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和颜悦色的跟惊惧中的刘美丽说明了情况,再三保证不会有人抓她。刘美丽没有出声,可手却是紧紧的拉着成功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成功也没挣扎,任那双布满厚厚的老茧的手拉着上了车。杨乐麻利的将于家喜和刘美丽的东西也都塞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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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在此新春佳节之际,胖红祝亲们牛年里牛气冲天、心想事成!对于亲们给予本文的关注和耐心,胖红万分感激,在此鞠躬谢过!!
欢迎亲们在新年里继续造访,欢迎捉虫,欢迎拍砖……
祝大家新年好!!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成功真是不能想象看起来有点落魄的于家喜居然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于家喜住的是高速路附近的一个四合院。这里原本是个村子,离成功生活的地方其实也不是太远。虽然城市的建设规模使得这里已经变成了城市的郊区,只是因为没有开发,这个地方越发的显得寥落。大白天的,村里也没见到几个人。
“这是我战友的家。”于家喜对杨乐说:“还记得七班班长白荣宝吗?就是他家。不过现在两口子都去深圳打工去了,看我没地方落脚,就让我住这儿啦,顺便帮他们算是他们看房子吧。”
杨乐恍然大悟,“白班长啊——”
一行人进了院子。
这个四合院虽然老旧,但并不破败。
这院子的天井足有七八十个平米,花花草草种了不少,几盆雏菊开得正旺。一棵高大的石榴树和棚架上的葡萄叶子掉的就快只剩下根茎了。
“平时就我一个人住着。”于家喜打开了西厢房的门说。这房是两进的,里边的显然是卧室,外边的倒是个传统的小厅堂。老旧的八仙桌和几张老旧的靠椅。这里也跟院子一样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四合院的成功好奇的东张西望,这个跟在电影电视上看到的一个样。他很满意,房子的光线不错,加上干净,这让他很舒服。来北京以后,他一直对四合院这样的民居感兴趣,只是由于忙于生计,加上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又是新开发的片区,就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看看这种极具中国味的民居。
“呵,真想不到,白班长还是个有产阶级呢。”杨乐酸溜溜的说。
“这是祖上留的产业。他父母去世的早,下一代里就他个独苗苗,所以房子就传到他手里啦。”
于家喜边给各人派茶水边说。
“那为什么不出租呢?”成功很好奇,有点惋惜,“这儿离市区不是很远,交通也还行,如果出租住房的话,应该不错的。”
“那倒是!村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是出租的,不过老白担心不三不四的人反倒把房子弄坏了,还得不偿失。毕竟是祖屋,舍不得。”
成功有点泄气,他真想在这儿租上一间来住。
“这一带的治安就有点问题了,这么多流动人口。”杨乐喝着茶,一边若有所思的说。
成功“扑哧”一声笑了,于家喜顺手给了他一下,也说:“三句话不离本行。”
杨乐摸着吃了一记的脑门憨憨的笑。
“大哥,能不能让我在这儿住两天?”打进门后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刘美丽此时怯怯的问,虽然还是有些畏惧杨乐的那身警服,但是很明显的,她已经放松了不少。由于害怕于家喜为难,她又赶紧说:“就两天,等我找到了住的地方,我立马就搬,不会让大哥为难的。”
于家喜笑着说他倒不是为这个,“租房子住?你不打算回老家了吗?”
“唉——”刘美丽长长的叹息一声,幽幽的说:“老家也没家了呀——”
三个人面面相觑。
“实话说,为了给那个龟儿子的凑开店的钱,我是四处借钱,房子也抵押出去了,现在,都过了两年多了,当初答应好的,现在没钱还,乡里乡亲的,亲戚朋友的,都得罪光了,房子也让债主卖了。实在没办法,我才跑出来,指望着能找到那王八蛋,怎么样也想办法给人还点钱的——没想到这个陈世美……”刘美丽说到伤心处,本来就已经红肿的眼圈又是一红,她赶紧将头扭过一边忍住,平息了好一会儿情绪之后,才又转头过来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怎么样,做牛做马,我也要想办法还别人的钱,都是血汗钱,不容易。龟儿子的没良心,我不能没良心。”
三个男人一阵沉默。这是一个有担当的坚强的女人。
“行,你就住着吧。”于家喜干脆的答应了,“回头,我给你收拾收拾。”
“唉,当初如果你们办了结婚证,现在就不怕那个混蛋赖账了。”杨乐叹气。于家喜瞪了他一眼,杨乐赶紧转移话题,“班长,有吃的吗?这饭点都过了,我饿了。再怎么说今天大过节的……”
“哎,我说小乐子,都过了这么些年,咋还是没长进?动不动就嚷嚷着饿的?看看人家小兄弟,再饿,人也不吭声。”于家喜笑言。他说吃食倒是都有现成的,就是自己的手艺有点对不住大家。
成功万分理解,他自己可不也是能吃不会做的吗?看看杨乐,这显然更是个典型的吃货。杨乐还满不在乎的说:“没关系,咱连生耗子肉都吃得下,不在乎这个,填饱肚子就行。”
倒是刘美丽闻言道:“要不——大哥,我来做饭吧!女人家做这些多少熟练一点。”
“那怎么好,你是客呀。”于家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可是,您收留了我,我不做点什么,心里不安啊。”
她这样说了,于家喜倒不好在说什么,只好同意了。
“哎,班长,我嫂子呢?”杨乐好奇的问。
“哪来的嫂子?”于家喜白了他一眼,就带着刘美丽一起出去了。
杨乐有点委屈,跟成功说还在部队上的时候于家喜就已经有了一个女朋友,每日一信,热乎的不得了。
“看来也是因为班长的腿了!!”杨乐忿忿的说:“妈的,什么爱情?她是爱班长还是爱班长的腿呀?切,什么东西!呸!”他不满的啐了一口。
“于哥的腿是怎么回事?”成功可算是找到问话的人了,而且,这个人似乎也很喜欢说话。
杨乐的脸色黯淡了下来,“正经的导弹破片杀伤。实弹演戏的时候,为了精确到米,那天是我们担任引导——妈的,师侦营最有前途的班长就这样给废了。”他烦躁郁闷的掏出烟递了一根给成功,成功摇摇头,于是他叼到了自己的嘴里,那动作熟练麻利的一看就是个老烟枪。“如果不是这样,班长本来可以保送上军校的——他*的,造化弄人啊!班长复员后就没了消息,原籍也找不到他,我知道他一定是来北京了,他一定是想离他的部队更近些——光知道是来北京了,可是人在哪就是找不到。伤残军人政府是有照顾的,他没要。这世界啊,它有时候很大,有时候又很小,是不是——咳,咳——”
杨乐被烟呛了一口,眼睛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烟熏的,有点点水光,他更拼命的吸了几口烟,直到把自己完全笼罩在烟雾中。
成功想,于家喜是因为骄傲和尊严才没要政府的照顾的吧?他那样的人,是无法忍受别人的怜悯的。
杨乐看着他,嘴角叼着烟,有些错愕,原来,成功不小心把本来应该是在心里想的话讲了出来。
成功不太敢和杨乐的目光对视,至少是他正经的时候的目光,太过犀利,让他觉得自己是透明的——对了,杨乐的目光跟火车上的那个单眼皮的目光很相似,都是那种揣度、衡量、探究的内容,同时眼波的流转间也都带着警惕和敏锐。
杨乐盯着成功看来好一会儿,然后笑了笑,“你不错,小兄弟。能够在刚认识不久就让班长认可的人不多。”
“哎,你怎么知道的?”成功大吃一惊,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好像没有找到相关的内容能够让杨乐判断出自己和于家喜的关系的。
杨乐得意的一笑,“别想了,浪费脑力。怎么说我侦察兵加警察都做了十年了,要是连这点观察能力都没有,还怎么混呀?”
