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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性家教

_2 张景然(当代)
一直以来, 邻居新嫂子的俊俏模样,一丝不挂的白嫩的身子……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而每一次见到她,她不是先叫声“刚伢子”和我打招呼,就是亲昵地拍拍我的头。
每一次我的脸都不自觉地羞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一段时间以来,晚上躺在床上睡觉之前,我都不自觉地要放一次“电影”——那天晚上看到的大哥哥和新嫂子“演”的电影。
不过,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即使妈妈事先不嘱咐我,我也不会傻傻地和外人说;就是对妈妈,我也没说过。
那是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每次放完“电影”之后,我就处于莫名的紧张状态和强烈的自责之中,认为自己变坏了,是一个坏孩子。
可是,我又没办法控制自己。
家里冲凉房的门已经关上了,里面清清楚楚地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我犹豫着,矛盾着,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那颗骚动的好奇心。不知什么时候,我站在了冲凉房的门前,透过门缝偷偷地往里看。
姐姐已经脱下外衣,只剩下一件内裤和一个乳罩。她没有发现我。
我的头部急剧升温,身子绷得紧紧的,同时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姐姐背对着我,解开了乳罩的背钮,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舀起一瓢水从头顶冲了下去。
我看到了——看到了她光滑白皙的身子,也看到了她的乳房,不大也不小,但是很挺拔。我脸上火辣辣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一个女人的身体。
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卑鄙,很无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坏孩子,坏得不能再坏了。那是我姐姐——亲姐姐啊!
我想离开,但是腿脚却不听使唤,像中了魔鬼的咒语,就是“钉”在那里。
我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冲凉房的门缝。
我紧张地攥紧拳头,额头开始冒汗,脸上也像火烧似的越来越烫。不知不觉间,我的身体好像有了反应,心里也燥热。我紧张得不得了,呼吸开始越来越急……
姐姐好像无意地朝门这边看了一眼,我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像是从睡梦中一下子惊醒了,拔脚逃离了冲凉房门前。
所幸,姐姐没有发现我。
一直到现在,姐姐都不知道我偷看她洗澡的事。但打那以后,几十年里我一直处于内疚、自责之中。心头始终像压了一个大磨盘一样。
说到这儿,阿刚戛然而止。
而后,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
“今天,我把这件见不得人的事说给二位听,心里头轻松多了,像敞开一扇门。”
梦蝶的眼里闪着泪光,无限感动地说:
“感谢刚哥坦诚地把心里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讲给我们听。其实,哪个人心里都有秘密,尤其是青少年时代的秘密。
“哪天,我也当着刚哥的面,把我心里的秘密摊出来见见阳光。”
庄生紧紧地握了一下阿刚的手,那意思好像在说: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
目录页> “为了保住小鸡鸡……”
“为了保住小鸡鸡……”
男孩子从小就开始注意自己的小鸡鸡了,因为和他同龄的女孩子没有。从他记事时起,他的长辈就开始不停地告诉他,小鸡鸡是“打种的”。
——逸君
半圆的月亮从东方天际升起来了。
星星也不甘寂寞,在暗蓝色的广阔天幕上,像一群顽皮的孩子,频频地眨着眼睛……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也是一个星月交辉、月朗风清的夜晚。
“瑶池花雨”咖啡店人越来越多了。
深圳与香港毗邻,与香港一样也是一座习惯了夜生活的城市。人们忙碌了一天,也紧张了一天,下班后纷纷走进霓虹闪辉的夜总会、灯红酒绿的酒吧和情调各异的咖啡店,来放松身心,松弛一下绷了一整天的紧张神经。
此时的咖啡店里,烛光盈盈,人影憧憧。
庄生、梦蝶和阿刚仍然坐在室外露天的树荫里,精巧的咖啡桌上也点起了盈盈的蜡烛。
烛光与星月相映,另有一番情趣。
空气里除了湿气较重以外,还弥漫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四季桂花的香味。
庄生、梦蝶与阿刚三人,一边呷着咖啡,一边欣赏着美丽的夜色——深圳东湖水库的迷人夜色。
他们又谈起了性——性的家庭教育——中国城市的和农村的性的家庭教育。
梦蝶闪动着长长的睫毛,语气沉重地说:
“中国有很多家长,他们自己本身就是性盲,或对性知识知之不多,这样的家长怎么能对孩子进行性教育呢,更何谈健康而科学的性教育呢!”
庄生扶了一下架在鼻子上的眼镜,镜片后一双睿智的眼睛望着梦蝶,接过她的话说:
“我同意梦蝶所说的。除此之外,我认为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家长缺乏或没有正确的性观念,他们总认为性是无师自通的事儿,随着孩子身体的成熟,孩子慢慢就会懂得,没有必要对孩子进行性教育。
“他们甚至还振振有辞地说:‘我的父母对我也没有谈性说性——进行性教育,我不是也过来了吗!’”
阿刚深有感触地开始叙述他在缺乏性知识的少年时代,“为了保住小鸡鸡……”的一段往事。
他说——
我自小在僻远的川西北山区长大,长辈们从来没有给我讲过性知识,更别说对我进行性教育了。
在孩子生理上和心理上逐渐发育、日趋成熟的时候,父母不对孩子进行必要的性教育,那么充满好奇心的孩子就只有从别的渠道来了解性知识,有时是错误的性知识。
在我12岁那年,我舅舅家的大表哥因为超计划生育,乡计生委的几个工作人员来到我们山村,“动员”大表哥去乡里做结扎手术。
无奈之下,大表哥去乡医院结扎了。
同村的一个叫李二楞的叔叔对我说:
“你大表哥是去乡医院割鸡鸡,如果再不把他的鸡鸡割了,恐怕又要生第三胎了……”
末了,他还补充说:
“你们这些娃伢子都跑不脱,将来也都要拉去割了。”
我过去看过村里阉小猪的情景,不禁心里暗暗发慌:妈呀,我将来也要割小鸡鸡!
