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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稗类钞》鉴赏类 下

_2 徐珂 (清)
  「帖面,用香柟木,可以避蠹南方颇宜。若北方,风日高燥,即易龟坼,或竟裂为两片。紫檀太重,银杏宜选薄而洁者,磨治光莹,亦可用。因陋就简,或用纸面,然摩擦易损,亦易 占寒具之油。古锦雅而艳,为装池第一。其次用缂丝面,又其次新锦仿古之佳者,亦颇不恶。近人用印花洋布,则不如青布之朴素浑坚矣。又有用木板,四围起线,中微陷,实以锦,此亦徒取饰观耳。题签,以藏经纸为第一,白绫次之,泥金笺虽华斓,久之,金屑脱落,字画亦损,转致黯然无色。
  「樊问青,名彬,析津收藏家也,鲍子年、赵撝叔皆与之投赠。身后碑版散落人间,余收得二十余通,皆用废纸自褙,廛肆册籍、官府文牍,无不有之。其褙法极粗恶,或以数小纸装成一巨幅,横斜交午,厚薄不匀,如三家村课蒙塾本。碑纸有蚀损处,即以字纸补之,鸦蚓模糊,胶饴黏结,皱纹如縠,裂纹如筋,凡经其手装者,无可重揭。字有断泐,尤喜以笔描画,为蛇添足,墨渖旁流,淋漓满纸,直是古碑一劫。闻樊君耄而好学,颇能鉴古,析及秋毫,其弊至于如此。
  「张彦远论装背画轴,煮糊必去筋,稀缓得所,搅之不停,自然调熟,入少细研熏陆香末,永去虫而牢固。又云,勿以熟纸,背必皱起,宜用白滑漫薄大幅生纸,纸缝相当,则强急卷舒有损,要令参差其缝,气力均平。又云,宜装一大平案,漆板朱界,制其曲直。 「 今装池家即如此。」 此法可推之褙帖,余曩见明初文渊阁书籍,外装锦函,皆卍字挖嵌式,五百余年毫无损脱,亦无蠧蚀,此其煮糊,必有奇秘之法,惜不得其传耳。」
  叶鞠裳论帖架临池者必用帖架,叶鞠裳尝论之曰:「读碑铺几平视,不如悬之壁间,能得其气脉神理。于是临池家制为帖架,对面传神,如镫取影。然影摹不如对临,又不如先阅其结构用笔,掩卷而后书之,所谓背临者是也。」
  傅青主视高贤佛经傅青主尝走平定山中,为人视疾,失足堕崩崖,仆夫惊哭,曰:「死矣。」青主旁皇四顾,见有风峪甚深,中通天光,有一百二十六石柱林立,则高齐所书佛经也,摩挲视之,终日而出,欣然忘食。
  朱竹垞考订万岁通天帖朱竹垞书《万岁通天帖》旧事曰:「《万岁通天帖》一卷,用白麻纸双钩书,句法精妙,锋神毕备,而用笔浓淡,不露纤痕,正如一笔独写。论者谓非薛稷、锺绍京不能,洵异宝也。」 「 相传武后从王方庆索其先世手迹,得二十八人书,取而玩之,曰:「此卿家世守,朕夺之不仁。」乃令善书者廓填成卷,仍命方庆正书,标二十八人官世,设九宾馆于武成殿,而以墨迹卷还方庆.盖秘府储藏,故罕题识,第有宋高宗用小玺,其后岳珂、张雨、王鏊、文征明跋者四人而已。」
  韩汤何宝藏宋拓法帖韩文懿公及汤西崖、何义门不以赏鉴名,然亦未尝不游心于书画碑拓,每得宋拓法帖一二行,即宝藏之,不问其前后也,但求知古人之用笔用意而已。
  何义门婆娑楷帖何义门谓傅青主口诋宋儒,等于蟾蜍掷粪,又称其字有风沙气。盖义门究心制艺,而即于此中仰窥圣贤,真笃行君子,非若常人之专恃帖括以干禄也。义门复精鉴别,书亦秀蕴,生平婆娑越刻楷帖,多致赞言,而初不满于元常季直一表,谓其结衔既舛,而「民」字缺笔,止是唐橅。然于韩敬堂家所藏宋搨本,则颇拳拳。盖韩本尾无结衔,「民」字不缺,大异锡山华氏秘藏,神锋内含,信为雄强茂实也。
  程昆仑搜瘗鹤铭遗迹瘗鹤铭亭在镇江焦山定慧寺西偏伽蓝殿之旁,铭为累代遗石,摹搨最难.旧刻于山麓,江水侵蚀,历年既久,遂崩裂江中。宋淳熙时出之,后又落于水。康熙朝,好事者募工自江中迁出,缺蚀不完,因建方亭,甃铭成碑形以贮之,四壁俱镌历代名人字画,有苏东坡像,峨冠博带,神致宛然。
  当未建亭之前,有武乡程昆仑名康庄者,尝游焦山,披草搜铭之遗迹,惜其剥蚀,乃别购善拓,磨悬崖而刻之。因拉王文简公再游,相视叫绝,凭高吊古,各赋诗一章以纪事。
  张力臣考订瘗鹤铭山阳张力臣,名弨。性好古,精书法,即尝为顾宁人写《广韵》及音学五书者也。焦山《瘗鹤铭》石,裂而为四,又失其腹,由是不符,览古者每以为憾。力臣乘江水退时,入山麓,藉落叶以坐,仰读之。聚四石,绘为图,联以宋人补刻字,伦叙不紊。且证为唐顾况书,谓况故宅虽在海盐之横山,而学道句曲,遂移居于此,集中有《谢王郎中见赠琴鹤》诗,鹤殆出于性所好,故瘗之而作铭也。力臣家藏古鼎彝甚富,然不营生产,殁后且尽散失矣。
  郑方坤留意碑版闽人郑方坤尝游邯郸,凡所过村塾、禅室,辄停车访之,遇筮叟、医翁,必延访,见有残碑断版以及投溷覆瓿廑有存者,必搜剔摩挲,不忍释手。
  陈鉴亭藏玉枕兰亭世人熟闻《玉枕兰亭》之名,而不知其有三本。其一,见《太清楼帖序》,云唐文皇使率更令以楷法摹《兰亭》,藏枕中,名《玉枕兰亭》。其二,则宋政和时营缮洛阳宫阙,内臣见役夫所枕小石,有刻画,视之,乃《兰亭序》,仅存数十字。其三,则贾似道使廖莹中以灯影缩小,刻之灵璧石者,向存福州旧家。明文征明尝谓贾氏刻有二石,字画大小皆同,其一有「秋壑珍玩」印章,其一坐而执卷,左有贾似道小印,即在福州本也。石高五寸,宽九寸,厚四分,旁微缺,其中「会」字磨灭,「羣」字、「石」字、「带」字、「流」字有损.康熙壬寅秋,萧蛰庵在长安,得之闽人之手。盖因似道死后,石落于闽.及出闽,仍归于闽人。旋为陈鉴亭廉使观以重价购之去,又不在闽矣。
  高宗命刻宋拓淳化阁帖法帖之久,无如《淳化阁帖》,其后鼎绛汝诸帖,互相仿摹,愈失旧规。嘉庆朝,无人过问祖帖,惟大内所藏,乃当日赐毕士安者,篇帙完善,墨渖如新,成亲王曾见之。高宗珍惜如宝,特建淳化阁以藏之,又命于文襄公敏中摹刻上石,颁赐诸王公卿,虽不及原帖之善,而亦自成一家。长沙徐寿蘅尚书树铭督学浙江时,以三千金购宋拓《淳化阁帖》,上有李文贞公、吴谷人、翁覃溪、何子贞题跋。帖凡十套,每套皆有覃溪题跋。
  高宗命刻三希堂法帖《三希堂法帖》,乃高宗将内府秘藏法书真迹,命当时儒臣详慎审定,择其尤者,摹勒以行。三希云者,以真迹中王右军《快雪》,王大令《中秋》、王元琳《伯远》三帖尤为千古妙迹,高宗珍之,因以名其所居之室。
