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五兵之中,惟火最烈。古今水陆之战,以火成功最多。兵法曰:“以火佐攻者,明是火器之济于战阵久矣。”但今之制火器者,类愈多而愈无实用。用火器者失法,而每以自误。彼有精器,而无精兵以用之,是谓徒费。有精兵而无精器以助之,是谓徒强。须兵士立得脚根定,则曳柴可以败荆,况精器乎?诸器之中,鸟铳第一,火箭次之。南方则大炮、火箭、鸟铳,皆为利器。余则只可施于舟师,守城颇同,而非陆战所宜也。前项火器,往往打放无节,贼未至而打放已尽。贼既至而空手无可打放者,其弊在于场操时不曾照临阵实演。及至对阵时,头目不在,前列火器之兵,信不过杀手立得脚根定,中军复无主令,以为火器之放止耳。夫火器均谓之长技,长者短用,业已载之新书。惟是平时即以草人约临阵打放步数,教之如对敌,及临敌之际用之,则如在场叮咛,听中军何令,方才打放。先者有诛,凡力可及百步者,只用于五十步之外,势险节短,无有不中者矣。
一。原火器
夫北方之火器,惟有夹把枪、快枪、神枪、佛狼机、碗口铳、大小将军等项,种色尚多。就中夹把枪之制,即快枪也,但多一铁把,以备急时充铁棍之用耳。缘所制之人,洞晓此中病痛者既少,而又无一毫认真之心,不过卷成铁筒而已,腹内未曾用钢钻钻光,以致铅子不得到底,出口不直,铳身单卷成器,时有炸损,人手不敢托架于前,却以双手把持柄后,又用一手点火,试以药力,既可炸损铁铳,岂两手之力所能擎御?火未出而手先动,铳已歪邪,铅子何由得准?又军士不知放法,官给铅子大小不一,子大而铳口小,则子入不深,出口便落。子小而铳腹大,火药先铅子而泄,则铅子无力,何以致远?夫欲铅子出远而有力,为其铳身长,腹内光圆均直,铅子与铳口腹相合,火气不泄之故也。药几钱则铅子几钱重,子重药少则无力,子轻药多则子烨。子去多中而准者,为其火发而铳不动也。火发而铳不动者,为其一手把于铳前,手在火药之前,铳不动则发必中。铳腹长则子去必直,后手不点火,而以指发机,则手常执铳而临发稳正,此鸟铳之所以为利器也;此鸟铳之所以较中,虽弓矢弗如也;此鸟铳之所以洞重铠而无坚可御也。马上步下,惟鸟铳为利器。
其车上守城,必用佛狼机。今之佛狼机,铸造失法,甚有母铳口大,子铳口小,欲将铅子如母铳之口,则小铳之力不能发。盖机铳子母为二,子铳口边有隙泻火气,火气常弱也。如照子铳制子,则子小母铳腹大,药气先出,子必滚落,即发去亦不远不中。又子铳之口,多与母铳口不合,药发则火气激回于后,不复俱送子向前。装放之法,又每以土石实子铳,或用木马,而浮铅子于面,以轻激重,必不能远。求其善用,必将母铳口铸与子铳口合,子铳须深衔于母铳之间,放法将铅子务与子铳口一半相合,用凹心铁弹送入子铳腹内,不用木马,此狼机之妙用也。
碗口炮腹小口大,项短药少,子重,发出无力,不堪用。如用之必须腹长三尺以上,而铅子合口送至腹底发出,乃急且中也。五十人之中,可备一位,以防要路大势冲突之寇,今取名虎蹲炮即是。
又神枪,国初之制,有木箭,体轻而火力急,斯箭发多番跌,有镞向内而尾击物者,且迟钝费工,临阵不过一二发而已。大小将军不可行用,只可守城,而每遇试放,多炸破伤人者,放之无法也。因用药太多,土石筑之,将药筑实,内无转力,遂乃横攻,今须用药仅约至大腹之半。木马长三寸,下至腹口,虚其内四五寸,使药之转旋之空,上用一窝蜂大小子数百,外用一合口大石子压之,若无大石子压而激之,口大如盂,小子如栗,出口便落,不能远中,惟其腹之虚也。故火发向虚处一攻而出,则不横及矣。
他如千里胜、自发铳、鱼骨铳等项,巧立名色,逞意浪造,皆不如式。习之苟精,投石可胜,用之不精,虽多无益,何况火器?惟无惑于多端可也。又其最利远者,其火箭乎?利近者其喷筒乎?以火箭言之,头须钢铁,锋须两刃,取刃自脊,镞长三寸,中间以瘰矢,与火筒轻重得宜,钻眼须直,眼不直则发不正,发准远近以为高下,自天而坠,扰乱后队,着人马皆洞燃,攻火尽而后止。以喷筒言之,慢药明火,一具三子,缚以药线,合口而入,入须圆紧无破,每子下用急药,子上,用慢药,子发如星坠,火出成烟雾,扬威惊马,近敌之具也。
一。原战器
夫今强敌之技,远惟弓矢,近惟腰刀,别有铁钩枪,乃乘吾阵乱而用之者。弓矢射不能及远,近可五十步,使我兵敢于趋前拥斗,敌矢不过三发,则短兵相接,弓矢无用矣,此无足畏也。腰刀用于马上,前有马头,马头已长于刃,我兵步下列拥向前,举刃击马,岂马上之刀可以及吾身者?由此言之,敌无足畏矣。而边兵每每陷乱,视敌若神鬼出入,此皆我兵之拙也。何以见之?蓟镇之防,九边腹里,悉有入卫之兵,俱属本府过堂,人马器技,俱经面阅,而人计之。我所恃以为胜,而且利且远,可以代矢者,谓非火器乎?除大炮、佛狼机、碗口等铳,已于原火器款内详言矣。鸟铳尚未传至北方,知用者少,临阵无有捍蔽。铳尽发则难以更番,分发则数少而不足以却聚队。手枪打造腹口欠圆,铅子失制,发之百无一中,则火器不足以与彼矢敌矣。
况用器之术,短不接长,且于南方狼土之兵,土官军令严重,人人用命,宜战无不胜也。初调杀倭,每得一胜,旋即败衄何也?所用皆长牌短刀。而倭寇则以长枪重矢,此所谓短不接长。及短刀相接,刀法迥不如倭,此所谓以不能而斗能也。余乃因蹶思便以败求胜。乃精放鸟铳之法以代矢,矢不及铳,步下短兵,有若长枪,手握于根,而倭则持枪中截,枪法惟长彼一寸则必胜,乃较倭长可五尺,是倭枪不足以敌吾之枪矣。狼筅、钯、棍,皆倍刀之长,藤牌捍身而进,刀不可入,是以幸而屡捷,此后百战,未有一挫。固中间感召之道,立定脚根之效,虽不全系于器技,匪此是又以袒裸搏虎,不几以卒予敌乎?
今之边兵入卫兵,火器既已如前不足恃,而弓矢之外惟有短刀,弓之劲既不如彼矢之利,复不如彼临时胆定力舒,近发必中,又不如敌。及至近身,敌在马上,我兵亦以马交锋,则马不如敌强,刀不如敌利。且军士之刀,平时砍木砍柴,芒刃已丧,白铁尺余,仅有刀名,即谓之赤手可也。如以步斗,敌在马上我兵步下,持二尺短刀,欲仰逆马首,上砍贼头,虽倍两刀之长,亦不相及。是今日所以御敌之技,件件短于敌,件件不如敌,而悉使敌得其长,尚可以语战乎?
今日之计,以与战言之,必须各项器械,各长彼一倍,相持之势,各得便宜数倍,庶可驱胆怯之卒,不坚之阵,而当强悍之敌也。精得火器、火箭、鸟铳、喷筒,则可以长于敌之矢矣。长柄钯可打戳,以革刀步下仰戳,则可及敌面。马上则先加于刀,夹刀棍可打可戳,步下则可戳马腹,马上足能敌刀洞甲,则可长于敌之钩刀矣。中原之地,兼防内盗贼,可用长枪与敌战,则长枪难用何也?敌马万众齐冲,势如风雨而来,枪身细长惟有一戳,彼众马一拥,枪便断折,是一枪仅可伤一马,则不复可用矣。惟有双手长刀藤牌,但北方无藤,而以轻便木为之,重不过十斤,亦可用。以牌蔽身牌内,单刀滚去,只是低头砍马足,此步兵最利者也。
一。原用器
夫长兵短用,短兵长用,此所谓势险节短之法也。火器、火箭、弓矢,皆长兵也。往往敌在数百步外,即已打发,及至敌近,与大队齐来,却称火药放尽,铅子欠缺,或再装已迟,每由此而败。缘其故在于场操素无号令以节制之,临时杀手立不定,铳手居前列,每陷于敌,非此之用也。
今当先将铳手交与杀手,临阵放不如法,违令先发,径听杀手割耳,回兵查无耳者斩。铳手若亡,杀手偿命。平日又操之以定令,每于报贼将近时,铳手虽列于外,专听中军号铳,中军主将自掌号铳,看敌至五、六十步,中军放号铳一个,向敌一面,才许放铳,分番如期。每一长声喇叭,放一次,看中军放起火一枝,方许一体放火箭,如无号铳,便敌到营下,亦不许轻放。若违令放铳打敌者,即一铳打死二敌,亦以违令诛之。如此而更番有法,放铳必能打敌,打敌必能多中,故亦不敢冲我矣,此放火器时第一要务也。
至于叉钯枪刀,皆短器也,何以长用?枪必身法步法与手法并进,而手握于根,即如把舵使舟,又必尽柄着手,皆长用之妙也。但平日在教场操时,打铳则把托稳定,对把从容舞械、则以单对单,前无利害,似谓习之已精已至矣。临敌之时,若使仍是照前从容酬应,如教场内比试一般,不必十分武艺,只学得三分亦可无敌。奈每见敌时,死生呼吸所击,面黄口干,手忙脚乱,平日所学射法打法,尽都忘了,只是互相乱打,已为好汉。如用得平时一分武艺出,无有不胜;用得二分出,一可敌五;用得五分出,则无敌矣。虽谚有云:“艺高人胆大”,殊为不然,必须原是有胆之人,习得好艺,故胆益大。无胆之人,平日习得武艺,十分精熟,临时手软心颤,举艺不起,任是如何教习,亦不得胆之大也。其火器尤为误事,或向天而打,或手向前放铳,而头已回顾走路,或忘入铅子,或下铅子而后入药,或装毕而灭其火绳,或湿其药线,或自焚其药,十铳之中仅有四、五铳发出,四、五之中,仅有一中为准矣。此盖愚劣于百败之中,百胜之际,一一面见熟试,而知之也,难矣哉?
一。原将
夫制胜之妙,如珠转圆。将何有秘?盖有不可以言谕,而可以意受者,感召之道也。忠诚恻怛,实心实行,艰苦居士之先,便利居士之后,知我士情,使众由之而不觉;知敌虚实,使众蹈之而忘危;驱万人以意,而不在于威刑之宽猛;悦万人以心,而不在于财货以重轻。材有大小,各适其宜,佐之惟断惟信,无适莫方体,谓非秘哉?
一。原练兵
分数军礼节制之道,居二十分之二,次第连坐之法,居二十分之二;赏而当,居二十分之二;罚而当,居二十分之二,月粮得实惠,明号令,居二十分之一;利军火等器,居二十分之一;营阵得法居二十分之一;将勇兵精,居二十分之一;此皆练士之一节也。仍有五分,则在使站得脚根定耳。以前十五分皆为站得脚根之一事,虽一事不能少而不足以该全体。所谓五分者,实心任事,至诚驭下,同甘苦,恤患难,以感召为工夫,使三军心服,恩威信于平日,必至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兵法所云“令民与上同意”,《论语》云:“有勇知方”,《孟子》云:“可使制梃以挞秦越之坚甲利兵”,其庶几矣乎?