几天后,在学校里我问了一个外号叫“人精”的高年级同学,他什么都懂,特别是关于大人方面的事。
他对我说:
“结扎就是动手术,把鸡鸡里面的一根小管管给割断了,不让男人的‘种’流到女人的肚子里去。”
我听后,心里慌得直发毛,一股冷气从后脊梁一直冷到心里面,不禁担心地问:
“我们今后是不是也要去乡里结扎?”
“人精”眨巴眨巴几下眼晴,异常肯定地回答:
“那是自然。听说现在全国都在搞计划生育,只准生一个娃。生一个娃后,我们每个人都是跑不掉的……”
最后,“人精”诡秘地说:
“你知不知道,给男人结扎的时候,还都是女大夫呢。男人的鸡鸡在她们的手里摆弄来摆弄去……哈哈。”
亏他还笑得出来。
我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我为我的鸡鸡的未来悲哀起来。
回到家里,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噩梦:我被脱光了衣服推进了手术室,一个年轻的女大夫穿着白大褂,她的手在我的鸡鸡上摸来摸去……手术时,还流了不少血。
从噩梦中惊醒,我的脑门渗出了不少冷汗。一连几天,我周而复始地做着同样的梦。
我害怕极了。
后来,我又怀着恐惧的心理问“人精”:“怎么办可以不结扎?”
“人精”看了看我,说: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结婚。不结婚就不会生娃子,自然也就不会超生,那就不用结扎了。”
从那以后,我对结婚充满了恐惧感。看到村里有人娶媳妇,我就想到了结扎,想到了手术室,想到女大夫的手,还仿佛看到了殷红殷红的血。
我曾无数次地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为了保住我的小鸡鸡,我不要结婚,我决不结婚!”
后来一直到上大学,我才知道只要做好计划生育,男人可以不结扎。尽管如此,结扎这个阴影,却像恶魔一样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
阿刚讲完了。
庄生和梦蝶半天都没有出声,他和她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中国家庭的性教育。
过了一会儿,庄生说:
“在中国,年轻的或已经步入中年的父母们,他们对孩子的性教育大都漠然置之,在城市是这样,在广大农村也是这样。平素,他们关心孩子的学习好坏和高矮肥瘦,对此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精力,惟独把对孩子的性教育置之脑后。”
梦蝶对庄生的话深有感触,她一针见血地说:
“父母本来应该是对孩子进行性教育的第一任老师,可是绝大多数父母都不称职或完全失职。
“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称职或者失职,自己却浑然不知。刚哥的父母生活在山区是这样,我的父母虽然生活在大城市,而且又是知识分子,他们也是这样:对他们的宝贝女儿,只是强调学习学习再学习,从来没有过推心置腹、设身处地地进行性教育。在青少年时代,我所具有的性知识,是我从同学那儿听来的,从书本上看来的,以及自己在生活中逐渐摸索的。
“当然,说一点也没有也许太冤枉他们了。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看电视时如果有男女亲热或接吻的镜头,他们所做的是把我赶回我自己住的房间。父母以为这样就安全了,殊不知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上中学了,妈妈几乎隔三岔五就苦口婆心地提醒我,不要早恋,早恋没有好结果,女孩子早恋会吃亏……说实话,他们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当时是怎么想的。
“相反,父母的反复提醒和缺乏沟通的耳提面命,更引起我的逆反心理。结果,我不但早恋了,而且过早地偷吃了禁果……
“……”
夜已经很深了。
半圆的月亮像小船一样,从东方天际划过头顶,又缓慢地向西方天际划去。
夜风习习。
在如水般清凉的习习夜风中,3个人依然“性”趣盎然,全然没有半点儿睡意。
“瑶池花雨”里的人明显地少了,只有十几对情侣依然情意绵绵,乐不思归。
庄生、梦蝶和阿刚3人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腰肢,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消磨了七八个小时光阴的“瑶池花雨”。
他们约定,过一段时间,还是在这“瑶池花雨”,阿刚继续讲述在进入青春期后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毕加索:《雕刻家》
这幅画创作于毕加索绘画的晚期。画面描绘了雕刻家正在进行创作,这位雕刻家坐在椅子上,审视自己的作品,好像思考如何使自己的雕刻作品更加完美。这幅画中的中央摆放了雕刻家的作品,虽然感到有些抽象,但仍然能够看出是一个女性盘腿坐着,两个球形的乳房不难辨认,显然这是在雕刻家自己的画室里。画面左侧的作品是具有希腊古典美的鼻梁和美丽的大眼睛女性,一对突起的浑圆的乳房更添加了性感的魅力。(陶林)
目录页> 关于“一童热线”
关于“一童热线”
人世间没有第二件事,再比性问题更能激动人心,更能影响人的祸福;同时,再没有第二个问题,它的内容中间充满着愚昧、缄默和错误,有如性问题那样严重。
——艾迪
传说,在远古时期的伊甸园中,全身裸露的亚当和夏娃,纯真而快活。可是,有一天他
们在蛇的诱惑下偷吃了禁果——伊甸园中那棵最大的树上的一颗最大的果实,从此便知晓了男女之事。
亚当和夏娃的心,从此便躁动不安起来。
阿刚,一个僻远山区的孩子,经历了在温暖的襁褓中,在母亲的怀抱中,在轻摆的摇篮中,在爷爷和奶奶的期望中,在艰难的爬行中,在蹒跚的行走中,在困惑和好奇中,终于成长起来了,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已经开始迈入了青春期的门槛。
性医学专家和心理学家把青春期的到来形象地称作人的第二次诞生。这期间,生理和心理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产生质的飞跃,其中也包括性的觉醒。
然而,性觉醒的过程决不会是一路坦途,一路春风和阳光,有坎坷,也会有风雨。
阿刚与千千万万的山村孩子、城里孩子一样,在青春期也经历了激动、困惑、躁动和不安。
庄生几天前便与阿刚、梦蝶约好,周末利用一整天时间在“瑶池花雨”咖啡厅,继续阿刚上次没讲完的“故事”——一个山村孩子所经历的“性故事”。
阿灿听说了,也要参加。正好4个人,两男两女。庄生让两个女的也做好思想准备,阿刚讲完后,她们也要讲一讲自己青春期的事儿。
阿灿问庄生:
“那么你呢?”