  书法始自魏、晋,而盛于唐、宋,此帖自锺繇以迄唐之颜、柳、欧、褚,宋之苏、黄、米、蔡,元之赵,明之董,凡诸大名家之真迹,莫不具备。惟自干嘉时搨印后,以宫禁之地,向不准人捶摹。光绪庚子兵燹,曾为八国联军损坏二石,其余均尚完整。
  高宗命刻兰亭八柱帖《兰亭八柱帖》,为乾隆时内府石刻。八柱之义,以所藏虞世南、褚遂良、冯函素摹《兰亭序》、柳公权书《兰亭诗》、董其昌临柳本,并戏鸿堂原刻柳本,及高宗御临柳本,并于敏中补成旧刻柳本,厘为八卷,刻石,故题曰《兰亭八柱帖》。
  高宗批陈氏传家帖海宁玉烟堂及渤海藏真等帖十余种,皆陈某所刻。明董文敏公其昌未遇时,馆陈家久,故所得墨迹最多,所书《法华经》小楷帖尤精绝.文敏贵后,尝以锺绍京《灵飞经》真迹质金八百,已而赎还。既复以质,则不再赎矣。帖后附文敏质帖、赎帖书二通。乾隆乙酉,高宗驻跸安澜园,曾以进呈,奉御批,有「永为陈氏传家之宝」等字。不知此帖何时落于嘉善谢氏,后归常熟翁氏。文敏当日见质时,抽去十二行一页,不审此页亦归翁氏否?咸丰庚辛之乱,碑石为粤寇取以筑城。乱平后搜讨,仅有存者。后合诸帖为一帧,更名烟海余珍焉。
  毕秋帆立碑林西安圣庙碑林,乃乾隆时毕秋帆为陕抚时,搜集汉、唐诸碑碣,汇立于此,故曰碑林。中有《景教碑》,碑额上绘十字架一具,下大书「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九字,分三行书。碑文乃大秦寺僧景净所撰,吕秀岩楷书,唐德宗建中二年刻石。其文目曰「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颂」,较唐文多一颂字。碑文凡二十八行,每行六十二字,凡遇「我三一」皆空二格,「三一」则空一格,唐诸帝庙号皆空二格,「我建中皇帝」「我」字亦空二格,单言帝则空一格。观其人己并尊,平等之恉,略可见已。全文并颂词,综计一千六百九十七字。
  桂未谷跋明拓汉隶四种明拓汉隶四种,一《张迁碑》,一《郑季宣碑》,一《郑固碑》,一《武荣碑》,有翁覃溪题志及桂未谷等跋。
  陈昆玉藏姚辨墓志刻石陈璘,字昆玉,海宁诸生。工书,嗜古篆刻,荒山丛冢,探索忘倦。尝见欧阳率更所书《姚辨墓志》刻石,爱不忍释,解所衣美裘易之,不足,则益以玉斝双.李春湖藏宋拓唐李秀碑宋拓《云麾李秀碑》,为临川李春湖藏。春湖跋云:「此碑裂于良乡,自明至今,久无完本矣,此册诚为世间希有之宝。予家有莫氏残本,存五百七十余字,思翁目为唐拓,不如此本远矣。」
  邹晓屏藏化度碑邹晓屏参政炳泰,无锡人。登科后,不登权要门,徜徉词馆者三十年,以资深得跻卿贰,好古书画,收藏甚富。得唐欧阳询所书《化度寺碑》,宋搨本,至质衾裯易归.曾告礼亲王曰:「他人以如山金帛,易赝物满架,不及余数金之真也。」
  赵怀玉审定黄山谷书发愿文墨迹黄山谷书《发愿文》墨迹,审定者为赵怀玉,并有汪竹坪、秦澹如、陈六笙、费屺怀诸题志.汪容甫得汉石阙汉石阙二,在宝应,其一为汪容甫以钱五十千募人窃归,石刻孔子见老子及力士、庖厨等物象。容甫自榜其门曰:「好古探周礼,耆奇窃汉碑。」亦旷达者之所为也。其一为宝应县令某沈之水中,不知其处。
  张芑堂扪碑钱塘令孙某丁母忧,归任城,其弟子张芑堂往吊,且送之行,以山左多秦、汉古迹,携扪碑具以偕,因制铭于槌,铭曰:「悬崖绝壁,与汝偕升。秦欤汉欤,试以登登。」朱春桥为作《扪碑图》,沈文悫公题其上云:「芑堂张子有思亲九章,字字血泪,《蓼莪》诗后一诗人也,余心重之。继阅其《金石契》,纪载遗帙,为孝子而梦寐古人者矣。今将之山左,吊师门之丧,且携搨具以往,凡泰岱、徂徕、云亭间物,必归诸箱箧,胜于陆贾囊中物矣。余许为作传,先题此以赠。」
  纪文达藏呼延碑拓乾隆朝,收复西藏乌鲁木齐,筑城时,掘得汉裴岑《破呼延碑》,字体完善,远胜《曹全》、《夏侯》诸碑搨本。石踰千载,尚未剥落,真奇物也。纪文达曾藏一通,罕以示人。
  陈云亭得伪碑拓干、嘉间,陈云亭观察广交游,席父遗财数百万,入赀得道员,需次江苏.生平好文学,骛虚名,每托同类购他人诗文稿,付梓印行,四出投赠,及坊肆发行,往往为作者诈欺巨金以去。久亦厌而弃之,别讲金石学,听鼓苏垣,收藏古玩旧帖最富。骨董客羣集其门,视为攫金快捷方式,而陈固昧然罔觉也。
  时苏多显宦,胡牧亭太史适客虎邱,耳陈名,投刺往谒.陈知胡为金石家,每有得,必先乞其鉴定,始议价焉,以是愈昵。一日,胡以碑拓示陈,云:「新自土出,考鉴家难置喙,惟偶见于某笔记,据其所言,当时已失此物,不过搜遗寻旧,偶一及之。今约距千余年,宝物沈霾,不意于雍、干间奉旨开某山,得由石工取之土中,然实不知其可宝也。闻当揭出时,磨剔洗刷,莫见妙处。已拟掩土置之,适某博士见其文古雅,知非常物,因令摹纸以示。某故识者,当缄二百金购回,甫一摹出,夜值火,觥觥墨宝,遽遭天忌,诚可悼惜。今幸存某公家,某公又迫于权监购索,问计于余,余故谓字体断碎,虽妙不宝,怂即售之,因得以便质先生,或者一拓眼界,未始非古今翰墨缘也。」陈取观再四,亟欲得之,以夺购商之胡。胡佯不可,陈悻悻。时食客某孝廉复极言此碑之难得,并谓:「公嗜金石,若不得此,则昔日糜千万金钱以收藏者,将从此减色矣。」陈由是求胡愈坚,而胡拒愈峻。有内翰赵某,时亦为陈之食客,谓:「胡不遽许,具有苦衷。余忝与某公善,权监亦有半面缘,明日余请于某公,并函致权监,淡其必得之心,使不至开罪于胡,然后由余与胡往言,则事无不谐矣。」陈善之。
  阅数日,陈果以七百金购之。胡得金后,内翰、孝廉等皆有分润,胡一一略劳之。内翰不充所欲,因致口角。盖胡所持碑,实手造之赝鼎也。
  武虚谷藏晋刘韬墓志碑干、嘉以还,金石专门之学,偃师武虚谷大令亿与钱塘黄小松司马易齐名。虚谷博洽精考据,尤好金石。姚园庄农家掘井,得晋《刘韬墓志》,急往买之,自负以归.石重数十斤,行二十余里。至家,惫顿几绝.日夕抚玩,珍秘特甚,亟仿造一赝石,以应索观及索打本者,真者则什袭而藏于匮.殁后,其犹子某疑其为重宝也,夜盗之出,竭毕生力,几弗克负荷。及启视,石也,则怒而委之河。
