尼亚的残部。
  然而,时间不能再等了,曼施坦因着手制订教援计划:
  坦克第4 集团军作为救授主力从顿河以东的科捷利尼科沃地域发起进攻,向占据斯大林格勒以南或以西合围对内正面的苏军后方和翼侧实施突击,并击溃那里的苏军;
  “霍利特”战役集群内的坦克14 军由下奇尔斯卡亚车站一带顿河和奇尔河上的登陆场向苏军后方实施突击;
  第6 集团军固守在伏尔加河和顿河问狭长地带的原有阵地上,一旦教援德军靠近时,由里向外突围出去。
  这一计划当日下发各部队,代号“冬季风暴”。
  担任主攻的霍特将军收到曼施坦因签发的救授计划后傻了眼,这个作战方案似乎没有什么惊人的地方,只要按照方案执行就是了。但霍特心里总认为没那么简单,也不应该这么简单,久负盛名的帝国元帅一定在里面藏有玄机。
  霍特请作战参谋对照作战方案在地图上画箭头,画着画着他终于发现了曼施坦因的神机妙算。
  这次作战,表面上看兵分两路,一路由下奇尔斯卡立附近奇尔河一岸出击,另一路由科捷利尼科沃突击,但一佯攻,一主攻,从地形上看,担任佯攻一线(下奇尔斯卡亚)至被围德军距离只有40 公里;而担任主攻方向(科捷利尼科沃)距保卢斯军团长达120 公里。一般人眼里,距离近的方向应是主要突击方向,但曼施坦因偏偏舍近取远,肯定是考虑到苏军在这一带会设下重兵,让少量德军进行牵制。而主要突击方向远离目标,表面上增加了作战困难,但却能出乎苏军意料,造成进攻的突然性,而使苏军被动。等第4坦克集团军冲破苏军防线,长驱直入时,必然使苏军陷于混乱,此时,被围德军向外突围,里外夹击,就必定能冲出重围。想到此,霍特将军对曼施坦因肃然起敬:“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一出平常的教援行动,也深藏着玄妙的招数。”他对这次“冬季风暴”开始寄予了厚望。
  对曼施坦因寄予厚望的不止霍特一人,希特勒对这次救援行动也是望眼欲穿,寝食难安。
  在“冬季风暴”开始的前一晚,12 月11 日午夜,希特勒的失眠症又复发了。他已经好几夜没合眼了,刚一上床,脑子里就清晰地浮现出那一张张作战图,一整夜折腾没完。再过几小时,曼施坦因的救援行动就要开始了,可是第6 集团军的给养要耗尽了。尽管戈林没有食言,整编了一组巨大的运输机群投入空运,但天气不帮忙,冰天雪地,浓雾弥漫,从十一月二十四空运开始,接连几天每日才运去50 多吨物资,与每天至少400 吨相差大远。到12 月1 日,却只有15 架容克和25 架海因克尔飞机到达了这座被围困的城市。
  两大之后,因为大雾和冰冻飞机甚至没法起飞。第6 集团军的保卢斯多次拍电报求援,他说:“像现在这样空运,不要说部队作战,连维持生命也很困难。”被围的德军已开始杀马、吃马肉了,但愿他们能挺住,预计中的“冬季风暴”要在18 日才能取胜。
  那一晚上,希特勒反反复复掂量着,难道三周前就该放弃斯大林格勒?可是放弃了,就别想再回来了。1942 年冬季,德军开始走下坡路了,作为掌握战局的最高元首,他大知道目前的处境了。就在斯大林发动攻势的前夜,在北非英国的蒙哥马利元帅率领着第8 军团开始了对隆美尔军队的毁灭性打击。
  11 月8 日,英、美联军又顺利地在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登陆,这虽然发生在欧洲外国地区,但若不制止溃败,结果是灾难性的,英、美军队就可以绕过克里特,向已尔干挺进。如果德军再从斯大林格勒撤军,必然波及德国在全球的战略,德国人在东方战场上付出的巨大牺牲也就失去意义了。现在只能寄希望这位能干的曼施但因元帅,希望他能挽救危局,他才能腾出力量对付丘吉尔和罗斯福。渐渐地他眼前产生了幻觉,英勇的帝国军队在曼施坦因指挥下杀人重围,与保卢斯军队顺利会师。
  在德军里外夹击下,苏联人溃散了。现在轮到帝国士兵在冰天雪地中穷追猛打,在柏林人人奔走相告,举杯庆贺。迷迷糊糊中希特勒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冬季风暴开始了。
  第十一章千钧一发1.“我们还会输掉这场会战吗?”
  斯大林以万分欣喜的心情注视着苏三个方面军南北夹击、在卡拉奇胜利会师,将德国第6集团军合围起来。从19日反攻至今,短短5个昼夜,战场上的变化,都是按照苏方大本营的设想进行的。
  如此大规模的战役,进程竟与计划完全一致,这不能不说是军事史上的奇迹。
  23日,当合围成功的消息传来,大本营里充满欢乐,人人脸上堆满笑容。
  这也是斯大林渴盼已久的,斯大林发现这次胜利进攻,已影响了全国战局。它不仅消除了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顿河方面军防区的缺口,崔可夫集团军已转危为安,而且减轻了全国其它战线苏军的压力。更重要的是人们心头那种焦虑不安、被包围的感觉消失了。相反,现在轮到德国人尝尝被包围的滋味进入反攻的时机成熟了,眼下一定要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正在西南方面军指挥作战的华西列夫斯基,一方面为苏军进攻顺利而踌躇满志,同时也在策划着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23日晚上,他在听取了三个方面军司令员的意见后,通过电话,向最高统帅汇报:
  “德国人在斯大林格勒的防线已经溃散了,但希特勒一旦清醒过来,心定派重兵不借一切代价教授被围敌军。我们建议早打、快打、打速决战,赶在敌人援兵到来前消灭被围德军。”
  电话另一端的斯大林赞同华西列夫斯基判断,提醒道:“我们已经胜利在望,但还没有取得最后胜利,告诉参战全体官兵,再加一把劲,胜利结束会战。眼下,你和费奥多罗夫(即瓦图京),伊万诺夫(即叶廖缅科)和顿佐夫(即罗科索夫斯基)要保持冷静头脑,在围歼保卢斯时,要防止德军派兵教授,还要利用有利形势扩大战果,组织沃罗涅日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在顿河中游发动一次进攻,不让德军有喘息时机。”
  两人在电话中经过长时间讨论,终于定下了下一步作战步骤。
  苏军的作战计划兵分两路,一路主要由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顿河方面军承担,围歼被围德军,兵力安排是:顿河方面军第24、65、66集团军从北面突击;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第62、64、57集团军从东面和南面突击;西南方面军第21集团军由西向东挺进;三路人马以德军第6集团军指挥部所存在地古姆拉克为中心,实施向心突击,将保卢斯军队分割、围歼这次战役代号为“指环”。为了保障战役实施,在合围对外正面上,布置西南方面军近卫第1集团军、坦克第5集团军在克里瓦亚和乔尔河沿岸设防,从西南方向堵住德军退路;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近卫骑兵第4军和第51集团军防守在南面格罗莫斯拉夫卡——阿克萨伊——乌曼采沃一线。
  另一路筹备“土星”作战,由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从南面和西面向意大利第8集团军和德国“霍利特”部队发起进攻,尔后向罗斯托夫进军。这次战役预计紧接着在“指环”作战之后在12月中旬展开。
  24日午夜,华西列夫斯基向西南方面军、顿河方面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发出了进行“指环”作战的动员令。几个小时后,在被围德军的四面八方升起了进攻的红色信号弹,顿时,在顿河和斯大林格勒南郊炮声隆隆,杀声
  四起,斯大林格勒会战掀开了它最为辉煌的一页。古姆拉克,德国第6 集团军司令部。保卢斯站在地图前,脑子里乱纷纷转着许多念头。苏军开始动手了,对这一招他早有预料。当元首决定部队在斯大林格勒组织环形防御时,他就明白将有一场血战、恶战。幸亏部队情绪稳定,他们相信元首一定会来救他们。
  德国第6 集团军几十万人现在如同一只刺猬,它们占据着1500 平方公里的地盘,东西长不过70 至80 公里,南北宽约30 至40 公里。内有大量构筑完好的工事,明碉暗堡形成密集的火力网。阵地前沿还有阻挡坦克的桩寨、障碍物及大片的雷区。保卢斯看着地图,一丝自信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他转身对施密特说:“命令各部队坚守阵地,惊慌失措者按军法处置。”
  从11 月24 日至30 日,苏军的进攻十分缓慢。
  战斗异常激烈。依仗着有利地形的德军拼死阻挡着苏军如潮的攻势。或许是预感到无路可退,德国人即使被包围了也决不弃阵而退。阵地前一拨拨的苏军倒了下来。
  从那尔佐夫卡往奥尔洛夫卡突击的苏军第66 集团军,原本打算与第62集团军会师,但受到德军坦克16 师、24 师顽强阻击,未能达到预期目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进展也不大。顿河方面军第65 集团军稍好一些,他们从韦尔佳奇、佩斯科尔特卡发起进攻,遇到德军殊死抵抗。德军在韦尔佳奇一带构筑了强大的工程防御体系,火力密度高,但在苏军炮火轰炸下,终于摧毁了敌军阵地。保卢斯军团久攻不下,使华西列夫斯基心头上火。德军的疯狂抵抗、大大出乎苏军大本营的预料。原先判断被围敌军不过8、9 万人,现在看来远不止这个数目。而苏军越向内挤压,德军反抗越激烈。德国人现在龟缩在一块狭小的地带上,如同摊开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切不开、割不断,出现了本不希望出现的时间对峙局面。冷不防保卢斯还反突击一下,阵地上出现了胶着状态。几天来,敌人阵地缩小了一些,但苏军损失很大。吃,一下子吃不了,拖又没法拖,该如何是好呢?