庄生回答:
“当然也不例外。”
周末,4个人早早地来到“瑶池花雨”,咖啡厅还未开门,在梦蝶的提议下,他们便去了就近的东湖水库公园。东湖水库公园是深圳最大的公园之一,有山有水,别具一格。
天有点阴沉,天气预报说“有阵雨,多雾”。大家在林荫道上一边散步,一边谈论起当前的性教育。
话题从退学少年办起性热线谈起。
梦蝶说:
“2004年10月,在吉林省长春市,一名退学少年李瞳创办了青少年心理咨询电话‘一童热线’。两个月过去了,‘一童热线’正以日接几十个电话的表现,证实着它的生命力。
“同时,‘一童热线’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不同反应和深刻反思。”
阿灿说:
“我也看过关于李瞳的报道。在一些人眼里,他算是一个‘另类’。他从小喜欢写作,为了体验生活,还去酒吧免费当服务员。现在,他主动退学回家,除一边打理‘一童热线’,还一边自学高中课程。
“他还说:我平时喜欢写作,以前在酒吧体验生活的时候,我感觉周围同居的青少年特别多,他们除了性冲动外,对性知识了解得并不多,面对这些同龄人的做法,我觉得这是现今性教育的悲哀。
“‘一童热线’是惊世骇俗的敏感的热线,许多青少年通过这个热线,大胆地与李瞳谈论着平时与家长和老师从不谈论的性的问题。据说,现在有几十名大学生志愿者在默默地支持着李瞳。”
阿刚说:
“面对‘一童热线’,社会各界、方方面面褒贬不一,众说纷纭。
“一个普遍的看法——也是世俗的看法是,一个没有性经历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中学生,在公开场合谈论性知识是极其荒唐的。”
梦蝶开玩笑似地插嘴,说:
“如果一个作家要写一本有关妓女的书,就要先当妓女或嫖客了?”
阿灿也开玩笑似地插嘴说:
“假如一个作家要写一本杀人犯的书,那他也要先当杀人犯了?”
阿刚几乎没有理睬她俩,沿着自己的思路接着说:
“言归正传。长春市心理卫生研究所所长郑晓华教授对‘一童热线’的确有不赞同的想法,他说:
“‘谈性是需要掌握足够的科学知识为基础的,作为普通的心理医生上岗也需要有一系列资格认证,而我认为‘一童热线’根本不具备称之为性心理咨询热线的资格。’
“据说,李瞳对此反驳道:我本身就是一名青少年,最知道同龄人心里在想什么,在有针对性地学习一些性科学书籍后,为什么不能给同年龄的伙伴咨询呢!”
梦蝶和阿灿都认为李瞳的反驳在理。
一直静静倾听、默不作声的庄生这时说道:
“不过,也有专家认为李瞳的做法是一种创举,确有可借鉴与支持之处。
“中国性学会宣传教育部副部长晏武增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说:目前,我们国家性教育的现状还比较滞后,有些老师自己本身就似懂非懂,缺乏专业知识,性教育方面的专业教师更是缺乏。从性科学普及的角度来看,李瞳这个中学生的做法确实是一种创举。作为青少年,他更容易与同龄人相互沟通与交流。
“在热线中,虽然他可能不是用一些专业术语,而是采用诸如打比方的方式,但还是可以起到正确引导的作用的。”
……
庄生等4人还未讨论完“一童热线”,天空中就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们急急地跑出公园,直奔“瑶池花雨”。
目录页> 山村孩子的性幻想
山村孩子的性幻想
性幻想又叫性想像,是一种与性有关的虚构想像,也是一种各年龄段普遍存在的性心理想像。
青少年时期,是性幻想的多发期。
——心理学家语
由于是上午,而且又是阴雨天,“瑶池花雨”咖啡厅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庄生等4人坐在临湖靠窗的位置,视线极佳。落座后,每人要了一杯热咖啡。
庄生接着在公园里未讨论完的话题,继续说:
“尽管一些有识之士及专家已经意识到了性现实的严重性和性教育的迫切性,开始了一些有益的尝试,并在媒体上大声疾呼,但不可否认,我们的一些学校对性仍然讳莫如深,或视而不见,或避而不谈,或蜻蜓点水,所以才出现了如李瞳退学自办‘一童热线’的现象。从某种意义上讲,‘一童热线’是为当前青少年性教育的滞后敲响了警钟。
“‘事实上,关于是否应对青少年进行性教育,在教育界一直存在争议。岁月就在这无休止的争议中流逝,青少年的性发育却在流逝的岁月里悄悄提前,他们中的一些人因性无知、性无措而导致的性行为失度甚至因此造成性病和性犯罪的现象!如果我们的社会和学校再无所作为,再寄希望于青少年的“无师自通”或“面包会有的”,那我们失去的将会是什么?’(沈曙虹语)”
庄生说完了,大家都没有吱声,咖啡厅里他们所在的空间,一时沉寂起来。
窗外,雨下大了。雨滴不厌其烦地敲打着玻璃窗,人们的视线也随之模糊起来。
阿刚望着窗外的雨景:雨点密密麻麻的,几株正在成长中的台湾相思树在风雨中摇曳……
阿刚的思绪也随着窗外的一阵阵骤雨回到了那已经逝去了的遥远的少年时代。少年时代的烦恼就像老电影一样又一幕一幕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说——
自从隐隐约约地看了邻居新嫂子一丝不挂的白白的身子和姐姐白嫩的滴着水珠的胴体之后,我的心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有时是莫名的激动,有时是痴痴的发呆,有时是触景生“情”……有一段时间,我已经到了如醉如痴、不能自拔的程度。
记得妈妈对爸爸说:
“刚伢子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整天痴痴呆呆的,是不是病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爸爸丢下一句话:
“尽瞎操心,屁大的孩子他能有什么病!”