  冯研祥藏晋快雪时晴帖嘉兴冯研祥收藏甚富,得右军《快雪时晴帖》真迹,因筑快雪堂于西湖之孤山,而自禾中移居武林,遂为杭人。
  张叔未藏旧拓灵飞经《灵飞经》,为小楷帖之最脍炙人口者,坊本辗转翻刻,肥瘦失真。张叔未所藏者,圆劲瘦硬,神采宛然,实为最旧拓本。赵松雪一生得力于此经为最多。
  梁晋竹藏宋拓宋西楼帖宋拓东坡《西楼帖》,为苏书最著名者,在宋时已极宝贵.卷中家信及友朋书问,皆近刻所无,而精采奕奕,如新脱手,尤诸刻所不及。有高士奇、成亲王、梁山舟诸跋,实为宋拓精本。梁晋竹曾藏之。
  梁晋竹藏宋拓枯树赋褚河南书深得右军体质,而《枯树赋》又皆用《兰亭》笔法,故极精贵.明以降,翻刻之本,多为米芾所临,未免有拔剑张弩之势。宋拓本笔法,于刚健中含婀娜,的为精本,有张叔未题志.梁晋竹曾藏之。
  林于野不收唐以后碑拓干、嘉间,闽中有林立轩太守者,好读书,自元旦至岁除,手不释卷,礼俗士概屏不见。家有故业,遭乱沦失,仅余容膝小轩,旁构为楼,树蕉竹花果藤蔓之属,焚香拭几,环壁皆图书,终日与其伯子于野名侗者、仲子鹿原名佶者,俛仰其间,泊如也。
  初,立轩以明经为令于秦,为牧于魏与蜀,皆有惠政。于野从宦所至,搜辑古金石书,已成帙。及立轩解组归,于野多交四方士,属其转相购求,所得之碑拓日益广,著称于道光时.于夏,得《岣嵝碑》,于商,得比干墓《铜盘铭》,于周,得坛山石刻、石鼓文、鼎铭、孔子题吴季子墓碑,于秦,得《峄山碑》,又得刻本,为汉十九,魏、吴各一,晋六,梁一,北魏三,北齐一,周二,隋十六,而唐最多,唐以后无取也,以其时代近,且不胜收也。
  何子贞藏魏张黑女志拓何子贞藏有《张黑女志》,骏利如《隽修罗》,圆折如《朱君山》,疏朗如《张猛龙》,静密如《敬显儁》,网罗众妙,洪冶一炉,为魏碑中神品。子贞生平视为奇宝,有自题及包世臣累次题跋,推重不置。
  何子贞藏越州石氏本晋唐小楷十种越州石氏本晋、唐小楷十种,为何子贞藏,视为秘笈,有题签及查士标、程邃等题志.何子贞藏唐李北海法华寺碑拓李北海《法华寺碑》拓,为海内孤本,何子贞藏,收藏家但闻其名而未得一见,字画如新刻,诚人间鸿宝也。
  何子贞藏唐薛少保书信行禅师碑拓薛少保书,海内久无传本,所见者,仅《杳冥君碑》、《升仙太子碑》年月书名数十字耳。宋拓《信行禅师碑》,实为海内孤本,有王觉斯相国手跋,目为宝书,洵非虚也。翁叔平相国许价八百金,何子贞太史以千金争购得之,因刻「宝薛轩」印章,珍贵可想。
  何子贞欲搨唐昭陵诸碑何子贞尝属醴泉令搨唐昭陵诸碑,令私计曰:「何公书名满天下,一经赏鉴,有司疲于供给,惟日不足矣。」乃督匠于一夕间尽凿之。
  吴让之跋开皇本兰亭开皇本《兰亭序》,古法横溢,有董香光题签,吴让之题跋。
  龚孝拱好碑版咸、同间,龚孝拱既为英人威妥马所厌,而仍赁庑于沪,然坐客恒满,常典质以沽酒。酷好碑版文字,见人一善,赞之不绝口。杨惺吾方自京师至沪,载碑帖数大簏。孝拱访之,请出其簏,检佳拓本,酬以善价,且为供旅费焉。
  赵撝叔选定魏齐造像二十品魏、齐造像二十品,为沈均初请赵撝叔所选定,以字体笔法最精妙者二十种,合为一册,每种有撝叔题签及跋志,又有均初题志,为极有意味之品。
  孙月泉得宋曹禋墓碣拓妇志夫墓者,有宋洛阳周氏。熙宁末,洛中有人耕于凤凰山下,获石碣,方广二尺余,即此志也。文云:「君姓曹氏,名禋,字礼夫,世为洛阳人。三十岁,两举不第,卒于长安道中。朝廷卿大夫、乡闾故老闻之,莫不哀其孝友睦婣,笃行能文,何其天之如是邪?惟儿闻之独不然,乃慰其母曰:「家有南亩,足以养其亲;室有遗文,足以教其子。凡累乎阴阳之间者,生死数不可逃,夫何悲喜之有哉!」丙子年三月十八日卒,以其年十月十五日,葬于凤凰山之原。予姓周氏,君妻也,归君室八载矣。生子一人,尚幼。以其恩义之不可忘,故作铭焉。铭曰:「其生也天,其死也天。苟达此理,哀哉何言!其生也浮,其死也休。终何为哉?慰母之忧.」孙月泉布衣承祖游汴时,尝得其拓本。
  陈寅生整理平安馆烬余砚拓陈寅生,名麟炳。工篆刻,以手镌铜墨盒著名于同、光间,凡入都门购文玩者,莫不以有寅生所刻为重,足与曼生壶并传。寅生从潘文勤、李竹朋游,诸人所得古器,辄由寅生为之物色。一日,得叶东卿平安馆烬余古砚拓二巨帙,半成焦尾,为重装之,徧征题咏。砚凡百四十余,宋、明名人之砚为多,汉砖、魏瓦,一一悉具,其摹刻钟鼎、石鼓文暨汉碑者,尤指不胜屈,率有名宿题识,翁覃溪所题尤伙,洵砚铭之大观矣。竹朋以为寅生收拾余烬,拂拭而出之,俾还旧观,后人得于三十年后加之题识,重缔此一段墨缘,良可欣赏.莫子偲藏红;石刻拓本莫子偲藏有红;石刻拓本,谓出自贵州之永宁,文不可识,有□形○形及□□□者。或据末有□;谓为殷武宗伐鬼方时所刻。子偲则言夏禹导黑水时所刻,因疑为古苗人之文,然盘江实非黑水也。
  袁回子辨碑字江宁有回人袁某者,佚其名,光绪初,设肆于京师琉璃厂,人呼之曰袁回子。精于鉴别碑帖,某本多字,某本少字,历历言之,不稍爽。
  翁叔平藏晋青玉十三行拓本王右军《十三行帖》,镌有青玉、白玉二本。青玉本有残阙字,白玉本则完善无所损也。
  大内所藏青玉版十三行《中秋帖》,初藏于仪銮殿,光绪庚子,八国联军入京,遂为日本人所得。计方广九寸,厚一寸,玉色纯洁而润。
  青玉《十三行》为翁叔平相国藏,有相国跋数千字,又有杨大瓢、翁萝轩、蒋湘帆、梁茝林、杨龙石诸人题识,的为宋刻青玉无疑。字体团劲瘦硬,运腕灵活,萧疏澹远,有离合敛纵之法,行世《十三行》小楷,当无有出其右者。
  李梅庵藏晋定武兰亭瘦本柯丹丘藏《定武兰亭》瘦本为柯九思藏,孙退谷《销夏记》云:「求真定武本三十年,无所遇。甲午,得此于邢子愿家。」可见明代已希有若此。嗣又辗转归徐紫珊,又归吴荷屋。光绪时,为临川李梅庵观察瑞清藏,有退谷、紫珊、荷屋及梁茝林、吴平斋等跋。
  东阳何氏藏晋定武兰亭碑《兰亭帖》为书家至宝,唐太宗以帝王之尊,用种种诡计,始得真本。阅世愈久,声价益增。今世所传,以定武本为第一。定武之石,乃辗转入于浙江东阳。有何氏者,祖遗此宝,刻损「天」、「带」、「流」、「右」四字以为特征。其石已碎为三,子孙分藏,不得私搨。