成功不甘心,“可是你怎么看出来的?总有点蛛丝马迹吧?”
“你想知道?”
“嗯!”成功点头。
“可是,这是我们的职业秘密,说出去好像不太好吧……”杨乐有点为难的样子。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成功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杨乐有点犹豫,四下看看,好像在确定还有没有旁人在场的样子,然后破釜沉舟的下决心似的钩钩手指,成功高兴的送上耳朵,于是就听到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神秘而郑重,“你真的保证不说出去?”
“嗯,我保证。”为了加强自己的语言的力度,成功还重重的点头承诺。
“真的?”杨乐还是不放心,确认道。
“真的,我一定不说,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杨乐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咬着耳朵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那,我说了?”
“你说吧。”成功迫不及待了
“你听好了?”
“嗯!!”
“秘密!!”杨乐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哎?”成功眼睛眨巴了两下,他没反应过来。直到杨乐那一本正经的脸上漾起了忍无可忍的笑意。
“啊——”被涮了一票的成功跳起来,攥起拳头就给了杨乐一拳。
“哈哈哈——”奸计得售的杨乐终于忍不住的开怀大笑,完全不理会成功的拳头,如果不是身上还穿着一身警服,此时的杨乐十足就是个恶作剧得逞的讨厌的小鬼。
又被人开涮了,成功又气又恼,发泄似的的往笑得没了正形的杨乐身上又擂了两拳,就跺着脚出去了。死杨乐的身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打上去手还疼呢,他才不要自讨苦吃!
杨乐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到了厨房,于家喜手里拿着几瓣剥到一半的蒜米正从厨房出来想看看怎么回事,就碰见气急败坏的成功气咻咻的走来。于家喜了然,便跟气得眼圈有点发红的成功悄声道:“让他乐去吧,如果有人拿根鸡毛在他耳朵里挠一挠,看他还乐得起来吗!”
成功猛的一抬头,于家喜正在若无其事的继续剥他的蒜,仿佛他正在做一件非常严肃认真的事情。
成功刚想四处张望找根鸡毛,于家喜又头也不抬的说:“这年头,用鸡毛掸子的人家不多啦。尤其我们这种乡下地方,除了满地跑的鸡哪还有什么鸡毛掸子哟。”
成功会意,好你个杨乐,你等着!
成功气愤愤的一溜烟跑了出去。鸡毛吧?太容易啦。先前进村的时候就见村头有几只鸡在漫步。
24
果然如于家喜说的那样,鸡毛掸子不好找,鸡毛倒是一地。
不用到村头,出了门没几步成功就已经收集了不少鸡毛,长的短的,粗的细的,为了确保效果,成功很有耐心的各种类型都收集了几样,宝贝似的揣在他的运动外套的荷包里一步三跳的回来了。
杨乐正背对着大门站在快掉光叶子的葡萄架下打电话,一手还在不耐烦的揪着石榴树本来就不多的几片叶子。
“行行行,什么政治任务啊,不就是个联谊会嘛。我没空!队里的光棍多着哪,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杨乐很不耐烦的跟那头扯着嗓子喊,“都说了,今天我没空,是,佳人有约,怎么着?还想要证据呀?”
真是天赐良机!当成功蹑手蹑脚的靠近杨乐的时候,于家喜又有心灵感应似的出现在了厨房的门口,靠在门框上摘芹菜叶子。
机不可失,成功已经没心机去细细挑拣鸡毛了,他随手拿出根鸡毛踮起脚尖就往杨乐空着的那只耳朵伸去。
谁曾想,杨乐倒像是背后长着眼睛一样的,就在鸡毛快要伸进他耳朵的那一下子,他猛的一个闪身,错开了成功的手,然后反手一带,好家伙,踮着脚重心不稳的成功一个趄趔,差点没一头扎向石榴树,说时迟那时快,杨乐已经圈住成功的腰。
“小东西,你袭警啊你?”杨乐大叫,然后冲着手机吼,“没事我挂啦。”挂掉电话揣裤兜里,这时,他看见成功手里的鸡毛了,不敢置信的嚷嚷起来,“班长,你出卖我?!”
于家喜倚在门框上低着头吃吃的笑,手里的一把芹菜抖得象花洒似的。。
没等成功看清楚,杨乐已经麻利的收缴了他手上的鸡毛,连成功衣服荷包里的鸡毛都没有放过,全给他一股脑的搜罗出来了。
“好你个小东西,成啊你,你还真拿鸡毛当令箭啦。”
成功红了脸,真是丢人呐,报复不成还让人给抓了现行。不由恼羞成怒,“呸——”他死鸭子嘴硬的轻啐一口,挣脱开来,照着杨乐的脚一脚跺下去。这一招好像很管用,单眼皮吃了他一脚,现在杨乐也逃不过这一招,因为成功是在挣出来的一瞬间出脚的。杨乐光顾着笑了,没留神中招了。不过,由于是穿着坚硬的警用皮鞋,杨乐受到的打击看来不是很大,因为他只是一个愣神,然后就又开怀大笑起来了。这回是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成功非常郁闷,红着脸灰溜溜的擦着于家喜的肩膀进了厨房。
这是一个三十多平米的四壁都镶着雪白的瓷砖的干净整洁的厨房,没有那种总是油腻腻的令人讨厌的味道。刘美丽麻利的在煤气炉上炒着菜,是回锅肉,那股香味儿让成功立刻吞咽了一口口水。案板上已经摆好了三四个菜。
“哎,厨房重地,闲人免进。”于家喜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显然是拦住了某人。
“班长,不带这样的,那小东西不是进去了吗?”杨乐显得很受伤,委屈的说。
“我的地盘我做主,怎么着?跟我讲理?”于家喜堵住门口,说:“你个属耗子的,让你进去,今天一家子都没得吃了。”
“哈哈……”成功很不给面子的笑起来。顺手捻起一块鸡肉当着杨乐的面放进嘴里美美的嚼着,存心气他。
杨乐果然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存心气我呢!班长,你不主持公道呀?怎么说咱俩的交情要长得多吧?”