妈妈依然不放心,有时摸摸我的头,看发烧了没有;有时叫我张开嘴,看看舌苔……还偷偷地背着弟弟和姐姐,给我做荷包蛋吃。
长大以后知道了,自己当时是由于有了性的意识,又受到外界的刺激而产生了一种性想像。性想像又叫性幻想,一般的少男少女在他们的成长历程中,都曾有过这样那样的性幻想。少男少女在成长阶段被一些外在诱因引发,会产生性好奇和希望接近异性的愿望,但由于知识水平、环境和道德观念的限制,这种对异性的朦朦胧胧的好奇心和欲望不得不被强制压抑,往往使他们处于一种莫名的烦躁与不安之中。
当初的我,始终表现出焦虑、恐惧、自责和矛盾的情绪状态……
听到这儿,庄生说:
“这就是源于青少年时期身体的迅速发育,性意识和性欲的迅速觉醒,却没有相应的性知识和正确的性观念来客观地解释所面临的问题。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少不更事的少男少女就更容易陷入矛盾与困惑的漩涡之中。
“当性欲只能被压抑而又没有被正确引导的情况下,性幻想就产生了。这是人在成长过程中必然产生的问题,这是青春期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变化结果。”
庄生讲完了,阿灿似乎也想说点儿什么,但被庄生用眼神制止了。
他说:
“继续听阿刚讲。”
阿刚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著名性心理学家贺兰特说过,性幻想是所有性现象中最为普遍的,很难想像什么人会没有这种行为。性幻想是指人在清醒状态下对不能实现的与性有关的想像,是自编的带有性色彩的故事,或连续故事,也称作“白日梦”。
那段时间,我就一个人在做这样的“白日梦”。在放学回来的路上,在家里,在家屋后的山坡上的竹林里,在家屋前的小溪旁……自个儿在那儿出神地想,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我那时的性幻想就像电视连续剧一样具有延续性,一幕一幕,都与邻居家的新嫂子有关。有时是我一个人坐在山坡上,身旁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山坡下是一片开阔的绿色草地,有几只羊在吃草。山风徐徐地吹着,吹在我凌乱的头发上和发烧的面颊上,让人感觉温柔、甜蜜,心旷神怡,身子也轻飘飘的。然后,一个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的年轻女子向我微笑着走过来,用她那甜美的声音问我:
“你好吗?刚伢子!”
我的嘴唇颤抖着,我的心也在颤抖着,感觉面颊更加发烧,身子好像在空中轻轻地飘,那张清秀俊美的面孔缓缓地向我靠近、靠近……我有些害羞似地闭上眼睛渴盼着、渴盼着——像禾苗渴盼雨露,像柳枝渴盼春风……
这样的“白日梦”不知做过多少次。
有时,想像着自己也像邻居家的大哥哥一样,变成了一匹撒欢的马驹子,携带着“温顺的小白羊”,不知疲倦地在草地上奔跑……
有时,想像着她一不小心把脚扭伤了,不能走路,我背着她,在大山的怀抱中一步一步地走着,没有一点累的感觉。嗅着她的体香,我有点心慌意乱……
……
我本来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懂礼貌的山村孩子,见了村子里的长辈就爷爷、奶奶、叔叔、
婶婶地叫个不停,他们都很喜欢我。那段日子,我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见了那些长辈也心不在焉,一放学回家便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不出来。
对于母亲的问长问短,只是淡淡地回答:
“没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
“真的没事。”
或者双眉紧蹙,或者寡言少语,嫌大人问这问那,絮叨得叫人心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一直处于想像——自责——再想像——再自责的循环之中,致使我心情紧张、精神都有点恍惚,学习成绩下降得很快。为此,老师批评了我,说我上课精神溜号,作业也完成得不好。
“后来呢?”阿灿关切地问。
阿刚喝了一口咖啡,回答说:
“没有人开导我,我也没有勇气向别人倾诉。后来,我一个人跑到大山里,对着蓝天,对着峰峰岭岭,我大声呼喊……;我把自己关在屋里,找个小本子写日记,自我倾诉……;一个人跑到镇里,买了一本《少年十万个为什么》,拼命阅读……。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慢慢地心绪平静了,不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白日梦’了。”
阿灿和梦蝶都为阿刚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了。
见阿刚讲完了,庄生说:
“人类自有意识以来,就有了幻想这一思维表达方式。它满足了人们对日常生活中的种种不可能的设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给幻想者带来对美好事物或人向往的愉悦。然而,当幻想变成一种偏执,成为一种无法摆脱的困扰,沉重也从此产生了。
“对刚刚步入青春期门槛的青少年来说,性幻想极容易成为他们无法摆脱的困惑。当初的阿刚就是这样,好在他自己找到了疏导的方法:呼喊,是一种发泄;记日记,是自己与自己倾诉;阅读,是转移注意力。
“对于孩子的性幻想,家长和老师都应该给予理解:孩子的问题主要是由他们生理和心理迅速发育与他们所掌握的性知识缺少,以及家庭的性教育相对滞后而引起的,指责与批评于事无补,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正确的作法是:一方面要加强家庭性教育,让他们充分了解自身生理的发育和心理的发育是自然而正常的,是人生的必经阶段;另一方面帮助孩子建立正确的性态度,克服因性幻想所产生的恐惧感与内疚感,减轻他们的心理压力。”
阿刚认真地听庄生的每一句话,并频频点头。
庄生接着说:
“阿刚讲完了,梦蝶和阿灿你们俩谁讲一讲你们女性在青少年时代的性幻想——自己的性幻想。”
阿灿推荐梦蝶,梦蝶没有推辞,说:
“初三的时候,我与我的同桌——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开始‘拍拖’。‘拍拖’后,我有时上课偶尔会走神几秒钟,转瞬即逝;有时候晚上睡觉前,我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就会出现我和他在一起的情节,而有些情节是我们根本没有发生过的。
“有一次我竟幻想我和他手拉着手在幽静而美丽、空旷而辽阔的海边踏浪,玩得开心极了。后来,我们俩都累了,就和衣躺在海边的沙滩上,让海浪一波一波地‘侵袭’我们的身体,惬意极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轻轻地脱去我的泳衣,然后爬上我的身体,就在夕阳的余晖把海水染红的时候,我和他也完成了灵与肉的结合……”
庄生、阿刚、阿灿3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多么美妙而浪漫的画面啊!”
