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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王老五的艰难爱情》

_9 钟墨(当代)
  不知情的穆白开怀大笑。俩个男人一个心痛,一个高兴,一瓶又一瓶地喝着酒,等两个女人吃饱了,他们还觉得每人下肚的4瓶啤酒仅够垫个底。
  谭惜一会儿说一句“少喝点吧,当心身体哟”,一会儿来一句“穆白,你这是要他回家挨他 妈 的骂吗”,雨馨心里越发的不发受,她借口要看大连的夜景,起身离开餐桌。谭惜紧随其上,贴近雨馨。
  “林小姐,你觉出孟皓现在和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我没有注意你的男朋友。”她把“你的”咬得很重。
  “他现在呀,可知道心疼人了,他妈说他对我是真的好,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女人这么好过。”谭惜笑眯眯地,成心气雨馨。
  雨馨当然明白,淡淡地回击:“真的吗?这话我以前也听他妈这么对我说过。”
  “不会吧。听他妈说他以前是个冷面,女人见了都害怕,你有这种感觉吗?”
  “这倒是没有。我倒是觉得他现在的脸也是那个样子,人嘛,天生的脾气,改是改不掉的。你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谭惜心中诧异:他妈不是说林雨馨话很少吗?怎么我不觉得是这样,反而觉得她很厉害,是那种厉害在骨子里的人。她继续说:“我们准备明年结婚。孟皓本来说是今年结,我不同意,我还小嘛,再说,我还得考验他一个阶段。他呀,成天催我结婚,你说是早结好还是晚结好呢?”她想一枪“打死”情敌,免得“侵犯”国土。
  “真的吗?据我了解的孟皓,他是个主宰别人的人,就是因为他主宰不了我,我们才分手的。看来你们今年就会结的,到时可别忘了请我呀。我想上趟卫生间。”表面上林雨馨是已经占了上锋,实际上她败了,谭惜的每句话都深深地刺激了她,口头上反驳,心里却相信那是真的。她并不想到卫生间方便,只是想逃避一下,却在男女共用的洗手池看见了不停用凉水击脸的孟皓!
  “你真是个艳福不浅的男人,看来你是终于找到好妻子了。”雨馨本不想这么说,谭惜给她的刺激让她脱口而出。
  本准备说“你好吗”的孟皓一听,只好道:“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一表人才,林小姐的确是有魅力。”
  “不是我有魅力,是穆白有,我看上他最大的优点就是为人宽容大度。”
  “我就纳闷了,你说说看,我有什么好?谭惜吧天天屁颠颠地到我家,我家都喜欢她,我也觉得她真的不错,开朗大方。”
  “那就祝福你呗!”
  “彼此彼此!”
  雨馨转身就走。孟皓心里这个悔呀!说什么不好?非得气她?这下可毁了!不怕,该找她还是得找她!到时再解释,反正她就在大连。
  回到酒桌后,三个知情人全部恢复了平静,有礼有貌的,绝口不再续上背着穆白说过的话。
  两个男人喝得不少,都不敢开自己的车回家,只好打的回去。
  雨馨心情不好,说想到海边走一走,穆白焉有不从的道理?在她的提议下,到了银沙滩。是晚月白风清,海风一吹,穆白酒意全无。他回想着在海景酒店时雨馨的表现,一个细节都不错过,他越想越激动,沉浸在一个人的幸福中,走着走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就把身边的人紧紧地搂住,好像生怕她跑掉似的。心事重重的雨馨反应过来,拼命地挣扎,穆白以为她是害臊,不理会,深深地吻下去。
  雨馨大叫一声:“对不起,穆白,我是孟皓的前妻。”
  穆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要吻的动作,手却一点都没有松开:“你说你是孟皓的前妻?”
  “是的,你先放开我,听我把话说完。”
  “你就这么说。”
  “今晚没有想到会遇见他们,我对你的……你别误会,我是想……哎呀,我说不清了。总之,我对你还是以前的感觉。”
  “我不管你是谁的前妻,你也别以为我醉了,我清醒得很,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只管将来,不问过去。”他再一次地想吻她,她躲不开……
  他的激情过去后,松开她,脱下自己的衣服为她披上,温柔地说:“像你这么好的女人,孟皓怎么舍得你走?我是不会让你逃开的,一定会抓牢你!”
  雨馨一听那人的名字,幽幽地说:“你以为我是谁?无往而不利的战神?”
  月光下的那张脸惨白如月,穆白看见,心生不忍,想抱住她。
  第二十二章 水无忧
  雨馨拔了家中的电话线,不让那从八点多就响起的电话工作。
  头很痛,很晕,自银沙滩回来她后一直是半梦半醒状态,想睡时睡不着,不想睡时又迷糊。
  都是因为昨晚遇见了那个人。
  写了几十篇爱情故事的她当然比别的女性更明白一个道理:爱的反面并不是恨,而是淡漠,是分手后再见面时的平静。
  她不平静--
  她还爱着他。
  电话停了,手机倒是响起了,她烦燥得拿起一看是单位的电话显示,立刻就把手机关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长时间,直到门铃响起,她才起床到门前拿起对讲机,直觉是可能于飞回来忘带单元门的钥匙了。
  竟然是母亲和大哥!原来是他们在杂志社打来的电话!