  潘文勤属人拓虎阜古石刻光绪丁亥冬,潘文勤自都贻书于其从兄曰瘦羊者,属拓虎阜古石刻。时林峦积雪,山径都封,手民惮于登陟,未果拓。明年正月,瘦羊乃掉小舟,与手民同往,直造其巅,徧扪苔藓,始意命工以宋、元为限。手民不能辨别,且以架木登岩,蹇裳涉水,既费劳力,不愿区分,因于凡有字处,罔弗椎拓。瘦羊犹恐手民之误事也,又自往搜剔。至二月中旬而毕,凡得一百余种,而唐以前竟无一存,即宋刻亦不多见,乃按其时代年月,编次为《虎阜石刻仅存录》一卷。
  张某以计取碑《刁遵碑》出土后,辗转数家。光绪朝,为南皮富家张姓所得,文达公之万之族也。文达之弟某素横,欲得此碑。富人尝被一族人缢死其门首,县勘与富人无涉,已释不问。某乃故使人提富人于县,县复诘此事,富人惧,求救,某笑曰:「不须他物,但得《刁碑》可矣。」亟舆致之,事遂解。
  俞曲园藏初拓汉三老碑余姚有《三老碑》,光绪中叶始出土,俞曲园太史樾曾得其初拓本。碑文右横分四列,第一列四行二十二字,第一列六行四十六字,第三列六行三十八字,第四列五行二十九字,左直书三行八十二字。俞曲园、周清泉、宋仁山皆有释文。
  宗啸吾藏宋拓唐东方画赞宋拓颜平原《东方画赞》之石,至宋时已毁。今世所谓原拓本者,皆宋人重刻。国朝覆刻数次,愈失真矣。宗啸吾曾藏之。
  吴彦复得古碑光绪中叶,合肥吴彦复主政保初得一碑,为浙江萧山涝湖村农在陇畔掘得者,中有韵语云:「有妫之后,疆圻是拓。益者三友,泽云其落。外观有耀,其绶若若。大康失位,仲丁以托。中冓启羞,汪洋肆恶。时逢犬马,化为一鹤.」
  吕镜宇藏宋拓淳化阁帖宋拓《淳化阁帖》,为人间阁帖之冠,张文敏公照旧藏。文敏于帖之四周,跋小楷字,至万余言之多。此跋曾镌之小天瓶斋中,即世所传巾箱帖也。又有张晴岚尚书朱书加注,其宝贵可知。吕镜宇尚书海寰复以重价得之于华亭。
  狄楚青藏精拓魏龙门二十品《龙门二十品》者,汇合魏碑二十种,皆精拓,为魏碑中巨观.一魏灵藏,二优填王,三云阳伯,四高树,五长乐王,六侯太妃,七始平公,八平虎,九一弗,十安定王,十一慈香,十二高太妃,十三解伯达,十四道匠,十五孙太妃,十六平干虎,十七惠感,十八法生,十九慈香,二十解伯达.乃狄楚青所藏。楚青,名葆贤,溧阳人,自号平等阁主人。
  狄楚青藏宋拓晋十三行宋拓《十三行》,为李春湖旧藏,后归狄楚青,有翁覃溪多次审定跋语.赵声伯尝言近今所见晋、唐小楷拓本,当推此为最可宝贵者也。
  三六桥访阙特勤碑蒙古三六桥都护多,杭州驻防也。任库伦办事大臣时,有《朔漠访碑图》,征人题咏。所访之碑,实有数十种,非专访《阙特勤碑》也,《阙特勤》其最著者耳。钱塘吴絅斋侍读士鉴有诗,专咏《阙特勤碑》云:「北徼贞石似星凤,诸老梦想和林碑。李 「 文诚师。」 袁 「 忠节公。」 王 「 文敏公。」 盛 「 伯羲祭酒。」 恣搜讨,曾从末座参然疑。斡罗布拓苦未审, 「 俄人用洋布拓之,送至译署。」 姜盦初至施毡椎。 「 志文贞公锐始用纸拓,流传甚少。」 吾友可园晚持节,眩靁处月锋车驰.万安宫圮独凭吊,窝朵故址无留遗.两盟之间访巨碣,摩挲卒读忘胼胝。手打百本饷朋辈,筑亭蔽翼勤护持。碑阴深泐突厥字,旁行左右蟠蚊螭。双溪醉隐惜未见,得君表襮珍琼瑰。 「 碑阴及左右侧均突厥文,从未经人道及,君始椎拓之。」 我思李唐全盛日,北庭金满开藩杝.鼠尼昆木来稽颡,都摩支阙观朝仪.下马捧兔学舞蹈,丹凤楼下扬棱威。骨咄次子实人杰,光复旧物恢层基。兄为可汗身作佐,默啜虐政亲芟夷。弃仇独能用暾谷,殊方载赫无愧辞.吕向赍诏致赙赗,战图画像森崇祠。御书特遣高手刻,六人姓氏知为谁? 「 特以高手六人往刻此碑,见《新唐书》。」 察书市石越沙碛,千载屹立光北陲。特勤音转即台吉,古今译语无柴傂。耶律北人可征信,史文作勒原误歧。方今北盟正云扰,雄图妄觊成吉思。金奔巴瓶讵足信,觉迷益使从者迷。展图嘳息拓遐想,安得再遇开元时.」
  六桥则自跋此碑云:「是碑在图谢图汗、三音诺颜两盟交界处,距额尔德尼昭二百里许.宣统庚戌驻节库伦,乘边之暇,搜获古金石数十种,此碑尤为瓌宝,可读者共四百五字。逾年重拓二百纸,有一二字又为风霜漫漶,于是建亭护之。所称阙特勤者,非名官也,曰讳,从俗以成文也。古碑例书官不书名,此为故阙特勤之碑,可知官矣。何官?贰特勤也。骨咄禄之次子,苾伽可汗之弟,非贰特勤而何?疑即钦定《金史国语解》之德 「 特」 伯 「 伊」 勒也。解曰迭勃极烈,倅贰之官。迭勃极烈,即德 「 特」 伯 「 伊」 勒也。蒙古谓其次曰德。特《汉书》:「单于既得翕侯,以为自次王。」《陈汤传》:「康居有副王,传云毘伽可汗以特勤为左贤王。」此三者,又可为贰特勤之证.可汗为酋长,特勤亚于可汗,以序行论,以官爵论,阙均可训次。且隋大业中,西突厥酋长射匮,有弟曰阙达设,今蒙古汗王第二子,犹称德 「 特」 台吉。满洲语谓贰读若掘,与阙音尤近。突厥语与蒙古语,轻重缓促,微有不同。突厥曰可汗,今曰汗可汗。妻曰可敦,今曰哈屯。大臣曰业护,今曰赛特。长言之谓德 「 特」 伯 「 伊」 勒,短言之岂非阙特勒乎?特勒,为特勤本音,汗王子弟之通称,近世所谓台吉者也,译人人殊。碑作勤,盖御制御书,取雅驯耳。然不仅此,唐人以勒作勤,亦数见焉。《唐书》武后改默啜为斩啜,又改骨咄禄为不卒禄。碑云,特勤可汗之弟也,可汗犹朕之子也。父子之义,既在敦崇,兄弟之亲,得无连类,其改勒为勤宜矣。橖梨皆借字,撑犁孤涂,此言天子,屠耆此言贤,皆匈奴语.眩靁,《汉书‧;匈奴传》:「又北益广田至眩靁为塞。」服虔注:「地在乌孙北处月。」《五代史‧;唐本纪》:「沙陀者,大碛也,在金莎山之阳,蒲类海之东.处月居此碛,号沙陀突厥。」是眩靁,古塞名。处月,部落也。唐世突厥寖大,北燮西邻,以包全境而言。丁零故地在突厥北,今俄罗处义尔古德部,其疆域广矣。此碑自元耶律铸以来,世所罕觏,虽经俄人暨志姜盦将军先后发明,中外谈金石者又各有考证,然碑阴并左右侧,附刊突厥文字,无一流传,亟命广拓,以公艺林,有阿史那氏墨缘者宜共珍之。」此跋考订极为翔实,「特勤」必当作「特勒」。迭勃极烈,与德特台吉两证至确.作「勤」者,唐人臆改之也。絅斋好学深思,必未见此跋,故反以作勒为误欤?起数语,想见潘文勤、李文诚诸老,考证北徼石刻,椎轮下手时之审慎也。