“有个成语你没听过吗?”
“什么?”
“喜新厌旧!”
“哈哈哈……”成功大笑,着实解气。连刘美丽都“扑哧”一声笑了。
杨乐叹气。被于家喜打发去开堂屋打扫一下准备吃饭。
成功则在厨房里很自觉的找到碗柜拿出四付碗筷清洗,这些个小事情是他做惯了的。今天的情景让他恍惚间又回到了乡下的生活。那时候逢年过节的,学校里不多的老师们都会集中在一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整出一顿大餐来,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很是快乐。不会做菜的成功从来都是打下手的,小工的伙计做得是相当的顺手,端盘菜,递瓢水,洗洗涮涮之类的都少不了他。
于家喜将摘好的芹菜交给正在水池边的成功就出去了,成功麻利的洗好芹菜顺手切好,刘美丽便将一条切好花刀的草鱼放进了锅里,顿时油花四溅起来。
成功问是不是做红烧鱼,刘美丽说是呀,你也会做吗?
成功说我就会吃,刘美丽笑起来。现在的刘美丽似乎已经摆脱了那个巨大的痛苦,她那样平静从容的做着一个家庭主妇应该做的一切,即使是陌生的环境里也应付自如。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肿的跟个烂桃似的,真就让人想象不出她刚刚遭遇过什么。
看来,天底下真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关。成功欣慰的想,不管怎么样,刘美丽的好能让他的内疚变得淡一些。
饭菜摆上桌的时候,三个男人都觉得口水分泌旺盛起来。不过杨乐让再等一会儿,因为有头饿狼还没到。
于家喜惊奇道:“你通知他啦?”
“那是,这种有吃有喝的好事要是没通知他我会死的很难看的。”杨乐心有戚戚然的说,“他难得这几天休假,闲得发慌。我让他买酒去了,也该快到了。”
那“饿狼”应该也是他们的战友一族的,而且还在役中,因为杨乐压低声音告诉于家喜说人家现在可是二毛二了,威风得不得了。
“知道他现在在哪个单位吗?”杨乐神秘的说,“王中王!”
成功不知道“王中王”是什么,而于家喜显然是知道的,因为他的脸色一凛,“真的?”
“可不!小样儿的还保密呢,要不是上次有个大案动用了他们,我还蒙在鼓里。远远的一看那身手我还纳闷说咋这么熟悉呢,后来他一开枪我就明白了。几个人连个脸都没露,三分钟内摆平一切,来无影去无踪,完事往车里一钻,就走了,留个烂摊子给我们地方军收拾。奶奶的,真牛!”
说话间,就听到门外有刹车声音,紧跟着就有人敲门。成功屁颠屁颠的抢先跑去了。杨乐的话让他听出个七七八八来了,按捺不住好奇,想要先睹为快,抢先看看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饿狼”。
打开门,在成功心中树立起传奇英雄形象的“狼”没有看见,暮色中,他倒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人——单眼皮。
“哈,你个大骗子,骗到这儿来啦……”成功叉着腰,威风凛凛的堵在大门口,现在他谁也不怕,他有人,而且,还有一个没露面的传奇英雄。
“咦,小不点?”单眼皮也很是错愕,“怎么是你?”他下意识的去看看门牌,成功可是从来没想到过要去看看门牌之类的。
这时候,跟过来的杨乐也很惊讶,说闹半天你们俩认识?
成功没好气的哼哼,怎么不认识?这是个骗子,大骗子!
他怎么骗你啦?杨乐的声音里透着乐呵。
他在火车上骗吃骗喝还骗取别人的同情,让人家伺候他还理直气壮!成功愤怒的控诉,“你知道吗?他居然厚颜无耻的说他叫高杨,我呸!羔羊?我还叫大灰狼呢。”想起当初看到单眼皮硬塞在他背包侧袋的那张纸条上的名字他就觉得相当恼火,连个骗人的名字都懒得用心,真以为他猜不出其中的深意来呀?烂人!
“嗤嗤……哈哈哈……”杨乐先是低头吃吃的笑,然后是仰头哈哈大笑,最后是蹲下身捧腹大笑。走到院子中间的于家喜也是笑得再也迈不开步子,索性抱着肚子蹲下来开怀大笑。
在两个人的肆无忌惮的笑声中,单眼皮有些尴尬的赔笑,“可是,我真的是叫高杨呀!”单眼皮有点委屈,“我父亲姓高,母亲姓杨,两人懒得动脑子,就将他们的姓一合,就给我当名字用了。”
“哼——”成功撇过头,他才不信呢。
“哎呀,你个小东西,真是不好惹!”高杨烦恼的搔搔头发,“哎,别笑啦,再笑就岔气啦——”他踢踢蹲在地上喊“哎呦”的杨乐。
杨乐笑得直打跌,“高杨啊高杨,你也有今天——”杨乐抱着肚子站起来,一边擦去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搂过成功的肩膀说,“小家伙,有眼光!”他赏给成功一个大拇哥,“这个烂人,可不就是只大灰狼嘛!跟你说,他说的话你连标点符号都别信,千万别信。千万别当小红帽,啊——”
高杨照着杨乐的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踹进门去,“皮痒痒了是不是?怎么教小孩的?”跟着他拍拍因幻灭而愣神的成功的脑袋,说:“小东西,咱俩还真有缘。”
万分失望的成功白了他一眼。如果说英雄就象他这个样子,那英雄也没什么好崇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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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赏月方便,一行人将堂屋的八仙桌搬到了院子里,还打上了火锅,因为高杨几乎将半个农贸市场搬来了,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当然还有几箱苹果雪梨葡萄,啤酒四件。知道的,知道他高杨来看望战友,不知道的准定当他是个二道贩子。他开的那辆军用猎豹车居然能装下这么些东西倒也是个奇迹。
这顿中秋夜饭是成功吃得最辛苦的一顿。他不得不承认高杨是有先见之明的,买那么多菜来,敢情人家三个那是货真价实的“大胃王”。从晚上七点一直吃到月亮高悬,那三个的战斗力一点也没见弱。刘美丽做的那些菜早就在一开始的半个小时里被扫荡一空了,成功开始还纳闷没有冰箱什么的,于家喜一个人怎么也准备那么多菜,谁知道人家是真的能吃。亏得还准备了火锅,大大的节省了不少时间,即使是这样,成功和刘美丽也还是跑了两三趟厨房将高杨买来的菜全都处理好备用,天知道这哥仨还有多少战斗力!