  雨馨穿着吊带睡衣和拖鞋就往楼下奔,正好母亲和大哥走到二楼,在见到他们的霎那间,雨馨一步跨下四层楼梯,幸被雨辰扶住才不致跌倒。建军在女儿的搀扶下上了楼,她什么也不说,哥俩一问一答地说着话。
  建军环视着女儿那装修简陋而充满情调的房间,长叹一声:“回家再说。”这是她在女儿那儿说的惟一一句话,雨馨关心地问母亲这那的,她只是点头或者摇头,眼泪汪汪,倒是雨辰不住地打听妹妹一年多来的情况。
  时间冲走了亲情之间的不愉快,带不走的是浓浓的血缘,能将复杂的生活过程化解为简单结果的只有血缘。
  到了家,雨馨觉得母亲轻松和快乐起来,父亲正在家中准备丰盛的晚餐,母亲一回来,立刻打着手势要父亲退下,自己动起手。
  父母自始至终都没有谈起过去的事,既没有说一句歉意的话,也没有问女儿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回避着语言,只是用行动来告诉女儿他们有错误,保持着作为长辈的尊严。比如他们开心地笑,母亲不停地埋怨父亲:“你怎么买的是花盖蟹而不是飞蟹,你不知道女儿爱吃飞蟹吗?在家呆了一天,还没有把女儿的房间收拾妥。告诉你老东西,我女儿要是今晚吃不好睡不好我和就找你算账!”父亲听到母亲一个批评,就赶紧能改的则改,嘴上硬着说:“现在我可不怕你,我女儿回家了,要是你还敢数落我,我就和女儿一起过,你和儿子一起过,谁怕谁呀!”
  雨馨知道是孟皓通知家里的,心里暗暗感激他的举动,这让她亲人的见面有了合适的契机,从而知道了他们其实爱着她。建军对女儿一年不和家联系的行为只说了一句:“天下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算是将所有的过去都翻走。
  一家人正坐着聊得开心的当儿,叶海琳打来电话说是要找建军谈点事。原来,颇有心计的谭惜第二天上午,就赶来孟家告诉孟母见到了林雨馨的事,她在试探海琳的态度,海琳沉默片刻,说:“小谭,我实话对你说。我儿子很爱她,可是我不喜欢她,从她进我孟家的门那天起我就看她不顺眼。认识孟皓时,她本来是有男朋友的,后来她和孟皓结了婚,似乎还忘不了她的男朋友,我觉得她有点水性杨花,你看看,结婚一年就离了婚,还和娘家关系搞得很僵,这说明她的个性比较古怪,人也飘。他们的事我不十分清楚。现在孟皓有了你,她有了男友。所以,你以前进我的家门该怎么做,今后还怎么做。”这明确的表白让谭惜心中有了底,她决定继续以海琳为中心,如果情况有变,她会有人撑腰。
  海琳呢,坐在家里想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从为儿子考虑的角度上讲,她是真的不希望儿子和林雨馨复婚。她给儿子打电话询问儿子打算怎么办,孟皓说就按我们约定的办吧,她当时气结,放下电话想,不应该和儿子生这个气,因为大家有言在先嘛。她不想在儿子的婚事上有什么反复。算算日子,到明年大年初二也就是小半年的时间,可别再穷折腾了。于是,她给建军打电话,先是为建军女儿失而复得说点客套话,然后暗示建军孟皓就要再婚了,二人感情如何如何的好,林雨馨也有男友了,彼此皆大欢喜。
  精明的建军一听就明白了,她放下电话对全家讲了刚才的事,然后对女儿说:“雨馨,以后不管你做什么事妈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姓孟的要再婚和我们说什么?你觉得怎么对就怎么做,改天把你男朋友带回家给我们看一看,你喜欢的妈都喜欢,你不喜欢的妈连正眼都不瞅了。”
  不管自己心里对孟皓是什么想法,也不管母亲说的符不符合实际情况,母亲的话让雨馨大受感动!
  “妈,那个人叫穆白,是个律师,我们不是恋爱关系,他追我,我没有同意。因为那天在餐厅我们和孟皓他们相遇,穆白本来和孟皓就是朋友关系,他的女朋友和穆白又是圈内人,孟皓和女朋友在我面前臭显一番,我也不能示弱吧,所以,不知情的穆白就成了道具。”她心里却对前婆婆的话充满了反感,以为一定是孟皓回家说什么才引起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怕我要回头破坏你的好事呀!我林雨馨是没人要了还是怎么的?
  “妈不管那么多,只要我女儿高兴就成。”
  孟皓给雨馨打了好几次电话,说要请她吃顿饭,被她一口拒绝。他想还是见面再说吧,于是打听到她是星期二坐班,赶在那天候在杂志社外,事先还不敢打电话告知,想见了面再说。等他见她刚一出杂志社的大门,开车跟上,到了她身边,装作路过的样子打开车窗:“这不是林小姐吗?这么巧?晚上有没有事?一起坐一坐吧?”
  雨馨一见他,心中狐疑,他约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现在他十分幸福约我这合适吗?她假装漠然,对他点点头就要离开,被他叫住。
  “林小姐,作为朋友吃顿饭都不赏脸吗?怕你男朋友知道了责怪你吧?”他尽量风趣地说,实际上心里很着急。
  “我怎么敢赴孟大老板的饭局呀?穆白倒是没什么,可要是让谭小姐知道了,我怕你不好交待。”雨馨自己也觉出酸溜溜的劲来。
  “那我们就来打个赌,看看我们吃了饭是你在穆白面前不好交待还是我在小谭面前不好交待?你敢不敢?”孟皓嘴上说着,车也停下,他下了车,转了个方向,把车门打开,对雨馨做了个“请”的姿势。
  雨馨觉得有些话是应该当面讲清楚,比如关于他妈往林家打那种让人别扭的电话,得要亲口告诉他“今后少来这一套”,于是,轻撩淡紫色螺旋状长裙,微微一笑,上得孟皓的车。
  “孟大老板,一年多生意不错呀!车子都换成奔驰600了?真是喜事成双哪!”她本来不想说最后一句,可不知怎么,顺嘴就说了出来。
  孟皓嘴角一歪,算是对她的话的答复,隔了一会儿道:“想吃点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客随主便。”
  其实他早就选好了地方,那是一家新开的茶室,在二七广场,叫“水无忧”,环境幽雅,喝过茶,也有精致的菜肴供客人享用,是个和朋友聊天的好地方。“那就水无忧吧?”