梦蝶接着说:
“画面优美,心情也很美。可是第二天起床想起昨晚的‘胡思乱想’,我就有些不安了。‘拍拖’时,我们也就拉拉手,顶多是亲吻几次。当然,有时候我也会傻傻地想:与他发生那种事情会是什么感觉?不过一直到那天晚上我都没有和他来过真格的,怎么会有那样的性幻想呢?
“一连几天,我都在自责:是不是我很淫荡,是个坏女孩子,所以才有那种性幻想。后来,我偷偷去书店买了本有关性心理方面的书,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看,才知道性幻想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心情才释然了。”
庄生与阿刚相视笑了一下,阿刚开玩笑地说:
“梦蝶不仅人长得年轻漂亮,就连青春期的性幻想也与众不同,充满了诗情画意。”
庄生、阿灿都笑了。
目录页> 关于李瞳(1)
关于李瞳(1)
我主张我们中国人把性当作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李瞳
这是长春市中学生李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过的一句话。这句简简单单、朴实无华的一句话,却把几千年前孟老夫子的“食色,性也”诠释得一清二白,通俗易懂。
天气预报报得一点儿没错,确实是阵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就像“小孩子的问题,没完没了”。
梦蝶触景生情,随便吟了一句:
“窗外雨绵绵,春意已阑珊。”
阿刚正要接着讲述自己少年时代永远不能忘却的第一次遗精时,服务生送来了当天的《南方都市报》。
阿灿接过报纸信手翻了几下,当看到“对话”栏目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大家说:
“你们看,是关于中学生李瞳的专访。”
阿刚接过报纸,看是他所熟悉的记者姜英爽对李瞳的采访,便挑重点轻声地念给大家听——
记:我很好奇啊,李瞳,你自己对性这个问题好奇吗?
一童:怎么说呢?我觉得我挺理智挺成熟的。
记:那你对性好奇吗?或者说曾经好奇过吗?
一童:现在已经没有好奇的心理。当你真正理解一件事情是什么的时候,你就不会感到好奇了。
记:那你觉得性是什么呢?
一童:性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物学特征之一,是很自然的一种现象。性对于我们青少年,就是青春期送给我们的一个礼物,现在还不是我们索要这份礼物的时候。如果我们过分去追求,去索取这份礼物的话,它就不是一个礼物了,而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会引爆。其实对待性,我特别理智,既然是自然的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好了。
记:你的这些知识是从什么时候完善起来的呢?
一童:高中时候就逐步完善了。我在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有过对这方面好奇的想法,但是学校的教育又很欠缺。那时候有过迷惘。
记:你觉得在性教育方面,你的老师或者家长做得怎么样?
一童:我的父母还可以,但是做得也不是多么好。至于学校,我们那个学校就没有开过关于性教育的课,我从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对学校的性教育不满了。
记:那你是怎么走过那一段时期的?
一童:我从小挺理智的,家教比较严,让我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有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会主动跟同学交流,或者向老师咨询,我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就这样走过来了。但是别人就未必这样幸运。
记:你了解到的他们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一童:现在的青少年都特别鲁莽,特别不理智,追求好奇和新鲜,追求刺激。关于他们的问题,我已经记录了厚厚的两个记录本了。而且我在分析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记:你接到的咨询电话,有没有让你感到震惊的?
一童:首先我要说明一点,我也在不停地学习,我对他们的各种问题都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如果说惊奇的话,我惊讶的就是,现在青少年发生性行为的比例太高了。前几天一个十四五岁的初中女孩跟我说,她已经跟男朋友同居一年多了,还为这个男孩堕过胎,她男朋友又跟另外一个女孩好上了,抛弃了她,她觉得很痛苦,又不敢告诉父母,怕父母责骂她,她就给我打电话,说她想从楼上跳下去。我觉得这件事情是很难忘的。我就通过我自己的经验,去开导她,跟她聊天,听她倾诉。其实我知道她更需要的是一个倾诉对象。我听她不停地说,适当给她提一些建议,后来她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但是她从阴影中走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记:对你来说,这是一次成功帮助别人的例子?
一童:对,这个成功也是对我的一个鼓励。
记:那你对这样频繁的青少年性行为和婚前性行为怎么看呢?