对于这个团聚的夜晚,于家喜连眉眼都是笑的。
这三个人都曾经是战友,高杨和杨乐同年入伍,还在新兵连的时候,于家喜就是他们的班长,后来三个人又在一个师的侦察营里呆过,不过不到一年高杨就被选到军里去了,而杨乐也转成了志愿兵,之后没多久于家喜就因伤退役,回原籍后就失去了联系。后来杨乐役满回地方被早就虎视眈眈的特警队给收罗去了,现在人家正经是特警队的二级警司级的作训官。只有高杨一直在军队,至于具体是做什么的高杨一直没说,另外两人也一直没问,不过于家喜说能在十年时间里从一个普通的列兵成为今天的年轻的中校,如此平步青云除了本身的才能之外,还会有一些别的因素在内,比如说“特殊贡献”之类的。
一席话令成功不得不盯着高杨左看右看研究了半天。说实话,这个只穿着一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迷彩服,没肩章没军帽的家伙除了眼神凌厉一点之外,真是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人家杨乐好歹还不动声色的躲过了成功的偷袭,可是这个据说是有“特殊贡献”的家伙却连他的一脚都没能躲过去的。对其抱着脚在地下通道跳来跳去的狼狈样成功太过记忆犹新,这种家伙居然能进号称“王中王”的单位,还有“特殊贡献”?成功觉得如果这个“特殊贡献”就是娱乐奖的话,那多半就对得上号了。
总之,这个跟于家喜和杨乐比起来充其量只算是中等个子,没有前者的威武,没有后者的俊帅的家伙无论是外貌还是才能应该都是平平无奇的。
在心里打了个不太高的分数的成功看待高杨就有了些不以为然,没办法,他就是有点小心眼,谁叫高杨在火车上将自己骗得那么惨?自己没心没肺的只想做点好事,哪知道人家根本就是在耍猴玩的,亏得那位大姐再三提醒他不要上当他还不以为然。这初出远门的第一跤让成功没法轻言原谅。
不过,高杨对成功倒是极尽讨好之能事,频频的为成功夹菜,又为成功剥虾,但是成功仍然很不客气的揭发了高杨在火车上的恶劣行径,弄得于家喜和杨乐对着高杨直翻白眼,高杨不得不坦白那时候脚上是有伤,不过不是女人的高跟鞋踩的,而是甲沟炎。结果被于家喜和杨乐以此为理由狠狠的罚了高杨三大碗白酒。高杨连连叹气说自己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道还有这一出他就不多余的买什么二锅头了,为此,杨乐给他冠以“抠门”的罪名,说他来看望老班长居然也舍不得买酒,即使勉强买了居然还敢当面懊悔心痛,于是以“上不能尊老下不能爱幼”为名又罚了他三大碗酒。
看着高杨脸都快赶上苦瓜了,成功在一旁笑得嘴角都快咧开了。
还是刘美丽好心,赶紧着给高杨烫了些菜下酒。
一餐饭都是那三人再闹,成功一直在笑,刘美丽是又好气又好笑。
在一群男人中间,这个刚刚遭遇了不幸的农妇没有半点局促,豪爽大方,喝酒居然也一点不含糊。这时候的她比于家喜更象一个主人,布菜、劝酒、添加食物,做得很是得体。到后来,那三个闹得不像话的男人都来找她主持公道,活像几个淘气的孩子在寻求当家主母的支持和庇护一样。
成功家乡的乡下属于少数民族地区,在这些地方喝酒是男人的娱乐之一,而猜拳又是喝酒必不可少的助兴,于是,有喝酒的地方就会有震耳欲聋的猜拳声。成功不知道在北京男人们喝酒会不会也猜拳,不过至少眼前的几个是没有猜拳——他们拉歌。
四合院的上空除了漫天酒气之外,还有的就是鬼哭狼嚎、跑调千里的歌声。唱的还全是军旅歌曲,本来挺好听的旋律到了三人嘴里不知怎的就全都具有了毛骨悚然的效果,可三人却毫无自知之明的乐在其中。
刘美丽终于咬着成功耳朵说那几位怕是有点喝高了。
成功倒不觉得,于家喜和杨乐两人的眼神都有点晃了,两个脸红得赛过关公,说话舌头都有点大了,这两个是有点高了的样子。可是,高杨却是面不改色,眼睛里一派清明,别看他喝的酒好像是最多的,但是却一点也没有高了的迹象,尽管他也跟那二位一样的放浪形骸,形象全无。他可以同乐,却始终不会沉醉。
三个战友见面后搏击似的拥抱,现在肆无忌惮的玩笑以及举手投足间的默契都很让成功羡慕。他自己是连亲兄弟都不会跟他亲近的,更别提旁人了。这不是说人们对他不好,而是人们永远不会这样跟他嬉笑不会这样跟他打闹,人们顶多也就是揉一下他的脑袋,揪一下他的耳朵,象是在逗弄一下一只小狗小猫一样,可成功更向往的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嬉闹。
夜深了,十五的月亮冷冷的挂在纯净的夜幕上。
成功一直想不通这样永远清冷的月亮怎就被赋予了团圆喜庆的内容呢?看着这样的月亮,成功更多的时候是一颗心也跟着沉淀下去。
成功打开东厢房的门打扫卫生,这是于家喜答应让刘美丽暂住的地方。本来这是主人家的事情,可是现在那个主人家估计已经连自己姓什么都快想不起来了,所以,成功没打算指望于家喜想得起来安顿刘美丽。东厢房跟西厢房的布局是一样的,虽然说是没人住,但是倒是还算干净,几床被褥在柜子里也收得好好的,可见于家喜看家的职责倒是完成得不错。
刘美丽长途跋涉,又遭受重创,还做饭做菜跑前跑后,如今在不好好安顿一下人家是有点说不过去了。所以打扫干净,成功就拉着还在陪着那哥仨的刘美丽进了东厢,又帮忙从西厢把刘美丽的行李都搬了过去。成功让刘美丽洗洗先睡,不用理那三个酒鬼了。
刘美丽从包里拿出一个用层层塑料袋包好的包包来,说那是自己做的月饼,让成功拿去跟哥几个一起吃了。
成功很高兴,他还没吃过川味的月饼呢。反正外边还在吃着说着,早就吃饱了的成功索性坐下来跟刘美丽说说话。
对于自己嘴快造成的后果成功还是很介意的。刘美丽却让成功不要把不是自己的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
“你只是说了你知道的事实,你有什么错呢?”刘美丽轻轻的拿掉粘在成功运动外套上的一根细线,大概是刚才铺被褥的时候粘上去的。“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一进门,看那架势就知道了。是我自己倒霉,碰到这么个没良心的龟儿子……”
“大姐,你可要想开呀!”成功有些担心的说,“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关!”
“小成啊,别为姐担心。姐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尽快挣钱还债才是真的。那龟儿子的没良心,可是我不能没良心。我不能让人戳脊梁骨呀!”