一。原器
夫人无牙爪,天设五兵,长短相差,《新书》巳备言之。但倭寇以必死为念,且从童稚时即悬刀而习之,法甚熟,故利于短,大端短不接长,我兵必死之念,与习服之熟,与倭远甚,故必多用长以制短,此不易之论也。两长相对,惟有法者胜;两法相同,惟有胆者胜。鸳鸯阵长短相差,管见尽于此矣。
一。原战
夫战之有秘者,犹医方之火候也,方同而火候异,则效有差等矣。阵惟密,此平原之法也。凡临阵时,去数里地列阵,须一息而定,列阵时勿使敌见尤妙。列毕,火器在前,抬营而进,或敌来冲我,或列阵待我,挨到五十步内,火器听中军令齐发,只有一次,兵士乘火烟如云一齐拥进,须是飞走,密布长器,如蜂丛蚁附,一齐拥上,不可毫发迟疑,短兵救之,无有不胜,此非击杀之力,乃火烟之势,飞进之雄,夺其心目;径前交锋,彼自靡矣。兵法谓:“势险节短,始如处女,敌人开户;终如脱免,敌不及拒。”不其然乎?
为军务之事,照得各营路军器什物甚多,遇有损失,如体恤军贫,尽为之官制,则军无责成,愈不用心收拾,如尽责军赔,则贫军又无力能前,除将各项器械,于会计之时,已行三协督各将领从长计议,分别某项官制,遇有损失,依法责治,不令赔偿。某项初则官制一次,以后损失,自行赔补。某项俱系各军自办,并不官给。议拟已定,呈复前来,为照各器俱有官号字样。若遇不时损失,官给者务要即时报官,其官给一次者,与自备者,若有损坏,各军亦要即行自备完美。每月一次,类报本营,各将领书填字号,免其责打。若大众一同损失,及出征用去者,临时另行通备,或属官帑,或属罚补,不在此例。拟合通行遵照,为此牌仰本官,即便转行所属管路,查照单开款项,传谕各军,遂有损坏军器,应官制者,即行报官,呈请官银修制。应各军赔补者,各军即行赔补,永为定例。各将领仍每月类报本府一次,查考,取各遵依缴查,毋得违玩未便。
计开车马步器具:
一、盔甲、臂手、钩枪、镋钯、夹刀、大棒、鸭嘴棍、长刀、藤木牌、狼筅、腰刀、大将军、虎蹲炮、快枪、鸟铳、提炮、皮篓、锣锅、锣鼓旗、狼机、围幔。
以上俱于重大之器,遇有损坏,应该修整,从宜估明,请给官银买办工料修造,如无故损失者,若责本军自赔,不惟造不如法,而工费颇多,军力不赀,非又市集易买可得之物,相应损失之人,赔办物料,听该管官呈报本将官处,责令官匠造补。若极贫无出者,重加责治,以示其惩,官为之处,愿自纳价者俱免责。
一、铁闩、铁锤、铁剪、铁锥、药匙、铁送子、杖、锡鳌、火绳、木绑、车骡鞍屉、绳索、木枕、木郎头、驮架、油篓罩、木桶、柳筐、火镰石、铅子模、木马子、铁镢锨。
以上器具,遇有损坏,应行官给一次。以后遇有损坏,所费工料不多,军力可办,应该本军照式赔修。
一、锃带、椰瓢、解手刀、弓、箭、弦、撒、袋、火线、子药袋、药管、火线筒、铳套、灯笼、水袋、马鞍仗、夹板、料兜、绳绊、钉镢、解锥、草铡、蹋鞋、号衣、大帽、石子、铁斧。
以上器具,俱应各军自办。
卷三 将军到任宝鉴
将者,三军司令,惟悔吝固人事所召。然时日吉凶,所以定众志而作气,拟之他任不同。今将紧要应验用忌日辰,开略于左。
《道藏经论》:“本命支于对冲。”凡上官赴任,移居入宅,嫁娶出行修作一应等事,先看作主之人,本命无犯冲克,然后选用。今人但求日吉,而不知本命冲克所犯,是宜详察。
甲子生对戌午、庚午,甲戌生对戌辰、庚辰,甲申生对甲寅、戊寅,甲午生对庚子、戊于,甲辰生对庚戌、戊戌,甲寅生对戊申、庚申。
乙丑生对己未、辛未,乙亥生对己巳、辛己、乙酉生对己卯、辛卯,乙未生对己丑、辛丑,乙巳生对己亥、辛亥,乙卯生对己酉、辛酉。
丙子、戊子生对壬午,丙戌、戊戌生对壬辰,丙申、戊申生对壬寅,丙午、戌午生对壬子,丙辰、戊辰生对壬戌,丙寅、戊寅生对壬申。
丁丑、己丑生对癸未,丁亥、己亥生对癸己,丁酉、己酉生对癸卯,丁未、己未生对癸丑,丁巳、己巳生对癸亥,丁卯、己卯生对癸酉。
庚子生对甲午、戊午,庚戌生对甲辰、戊辰,庚申生对甲寅、戊寅,庚午生对甲子、戊子,庚辰生对甲戌、戊戌,庚寅生对甲申、戊申。
辛丑生对丁未、乙未,辛亥生对乙巳、丁巳,辛酉生对乙卯、丁卯,辛未生对乙丑、丁丑,辛巳生对乙亥、丁亥,辛卯生对乙酉、丁酉。
壬子生对丙午、戊午,壬戌生对丙辰、戊辰,壬申生对丙寅、戊寅,壬午生对丙子、戊子,壬辰生对丙戌、戊戌,壬寅生对丙申、戊申。
癸丑生对丁未、己未,癸亥生对丁巳、己巳,癸酉生对丁卯、己卯,癸未生对丁丑、己丑,癸巳生对丁亥、己亥,癸卯生对丁酉、己酉。
紫微鸾驾帝星。直日一应选用,合得此日,百事大吉。
玉皇帝星一名显星。孟月:丙子、壬子、丁卯、癸卯、乙酉、辛酉、甲午。仲月:丙寅、壬寅、甲申、乙亥、辛亥、癸巳、庚申。季月:乙丑、辛丑、癸未、己未、甲戌、庚戌、壬辰。
天皇帝星一名曲星。孟月:丁丑、癸丑、甲辰、戊辰、丙戌、壬戌、乙未。仲月:丙子、丁卯、壬子、癸丑、乙酉、辛酉、甲午。季月:丙寅、壬寅、甲申、乙亥、辛亥、癸巳。
紫微帝星一名传星。孟月:庚辰、丙辰、辛未、丁未、戊戌、己丑。仲月:丙午、庚午、乙卯、己卯、戊子、己酉。季月:戊寅、甲寅、己巳、乙巳、丁亥、癸亥、庚申。
论上官赴任,十二月吉日为上,后通用日次之。亦当兼尽。正月:上官赴任,丁卯、庚午、己卯、壬午、辛卯、甲子、癸卯、丙午、乙卯、戊午。二月:上官赴任,甲戌、丁丑、甲申、丁亥、甲辰。三月上官赴任,丙寅、癸酉、戊寅、乙酉、庚寅、丁酉、庚子、壬寅、己酉、壬子、甲寅、辛酉。四月上官赴任,庚午、己卯、壬午、己丑、甲午、丙午、戊午。五月上官赴任,丙寅、戊辰、戊寅、丙戌、戊戌、丙辰。六月上官赴任,甲子、丙子、戊子、庚子、己亥、壬子、甲寅。七月上官赴任,甲子、丙子、壬子、庚子、戊子。八月上官赴任,庚辰、癸未、庚寅、庚戊。九月上官赴任,庚午、壬申、乙亥、己卯、甲申、乙亥、辛卯、丙申、乙亥、癸卯、丙午、戊申、辛亥、乙卯、庚申、癸亥。十月上官赴任,甲子、丙子、乙酉、戊子、庚子、壬子。十一月上官赴任,壬申、甲申、壬辰、甲辰。十二月上官赴任,庚午、壬午、甲午、丙午、戊午、庚申。
四不祥日:上官初四不为祥,初七、十六最堪伤,十九更兼二十八,凡人不信定遭殃。运好任中人马死,改任终须有一场。若是寓官知此日,官升职显禄高强。
给由考满,致仕归老同。
宜黄道:天恩、要安、天解、益后、续世、生气、民日、守日、旺日、复日。民日:春午、夏酉、秋子、冬卯。守日:春酉、夏子、秋卯、冬午。旺日:春寅、卯,夏巳、午,秋申、酉,冬亥、子。复日:正卯、二寅、三丑、四子、五亥、六戌、七酉、八申、九未、十午、十一巳、十二辰。猖鬼败七日:丁卯、戊辰、壬辰、戊寅、辛巳、戊子、己丑、戊戌、己亥、辛丑、戊申、庚戌、辛亥、戊午、庚申、壬戌。此日巳上,上官赴任求名俱忌。
论进呈策、上书陈言、参官见贵:宜天恩、黄道、天德、月德合、黄道、月空、母仓、又宜建、除、满、定、执、成、开日。
求谋文书印信:宜天贵、天恩、天德合、月德、六合、黄道吉庆、福星贵人、官印喜神、左辅右弼。忌赤口大小空亡。巳上,俱可看后卷十二月黄道通用吉日,选用则吉。
逐日黄道,吉时用之,亨通。
子午日:子时,月迁星、福德星;丑时,天德星、宝光星;卯时,天开星、少微星;午时,日迁星,凤辇星;申时,天贵星、太乙星;酉时,明辅星,贵人星。
丑未日:寅时,月迁星、福德星;卯时,天德星、宝光星;己时,天开星、少微星;申时,日迁星,凤辇星;戌时,天贵星、太乙星;亥时,明辅星、贵人星。
寅申日:子时,天贵星、太乙星;丑时,明辅星、贵人星;辰时,月迁星、福德星;巳时,天德星,宝光星;未时,天开星,少微星;戌时,日仙星,凤辇星。
卯酉日:子时,日仙星,凤辇星;寅时,天贵星、太乙星;午时,月仙星、福德星;未时,天德星、宝光星;卯时,明辅星、贵人星;酉时,天开星、少微星。
辰戌日:寅时,日仙星、凤辇星;辰时,天贵星,太乙星;巳时,明辅星、贵人星;申时,月仙星、福德星;酉时,天贵星、宝光星;亥时,天开星、少微星。
己亥日:丑时,天开星、少微星;辰时,日仙星、凤辇星;午时,天贵星、太乙星;未时,明辅星、贵人星;戌时,月仙星、福德星;亥时,天德星、宝光星。
夫天时不足忌,在尽吾人事,自能感召天禄,所谓人定亦能胜天,阴阳时日何为者哉?但吾辈武夫,罔习史事,到任之初,手足无措,巳失先后缓急之序,故其设施颠倒,如向风理丝,无怪其然。予与诸将叨有一日之长,师率之责,乃撰其节要,为到任宝鉴。吾辈真肯信而行之,决无不利。凡吾将领,无论大小,不拘边腹地方,奉有钦命推选之日,或生长此地,或习为熟伍,日夕面见,地方事宜,似不必询众而后知也。但一官自有一官之体,或内而衙门之群务,或外而上司之新政,便是旧游,终隔藩篱,况曾未经其地者,安得不为先事之图乎?
