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菲仕兰
芝加哥号停泊在码头边,为下一次任务重新装载鱼雷与飞弹,一半以上的官兵们都上岸去松弛一下筋骨,并且替多尔海湾号的船员们买酒。
他们在巴伦支海的表现使这艘潜艇声名大噪,因此必须在准备好之后立即再回到海上,为那些现在正在挪威海的航舰战斗群护航,这个战斗群正朝着苏联位于科拉半岛上的海军基地前进。
麦克福特独自坐在他的寝室里,心中想着为何任务的结果如此悲惨竟会被认为是极成功的,他希望不要再奉命出海了——但是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苏俄莫斯科
“好消息,将军同志。”一名上校将头探进阿利克斯耶夫独占的一间办公室。“你的人在喀山站赶上第七十七师。”
“谢谢你。”那名上校退下之后,阿利克斯耶夫又回到他的地图上。
“太奇妙了!”
“什么事?伊凡?”
“你为第七十七师选择的人、公文、命令——一切就这样顺利完成了。”
“那只是例行的人员调派作业——为什么不应该完成?”这位将军问,“更何况中央政治局已经批准了。”
“但这是唯一用飞机运送的部队。”
“那是因为他们要到最远的地方。”阿利克斯耶夫握住一份他刚填好的电报稿:第七十六亲卫空降师的阿卡迪?辛亚诺夫基?索罗金上尉——不,他现在是少校了——立刻向莫斯科报到。他也要坐飞机,可惜他不能叫他带一些他的人来,苏联的将军是不可能和士兵有接触的。
“那么,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阿利克斯耶夫将军是怎么计划的?”
沙吉托夫递过去一些字条。高索夫翻阅了一会儿。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我们就能再创出一个新的列宁勋章,不是吗?”这位将军太过聪明了,真可惜!
“还有一段路要走呢。要怎样安排时间?我们要仰赖你设计步骤。”
“我有一名少校,他擅长与这一类工作。”
“我相信。”
“还有一件事要做。”高索夫说道。离去之前他花了好几分钟解释。沙吉托夫揉掉那些阿利克斯耶夫给他的字条,然后叫凡达利将之烧毁。
故障灯和警告铃声立即引起了列车调度员的注意。喀山站东面约三公里处的查佛德卡亚桥上的铁轨出了问题。
“派一名调查员到那里去。”
“有一列行驶中的列车离那里还不到半公里。”
“叫它立刻停车!”调度员立刻打开控制塔台信号灯的开关。
助理调度员拿起无线电电话,“一九九一列车,这里是喀山中央调度站,前方桥上有问题,立刻停车!”
“我看到信号了,正要停车。”火车司机回答。“我们做不到!”
他真的做不到,一九九一列车有一百节车厢,平台车节中载着装甲车和装满弹药的火车。当司机运用每一节车厢的刹车时,火花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四溅开来,但是他还需多几百公尺才能完全停住列车。他探头出去看前面——他希望是个错误的信号。
糟了!就在桥西侧,有一节铁轨松脱了,这名司机对他的同僚发出警告的叫声,然后他自己心里也畏缩了。火车头冲出铁轨,滑向侧边,车头嘎然停住,但是却止不住后面的三具引擎车头和平台车节,这些车节也滑出轨道,幸好桥上的钢架挡住它们,使它们不至于掉入约兹河中。铁轨调查员于一分钟后到达,他跑向电话亭,一路不停地咒骂着。
“我们这里需要两辆大型救难车。”
“情况糟到什么程度?”调度员问道。
“没有比去年八月那次严重,十二小时到十六小时就可通车。”
“问题出在哪里?”
“所有经过桥上的列车都有可能伤及铁轨——你以为呢?”
“有没有伤亡?”
“我想没有,列车速度不快。”
“十分钟之内我会派一组人到那里。”调度员抬头看黑板上所列的即将到达的其他列车。
“该死!我们该怎么处理?”