  雨馨一听,是去过的地方,爱茶道的她很喜欢。
  他们在车上不再说话。她嗅到了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让她痴 迷眩晕,她想起了过去的好时光:第一次见面、送到福利院的钢琴、到香港的五个夜晚、香雪兰、琉璃小鞋……他从来就喜欢她穿紫色的衣着,现在这套长裙显得她比以前更具成熟风韵,他偷眼自车内镜中看了看她的表情,眼睛微微向车外斜视着,嘴唇紧抿,似有千言万语要对人说。栗色头发一丝一丝的,因为车窗是半开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向他。
  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轻叹。不管这次再番相追有多少艰难险阻,也不能让她走掉!
  水无忧茶室到了,门口的几个大红灯笼很是喜人,门里的小姐一看有客人来,赶紧迎出,将他们带到二楼。他们选了一个日本风情的包房。
  茶桌立在地中间凹进去的地方,喝茶的人需要把鞋子脱掉坐在凹地的边沿,双腿搭在下面。孟皓把雨馨的皮包接过来挂好,这个动作很自然,二人谁都没有感觉到。茶室本来有小姐表演茶艺的,被孟皓拒绝,他让小姐把茶具拿来,就让她退下。现在他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只想和她一个人多呆一会儿。
  好半天,两个人才回过味他们能有些时间不说话了。孟皓主动说:“我想,女作家应该喜欢来这样高雅的地方吧?来,咱们自己动手吧。我不会茶艺,只知牛饮。”
  “随便吧。我也只是瞎喝一气的。”雨馨将沏好的茶倒在小杯子里,慢慢啜着。
  “怎么一年不和任何人联系呀?都把你妈给急坏了。”
  雨馨两只眼睛如寒夜里的星星盯着他看,他自知语病:这么问话,不是明知故问吗?而且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他干笑了一声。
  “孟皓,我有句话得说到头里。我回我家的第一天晚上,你妈把电话打给我妈,说你要结婚了,我不知你和你妈是怎么合计的。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有必要让她这么做,你再婚和我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为什么一定要打这种电话?你不觉得你们是在多此一举吗?”
  “我妈往你家的电话?我不知道呀。”他没有再往下说,心里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鬼精灵谭惜搞的鬼,可得解释清,要不然影响下一步的行动。“对不起,如果这件事让你觉得很不愉快,那在这里我就道歉了。不过,我的确是不知情的。”
  “你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不期而遇,还知道穆白?不是你说的就是你女朋友说的,你们谁说的不都一样吗?”
  这话倒让孟皓无法立刻对答,他猛然意识到在海景酒店和谭惜在一起给雨馨造成的错觉是很难说得清楚的。可是又不能就此沉默,那不等于默认雨馨说的情况了吗?“有些事以后再和你说。我想问你一句:你恨我吗?”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有什么恨不恨的?”没等她说完,孟皓的手机响了,她听他说“小谭,你告诉我妈,我在外面吃”这话,心里一阵翻腾,嘴里说:“孟皓,你怎么不告诉她你和前妻在一起呀?”
  “你真的想让我这么做?”孟皓认真地看着雨馨,她直视着他,连眼都不眨,他打开手机,真的打给家里,还大声说“找谭惜”。雨馨看着他来真的了,也不阻止,恶作剧般地任他所为。
  “小谭,你知道我是在和谁吃饭吗?我是和林雨馨在一起!”他听到对方的笑,还说“好好吃吧家里没事”才合上手机。
  “看来你们的感情发展的很快也很稳定,要不然,你怎么敢打这样的电话?上次你女友告诉我说你催着她结婚,你们何时办事?到时我送份礼物你不会给我扔到窗外吧?”
  “那么你呢?有那么出色的男朋友相配羡煞人哪!”他听出了她话中的醋意,心中又喜又忧。
  她不答,心里还在生他的气。他有心想说出还在爱她这样的话,又怕她不信或是羞辱他一番,可是现在不说吧又总得说,什么时候说不都是这样让他难开口吗?他鼓励着自己,终于说出了口:“雨馨,不管你信是不信,我还爱着你!”
  这话真真的让她大吃一惊,她仔细看了看他,觉得他不像是打趣她的样子,她想起了分手前后的情况,心像被揭了刚长好的疮疤一样痛,遂冷笑一声不理他的话茬。
  “雨馨,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一想起这个日子就恨不得打我几个耳光,我妈他们在家里已经准备好了给我过。可是我不想过,永远都不想再过什么他 妈 的生日!当你在银沙滩告诉我孩子是我的生日礼物时,你知道我的心情吗?当雨辰告诉我你在雨夜里离家出走后,我开车找了你整整一宿,火车站、飞机场,大街小巷。因为就是在去年的这一天,我丢失了我最爱的人送给我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每当想起这个,我都会心痛不已,我甚至在深圳找了你整整七天,光是打出租就花了几千块。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竟近在咫尺!这是对我最大的惩罚!现在你已经有了穆白,所以,你知道吗?我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我想,我必须要说,不管你听了后是什么反应,说了意味着对你我还有一半的希望,不说,那我就永远都没有希望的了。”
  她信又不信,信是因为在无名崖分手时,她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林家人告诉她他常打听她的情况,不信是因为如果真的全部如他所说,那么为什么不如她一样非此即彼的性格,起码是没有处对象?骑着马找马那算是爱吗?为什么她不谈恋爱而他谈了呢?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想静观其变。不管她怎么想他说的话,她都愿意那全部是真的!