  进退两难的华西列夫斯基埋头于地图上苦思良策,远在莫斯科的斯大林也焦虑不安,12 月4 日,他给华西列夫斯基拍来一份急电:“华西列夫斯基同志:您的任务是要把叶廖缅科和罗科索夫斯基的行动联合起来。但是,在您那儿至今却仍是分散力量。
  叶廖缅科在2 日和3 日发起进攻,而罗科索夫斯基却没有动手。4 日,罗科索夫斯基发起进攻,这时叶廖缅科又没有能力进攻了。给敌人获得了机动的可能,请你们以后不要再犯这类错误了。在发布叶廖缅科和罗科索夫斯基联合进攻命令之前,要检查一下是否有能力实施进攻。
  斯大林12 月4 日7 点零6 分
  华西列夫斯基心悦诚服地接受最高统帅批评,但同时认为战役失利主要原因是苏军力量不够,仅靠2 个方面军的力量还没法消灭被围敌军。现在他盼望着筹备中的“土星”战役早日打响,或许会使保卢斯军团军心动摇。
  “土星”作战在11 月底已形成初步方案:它是由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进攻在顿河中游防守的意大利第8 集团军和奇尔河及托尔莫辛一带的德军“霍利特”战役集群,尔后向罗斯托夫发动总攻。为了这次作战,大本营给两个方面军增派了大量精锐部队,预计在12 月12 日发起攻击。后来战役虽一再延期,但却为击退曼施坦因进攻起了关键作用。
  到了12 月上旬,围歼保卢斯作战依然进展缓慢。华西列夫斯基不得已改变作战计划。决定组建由波波夫中将指挥的第5 突击集团军,分阶段歼灭被围德军。计划分两个阶段实施。第一阶段由顿河方面军在罗索什卡河、沃罗波诺沃歼灭敌西部和南部集群;第二阶段,顿河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发起总攻,歼灭斯大林格勒西面和西北面敌军主力。战役预计在12 月18 日开始。
  11 日零时20 分,斯大林批准了经修改的“指环”计划。然而,30 个小时后,“指环”作战被推迟了。曼施坦因指挥的德军霍特集群在科捷列尼科沃发起了进攻。
  12 月初,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希特勒打算派兵救授被围德军。苏军情报部门获悉德国人组建了新的集团军群,从该集团军群名称(顿河)上就能洞察希特勒的目的。这时,苏军对保卢斯军团进攻又出现僵局。如果德军冲破苏军合围,里外夹击,就会出现很复杂的局面。在军事史上,以胜转败的战例并不少见,一场意想不到大雨注定了拿破仑惨败滑铁卢;抢先渡过普比肯河使绝境中的恺撤军团大获全胜。这样的事例,斯大林大熟悉了,所以他决不会忽视德军细微的动向。
  何况,这一次希特勒是准备大动干戈,指挥顿河集团军的又是德军中精通兵家韬略的曼施坦因元帅。
  斯大林与华西列夫斯基不敢怠慢,他们决定推迟“土星”和“指环”作战,集中力量先击退救援之敌。
  曼施坦因会在哪里选择进攻的突破口呢?面对着地图,斯大林和华西列夫斯基一致认为下奇尔斯卡亚一带最为可能,那里距被围的保卢斯军团只有40 公里。于是把15 个师的重兵布置在这一带。而在顿河东南的科捷利尼沃只设置了5 个师的兵力。
  科捷利尼沃一带属于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防区。与一个月前相比,司令员叶廖缅科上将心情要轻松许多。那时,整个方面军朝不保夕,他身上的担子多重啊。现在好了,苏军开始反攻了,他既欣喜又有些窝火。
  欣喜的是战局出现根本好转,眼看胜利在望了;窝火,就不大好说。如今虽还是方面军司令,但兵马却不如其它2 个方面军,他的部队在守卫斯大林格勒时损失惨重,反攻的重任自然就落在友军肩上。自认韬略在胸的叶廖缅科,未免有些失落感。
  在反攻的最初几日,西南和顿河方面军进展神速、战果辉煌,相比之下,他的部队要逊色一些。这次在阻止曼施坦因突击时,他的部队被安置在顿河东南科捷尼科沃方向,这大概是前沿最为平静的一段防线了。作为为国尽忠的军人,他当然愿意战斗在最为激烈的战场。
  然而,在12 月初的几天,他发现他的判断错了。在科捷尼科沃一线,德军部队调动频繁。在视察这一带前沿时,叶廖缅科发现苏军防守力量薄弱。只有3 个步兵师、1 个骑兵军和一个坦克旅,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德军从这里进攻,会发生什么情况呢?立刻他觉得这想法很可笑,这里与被围德军相距120 公里,曼施坦因从这里进攻将无法实现他的目标。何况,一旦战役打响,最高统帅部会作出反应,立刻派兵增援。
  这一想法说服了他。但几天后他又变得不安起来。因为从战场形势分析,下奇尔斯卡亚一带现在已成为注目焦点,德国“霍利待”集群已日益受到越
  来越强大的苏军牵制。叶廖缅科想,德国人如果再从那一带进攻,就失去了突然性,而如果在科捷利尼科沃进攻,却能收到出其不意效果。于是他赶紧和华西列夫斯基联系,讲了他的忧虑和不安。
  华西列夫斯基权衡半天,却不能轻易抉择:“这样吧,你把51集团军调上去,加强阵地防御力量。”他现在必须冒一点风险,科捷利尼科沃防线垮了还有补救措施,而在下奇尔斯卡亚一带却不能有半点闪失。
  叶廖缅科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向华西列夫斯基讨救兵只是看到防线的缺陷,他也无法肯定德军真的就在这一带发动猛攻。但他还是要表示一下不满以引起统帅部的重视:“如果德军冲破合围我们还可能输掉优尔加河畔的这场会战。”
  其实,在他这么说的时候,他也不会真的认为德军会冲破合围,华西列夫斯基也没有认真对待,只是把它作为一句玩笑而已。
  2.“冬季风暴”
  12日凌晨,“顿河”集团军群总司令曼施坦因元帅向霍特将军下达了进攻命令:
  “沿季霍烈茨克——斯大林格勒铁路成一狭窄地段实施突击,一周之内突破苏军合围。”
  酝酿半个多月的“冬季风暴”作战终于打响了。
  霍特集团军群在一阵猛烈炮火之后,对坚守着科捷利尼科沃——斯大林格勒铁路线的苏步兵第302师、第126师发起进攻。耀武扬威的坦克轰轰震颤着从三面围逼过来,坦克后的士兵一步步向前冲,头上飞机呼啸着,大炮轰鸣着,战火仿佛把时间缩短了。
  当夕阳的余辉溅落在战壕上时,那进射的红光犹如浸漫着苏军战士的鲜血,红得令人心颤,呛人的硝烟在那个冬日似乎凝固了,呈现一种悲壮惨烈的气氛。那一天,德军突破了苏军前沿阵地,进至阿克赛河南岸。
  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上将当德军进攻开始后,就穿校般地来往于方面军指挥所和各师前沿。事前他和叶廖缅科虽然对德军进攻科捷利尼科沃有些预感,但对德军进攻规模和投入兵力之多仍感到吃惊。在这一带主要有苏51集团军把守,约34,000人,坦克77辆,火炮147门,而德军兵力和火炮都高出一倍以上,约76,000人,500辆坦克,340门大炮,空中还拥有大批德机支援。
  华西列夫斯基从前沿回来,心情沮丧,显然由于兵力单薄,弹药不足,第51集团军已处在危急之中。经过与叶廖缅科协商,决定设法将方面军预备队派往前线,抽调一个师、一个旅前往增援。
  第二天,德军依然保持凶猛的进攻势头,增援的部队如杯水车薪无法阻挡德军进攻。黄昏时分,德军坦克出现在阿克赛河的登陆场,并向上库姆斯基进发。
  起初,最高统帅斯大林对科捷利尼科沃的战斗并不在意,他把全部注意力投入到“土星”作战筹备和对保卢斯军团的围歼。顿河方面军近卫第2集团军已将保卢斯几个疲惫之师围困住了,不出几天就可以消灭了它们。所以,当12日午夜,华西列夫斯基向他汇报战况,并提出要迅速调集部队增援时,
  他不同意把近卫第2 集团军抽走:“你查一下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还有没有预备队,能否靠自己对付这场危机?”