“我们不能将他们分开,车上是集体行动的一个陆军师,他们预计是要前往北面,我们不能送他们到南面去,诺维丹尼洛夫斯基桥好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拥挤不堪了。”
“送他们去库斯克站,我打电话给雷夫斯卡亚调度站,看看他能不能提供我们一条通路。”
火车于七点三十分抵达,一节节车厢鱼贯被导入库斯克站的边轨上,车上的部队中有许多人以前从未到过莫斯科,除了那些在最外面边轨上车厢内的人之外,我有的士兵都只能看见运送他们同袍的火车。
“这是阴谋破坏,企图使我们的国有铁路瘫痪!”那名KGB的上校说。
“也有可能是铁轨磨损,同志。”喀山站的调车员说,“但是你怀疑是对的。”
“铁轨磨损?”上校嗤之以鼻。他十分确定事情并非如此。“我看也许是你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不够认真吧!”
调度员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我也有我的职责,现在我要清理一大堆撞毁的车厢,空出桥面,让列车可以再度通行,眼前我有七列列车等在库斯克,除非我能让它们继续向北驶——”
“从你的地图上看来,所有绕过本市北面的列车只能靠一个转辙点。”
“呃,是的,但这是雷夫斯卡亚调度站的责任。”
“你有没有想过破坏者可能不是一名调度员,或许他是在别的地段工作的,有没有人去检查过那个转辙点?”
“我不知道。”
“那么去查出来!我要派我自己的人去检查,免得你们这些铁路局的笨蛋又把事情搞砸了。”
“但是我的工作时间表……”这个调度员是个骄傲的家伙,但是现在他知道他的好运已经离他而去。
“欢迎光临莫斯科。”阿利克斯耶夫亲切地说道。
阿卡迪?辛亚诺夫基?索罗基少校个子很小,就像大多数的伞兵军官一样。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有着一头淡褐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因着某种原因而闪闪发光,阿利克斯耶夫比这名军官更明白那是什么原因。他的腿在攻占冰岛挨了两枪而有点跛。他胸前挂着红旗勋章,这勋章是表彰他的连上在战火中的优异表现而颁发的。索罗金和其他早期的伤兵一起飞离冰岛去接受治疗,现在,他们在等待新的派令,而他在冰岛上的弟兄都已被俘。
“我能为将军做什么?”
“我需要一新的副官,而我宁愿选一个有战斗经验的军官,并且,阿卡迪?辛亚诺夫基,我要你执行一项精密的任务。在我们讨论之前,有些事情我要跟你解释一下。请坐下,你的腿怎么样?”
“医生叫我在一个礼拜后才可以跑步。他们是对的,昨天我试着往常一样跑十公里,结果只跑了两公里就不行了。”他脸上毫无笑容,将军可以想见自从五月份以来这个大男孩就再也没笑过了。阿利克斯耶夫先对他说明这一切事实的原委。五分钟之后,索罗金的手在皮椅上开了又阂,如果他是站着,那么他的手枪套子大约也在这个位置上。
“少校,一名军人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我调你来此只为一个原因,但我必须知道你会完全无误地澈底执行一项命令,如果你说你不能,我也能谅解的。”
他脸上全无表情,但是他的手放松了,“是的,将军同志,而且我从心底感谢你调我到这里来,我会全然照你所说的去做。”
“好,那么你跟我来,我们有工作要做。”
将军的车子已经等在外面,阿利克斯耶夫和索罗金开车绕过莫斯科市内的复杂道路,经过明星剧院,朝着库斯克火车站而去。
第七十七机动步兵师的师长正在打盹,他有一名新到的副师长,这位师长是刚从前线调回来的旅长,他替代了原来担任此一职位的一位年龄已超过役龄的上校。他们讨论北约的战术已超过十小时,现在那位将军想利用意外停在莫斯科的这段时间补充点睡眠。
“这里是怎么回事?”