成功看着灯光下这个满脸沧桑的女人,说:“姐,他会后悔的……”张得义喜新厌旧,难道娟子就不会见异思迁?象工友们说的她那样的心高的女人,总是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的。
刘美丽摇摇头,“后不后悔,那是他的事情了……”刘美丽眼里的茫然已经被淡漠取代了。比起那个男人来,她显然更关心成功,她担心成功这样跟来会不会得罪娟子?对于成功和于家喜因为担心而跟着自己走了那么久刘美丽是有着真心的感动的。
成功抓着脑袋说应该没关系吧,他没跟人说自己是因为要追着刘美丽而请假的,再说了,大假之后,他就要换新的工作了。
刘美丽松了口气,她真的很为成功担心。
26
回到院子中,那几位还在喝呢,于家喜和杨乐哥俩好的勾肩搭背的说着乱七八糟的酒话,而高杨则在一旁笑眯眯的听着。看见成功回来,就问“都安顿好啦?”
成功点头。于是高杨也给成功满上了一杯啤酒,整个晚上成功统共没喝到一个玻璃杯的啤酒,他们喝酒好像没成功什么事。现在高杨主动给成功倒酒反而让成功意外了。
“来,哥敬你一杯,算是道歉吧。”高杨说,“我干,你随意。”
看着高杨“咚咚咚”一饮而尽,成功也仰起头一饮而尽。
“你能喝酒?”高杨很惊讶。
“喝完就睡,有什么呀。”成功说。其实,他真的是能喝酒的人,他的酒量是天生的,在乡下时他就发现了。有一年春节他没回家,跟留守学校的校长一家一起过的年,四个男人喝光了三坛土酒。要知道乡下土酒的度数可一点也不低,而且后劲十足,没等到放鞭炮其他人就已经趴下了,但是成功却没事人似的跟着孩子们跑到操场上放烟花和鞭炮。从那以后,成功就知道酒精对自己不起作用。不过,这个发现他没打算让别人知道,就当是自己的秘密,因为看过太多酒精带来的危害,他不愿意自己也成为酒徒一名,哪怕只是应酬他也不想放纵自己。现在喝酒,是因为高杨是在道歉,他总得表个态不是?
高杨拍拍他的肩膀,说:“不错,小成成不错!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什么叫有点男子汉的气概?我本来就是男子汉!”成功厌恶的说,“还有,不许叫我小成成!”
高杨揉着他的脑袋,笑得灿烂,“是是是,成成本来就是男子汉……”
“小小男子汉——”对面的杨乐突然插进一句话来,脸红的跟个煮熟的大虾。他勾着脖子对于家喜说:“班——班——班长,我——已经长成个男子汉了,天天——天天——都刮胡——子。”
“你——再长——在我——面前,也是——个——熊样——”于家喜反过手来摸索着找到杨乐的脑袋拍拍。
“高杨,他们两个合适了吧?”成功好笑的看着对面俩人跟高杨说。
“好多年了,哥几个没这么聚过,高兴啊。”高杨说。他看看表,又看看月亮,叹息说这两人连月亮都没赏就醉成这个样子真是不解风情。然后跟成功说一起扶两人进屋睡觉吧。
于家喜是几乎都不会自己动了,杨乐还能自己走两步。
两人费了老大的劲才将两醉鬼半抱半扛的送进西厢房。于家喜的卧室倒更像是一个简单整洁的军人宿舍,薄薄的被褥都是陈旧而干净的军用被褥。
成功看到替于家喜宽衣的高杨将一截小腿义肢从于家喜的左腿卸下来。
“嘶——”成功倒抽一口凉气。
高杨瞟了他一眼,“恶心?恐怖?”
“不是!”成功摇头,“他今天挑着担子走了好远的路,几个小时——”
于家喜那个肉槌一样的只剩下半截的小腿上已经是一圈黑紫色,显然是磨的。
高杨仔细的察看了一下,说:“还好,没破皮,这两天休息好一点就行。”
安置好于家喜,高杨又让杨乐躺好,由于只有一床被褥,成功想再去找,高杨制止住他,让两人共一床被子。杨乐嘴里喃喃着将脸埋进于家喜的肩窝里心满意足的睡去。
两人回到院子里,东西厢房都已经黑了灯,只剩下院子里的灯泡在风中摇晃。
成功说不如明天再收拾吧,这大晚上的怕锅碗瓢盆的声音吵着人。
高杨同意,问成功怎么安排,要不要他送回去。
成功说他就在这儿等着吧,反正都快一点钟了。
于是高杨说要不两人找个地方看月亮去?反正他不想睡觉。
成功高兴的答应了,他过了点后就没睡意了,正愁着如何打发时间。
两人坐着高杨的猎豹就出发了。对于去哪里成功是没有发言权的,他更不知道哪里可以赏月。
“哎?为什么你说‘看’月亮?”注意到高杨的用词,成功好奇的问。
“难道不是看?”高杨一边开车一边问,然后他想了一想,点头道:“嗯,是了,‘赏’月亮好像雅一点哦。”
成功失笑。
“哎,对了,你是做老师的,咬文嚼字是厉害一点——”
“行了,你意思是说我就爱掉书袋是不是?”成功搡了他一把。
高杨笑道:“哪敢呀!不过,要是做上个十年八年的,没准你会变成一个老夫子。”
“我已经做了七年老师。”成功不满的说。
“啥?”即使是在夜色中,高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的发白也看得出来。“你说什么?你已经做了七年的老师?你才多大?你就吹吧你——”
“过完年我就三十了——”
“嘎——”的一声尖厉的刹车声传进密封的车内。幸亏成功坐王韬的车已经养成了良好的安全习惯——系安全带。高杨一个紧急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你多大?”没容成功开口,高杨劈头就问。
“三十。”成功莫名其妙。
“身份证。”
成功老老实实的从钱包里摸出身份证,高杨迫不及待的夺过身份证打开顶灯细看,然后他看看成功又看看身份证,面上的表情有点古怪。
“哎?你凭什么看我的身份证?”回过味来的成功一把抢回自己的身份证,尽管这样已经意义不大,只得暗恨自己反应迟钝。
高杨由着他抢,自己在那儿扶着方向盘,低着头寻思一会儿,笑笑,笑笑,寻思一会儿,气得成功骂他神经病,于是高杨干脆无所顾忌的放声大笑。
成功在旁边一头雾水,不知道高杨乐什么,可又知道肯定跟自己有关,于是有点气急败坏起来,“喂,你的身份证呢?”