  张蔚西得宋挑筋教碑拓《挑筋教碑》在河南,当宋真宗时,罗马帝国征服犹太,其志士循天山南路献贡品于汴京,以图恢复,此碑即其时所立也。尚有寺殿之遗碣,镌唐代年月,则可知犹太教徒,唐时已入我国矣。桃源张蔚西广文相文游汴时,曾得其拓本。
  王文敏藏魏大代华岳庙碑拓《大代华岳庙碑》,屡见著录,而海内仅一本,为王文敏所藏。
  王文敏藏宋拓隋智永千字文智永师书《千字文》真迹,世间已不可见,石刻者亦无善本。明文征明所藏有文嘉等长跋,后归王文敏。赵松雪所书《千字文》,即临自此帖者也。
  王孝禹藏初拓魏刘懿墓志铭王文敏得最初拓《刘懿墓志铭》而题之云:「此本第一行「史」字尚未尽泐,最初拓者无疑。近本不止一石,然皆从「史」字已泐本,是作伪者,无足深辨。尝谓南北朝诸志石,当为古今楷书之祖,则此本之珍贵可知。」后为铜梁王孝禹观察瓘所藏。
  王孝禹藏初拓魏张猛龙碑初拓《张猛龙碑》帖,为王孝禹所藏,自题云:「此碑雄秀俊伟,魏碑中当首屈一指,旧本极少。孙兵部汝梅及王文敏皆心仪此碑,求三十年,未一遇。此本不但「冬温夏凊」等字清朗,且比他本多出五十余字,洵最初精拓本也。」并有文敏题签.王孝禹藏魏爨龙颜碑拓阮文达访得《爨龙颜碑》最初精拓时,以寄刘燕廷方伯。方伯去世,归王文敏,后为王孝禹所藏。
  丁叔雅藏汉裴岑碑拓《裴岑碑》,在甘肃敦煌县关帝庙中,其文曰:「维汉永和二年八月,敦煌太守云中裴岑将部兵三千人,诛呼衍王等,斩馘部众,克敌全师,除西域之疢,蠲四郡之害,边境艾安,振威到此,立德祠以表万世。」隶书,凡六十字,每十字作一行,凡六行。光绪时,丁叔雅尝得其拓本。
  继幼云藏陈氏十钟拓继幼云藏金石颇富,鲍康尝为幼云跋陈氏十钟拓册,曰:「烟雨初过,盆菊已花,披读数过,不觉红日之西坠。尘海中独余与幼云最闲,傔从往来,必以墨拓相示,未始非清福之一端也。」
  端忠愍精鉴碑版光绪初,在京各衙门派员恭送玉牒至盛京,盛伯羲、王文敏、端忠愍皆在其列。一夕,宿某站,盛与文敏纵谈碑版,忠愍询之,文敏曰:「尔知挟优饮酒耳,何足语此。」忠愍拍案曰:「三年后再见。」归,遂访琉璃厂肆之精于碑版者,得李云从,购宋、明拓本及碑碣,相与朝夕讨论,不三年,果负精鉴之名矣。
  端忠愍要离墓碣吴中某氏藏有《要离墓碣》,「要离之」三字下,悉已漫灭,不成文矣。端忠愍抚苏时,乃以二百金购得之,视如拱璧。遇金石家,辄示之,曰:「吾至苏后,搜罗尽矣,惟此尚差强人意耳。」
  端忠愍藏汉西岳华山庙碑拓华山庙碑石久佚,流传天壤者仅三册,一曰长垣本,一曰华阴本,一曰四明本,载在典籍,盛名煊赫。朱竹垞跋云,观者惊心动魂,非虚语也。端忠愍历年搜讨,乃得全归箧衍。
  端忠愍藏汉碑拓钱塘黄小松司马易藏汉碑拓五种,一《幽州刺史朱龟碑》,一《成阳灵台碑》,一《凉州刺史魏君碑》,一《小黄门谯君碑》,一《庐江太守范君碑》。每种后皆有翁覃溪之五六跋,又各有孙渊如、阮文达、黄小松等多跋。后归端忠愍。
  端忠愍藏汉石经残字汉石经传世仅三本,一为砚山斋孙氏本,一为小蓬莱阁黄氏本,一为阮文达文选楼本,皆瓌宝也。阮氏本后归端忠愍。
  端忠愍藏宋拓汉孔宙碑宋拓《孔宙碑》为端忠愍藏,「高」字未褱 本也。碑阴旧拓,多轶「故民」二字,尤为他碑阴所无,为宋拓真本。碑文骀荡生姿,碑阴严谨合度,诚汉碑之极轨也。
  端忠愍藏初拓汉礼器碑最初所拓之《礼器碑》,「古」字、「庙」字、「孔」字、「于」字皆未剥落,二「舆」字亦清晰。又碑阴一册。王文敏审定为宋拓本,均端忠愍所藏。
  端忠愍藏旧拓汉鲁相乙瑛碑端忠愍藏有旧拓《鲁相乙瑛碑》,不仅「蜀郡」二字尚存,「即」字口波磔间,均锋铩如新,诚与近拓本之漫漶者有天渊之别.端忠愍藏宋拓汉鲁峻碑宋拓《鲁峻碑》及碑阴,甚古朴,自然天趣,流露行间,开草篆之门,为草隶之祖,即翁覃溪所谓兼行草之势者。端忠愍藏之。
  端忠愍藏明拓汉秦峄山碑秦《峄山碑》,唐时已不见真迹,长安祖本亦不数觏.端忠愍所藏明拓本,气质浑重,犹有三代遗意,上蔡真迹,此见一斑,有庄眉叔跋。
  端忠愍藏宋拓汉泰山秦篆鲁孝王石刻秦篆二十九字,南宋精拓本,有彭绍升、吴让之、何子贞跋。石刻为二百兰亭斋旧物,二本后归端忠愍。
  端忠愍藏宋拓晋定武兰亭宋拓《定武兰亭帖》,有王虚舟、伊墨卿、宋葆淳题志,称为海内寡双之品,并附右军《丙舍帖》一页于后。端忠愍藏。
  端忠愍藏精拓晋瘗鹤铭端忠愍所藏《瘗鹤铭》两种,第一种凡八十一字,裱为一卷,前有王梦楼写诗八首,题首「华阳余韵」四大字,复有张叔未题志四段,后复有梦楼长题千余字。第二种为一立轴,为纪也华阳真逸等字。此石早堕江中,旧拓本皆无之。有翁覃溪题三段,阮文达、孙星衍、马履泰、梁章巨等题志.端忠愍藏宋拓唐姜柔远碑唐昭陵诸碑,以宋拓唐《姜柔远碑》与《崔敬礼碑》为难得,且此碑石久佚,跋志极多,端忠愍藏。
  端忠愍藏埃及碑像端忠愍藏埃及碑数十石,多象形字,若禽鱼亭台云物之属,又有古王及后像。王像长躯巨目隆准,轩昂而沈鸷,后亦隆准,短小而权奇。 「 王像高华尺一尺二寸五分,后像高八寸三分,皆半身像,阳文。」 忠愍题云,盖五千年外物。此实忠愍于光绪乙巳考察宪政至欧而得之也。
  赵声伯精鉴碑帖赵声伯,名世骏,自号山木庵主人。其鉴别碑帖,至为精当,海内赏鉴家颇推重之。盖以声伯所藏之唐《麓山寺碑》、《云麾碑》、《李思训碑》数拓,初为他人所不经意者,及经声伯审定,赏鉴家乃知其所藏实为海内第一之品。
  赵声伯藏魏孝昌石窟碑拓魏孝昌石窟碑,凿字,撰书、刻、字人姓名悉具,为当时绝自矜重之作。以金石家多不措意,流传绝少,字画之存,皆如新镌。赵声伯藏。
  赵声伯藏初拓魏王基断碑魏王基断碑为初出土时所拓,通体无少剥泐,刻画如新,与新拓损字及百字口漫漶者,不可同日而语.赵声伯藏。
  赵声伯藏旧拓魏嵩高灵庙碑金石著录不载《嵩高灵庙碑》文,《寰宇访碑录》有其目,旧拓罕见。王文敏出重价得之,以配《西岳灵庙碑》,后归赵声伯藏。
  赵声伯藏宋拓唐雁塔圣教序宋拓褚河南雁塔《圣教序》,两「治」字皆缺笔,远过明拓诸本,有郭兰石题志.赵声伯藏。
  赵声伯藏明拓唐伊阙佛龛碑明拓《伊阙佛龛》碑,赵声伯藏,跋云:「此在辛丑三字本,决为明初拓本,流传于世者仅二本,惟王孝禹尚有一本也。」