悉当于未仕之前,于曾经彼地游宦,或士大夫,或前官,或闻知彼中事情者,先行多方谘访,其时人言尚公。语云:“礼失求之野,”闾阎小人,心无所为。间访一二谨慎知事之人,亦无不可。是吾未至之先,已得地方之情矣。姑默存之,未可就信。履任之日,见过官属,且勿轻论地方事情,本日只了应酬。虽对宾客,亦勿论地方,轻开此口。左右便莫测我意向所在矣。
应报上司,先具揭贴,掾书左右,和以遇之。即有不是,亦且勿分可否,惟存于心。次日即将衙门内要紧号薄文卷检览,稍知大义,三日行香礼毕,投文后,且收在退居亲行检看。稍知任内之略,乃将钱粮、兵马、城池、地理各文册,于案牍中择出,粗涉一过,先取大数,抄为手折,常在袖中,应参上司。则赴参见,询以职守兵边之事,只云:“卑叨遇主司,罔敢不竭力报国,心虽切切振作,练兵饬武,厘弊兴废,以保地方,但初至未谙,容回任事事讲求。应该自行者,不敢迟意,应该请详者,请详遵奉,第以设施之初,人信未信,不无耳目之异,望主司姑为主持,以需其后,如果行不逮言,甘辱明法,倘设施果合时宜,果中利弊而人言市虎,亦望主司坚执投杼之嫌,以裨责成于终。”如此对人,方见老成。回任之日,务信其言,不止务信其言,当终身以此言为鉴戒,务付之于其行。
寻当巡行境内,每到一城,先将城池形势边墙看过。详问四方险易,建置始末,保障缘由。入衙门,将地方父老延入,优以礼见,问其弊病,大率如系边墙,步步亲行,备问墙外,所对何项敌人?部落某处?某年深入?因何失事?因何成功?夫前人之事业,后人之龟鉴。今当如何,庶可固守战胜,谘访在心。且勿就言方略。次则查点库藏。如神器,则云库在某处。即亲诣件件验过,某件某年造?如何用?见今堪否?且待士人与守者言之,勿出己意。乃又卜日:“入操其军马。”逐名点看强弱,器械堪否?使地方形势,人情土俗,军马强壮,衙门利弊,一一在我心中,有如素游之地。乃先将极贫无告之军查出,优以言辞,省其差役,问其疾病,次革科敛之弊。次将衙门内役占贿赂之弊,尽行痛革。次为各军清楚粮饷,务得实惠。次将孝子顺孙,义夫节妇,亲行存问其家,式其门闾。
如此,人心大定,人人知我是为民之吏,爱军之将。然后乃行择访名望才猷素重一方之人,真心求教,盖彼于我初至之日,未知我作用何如,即有衷言,未肯尽吐,稍见我作用,知为贤者,必以嘉言告我,必以地方利弊、宜军宜民之略导我,凡有不忠之言,偏拗之人,自然不敢诳罔于我,此后任我所为,皆宜军宜民之政也。
如有利弊,所当行革,事重而不可专者,明白申报上司,如力可自举者,便宜行之。凡有大事申报上司,于文书之外,仍附以揭贴,备言其事之始末,情节利害缘由,上司无不听允。自此之后,既得上司之欢心,下人之悦服,可谓尽善矣。但人情难测,患变无常,又须日甚一日,无敢少安。在内地常若上司督责于上,在边方常如敌患临前,慎之又慎,敬以胜怠。如此战胜守固,完名全节,为贤将,为美官,永无灾患矣。
一、居官不难,听言为难;听言不难,明察为难。凡将官所听言系军卒之利弊,士气之盛衰,疆场之得失。初任如有多方博问,得言之后,必俟经历言合者,信而无疑,则即行之;言不合者,再以未任与初任所闻质之,质之非利,其为我言之人亦非也,我则渐渐远之,而不用其言。所言该验,行之有益于地方,则所言之人必心地光明,识见高远,我则时时请教,以匡不逮。以闻所未闻,又勿彰人耳目,使言者获谤,百计投杼,则我之好必不终,善言不复入耳,不忠之言必胜。如此,而邪人日密,所行日非矣。鉴之鉴之!
一、一切军马钱粮,强弱等第数目,钱粮出入缘由,边塞城池地里形势,驭军防边方略规则,应兴应革事宜,一一于到任一月之内,务要取勘明白,画图贴说。具一手册随身,以便次第举行。上司询问查取,即以手折择出对答登报。
到任之后,即置号簿,所属置簿赴比于我,我亦自置一簿,以比我应行及查掾书迟早,以防奸弊。凡要紧者,复密书贴粘于暗室,毋容人见。及不急之务,人不在意者,每一月之内,量记一二,不时觉察之,掾书将谓我为神明,属下将谓我为记事不忘,自然警畏。为官之道,臣子之职,鉴戒万亿,亦不能尽。第一要紧,在练兵杀敌,《实纪》一部尽之,兹三言以蔽之曰:勤、敬、廉。
卷四 登坛口授
超、守仁等,猥以庸劣,待罪蓟镇,恒惭蚊负非宜,深惧覆 在疚。入任以来,仰蒙督、抚按关石画,总镇司道军机,首兴台工,以固天险,并举教练,以振靡风。边习边机,虽颇有所闻见,而动辄扼腕,亦尝窃为我总镇兵主忧焉。至于超等鸿毛身命,此不足计也。
时惟庚午夏六月,诸边新台,肇建过半,乃奉制府会同抚院奏奉暂停,以举练事。随于六月下旬,蒙兵主檄文奉行间。窃惟是举也,往者总镇卧治三屯,诸路损益兴革,势若秦越久矣。所部独三屯标下勇壮家丁约五千余人,能使军容整治,即为尽心厥职,谓之上等品色矣。
超等忽奉前檄,且喜且虑。夫所喜者,我兵主连横十一路全镇之力,深得御大敌之道矣;所虑者,诸将积习,未可言转。而一、二日登坛口语,期瘳数十年来已成已信之痼病,不易易也。于六月二十一日,东路协守守仁、西路协守超、遵化标下游击孙朝梁、张士义、三屯标下游击史宸、王通、王抚民、中军都司谢惟能、分守山海参将管英,石门寨参将李珍、台头营游击谷承功,燕河营参将史纲,太平寨参将罗端、松棚谷游击张拱立、马兰谷参将杨鲤、入衙固原游击刘葵、延绥游击侯服远、其密云标下参将李如檟、蔡勋、游击王禄、墙子岭副总兵张臣、曹家寨游击王旌、古北副总兵董一元、石塘岭参将陈勋,各以道远,西防紧要未至,乃用提调等官张应时、宁潮、刘尚仁、章延廪、方相、李天爵、朱维藩等代,及各将官部下中军官、管操书记、掌号吹鼓手俱集三屯镇城。
是日辰鼓戒严,我兵主肃整冠服,盛列威仪,升帐启辕门,超等戎装序秩趋跪,敬谨谒毕,退出。更衣以入,兵主迎至台中,延超、守仁于庭内,而北行揖礼,西序立,诸将檐下行两跪礼,兵主面南受之。次各都司提调、中军等官参毕,闭门,兵主乃降容悦色,揖超等以入止止堂,南面坐。超、守仁垂坐,仅去尺许,诸将分序于东西坐超等之后,次都司提调皆序坐,次中军等官立于东西壁下,次旗牌、营操书手、掌号吹鼓手俱环侍於厅户之外,礼毕。超等知兵主之诲必谆谆,不止万言,恐其听记弗全,有辜登坛授受之盛举也。乃与守仁及各将领预择聪慧书手各一人以从,暗携文房之具,布于厅事西壁,每书记一人,记一句,各分号编次,周而复始。是以兵主三日之训辞虽不假思索,出诸口而无不中节。其役夫之纪集,亦不敢鲁鱼,编既合而如出素成也。
坐顷。天气正暑,诸将士汗下如雨,莫敢有挥之者。兵主出吴扇百千余柄,自超以至吹鼓手,各给一把,因命挥之以拂汗,复出圃中瓜,献者于超等各三叶,士识而下各一叶。兵主曰:“位有贵贱,身无贵贱,自兵主而下以至士识皆两叶。”于是将士不觉弃热就凉,目为异数。食讫,兵主屏气澄虑,良久,诸将皆作。兵主曰:“语长,复坐。”曰:“诸君以今日共坐之处是何处耶?”众莫知意所在,不敢对。
曰:“此非三间房子,乃是一只船,且漏,又当风波之中,若睡的自睡,坐的自坐,仇人反目,各不同心,将船被风浪飘冲打碎,彼时无分贤愚,无分恩仇,都是溺死。遭此之际,便是异心仇人,既在一船,说不得平日不相识,说不得平日仇怨,推此共患共难之心,第不知五十年前将官阵亡之时,同阵偷走者如今还在否?”
诸将曰:“还有今日走回,明日死在家下者。”兵主曰:“死是免不得死,只是多活几日,做了个带罪的鬼。当时偷活在世,夸他便益,直到今日,立庙祭祀,天报忠臣,子孙兴旺,还是谁便益?”诸将默然。兵主乃更端谕曰:夫九边虽同为防敌,惟蓟镇之事与八边不同。我先说蓟镇之形,而后言将官之习。比如宣大山陕无属夷隔断,且地平无险可据,蕃兵入犯无时,数千亦入,数百亦入,甚至数十亦入,将官随有警报便就出去追剿,缓急之际,迅雷不及掩耳,那得齐兵,那得聚众,故特有家丁之设,所谓在精不在多。与将官厮守一处,人不离营,马不离鞍,一声炮响,早已出门,方才追得贼及。又有偷马打帐房之类,平日边檄得此功劳,以为根基,及遇大敌,却称众寡不敌,即厚颜无耻尚可保全身家。蓟镇切近京师,议论即多,山川纠缪,有险可守,外有属夷限隔,使我一筹莫展。于平时无零贼敢入,使我无根基可立,于夙昔即有技能无处可试,三五年才一犯,每一犯必东西合势而来,动称十数万,外延长百余里,或以头为尾,以尾为头,分攻聚突,必有一处溃入。入则又以精兵扎营自固,彼知勤王之师不日辐辏,自入至出多不过十日。此蓟镇之形也。吾蓟将士平日既无寸功可保,临大举时便称众寡不敌,惟以家丁数百窥伺,零星即杀数级,岂能掩罪?甚至无零可剿,却将平民被掳、士兵割他死头来报功,希以免罪,甚至说谎反功赏誉。试以今日言之,说谎难行,伪首级不准,倘零功不多,倘无零功而彼寇自入至出全不见面,总不一交锋可乎?’诸将对曰:“决了不得。”
兵主曰:“既知了不得,如何不讲战?夫诸君所以不讲战者,病在理欲不并立,实事与虚套不同行,因有虚套行得惯,故不讲战。诸将平日尚怕督抚,若总镇操守清严,也略怕他。到了报警时,便不怕总兵了,盖知兵马由不得总兵调度,政出多门故也。及至敌入之时,督抚也不怕,即有小过,料督抚拘泥旧套,恐有临敌易将利害,必然姑容。且总兵不惟不能做主将,更为诸将所执拗,甲曰左,乙曰右,嗷嗷众口,以致主将无所适从。其故为何?盖逆知敌未出边,锦衣官校至矣。督、抚、总兵,或亡于阵,或逮入京,其时谁与他算帐,欲便追论诸将之失,谁复听之?既而代任上司,又不惟不行查究,乃预为己地,且益加优言,冀其感我,必然尽力于我,殊不知奸猾之徒,骗过了多少上司。此诸将所以不用命者,有所恃也。又将官调赴随征之日,本官未起程,先差人分布于入京道路,及兵部门首内府诸处,计约某日可追及敌,不待报至,便纷纷扬言曰:‘某将官追上敌了。’殊不知三千军内,还无二、三百到。还有相去一、二百里者,谁为查究?还未见敌,及约期相近,又是前项之人各处称扬曰:‘某官知何被围,如何砍杀。’其欲妒人之功,报己之怨者,则曰:‘某官在某处劄营,如何不救。’寻曰:‘本官如何杀砍突围而出矣。’甚至喧动圣明,至有王全斌之赐。彼人此路既熟,决可侥幸,复肯出死力耶?平日结识此套,不知用了多少心机,费了多少金银,又肯舍死耶?诸君多系西将,率以家丁为利器,决不可以此视蓟镇也。家丁之召,本为军士气弱,散守地方,倏然遇有小警,一时军士呼集不前,而将官当锋,必得亲养恩深之人,相救相护。今诸将每人统兵一枝,二、三千不等,原要各将将此二、三千众,教练精强,又召家丁二、三百,厚养以充先锋,今却顾此遗彼,爱小失大,就以军士之马供家丁骑乘,以军士之身供家丁役使,以军士之粮作家丁养瞻,是得二、三百人之心,尽失部下二、三千军之心,以有用之军,置之不用之地。是费朝延二、三千军士之粮饷,而仅得二、三百家丁之力。本为求精,适至冗费,本为求多,反以致寡。既视二、三千为冗数,又视之为必不可练用。如是而厮役益多,益快其欲。诸将又且利于此,习于此,偷马打帐房得功,视此为备边之长策,及至大举而入,便谓此必不可交锋,必不可堂堂相对,凡能神出鬼没,偷窃零骑,挑壕自固,便是好汉,此牢不可破之习也。其在蓟镇将士,又以大兵所向无敌,积威所劫,亦谓决不可论战。本镇试为言之。若谓战为容易,固属欺人,但劲敌鲁来,亦未尝不败。苻坚六十万,晋谢玄以八万败之。乌珠(兀术)拐子马,岳飞以五百人败之。汉武帝时用卫青、霍去病扫空王幕,我太祖用中山武宁王等尽驱元兵于沙漠,恢复中原。此亦为必不可战胜乎?卫青、霍去病、谢玄、岳飞、中山武宁王,抑神仙乎?抑是我辈之人乎?蓟镇必是大举,必要大战,大战之道在我,必要合十一路全镇之兵,合众人之心为一心,合众人之力为一体,除合众人之心力另说。