成功拍打着高杨的肩膀问。
高杨乐不可支,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没身份证。”
成功大怒:“你黑人黑户呀?没身份证?少废话,拿出来!驾驶证呢?驾驶证总有吧?”仗着是在车里这个狭小的空间,又都绑着安全带,成功一下子松开安全带,毫不客气的扑上去搜身。
高杨哈哈大笑着边躲边告饶,“给你给你,别闹别闹……”
“原来你怕痒痒呀?”成功这次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于是尽量把自己弄得象个狼外婆一样,不怀好意。
高杨看他一眼,笑得更厉害了,“拜托,你学不来就不要学人家做恶人,瞧你现在这模样活像我在欺负你。”
气得成功不管不顾了,扑上去就胳肢他痒痒。只把个高杨笑得快岔了气,只好伸出两臂将成功死死的抱住压在怀里,不让成功再有动弹的机会。
高杨的两条胳膊跟铁铸的一样牢牢的锁着他,成功挣了半天没法子挣开,自己倒累得靠在高杨的肩膀上只喘气。
车子里两个人一个喘一个笑,过了好久才都平静下来。
“死高杨,耍我很好玩是不是?”成功的脸埋在高杨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说。
高杨拍拍他的后背,说:“哪里是我在耍你?明明是你把我们都耍了——嘘——”他又收紧了手臂,制止了成功的跳高。声音里满含笑意的在成功的耳边说,“你说,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三十岁的人了?细皮嫩肉水灵灵的跟个新鲜的水萝卜似的,分明就是个小男孩的模样——嘘,别闹别闹,我认真说话呢。”高杨再次制止了成功的暴动。“你说说,就你这个模样,谁敢往小三张想呀?”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成功挫败的用脑袋撞了一下高杨的肩膀。
“好听的?什么好听的?”高杨不解,
成功抬起头看着他,忿忿的说:“水萝卜!什么水萝卜?什么烂比喻呀?真恶心!”
“呵呵……”高杨失笑,“是!是!是不够雅哦!那怎么比喻呢?我想想,小松鼠?小白兔?小……”
“喂,干嘛都是小的?”成功再次爆发,“还有,我哪点象松鼠?哪点象白兔?不会说就不要乱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可是,是你叫我说的呀!”高杨一脸无辜。
成功气得说不出话来,彻底无语,瞧见高杨裸露的脖子没点遮拦的暴露在自己眼前,于是张开嘴巴照着那块皮肤就咬下去。
“啊呜——”高杨惨叫。
高杨放开成功,满脸委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成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非常解气,“嘿嘿,叫你再胡说八道!身份证!!”
成功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高杨摇摇头,放弃抵抗的从屁股兜里掏出一个钱包,从里边掏出一个军官证来,“现役军人的军官证跟身份证一样具有相同的法律作用。”高杨一本正经的说,“哦,钱包要不要?”成功瞪他一眼。高杨笑着,心有余悸的摸摸脖子,从后视镜里看看有没有伤,“哇,你嘴下一点没留情呀!”
“你活该——”
成功仔细的看着他见过的第一本军官证,很是好奇。 “哟,还是中校呢——”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死高杨,你比我还小八个月呢——快,叫哥,叫哥。”成功得意的笑。
高杨郁闷得不得了,对成功的话不予理睬,“这人跟人呀就是不一样……”
“叫嘛叫嘛,我比你大,我就是哥!”成功跪在座位上,看着高杨兴致勃勃的说。
“切——你才大多少?几个月而已。”
“大一天也是大,大一个小时也是大,何况还大八个月?”成功理直气壮。
“上帝真是不公平……”高杨嘟哝着看看表,又看看车外的天空,“时间不早了,再不赶紧着就看不见月亮啦——哦,是赏月。”说着话,高杨重新发动了汽车。
“你赖皮——”成功恼火的指控。
“咦?难道你是招小弟的黑社会老大?还是你弟弟没叫过哥?”
“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成功大吃一惊。他可什么也没说呀!
“哎?原来你真有弟弟?!”高杨也很意外。他瞟了一眼成功,笑得一些揶揄,“看来有人这个哥哥做得挺郁闷的。”
被戳中心事的成功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声的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有成志这样优秀的弟弟,他这个做哥哥的的确是有些郁闷。何况,成志真的没叫过他一声“哥”。
成功萎顿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没做声。高杨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成功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所以没吱声。
“我是不是挺笨的?”成功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萎顿有点不像话,于是找个话题来说。
“不错,有自知之明!”高杨笑道,但是,这次他没有调侃,只是淡淡的说,“这世界上多的是以为自己很聪明的聪明人,所以总是做些自以为是的事情,其实,不过是蠢人做蠢事。知道自己笨的人这样的错误就会少很多。”
成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高杨的话很有深意,可是既然是高杨说的,他可不想就这么认可他的话,“那,你是聪明人还是笨人?”
“我想做笨人来着。可惜,已经没办法回归纯粹了。”
“你是说笨就是简单?”
“其实很多事情很简单,只是被聪明人弄复杂了。”
高杨平静的说。跟于家喜的刚烈骄傲和杨乐的机敏活泼相比,高杨身上军人的气质不是太明显,倒是书卷气很浓。在火车上的时候,成功以为他是学富五车的背包客,至少也是个学究之类的。而现在,高杨对人对事很有见解,这样的洞悉人性不是因为读书太多,而是因为经历过并思考过。不到三十岁就已经位居中校,这样的人应该是自有他的道理的吧?
所以成功也就没有追究他涉嫌影射自己头脑简单一事。
27
高杨将车开进了山里,当然他如果不说,成功是不知道的,因为成功的晕车症又发作了。山路的九曲十八弯让成功歇菜了。
成功这个悔哟,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他居然忘记自己的毛病了。不过,坐王韬的车子时他没晕车呀。
听到成功的报怨,问了那车型,高杨无奈的笑了,“你的意思是只有坐高级车你才不会晕?”
成功靠着车窗有气无力的哼哼,他现在还只是有些恶心,不过还没到想吐的阶段。“什么呀!没那回事,可能是坐的的时间太长了吧,快到了吗?”但凡有点可能他是不想让高杨知道他晕车的糗事的,可是他什么都可以扛,唯有这晕车他是真扛不住,装不下去,索性不装。
“快了。”高杨毫不含糊的回答,声音里有些担心,“你还挺得住吗?”
“挺不住又怎么样?难道就停在这不走啦?”成功没好气的哼哼。早知道要跑这么远还要跑这条能够拐来拐去的山道,成功无论如何是不敢来的。而高杨显然也很懊悔,说早知道成功这么娇弱他就不带成功来了。
气得成功又赏了他一个拳头。高杨顺势伸手揽过成功,“肩膀借你靠靠,可比那个车门舒服得多。”
成功很想反驳,但是,终归是没有说出来,因为,高杨的肩膀的确是比车门舒服多了,有温度不算,似乎还防震,没那么颠簸了。
应成功的要求,高杨已经将车窗开了条小缝,让新鲜空气进来,不过,进来的同时还有冰冷的风。成功弱弱的往高杨的怀里钻了钻,高杨于是往下坐了坐,形成一个半躺着的姿势,一条胳膊抱住成功,让成功靠在他胸前。成功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正在传递到自己的身上,舒服多了。
高杨身上有酒味,有烟味,还有温度,这些都让人很安心。
终于,高杨将车子停住了。成功看看表,距离高杨说“快了”的时候足有半个多小时,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杨乐说的没错,高杨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就好了。非常庆幸的是,他没有晕得太厉害。他刚钻出车子,高杨已经将一件军用大棉衣连头带脑的给他裹住了。大约是担心他还晕着,高杨搂住了他。
“没事吧?能坚持吗?”