  赵声伯藏宋拓唐云麾碑宋拓《云麾碑》,为云间何氏清森阁故物,曾经汪心农收藏,有王梦楼两跋,较端忠愍所藏本,字画无描画之迹。端本「而论之」「论」字石已泐,字字漫漶,此本则风骨尖利,姿态佻俊,跃然波磔间,有王弇州、翁覃溪两跋,吴挚甫题签,定为宋拓无疑。赵声伯以重价得之。
  赵声伯藏唐皇甫君碑《皇甫君碑》,世所通行者为三监本,再上则为线断本。实则未断以前所拓,称为真宋拓本。有断八行者,有断五行者。断五行者海内惟一本,赵声伯藏。
  赵声伯藏宋拓唐孔冲远碑《唐国子祭酒曲阜孔冲远碑》,模糊之字,完好如新,字口未蒙,笔法具在,诚为宋拓精本。《庙堂》没后,得永兴笔法者,独此耳。有谢安山等题志.趟声伯藏。
  金明斋藏宋拓王右军金刚经《金刚》为般若诸经之王,右军乃书家千载之圣,真世间之二妙,宇宙之雄观也。金明斋藏。明斋,名鉴,杭人。
  法容叔访碑山左金石之多,甲于寰宇。胶州法容叔征君伟堂精赏鉴,尤好碑拓,曾校阮氏《山左金石志》,订正其舛误者,无虑数百事。复就《金石志》及孙、赵二家《寰宇访碑录》之关于山左者,最录其碑目而考订之。凡所访知者如济南府则北魏十一,隋二十二,唐四十,后梁一,后唐一,后周二,宋一百三十一,金三十九,元一百五十一;东昌府则唐三,金二,元二十二;泰安府则秦一,汉五,晋一,北魏二,北齐五,隋三,唐十二,后梁六,后唐二,后晋七,后周一,宋一百二十六,金二十,元六十一;武定府则金一,元十五;临清州则北魏一,宋一;兖州府则汉二十六,魏一,北魏三,北齐八,北周六,隋六,唐三十二,后唐三,后汉一,后周一,宋四十三,金二十七,元一百二十七;沂州府则汉二,晋一,北齐十四,隋五,唐二,宋六,金二,元八;曹州府则汉二,北齐二,唐一,后周一,宋二十,金五,元四十一;济宁州则汉三十三,魏二,北齐二,隋六,唐二十四,后周一,宋二十,金二十六,元四十;登州府则北魏一,隋二,后唐一,宋三,金四,元二十一;莱州府则晋一,北魏十一,北齐四,北周一,唐五,后晋一,宋十一,金九,元四十二;青州府则秦一,汉一,北魏六,北齐十二,隋二十六,唐三十七,后唐一,后晋二,后周一,宋六十一,金十七,元九十二;胶州则金一,元十三。
  叶鞠裳藏碑拓八千余通叶鞠裳藏弆碑拓至富,尝曰:「幼长洼衡,咫闻荒陋,见世之号能书者,其临池棐几,惟有晋、唐法帖及《醴泉》、《皇甫》、《圣教》诸碑而已。尝闻姚凤生明经之言曰:「碑版至唐中叶以后,可等诸自桧.」其诏学僮,未尝以石刻,但以自书大小字贻之,为书觚之法程。比稍长,与王蒿隐、管操养从事碑版之学,又习闻缪筱珊、魏稼孙之绪言,每得模糊之拓本,辄龈龈然辨其跟肘,虽学徒,亦腹诽而揶揄之。洎通籍,居京师,与王文敏、陆蔚庭、梁杭叔、沈子培游,上下其议论,益浩然有望洋之叹.访求逾二十年,藏碑拓至八千余通,朝夕摩挲,不自知其耄也。」
  刘铁云藏汉东海庙残碑拓东海庙残碑,为江南汉碑之冠,石已久佚,有梁章巨、张叔未、何子贞、徐渭仁、杨龙石、魏默深、吴让之二十余题志,推崇备至,为刘铁云所藏。铁云好古,藏弆甚富,侨居山阳,其庋藏处曰抱残守缺斋.刘铁云藏汉曹全碑拓《曹全碑》于明万历时出土,不久即断。未断本,海内罕见。刘铁云藏有「悉」字未泐本。
  刘铁云藏初拓魏刁惠公墓志初拓《刁惠公墓志》,端楷古秀,去晋未远,风格犹存,由晋开唐,为魏碑中希世之宝。刘铁云藏。
  刘铁云藏宋拓晋唐小楷宋拓晋、唐小楷十一种,均有翁覃溪、张叔未题志,称为世间最希有之鸿宝,远过临川李氏所印之越州石氏本。唐鹪安旧藏,后归刘铁云。
  刘铁云藏宋拓晋河南本十七帖宋拓河南本《十七帖》,吴平斋旧藏,屡次题志,叹赏不已。后归刘铁云。
  刘铁云藏隋元公姬夫人墓志铭《元公姬夫人墓志铭》碑,嘉庆初出土,粤寇乱后,石即碎毁。旧拓传世无多,刘铁云所藏者至精。
  刘铁云藏宋拓唐圣教序北宋拓《圣教序》,为海内第一本,后有董文敏、王文安两跋。王文敏得此后,经潘文勤、盛伯羲、吴清卿、王孝禹精鉴,咸推为海内第一。后归刘铁云,铁云乃题其后,云「凡得北宋拓,皆自诩为第一,如梁茝林、崇雨铃是也。然为海内公认为第一本者,为商城周文清公所藏一本耳,梁、崇诸本不如远甚」云云。且有董文敏、铁冶亭、郭尚先、何子贞等题志.刘铁云藏宋拓唐皇甫君碑宋拓《皇甫君碑》为王文敏所藏,不断本也。碑于明中叶断为二,损四十余字。此本用蜡墨,乃宋人法。世人传不断本留世间者仅二册,此其一也。后归刘铁云。
  刘铁云藏宋拓唐道因法师碑真宋拓《道因法师碑》,乃欧阳通所书。通为率更子,世称小欧阳,克绍箕裘,书法稍变,兼隶分体,点画怯瘦,结构精严。有郑板桥题志,定为真宋拓本。王文敏旧藏,后归刘铁云。
  刘铁云藏宋拓唐麓山寺碑北宋拓李北海《麓山寺碑》,为北海所书各碑之冠。《云麾》易得,《岳麓》难求,非虚语也。王文敏藏,后归刘铁云。
  刘铁云藏宋拓淳熙阁续法帖宋拓《淳熙秘阁续法帖》,为宋孝宗南渡后,续得晋、唐遗迹上石。孝宗精赏鉴,故品在阁帖上第一卷,为天下锺书祖本。右军《洛神赋》亦世所未有,石至理宗时,毁于火,虽不全,实亦珍若球图,有吴让之、张叔未题志,后归刘铁云。
  罗叔蕴藏唐拓晋十七帖唐贞观时,盛行王右军墨迹,裴业进士以草书来上,首有「十七日」字,遂呼《十七帖》。今石刻传世有二本,唐刻尾有「敕」字,有王弇州、阎百诗、朱竹垞、钱徽士、王烟客、曹溶、成亲王数十跋,推为千金不易之本,姜西溟藏,后归唐风楼,为《十七帖》中之冠。唐风楼者,上虞罗叔蕴学部振玉斋名也。
  罗叔蕴藏宋拓唐大麻姑仙坛记宋拓颜鲁公《大麻姑仙坛记》,石久佚,传本绝少,有张叔未题记。罗叔蕴藏之。
  罗叔蕴藏宋拓丰乐亭记宋苏东坡书《丰乐亭记》,早毁仆。明代有复刻者,几不成形。北宋初拓本,笔墨起转之形,跃然纸上,无异墨迹。既为罗叔蕴所得,乃筑丰乐堂以宠之。
  龚氏藏唐拓多宝塔碑唐拓颜鲁公《多宝塔碑》,为宣和内府旧藏,嗣入本朝内府。嘉庆初,御赐桂香东少宰,人间始得覩此法物,后归合肥龚氏。字迹锋神森露,于婉丽中尤寓庄严,末有王梦楼、朱之蕃、杨明时、崇雨铃、李文忠诸跋识.费梓怡藏宋拓唐多宝塔碑北宋拓《多宝塔碑》,为费梓怡所藏,有王梦楼长跋,梓怡之尊人屺怀太史念慈有四跋题之。