  “方面军已山穷水尽,再不增援,苏军台围圈将被突破。”
  显然,斯大林不相信事态已如此严重。直到第二天他才着急起来。14 日22 点30 分,华西列夫斯基接到最高统帅命令,“指环”战役暂缓实施,近卫第2 集团军前往增援,电话中,斯大林担忧他说:“近卫第2 集团军到达叶廖缅科处尚需4 天至5 天路程,告诉叶廖缅科,拿出守卫斯大林格勒的劲头,在援兵到来前一定要顶住德军进攻。”
  同一时刻,腊斯克登堡,希特勒大本营。
  这些天“狼穴”里出现了欢乐情绪。进攻前一晚,希特勒十分担忧曼施坦因兵力不足,原先设想救援行动两路出击,从科捷利尼科沃和奇尔河登陆场同时进攻。不料斯大林在奇尔河一带集结重兵,把“霍利特”集群拖住了。枪未打响,两路突击已成一路独进,使希特勒有一种不祥预感。
  数小时后,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将军带来了好消息,“曼施坦因已顺利抵达阿克赛河,苏军力量已被大大削弱。”连日来笼罩着“狼穴”的沮丧不安情绪一扫而空,大家纷纷赞扬元首英明决断,谈论起斯大林格勒将是第二个哈尔科夫,形势很快会发生逆转。
  蔡茨勒仍然有些悲观,他对希待勒说:曼施坦因的进攻几天后会停顿下来,因为兵力太少了,总共只有13 个师,9 万多人,一旦苏军援兵到达,仗就难打啦。
  希特勒表示同意,不过他更担心顿河中游意大利军团的防线,“那里是最危险的,同盟军力量单薄,又缺少纵深防御,不过无论多么困难,我决不放弃斯大林格勒。”
  希特勒又开始歇斯底里叫嚣一通。当讨论结束时,希特勒颇有预感他说:“现在就看往后的几天了,如果我们从欧洲抽调援兵及时赶到,意大利军队的防线也不出纰漏,”他把手捶着桌子说:“我们就打赢了这场战争。”
  从14 日起,上库姆斯基地域的战斗异常激烈。这里是由南向北通往斯大林格勒的咽喉,也成为双方争夺焦点。迎战德军的是沃尔斯基将军的机械化第4 军,战斗持续了三天,后被德国历史学家称力“第二次世界大战坦克会战规模最大和最激烈的一次。”
  现在我们很难想象当时坦克会战情景。那一定是炮火连天,整个大地为爆炸的旋风所席卷。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坦克,它们翻过山丘,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草原。坦克在咆哮、在奔驰、在射击、在碰撞、在翻滚。滚滚浓烟遮天蔽日,烈焰腾腾的坦克如一堆堆巨大簧人,又似一条条吞没一切的火龙,场面一定十分悲壮和惊心动魄。
  我们从当年战斗参加者、原独立坦克55 团库尔科夫中尉回忆里可略知一、二。
  15 日早晨,库尔科夫中尉奉团长阿斯拉诺夫中校的命令,带领全排前出至距团主力前方1000 米处,担任警戒侦察任务。
  库尔科夫带领战士驾驶着三辆T—70,悄悄隐蔽在草丛里。下午2 点,前方出现了敌军两个坦克纵队,共有50 多辆坦克,它们悄悄绕过机械化第4军主力,向苏军步兵阵地开来。
  这时有一路坦克直往库尔科夫隐蔽处冲来,库尔科夫想与团部通话,发现坦克上的无线电台出了故障。幸亏他预先通知了其它2 位车长,没在他开火前不要开火。
  第一辆黑色坦克已横冲直撞逼近到800 米的距离,德军发现了苏军坦克上的杂草堆,怀疑有诈,纷纷开起炮来。不能再迟疑了,库尔科夫第一炮就击中了一辆坦克,其它车长也开了火。又有二辆、三辆坦克冒起了烟。
  在激战中,库尔科夫示意其它二辆坦克边战边退,将德军引至团主力阵地附近。正追赶着T—70 的德军坦克没料到已中埋伏,一阵密集炮火将德国入打垮了,但很快后面的坦克绕过了燃烧的伙伴,压向苏军防御前沿。这一场战斗打得昏天黑地。苏军一次次击退德军进攻,直至全团三分之二的官兵阵亡,余部趁夜色才强行突围。
  16 日,德军占领了上库姆斯基,德坦克16 师立即向梅什科瓦河冲击,德军在行进问夺占了沿途桥梁,距被围的保卢斯军团只剩48 公里了。
  形势到了千钩一发的时刻。
  霍特的部队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稳步向前推进,积雪下面的大地冻得僵硬,对这支装甲部队来说,一切似乎都很顺利。突破了上库姆斯基后,一路上除了遭到小股苏骑兵部队骚扰外,还未遇上重大威胁。这支钢铁巨流昼夜不停向前驱驰,它的后面尾随着一支由各种车辆纽成的行动迟缓的运输车队,车上装着三千吨被围的第6 军团急需的物资。一旦霍特装甲车队冲开一条血路,身后的车队就全速驶人斯大林格勒。到那时,经过输血的第6 军团就会发疯似地冲出重围,消失在顿河茫茫的草原上。
  此时,曼施坦因脑海里已不止一次出现了与第6 军团会师的情景,他在战后的回忆录里,把这次救授行动称作是与苏军展开的一场“生死竞赛”。
  尽管曼施坦因全力以赴地投入了这场生死竞赛中,但是这场竞赛主动权仍掌握在苏方手中。斯大林这时下了一招高明的棋,使曼施坦因连日来的努力都自白断送了。
  战后苏联学者曾长篇宏论探析斯大林这一招棋,连他的敌手德国人也赞扬为这是“致命的一招”,具有“深刻的战略洞察力”,其实,按照古代中国兵家说法用四个字就能涵盖其全部精髓,叫做“围魏救赵”。
  这是一则家喻户晓的故事。公元前353 年,中国战国时期的魏国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赵王向齐国求援。齐王命田忌、孙瞑率军往救。孙膑以魏国精锐在赵,内部空虚,乃引兵攻魏都大梁(今河南开封),诱使魏将庞涓兼程赶回应战,又在桂棱(今河南长垣西北)设伏袭击,大败魏军,生擒魏将庞涓。
  这则故事,或许斯大林并不知晓,但他在德国霍特军团长驱直入时,决定动用重兵攻打顿河中游的意大利军队,进而威胁霍特军团后方,其思路与“围魏求赵”如出一辙。
  13 日夜间,斯大林作出一项重要决定,修改了“土星”作战计划,将原突击方向由南改为东南,设想苏军在击溃了意大利军团后,将锋芒指向曼施坦因,抄其后路,并全歼之。这项作战,代号“小土星”。
  16 日,苏军第6 集团军和近卫第1 集团军向顿河桥头两侧30 英里长的意大利第8 军团发起攻击。在一阵猛烈炮火轰炸后,趁着战场上的弥漫硝烟,450 多辆苏制T—34 坦克隆隆碾过厚厚的冰层。意大利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苏军士兵几乎未遇真正的抵抗就在意军阵地上撕开了许多缺口。
  苏军的进攻象一个巨大的楔子,在沃罗涅什南面向西挺进。与此同时,苏军在下奇尔斯卡亚也发动了另一场进攻,把德军从那里的桥头堡中逐出,驱回到河对岸。
  德军在顿河和奇尔河上长达340 公里的阵线被击溃,苏西南方面军向前推进150 至200 公里。形势危急。德国人不得不将第48 装甲军去堵出现的缺口,原定让第48 军协同霍特军队进攻斯大林格勒的计划只得放弃。
  “小土星”作战,不仅击溃了意大利军团,而且对德军顿河集团军群左翼实施纵深包围,甚至威胁到远征甫方宫饶的高加索地区的德军。
  意大利军团的垮台,使曼施但因意识到,要救援陷入围困中的城中德军,唯一办法是让保卢斯在霍特部队在外围发起冲锋时,也集中全力从内向外突破苏军包围。
  19 日下午6 时,保卢斯收到“顿河”集团军群司令部的一项命令,曼施坦因在命令中声称局势的发展必须要让第六军团直接参与“冬季风暴”,该集团军应尽早做好突围准备,数小时前曼施坦因已向总参谋部蔡茨勒将军请求批准第6 军团突围。
  保卢斯收到这份指令后,立刻向曼施坦因报告,集团军突围还缺少足够燃料。如果在突围同时还要坚守斯大林格勒,那是不可能的。
  曼施坦因自然理解保卢斯的苦衷,根据目前局势必须让保卢斯军团采取行动,而这一切又与希特勒不能放弃要塞的命令相抵触。于是他在当天下午呈报元首大本营的报告中,特意指出形势严峻,让“集团军在西南方向上的突破,至少是保存基本兵力和还有作战能力的集团军快速部队的最后机会。”
  如同常常出现的情况一样,元首的目标远远超出了战地指挥官的想象,这一次也是如此,曼施但因对这次救援行动的企图是让德军装甲部队尽量在苏军阵地中打开一条走廊,解除保卢斯之围,然后让保卢斯迅速带部队撤离斯大林格勒。如果把第6 军团钉死在一个狭小的地域里,这在战略上是愚蠢的,而且也很难设想它在苏军重围中能安然渡过冬季而幸免于难。希特勒的计划不仅要曼施但因用可怜的一点兵力去解救保卢斯,而且命令保卢斯不能放弃斯大林格勒地域,待来年春天作为新一轮攻势的桥头堡。
  这种异想天开的计划,注定了曼施坦因的救援行动会变得毫无意义,但在救援行动开始前,曼施坦因暂时搁置了他与元首的分歧,除了从科捷利尼科沃迅捷地插入苏军腹地外,其它问题可以不考虑。但随着斯大林军队从顿河中游击垮意大利人,从而使霍特军队后方受到威胁,而且,霍特军队遇到的阻击也日益增大,从17 日起,苏军的援兵已纷纷抵达,“冬季风暴”到了最后抉择的关头。
  在过去的几天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紧张而忙碌。在一天大部分时间里,他在指挥所与前沿阵地保持,频繁联系。他研读着前线每一份电文,眼睛注视着地图上德军步步进逼的蓝色箭头,这些不样之兆的箭头已穿过了阿克赛河,在上库姆斯基停顿了一会,又指向了梅什科瓦河一带。焦虑中的叶廖缅科等划着把他手中仅有的一点兵力派到最需要的地方,又思考着怎样在尚未被察觉的方向出其不意地发起进攻。