  孟皓看着她,见她只是沉思,并不说话,继续表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这一年让你受了很多的苦,别说你一个人有多难,就说你在家中受到的闲气,就让我很难心安。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年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她突然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我想到你的办公室一趟。”
  他不知道她的意思,只知道她的态度有了点变化,他点了点头,立即叫来小姐埋单。当他掏出钱包付钱时,她看见了钱包里自己的照片,她伸手要过他的钱包,看着上面的自己,心中感慨万千。他看着她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行为感动了她,能将前妻的相片一直放在身边,不是因为爱还能是因为什么?
  俩人往外走时,他觉出来她变得柔情了,脸上的表情不再有戒备。
  进了他的办公室,她直奔办公桌走,真的看见了于飞曾经说过的桌子上的相片!她拿起相框,眼睛潮湿了。他没有用谭惜的相片代替她的相片,他事先并没有机会防备她提出要来办公室这件事,也就是说相片始终就在那里放着。他这才知道了她的用意,想必上次于飞来看见后告诉她的,她想看看东西还在不在,也就是说于飞的叙述让她非常在意。
  她放下相框,环顾着办公室,忽又想起在这间屋子里曾发生过的一切,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伤得她遍体鳞伤的话。就是那些从电话线里传过来的话,让她悲伤得像被人抽走了灵魂,然后只能借离婚还魂。
  他看见她表情变化多端,一会儿眼波含情,一会儿是目光冷俏,一会儿伤感,一会儿是坚毅。他不敢说什么,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走吧。天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她语气很冷。
  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会是这么一句话?他不甘心,上前一把搂住了她,将她拉至与自己零距离。“你说,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让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印象中的他是极少直截了当表露自己的情感的,今晚他可是一直在说他心头所想,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他呢,此时是真的想不出应该如何让她立即相信他,他觉得从来没有一件事情像现在让雨馨相信他表白他对她的爱情这件事这样难的,他是商场中的枭雄,他无坚不摧,他对女人无往不胜,只除了她。
  “就算我信了你,你又如何?”她终于对这件事开了口,让他大喜过望。
  “那我就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你以为我是谁?是你招你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雨馨想,可是,她并没有推开他,两个人就那面紧紧地相对而立,鼻子都时不时地碰到了一起。孟皓觉得把持不住自己,他强忍着不去吻她,怕吓到她,反而让她跑掉,他很珍惜现在的情景,让他觉得她并不是不爱他。
  “你不觉得你对女人太不当回事了吗?现在你的家里你的未婚妻在等你回去过生日,而你却在对前妻说还爱着她,你这是在同时亵渎两个女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在顾虑的是谭惜。
  “如果我对你说其实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什么,你信吗?”他的话是那么的轻柔,好像羽毛拂过她的心,她看了看他的眼睛,直觉告诉她他没有说谎,理智却又告诉她那怎么可能呢?小谭不是正在他家吗?能将女朋友带回家那说明关系已经很深了。他看出了她的迟疑,说:“天下事是无奇不有的,说来可能谁都不会相信。小谭是我妈硬安排给我的,我实话告诉你,她非常爱我,不管我如何对她讲我不想考虑个人事情,她都不退下。在水无忧我打给她的电话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她不在乎!与其说是我在和她处对象,莫如说是她在和我妈处对象。上次在海景酒店那是我第一次请她吃饭,其实是为了感谢她对我妈住院期间的照顾。”
  蓦然间,她想到了她和穆白,如果说孟皓说的话是假的,那么发生在她和穆白之间的事不是他一样的情况吗?
  “雨馨,无论如何这次我是不会让你逃掉的,我真的怕,怕你再沓无踪迹。我不能再失去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他喃喃自语起来,她的头发丝有几根飘到了他的脸上,刺激了他的情绪,觉得心都化了,他对着她的嘴要吻将下去,雨馨闭上眼睛,既不接近他,也不躲避他。
  正在这时,别在他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在静谧的房间里声音很刺耳,惊醒了两个人,雨馨一下子把他推开,径自走到门前,他一边追她,一边关了手机。
  都是这该死的手机!他恨不得把手机从二十八层的楼上摔下去!
  电梯里的雨馨和他保持着距离,他靠近她一步,她就躲开他两步,他觉得情绪被冲跑了,无法立刻恢复到刚才。
  一路上,他不停地追问她:“给我一句痛快话行吗?”
  她一直到家门口,才对定他:“会告诉你的!”
  第二十三章 拷情
  水无忧的那一天成了孟家很多种关系上的分水岭。
  先是孟皓,他一天打一遍电话问雨馨想没想好到底回不回到他的身边,雨馨每次只说“我正在想”就放下电话。他想见她,她不同意。第七天里,电话里她对他说:“我在机场,马上就到武夷山开笔会,6天之后回来,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别给我打电话,我不带手机。”他心里叫道:6天!真是太长了!
  在孟家,他成了几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有孟伟和玉儿站在中立的立场,他们是一样的心情,既喜欢雨馨,又喜欢谭惜,他们不想在孟皓这个三角关系中发表任何见解,以免伤了其中的一个。海琳看见大儿子成天愁眉苦脸患得患失的样子,担心极了,生怕他真的患上相思病,好言相劝:“你何苦呢?放着小谭这么对你死心塌地的人你不要,非要那个女人?”聒噪得孟皓连家都不回了,住到桃花源小区。
  那天以后小谭有三天没有到孟家,第一天海琳还没有什么感觉,第二天她就有点受不了了,觉得生活中缺少了很多的东西,她打电话给小谭,小谭说工作上有事,第三天她还说有事,第四天急得海琳竟然到她的律师事务所接她到孟家。海琳拿小谭不当外人,说:“我知道你因为那天他不回来过生日是和林雨馨在一起,你不用理会这事,他们俩成不了的。那个女人,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谭可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她心里烦归烦,可有数,她是想用暂时避开的办法一举两得,一是让孟家给孟皓施加压力,二是给自己保留最后的自尊,以免日后有人瞧不起自己。现在好了,是孟家老太太请自己回来的!