成功将还在眩晕的脑袋抵在他胸前,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新鲜的空气冰冷的风扑面而来,成功一下子精神多了。
“看见月亮了吗?”高杨问得很白痴,头顶上那么大个月亮挂着,成功又不是瞎子。
“那,再往前走一下。”
高杨建议。成功环顾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脚下倒是真真实实的长长的茅草,踩上去发出枯草的特有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焦枯味。成功跟着高杨往前走了几步。
仿佛是一块遮住漫天繁星的黑布被瞬间揭开,脚下突兀的出现了一片星光灿烂,与头顶处的月亮交相辉映——那一刻,让人不知道是在天上还是身处人间,而自己像是徜徉在半空中一样……
成功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我觉得自己在飞——”
万籁俱寂,连风都没有了声音,又或者,那是自己飞翔的声音。
“真美呀……”成功叹息着,仍然舍不得睁开眼睛,他担心一旦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
他感觉到自己在摇晃,在振动 ,是飞的感觉吗?
“好啦——”一个极其不识时务,极其煞风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别飞了,再飞就下去了——这儿可是悬崖。”
美梦被生生唤醒的成功没好气的白了那个不知趣的人一眼,说:“悬崖怎么啦?我知道了。”其实,他不知道,不过,即使是悬崖又怎么样,“你恐高吗?”他反问高杨。
高杨笑笑,在悬崖边的草地上铺上一块帆布,从车后箱拿了些吃食摆上。
成功自动自发的盘腿在帆布上坐下,顺手拿起一听啤酒借着月光看看,然后翘起了嘴,“高杨,怎么还喝呀?刚才酒后驾车我就不追究了,怎么这会儿还喝?你个烂酒坛。”
是呀,酒后居然还敢这样飙车,成功想想都有些后怕,当时糊里糊涂的就上了车,完全忘记酒后驾车这茬了。
果然,高杨说:“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晚了?早干嘛去了?”
“所以我现在要亡羊补牢。”
说着话,成功动手将那几听啤酒清出帆布,放到自己身后去。“现在就不要喝了,回去你就是泡在酒缸里我都不管。”
“哎,我说,这等良辰美景,没有酒多没意思呀?”高杨扑过来想捞回几听,被成功推搡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于是赔笑道:“至少一听,怎么样?你也看到啦,我千杯不醉,来来来,一听就好,总得意思意思一下吧?”
成功立场坚定,不为所动。“不行。你不为你自己负责,我还得对我自己负责呢——我业未立,家未成,才不要这么冤枉的交待了。”
说着成功捡起一个苹果砸向高杨,“喏,水果有益健康,吃苹果吧,平平安安到结果。”
高杨非常无奈,说我今天带你出来实在是失策,连酒都没得喝,真真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成功说,你本来是想带谁出来的?于哥和杨乐他们吗?
高杨说早料到这两人会醉的不省人事,所以一开始是打算就自己一个人来的,“谁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吊尾巴的,扔你一个人在家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硬着头皮带来了,结果又是晕车,又是禁酒,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高杨忿忿的咬着苹果,仿佛那是成功。
成功笑了,“能让你不痛快可真是让人痛快呀。”成功掰了一小块刘美丽做的月饼,高杨居然全给带来了,他白了高杨一眼,说他真贪心。高杨耸耸肩说吃不完的再拿回去呗。
刘美丽做的月饼是香喷喷的芝麻花生馅,高杨老远都闻到了,脑袋伸过来讨吃,成功说他这样吃苹果就不甜了,话是这样说,成功还是给他塞了一大口。结果高杨口齿不清的报怨说成功这样做不是成心想噎死他就是想诱惑他喝酒。气得成功抄起一瓶矿泉水照着他的脑袋给了一下。
高杨是不是英雄,成功不知道,但是高杨是个什么人成功算是见识到了。骗吃骗喝撒娇耍赖,简直就是一个五项全能。成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想揍人的时候,现在,他给每每给高杨逼得都快破了功,死高杨就是有本事激得他牙根发痒。
在这样的天上人间居然闹着这样俗气的事情,成功所有的浪漫情怀都给闹没了。气哼哼的自己拉开一听啤酒灌了一口,结果真是倒霉,又被呛住了,“咳咳咳……”的咳个不停,狼狈不堪。
高杨凉凉的说放心,我不会去跟你抢的,想吃独食也至于这么不要命吧?
成功气得脾气都没了,索性自己到崖边坐下,不再理会那个令他抓狂的混蛋。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没一会儿,那个混蛋不要脸的又凑过来了,“我冷——”可怜兮兮外加小媳妇般委屈的声音在成功耳边响起。
“活该!”成功打定主意不理那混蛋。
“可是,真的很冷呀——”那样子委屈得好像是被成功虐待了一样。
成功眼睛的余光瞄见高杨那在寒风中瑟缩的样子,老大心中不忍,怎么说人家让自己穿上了大衣,自己却挨冻这总是说不过去,于是成功脱下大衣递给高杨。
“可是,这样你也会冷的呀,我也不忍心……”高杨吸了吸鼻子。
真是可怜见的,都快感冒了,还能为自己着想。成功小小的被感动了,于是说:“你过来一起坐下,我们一起穿。”
可是高杨还是不挪窝,委屈的吸着鼻子,说:“可是——你不会踹我下去吧?”
“我神经啊?出人命怎么办?”成功终于不耐烦的吼起来。
“是!”高杨突然“啪”的立正敬礼,然后飞快的在成功身边坐下,那为之一变的精神面貌让成功疑惑自己是不是又被耍啦?
高杨坐下后拿起大衣穿上右边的袖子,让成功穿上左边的袖子,“这样我们两人就都有衣服穿啦。”
这倒是个好办法,而且军大衣也够大,两人靠在一起更暖和了。
成功惬意的靠着高杨,这靠椅真是不错,还带温度的。
两人亲亲热热的一起看着眼前的天上人间。
28
“高杨,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好地方的?”成功问,顺便张口接过高杨递过来的半块月饼叼在嘴里。
“偶然发现的,那时候就想,八月十五能来这地方赏月应该很不错的。这都过了两三年才实现了这个愿望。”
“那两三年为什么没来?”
“忙呗。你以为我们当兵的也跟你们行政班一样准点上班准点下班还按时休假?”
“于哥跟杨乐他们说你是王中王,还是个二毛二,什么是王中王,什么是二毛二呀?”
“一杠一星是一毛一,少尉,一杠二星是一毛二,中尉!二毛二嘛,就是两杠二星,中校。”
成功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少将是不是就叫一块一?”