这名第七十七师的师长睁开眼睛,看见有一位四星上将瞪眼看着他,他立刻跳了起来,像一名新兵似的立正站好。
“早安,将军同志。”
“你也早!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当我们的人在德国战场上做殊死战时,你们这一整师该死的人却在铁路旁边睡大觉!”阿利克斯耶夫几乎是大吼的对那人说。
“我们——我们的火车没办法前进,前面的铁轨有点问题。”
“铁轨有问题?你有车辆,不是吗?”
“列车是要到基辅去的,我们要在那里换车去波兰。”
“我来替你安排交通工具,我们没有时间了。”阿利克斯耶夫像对一个迷路的小孩一样对他解释。“叫醒你的士兵,火车不能动你可以动!把你的车辆弄下平台车节,我们带领你通过莫斯科,然后你们可以自己到达基辅车站。现在揉揉你那睡眼惺忪的眼睛,趁我还没把你撤职之前叫你的部队开始行动!”
将军从不怀疑稍加训斥的效果。阿利克斯耶夫看着那名师长对他的团长们大叫,然后团长又回去对它们的营长吼叫。十分钟之内吼叫声充斥了整个师。又过了十分钟,系链被松解,一辆辆BTR—60运兵装甲车从平台车上开下来,在火车站前面的柯斯克哥广场集合步兵们登上运兵车,他们身上穿着野战服,手上拿着他们的武器,一个个看起来异常危险。
“你的新通讯官到了吗?”阿利克斯耶夫问。
“到了,他们已经完全取代了我自己的人。”那位师长点头说道。
“好,我们已经从战场上学到了通讯保防的重要性,你的新进人员会对你很有帮助。新的步兵呢?”
“每一团中都编入了一连老兵,每个步兵连也都有老兵编入。”师长很高兴能有一些有经验的军官替代他原先那些并不怎么称职的手下。
“很好,叫你的人以团纵队形前进,表现给我们的人民看看,同志,让人民看看苏联陆军师应有的样子,他们会需要知道的。”
“我们要如何穿越这个城市?”
“我已经找到KGB的边境防卫队来执行交通管制,要你的人依序前进,我不希望有人走失。”
一名少校跑过来报告:“二十分钟可以出发。”
“十五分钟!”师长坚持地说。
“很好。”阿利克斯耶夫在旁边看着说道:“将军,我跟着你走,我要看看你的人有多熟悉自己的装备。”
米克希尔?沙吉托夫一如往常地提早抵达中央政治局委员会议处。克里姆林宫的通常警卫是一连轻武装步兵,他们隶属于仪队部队,一个少经训练的部队——一队没有利齿的老虎,正如大多数的仪队一样,他们只练习礼仪、擦亮皮靴,看起来像是军人,然而他们在莫斯科市外的阿勒毕诺师部拥有一整师的战车和枪炮等装备。克里姆林宫的真正卫队是KGB的边境防卫队已经驻守在莫斯科城外的苏联民兵部队。典型的苏联体制是由三支不同的部队分别效忠三位不同的部长。仪队师有最精良的装备,但是训练最差,KGB有最好的训练,但只有轻武装,而内政部长所属之民兵部队也欠缺武器,并且也只有接受半军事化的警察训练,但他们多半是由凶猛骠悍的塔塔族人组成的。这三种卫队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
“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
“是。”说话的是农业部长。“早安,菲利?摩西耶夫基。”
“我很担心,”那人低声说道。
“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们——国防委员会——可能正在考虑用核子武器。”
“他们不会这样不择手段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奉命来刺探我的,同志,如果是的话,那么你一定已经知道他们告诉过我了,现在,我倒要看看你是哪种人。
那人的脸色不变。“我希望你是对的,我不希望我才刚把这个国家喂饱就眼看着别人把它毁了。”
一个盟友!沙吉托夫告诉自己。“如果他们仍以投票方式决定,我们又能怎么办?”
“我不知道,米克,我真希望我能知道该怎么做,我们中有太多人都被隔绝在这个重大决定之外。”
“你会发言反对这疯狂的举动吗?”