  身为统帅者,叶廖缅科最擅长于打这一类狙击战,三个月的斯大林格勒巷战,使他对这一类作战应付裕如、得心应手,知道什么时候动用预备队,或投入主力,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当17 日德军付出惨重代价逼近了阿克赛和梅什科瓦河一带时,叶廖缅科及时地将机械化第4 军派了上去,就显示了胜敌一筹的谋略。
  时间对德军来说显得十分重要。当霍特指挥部队不顾一切向梅什科瓦河一带挺进时,他没料到在一望无垠的茫茫雪地里,苏机械化第4军正埋伏在溪谷沟壑中严阵以待,行进间的德军遭到了苏军迎头痛击,德军立刻扩散成战斗队形,涌浪般地向苏军发起冲击。
  坚守在146.9高地上的反坦克炮第20旅在布勃诺夫上校指挥下,一天内打退了德军7次进攻。17日晨,德军坦克飓风般地射击着席卷而来,隐蔽在战壕里的苏军沉着应战。他们把坦克放到距离100米处,用反坦克枪瞄准炮塔或履带射击。
  横冲直撞坦克被击中后化成一团熊熊烈火,后面坦克却依然逼进。有时苏军让德军坦克在掩体上象熨斗一样压过去,等坦克压过掩体一瞬间,早有准备的战士将集束手榴弹或炸药包塞进坦克履带里,然后就地打滚隐蔽起来。行进中的坦克过了掩体后就摇摇晃晃爆炸了。
  这么做要冒很大风险,在战士跃出掩体一瞬可能会被枪弹击中。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黄昏时分,第20旅伤亡惨重。
  第二天,德军攻克了146.9高地。德军一名少将来到阵地前,眼前的景象使他心惊。四、五十辆被击毁的坦克横七竖八躺在那里,有的坦克发动机还在转动,旁边躺着德军坦克手烧焦的尸体。
  他看见一位苏军上士身上已中数弹,他躺下时手里还握着反坦克枪,枪筒冲着被击毁的坦克,整个战场被炮火熏成黑糊糊的一片。
  这位德军少将意志受到冲击,他就是德第57军军长基尔希纳。他在向上司霍特将军汇报时哀叹道:“没有新锐兵力投入,部队已无法组织新的进攻。”
  17、18、19日是战斗最激烈的三天,也是叶廖缅科最难熬的三天,直到19日黄昏,近卫第2集团军经过180公里的急行军赶来,叶廖缅科才定下心来,危机过去了,他可以挡往德军的进攻。
  这时,尽管觉察到了战场形势出现逆转,曼施坦因还是没有放弃救援计划,一方面他敦促元首同意第6集团军突围,一方面命令霍特继续进攻。
  突进到梅科什瓦河的霍特军队,离被围的保卢斯军团只剩40公里,然而这时德军已遭到重大伤亡。连日征战部队已呈疲惫之态,而苏近卫第2集团军到来,使苏军阵地坚如磐石。德军己耗尽了它积存的蛮劲,骤然松弛了下来,它再也无法向前跨越一步,由进攻逐渐转入防御。当苏西南方面军击垮了意大利军队,出现在霍特部队的后方时,精疲力竭的德军获悉:他们的归路快要被切断了。
  这时,希特勒终于同意保卢斯军团向西南突围,条件是不准放弃斯大林格勒已有的阵地。保卢斯电告曼施坦因:“他的部队缺少粮食、弹药、燃料,坦克只够行驶20 公里燃料,无法兼顾两头,既守住阵地又拨出兵力冲出重围,只能呆在包围圈里。”
  曼施坦因回天乏木,不得不痛苦地面对现实:“冬季风暴”宣告终结。
  3.“早该教训这个德国佬了”
  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发现,苏近卫第2 集团军司令部正酝酿着重大事情。
  接到通知的集团军军长们一走近上察里津斯科附近的一所普通农舍,就注意到今天站岗的卫兵精神格外振奋,司令部参谋们也显得神情严肃,他们在司令部出出进进,步履匆忙地一晃而过。
  这间奇迹般地幸免于战火的农舍临时成了集团军指挥所,在农舍一面墙上钉着一张地图,上面布满了各种箭头和线条。司令员罗季翁·雅科夫列维奇·马利诺夫斯基中将正坐在地图前的桌子旁,面对门口,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就宣布开会。
  马利诺夫斯基情绪很好,一开口就使会场气氛活跃起来:“同志们,总参谋部已批准了我们反攻计划,明晨(24 日)10 时我们要转入进攻了。”与会者悄悄议论开了:“让我们收拾一下这位曼施坦因元帅吧。”“早该教训教训这个德国佬了。”马利诺夫斯基没有阻止大家,几小时前他在方面军司令部听到这一消息
  也差点失态。叶廖缅科郑重地对他说:“在科捷利尼科沃方向,形势已朝着对我有利方向发展。友军在顿河中游给意大利人狠狠一击,曼施坦因快沉不住气了。”临别时他拉着马利诺夫斯基的手,叮嘱到:“我等着你们好消息。”想到这,马利诺夫斯基转身对集团军参谋长比留佐夫说:“怎么样,你看这次进攻有什么困难。”比留佐夫站起身,拿着指挥棒面对地图扼要地阐述了这次作战计划:根据最高统帅部的要求,在科捷利尼科沃方向进行一次围歼霍特集团的战役,华西列夫斯基和叶廖缅科命令,近卫第2 集团军担任战役主攻任务,第51 集团军在侧翼配合作战,作战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近卫第2 集团军4 个军在第51 集团军2 个军的协同下,将德军挤压至阿克赛河,消灭德军坦克17 师,23 师,并顺利渡河。第二阶段:从右面突击科捷利尼科沃,同时从西面和西南面将科捷利尼科沃德军围歼。
  比留佐夫报告完后,马利诺夫斯基充满激情地作了一番动员,在结束时他要求大家对一下时间:“现在是23 日晚上10 时,再过12 个小时,进攻就要开始了。同志们,快回去最后检查一下,我相信,这一回曼施坦因逃不了啦。”
  直到最后一刻,曼施坦因还在期待着奇迹发生。他几次三番与保卢斯联系要求他向西南突围,为此他还派集团军群情报处长飞临包围圈内与保卢斯磋商。
  艾斯曼少校作为曼施坦因的全权代表与保卢斯、施密特通报了突围计划。施密特和艾斯曼一直是好朋友,此刻他就征询艾斯曼意见:“在当前困境下,如果是你该怎样决断?”艾斯曼毫不犹豫地说:“我会全力以赴向西南突围。”“燃料不够怕行不通吧。”施密特说。艾斯曼回答:“一定要试试,利用高炮平射突围,用人把高炮拖过草原,弹药也用人扛。”施密特说:“难啊,在开阔的冬季草原行走数十公里才能列达顿河,何况敌人前堵后追,我们没有重武器和燃料,肯定会重蹈当年拿破仑的覆辙。”艾斯曼无言以对。保卢斯将军听着两人谈话,他最后下了决心。突围是一次巨大赌博,成功了固然使第6 集团军获救,但如果军队陷在半途中,而霍特的装甲部队又无力前行,那第6 军团命运就不堪设想。不如坚守在“刺猬”阵地,等待时机。
  当苏近卫第2 集团军发起反攻时,曼施坦因感到:第6 集团军已彻底完蛋了,最后的一次突围机会被保卢斯葬送了。发起进攻的第一天早晨,草原上正刮着暴风雪,狂风怒吼,大雪掩埋了道路。叶廖缅科在指挥所得知,风雪迷茫,不利于部队进攻时,他的心猛地一颤,看了下手表,离炮火准备时间还有一小时。“敌人在大雪中也会不自在的”,叶廖缅科对前线的指挥官说。奇迹出现了,一小时内风雪停了。10 时整,几百门火炮、迫击炮齐鸣,烈火和钢铁向德军防线倾泻。交战开始了。在苏军进攻面前,德军防线开始溃退。德军机枪打完了最后几梭子弹后,哑然无声,敌炮兵阵地上的炮手也逃之夭夭。
  德军开始后撤。撤退中德军飞机起了很大作用。“容克”飞机密集地向苏阵地轰炸,尔后在坦克掩护下逐渐后撤。一路上,德国人烧毁了阿克赛河上的各种桥梁,在浅滩和岸边敷设地雷,敌主力逐渐向科捷利尼科沃地域靠拢。
  霍特中将怀着莫大耻辱澈离上库姆斯克、梅什科瓦河一带。他在接到撤退命令当天,向曼施坦因司令官提出异议。他内心的强烈愿望是要冲进合围圈与第6 集团军会合。
  他与第6 集团军有着深厚的感情。想起7 月末他奉命率师南下,配合第6 集团军攻打斯大林格勒,与保卢斯一样,把它看成是立功授勋的良机。岂料4 个多月来,战斗越来越残酷,11 月中旬苏军反攻,竟使他蒙受了战败耻辱。
  霍特咽不下这口气。当曼施坦因召集他为保卢斯解围时,他二话没说,一路上冲锋陷阵,心想无论如何要把重围中的德军解救出来。结果,他尽了最大努力,还是功亏一篑。他觉得这是军人的耻辱,为了这次解围,他的军团又损失了万把人,他感到回去无法向死去士兵的亲属交待。不如与保卢斯一起效死沙场。然而,前线的德军开始溃退了,战况的发展,使霍特终于明白再不撤退就要全军覆没了。马利诺夫斯基将军的进攻,只是一场大规模攻势的前奏。进攻第4 天,近卫第2 集团军坦克第7 军已从北面威逼科捷利尼科沃城,守城的德军殊死抵抗。28 日,苏军攻占科捷利尼科沃西南一机场。负隅顽抗的德军见大势已去,弃城而去,霍特部队残部向罗斯托夫退却。战斗意外的顺利。科捷利尼科沃被攻克后,盘踞在托尔莫辛地区的德军孤立了起来。马利诺夫斯基转换方向,向托尔莫辛进军。
  托尔莫辛是德军的重要基地,它不仅供应奇尔斯卡亚德军的粮食和弹药,而且也直接威胁着苏军交通线,离被围保卢斯军团距离40 多公里。过去苏德双方在这一带集结重兵,战斗呈僵持局面,现在科捷利尼沃丢失后,托尔莫辛德军三面被围。