高杨也笑,“对,中将就是一块二。”
“那王中王呢?”
高杨不笑了,左手去捋他根本没有的胡子,神秘兮兮的说:“这个呀,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兵。战场上只有士兵没有什么王中王。”
“哦!”成功乖巧的点点头,慢慢的抿着手里的月饼。高杨的话有时候真的是很有道理的,可不就是这样吗?战场上什么将军什么士兵不都通通都是一样的嘛!
“北京的夜真美呀!”成功叹息。
高杨有些惊奇的看着他,“北京?谁告诉你这里是北京的?”
“哎?难道不是北京?”
“我们已经出了北京市区了,这里是平谷。”
“啊?”
怪道说坐了那么老半天的车呢,原来都已经离开北京了。成功吐了吐舌头。
高杨好笑的圈住他,“再说了,北京也不是这个方向。你不会是方向感不强吧?”
成功点点头,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东西南北分不清的。在乡下同样一个山头走上几年一不留神他同样会迷路,在这么大的北京,如果不借助地图和公交站台,他也同样会迷路。
高杨无声的笑了,“还好,总算还会看地图,不算太笨。”
成功羞恼的在他大腿上擂了一拳。还真别说,别看高杨看上去没二两肉的,那肌肉倒是一点不含糊,结实而富有弹性,显得很有生命力。成功自己是怎么练都不会有这样的肌肉的。
高杨说成功不当兵真是太英明了,因为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暴力因子搞不好会成就一个甲级战犯的。成功很想给他狠狠的一下,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印证了他天生“暴力”的胡说了嘛,于是只好强忍下怒气。高杨闷笑不已。
说到当兵,成功倒想知道高杨为什么去当兵的,看他才二十八岁就已经是中校了,怎么说都算得上是青年才俊,时髦点的说法那就是精英。
高杨说他当兵是为了逆反。他说你是做老师的,应该知道什么是逆反吧?结果吃了成功一个白眼。
高杨说他那时候是典型的反社会反家庭天不收地不管的一个刺头,凡事喜欢对着干,尤其是跟他父亲不对付。
“老头希望我好好念书,将来出国什么的,总之是跟现在父母的想法一个样,都以为出去镀金就可以换个马甲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成功暗笑,高杨也知道“马甲”哦。
“那时候我怎么说也是我们那个片区的孩子王,虽然说没案底,可是迟到旷课打架斗殴泡妞争台子什么的可都少不了我,学习成绩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呀——喂,老师,我这样的是不是坏学生?”
成功想都没想就说,“你这样的算得上是问题学生,但是绝对谈不上‘坏’。人不能轻言善恶的。”
高杨歪着头看成功,成功也歪着头看他,“看什么看?”
“嗯!我有点相信你是做过老师的了。”高杨点点头,继续说:“学习成绩不好,打架倒打出了一个好身体,结果跑去应征,居然就过了。就这样,我十八岁那年就参军了……嘿嘿,可把老头气得半死——”高杨笑得得意,“可是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部队里来,嘿嘿……”
“那现在呢?他是不是特别为你骄傲?”
高杨不置可否,“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关于我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中校吗?”
高杨望着渐渐西沉的圆月,沉吟道:“做为私生子,父亲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哎?
成功呆住了,高杨是私生子?他小心的打量着高杨,月色下的高杨看不清脸色。成功挨着高杨的胳膊反倒后边在高杨坚实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算是抚慰。
高杨扭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杨乐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什么?”
“他不是提醒你关于我说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要信吗?”
“哎?”
“呵呵——”高杨撑不住,倒自己先笑起来了。
成功知道自己又被骗了,这下真是够得他羞恼的了,他怎么就总是不长记性哟——又让高杨笑话了去了!
接下来,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高杨了——两个人共穿着一件衣服的后果就是方便了近身肉搏。成功手嘴并用,又是挠痒痒又是咬脖子,两人在草地上滚做一团。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角逐。结果是主动发起攻击的成功反而被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以及力气和技巧都占有绝对优势的高杨牢牢的制住了,按在地下,顺便用棉大衣包起了饺子抱在怀里,成功只得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任他如何拼命挣扎都莫可奈何。人家到底是专业人士,段位上差好几个级别呢。
高杨笑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一边抱着卷成个麻花的成功一边呵呵大笑。
成功不甘心自己的惨败,手脚都被卷住动不了,可是,他不是还有牙吗?于是他瞅准机会照着高杨的腮帮子咬去,反正他现在急眼了。谁曾想高杨偏偏在这个时候扭头过来,于是他“啊呜”一口正正咬在——
成功看着尽在咫尺的高杨的那个俊挺的鼻尖,然后往上看,看到高杨那双本该细长的单眼皮眼睛此时瞪得溜圆呆愣愣的注视着自己。距离太近了,成功眼睛有些发酸,他眨呀眨呀,眨了几下眼睛,高杨真的是在呆愣。高杨居然也会呆愣?他这号混蛋不是应该成天眼睛滴溜溜的转打着坏主意的吗?
喔,自己咬疼他了吧?成功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咬着什么,润湿的,有点点凉意的,很柔软的,什么东西?
他舍不得这样就放弃自己的战果咬得更紧了,如果这能让高杨这样的混蛋都愣神的话——成功垂下眼睛,目光顺着自己的那有点浑圆挺翘的鼻尖往下看,他看见自己咬住的东西就在高杨的鼻子下方,那个位置,很象是——唇?唇??他咬住的是唇?!高杨的嘴唇?!那不是……那不是……
“啊——”成功惨叫着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本来,高杨是抱住他的,被他这一叫,本能的松开手,而成功压根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成了个卷筒青,手脚被军大衣卷的失去了控制能力,他一挣扎,高杨一松手,于是他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结结实实的砸在草地上。亏得先前打闹的时候高杨已经有意识的将范围控制在安全地带,否则,他这一倒非得掉下山崖不可。
不过就算是这样,后脑勺磕在地上还是让成功疼得叫出来“噢——”这下,他真的看见天上星月齐晖了……
这回,真是糗大了。回程的时候,成功即使是坐在后座也没有晕车。因为他实在是无地自容和气愤得连自己是谁都快不知道了,哪里还有心情来自我提醒会晕车这回事?
后脑勺挨的那一下除了让他多出个隐隐作痛的大包外,算是白挨了,一点作用也没有,比如让成功失忆什么的,再不济也好歹也让他晕过去嘛,可是,成功不但跌了个眼冒金星,还得眼睁睁的无比清醒的面对着这绝对的尴尬。更悲惨的是,当高杨满脸关切的扶起他来的时候,他竟然还脱口而出“谢谢!”两字,然后他又管不住自己舌头的再接再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结果被高杨调笑说他无所谓,如果成功的是初吻那他还赚了。
试问天下有谁见过这般恶劣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