“我会!很快的我就要当祖父了,我要我的孙子在一个平稳的国家中长大,即使我得牺牲姓名也在所不惜!”
原谅我,同志,原谅我先前对你的看法。
“永远是早起的鸟,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高索夫与国防部长一起抵达会场。
“菲利和我讨论运送粮食所需的石油配额。”
“你应该操心我的战车,粮食可以等。”国防部长穿过他们走进会议室。沙吉托夫和他的同夥互看了一眼。
会议依照往例在十分钟以后开始,由总书记主持,立刻地,他开始讨论国防事宜。
“我们在德国必须采取一次决定性的行动。”
“你已经告诉我们好几个星期了!”布鲁柯夫斯基说。
“这一次会成功,阿利克斯耶夫将军一小时内会抵达,他会呈上他的计划。现在我们要讨论在前线使用战术性核武以及如何阻止北约也以核武反击的事宜。”
在这个会议桌上,面无表情的不止沙吉托夫一人,他计算了一下,面露恐惧的有四人。讨论热烈地进行下去。
阿利克斯耶夫与师长乘车走了头几公里,经过印度大使馆和司法部,他讽刺地看了一眼后者,今天我经过这栋建筑物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这辆八轮指挥车上有一具无线电,六名通讯官全坐在后面以协助师长能从这辆指挥车上指挥部队前进。通讯官是从前线调回来的,而且全都忠于那位将他们带回来的作战长官。
前进的速度很慢。战斗装甲车的设计是为了快速前进,但快速前进也意味着破坏,而且超过二十公里时速的战车会将路面翻开。就因为如此,他们才平稳地驶着。车队吸引了民众,他们聚集围观,向经过的士兵们挥手、欢呼。他们的行进队伍并不像每天经过的仪队部队那样华丽、整齐,让那些百姓兴奋的是这些都是要开拔往前线作战的真正军人。KGB的军官们站在沿线道路的两侧,“劝告”莫斯科民兵的军官们让这个师通过——他们解释的理由是东面铁路网出了问题,而交通警察也很高兴地为祖国的战士开路。
当车队抵达诺吉那广场时,阿利克斯耶夫在炮手的座舱里站起来。
“你能让你的人有这种训练水准非常好。”他告诉这位师长。“我要下车了,现在我要去看看你其他的属下表现得怎么样,我们会在史丹德尔见面。”阿利克斯耶夫叫驾驶员不要停车,他用敏捷如少年人的身手跳下指挥装甲车,站在街上挥手叫车辆过去,并且向那名深感自豪能驾驶这辆车的驾驶员敬礼。五分钟之后第二团的车队抵达了,而他正在等待的是这一团中的第二营。索罗金在这一营的指挥车上,他倾身到车外去抓住将军的手,将他拉上车子。
“像你这种年纪的老人这样做可能会受伤的,将军同志。”索罗金警告道。
“你这小混球!”阿利克斯耶夫向来对自己的体能十分自豪。他看着这一位营长,这个刚从前线调回来的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将军同志。”
“记好你的命令,并且控制好你的人。”阿利克斯耶夫松开他的手枪挂套的盖口,索罗金则为自己准备了一把AK—47步枪。
在,他可以看见圣?巴塞尔教堂了,成群的塔尖和圆顶出现在拉兹纳街底。前进的车辆一队一队地依序右转,驶过这栋老教堂。在他后面,装甲运兵车上的士兵们一个个抬起头来望着这幕景像,这是最老式的BTR,没有车顶盖。
就是这里了!阿利克斯耶夫低声对自己说道。这扇恐怖者伊凡所筑的大门直通内阁大厦,并且对着钟塔下面的大门。时间是十点二十分。他比跟中央委员们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我们都疯了吗?”农业部长问道,“难道我们要将核子武器像鞭炮一样拿来赌博吗?”