一童:我是不太赞同婚前性行为的。性行为并不能代表爱情的深浅。爱情是非常崇高的,毕竟性是很神圣的一个事情,在我们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我们不要盲目地去产生这种行为。神圣并不代表难以启齿,我主张我们中国人把性当成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得可以提及。
记:那你觉得怎么才算准备“好”呢?
一童:必须等你身体准备好,心理准备好,灵魂准备好了才可以。
念到这儿,阿刚停了下来,看了看大家,神情有些严肃,说道:
“在古希腊神话故事中,有一个年轻漂亮而又充满好奇心的姑娘叫潘多拉。一天,她从万神之神宙斯那里得到一个精巧、神秘的小匣子,宙斯三番五次地对她说,不能打开小匣子,一定不能打开小匣子,坚决不能打开小匣子。谁知宙斯的三令五申,却激发起潘多拉姑娘的好奇与冒险心理,她终于没有听从宙斯的劝告,将小匣子打开,于是灾祸由小匣子飞出,充满人间。
“从潘多拉匣子,我想到了一句俄罗斯谚语:禁果格外甜。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也常见这样的事,那些被禁止的事物,往往会因为禁止本身所具有的心理冲击力而被涂抹上一层既神秘而又具诱惑力的色彩。在我们国家,有关性与性教育的问题就是如此。
“李瞳,作为一个中学生,对性的问题有如此深刻的认识,确实让我们这些做父辈的汗颜。我们的思想观念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总希望孩子对性了解得越少越好,了解越少,孩子就单纯了,孩子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而从根本上忽视了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他们的生理发育和心理发育已经进入了‘快车道’——疾速而迅猛。
“我最欣赏李瞳所说的这段话:
“‘性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物学特征之一,是很自然的一种现象。性对于我们青少年,就是青春期送给我们的一个礼物,现在还不是索要这份礼物的时候。如果我们过分去追求,去索取这份礼物的话,它就不是一个礼物了,而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会引爆。’
“这段话简直是精彩绝伦,经典之至。”
庄生接话道:
“不仅仅是精彩绝伦、经典之至,而且还充满了辩证法。很难想像,这段话会出自于一个中学生之口。
“从潘多拉匣子,我想到了著名性医学专家吴阶平所说的一句话:
“‘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认为,锁在箱子里的东西使人们感到神秘,打开了反而无害。’
“吴老的这句话,对中国当今的性教育尤其是家庭性教育具有十分重要的启迪作用。性本来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也是一种正常的自然现象:人人有性,从出生到终老,贯穿始终。但是,却有不少人一听到‘性’这个词,耳朵就竖起来了,眼睛睁大了,神经也绷紧了,在这些人的脑海中,总是把性与黄色、淫秽、低级、下流等联系在一起。
“这种观念和思维反映在家庭中,为害甚大。有的做父母的被天真无邪的孩子追着问性问题,羞羞答答、掩掩遮遮不说,还唯恐躲避不及;有的父母干脆对子女闭口不谈性问题,对性问题讳莫如深,羞于启齿;有的家长还对孩子进行训斥,甚至打骂……
“大量事实已经雄辩地证明:封闭性教育——像中国‘文革’期间及‘文革’前后那样,是有弊而无益的,甚至是有百弊而无一益。
“古今中外的历史也已经雄辩地证明:对青少年不谈性问题,不进行性教育,难道他们就没有生理反应?难道他们就没有性心理觉醒?难道他们就不想、就不学了吗?事实恰恰相反,他们因性生理反应、性心理觉醒而苦恼,他们会偷偷地学,甚至会从种种不健康的渠道学。更有甚者,有的青少年会因为朦胧的性意识和对性知识缺乏正确认识而误入歧途。这些年来这样的教训还少吗?”
庄生说到这,戛然而止。
庄生的一席话,像密集的鼓点一样敲击在阿刚、阿灿和梦蝶的心头上,并在他们的心房里回响。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停了,天也有些放晴。那几株曾在风雨中摇曳的台湾相思树,青翠欲滴。
咖啡厅里,开始陆陆续续地走进几个顾客。
庄生等4人仍然坐在窗前。阿灿从阿刚手中接过报纸,看了看有关性教育的内容访谈,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见,接着念道——
记:你觉得现在青少年性教育缺乏的问题很严重吗?
一童:相当严重。现在的性教育领地,应该由教师来占领,而不是由黄色网站、黄色书刊来占领。上黄色网站的很多,包括一些女生都有。这是一个悲哀吧。
记:据你了解,这个比例有多大?
一童:百分之七八十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有相当一部分还沉迷其中。我现在所做的,夸张点儿说,可以说就是修补了青少年性教育的一个漏洞,我很想看看社会的反应,包括学校、老师、家长、专家的反应。当然我做不了什么特别大的事儿,我只是一个呼吁者,或者说是个先驱者,老师、家长包括整个社会都要动员起来。
记:那你觉得现在对这个问题关注的人太少了?
一童:关注的人多不多我不评价,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社会在这方面做得太不够了!
记:你觉得青少年在性方面犯的多少错误,是因为性教育欠缺所引起的呢?
一童:应该95%以上。如果社会性教育做得好,起码青少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如果过早尝试会对自己产生哪些危害了,因为现在的孩子都非常聪明。为什么我开性热线会引起这么多人讨论,真的是一种悲哀。那些所谓的专家,那些只会动嘴来批判我所做的事情的人,为什么你们不能用动嘴的工夫,来多为孩子们上几节课呢?你们为什么自己不去做,却让我一个孩子去做,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以为孩子做啊!
记:这件事你打算做多久?