  缪筱珊藏明奉圣夫人碑拓直隶定兴县有明天启丙寅《奉圣夫人客氏德政碑》,乃黄立极譔,张瑞图书,揭衔皆称义男,书势绝精。打碑人李云从曾拓一本,贻缪筱珊。
  金奇中藏明教坊规条碑拓金奇中尝藏明秦淮旧院《教坊规条碑》拓本,其文云:「入教坊者准为官妓,另报丁口赋税。及报明脱籍过三代者,准其捐考。官妓之夫,绿巾绿带,着猪皮靴,出行路侧,至路心被挞,勿论,老病不准乘舆马,跨一木,令二人肩之。」
  赵伯英观虎邱石刻苏州虎邱有生公讲台,讲台左壁横嵌四石,分刻「生公讲台」四字,其一已碎,相传李阳冰篆,或云蔡襄书也。其右嵌颜鲁公书「虎邱剑池」四字石刻,池隐石刻背,依岩砌短墙以阑之。赵伯英尝入观,其间二崖划开,中涵石泉,如巉山腹以出,水清冽,深不可测.仰视,自崖足以迄于巅,高蔽日。其上纪名殆徧,岁月有署宋以上甲子者,盖山之尤胜处也。
  孙希庵见唐刘巧墓碑陕西永寿县二十里郜子河地方,于宣统辛亥春,掘得《刘巧墓碑》,尚完好。刘巧之名,不见史传,碑云乃唐奉天靖难功臣也。孙希庵尝见之。
  庞芝阁藏汉吴天发神忏碑拓篆书《吴天发神忏碑》与《国山》并重,石久不存。味道腴斋主人庞芝阁藏之,乃世传佳本,有金冬心题签及张叔未跋识.庞芝阁藏初拓魏郑文公碑初拓《郑文公碑》,有吴让之、沈韵初题签.庞芝阁藏之。
  庞芝阁藏原拓隋董美人墓志铭《董美人墓志铭》早毁于兵燹,原拓本希如星凤.庞芝阁得之,谓为铭中绝品。
  庞芝阁藏唐拓醴泉铭唐拓《九成宫醴泉铭》,经翁覃溪、王梦楼、顾南雅、吴荷屋鉴定题志,定为真宋拓本,或推为唐拓本,得见率更之神髓。庞芝阁藏。
  庞芝阁藏宋拓唐争坐位帖颜鲁公《与郭英人书》,世谓之《争坐位帖》,为鲁公草书杰作,有翁覃溪等跋。吴荷屋旧藏,后归庞芝阁.庞芝阁藏唐李元静碑张司直书,纯本羲、献,为山阴法嗣,足为后学津筏。其所书《李元静碑》,与颜书《元静碑》,同毁于明,为张叔未旧藏,后归庞芝阁,真唐刻中无上神品也,有张叔未、黄锡蕃二长跋及题签.裴伯谦藏唐麻姑仙坛记《麻姑仙坛记》三本,为何子贞生平所视为至宝者,小楷题至多次,有数千字之多,又有吴荷屋及其弟子毅、李世倬等题志,为人间最佳之拓本。子贞当时日夕临写,其生平得力,皆由此帖,后归壮陶阁主人裴伯谦.王子展藏唐夫子庙堂碑虞世南《夫子庙堂碑》,旧为宋牧仲、伊墨卿、叶蔗所藏,后归寄青霞馆主人王子展观察存善,有包慎伯、孙渊如、姚姬传、张南山等诸题志,决为宋拓,字体刻画如新。
  刘葱石藏宋拓嘉佑二体石经宋拓嘉佑二体石经,海内孤本也。咸丰丁巳,山阳丁俭卿得于淮安市肆,何子贞为赋七言长篇。后归贵池刘葱石参议世珩,属况夔笙堪《兰陵王》词以张之,词云:「软尘隔,青案摩挲翠墨。兰台制平揖汉京,三体黄初黯无色。毡椎世几易,邹峄七篇未佚。 「 内有《孟子》三十七纸,未经前人著录。」 镌珉字三万有余,玉筯银钩竞标格。 「 经文凡三万余,篆正二体.」 簪豪忆恢飶。 「 」 怅劫堕淤黄, 「 朱竹垞谓经石沈黄河于泥下。」 尘閟瓴碧, 「 《周礼》一种,开封修学已作瓴甋.」 残缣珍弆钱吴毕。 「 竹汀、山夫、秋帆所得皆残本。」 羡揽羽威凤,见斑全豹,高斋颐志旧审释, 「 俭卿所著《颐志斋丛书》有《北宋二体石经记》。」 付蝯;吟笔.石癖,快良觌.共砚北香南,中垒晨夕,鸿都虎观余荆棘。念俊赏无恙,古芬须惜。廛开百宋, 「 葱石藏宋板书甚伙。」 更异彩动四壁。」
  新疆有古碑新疆绚采沟有岳锺琪所书「绚釆沟」三大字,乃当时磨去汉碑字而刻者,其碑阴犹存汉人所书某某侯五字。
  唐姜行本《纪功碑》,在巴里坤 「 即镇西厅.」 天山库舍图达坂上。 「 库舍图,译言碑也。达坂,译言岭也。」 其碑甚高,搨者咸屏息从事。宣统时尚存。
  青海有星宿海碑星宿海东岸草坡下,有碑焉,题「古星宿海」四字,大径尺。其阴剜苔剔藓,字体摩挲可辨,横衍七行,皆梵文也。土人云:「康熙朝立,曩覆以碑亭,后以树枝为墙护之,四围石子,累如平冈,行旅过此,辄投一石,二百年来,积之成阜矣。」青海古今碑碣经蛮人拆毁,鲜有存者,此犹巍燃兀立于玄冰黄漠之乡,盖蛮人以其为藏文,知有保守之义务,故能保守之以至于今耳。
  奉天行宫藏铜瓷光绪时,曾由政府派员往奉天检查宝物。藏于奉天旧宫者,仅陶瓷与铜,其品数如左。
  康熙款白地蓝西番莲大碗、中碗、盆盘、瓶皿等类,计百三十四类,共三万四千六百六十七件。雍正款釉哥吉和瓶及囊瓶、壶罐觚等类,计三百三十三类,共二万四千九百八十三件。乾隆款黄地绿龙中碗及小碗、花碗、大盘、中盘、碗碟、书灯、笔筒、笔洗等类,计三百三十一类,共三万九千五百零六件。嘉庆款茶圆、茶碗、茶撇及瓶壶等类,计百七十四类,共一千九百六十五件。无款者,花罐、花瓶等类,计六十五类,共一千六百六十三件。至明代瓷器,永乐、宣德、成化、弘治、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及各代有款者,计四十五类,共三百二十件。
  鼎,百四十四件,商,周,汉,唐旧物均有。尊,六十六件,其中商尊,周父尊,伯尊,汉戊己尊,唐夔纹尊及各昤代者均有。彝,四十一件,商,周,汉均有。罍,六件,为周代物。舟,三件,乃商,周,汉物。卣,二十件,瓶八件,壶百三十六件,爵二,单五,觚三十六,觯十,角一, 三,敦二十九,簠一,簋二,豆六,铺三,(左上虍下缶右瓦)二十一,锭一,镫三,鬲十四,鍑四,盉十二,冰鉴五, 世九,盘十五,洗二十四,盂四,锺一,瓿二十四,缶二,盦一,鐎斗三。
  余紫云好古瓷余紫云,京师之名伶也。好古瓷,瓶垒碗琖,罗列一室。每自剧场归,摩挲把弄,自乐其乐,不为流俗之征逐也。
  英人史德匿藏古瓷英人史德匿者,服务于上海之海关者有年,颇通汉文,且明画理,解禅悦,而又精鉴别,富藏弆,于金石书画之外,蓄古瓷甚多,于唐则有越窑茶比,于宋则有定窑(上敝下瓦)盌,定窑划花琖,于明则有仿宋定瓷瓶,仿明建窑观音,建窑三彩观音,建窑香炉,建窑狮子,建窑莲花式盌,建窑芭蕉尊,于国朝则有康熙仿宋定窑鼐,康熙仿宋定匏尊,康熙仿宋定美人尊,康熙仿明建五彩瓶,康熙粉定大盌,雍正仿宋定窑瓶,乾隆仿宋土定窑瓶,乾隆仿明土定窑瓶,乾隆瓷鼻烟壶。宣统辛亥冬,尝出其所藏以示人。安吉吴仓硕大令俊卿以其着有论说,深赞美之,谓吾国稽古之士,或未能及,将见中西治术,合而为一,美术之进化,此为起点.诚哉是言。