“且以欲图大战,试问诸君,夫大战之道有三:有算定战,有舍命战,有糊涂战。何谓算定战?得算多,得算少,是也。何谓舍命战?但云我破着一腔血报朝廷,敌来只是向前便了,却将行伍等项,平日通不知整饬,是也。何谓糊涂战?不知彼,不知己,是也。兵法多算胜,就与诸君今日在此算之。敌惟以弓矢为强,我也是弓矢,况又不如他。使射得他一百人死,他也射得我七、八十个官军死。彼近身惟有马上短刀、钩子,我也只有短刀,况不如他。两刀相砍,我砍杀他一百,他也砍杀我七、八十。我砍他一百,他不退动,他砍我十个,我军便走了。敌以一人而骑牵三、四个马,且马又是经年不骑,喂息膘壮,我马每军一匹,平日差使赢瘦,临时只驮送盔甲与军之本身也不能,若与他马对冲,万无此理。如下马地斗,能舍命顶当,需要盔甲,今我之盔甲,外面新表可观,内里铁叶,一片数个眼,锈烂惟存铁形,还是好的,其空落如筛子一般,敌射可透,刀砍可破,是盔甲也不如他。惟有火器,是我所长,但火器又有病痛。且如三千军一营,便一营都是火器,不过三千杆,临时必下四面营,每面只得六百杆,况一营决无此多,又不敢以六百杆一齐放尽,思以何为继。只得分为五班,每班不足百杆。临阵之际,死生只在眼前,人人面黄口干,心慌手颤,或将铅子先入,或忘记下铅子,口原是歪邪大小不一,铅子原不合口,亦尖斜大小不一,临时有装不入口者,有只在口上者,有口大子小临放时流出者,有将药线撚不得入,用指引唾而撚者,而将火线灭了者,此类皆放不出,已有二十杆矣。放出高下不准,润湿不燃者,又有四十余杆。得中者,不过二十余杆。内有中其腿及马腿,非致命所在,又不能打他死。其中他致命处而死者,不过十数人。夫以敌数千人冲来,岂打死十余人,可使之走乎?是如今我与诸君还未出门,还未见敌,先已算输了。件件不如他,件件杀不得他。明日有兵来,却要昧着心肠,糊涂与列位去上阵取胜,列位以为何如?天下道理,只有平日件件算胜他,件件强如他,到了临时,尚不知地利敌情何如,战不胜者有之,今却一件不经心,只图独力靠天,世间无此用兵之理,无有不较多寡凭天之胜。诸君今日出去,可用心思想。明日来件件细答我,今日以利害为诸君告之。
“敌若进入内地,自入至出,必然要堂堂正正血战一场,必有数千真正功级,方可塞责。若不及此,决是大家弃了身命。死于战场,以报国恩。诸君就要偷生,本镇决无生回之理。我犹可也,今之军门抚院,忘存报主,心在死绥,诸君若不信,我与军门周旋兵间十五年矣,军门平日临阵,只是单骑,为诸君先,军门生平抱负志念,我所深知,若不能以功报国,决是成仁取义,断不为簿吏所辱。曾谕本镇曰:‘这个面皮进不得城。’抚院同体军门者也,彼时司、道等衙门,孰敢不从督、抚而往,督、抚、司、道在军,就是纪功之人,我不虑功赏不明,我只虑诸军平日套子无处使。平日怯懦者无处躲,军法在前,无可遮饰。且如往日调兵火牌,军门只是开云,星夜随敌向往,将官恐误限期,军法严重,初出,择其壮马健军,三千之中不过二千余名以往,饭不及炊,电奔星驰,一昼夜便走二、三百里,再不管行伍何如,军士有无随上何如。一日之内,沿途疲人倦马,已少了一半,再日又少了一半,及至到敌所,多不过二、三百,便称某人已追上了。其得胜与否,又做支吾。军门各上司亦不查本官有多少兵多少到。如此,即使余镇十一路主官将官二十余员,不过五、六千人。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是以挑壕自守,如今题奉钦依,定有限期。限外不到,失事。罪及本官。限内不到,已开概累之诬。所定援兵,俱系三分中选二,又以一分,临时听将官自备沿途疲乏补数。到了敌所,必寻主将,个个军定要于正行之间,设法见数,彼时所到不齐,复有何说?
“又往日因无行伍,因无分辨某营,因无左右前后营阵,故到个地方,任诸将各择便地,各自为家,以故对面视其危亡而不救,甚至坑陷主将而不顾。今以十路分东西各五路,主客援兵,务各合一营,每营有定就方色旗号。比如远远但见一片白自东而来,便知某营,约到主将处,某方属白,便向某方安营,一个乱不得,一尺好地形拣不得,又若某营前进奋勇,本营旗号一色,不待本营报来,便知是某将军马,若一齐退走了,但望见一片某色旗,便知是某将先走。又上阵之时,本镇当中,诸将人各为一头,将官家丁在前,军士雁行于左右,俱看本镇高招。但有退缩者,只将将官预令旗牌伺侯,径听绑来,此时那得工夫捆打,只是一马驮送车营督,抚所在之处。任你如何辩解,就着同营一将代管其众。所以每援兵一枝,必设主客将官二、三员,正为临时拿了一个,就有一个代替,再说不得临敌易将的话了。其广布流言说谎京要一节,凡遇敌入之时,一切将官,只报总兵,各道转报军门、抚、按,并不许差一人入京乱报。一面预请各衙门,差人于沿京大小路并九门兵部门首访侯,但有前项之徒,即行拿住,本官后日便有功,亦从减论。又往往朝廷法度,只行于督、抚、总兵,盖朝廷之上,总其大纲。将将之法,要当如此。偏裨而下,每每好了多少说谎的人。守边不固,退缩先走畏避之徒,每每漏网,总镇阵亡。与诸将若无干预,何曾连坐一人。至于部下军士,曾来未见事后一行查究,以此众不用命,本镇今奉敕谕:‘自副总兵以下,抗违练兵,便听以军法处治。’况临阵乎?我必先于练兵时一试之。临阵杀人,知者怕,不知者不怕。仓皇之际,也杀不得许多,平时操练之时,军士不如法,就是杀;参游不如法,就是捆;人便晓得怕。去年军门做一本,说的甚是利害,直待有事时方上。我也做一本在这里,也待有事时上。都是诸将滥差人入京,及一向不曾连坐好了偷生的,苦了向前的言语。反复思维,旧套用不得,军法决到身上,无处推奸躲死。故曰:‘活人去走死路,死人去走活路。’何也?凡将士若肯将实心拿出,爱军是爱军的心;操练是操练的心;上阵是上阵的心;必思胜彼之法。
“军火器具,件件用心精制,将此性命舍着出来,用心竭力,爱惜光阴;忙忙整饬行伍,倘得一日无事,我且活一日。一旦有事,父母妻子身家,各预打点停当,出门便与他们永别了。只做死的般看待,方才得胜。却又有功,又得生回,方是大家挣驾得这只漏船过海。这便是死人走活路。若不如此思量,不是败了被敌杀,必是军法杀了,都是丢了生路,却是自己等着无解救的死路行也。这便是活人走死路。大都今日只是要转移念头,改个肚肠,最为要紧。”诸将唯唯。
兵主又曰:“不独望诸君信我而改图,还要部曲信诸君而改图;不独部曲信诸君而改图,这要士卒信部曲而改图。至此之效,不独我谆谆告诸君,还望诸君以此谆谆告部曲,部曲以此谆谆告士卒。使上下同心,人人知此,个个改图。必须数万人联异为同,聚少成多,合寡为众,方为胜算。”诸将默然。
兵主曰:“无已,还有一着颇省力。”诸将复请。兵主曰:“蓟镇山川险阻,守固最易,若能守于墙上,拒打敌回,见有明例,各升世袭三级,所谓重赏之下。”诸将曰:“然。”兵主曰:“奈何二十年来,仅见一、二次守固,彼时想敌人适值大兵所集处,是守之一策,亦甚难凭,亦不敢信其决固也。”
一将曰:“比如城在平地,又四面受敌,尚可守,况边墙在山上者乎?”
兵主曰:“不然,城小法令易及,平地耳目相闻,谁敢先走?一城中家室所系,谁忍先走?出城之外,再无保全身家之处,何处可走,又一垛数人,官府多,头目联束,是以守而必固。边墙远近高下,十一路几二千里,虽有山险,墙在高处,不能得许多头目节节而制之,高山之上,经过边墙仅十里者,山内绕行便有二、三十里,应援之兵,不可易及。将官督察之时,步行力有不及。马足不能登险,舆乘又属迟误,故将数十里之山,付之军士,人自为守,彼无身家在墙下,彼无督责于墙上。就使军士用命,谁则知之?即或先走,谁则见之?况边墙高不过丈余,厚不过五尺,敌众数万,乘山梁之势,径冲墙下,矢如蝟集,墙上即使数十军一垛,人相挨挤,举足跌落,亦不能展手,况以数军孤立而当重敌,势已悬殊。又望军士用命于不赏不罚之地,胡可得乎?今来既奉督抚肇建空心敌台,各骑墙相映。军士据台为守,正面可御山梁拥众之势,两面可打折墙之兵,便是敌马得向台空,折墙而入。两台上暗认酋首,数铳齐发,纵敌中人马骁健勇猛,一时皆死于我空心台铳石之下,未可知也。然欲致此之效,必在练有节制,使贵贱尊卑上下相维。十人便有一队长,十人视队长,便畏如大将。如此处处有制之伍。高山僻岭,俨如主将在上。故人方用命,所谓战要练,守亦要练。战胜之军,未有守不固者。况今台座俱当马冲,垛上之军,皆台上官目亲临,屈指可计。某军有功,某军先走,便可执薄而书之,山下各路,又设有游兵,专拿逃回先走之徒,登时杀取首级悬示,苟能守固。所谓‘全军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为第一着,为最上策也。”
兵主乃出节奉督、抚方略、司道议拟者,特集为二册,一日明哨,恐其为所袭也;二曰暗哨,又恐其敌哨截路也;三曰架炮,敌将到边则赖之;四曰烽火,以便调度援兵;五曰台墙,敌至下据台乘墙而攻打之也;六曰关寨,每防掣兵之后,当防属夷掩袭也。于是逐句分读,字字讲解,与诸将士听之。其六项哨守教习详细缘由,别有守哨书册载之,兹不复赘。讲毕,目视诸将。诸将曰:“唯唯。”
兵主乃作色曰:“唯唯者,蓟镇之虚套,诸将之痼习也。其于责躬之实,全未全未,试为诸将言之。今日之事,所谓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与诸将共聚一堂,开心见诚。议论无虑数万言,只为改移痼习,誓干实事,图实战实功以报国耳!迩年蓟镇习为痼套,凡上司有言,不论是否,只是唯唯奉命,甚至增美其说,俗语云:‘马上房子。’何谓‘马上房子’?只是眼前奉承过去,心中己不然其言,才一出门,便生訾议非笑。凡有不便于已者,不顾有益于时事,或为谣言,或为异议,或布诸京师,或托诸亲戚乡达,或鼓舞军士讼告,定使上司竟食成议,曲从伊欲而后已。也不要固守,也不需练战,也不必精练器械,只是苟图安身得利。一无所为,束手享过太平日子。纵他日十一路贼来,不过止进一路,知道由谁的路分进来,破着一顶缸,只是将督、抚、总镇舍赴朝廷法网便了。为今之计,利害责成,我已说尽。须将议论不便的事体,直言无隐,一一当面就说,事必求可,功必求成,大家保全,却不是好。本镇闻过如食饴,二年以来,诸将所知督、抚爱才勇之将,诚实之言,任事之人无异子弟手足。此套不除,边机如何转,决无守固战胜之理。”