  12 月30 日日终,决定性的时刻到了。近卫第2 集团军在炮火掩护下发起进攻。黄昏的寂静被成百上千人强劲而猛烈的“乌拉”声打破。连成一片的苏军波浪般地冲向敌阵。枪炮齐呜,杀声四起。战壕里传来了刺刀撞击声和德军哀嚎声。他们还没来得及从这猛烈袭来的狂澜中清醒过来,就成百成千地倒下,幸存下来的只得乖乖地举起双手。
  31 日,托尔莫辛被攻占了。
  远在莫斯科的斯大林在除夕之夜整夜没合眼。他兴奋异常。曼施坦因的解围企图破产了。叶廖缅科的部队现在已推进到上鲁别日内——托尔莫辛——茹科夫斯基——科米萨罗夫斯基——格鲁博基一带。在科捷利尼科沃战役中,罗马尼亚第4 集团军被全歼,霍特的坦克第4 集团军遭到重创,“顿河”集团军群残部已逃至马奇河,远离斯大林格勒城。
  这一夜使斯大林难以入眠的好消息接踵而来。“小土星”作战也取得了重大进展。西南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在歼灭了意大利军团后,从12 月下旬起又直插德军后方。尤其是巴达诺夫指挥的坦克第24 军进展神速,5 天内推进200多公里,如一把尖刀插进德军重镇塔钦斯卡亚。机场上停留着300 多架飞机还未起飞就被苏军缴获了。德军已惊慌失措,希特勒不断派兵增援,但兵败如山倒。到12 月31 日,苏西南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已向纵深推进200 多公里,挺进到新卡利特瓦——威索奇诺夫——别洛沃茨克——伊列英卡——切尔内什科夫斯基一线,解放了1246 个居民点。全歼意大利5 个师、3 个旅、击溃6 个师,德军4 个步兵师和2 个坦克师遭到重创。苏军俘虏敌军官兵60,000余人,缴获飞机368 架、坦克176 辆、火炮1927 门。斯大林想,希恃勒已无力恢复伏尔加河战线了。歼灭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城下的傈卢斯军团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斯大林再也睡不着了,他起身来到窗前。窗外星光满天,皎洁的月色倾泻在莫斯科冰封的大街上,城内不时传来对空扫射的枪弹声。斯大林笑了,他明白这是战时莫斯科人迎接新年的特殊方式。1943 年马上就要来临了,他喃喃自语道: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第十二章末日来临1.运筹帷幄
  1942年12月31日午夜,阿道夫·希特勒在党务秘书马丁·鲍曼陪同下,坐在“狼穴”的暗室里,等候新年的降临。
  暗堡呈现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鲜花,没有香摈,也没有往年惯有的喧闹。除夕的午后,将军们已三三两两悄悄地离开“狼穴”,回家团聚去了,连形影不离的女秘书也难觅芳踪。几天前,有人提议举行一次小规模的迎新茶话会,希特勒摇头婉拒了。东线濒临崩溃的局势,使他没有雅兴欢度节日。
  晚饭后,希特勒把自己关在一间密室里,除了忠实的马丁·鲍曼,还有那条法国名大“贝尔”趴在他脚旁。
  谁也没说话,接连数小时,希特勒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茫然的、毫无表情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偶而眨一下,发着幽幽的光。
  12月27日,希特勒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会上,戈林为空军空运遭到惨败百般辩解;曼施坦因则打来电报指责意大利人溃退使他被迫停止“冬季风暴”;而总参谋长蔡茨勒将军则三番五次劝说希特勒撤军。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理由。他认为任何一个神智清醒的军人都可以看出,曼施坦因的救授行动已彻底失败。现在不仅仅要考虑斯大林格勒城下被围的保卢斯的命运,更要关注整个战局面临的危机。苏军向罗斯托夫进军,使北高加索的德军处境危险。他强烈要求希特勒同意克莱施特后撤,警告说:“如果你现在不下令从高加索撤兵,就会出现第二个斯大林格勒。”
  希特勒被说得心烦意乱,在蔡茨勒一再催促下,犹豫了半天,说:“好吧,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会后,希特勒立即反悔了,他打电话给大本营附近的参谋总部:“关于从高加索撤军的事——先等一下,我们再谈谈。”
  蔡茨勒回答:“太晚了,命令已发出了。”
  希特勒被噎了一下,气恼地把听筒放回原处。
  希特勒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尽管德军防线己千疮百孔,他还想着进攻。他规定A集团军群从高加索撤退时不可后撤太多,还要不时突击苏军;顿河集团军群要为解救第6军团创造条件,某些关键地段,无论如何要死守;保卢斯军团仍然留在斯大林格勒,等候来年春天德军卷土重来。
  昏暗的灯光把希特勒佝偻的身躯投射在墙上。天渐渐发亮,马丁·鲍曼早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脚下的爱犬变得烦躁不安,它在室内太久了,想去户外活动一下。
  希特勒仍然纹丝不动坐看,他头痛欲裂,眩晕症又犯了眼下正是隆冬,暗堡外飘起了雪花,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他叫醒鲍曼,让他牵狗去户外溜达,他自己把门窗关得紧紧的。经过一夜苦思冥想,他终于拿定主意:眼下最要紧的是给保卢斯鼓劲、打气。
  新年前夕,斯大林在莫斯科召开军事会议,审议歼灭合围圈中保卢斯军团的“指环”作战计划。
  “指环”作战在11月底就开始筹备了,后因曼施坦因刮起的“冬季风暴”而被迫推迟。12月底,苏军击退了曼施坦因进攻,苏西南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在顿河中游又重创了意大利军团,这样斯城下的德国第6集团军已无被解救的一丝希望,成了瓮中之鳖。
  克里姆林宫的会议厅里苏军高级将领济济一堂。出席会议的有叶廖缅科、罗科索夫斯基、瓦图京以及炮兵上将沃罗诺夫,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最高副统帅朱可夫。
  “指环”作战任务主要由顿河方面军承担,为此苏最高统帅部将原属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第62、64、57 集团军也划归顿河方面军。今天的会议首先听取罗科索夫斯基汇报。
  罗科索夫斯基中将身材魁梧,淡蓝色的眼睛习惯性地眯缝着,闪着机智的光芒。这时他站在会场前方,压抑着内心激动,对斯大林格勒的作战态势及被围德军动向作了细致入微的分析:
  “..侦察结果证明了我们的判断,第一,保卢斯的军队虽然已穷途末路,面临着粮食、弹药和燃料的不足,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们会主张放下武器投降。第二,被围德军兵力还有20 多万,他们盘踞在170 公里的地盘负隅顽抗。这一带多为丘陵地形,有许多断崖陡岸的小山谷,居民点星罗棋布,易守难攻。下面我着重谈一下我军的对策。”
  罗科索夫斯基才思敏捷,他没有看桌上摊开的地图,敌我双方兵力部署、态势和走向,他早已研究透彻;说起来滔滔不绝,语气中流露着一种强烈的自信:
  “这个计划是由大本营副代表沃罗诺夫同志帮助我们制订的,同时听取了集团军司令员的想法。我军的防线是:在市内沿河区由第12 集团军防守,北面是第66 集团军防区,与崔可夫第62 集团军相隔5 公里,接着是第24集团军防区。西部地段由第65 和21 集团军共同防守;南部是第57 和64 集团军。我军从四面八方把保卢斯军队围得水泄不通。
  “再看德军,其阵地呈鸡蛋形,几十万人缩成一团,攻北南救、攻南北援,能从四面机动兵力,其核心在卡尔波大卡、马里诺夫卡、德米特里耶夫一带。
  “我军的主要突击方向应放在哪里呢?从北面突击,不行。保卢斯早在8 月份就从此地突向伏尔加河,那里工事坚固,防守严密。南面也只能作配合性的辅助突击。我们计划从西面沿韦尔佳奇、大罗索什卡、古姆拉克、戈罗季谢一带,从第65 和21 集团军的相邻翼侧实施猛攻。”
  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大家都沉浸在思索中。
  斯大林吸着烟斗,注视着大家:“5 个月的血战,我们付出了极大的牺牲,终于迎来了总攻。我们一定要打好这一仗。华西列夫斯基,你对计划有什么意见?”
  “我看不错。敌人现在已龟缩一团,如果只从一个方向或从外面零打碎敲,既费时伤亡又大。顿河方面提出中间突破,大胆穿插,把围困中的德军切割成一股股,使他们群龙无首,迅速瓦解”。
  斯大林回头看朱可夫:“你有什么建议吗?”
  朱可夫道:“总的设想不错,只是我担心主要突击力量是否是以撕开敌人防线,还有主攻和助攻如何配合?”