  孟皓不在家的日子,小谭是可以自由出入孟皓卧室的。晚饭后,她说这几天忙的背痛,想让玉儿给捏捏,海琳连忙说“玉儿快去” 。待她和玉儿进了孟皓的卧室,说:“玉儿,姐对你好不好?”玉儿现在身上从里到外全是小谭给买的,她怎么会说不好?“那你告诉姐,林雨馨和姐比,姐哪点不如她?”说着说着,她的表情变了,嘴角边的肌肉抽搐,两手相握,不停地拌着,在玉儿看来,有那么点歇斯底里的劲。
  玉儿本不想回答,看她那样着实不忍起来,可是不知从哪一点说起。小谭引她:“你说她比姐温柔吗?”
  玉儿想了想,说:“不是。她的脾气有时候很坏的,经常和大哥发小脾气。”
  “她平时都做些什么?就是在家里,不上班时。”
  “弹琴、看书、养花,她弹琴大哥可喜欢听了,养的香雪兰又好看又好闻,她种花时,大哥帮她种,还不让我……”她看着小谭痛楚的脸,不敢再说了,小谭摆摆手,让玉儿先下了楼。
  谈话后,小谭下楼再见到玉儿时心里就不舒服,别别扭扭的,好像她的心事全部被她看穿一样。玉儿也觉得不太得劲,怎么说那些个没有用的废话?玉儿悄悄和孟皓说了这件事,他想,得和小谭再讲清楚,她这么耗下去搞不好以后会出大事的。他上律师事务所找到小谭,约她到外面谈,把意思尽量委婉地讲出来,小谭当时就哭了:“见到她本人时,我就知道了你为什么爱她。可我还是抱有幻想,继续没脸没皮地上你家。你知道吗?那天在你家给你过生日接到你的电话,我恨不得出门就让车撞死!可我还得在你家人面前装相。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一点廉耻都没有的女孩?都是爱你惹的祸!追我的人什么样的没有?可我就是赖着你。林雨馨人找不到我还有信心,她人已经回来了,我还看到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人人都知道我和你处对象了,亲戚同事朋友,你让我有什么脸见人?”
  她哭得把持不住自己,靠在孟皓的肩上,孟皓于心不忍,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拍着她:“都是我不好,让你这么伤心。过去就好了,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强的人。你对我的感情我只能说声谢谢你了。你爱我就像我爱林雨馨一样,我只能爱一个。”小谭哭得更厉害了,孟皓怕她出事,亲自开车把她送回家,直到看见她上了楼才走开。后来,她再也不到孟家了,海琳怎么劝也不好使,气得海琳把火全撒到孟皓身上,把儿子臭骂一通。
  现在不管谁骂他,骂得有多难听他都不往心里去,他觉得没有心思答理。
  一天一天又一天,好似一年一年又一年,孟皓就像在等着判刑的囚犯一样,想知道究竟是死刑还是无罪当庭释放。
  雨馨一见等在机场出口的孟伟,愣住了:“你好孟伟!你在接谁?”
  “接你!我哥他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她这才注意到孟伟流着眼泪,心中一阵紧张。
  “我哥他成天心事重重地,前天晚上他喝了不少的酒,自己开车回家,和别人车撞在一起,现在医院,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一清醒,就告诉我让我在今天到机场接你,也没有说是几点,说完就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医生说让我们做好两手准备。”
  “扑”的一声,雨馨手中的包落在地上。
  孟伟几乎是拖着她上了出租车,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流泪,这主孟伟想到了郝良被大火烧后在医院看到她的情景。待到了病房,她看见孟皓头上包着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怎么叫也叫不醒。她哭着拉过他的手,泣不成声地说:“你怎么不好好地等我回来呀?我是想回来就告诉你我接受你的提议,回到你的身边。都怪我,要是我不到武夷山,你就不会出事了。我不是不爱你,也不是矫情不立刻回答你,我是太怕受伤害了。经过了那么多的磨难,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不想再出什么事。这几天,我想清楚了,其实我一直都爱你,从我们结婚不久我就爱上了你,分手后我也没有忘了你。你看我有多虚荣,其实我和那个穆白根本就不是恋爱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天看见你和女朋友,我是故意和他亲热气你的。其实我的心里是吃醋,我是气你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水无忧你说你爱我,我没回答你是想,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在一年中有女朋友的,你爱的是一个心眼很小的女人。你怎么还不醒啊?”她趴在他的身上。
  “我不醒是因为我还想听啊!”孟皓大笑着从床上坐起,吓得雨馨跳了起来,她看他摘下纱布,才相信他一点事都没有,他搂住她就往外走,替她擦着眼泪。孟伟早已不知动向。原来这是孟皓设计的,他怕雨馨还不回答他或是回答得不是他心中所想,就想出这个办法。本来他是求孟澜给安排的,妹妹死活不答应,她和母亲的立场是一样的。没有办法,他只得求助一个医生朋友。他想,找谁去接她合适呢?让玉儿去,玉儿说不敢,怕海琳知道生气,想来想去,只有让孟伟去,一来怕让职员比如方平去雨馨不信,二来孟伟在雨馨的心中是老实厚道的,不会说谎。弟弟本来不想去,经不住他再三央求。孟伟哪里来的伤心,那是他事先准备好的眼药水,一听飞机到了,就点上,才出的伤心效果。
  雨馨不住地用手打他:“你怎么这么坏?想出这么个损招来?这回你都知道我的事了,是不是会笑话我的?”