诸将如是始有以守方略请者,有以战车方略请者,有以器具请者,有以哨守请者,虽言人人殊,要之皆为守战实事图也。兵主随问随答,或检列督、抚所示公移书文,与之讲论再三,各归于守固战胜,诸将晓然而后已,又无虑数百万言。
时有向兵主言士卒之苦者。兵主曰:“主兵月粮,客兵行粮,此国朝兵食定制无敢议矣。但在诸将随事抚恤节省,本镇旧所炊薪,皆派于近路诸军。今已之,乃自遣家丁采用。十二月除日,薪乏,举宅阖釜,至夜始得薪,至其他类此者多,军士虽不蒙惠,亦尽吾心焉。”
诸将曰:“如退役已归伍,减随从已充战,革薪炭以苏军,诸将尺帛不敢及门,此兵主之所以恤士也。诸将虽不敏,近日改辙效事者多矣。上如督、抚谆谆教戒,无非欲诸将恤士耳。但如月粮,关给于二百里外,抚赏官币,十不及一。军士每月身既修守,复督采柴变价,以充军中之用。且采柴惟二、三处可货,深山穷谷,孤塞寒村,即有柴莫售。虽设以采柴之名,实扣月粮以充之,每军一月止得领银一钱入已。他如差使应付之繁难,委吏之摧挫,以礼貌恭敬为是非好恶,不可枚举。”
兵主曰:“守边将士之苦,恐诸将言尚未尽,吾且尽吾心,且以教练守战为图,我若做得效,堂堂正正战杀一场,尽得职分,上项苦事,本镇保为诸将士转移之。若不能尽职,不着实练兵杀贼,临阵走了,死无葬身之地,那时分文钱粮都是费朝廷百姓的,还敢说苦,无别引他辞,遮饰已过。”
不觉日已晡后,兵主乃命厨人具餐。与诸将饮已。薄暮,诸将竟是郁郁而退。是日登坛谕令礼毕,次日方曦,兵主复升账,诸将谒既竣,登坛如昨,诸将肃然。
兵主问曰:“昨日所言多算之策,诸君必有奇见,何以教我?”诸将无可对。
兵主曰:“凡吾所以谆谆千言万语,无非要诸君改念,拼舍一身,实图一战,非真驱将士数万一刻而就死也。此正所以为诸君与将士求生耳。吾将士要保全功名性命,正在此。舍世间人处天下之变,舍得是,未有舍而不达者。兵法云:‘必死则生,幸生则死,置诸亡地而后存。’皆此意也。敌马远来,五十步内外,不过弓箭射我;我今有鸟铳、快枪、火箭、虎蹲炮、佛狼机皆远过木箭,狠过木箭,中人多过木箭,以此五种当他箭,诸君思之,孰胜孰败?敌马近身惟有短刀,长不过三尺;我今有钯、棍、长枪、钩枪、大棒、皆七八尺长。兵法‘短不接长,一寸长,一寸强。’是亦得五件当他刀,诸君思之,孰胜孰败?敌以数万之众,势如山崩河决,径突我军;我有军营,车有火器,终日打放不乏,不用挑壕而壕之险在我,不用依城而城已在营。要行则行,欲止则止,诸君思之,孰胜孰败?敌众人自为战,万人齐力,我以节制刑名,使万人齐力,使人不得不战,就中又伺其隙,攻其惰,就便益他许多了,诸君思之,孰胜孰败?又敌马方来,百余里外,节节险要云云。”此一算也系秘机,超等不敢书。
兵主又曰:“凡我标兵,先赴信地应援之时,其各标下车营,只可将鸟铳手调赴边墙上,将车于近便总路城池,沿城为卫,重器还宜在车,城车相恃,先保无虞。若能御拒敌回,万全之胜也。万一溃入,车兵趋回附车,马兵驶回附营,各路援兵,见烽火传至,不待调遣,驰赴主将合营,举众迎敌。中间临时方略,今虽口授诸君,但变不可预图,诸将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而传也。先是诸路所操尖夜步下听调援兵,但遇兵入某处,各山沿边来至,云云。”此系秘机,超等不敢书。“兵法:‘乃击其惰归也。’车营在后,督、抚居之,渐次前进,本镇与诸将云云。”此亦秘机,超等不敢书。“若功不偿恨,还有某一着云云。”此亦秘机,超等不敢书。
计凡五种方略,所谓多方以误之,必有一中。大都用寡与用众不同,且今边兵寡弱,本镇非不知在精强而不在多也。当道置将,亦只要个个是孙吴,个个能用寡,但众寡不同。不在我而在彼,彼入蓟镇,动以十数万,蓟镇主客亦有十万余,非他镇少人莫奈何之比,即使随机应变,相敌治军,亦须五、六万之上,兵到万数以上,就用不得云散乌合之法,就用不得将领家丁之套,就要堂堂相遇,就要以全取胜,一些亏吃不得。若用两家相等伎俩,决是不得便宜。例如彼以弓矢,我亦用弓矢;彼以短兵,我亦用短兵;彼以马众,我亦以马众;就先胜他,毕竟要败,何也?器械军马相同,须对砍对杀,交手方分胜负,数万之众,堂堂之战,岂是待交手之后,方决胜负之物耶?须是未战已前,件件算个全胜,使他寸刃不得伤我,一交手便讨他些便益,乃为用众之道。本镇虽不敏,然二十年前,经历蓟镇有日矣。后十余年,于役东南之地,血战者无虑百数阵,山川敌情伎俩,虽有不同,而兵家法理,实无不类。为今之算,例如贼以弓矢来,我须使他弓矢到不得我身上,我先伤他;彼以刀来,我先使他刀到不得我身上,我先伤他;彼以马冲来,我先使他马冲不得我动。我先杀他,件件事事皆如此,是以一交手就胜。众力不屈,众胜不怯,方才是堂堂用众之道。由此思之,正吾所说以火器五种对弓矢一种,以钯棍五种对短刀一种,以车营对冲马等类是也。又有人谓钯棍等件太长,使打不便者,此非钯棍之不便,盖人习之未熟,用之未久,不能与手相忘之故也。况悬之马上,只见不堪用,缘用一只手照管马辔,及得一只手用器械,岂能用数尺长枪钯棍重器战打,果是不便。若双手用器械,又无人调马,亦见其不便而已。殊不知此皆步下所用之器,只是借马驮送甲胄军身行路,临时必然下马,止好步下用。到阵上你们只愁短不得长,方知我言的是。若平时将器具短小,马上一时图奔驰便利,到了临时,马上又站不住,退还下马地列,则向所执于马上军器,又皆无用,不与空手同乎?尔多士思之思之!但只肯真心实信,收拾军马,振作志气,临时如我所云云,未有不胜。非本镇所以决逼诸君舍身拚死之因,实为立功扬名之计,到此地位,是使诸君死乎?是为诸君生乎?是教诸君立功做豪杰乎?”
兵主谕毕。于是超等诸将豁然而欢,跃然而喜,咸有勇气生于眉睫间矣。兵主复东西让,虚心逊语,特请诸将教其所未逮。复设案执笔,凡诸将一言之善者,皆录之。凡诸路一事未之修举者,皆录之。备次第兴革,时已逾午,大雨如注。
兵主又曰:“连日与诸君所论,虽诸军中急务语,夫合万人为一心之本,则不在是焉。适值大雨,无他事可做,试与诸君论练守战之本。本在何处?”以手指胸下,曰:“在此内,乃心也。心之所应则志,如木种入土。虽两甲之微,有参天合抱者,有不满拱把而萎者,仅有丈尺无几者,其种已定,即吾人志之已定也。此志即是至诚,诚至而才不能充,即好种既播,而地土不肥,亦与常种同。苟无诚心,而听谕万言,亦秋风过耳,是以鄙弱之种而望参天之材者同。班超志在万里,竟以三十六人而取西域三十六国,古人无尺寸之基,皆能成大功。今吾辈所将者见成军马十余万,诛戳鞭挞,莫敢不服,此岂吾辈之长,盖仗朝廷纪纲。持此忠义以号令三军,即今全镇诸将,不下班生三十六人之数。孟子云:‘舜人也,我亦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只要我们志坚种子好,本镇纵不才,以位则为诸将之长,以责则在诸将之先,今日之事,只是要信我之言,无有不效。若肯舍死,决然得生。不止得生,决然立功。”
兵主乃出自《纪愚愚稿》一册,逐章解示诸将,尽皆谈兵秘诀,治心做好人龟鉴。诸将始帖服,无敢他议。日晡,复留诸将饭毕,将各路军数,取置于案,诸将轮至案侧,命坐。以本种实在军数,逐款询于本将,亲为拟注,先定墩台烽火,时得诸路废弛状,有十余里无一墩者,烽火何以接传。于是拟定墩军,授以传守之法。再拟尖夜部伍练法,分明哨、暗哨、架炮沿革次定,有马援兵,不派台垛,而照信地专一应援,遇急听调,次拟尖夜与帮尖夜团练步下听调援兵;次拟派墙垛之法,前军皆布守台墙,敌入乃调;次拟路将自练下军,专守台墙,而不听调,次余数百,以备老弱事故,而仍派台垛。凡系杂差调取之数,开除无遗。诸将无不乐服。复定十一路援兵向往方略,多属秘机,不可预泄者,超等不敢备书,别有专行。
次日于教场设大宴。日亭午,兵主服锦临席,诸将接于台下。兵主举酌授超、守仁,次诸将,次提调,皆四拜,告超等曰:“今日疆场大事,同舟患难,尽以托诸将,策效愿行,则公等皆麟阁凌烟之流,策违顾阻,则吾等皆一时覆舟之鬼。愿诸将勉之。”兵主南向中坐,超、守仁东西向,与兵主位相近,参游左右,坐于厅内,都司、提调,坐于檐外,中军官坐于台下,旗牌书记、吹鼓手,皆坐于旗鼓之下。我兵主逐人祝酒,加以诲言,毕。各就次,酒行,优人扮《三国传》。兵主曰:“三人同心,则能立国,吾等三十人同心,便不能报举,不为三人愧乎?”继出所获倭夷盔甲枪刀、铳具之属,诸将皆观之皆吐舌曰:“一向只说倭贼易杀,如此观之,骁当在今敌之上,今只势耳,若论军器,十不当一。”方出新制御敌飞枪之类,诸将尽知为利器可恃,又将各项新制军器,如快枪,如佛狼机,如大刀,如腰刀,如长枪,如钩枪,如火箭,皆蓟镇所有而未精利,虽多无实用者。今制件件有法,又如旧日毒虎大炮,粗恶不堪打放,须置于军马营垒数十步外。今加以新法,名为虎蹲,即于行内可发。其一切杂物,无物不备,无物不精,皆兵主件件手试,以教诸将。每路一副以为式,委官分投处造,我兵主每次召一将,复于案侧共酌,以叙心曲,存问家门事产,为子弟之虑,亦无不至。诸将无不愿为国誓死者。兵主乃再问于众曰:“今番凡百节省,军士或可少苏乎?”诸将又备陈军士之苦,兵主泣数行下。至于诸将挫抑之状,乃自卑屈,固无足讶。但沿袭日久,虽有豪杰,亦不能一变而兴起之。兵主挽首叹息,众亦挥泪而已。酒彻,兵主率诸将向西北叩首而散。
次日,兵主升帐,仍复如初,诸将入谢,兼辞归信地。兵主曰:“今日本镇与诸君,一以恩胜,一以法胜,一以信胜。”
有请者曰:“蒙谕短不接长,诸将鄙愚,思绎不得其旨,乞再示。”
兵主即于公堂,命一官骑马执刀,自仪门驰道面前,兵主自持军士枪迎之,马高三尺,人在马上亦三尺,腰刀仅三尺,马颈且长三尺,果不及兵主身,而兵主枪锋已及马腹人喉矣。每一杀器,如此试之,诸将士欢哗踊跃,以为贼必可杀。
超等又请曰:“初登坛日,蒙谕万人一心,即大略已逾万言,超等惑焉,彼临阵时,数万人一拥列阵,向敌便退缩不齐。临阵亦斩不得许多,若取先退缩者斩之,兵众喧乱,尘土飘扬,必是敌逼身伤得兵着,方才退走,比差人认得谁先走?况所差之人,既有敌逼易,自家也要走,躲矢石刀枪,还得工夫拿人?便拿得一、二不真正之人行法,万众奔北,拿与谁处?”
本镇曰:“此俱载于练兵条约内行且备矣。诸君未之思耳,本镇试为诸君再论之。自古及今,大将所统,动则数十万,若都临阵来,无个法子管着,如何用他?若个个无有利害到身,谁肯用命?任你几十万人,我所诛罚不过数人,不怕你几十万不着紧,此正节制。云如竹之有节,节节而制之。以一管十,以十管百,以百管千,以千管万,以简驭烦之法也。加以今定援兵三千一营,都是一色旗号,比如一色白旗为某营,三部有中有左有右,临时远望一片白色向前,便知是某营冲锋。若少间,一片白旗不分左右中一齐退走,只拿本营内参游等将一二人来斩首示众,其余再不问他了。若是或左先动,或右先动,或中先动,只拿该部千总来斩了,别个就不问他了。”
超曰:“如此,只处得一、二个人,与众人走的何干?”