  “对,敌人阵地已经过几个月的苦心经营,虽已面临绝境,但狗急跳墙,垂死之敌不好对付噢。”
  会场气氛活跃起来,大家各抒己见,出谋献策。
  最后,斯大林集思广益,对“指环”作战作了重大修改,以命令形式下发给顿河方面军:“你们提交的‘指环’计划的主要缺点是:主要突击和辅助突击方向不够集中。两股突击力量不可能会师,以致使人感到战役胜利的把握不大。
  按照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的意见,战役第一阶段,你们的任务是分割和消灭克拉夫措夫、已布尔金、马里诺夫卡、卡尔波夫卡地区内彼围敌军的西部集团,使我军的主要突击从德米特里耶夫卡、一号农场和巴布尔金地区转向南方的卡尔波夫斯卡亚车站地区,而第57 集团军的辅助突击从克拉夫措夫、斯克利亚罗夫地区接应主要突击,这样两支突击力量应在卡尔波夫斯卡亚车站地区会师。
  与此同时,应该组织第66集团军经奥尔洛夫卡向‘红十月’居民区方向实施突击。第62集团军也实施突击,为了接应他们的突击,以使两军会合,这样便可将工厂区的敌人同敌主要集团栏腰切断。
  在总结第一阶段战果的基础上,请于1月9日前将战役第二阶段的计划经总参谋部呈报上来。N·斯大林T·朱可夫”
  沃罗诺夫和罗科索夫斯基接到大本营命令后,立刻修改了计划,1 月4日,计划被批准。
  最终确定的方案是苏军由西向东突击,支解被围德军,消灭包围圈西南突击部德军为战役第一阶段。第二阶段苏军继续分割被围德军,将其各个击破。
  “指环”作战定于1月10日开始。为避免不必要流血,炮兵司令沃罗诺夫上将和顿河方面军司令罗科索夫斯基中将在进攻前2天向保卢斯发出最后通牒:“围困在斯大林格勒城下的德军第6集团军保卢斯上将并副司令官:德军第6集团军,坦克第4集团军各兵团及其配属的加强部队从1942年11月23日起,已陷入完全包围之中。
  红军已把你们围得水泄不通。从南和西南面挽救你们的曼施坦因集团已被击溃,其残部正向罗斯托夫撤退。给你们运送少量食品、弹药的德军航空兵也遭到苏军猛烈炮兵袭击,已无法完成空运任务。
  你们被围部队忍受着饥饿、疾病和严寒折磨。作为司令官,你非常清楚,突围已不可能,抵抗是毫无意义的,只有投降,才是出路。.... 倘若你们拒不投降,我们红军和红军空军将全歼你们,一切后果由你们承担,特此警告。红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代表炮兵上将沃罗诺夫顿河方面军司令罗科索夫斯基中将”
  1月8日清晨,顿河方面军司令部参谋斯梅斯洛夫少校作为军使,在翻译佳特连科大尉协同下,穿越德军阵地,将最后通牒交给了前沿德军军官,让他转交保卢斯本人。保卢斯接到苏军最后通牒,立即召集集团军各军军长商议。
  四面楚歌中的德军将采取什么对策呢?
  2.困兽犹斗
  古姆拉克,德第6 集团军司令部。
  六神无主的保卢斯在办公室不停地走来走去,此刻他就象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头脑乱纷纷的,昔日矜持自信、坚定沉着风度已荡然无存。
  从7 月中旬攻打斯大林格勒,至今不过半年光景,竟落到如此下场,是他始料未及的。
  当初他挥师攻城,决没有想到斯大林格勒是一只大陷阱,几十万的兵马竟然都消失在那残破不全的建筑物和废墟瓦砾之中。等到10 月,部队已呈疲惫之态,预备队也抽空了。竟然还利令智昏地一再攻城,结果给苏军以可乘之机。11 月中旬,苏军反攻开始后,又没有及时洞察苏军意图,延误战机,等醒悟过来已落入合围圈中。
  至于被迫坚守在斯大林格勒,筑成环形攻势,从兵力调度到作战指挥,保卢斯认为那都是无可指责的。怪只怪过于轻信戈林的保证,说什么一天最低限度供应500 吨物资。可自从11 月19 日空运以来,不是天气恶劣,飞机无法起飞,就是苏军炮火太猛损失巨大。每天空运量最多不超过30O 吨,一般都在50—60 吨维持着。随着包围圈越缩越小,德国飞机到斯大林格勒的飞行距离也越来越远,一旦飞行停止,就意味着第6 集团军的灭亡,到时该怎么办呢?
  保卢斯实在看不到有什么出路,不由得长叹一声,早知如此,不如听从曼施坦因建议从西南突围,不过这谁又说得准呢?
  突围他不是没想过。可部队缺少燃料、弹药、粮食,坦克只够行驶几十公里,冲出苏军包围圈,还要在茫茫草原上行军100 多公里,才能到达顿河,这无异于加速灭亡。就是突出去,与元首命令相违背,不被撤职查办才怪呢?
  看来,失败已成定局了。
  这时参谋长施密特少将走进屋里,他铁青着脸,手里拿着一张纸。
  保卢斯接过一看,倒抽一口冷气,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通知各军军长马上到总部开会。”
  步兵51 军第79 师工兵营营长韦尔茨从他的同乡师作战科长那获悉军长被紧急召见去开会时,就立刻猜到总部的这次会关系重大,说不定与早晨苏军飞机散发的传单有关。
  今天清晨,韦尔茨忍着饥饿去查哨。此时,天空中传来飞机引擎声。那是苏军飞机,他立刻卧倒。那飞机转了几圈后飞走了。他觉得奇怪,突然发觉空中有无数张纸片在迎风飘,四下飘散。快落到地面上时,韦尔茨注意到那些纸片红、绿、黄、蓝各种颜色都有,他拾起落在脚边的一张彩纸,啊,原来是苏军传单,最后通牒,他惊恐地看看四周,见没人发现,就悄悄地把那张传单塞进怀里。
  10 月初,韦尔茨大尉率工兵营调到斯大林格勒攻打“红十月”工厂时,他是一个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纳粹分子,他是元首所喜欢的那一类理想的军人。进攻受挫后,他对胜利还充满信心,就是被苏军包围的最初几周,他虽然意识到局势严重,但仍然十分镇定。他指挥士兵修筑工事,向大家鼓劲道:“别泄气,元首一定会拯救我们。”他相信希特勒会用更大的包围圈来包围苏军,变“形式上的失败为辉煌的胜利”。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12 月中旬,“曼施坦因要来了”就象口令瞬时传遍军营,包围圈中的德军士兵如盼救星般翘首期待着,反复念叨着曼施坦因拍给第6 集团军的电文:“请坚守住!我们马上去拯救你们!”然而,援兵没来,曼施坦因又退向了罗斯托夫。
  德军中弥漫着沮丧失望的情绪,韦尔茨也开始消沉起来。看地图时,他发现集团军主要基地塔钦斯卡亚已成了战场。军火库被炸,飞机被缴获,他血管里的血都快凝住了。
  这时他才预感到要失败了。集团军已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各分队弹药和粮食补给实际上已停止供应。每天每人只发100 克面包片。大家饿得眼冒金星,开始杀马、杀狗、捉猫、吃树皮草根,凡是能产生热量的物品都往肚里塞。可还是不解决问题,身边的人一个个快饿死了。
  每天夜里,韦尔茨和士兵们一起围坐在土屋里,倾听着空中飞机的引擎声,猜想这一回该有多少德军飞机飞来,真想饱饱吃一顿,可每一次都落空了。
  圣诞那天,营里士兵一早就盼望着圣诞礼物。到了黄昏时,屋门口有人喊道:“快来呀,元首送圣诞礼物来啦。”大家一听,立刻拥了过去。可打开箱子一瞧,是不能充饥的贺卡。要在过去韦尔茨看到这些有元首亲笔签署的精致的贺卡会奉为宝贝,可这会儿他连一点兴致都没有。晚上,躺在屋子角落里,又冷又饿,他把那张精美的贺卡撕成碎片,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在斯大林格勒西边几里的皮特姆尼克机场,一架Tu—290 运输机刚起飞就突然失去平衡翻转过来,在跑道尽头烧了起来。一架He—177 式飞机在空中盘旋。德军坦克14 军军长胡贝中将的脸紧贴着舷窗,心情紧张地注视着跑道,他看见下面德国人在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这说明皮特姆尼克还未陷落。
  飞机着陆了,机场里一片忙乱,士兵们涌了上来卸下各种物质,同时,跑道一边的伤员神情激动地看着这一切,再过几分钟,他们就要被送回国。
  胡贝将军走下飞机时,与机长打了招呼,机长喊道:“祝你好运”。一小时后飞机轰鸣着飞走了。
  机场乱作一团,堆满了刚卸下的货物,胡贝知道,这些物资集团军是远远不够的。这次回柏林,他代表第6 集团军向元首汇报了被围德军困境,如果不是军务在身,他真想找个机会留在柏林。
  机场上人来人往,可他竟没有找到一部小车回司令部。他知道这是近来保卢斯司令官发布了一道命令,所有燃料全部归集团军参谋长施密特将军管理,结果被围德军不仅士兵打火机无法点燃,连堂堂将军的汽车用油也没有保障。
  没办法,只能搭一辆邮车回去。
  司机是一个20 岁的上士,他看看胡贝肩上的牌子,爽快的同意了。
  汽车沿着高低不平的道路飞驰,胡贝随车子颠簸左右摇晃着身子,道路上空不时有炮弹呼啸而过,传来了爆炸声。但汽车没有减速,上士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车子却在一交叉口停了下来,上士连招呼都来不及打,跳下车朝路边跑去。
  围了一群人。胡贝定神细看,只见人群中躺着一匹倒毙的马,周围的人正用军刀、匕首在死马上割着一块块血淋淋的肉。由于气候寒冷,死马早已僵硬,割起来挺费劲。上士也挤进圈里,用匕首熟练地在马腿上割下一块约四、五磅重的肉,用铁丝串着在篝火上烧烤,这时,他才想起向车上的胡贝将军打招呼,他抱歉地对他笑着,让他下来一起聚餐。
  看得出周围的士兵早饿坏了,大概有几天没好好进食了,没等篝火上的冻马肉烤熟,就一个个把半生不熟的冻肉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好象正吃着山珍海味,胡贝觉得一阵恶心,国内的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战场上德军会吃血淋淋的冻马肉,只有在远古蛮荒时代,人类祖先才如此进食。他感到悲哀,怎么能指望这些饥饿的士兵打仗呢?