  “我让你知道我的一件可笑的事,你走的这几天,我和小谭谈清楚了,她再也不缠着我了。我要带你看样东西,保证让你大吃一惊!不过,一会儿上车我得把你的眼睛蒙上,跟我走吧。”
  车上,他真的摘下领带把雨馨眼睛蒙上:“不许偷看,要为自己保留神秘感!”
  到了地方,他领着她上了楼梯,她笑着说:“你该不会带我到桃花源小区吧?那不是你妹的房子吗?不会没有还给人家吧?到底是不是呀?要不是的话你能带我到哪呀?你快告诉我呀?”
  门打开了,孟皓为她除去领带。
  正是桃花源小区他们的新房!她揉揉眼睛,定神看客厅:所有的小物件都在那里,连放的位置都不曾错过,那些曾让她哭笑不得的布娃娃和画上的婴儿一如既往“深情”地看着她,屋里的花除了还没到种植期的香雪兰,没有一盆不在,长大了许多。他默默无语地拉着她的手上了二楼,先带她到书房,钢琴上一尘不染,几本曲谱放在上面,和她在时习惯放的样子不差分毫。卫生间里,她走时还有几样东西没有带:用得剩了半瓶的浴液,只用了一点的香奈尔 魅力香水,还有她用的浴巾。她拿起浴巾,放在脸上蹭蹭,好像那上面还有她过去的气味似的。卧室里,她打开衣柜,里面散发出香薰草的香气。孟皓打开床头柜上锡制首饰盒的盖子,最醒目的“吻玉”映入眼帘。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主人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她不自觉地拉着他的手,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指着墙上说:“结婚照哪去了?”
  “放在新别墅我的房间里,为了这,差点把我妈气住医院。现在你还不完全相信我吗?”
  他的胸口正好贴在她的后背,她听得出他的心跳得很响的声音,她就那么乖乖地靠着他,感受着他通过身体传递过来的情绪。他先是轻轻地吻着她的耳垂,而后是脖颈,吻得她全身颤抖,除了爱他,再没有了别的思想。她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解开裙子的后拉链,裙子落在地上,他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脱下自己的衣服。她觉得全身轻飘起来,他的手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游移着,嘴里含上她的一缕头发。她也动作起来,转过身,搂住他的脖颈,他像捧一朵云把她抱到床上,她的脸颊飞起了红晕,眼神迷离。他从头到脚地亲着她的每一寸皮肤,最后抚摸着她的每一只脚趾头,一个一个地,好像在辨认失而复得的宝贝,待到确认之后,他更加热烈地吻着她的嘴,似乎要把她的气息全部地吸到自己的腹中才安心……
  他们都好像拼了最大的力气做这一次,要把一年的思念全部补偿回来,口里都不停地喊着“我爱你”,直到最后一刻的到来,他们都觉得自己快乐得死掉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很少说话,休息好了就做,恨不得把做爱当成万能胶,粘住两个人,永不分开。
  凌晨时分,俩个人都觉得身上的汗出的太多了,孟皓起身到卫生间放好水,才回房抱起雨馨到了卫生间把她放在水里,然后他也进去。他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走出浴缸,从架子上取过香奈尔·魅力香水,全部倒了进去。
  “这种香水对人喷一下就能保持香味好几天,你这一倒咱们俩可就得一个月都有这种味儿。”她娇嗔地说。
  “我知道,要的就这种效果,我要让你在好多好多天里一闭上眼睛都想到昨晚我对你所做的一切,让你想跑都舍不得再跑。”
  “真是肉麻,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她低低道,然后靠在他的身上。
  极度的爱欲让孟皓疲倦得直到又一个夜晚的来临才醒来,他看了看被他起身的动静惊醒的雨馨,那张脸是安宁的,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一天。香奈尔的芳香飘散在整个房间,如果有第三个人乍一进来,都会被薰倒。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孟皓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见她点头,继续说下去。“我明天要飞到北京办事,飞机票前天就买好了,四天之后我就会回来,到时我们马上办结婚证,然后你就搬到我家住,好不好?”
  “不好。”雨馨正色道,看见他急得不行的样子,笑了说,“我还想再办一次婚礼,然后才去住。”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揩了揩脸上的冷汗。“别说办一次,就是办十次都行啊!别笑话我,我可是怕你再离开我,离开得一点踪迹都没有,让我找都没地方找。无论如何,得先把证办了。”
  “那就看在昨晚你辛苦工作的份上答应你吧,顺便给你一份奖励,不办婚礼了,省下的钱算是给你的红包。”
  “原来你是在开我的心呀。”
  二人穿好衣服下了楼,阳台的门开着,雨馨一眼就看见那儿的地上有许多摞在一起的花盆,惊奇地走过去,说:“这些可是我在的时候没有的,你买的。”
  “那当然,种香雪兰的,我去年一共种了10盆,那是为了你而种的。今年快到种的日子了吧?到时我和你一起种。”
  雨馨深受感动,依偎在他的怀里,久久不愿离去。
  要不是孟皓有自己的考虑,他还是要和她在桃花源小区住上一夜的,他要带她去孟家,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父母雨馨回到了他的身边,以免他们惦记,也是为了给雨馨一切都已安定的感觉。
  他是再也不想有什么反复了!那种肝肠寸断的思念如果再有一次,他都不知能不能挺过去。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明白他的心思,是以连问都不问,跟着爱人走,雨馨现在觉得自己从肉体到灵魂都和他叠印无痕。
  座落在大连西部的孟家三层别墅灯火通明,使人们即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它的主体形状,浅灰色的外观,屋顶是圆形的,一看便知是欧式建筑。别墅外面是大片的草坪地带,用白色的矮栅栏围起,栅栏外面还有相当大的空间,孟皓说那是准备建游泳池、儿童玩乐场地的,再往外才是高高的院墙,院门有两个保安站岗。
  孟家人一看见他们进来了,立刻把眼光转向客厅里的另外一个女人,孟皓这才注意到家中有外人,他认识,正是妹妹的同事小谭的姐姐谭珍。谭珍一见是他,身边还跟着个女人,那本就不带笑容的脸上更加阴沉下来,孟澜反应过来,说:“这样吧,谭珍,你和我哥上楼上单独谈。”孟皓看看母亲,海琳正上下打量着雨馨,态度很硬,除了孟伟,全家没有一个跟雨馨打招呼的。他拽过雨馨的手,想让她和自己一起上楼,他是怕母亲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吓着了雨馨。
  谭珍往前走了两步,看孟皓拉着雨馨走,正色道:“孟皓,我是为了我妹妹的事来的,我们之间的谈话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场。”
  孟皓觉得好笑,答道:“她不是外人,是我的太太。”
  “是吗?你有太太?那你为什么还和我妹妹处对象?你们孟家这是演的哪出戏?合着耍我妹妹一个人哪?”