兵主曰:“如前,抬营而退,必杀本营主将,主将不敢走,必然阵亡,阵亡了本营主将,其中军千总都拿来杀了,中军千总临阵思量起就,退走必问本营主将何在?若见主将不走,阵亡累他斩首,中军千把总就拚命护着主将,站在阵中。中军千总与主将才四、五个人,岂能支得敌兵,决然阵亡。其中军部下杂流,千总部下把总,退时必看本营千总何在,看得在阵上不走,各思我们走了,千总阵亡,我把总决是该偿命,寻思不如死在阵上,护着千总站住。百总见把总不走,但系本管下旗队军退走,百总恐怕阵亡了把总偿命,护着把总站住阵上。百总不走,旗总怕阵亡了百总杀他,旗总就不走了。旗总不走,队总怕阵亡了旗总,无功赎罪,也是杀了,必然护住旗总站住阵上。队总不走,阵亡了,只查队下九个兵杀了偿命,九个兵其见队总不动脚,那敢先走。如此推之,便是三千人,个个似刀在头上,个个似绳子缚住脚,一节一节,互相顾瞻连坐牵扯,却是那一个还好动的身。却不是万人一心,万人齐力的妙方。故兵法云:‘强者不得独进,弱者不得独退。”
超曰:“弱者不得独退,是了;强者不得独进,何也?”
兵主曰:“此即是用兵抵当大敌之法,数万人并做一个力气,一齐拼命当锋,故兀术称:‘撼山易,撼岳家一个军难。’乃其明效大验。连日以来,我的言语已说尽了,我的心你们已看透了,只是你们的心,还不知怎么样?你若肯用心听,只这几日已够了。你不用心听,就留你们住了一年,与你们讲了一年,有何用处。大段如今事体,我们受朝廷疆场重寄,只是以死报朝廷。此是千真万真的念头。但只是这等徒死,于国事无益,不若死中求生。这死中求生工夫,全在万人一心上。如今敌来,我有墙可据,有台可守,哨探明,号令明,法度明,墙上堵回,此大功也。万一堵不住,敌进了墙,便要战。今较量他的手段伎俩,我的器具法令,件件已说过了,今不重说,只是要万人一心!万人一心,功夫虽多,本镇所说连坐,亦是一件平日功夫。有个节要,只是听信军门、抚院、本镇诸将号令便是。且如道经佛法,说天堂地狱,说轮回报应,人便听信他。天下人走进庙里的便怕他。你们如今把我的号令当道经佛法一般听信,当轮回报应一般惧怕,人人遵守,个个敬服,这便是万人一心了。只如今说敌来,定要与他战,战不过便是死,先年好走了,如今没处走,走的拿来照前说连坐。走也是死,战也是死,只是死里拣便益,就有生路。这万人不一心,不得胜也,这便是地狱了,这便是恶报了。你们如今真个万人一心,敌来时一齐守,务要守得住。万一进了,一齐战,务要战的他过。我如今有这些胜他的器械,何怕他大举?那时节成了功,升官荫子,这便是天堂了,这便是喜极了,岂不是万人一心报应你?这教操的书记,你极辛苦,我自有重重的偿你。你这鼓手,不比常时的鼓手,你要用心,你一声鼓,几万人都要进;一声金,几万人都要退,这号令一些差不得,你的干系非细。你们这一回去,只是要将说话传与军士,要人人信服,要字字遵守,万人一心,这便是报朝廷的大事。今日蓟镇之事,惟有堂堂决一大战。大战之术,只是万人一心,数万人共为一死。若是要学往年旧套。不见敌面,无功杀平民之头充数,决是成不得的。杀了村落平民,亡兵等各首级,伤害天理,绝灭子孙,你我都在这刀尖上挣功名,还好做没天理之事!我从军门东南经百战,全是靠天理报应,故有今日。今我宁以无功受戳,决不听你为此,若是首功无有千数之多,我决不与敌干休,此所谓立志也。我今只恐一时气暮,你们如日方升,如川方至,无志气如何鼓动三军,言尽如此,勉之勉之!”
卷五 军器制解
五兵之制固多种,古今所用不同,在于因敌变制。今将所宜于马于步,或可南北兼用,或边塞独用,见今本镇御敌器具,细开于后:
一、军中秘诀:“称干比戈,用众首务。”一向边塞不较量异用之术,惟以敌为师,彼以何器,我即以本器当之。不惟不敌,便精长于彼,且谚有云:“杀人三千,自损八百”,此相敌说也;杀人三千,我不损一,则称比之术也。譬如彼以何器,我必求长于彼,使彼器技未到我身,我举器先杀到他身上了。他应手而死,便有神技,只短我一寸,亦无用矣。是以我不损一人,而彼常应手便靡,此用众之法也。若用众只待见肉分胜负,未有不败者。何则?用众有进无退,有胜无败,一步挪移不得。故必以万全万胜为术焉。兵谶云:“一寸长,一寸强”。此六字其秘诀乎?
马兵
一、马须膘肥,习惯人与马意相通,使马如臂使指。且看世人有教黄雀汲水取旗者,有弄猿猴者,有弄蛇者,有教虾蟆读书者,有令巨象声似喇叭吹者,有驯狮子者,有弄蝼蚁摆阵者。夫物之极微,蝼蚁是也,且习于人。物之极大,象是也;物之极悍,狮是也。皆能训之,受人指挥,而人乃不能调习一马,不亦异哉?信非刻责尔辈也。
一、什物:鞍一副,要坚,绺头一副,木夹板一副,绳二条,钉镢一件拴马,滚肚二条,镫一副,通屉一副,备马皮条一副,布料兜一个,打损药一包(防肿破,即擦敷之),鞭一根。
马上器械
弓矢解
每名应给弓箭者,弓一张,体轻脑正,油漆防雨,箭三十枝,粗木杆,有力。箭镞用透甲锤点钢。试则射石不卷为佳。镞信要长,射入则深。弦二条,防断绝。弓插一件,轻小为佳。箭插一件,须角圆,则不乖指。机一枚,近世做者无式眼孔皆圆,人指却扁,孔圆必塞以楮布,外则杜血指黑,里则兜弦,致扫食指根之皮,宜将孔做前后稍长,横入指中,转正则骨扁机长,不复打落,而眼中圆活,不磨指节,不逼矢扫皮,此法鲜有会之者。射法别有专刊。
鎲钯解
此器柄长八尺,粗可寸半,上用利刀,横以弯股,刃用两锋,中有一脊。造法须分脊平磨。如磨刀法。两刃自脊平减至锋,其锋乃利,日久不秃。弯股四棱,以棱为利,须将棱四面直削至尖,庶日久而不秃。中锋头下之库,须如大核桃大,安于木杪,乃不损拆,仍用一钉销之,于马上最便,可戳可格,利器也。此自杀倭始。
线枪解
北边旧有之,柄短刃秃,粗器不堪。新制铁头长二尺,盖因柄细,防敌刀砍断及用手夺去也。柄长七尺,粗仅一寸,锋用两脊两刃,形稍扁,至锋稍薄,一谓之透甲枪。造法:锋用钢三寸,左右刃用钢,一尺以下皆铁,从脊分铲至刃左右面平,乃利。至锋更扁,渐宽又渐收,收薄则利,宽则刃入以下不滞矣。最利马上直戳,用法亦如长枪,但终不能御长器,于腰刀互有胜负,得十之五。
一、大棒说,见步兵内。马上用亦可,但必不能双手齐打,须加鸭嘴头一个,马上则戳,步下则击,罔不利矣。
腰刀解
腰刀造法。铁要多炼,刃用纯钢。自背起用平铲平削,至刃平磨无肩,乃利,妙尤在尖。近时匠役将刃打厚,不肯用工平磨,止用侧锉。将刃横出其芒,两下有肩,砍入不深,刃芒一秃,即为顽铁矣。此当辨之。用法别详《实纪》内。但以外与敌角,属势均之器,殆不可胜敌也。
一、马上惟利轻捷锋芒,他如斧、钺、锤、挝、大刀、钩镰之类,胆大艺精,能独马出入阵中者,间或有之,不可以教队兵,不可堂堂当大敌。
步军器具
狼筅解
狼筅乃用大毛竹,上截连四旁附枝,节节枒杈。视之粗可二寸,长一丈五、六尺,人用手势遮蔽全身,刀枪丛刺,必不能入,故人胆自大,用为前列,乃南方杀倭利器,往日浙江等处兵士,未练无胆,执之临敌,每每弃之,反以截阻我兵马,几乎弃而不用。比因练兵既成,硬反人言,必以为前列,遂百战全胜,恃此为第一。今用之以拒敌马,尤为可用,用法别见。
藤牌解
以藤为之,中心突向外。内空可容手轴转动。周檐高出,虽矢至而不能滑泄及人。内以藤为上下二环,以容手肱执持。重不过九斤,圆径三尺。兵人一手持牌,一手持腰刀,此即岳飞旁牌麻札刀之制。令军低头,只砍马足,以败兀术拐子马,是也;其制虽稍有不同,其用则一。此牌兵持必以狼筅为恃,盖此皆短器,不能当敌马,用筅拒其马,以牌出筅下砍其马足。此器出入阵中行伍之内,进退便利。且卫且杀,南北通用之利物也。用法别见。
长枪解
用毛竹之细者,长一丈、七、八尺,上用利刃,重不过四两,或如鸭嘴,或如细刀,或尖分两刃,造法亦自脊平铲至刃乃利。必执持正根,用杨家法,初则用之南方杀倭,全赖于此,此利其长。倭刃短,即所用精惯,然未及我身,彼已受刺,又用法长则易老,不可回转,长则杪细,恐为马所闯折。今视之,更可与敌战,盖筅笔当锋,藤牌在下,而前行既有藩卫去一丈余矣,短器不可戳及马上,何以伤?人得长枪于筅空戳去,径刺人马喉面,则彼既不可入我阵内,又能先及彼身,故不忧细弱也。设若敌马乘群齐来冲我,前无筅牌,径用枪以当之,戳马,间有损折,必非全利。夫五兵之法,长以救短,短以救长,长既易迈而势老,短又难及而势危,故相资之用,此自然之势,必然之理,至妙之术也。用法别见。
一、线枪说见前,亦可用于步军,继长枪之后。
一、镋钯说见马兵内,此由步下直进敌军,一御一剌,且格杀之器也。
大棒解
西北原野之战,旧传俱用大棒,并其他器,悉置不问。大棒亦无式,不知用法,原以敌人盔甲坚固,射之不入,戳之不伤。遂用棒一击,则毋问甲胄之坚靡。虽然,但势短难以刀交,又须双手举用,而马上不得齐齐用力,下击必然闪坠,此步技也。而今用之马上,不亦左乎?今制法长八尺,粗二寸,用一打一剌棍法习之,位在五兵后,步卒习用。倘御之不密,剌之不得,则以棒击落马之贼耳。必欲马军兼用,须加一短刃,可三寸,如鸭嘴。打则利于棒,剌则利于刃,两相济矣。用法别见。
以上之外,又有飞标,毒弩,枪、刀、戈、戟等名不一,皆可俾素习精熟者间或用之,不可以齐大队,为堂堂阵也。例如戟则偏一隅,斧钺则形短兵细,一击过者多自催折。毒弩中人不深,必待解乃死,尚可以败我于阵。铁穗鞭简、双头棍,用之辑捕零窃则可,其蝟丛蚁附,转动非利,惟有钩镰稍宜行伍,然造皆欠法。
夹刀棍解
此即大棒也。但加一利刃如解首,异其名。击刺皆便,柄亦如棍,刃长五寸,更短更妙,末柄向刃下稍存微棱,庶仓卒及夜间用之,知其刃所向也。
无敌大将军解
此器所以击众也。夫敌马动以万数拥来,毋论沟堑,须臾随溢,踏之而过,快枪等器,一铳一子,势小难御,但能击死有限之敌,不能阻直前之冲我军,以故每每不支而败。旧有大将军发熕等器,体重千余斤,身长难移,预装则日久必结,线眼生涩,临时装则势有不及,一发之后,再不敢入药,又必直起,非数十人莫举。今制名仍旧贯,而体若佛狼机。亦用子铳三,俾轻可移动,且预为装顿。临时只大将军母体安照高下,限以木枕,入子铳发之,发毕,随用一人之力,可以取出,又入一子铳云。一发五百子,击宽二十余丈,可以动众。罔有不惧而退者。