真是个好人!沙吉托夫心想。但是他决不是一个雄辩家。这名石油部长在长裤上擦他汗湿的手心。
“国防部长同志,你正领着我们走向毁灭之途!”布鲁柯夫斯基说道:“而现在你还希望我们跟随你。”
“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总书记说:“我们早就决定了。”
一个爆炸声为这项声明划上了休止符。
“现在!”阿利克斯耶夫说。指挥车后座的通讯官启动了师部无线电通讯网路,宣布克里姆林宫刚发生了爆炸事件,阿利克斯耶夫将军亲自指挥的一营步兵正要前往调查。
阿利克斯耶夫已经开始行动。三辆运兵车通过已毁的大门,停在内阁大厦的大门阶梯前面。
“这里发生了什么?”阿利克斯耶夫对仪队卫兵大吼道。
“我不知道——你不能留在这里,你未获准,你必须——”
索罗金用三发子弹解决他。他跳下车子时他那条跛腿几乎令他摔倒。他快步冲向建筑物,将军跟在后面,到达门口时,阿利克斯耶夫转身过来。
“守住这一边,有人要谋害中央政治局委员!”这个命令传达到陆续抵达的部队中。仪卫队从旧兵工大厦建筑里跑出来,穿过空地,有人发射了几枪警告。卫队有点犹疑,接下来一名中尉射出了一整个弹匣的子弹,一场枪战于是在克里姆林宫的围墙内展开。两群苏联的士兵互相开火,其中只有十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俄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们错愕地透过窗户看着他们互相开火。
阿利克斯耶夫不愿让索罗金少校做前导,但是少校知道谁的命比较值钱。他在二楼遇见一名卫队上尉,他杀了对方。他继续向上走,阿利克斯耶夫和一营的营长跟在他后面,默记着四楼的楼面结构。另一名卫队——这次是一名少校——拿着一把枪站在那里对他开枪,但是因为目标蹲伏下而没有击中。索罗金一个翻身就把他解决了。会议室只有二十公尺了,他们发现一名空着双手的KGB上校。
“阿利克斯耶夫在哪里?”
“这里!”将军手里握着手枪。
“这层楼已经没有活着的卫兵了。”那名秘密警察说道。他刚藏在外衣里的灭音手枪干掉了四名警卫。
“门!”阿利克斯耶夫向索罗金示意,他并未踢开门,因为门根本没锁。进入前厅后再穿两道门就是中央委员会了。
索罗金首先进去。
他们发现里面有二十一名老人和中年人,大多站在窗户前看着下面那场即将结束的枪战。驻在克里姆林宫内的仪队护队编制本来就不为了应付这种阵仗的。因此遇到一整连有作战经验的步兵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接着走进来的是阿利克斯耶夫,他收起手枪。
“同志们,请回到座位上去,显然有人阴谋要夺取克里姆林宫。幸好我要前来赴约时这一部队的车队刚好经过这里。坐下,同志们!”这位将军命令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防部长问。
“三十四年以前当我加入军校时,曾经发誓要为国家及党消灭所有敌人。”阿利克斯耶夫冷冷地说道:“包括那些只知道把我们的国家导入毁灭之途的人。沙吉托夫同志?”那位石油部长指着两个人说道:“你,同志,还有高索夫同志,你们两位留下,其余的人在几分钟之内要跟我一起离开。”
“阿利克斯耶夫,你刚签署了你的死亡证。”内政部长说着伸手去拿电话。索罗金少校举起步枪,一枪解决了那支电话。
“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可以轻易地杀掉你们,这比我们心里盘算的方法要方便多了。”阿利克斯耶夫等了一会儿,一名军官跑进会议室点头说:“我们现在要走了,同志们,如果你们企图开口说话,就会被当场格杀。两个两个走,现在,动!”这名刚刚在克里姆林宫内引爆了第二个炸弹的KGB上校带领第一批人走出去。
他离开之后,沙吉托夫和高索夫走向这位将军。
“干得好!”KGB的头目说道。“勒弗托夫监狱已经准备好了,执勤的全部是我的人。”
“我们不去勒弗托夫,计划更改了。”阿利克斯耶夫说。“他们要去旧机场。等我用直升机将他送到一个军方集中营后,将由我所信任的人来看管。”
“但是我已经都安排好了呀!”