  屋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孟皓意识到谭惜可能没有和家里人说实话,那就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可也不能全怪她,孟家人尤其是自己的母亲确实是有责任的。他不想让步,拉雨馨的手更紧了。雨馨体谅到他的难处,轻轻地说:“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那好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坐在这里等着我下来。”他招呼弟弟,“孟伟,你陪她聊一聊。”他使了个眼色,孟伟心领神会,大哥这是怕雨馨受闲气。
  孟皓带着谭珍到二楼的小会客室,他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没有提和父母一年之约的事,他说不出口,觉得这很丢人。
  “照你这么说,我妹妹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我就不信,我妹妹好几个月一下班就往你们家跑,一回家老说你们家人对她如何如何好的,你妈住院她衣不解带地侍候了三天三夜,你对她要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表露过,她会吗?她现在是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到房里,谁叫都不开门,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搞清楚你的前妻回来了,你就不要她了。”她的语气激烈起来,觉得孟皓撒弥天在谎,再怎么的,自己的妹妹也至于蠢到男方理都不理,主动地送上门。她恨不得一掌掴到他的脸上。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现在就跟你一起和她当面对质,看看我说没说过一句假话。我不否认我有一定的责任,那就是我妈太着急我的婚事,她非常喜欢谭惜,她们俩处得跟母女似的,这是我对我妈的工作没有做到家。你要怪就怪我吧。”
  看他一脸的认真相,谭珍语塞,如果是真的,那妹妹可就太不值了。她嘴上强硬道:“我会问清楚的,要是你说了半句假话,我们谭家不是好欺负的。”说完,拂袖而去。
  孟皓紧跟而下,他着急的是楼下的情况,想依母亲的性格,一定会出口伤到雨馨的。果然,雨馨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红着脸一言不发。他只听见母亲说“婚不是想离就离想结就结的”一句话,弟弟坐在母亲身边拉母亲的胳膊不让她说下去,孟澜也气哼哼地看着雨馨,她一见谭珍下来,上前打招呼,人家理都不再理她出了门。
  雨馨求救地看着他,他心疼极了,知道她受了委屈。他强对母亲笑笑,说:“妈,我和谭珍都讲清楚了,没事的,让你为我操心了。”
  “你还用得着我操心?你多有本事呀!让人家姐姐上家来大吵大闹的,我心倒是没操,就是人家指着鼻子批评来着。你要不是我儿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那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针对雨馨的。孟皓想今天带雨馨回家真不是时候,他怕母亲再说气话,起身送雨馨回家。
  他刚开口道歉,被她止住:“算了,爱情与别人无关。”
  到了林家楼下,孟皓主动提出要到家里看看,他揣了个小心眼,要一鼓作气,把夫妻合好的事同时告诉双方家庭,让可能在家长身上再一次发生的不愉快早点发生、同时发生、同时处理,以绝后患,越快扫清障碍越好!他想起雨辰打过他那件事,觉得林家人看见他可能就像孟家人看见雨馨一样不够友好。
  林家夫妇对孟皓不冷也不热,雨辰虽横眉冷对,却碍着妹妹的面子没有发作。他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剩下的留给雨馨办。雨馨告诉母亲准备复婚的消息,建军叹口气,说:“要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我搞不明白你的心思,你和孟皓是结婚快离婚快复婚也快,你想好了吗?”她看女儿点点头,说:“你觉得好就行,我和你爸早都商量过了,婚事上,只要儿女们觉得好就行,再不干涉了。不过,你可得把话给他捎过去,我张建军的女儿要是在他的手里少一根头发,我可不让!”
  雨馨搂住了母亲的脖子,道:“妈,以前我有不理解你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幸福的感觉在孟皓和雨馨的心里就像烧开了的水,不停地翻滚着,却又无处蒸发,搅得他们睡不着,深更半夜彼此通了三个小时的电话才算罢休。
  第二十四章 夜来风雨
  候机室里,雨馨一直到看不见孟皓的身影才转身离开,她的手腕上比来时多了一条用相思红豆串成的手链。
  “林雨馨,我想和你谈一谈。”
  甫一出候机室的门,她被一个年轻女子拦住,竟是谭惜!
  雨馨笑了笑,说:“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你要是有话,就和孟皓谈吧。”说完想绕开谭惜,被对方张开双臂拦住,没有办法,她只好立在那里。
  谭惜仔细地打量着她,好半天才开口:“一个连女人见了都忍不住称赞的女人,真的没有男人会抵抗住你的魅力。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姐昨晚回来告诉我的。你别误会我的来意,我不是想破坏你和孟皓什么,纯粹地谈谈,就像和朋友一样。”
  雨馨故意看了看表,面露难色:“你看,都快中午了,我还要赶去上班,要不改天?”