其放法先将子铳刷尽,用药线一条锃入,外以布裹之,恐击下马子摧动也。次下药三升不等。以纸一层盖之,亦防药被打马子击泛耳。药不过二箍下口,次用木马厚三寸,马初试不用力,自与上口平下至二箍平止。子铳口小腹大者不可用。其马子上以少土塞之,所以防木马与铳腹有隙处。次下铁子一层,又下土一层,俾子铳皆以土实之,再用木送筑之口如此五次,如尚不满,土子一层,铁子不拘六七层,以平于上第五层箍下口而止。此层不用生土,就于子药上加微湿泥粘,高过铳口,筑实,毋使子覆出,乃将母铳口酌量远近,以木枕之高下所至为准,下子铳入腹闩定举放,又每位用载行大车一辆,内用活轴十数道,即三四人可以上下,车制另开。
每无敌大将军一位,子铳三门,备征火药一百二十斤,生铁子一万九百二十个,木榔头一个,木马子三十个,木枕二个,木送一根,铁闩一根,铁锤一把。
佛狼机解
此器最利,且便速无比,但其体重,不宜行军,北无车营,只可边墙守城用之。今有车营,非有重器,难以退敌冲突之势。其造法铜铁不拘,惟以坚厚为主。每铳贵长七尺更妙,则子药皆不必筑矣。五尺为中,三尺则近可耳,再短则不堪也。腹洞与子口同,乃出子有力,若子铳口大母铳口小,必致损伤。子铳口小母铳腹小,出则无力。子铳后尾须抵闩,前后紧遍无缝,乃不伤闩及他虞。
其放法:先以子铳酌大小用药,旧用木马,又用铅子,以轻马摧重子,每致铳损,又多迟滞。今用入药,不必筑,不用木马,惟须铅子合口之半。旧以平顶送杆,将子打平出,则不利。今制铁凹心送一根,送子入口,内陷八分,子体仍圆,而出必利,可打一里有余,人马洞过。
每佛狼机一架;子铳九门,铁闩二根,铁凹心送一根,铁锤一把,铁剪一把,铁锥一件,铁药匙一把,备征火药三十斤,合口铅子一百个,火绳五根。
虎蹲炮解
此器因其形得名也。国初分在边方,有所谓三将军樱子炮者,近时有所谓毒虎炮者。固亦利器,但体轻易跃,每放在二三十步外,我军当放此炮时,必出营壁前至炮所,则营墙大小炮火皆不敢发,发之适足以中放炮之人耳。炮大不可多得,数炮不能退敌,而群炮在后,不得齐放,适败我事,将欲置前炮于臂间,则火发易跃,必伤营内之人,故用之适以害之。今乃特造熟铁炮,长二尺,腹内粗二寸余,外用五箍,光磨如镜棱而可爱。
用法:先入药线,缚之以布,次用药六七两,上用木马以合口者为准,送至二箍,平上用土少许,入铅铁子一层,又用土少筑,再下子,子小以百数,子大以五十数,口用石子一枚,下口一半,慢慢筑实,口平而止,后尾稍用钁,去土三四寸不等,相地方高低前下二爪钉,后用双爪尖绊下,在四箍后,将前后箍俱前抵炮身大箍之眉,庶不退走。此炮只去人五寸无虑矣,庶放大小炮之人无避也。此炮可退敌则已,倘此炮用尽,则诸枪炮可以并发,而此炮又可取取装如前。
每虎蹲炮一位:铁镢一把,铁锤一把,铁剪一把,铁锤一件,药线盒一个,药升一个,木送一根,木榔头一个,皮篓二个,木马子三十个,石子三十个,火药一十五斤,铅子九百个,药线一十五根,火绳二根,驮架一副半。
鸟铳解
此器中国原无传,自倭寇始得之,此与各色火器不同,利能洞甲,射能命中,弓矢弗及也。犹可中金钱眼,不独穿杨而已,夫透重铠之利在腹长,造时腹无孔,用钻钻虚,欲光直无碍,出口直,其射能命中,在于火药之发,不能夺手。其不夺手者,缘以一手拿在腹前,其手所以拿在腹前者,以有木为托。即有腹炸,不能伤手,方敢加手于木。例如人焉,以手挽其发,虽有力者,莫能与之争。后手不用弃把点火,则不摇动,后手执定一目照,直以指勾轨,则火自然入药而铳发矣。目照之法,铳上后有一星,目上有一星,以目对后星,以后星对前星,以前星对所击之物,故十发有八九中。即飞鸟之在林,皆可射落,因是得名。火药用水春如造墨法,春多为上,药如粒不坐,可以掌上燃之,皮不熟,言其急也,精者可于单纸上燃去而纸不燃。
每鸟铳一门: 杖一根,锡鳖一个,药管三十个,铅子袋一个,铳套一个,细火药六斤,铅子三百个,火绳五根。
杖解
杖头大有檐,每遇铳放完过夜,恐其中药滓化湿,夜归以汤蘸布如钱,缠在杖顶有檐处,带入腹内洗铳,筑药子须用杖。
快枪解
北方遇敌,惟有快枪一种,人执一件,但成造本拙,工尤粗恶,身短体薄,腹中斜曲,口面大小全无定制,不堪击敌。而铅子又不知合口之度,什物不具,装放无法,徒为虚器。故虽敌畏火,而火具又不足以下敌,惟有支吾不见敌面而已。且柄短赘重,将欲兼持战器,则不能两负,将只持此器,则近身无可恃者。今制必以腹长二尺为准。腹用钻洞光圆如口,每口可吞铅子三、四钱药,有竹木筒量就,封贮候用。俾临时不至增减,药线旧时随用随撚,或长线见截,误事更甚。
今教装放之法:先将药线寸半长剪断,每数十为一束,以硫黄蘸两头,不惟平时不致药撒,临时点燃亦易也。入药线之后,用竹木筒内药,每次一筒,用 杖筑实,下铅子一枚,不宜用二、三枚,二、三枚者旧弊。彼时不知一钱药一钱子,则去直,中途不落地,可以计步命中。药多子轻,则未出腹而化于水;药少子重则出腹至半途必坠地,激之再发,不惟不可中,且中不杀人。下子后,人须屈前膝架铳,以后手点之,乃不高下摇易。但用后手燃线,须弃铳柄而燃之,线燃,用手回执铳柄,则已迟矣,况铳低在腋下,而目视在上,终不若鸟铳之准,毕近不能命中。然人情见常,未可轻议弃置,即尽弃之,以精鸟铳可也。什物俱同鸟铳,惟不用锡鳖,而用药线筒耳。
飞山神炮解(缺)
石炮解
此炮乃是前巡抚今戎政刘公始。石有大小不等,粗可径尺,细可径六七寸,凿以孔,内入以炸药,筑之以土。须安缠线苇筒,置于边墙垛口,遇敌至墙下,则燃线入筒,以手推下,敌人所见不过一石,以为我抛击不中,不再提防。药燃石碎,有相近而不伤者,有数十丈而被击者,敌人莫测所向,故人人自危。此为第一利器,且不费官币,一时数万可备,节财威敌,诚为妙策。仍有大至千斤者,又有走兔引线之法,地雷纵发之制,故为千变万化而不穷,然皆有滞,未可期必,不若墙上推下之为妙也。夫敌至墙下,势不可阻,如出头视敌,而外方丛矢如蝟,即抛一石,不过击一人,况仰视石下,每可回避,十未得中其一。此炮一落,即有百人莫知中谁,莫不畏惧,人人奔遁,此所以为利也。
飞枪、飞刀、飞剑解
三种飞器,不过一法,即一大火箭也。惟其两制不同,所有得名各异。造用径六、七分荆木为柄,长可五尺,后杪三棱,大翎如箭,矢头用纸筒实以火药,如火箭头,长可七寸,粗可二寸。他人制之悉堕地不起,惟近日所造之法,其镞长五寸,横阔八分,或如剑形,或如刀形,或三棱如火箭头,光莹芒利可玩,通计连身重二斤有余,北方所未见,燃火发之,可去三百步,中者人马皆倒,不独穿而已。但命中则不能击大队齐冲之敌。敌人畏此,甚如神枪铅子,若神枪铅子所击中只一人,不见其至,则不知其畏。惟前行受之,后行无处也。此器其声如雷,则马惊跳跃不敢前,又高飞深入,则后行皆不可避,使敌未测所向也。凡有枝枒之物,皆可架放。
火箭解
此箭即三飞中之小者。但杆用箭竹,以二枝相接,即堪火药,头粗不及寸,镞锋长可四寸,三棱头,柄粗二分,飞入后队,人人自危,莫测所向。
制法:卷褙纸作筒,以药筑之,务要实如铁,以钻钻孔,务要直,孔斜则放去亦斜,头用绳牵,钻头常用水沃,钻不过五个辄换,钻多则钻头热,热则药燃,每每伤人。每头长以五寸计,所钻药线孔必三分之二,太浅则出不急或坠,太深则火突箭头之前,遂不复行,钻孔须大,可容三线,则出急面平,否则线少火微,出则不利。
以上之外,有火砖,一窝锋,地雷,千里炮,神枪等,百十名色,皆不切于守战,故不备,今皆一切禁之。以节靡费,惟有子母炮,尚属可用,未当终弃,亦一奇品也。
卷六 车、步、骑营阵解
敌台解
先年边城低薄,倾圯,间有砖石小台,与墙各峙,势不相救。军士暴立暑雨霜雪之下,无所藉庇,军火器具,如临时起发,则运送不前,如收贮墙上,则无可藏处,敌势众大,乘高四射,守卒难立,一堵攻溃,相望奔走,大势突入,莫之能御。今见空心敌台,尽将通人马冲处堵塞,其制高三四丈不等,周围阔十二丈,有十七八丈不等者,凡冲处数十步或一百步一台,缓处或四、五十步或二百余步不等者为一台,两台相应,左右相救,骑墙面立。
造台法:下筑基与过墙平,外出一丈四五尺有余,内出五尺有余,中层空豁。四面箭窗,上层建楼橹,环以垛口,内卫战卒,下发火炮,外击敌人,敌矢不能及,敌骑不敢近。每台百总一名,专管调度攻打;台头副二名,专管台内军器辎重;两旁主客军士三、五十名不等,其常用守台。先曾用主军,因月粮一石,内供父母妻子之养,外备台上月日之炊,每有饥馁而死者,弃台而逃者,其存者往往私弃台守,下台措办米粮,且妨身役,不得操练。今将召到南兵一万,分布各台五名、十名不等,常用在台,即以为家,经年再不离台入宿人家,以此台上时刻不致乏人。故此数年无虞,遇敌则击斩全捷。五台一把总,十台一千总,节节而制之,官军得以固守无恐,即敌众大举至边,攻必难入,亦难出,此修险隘之大收效最著者也。
每台一座,设备军火器械什物:佛狼机八架,子铳七十二门,铁闩二十四根,铁锤八把,铁剪八件,铁锥八件,药匙八件,铁送八根,圆木座八个,木梃八根,合口铅子二千一百六十个,神快枪八杆,合口铅子四百八十个,木马子四百八十个,锤八把,槌八把,剪八把,药匙八件,药碗八个,火药四百斤。火绳二十根,火箭五百枝,铁顶尖棍八根,锣一面,鼓一面,旗一面,木梆一具,大小瓮四口。石炮五十位,河光大石四百块,河光小石四千块,煤炒二石,食米十石,锅二口。
烽堠解
自古守边,不过远斥堠,谨烽火。蓟镇以险可恃,烽火不修久矣。缘军马战守应援,素未练习分派,故视烽火为无用。今该议拟呈会督抚参酌裁订。凡无空心台之处,既以原墩充之,有空心台所,相近百步之内者,俱以空心台充墩。大约相去一二里,梆鼓相闻为一墩,每墩设军五名,计减滥设墩军,不下数千,省费不赀。墩之相去,惟以视见听闻为准,不相间断,近台者听守台百总调度。不近台者听信地百总调度,烽号赏罚,立为哨守条约,分给官军习学遵行。每一提调下,各设把总二员,每一路各设传烽委官一员,系南方人员,以其机利素习也,凡遇敌马所向之处,该墩举烽,左右分传,计蓟镇边墙,延袤曲折二十余里,不过三个时辰可遍。各路兵马见烽,即行收拾器械,或应速发,或应候报,或应赴边者,分投趋赴战守。全镇边墙,一体警备,军士乘墙,昼夜罔懈,御备既速,驰援不误。
每墩台一座,设备号火什物;小房一间(隔为二半间,向边外半间墩军住,向内半间百总住),炕各一座,米一石,锅灶各一口,水缸一个,碗五个,碟五个,种火牛马粪五担,盐菜之类不拘。以上墩军备之,空心台系充墩者,亦备一分。