“我相信,这位是我的新副官,索罗金少校。沙吉托夫少先现在已经在那个集中营进行最后的安排了。告诉我,局长同志,你看索罗金少校是不是有点面熟?”
他看来是有点面熟,但是高索夫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晋升少校以前,他是第七十六防卫空降师的一名上尉。”
“是吗?”高索夫嗅到危险,但不知道原因。
“索罗金少校曾经有个女儿,她是十月先锋团的团员,我可以告诉你,第七十六空降师的基地是在斯克夫。”阿利克斯耶夫解释道。
“为了我的小史维特拉娜,”索罗金说:“她死得面目全非。”KGB头目只来得及看到一支步枪和一道白色闪光。
老沙吉托夫跳开,并且惊讶地看着阿利克斯耶夫。
“即使你信任这个秘密警察是对的,我也不愿意听命于他。我留给你一连忠实的士兵,我必须去控制军队,你工作是控制党的组织。”
“我们现在又怎能相信你?”农业部长问。
“现在我们应该出发去控制所有通讯线路了,所有事情都会依照我们计划进行。他们会宣布有一项意图颠覆政府的阴谋已被忠贞的部队制住。今天稍晚,你们当中有一人要上电视。现在我必须走了。祝两位好运。”
经由KGB官员引导,这个机动步兵师中的各营朝电视台、各广播电台以及各主要电话交换机前进。为了回应一个保卫该市抵挡数量不明的叛徒的紧急呼叫,他现在移动的相当快速。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是受命于一位四星上将。对第七十七机动步兵师说,这就够了。通讯小组表现得很好。这个师的政战官来到部会大厦,他发现有四位俄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正在电话机前面下达命令,情况改变了,而这几位党魁似乎已经控制住情势。他所了解的是:其他中央政治局委员在这一场叛变中不是被杀了就是受伤了。而这一场叛变居然是克里姆林宫的本身的禁卫军发起来的,KGB的局长发现了这项阴谋,及时找来忠贞的部队,但是在抵挡叛徒时英勇牺牲了。但这位师部队政战官的眼里看来,每一件事情都不太有道理,其实也不必有道理,他接到的命令相当合理,然后他将指示以无线电传给师长。
事情容易到令沙吉托夫感到惊讶的程度。知道真相的还不到两百人,战斗发生在克里姆林宫的围墙之内,有很多人听到这场骚动的声音,掩饰的说词目前还足以应付情势。他在中央委员会中还有几个朋友。他们也依照指示采取紧急时期的行动,到了当天晚上,控制权落到了三个党员手上,其他的政治局委员则被扣留在城外某地,由武装的卫兵看管,索罗金少校负责监视他们。由于没有了内政部长,苏联民兵部队于是都听命于政治局,同时KGB也因为群龙无首而摇摇欲坠,这个单位成了苏联体制中的最后一个讽刺,因为失去了头目之后他们已无法自救。俄共政治局渗透入各阶层的控制现在刚好防止了人民去问必须要问的问题,而无法形成有组织的反抗力量。而且每一小时都给了沙吉托夫及他的盟友更多巩固他们统治的时间。他要年事已高但仍颇得众望的皮特耶?布鲁柯夫斯基领导党组织,并且担任国防部长之职。军方还记得当年他服役时,身为人民委员的他很为士兵着想,同时他任命阿利克斯耶夫将军为代理国防部长及三军参谋总长。菲利?摩西耶夫基仍然留任农业部长之职,同时也掌理内政部。沙吉托夫则担任俄共总书记。这三个人形成了铁三角,这种权力形态会一直持续到他们引进更多自己人时为止。一项最艰难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第四十三章 森林里的漫步
比利时布鲁塞尔
没有什么比不明的情况更令人害怕的了,而情况愈不明,恐惧就愈深。欧洲盟军最高统帅的桌上并列着四份情报分析报告。这四份报告中唯一相同之点就是:他们都不知道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事,但很可能是很糟糕的事情。
“我还需要你们这些专家干什么?”他想。
从一枚电子侦察卫星得到的片断资料上,他得知莫斯科市内发生了一些战斗,而且有部队向通讯中心移动,但是国家电视台和广播电台仍然照常放节目,莫斯科时间清晨五点钟出现了一则新闻,是官方消息。
是国防部长发动的一次政变吗?这可不是好消息,而政变已经被平定的事实只使这个消息稍微好一点而已。监听站刚刚听到皮特耶?布鲁柯夫斯基——众所皆知的史大林主义的最后忠实拥护者——所发表的简短演说:保持冷静与对党的信心。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欧洲盟军最高统帅心中疑虑着。
“我需要更多资料。”他告诉他的情报组长,“我们对于苏联军队的统御结构了解多少?”