一童:我不是堂吉诃德,我会一直坚持,关注这件事情,我现在18岁,可能28岁,38岁会以不同的方式来关注。我的精力有限,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成为这个热线的志愿者。我要把它做成一个品牌。
阿灿刚一念完,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不过议论的内容不单纯是性,而是有关性的教育,包括性的家庭教育。
“中国目前家庭的性教育仍然十分薄弱。在性问题上,不少青少年都感到十分困扰。”阿灿说,“现在青少年身体发育提前,青春期也提早了,但因为相关性教育还未能及时跟上,尤其是家庭的健康的性教育,不仅未能及时跟上,而且有不少家庭是空白点,所以对心理年龄还未成熟的青少年来说,性困惑对于他们是一件说不出口的事。”
为了说明问题,阿灿举了个例子,她说:
“邻居家有一个女孩,是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她曾惴惴不安地问我:‘被男孩亲吻了,会不会生小孩子?’
“原来,她与同班的一个男同学也是她的男朋友在一起时,男朋友亲了她一下,她好担心会怀孕,联想到会生孩子的严重后果,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最后发展到没心思上学。
“后来,在她妈妈的严厉盘问下,她才不得已和盘托出。在这种情形之下,这位做母亲的不仅没有反省自己对女儿的教育缺少点儿什么,反而对女儿一顿责骂。”
听到这儿,梦蝶说:
“孩子对生育知识的无知,是对家庭性教育的拷问,也是家庭性教育的失败。
“我给大家讲一个发生在我哥哥、嫂子家庭的例子,真实性毋庸置疑。2002年我回老家杭州过春节,到哥哥家去拜年。哥哥是某研究所的研究员,嫂子是一所大学教计算机的老师,纯粹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但是在家庭性教育上却严重的不合格。为什么?因为他们已经10岁的心爱的女儿还不知道人为什么会怀孕。
“有一天,哥哥、嫂子出去了,我和10岁的侄女在家。我10岁的侄女显然把我这个年轻的姑姑当作比严厉的爸爸妈妈还好的大朋友。那一天,我俩躺在床上聊天,她悄悄地问我,为什么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里一个男孩亲吻了一个女孩一下,过了不久,那个女孩便怀孕了,再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大着肚子。
“我当时没有回答,灵机一动,反问她道:
“‘你说呢?’
“小侄女用手指在我的嘴上点了几下,天真而又认真地说:
“‘因为那个男孩吻了那个女孩!’
“当时,我笑而未答,但内心深处却是酸楚的:小侄女早已经到了关注‘两性关系’和‘生命来源’的年龄,而她的父母——一对有学问的高级知识分子,对女儿的性的家庭教育却远远没有跟上。
“从以上这件事上,我能理解为什么还是一个孩子的李瞳要创办‘一童热线’了。面对一个未谈过恋爱也没有过性经历的中学生,我们的家长、我们的学校、我们的社会难道不应该深深地反思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刚,看了一眼庄生,好像是在等庄生开口,见庄生缄默不语,便开口说道:
“从李瞳回答记者问话的内容,可以看出中国性教育的现实。即使我们的家长、我们的学校、我们的社会已经努力了,但受教育者不满意,那么这种努力的价值何在呢?
“李瞳只是一个中学生,不仅能大胆地提出对当前性教育的不满意,而且在深层次上思考因为性教育滞后导致青少年性困惑、性失误和性失措,乃至青少年性犯罪问题,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面对青春期少年的性问题,家长、老师和社会上总是采取‘鸵鸟政策’,以为不说就没有事。更严重的是家长和老师们性知识同样缺乏,并缺乏一种正确的性观念。”
听到这,庄生插话说:
“关键是要有‘一种正确的性观念’。如果有‘一种正确的性观念’,即使是性知识匮乏,也会补课、学习,使自己的性知识丰富起来。问题是没有‘一种正确的性观念’,家长们大都安于性知识匮乏,并认为家庭性教育是‘唤醒孩子的性意识,在他还不明白时,没有必要去提醒他。如果它出现了,再去教育和引导’。
“以上这种说法代表了大部分家长对青少年性教育的态度,也是他们不正确的性观念的暴露。
“《南京晨报》2003年底对96名中学生家长进行过问卷调查,在回答‘你赞成学校开展性教育课程吗’时,你们猜猜,有多少位家长回答赞成的?”
阿灿说:
“48个?”
庄生摇摇头。
梦蝶说:
“55个?”
庄生摇摇头。
阿刚说:
“60个?”
庄生还是摇摇头。
3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到底多少个?”
庄生卖完了关子,郑重其事地说:
“回答‘赞成’的仅有10人。”
阿刚不无讽刺地说:
“伟大啊!已经超过了十分之一。”
梦蝶悲哀地说:
“对学校开展性教育尚且如此态度,那么家庭性教育就可想而知了。”
阿灿忧心忡忡地说:
“在早恋、早性、早孕、早产频频发生的社会现状下,中国的孩子们面临着封闭的社会性教育和更加沉默的父母。”
庄生说:
“由于我国社会长期处于封建时期和封建残余时期,使得中国人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把性看作是丑陋的、下流的,不仅不可能对孩子谈性,就是大人之间对此也羞于启齿。”
……
议论一直进行到接近中午。“关于李瞳”这一命题,大家已经谈得不少了。
阿刚代表大家进行了小结,他说:
“世界卫生组织将青春期的年龄界定为10岁到20岁,我国现在有3亿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每年还有2000万孩子进入青春期。青春期是性萌动时期,对于性的好奇不再只是一种简单的心理好奇,而是具备了生理基础,并且随时随地可以演化为各种各样的性行为。
“用李瞳的话说,青少年在性方面犯的错误‘应该95%以上’是因为性教育欠缺引起的。
“我要强调的是,青春期的种种问题并不自青春期始,而是源于孩子更小的时候没有接受过适当的性的家庭教育。因此,为人父母者,在自己孩子成长的每个阶段,对他们进行适当的性教育,已经成为一个刻不容缓、迫在眉睫的社会问题。”
由于临时穿插进“关于李瞳”的命题,原来阿刚要讲述自己少年时代永远不能忘却的第一次遗精的计划,推迟到当天下午进行。
地点,仍是“瑶池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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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孩子的第一次遗精及其他
什么是遗精呢?遗精是指男孩进入青春期以后,在没有性接触的情况下,精液在睡眠之中不由自主的“偷偷”地流出体外。
——科普作家语
遗精是男孩性成熟的标志。
精液主要是由精子、前列腺液和精囊液组成的。当男孩进入青春期后,生殖系统迅速发育,逐渐就产生了精液。当精液渐渐多了起来,便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由尿道排出体外,医学家称之为遗精。
青春期男孩的遗精,即所谓的精满自溢,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
许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由于不知道这方面的知识,当他们第一次遗精时,常常惊慌失措……
吃完午餐,庄生、阿刚、阿灿、梦蝶等到东湖水库公园散步。雨后的公园,空气非常清新,深深地吸一口,仿佛有一种甜丝丝、清清爽爽的感觉。
雨虽然停了,但天还没有完全放晴,湖面仍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有几只水鸟在湖水中嬉戏。
庄生他们在湖畔悠闲地漫步。难得有这样的清闲,他们谁也不说话,好像是在享受着大自然所赐予的愉悦身心的幽静,又像是在深深的沉思……
如果是沉思,他们在沉思什么呢?