  然而,元首命令是不能违抗的,这次他是带着元首嘱托返回包围圈的。
  上士大嚼了一顿马肉后,回到车上情绪高涨起来,边开车边哼着小调,对胡贝说:只要天天有这么一餐马肉吃,在包围圈里坚持几年都不成问题,胡贝无言以对,默默地看着车外。
  一月的白昼越来越短了,下午3点刚过,天色就变得昏暗了。总算到了古姆拉克。在苍茫暮色中,胡贝心思重重走进第6集团军指挥所。
  他到的正是时候。他走进会议室,会议才开始不久。参谋长施密特将军把苏军最后通牒一事作了通报。与会者正议论纷纷,胡贝的到来,带来了元首的指示。
  保卢斯接过胡贝郑重其事递来的文件,只看了一眼,就恭敬地立正宣读起来,各军军长也垂手倾听着。
  元首第2号命令补充件
  1.为解救第6集团军,将于2月中,在哈尔科夫东南地域将集结由坦克兵团组成的重兵集团。为此,从西面正在迅速调遣党卫队‘阿道夫·希特勒’、‘帝国’和“ToTeHKOI’3个师,及‘中央’集团军群的‘伟大的日耳曼’师。与此同时,还将在基辅以南地域集结3个从西面撤下来的步兵师。他们将在快速集群后面,从这里沿铁路开往前线。
  2.定下决心:根据天气情况,从2 月中大约在顿河以南向斯大林格勒方向发动进攻,目的是解救第6集团军。此项任务将由坦克集群和从‘A’集团军群和‘顿河’集团军群调来的其它快速兵团执行。3.‘顿河’集团军群和‘B’集团军群应为快速集群创立和保障投入战斗所需的最好条件。阿道夫·希特勒”
  如一群垂死病人注射了一剂强心针,元首的新保证使在场军官精神重又振作起来,一个个变得慨慷激昂。
  “我们决不投降!”
  “为了帝国荣誉,为了元首,也要战斗到底。”
  “好”,保卢斯也情绪亢奋地喊道:“几小时前,我们将苏军最后通牒向大本营作了汇报。现在答复刚刚收到,全文如下:‘不许投降,集团军每坚守一天,对整个前线都是一个支援,可牵制苏军几个师的兵力’。我命令,立刻将大本营来电,通过无线电晓谕全军。第6集团军全体同仁,一定要振奋精神,为军人的荣誉而战,为第三帝国而战。”
  在一阵赌咒发誓般的喧闹声中,军官们各自散去。
  3.摧枯拉朽
  1月1O日晨,离总攻还有一小时。
  最高统帅部代表沃罗诺夫上将、顿河方面军司令罗科索夫斯基来到第65集团军指挥所。担任主攻的第65 集团军司令员巴托夫将军已好几次看表了,他觉得时间凝固了。
  罗科索夫斯基理解巴托夫心情,这会儿身经百战的他手心上也微微出汗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作战图。主要突击方向:“马利诺夫斯基突击部,由第65 集团军主攻,第21、24 集团军助攻。在齐边科以南,第64、57集团军向巴萨尔基诺、新罗加哥克会让站发起攻击;而第66、62 集团军则从叶尔佐夫卡西南地区向戈罗季谢发动进攻。
  三箭齐发,能否穿透面前龟缩一团、状如刺猬的德军阵地?
  罗科索夫斯基把目光投向观察所外。
  湛蓝的天空下,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65 集团军集结在那一片树林中,那里没有枪炮声、也没有鸟飞禽鸣,呈现一种特有的宁静。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那里潜伏着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炮兵阵地。为这次进攻,他调给第65 集团军25 个加强炮团、8 个近卫迫击炮团和4 个重炮旅,在部队突击正面,大炮密度达到每公里338 门,这在1942 年的战场上是少有的。他回过头,正好与沃罗诺夫眼光相遇,两人相视一笑,心有默契地等待着。
  巴托夫中将再一次看表,秒针指向8 时零5 分。
  “为了祖国”,巴托夫雄浑的声音通过电话传遍前沿,大地被数千门大炮雷鸣般的轰击震得颤抖。炮击闪射汇成的橙红的弹幕,在空中织成一片蔚为壮观的奇景。敌军前沿霎时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硝烟里,空中的太阳也变成灰蒙蒙的。
  9 时,炮火向德军阵地纵深延伸。田野里响起成千上万人震天动地的“乌拉”声,步兵开始冲锋。
  指挥所电话铃不停地响着。
  德军第一道堑壕已被攻占,战斗正向纵深发展。
  日终前,第65 集团军已深深楔入敌防御阵地1.5 至4.5 公里,其它集团军也突破了德军主要地带的防御。
  11 日、12 日两天,苏军继续扩大战果,第65、21 集团军已前出至罗索什卡河西岸和卡尔波夫卡一带。在南部作战的第57、64 集团军,虽遭到德军疯狂反扑,但亦进抵卡拉瓦特卡山谷和切尔夫连纳亚河南岸。皮托姆尼克机场已陷入了苏军围困之中。
  在莫斯科,斯大林用满意的目光看着桌上红蓝线不断变化的地图,他吩咐工作人员准备庆功用的演说词、嘉奖令,他要大范围地嘉奖和晋级作战有功者。
  德军第6 集团军司令部乱成一团。
  10 日早晨越来越猛烈的炮声使司令部的人惊恐不安,这意味着苏军的总攻开始了。保卢斯明白他的部队无法抵挡这样猛烈的攻势。但他仍然强作镇静,命令集团军全体官兵在战斗中用他们血肉之躯去阻挡正滚滚而来的苏制坦克。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
  12 日午后,保卢斯办公室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报告司令,皮托姆尼克机场附近出现苏军。”
  “什么?”保卢斯一急,话都说不全了,他知道这个机场是集团军的命
  根子,无论如何不能失去机场:“赶快给我守住,援兵立刻就到。”
  放下电话,保卢斯在地图前犹豫再三,已答应派兵救援,但部队在哪里呢?预备队早已没有了,现在各个防线都吃紧,抽哪都不行。再说,部队缺弹药、燃料,怎么去增援?大炮不能肩扛,坦克又开不了。士兵也早已饿得半死不活,让他们拿着轻武器上阵,岂不是送死?
  气急败坏的保卢斯,绝望中只能向大本营发报:
  “陆军总参谋长即呈元首:
  苏军主力从西、北、南三面冲破了第6 集团军的防线,矛头指向卡尔波夫卡和皮托姆尼克。步兵第44 师和第76 师遭到严重损伤。机械化第29 师仅有一部分有战斗力的部队。恢复态势没有任何希望。德米特里耶夫卡、齐边科和拉科季诺被放弃了。”
  报告最后向大本营请示该怎么办?
  答复很快从东普鲁士传来,没有提供任何援助和措施,却一味指责、训斥:
  “第6 集团军司令: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齐边科、卡尔波夫卡、罗索什卡。竭尽全力保住皮托姆尼克,下让俄国人占领。要想方设法夺回齐边科。集团军司令官要上报采取反攻的措施,并要讲清楚,是在什么情况下,未经陆军参谋总部允许,放弃齐边科的。”
  保卢斯按到这份荒谬的电文,气得当场骂开了。他本是一个谨慎、谦虚、注意谈吐和风度的人,但在陷入包围圈数月后,早已变得一反常态,动不动就骂人。这些陆军总部的混蛋、白痴,难道我愿意丢失阵地,要人没人,要粮没粮,这仗怎么打。
  保卢斯发泄了一通,骂累了又重新拿起电文,这时他发现电文中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杀机,他仿佛看到元首正暴跳如雷地训斥着。他把作战参谋叫来:
  “命令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阵地。凡丢失的阵地都要想办法夺回来。”
  保卢斯命令等于一纸空文。德军阵地除陆续丢失外,已没能力再夺回来,第6 集团军已逃不脱覆灭的命运。
  德军士兵比保卢斯更深切体验到灾难降临,阵地上一片惊慌。12 日,皮托姆尼克机场附近出现了几辆红军坦克,引来了一场混乱。“俄国人来啦”的消息不胫而走,德军从帐篷里、壕沟里、各个角落里一齐向外跑,伤员们拄着棍棒,在寒风中一瘸一瘸地向市中心走去。不少人在途中倒下了,但谁也没去搭理,几小时后都成了僵硬的尸体。一群人涌向机场跑道附近停驶的一辆汽车,大家你挤我拥,连汽车两侧挡泥板、脚踏板和前边的散热器盖上都挤满了人。汽车开动时,因超负荷行驶差一点翻转下来。
  眨眼间,机场里能走的都走了,留下重伤号在寒风中哀叫着:“谁能来救救我呀!”