“阿利克斯耶夫——新的西战区司令——目前不在他指挥岗位上,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因为我们将依计划在十小时之后展开攻击。”
欧盟最高统帅的电话铃声响起,“我说过不接电话的——说下去,法兰兹……四小时?波斯坦。先不要答复,稍后我再给你回话。”他挂断电话。“我们刚街道一份公开无线电电讯,苏联的三军参谋总长急于希望跟我在波斯坦会面。”
“‘急于希望’,将军阁下?”
“电讯上是这样说的,我能搭直升机去,他们也会提供一架直升机护航到会面地点。”将军向后靠,“你想会不会是因为我做得太好了而使得他们想把我打下来?”这位欧洲盟军最高统帅笑着自我解嘲。
“我们得知他们有大批军队正朝着汉诺瓦东北面前进。”情报主任指出。
“我知道,尤恩。”
“别去,”这位情报主任说道:“派一位代表去。”
“他为什么没有这样要求?”欧洲最高统帅心中疑虑着:“一般正常的做法都是这样的。”
“因为他着急了,”尤恩回答:“他们还没有赢,也没有真正损失什么,但是他们的前进被我们阻挡住了,而且他们尚有石油问题。一旦莫斯科有了个全新的领导班子,他们会怎么做呢?他们在巩固权力时会封锁新闻媒体,而且他们会想要结束敌对状况,他们不想要分心,这是一个大力施加压力的好时机。”他下结论道。
“在他们以无计可施之际?”将军问道:“他们仍有许多核子武器可用。苏联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或只是看来不寻常的事情?”
“没有,只除了有新的后备师抵达。”
要使我能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呢?
“我要去。”盟军最高统帅拿起电话,将他的决定通知北大西洋理事会的秘书长。
与两架苏联攻击直升机保持紧密队形飞行确实容易令人紧张,欧洲盟军最高统帅尽量压抑自己不要往机窗外面看,而试着专心看自己的资料报告。他手上有一份北约组织情报单位为他准备的五名苏联高级指挥官的生平资料,他不知道他将与其中的哪一位会面。他的副官坐在将军对面,看着机窗外面。
东德波斯坦
阿利克斯耶夫不安地来回踱步,新的党主席正在莫斯科处理问题,而此刻他却不得不离开那里,这令他十分担忧,他想,那个新上任的党魁真是个白痴,居然还问我他们怎么能相信我!他研读着那位北约对手的简历:59岁,父亲与祖父都是军人,父亲是位伞兵,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突出部之役中殉职。西点军校毕业,在班上名列十五,曾四次在越南服役,最后一个职位是第一○一空降师师长;被北越视为是一名非常危险而又杰出的战术专家,而他的现况也证明了所传非虚。阿利克斯耶夫低声自语:拥有国际关系学的硕士学位,想必具有语言天才;已婚,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不是军人——显然他的子女认为三代从军已经够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四个孙子。有四个孙子……如果一个人已经有了孙子……喜欢玩纸牌,仅知的一项坏习惯。适度饮酒,没有性丑闻。阿利克斯耶夫笑了,我们对那种无聊事情都太老了,再说谁又有那个时间呢?