——与性有关?
——与家庭性教育有关?
——抑或是其他?
下午2点整,庄生他们准时回到了“瑶池花雨”。客人不多,他们仍坐在上午他们坐的临窗的位置。
每人面前一杯热咖啡。
望着咖啡杯口冒出的些许热气,几个人都没有说话,阿刚又沉入了对那久远年代的回忆之中:一个普普通通山村孩子的第一次遗精。
他说——
大约在11岁以后,我已经进入了青春发育期,但那时我并不知道“青春期”这个名词。我只觉得个子好像突然长高了许多。突然有一天,猛然间发现唇上长了一层淡淡的、毛茸茸的胡须。后来,嗓音也变了,不再是那稚嫩的奶声奶气,渐渐地变得低沉沙哑起来。再后来,喉结也开始若隐若现了。
除了这些一般人看得见的变化之外,我的生殖器官也好像发生了很大变化,最明显的是小鸡鸡,开始变大变粗起来,并且经常莫名其妙地勃起……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有些害怕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紧张了一段时间。后来,知道了其他和我同龄的小朋友也这样,心里的顾虑才渐渐地消失了。
阿灿、梦蝶认真地听着。
随着阿刚的讲述,庄生也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似曾相识的岁月——激动与烦恼交织的岁月:阿刚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经历过。
阿刚继续讲着——
12岁那年的春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放学之后,与同学在回家的路上玩耍,回家晚了,被父亲骂了一句:
“死伢子,到哪儿疯去了,放学了也不知道马上回家!”
还是母亲出来打的圆场,她也只说了一句:
“正是贪玩的年龄,说他干啥。”
不知怎么搞的,那天晚上——我在那个记忆犹新、永生难忘的特殊的晚上,突然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慌乱,浑身燥热起来,有些坐卧不安,睡不着觉。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在床上躺着,望着窗外,突然想起了李白的那首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的诗是写客居他乡的游子,在月光皎洁的晚上,久久不能入睡:望着床前如雪似霜的月光,以及天空中悬挂的一轮明月,不由自主地思念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和故乡的亲人来。
而我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12岁的少年,就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怎么会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呢!
我还记得不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我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又躺下,翻来覆去地把床压得“吱吱”乱响,好像还因此受到睡在隔壁父亲的训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大概是后半夜吧,我突然在睡梦中醒了,只觉得变大了的小鸡鸡硬邦邦地支起来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下身突然一阵阵地急剧抽动起来,全身一阵阵痉挛似的颤栗,紧接着从小便排出一股股热乎乎的液体……我还以为是流出尿来了,赶紧用手去捂,怎么黏糊糊的,多少还有点腥味,怪怪的,那不是尿,难道是尿血了?
我当时吓坏了,但又不敢开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忐忑不安、心急火燎地等着天亮。天刚麻麻亮,起来一看,裤头和床单上根本没有我想像中的血迹,只有一些模糊的一点一片的痕迹。
由于没睡好觉,一天到晚头都是沉沉的,像灌了铅一样,但脑子里却不住地想:不是尿,不是血,那到底是什么呢?一连好多天,我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又不敢向父母和老师问,所以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想出答案。
等到我明白那是精液时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一天,同班的一个比我略大的男同学把我拉到一边,问我:
“你‘跑马’过吗?”
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那是“遗精”,用老百姓通俗的说法叫“跑马”。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性教育,学校里没有,家里也没有。当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性。这种事儿从来不敢问父母,只好憋在心里挥之不去。现在想起来我们那时的孩子真可怜,不像现在有的父母在发现孩子第一次遗精后,便恭贺孩子,说:
“好孩子,祝贺你!你已经长大了!”
书归正传。后来,父母终于发现我“画”在床单上的“地图”。我没有什么,他们倒像如临大敌一样,紧张得不行,虽然没有当面训斥我,但有一次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关于“地图”的事。
父亲说:
“刚伢子长大了,别让他一天到晚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千万注意别让他做出‘过格’的事来。”
母亲不懂,便问父亲:
“如果他不想,就不会把床单弄脏了吧?”
父亲不耐烦地说:
“什么都不懂!”
……
当时,我真的很委屈:我也不想把床单弄脏了啊!
阿刚讲述完了。阿灿刚想开口问点什么,庄生朝她摆了摆手,说:
“男孩子的事,你不问也罢。”
梦蝶听了,问:
“为什么?”
庄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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