  “今天是星期四,我知道你在杂志社是周二坐班,所以,林小姐,时间对于你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不想和我谈。”尽管她面容憔悴,可是她强撑着精神,不断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在情敌面前露怯。
  应该快点打发了她!“对不起,小谭,我不想和你谈什么。”
  “那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就想和我谈了?”她递给雨馨一个医院化验单。
  雨馨接过一看,那上面表明妊娠的红十字自己并不陌生。
  “我知道你的心理,你以为我是开了假的化验单骗你说我怀上了孟皓的孩子,亦或不是假的,也是一样的想法:迫你离开。你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雨馨真的不信:“据我所知,你们的关系没有达到这种亲密的程度。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并不想知道究竟。”
  “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这里说话实在是不方便。”
  雨馨没有再拒绝,跟着她坐上出租车来到了友好广场的附近相约酒吧。她不信,十分的不信,铁定了认为小谭在说谎,可是,人类共有的好奇心促使她想听听小谭继续说的谎,想知道谎言中爱人被描述成什么样子。
  仅此而已。
  小谭落座之后的开场篇出乎雨馨的意料,她本以为会是接着孩子的话题谈的。“从始至终,我都是你和孟皓之间的第三者,你知道吗?他从来就没有爱上我,他一直爱的是你,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我连你的替代品都不是,只是许多追求他的女人中最坚强的一个。我早就认识他,第一次看见他是在一次会议上,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听别人说起他不凡的经历,我就想,要嫁就嫁给他这样的男人。他并不认识我,我们是他妹和我姐介绍的,他竟然在相亲的时候就迟到了两个多点。要是换个介绍的对象,我早就走了,可那是他呀!相亲的那天,他就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一切都是他妈安排的,他不想再婚,因为他在等你的消息,在找你。我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要和你这个影子竞争。我的执著和他母亲的热情促成了我们之间所谓的恋爱关系,直到你的再现。我本以为你起码不会这么快就回到他的身边,因为你还有个穆白,这种情况对我是有利的,起码给我赢得了时间,可是没有料到会是今天这么个结果。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天下竟有蠢到极点的女人?”她定定地看着一直认真听她诉说的雨馨。
  雨馨相信她的这番话是真诚的,于是摇摇头,她也是真的没有笑话她。
  “即便你不回到孟皓的身边,也不会有人取代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你比,我的确差得很远,不如你美,不如你多才多艺,不如你……”
  情敌在情敌面前自叹不如,这该是多大的落寞所致?雨馨不忍再听下去,打断了小谭的话:“你别这么说,每一朵花都有每一朵花的美丽,我要是和你比,没有你的精明能干,没有你的开朗大方。你看,他的母亲就喜欢你而不喜欢我,这说明我不是个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人,我很倔的。”
  在雨馨的眼里,小谭再没有当日和她较量幸福时的自信,完完全全是一个女孩楚楚可怜的神态:眼泪无声地落下,连擦都不擦一下。她现在相信小谭真的仅是倾诉自己的心情这样简单。
  “谢谢你的鼓励,让我继续说好吗?世界是如此的矛盾,一个人的胜利总是要建立在另一个人失败的基础之上,方显英雄本色。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结果呢?自己败下阵来不说,还搭上了孩子。你肯定认为我根本就没有怀孕,换了我也是一样,兵不厌诈。我谭惜不是那么下贱的女人,对你说这个,并不是我想从中得到什么,我也并不认为婚前男女发生关系就是女人吃了亏,那是要双方共同负起责任的,怎么能怪一方?你别瞪大眼睛看着我,请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这样的事我能和谁说?父母?姐姐?同事朋友?都不合适!我选择了你作为我的听众,我是太想找一个听众了,不然我的心都要爆炸。”
  雨馨见她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也说他不爱你,那么怎么发生的关系呢?”
  “你别忘了,他是男人。男人会把爱情和肉欲分开来实行,女人就做不到,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个对他‘只要君所求,妾身何所惜’的女人?”她痛苦地说不下去,趴在桌子上。
  雨馨想起了凡女人都要的高主编,想到了肖木,想到了她所见过的男人,真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她最初对小谭的怀疑动摇起来。“那你打不打算告诉他?让他知道你有了他的骨肉?”
  小谭泣不成声:“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顾自尊地追求他是想让他爱上我,而不是……他开始就不爱我,可那时我自信地认为他会爱上我,现在他有了你,就更不可能会爱上我了。难道我让他看在怀了他的孩子分上转而求其次?就算是这样,那婚姻又有什么意思?婚姻是要双方共同相爱而拥有的,一厢情愿永远不会有好结果。本来你回到他的身边我痛苦归痛苦,还没有到挖心掏肝的程度,可是昨天下午当我从医院拿到这个化验单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作悲痛欲绝。原本决定当时就把孩子拿掉,我是想让肚子里的孩子看他一眼再做人工流产的,于是,当我姐告诉我他今天要飞到北京时,我偷偷地在远处看着他。当然,我也看到了你,想找你谈一谈,发泄发泄。我并不后悔对孟皓所做的一切,我用力追求过了,有那么一天回想起我仍会感到幸福。”
  雨馨想起了她流产时的感受,那种腹中胎儿与母体分离的感觉是天下最让女人悲伤的感觉!如果说她的胎儿离开母体是个意外,那么小谭做人工流产则是有意为之。她联想到医生用冰冷的器械强行使胎儿离开母体,不禁打了个冷颤!在她的爱情生活中,已经有郝良和胎儿这两个生命的消失,那么是不是还得再搭上一条才能让她和孟皓长相厮守?不长相厮守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怎么爱情变得越来越不纯粹,非要以夺走生命为代价才能苟延存活?她的脑子乱七八糟的,像是充满粘稠糨糊。
  小谭的话让雨馨清醒过来:“谢谢你能听我的一腔废话,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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