直升机的声音从树林那一头传来,阿利克斯耶夫站在一处空地边的指挥车旁。车员们在树林里,另外还有一排步兵,本来是没有这种需要的,但北约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攻击并且杀掉——不,我们没有那么疯狂,他们也不会的,将军这样告诉自己。
那是一架他们新型的黑鹰式直升机,那架直升机盘旋了一下,然后优雅地降落在草坪上,另两架米尔—24直升机则在上空盘旋。机门并未立刻打开,飞行员关闭引擎,旋翼足足花了两分钟缓缓停住。然后,机门滑开,将军没有戴帽子地跨出直升机。
对一名伞兵而言,他的个子太高了。阿利克斯耶夫心想。
这位欧洲盟军最高统帅本来可以带着他的柯尔特45口径手枪,但是他研判最好还是给俄国人一个未带武器的印象,所以放弃了。他的衣领上有四颗黑色的星章,而他的伞兵与战斗步兵的徽章别在左胸,右胸前只有一个简单的名牌:罗宾森。我不须再展现什么了,俄国佬,我已经赢了!
“叫树林中的人退下。”
“可是,将军同志!”这是一名新的副官,他还不了解他的上司。
“快点,如果我需要翻译员我会挥手叫你。”阿利克斯耶夫走向那位北约的指挥官,那两名副官一起退走。
两位将军互相敬礼,但谁都不愿先伸出手。
“你是阿利克斯耶夫,”罗宾森将军说道:“我本来以为会和别人碰面的。”
“布克哈利恩元帅已经退休了——你的俄语非常好,罗宾森将军。”
“谢谢你!阿利克斯耶夫将军,几年以前我对贵国剧作家契柯夫的作品发生兴趣,而惟有懂得原文你才能完全了解一出戏剧。从那时候开始我读了不少俄国文学作品。”
阿利克斯耶夫点点头,“这样也助你更了解你的敌人。”他以英语接下去,“你非常敏锐,我们散散步好吗?”
“你在树林中有多少人?”
“一排机械化步兵。”阿利克斯耶夫转以俄语说道。罗宾森的俄语能力比对方的英语能力强多了,而波维必须把他的重点说出来。“我们怎能料到直升机里会冒出什么来。”
“这倒是真的。”欧盟最高统帅同意道。而你却站在空旷的地方——你是要告诉我你无所畏惧吗?“我们要谈些什么?”
“终止敌对关系,或许吧!”
“我在听。”
“你当然知道我并未参与发动这场疯狂的战争。”
罗宾森将军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军人向来是做什么的,将军?我们常常是流最多血而又承受最多责难的人。令尊也是军人,不是吗?”
“是的,他是装甲兵,不过他比你的父亲幸运些。”
“运气,总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想我们最好别将这点告诉我们的政治领导人。”阿利克斯耶夫差一点就要对罗宾森露出笑脸,直到他发现自己为罗宾森打开了话题。
“你的政治领导人是谁?如果我们想达成一项有效的协议,我必须告诉我的政治领导人是谁在主事。”
“苏维埃联邦的共党总书记是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沙吉托夫。”
这是谁?欧盟最高统帅心想,他不记得这个名字,他反复回想俄共中央政治局全权委员的全部名单,但这名字并不在名单上。最后他放弃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利克斯耶夫看见罗宾森脸上的疑惑,这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不知道他是谁,对吧!将军同志,这可是一个你无法对付的未知数。“就像你们美国人常说的,该是做些改变的时候了。”
是谁教你玩牌的,小子,盟军统帅心想,而我手上握有王牌,你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