大铳五个(盏口、直口、碗口、樱子皆可),三眼铳一把,白旗三面,灯笼三盏(白纸糊务粗,径一尺五寸,长三尺),以上俱官给。
大木梆二架(每架长五尺,内空六寸,深一尺,要性响体坚之木,不合式者,即行改造,每擂梆必双,庶声合而可远,该路采木造兴)旗杆三根(好绳三副),发火草六十个(用房一间覆之,毋令雨湿),火池三座(连草苫盖听用),火绳五条,火镰火石一副,旗杆三根(每根长一丈八尺,要直,每根相去五丈),扯旗绳五副(务要新粗,半年一换),火池(每座方五尺,张口,庶草多火亮)。以上俱军采办。
车营解
往事,敌人铁骑数万冲突,势锐难当。我军阵伍未定,辄为冲破,乘势蹂躏,至无孑遗。且敌欲战,我军不得不战;敌不欲战,我惟目视而已。势每在彼,敌常变客为主,我军畏弱,心夺气靡,势不能御。自总督谭、今总督前巡抚刘、杨、巡抚王、及职创立车营,近该阅视,侍郎汪会题以上十座为额,每座战车一百二十八辆,每辆双轮长辕,用骡二头,两头俱堪骡架,以便进退。上用偏厢,各随左右安置。长一丈五尺,两头各有一门,启闭出入,车上安大佛狼机二架,每车见派军士二十名,分为奇正二队。正兵一队,军士十名,以二名专菅骡头。以六名管佛狼机二架。每架三名,车正一名,专在车上披坚执旗,以司进止。舵工一名,专管运车,左右前后,分合疏密。奇兵一队,旗士十名,内以勇敢服人者为队长,以鸟铳手四名仍兼长刀,在车内放鸟统,出车先放鸟铳。敌近用长刀,又以身中年少骨软二人,为藤牌手,在车内放火箭,出车打石块,敌近用藤牌。又以杀气者二人充镋钯手,在车放火箭,出车亦放火箭,敌近用镋钯。火兵一名,专管各队炊饭,皆其责任。
用之环卫军马,一则可以束部伍,一则可以为营壁。一则可以代甲胄,敌马拥众而来,无计可逼,诚为有足之城,不秣之马也。但所恃全在火器,火器若废,车何能御?每二车为一联,四车为一局,立一百总,十六车为一司,立一把总;六十四车为一部,立一千总;一营左右两千总,中军一员,又鼓车二辆,即以鼓手充车正,不另设。火箭车四辆,大将军车八辆,各车正一名,即以火药匠充车正。座车三辆,各车正一名。计车一十七辆,舵工一十七名,运车军兵大将军车每车二十名,计一百五十九名。百总一名,元戎鼓车火箭车每辆十名,计九十名。百总一名,共把总一员,千总不设,以中军兼管。
以上每一营,通计将官一员,中军一员,千总二员,把总九员,百总三十四名,车正一百二十八名,舵正一百二十八名,狼机手七百六十八名,大棒手二百五十六名,运大将军火箭等车车正、军兵二百三十四名,奇兵队长一百二十八名,火兵一百二十八名,鸟铳手五百一十二名,藤牌手二百六十六名,镋钯手二百五十六名,旗鼓、爪探、架梁、开路大小将官,应用军士二百六十八名,通共官军三千一百十九员名。
每车一营,旗鼓并该设备征军火器械:将官认旗一百,金鼓旗二面,门旗二面,五方旗五面,角旗四面,高招五面,坐纛一面。巡视旗十面,千总认旗三面,把总认旗九面,百总认旗三十四面,车正旗一百二十八面,金鼓一副,佛狼机二百六十五架,子铳三千三百四门,铁闩五百一十二根,钦锤、铁剪各二百五十六把,凹心送子二百五十六件,铅子二万五千六百个,火药七千六百八十斤,火绳一千二百八十根,鸟铳五百一十二门,铳袋五百一十二个,药筒一万五千三百六十个,药鳖五百一十二个,细火药三千七十二斤,火绳二千五百六十根,铅子一万五千三百六十个,杖五百一十二根,铅子模三十四副,火箭一万五千三百六十枝,火箭篓并雨罩具二百五十六个,大棍七百六十八根,铜锅一百四十四口,桶一百四十四只。
马营解
每马军十二名为一队,队总一名,次鸟铳手二名,次快枪手二名,次钯手二名,枪棍手二名,大棒手二名,火兵一名。三队计队总三名,兵夫三十名,火兵三名,旗总一名,共三十七名,为一旗,三旗为一局。百总一员,共一百一十二员名。四局为一司,把总一员,共四百四十九员名。二司为一部,千总一员,共八百九十九员名。三部为一营,将官一员,中军一员,共二千六百九十九员名。
以上为中营,每将官一员,中军一员,千总三员,把总六员,神器把总一员,百总二十四名。旗总七十二名,队总二百一十六名,兵勇二千一百六十名。火兵二百一十六名,神器马骡九十四头。如军出三千之外,另为大营。每一把总司加一局,旗鼓、爪探、架梁、开路大小将官,其用军士二百八十八名,通共二千九百八十八员名。
每马军一中营,旗鼓并该设备征军火器械:将官认旗一面,坐纛一面,门旗二面,五方旗五面,角旗四面,高招五面,金鼓旗二面,巡视旗十面,千总认旗三面,百总认旗二十四面,旗总认旗七十二根,队总认旗二百一十六面,旗总备旗杆七十二根,队总备旗杆二百一十六根,金鼓一付,虎蹲炮六十位,铁锤六十把,铁剪六十把,火根九面根,药线盒六十个,火绳一百八十根,铁锥六十把,火药九百斤,大铅子五万四千个,木马子一千八百个,石子一千八百个,皮篓一百二十个,药升六十个,木送六十根,木榔头六十个,驮架九十副,鸟铳四百三十二门,■杖四百三十二根,药鳖四百三十二个,药管一万二千九百六十个,铅子袋四百三十二个,铳套四百三十二个,火药二千五百九十二斤,铅子一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火绳二千一百六十根。铅子模二十四副,快枪四百三十二杆, 杖四百三十二根,铁锥四百三十二把,铁剪四百三十二把,药袋四百三十二个,药线筒四百三十二个。药管一万二千九百六十个,铅子袋四百三十二个,火药四千五十斤,铅子一十二万九千六百个,药线二十一万六千根,火绳一千二百九十六根,铅子模九十四副,火箭一万二千九百二十枝,火绳一千二百九十六根。火箭篓四百三十二个,油罩四百二十二个,盔二千七百九十顶,甲二千七百九十副,锃带二千七百九十条,撒袋一千三百四件,弓一千一百五十二张,弦二千三百四条,火箭一千一百五十二把,雨罩一千一百五十二个,腰刀一千一百五十二把,双手长刀四百三十二把,镋钯四百三十二把,枪棍四百三十二根,大棒六百四十八根,铜锅二百一十六口,拒马六百四十八副,短柄刀四百三十二把,水桶一百二十二只,喂马筐子九十三个。
步营解
每步军十二营为一队,火器手每队,队长一名,鸟铳手十名,火兵一名。杀手每队队长一名,圆牌二名,狼筅二名,长枪二名,钯二名,大棒二名。队长长旗枪一杆,腰刀弓箭牌手腰刀一把,狼筅手狼筅二把。钯手兼火箭,枪手兼弓箭,大棒手兼弓箭,火兵一名,铁尖扁担一根。三队为一旗,旗总一名,井三十七名。三旗为一局,百总一名,共一百一十二名。三局内鸟铳一局,杀手三局,为一司,把总一员,共四百四十九员名。二司为一部,千总一员,鸟铳四局,杀手四局,共八百八十九员名。三千总为一营,将官一员,中军一员,共二千六百九十九员名。
以上为一中营,将官一员,中军一员,千总三员,把总六员,神器把总一员,百总二十四名,旗总七十二名,队总二百一十六名,兵夫二千一百六十名;内铳手一千八十名,杀手一千八十名,火兵二百一十六名,共计二千六百九十九员名。
每步军一营,旗鼓并该设备征军火器械:将军认旗一面,金鼓旗二面,门旗二面,坐纛一面,五方旗五面,高招五面,巡视旗十面,千总认旗四面,把总认旗六面,百总认旗二十四面,队总旗枪杆七十二根。队总旗枪杆二百一十六根,腰刀二百一十六把,金鼓一副,鸟铳一千八百门, 杖一千八百根,锡鳖一千八百个,铅子袋一千八十个,药管三万二千四百个,火药四千三百二十斤,铅子二十一万六千个,火绳三千二百四十根,铅子模一十二副,长刀一千八百把,藤牌二百一十六面,狼筅二百一十六根,长枪二百一十六杆,弓二百一十六张,弦四百三十二条,火箭二百一十六把。雨罩二百一十六个,镋钯二百一十六把,火箭六千四百八十枝。大棒三百二十四根,铜锅二百一十六口。
辎重营解
师行粮从,军事所先。迩来敌每入犯,官军并无辎重,敌乘肥马,即日驶百五十余里,我军马匹既弱,行至有城池所在,俱将城门关闭,月粮在仓,草束在场,多在城内,每不得支,如候支粮料,必误追敌。大军之行动,以二、三万计,便开城听候,缘仓城门小,株粒干系钱粮,唱名给支,一、二日尚不能完,如候支完追敌,敌去二、三百里矣。官军只得枵腹追往,饥疲甚矣。气息恹恹,支步不前,安能胜敌?即敌有可乘之机,徒付叹息而已。
近该题奉钦依,新创辎重营三座,每座大车八十辆,每辆骡八头,车上用偏厢牌,远视如城,到处下四面营。每车一辆,派军二十名,分奇正二队。正兵一队,军士十名,以知喂养者八人领拽车骡,内以六人为营,狼机二架,每架三名,以大棒手二人,临阵专管收拾骡头;车正一名,专司进止;舵工一名,专备留后。奇兵一队,队长一名,鸟铳手八名,仍以一、二、三、四名兼习长刀,五、六名兼习藤牌短刀,七、八名兼习镋钯,火兵一名,专管各队炊饭。此奇兵一队,专备护车,每车载米豆煤妙一十二石五斗,每营可供一万人马三日之食。各于出门之日,再自带干粮二、三日,计敌出入,亦足用矣。故师行常饱,而敌忾不销,全赖于此。每营将官一员,中军一员,全营千总二员,分管把总四员,各管二十辆,百总一十六名,各管五辆,中军元戎鼓车三辆,各骡二头,中军带管。计骡夫六百四十六名,车正八十名,舵工八十名。元戎鼓车三辆,每辆军兵十名,共三十名。又奇兵队长八十名,铳手六百四十名,火兵八十名,共计一千六百六十员名。旗鼓、爪探、架梁、开路大小将官,共用二百五十四员名,每营车八十辆,每辆载米二石五斗,煤炒三石七斗五升,黑豆六石二斗五升,共载米三百石,煤炒三百石,黑豆五百石。
每辎重一营,旗鼓并该设备征军火器械:将官认旗一面,坐纛一面,五方旗五面,角旗四面,高招五面,金鼓旗二面,巡视旗八面,千总认旗二面,把总认旗四面,百总认旗十六面,车正旗八十面,队总旗一百六十面,金鼓一副,佛狼机一百六十架,子铳一千四百四十门,铁闩三百二十把,铁锤一百六十把,铁剪一百六十把,铁匙一百六十把,铁锥一百六十把,凹心送子一百六十根,火药三千二百斤,铅子一万六千个,火绳八百根,鸟铳六百四十门, 杖六百四十根,锡鳖六百四十个,药管一万九千二百个,铅子袋六百四十个,铳套六百四十个,火药三千八百四十斤,铅子一十九万二千个,火绳三千二百根,铅子模一十六副,大棍七百二十根,大锅一百六十口,木桶一百六十只,喂骡柳筐八十个,草铡八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