  情况很快弄清了,那天苏军只是侦察一下,并没有进攻,但在混乱中不少人被踩死了。
  一场虚惊,德国人松了一口气,陆陆续续返回机场。但是,仅仅过了48小时,返回来的德国人都当了俘虏。
  苏军的进攻也遇到过德军的抵抗。
  13 日,苏近卫第15 师第44 团在向切尔夫连纳亚河东岸的德军进攻时,遭到德军顽强阻击。德军依据岸边陡峭地形,用机枪疯狂扫射苏军前进通道。
  第2营奥西波夫中尉和别雷赫少尉身先士卒,抢在全排面前把一捆手榴弹缚在腰上,匍匐着向敌火力点爬去。全排战士用机枪扫射掩护着他们。奥西波夫和别雷赫利用河岸边的石块迅速前行,一个侧身滚分别来到德军2个火力点前沿,举起手榴弹扔了过去,敌军机枪哑了,但两人也中弹牺牲了。
  苏军战士正要冲锋,德军第三个火力点又喷出凶猛的火焰。机枪手谢尔久科夫勇敢地冲上前去,迅捷地扔去两捆手弹,硝烟四起。但敌机枪架在两块巨石凹瘪处,仍肆无忌惮地扫射着。不能再犹豫了,英勇的壮士谢尔久科夫起身扑向敌机枪,用身负重伤的身体堵住了正吞噬战友生命的机枪眼。苏军趁此发起冲锋,把暗堡中的德军一个个射死。“为谢尔久科夫报仇”,烈士用生命谱写了一首不朽的壮歌。
  50多年后,笔者初次接触到谢尔久科夫的材料时,第一个反应就是“黄继光式英雄”。不,应该说黄继光是“谢尔久科夫式”的战士,勾起了我探寻这位英雄的浓厚兴趣。翻遍国内斯大林格勒会战的史料,我不由得深深失望了。在许多苏联人写的斯大林格勒会战史中,并没有谢尔久科夫的名字,只在一本《200 天大血战》中见到了他的事迹,但文字简单如同上述。我失望了,但后来仔细一想又释然了,发生在50多年前的这场血的厮杀、血的拼搏、血的鏖战中,涌现出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我们实在不用去追述每个烈士的姓名和生平,斯大林格勒的每寸土地、每堆瓦砾、每条街道,都谱写着一首首血的史诗、血的壮歌,他们的精神将永远镌刻在我们每个生者的心中。
  德军溃败已难以阻挡了。苏军占领了大罗索什卡、巴布尔金和阿列克谢耶夫斯基一线,占领了皮托姆尼克机场,溃败的德军丢下了毁坏的大炮、坦克、汽车,还有许多掠夺来的货物。在德军占领的地方,他们把商店和住宅都洗劫一空,临走时还企图带走这些货物,只是愈益逼近的枪炮声使他们只顾逃命。
  保卢斯开始吓唬他的士兵不许投降,在一份命令中他威胁道:
  “如果部队停止抵抗,我们将受到什么样的威胁;我们中的大部分人不是被敌人子弹击毙,就是在西伯利亚可耻的俘虏营中饿死、冻死或者被折磨死。但有一点是清楚的:谁要是投降,谁将永远看不见自己的亲人。我们的出路只有一条:在严寒和饥饿中打尽最后一颗子弹,战斗到最后一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用不了多久,这位司令官就主动当了俘虏,并没有履行他自己下达的命令。
  4.垂死的哀号
  从苏军总攻的那一刻起,保卢斯就明白他的部队已无法在伏尔加河上继续战斗了。德军在夏季取得胜利的那些条件,无论是战术、心理条件,还是武装装备或气象条件都已不复存在了。
  但他还存着一丝侥幸,他期望他的部队能尽量拖到2月,等到元首援兵到来。
  然而,七天来,他的希望终于渐渐熄灭了。
  苏军进攻越来越猛,包围圈也越收越紧。
  大罗索什卡丢了。
  齐边科丢了。
  卡尔被夫卡丢了。
  皮托姆尼克机场也丢了。
  德军不战自溃,七天来,德军袋形阵地已缩小一半,保卢斯感到大难临头了。
  第6 集团军司令部被迫从古姆拉克撤往斯大林格勒城内,他的部下又开始烧毁公文,然后分乘几辆幸存的汽车出发了。一路上,看见一群群饿得面黄饥瘦的德军士兵和伤员,他们象幽灵一样缓慢地往前移动,苏军坦克正在逼近,保卢斯明白这些人不是倒毙在途中就是被苏军俘虏,但他现在已自顾不暇,只能带着司令部随员逃窜。这一次保卢斯对他的下属已没有任何怜悯,因为他明白他也逃不远,最终等待他的仍然是西伯利亚的战俘营。
  皮托姆尼克机场失陷后,德机曾在古姆拉克备用机场着陆,负责空运的德军第27“伯格”轰炸航空团第3 大队大队长蒂尔少校,1 月19 日驾机飞进包围圈,在降落时,他的飞机遭到苏军炮火猛烈袭击,飞机被打坏,机械员被打死,与他同来的6 架飞机都已葬身在弹雨里。大难不死的蒂尔在第6 集团军司令部强调了空运的困难,“在这种情形下,飞机已无法着陆了”。
  “飞机不着陆”,保卢斯心绪愁苦地说:“就宣判第6 集团军死亡。当士兵们向我伸出手,乞求道,‘阁下,给我一片面包吧’我身为集团军司令,该如何回答呢?当初空军为什么担保空运没问题,当时还有突围可能,现在什么都晚了。”
  保卢斯眼里流出了眼泪,他继续说:“我是一个将要死的人了,好象在另一个世界说话,我这个要死的人对战争已不关心了。”
  愤怒与绝望感动了蒂尔,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将空运物资从空中直接投向包围圈内,大量的面包和弹药都送给了苏军。
  已经意识到抵抗毫无意义的保卢斯,生的欲望使他再一次向大本营发出请求:
  “粮食、燃料和弹药发生了灾难性的困难,部队战斗力急速下降,16,000 名伤员得不到任何护理,精神崩溃已在士兵中产生。我再次请求给予行动自由。趁现在还有继续战斗的可能,就继续抵抗下去,如果没有可能,就停止不可能再进行的战斗。
  保卢斯1 月20 日。”
  然而,希特勒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给保卢斯回电:
  “不许投降。部队要执行自己的历史任务,抵抗到最后一刻,以便促进在罗斯托夫及其北面建立起新的战线,以及高加索集团军群撤出。”
  1 月22 日,当苏军再次建议保卢斯投降被拒绝后,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22 公里突击面集结了4100 门大炮。炮群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天地间充溢了轰轰烈烈的巨响,瓦砾、铁丝网被掀到空中,德军阵地被轰坍了,罗科索夫斯基从望远镜里看见德军们正惊慌失措地弃阵而逃,高兴地对身旁的沃罗诺夫说:“怪不得斯大林称你们炮兵是战争之神啊。”两人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4 天后,顿河方面军向斯大林报告:“苏军进攻顺利,已向前推进10 至15 公里。占领了占姆拉克、亚历山大罗夫卡、戈罗季谢等。敌人死伤达10万人,现德寇被包围在不足100 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带,并分割成两部分,南部被钳制在市中心,北部被压缩在‘街垒’工厂和拖拉机厂地区。预料几天内,‘指环’作战顺利结束。”
  1 月24 日,保卢斯再次向希特勒请求:
  “部队弹尽粮绝,..继续抵抗毫无意义,请即刻允许我们投降。”
  远在东普鲁士的希特勒打算让第6集团军为第三帝同殉葬了,第二天,回电来了:
  “不许投降!部队应该固守阵地,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粒子弹。”
  在元首命令下,德国第6集团军一步步走向坟墓。
  保卢斯军队已被分割成南、北两块。城北德军有3个坦克师、1个机械化师和8个步兵师的残部;城南德军只剩下6个步兵师、2个机械化师和1个骑兵师的残部。保卢斯任命步兵第31师师长罗斯凯少将为南部集群司令;第11军军长施特列盖尔将军为北部集群司令。
  肃清残敌的战斗打响了,德军士气沮丧,开始成批成批地缴械投降。
  1月30日,布尔马科夫上校指挥的摩步第38旅在向“阵亡战士”广场进军中,从一个俘虏口中得知,德第6集团军司令部设在附近一座百货公司的地下室。苏摩步38旅立刻将百货公司大楼包围,并切断了通向德第6军团司令部的所有电话线。
  此刻,在昏暗的地下室,保卢斯坐在一张行军床上,神思恍惚。
  隔壁电报室,传来了“哒哒哒”的键盘声。
  参谋长施密特少将走了过来,交给他一张纸条,轻声对他说:“祝贺你荣升元帅。”并获得了帝国最高勋章——带橡叶的骑士十字勋章。
  希特勒用一把德国军人梦寐以求的元帅节杖“行贿”,用它来换取保卢斯的忠诚,因为历史上还没有一位德国陆军元帅投降过,现在他把一支手枪塞在保卢斯手里。保卢斯果然“英勇无比”起来,回电称:为了元首和祖国,他将“坚守自己岗位,打到最后一兵一卒,一枪一弹。”
  希特勒把保卢斯和几十万德军都当作了圣徒和殉难者,为鼓励他们尽快走向圣坛,希特勒对第6集团军采取的最后一次实际行动,是把远程战斗机派到斯大林格勒上空,对濒临死亡的德军一再广播他在国内的演讲:“在这场战斗中,上帝在我们这边。我们不害怕流血,有朝一日,每一块新的土地将为倒下去的人而开满鲜花。我们条顿国家,我们日耳曼民族,一定会胜利。”作为回报,31日上午7点30分,保卢斯发出了最后一份电报:
  “我们在掩体里聆听元首的公告。我们向国歌敬礼,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紧接着他补充一句:“俄军就在门外,我们在歼灭,请不要联络,我正在毁坏电台。”电讯中断了,千里之外的元首大本营沉浸在悲伤之中。
  事实上,最后关头并没有发生血战。当一群苏军出现在地下室门口时,保卢斯命令下属举起了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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