  许守白论旧瓷广州许之衡,字守白。好旧瓷,精鉴别,其言曰:「吾华美术,以制瓷为第一。何者?书画、织绣、竹木雕刻之属,全由人造,精巧者可以极意匠之能事。独至于瓷,虽亦由人工,而火候之浅深,釉胎之粗细,则兼藉天时与地力,而人巧乃可施焉。故凡百工艺,欧美之目吾华,皆若土苴,独瓷则甘拜下风,尊为瓌宝。诚以瓷质之美,冠绝全球,虽百图仿效,终莫能及,盖得于天地者厚也。宜夫钗拿之名,代表国号,释其义,则支那,瓷之省文也,其声名洋溢,固已久矣。
  瓷质之贵,在于瓷泥。瓷泥也者,以地质学语释之,乃一种富于黏性之冲积土也,大抵由山水激积而成砂,砂复滤细,则成为泥。是种土砂,非随处所恒有,复分各色,有紫有黄,有褐有白,而以白为最贵,紫也黄也褐也,均无法使之白。而白之一种,千百年来,独尊景德镇之所制焉。
  吾华制瓷,可分为三大时期,曰宋,曰明,曰本朝。最有名之窑有五,所谓柴、汝、官、哥、定是也。更有均窑,亦甚可贵.其余各窑,则统名之曰小窑.而元之一代,历年较短,与宋末不甚相远,亦可附于宋焉。明之最盛,在永乐、宣德、成化、嘉靖、万历数朝。本朝又可分为五期,康熙、雍正、乾隆、道光、光绪,均为一代制作之杰出者。此时代之大较也。
  宋瓷之汝窑、均窑、哥窑诸器,凝重古雅,而质之腴润,釉之晶莹,历千载而常新,粉定则精丽妍巧,与乾隆同臻极轨。至于元,则反古拙,有类于土缶硎羹。明永乐影青一种,迥非康、干之所能及。明宣祭红,天下称为瓌宝,而天启、崇祯,则卑无闻焉。」
  许守白论柴窑许守白曰:「柴窑在河南郑州,即周世宗所创也。相传当日请颁器式时,世宗批其状曰:「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
  许守白论宋瓷许守白曰:「宋瓷花之昳丽者,莫如粉定。粉定雕花者,穷妍极丽,几若鬼斧神工。而哥窑亦有加彩者。若元瓷,亦见有暗花者。且曾见一半瓷半瓦之盘,雕凹花加五彩者,其彩与花,异常古拙,是否宋以前物,未敢决定。可知瓷之有花,其由来为已古矣。至于明代,则各种花绘穷态极妍。明代嘉靖官窑花彩有五十余种之多,其彩画之奇诡,绘事之伟丽,几于不可方物也。」
  收藏家得伪宋瓷乾隆时,直隶之磁州有人造瓷,其釉之晶莹腴润,极似宋物,收藏家得之,不能辨也。
  许守白论汝窑许守白曰:「汝窑在河南汝州,北宋时所创设也。土细润如铜,体有厚薄,汁水莹润,厚若堆脂。有铜骨无纹者,有铜骨鱼子纹者,尤佳者为棕眼而隐若蟹爪纹.豆青、虾青之色为多,亦有天青、茶末等色。无釉之处,色类羊肝。底有芝麻花细小挣钉,乃真物也,其色纯静深穆。」
  许守白论官窑许守白曰:「官窑者,宋大观、政和间在汴京所造,体薄色青,有带粉红色者,浓淡不一,有色带白而釉薄如纸者。大观中,尚月白、粉青、大绿三种,有蟹爪纹,紫口铁足,盖其胎本紫色也。然宋官窑有数种.南渡后,邵成章于修内司烧造,曰内窑,亦名官窑.其后郊坛下别立新窑,亦曰官窑.是宋时已有旧京、修内司、郊坛下三种.唐秉钧谓旧京着时未久,当以修内司所造为上,新窑为下,当时已分差等矣。南宋余姚秘邑瓷,后人亦目之为官窑,大抵皆仿汴京遗制,递衍递嬗也。」
  许守白论均窑许守白曰:「均窑者,宋初禹州所造。禹州昔号钧台,钧讹作均,相沿已久。胎细性坚,体略重,釉具五色,浑厚浓润,有兔丝纹,以红若胭脂、朱砂者为最,青若葱翠、紫若墨者次之。初制者色纯,无少变杂,后制有青紫相错如垂涎者,皆烧不足之故,而世人往往尊视此种,犹之佳砚本不宜有鸲鹆眼,而人反以鸲鹆眼为贵也。釉分二种,一曰细平釉,一曰橘皮釉,亦后起者,故兼有紫斑者为多,平釉有紫斑者绝少也。」
  许守白论哥窑许守白曰:「哥窑者,以宋处州龙泉人章氏兄弟善治瓷得名。兄名生一,当时别其名曰哥窑,胎坚,性细,体重,多断纹,隐裂如鱼子,亦有大小碎块纹,即开片也。釉以米色、豆绿二种为多,有紫口铁足。无釉之处,色红如瓦屑。其釉极厚润纯粹,历千年莹泽如新。」
  许守白论定窑许守白曰:「定窑有二,北宋时定州所造者曰北定,南宋时景德镇所制者曰南定,以其釉似粉,故通称曰粉定。
  「北定之胎质极薄,体极轻,有光素、凸花、划花、印花、暗花诸种,大抵有花者多,无花者少。花多作牡丹、萱草、飞凤、盘螭等形,源出秦镜,其妍细处,几疑非人间所有,乃古瓷之最精丽者也。开片者,其开片皆柳纹白骨,而加以釉,有如泪痕者亦佳品,口底率漏胎,故其口往往有以铜镶之者。
  「南定之胎质极细,色极白,其釉亦曰玻璃釉,惟澄清之处,略闪豆绿色耳。釉中有鼓花者,有不鼓花者,其形式与北定相同,而胎釉微有异。
  「粉定之真者,釉光而且润,与旧象牙同。釉中多有柳纹开片,与伪造之开片异。伪者之釉,或太混,或太干,或太透亮,或太闇淡,断不能如旧者之润亮也。
  「粉定种类不一,胎有厚薄,色以闪红者为贵,闪黄者次之。闪黄,即牙色也。有开片,有不开片。明成化时所仿制者亦佳。」
  许守白论平阳窑许守白曰:「平阳窑在山西平阳,宋时所建,胎釉皆白,中闪黄,微具土色,而制皆仿北定,故又称曰土定。平阳真者,胎之色纯似黄土,质在半瓷半瓦间,釉光而且润,细而发黄,多有蛇纹开片。伪者色稍闪红,而质略粗,其釉亦粗而且暗,干且发白也。」
  许守白论耀窑许守白曰:「耀窑在陕西耀州,宋时所建。初烧青器,仿汝窑而略逊,后烧白器,较佳。初制者,釉透亮如玻璃,色微黄,畧似虾青。后制者釉略混,色甚白,有似牛乳之白者,有似粉油之白者,有似熟菱米之白者。」
  许守白论磁窑许守白曰:「磁窑在直隶磁州,宋时所建。磁石引针之磁石,即产是州。取石炼陶,磁器之名,乃专指此,后人辄误以磁与瓷混用矣。器有白釉,有黑釉,有白釉黑花不等,大率仿定窑者为多,但无泪痕,亦有划花、凸花者。白釉者俨同牛乳色,黑釉中多有铁绣花、黑花,与贴残之膏药无异。」
  许守白论建窑许守白曰:「建窑在福建,初设于建安,后迁建阳,始自宋代。古制者质粗不润,釉干燥,又名乌泥窑.后制者出德化,色甚白,颇莹亮,亦名福窑.有紫建、乌泥建、白建三种.白者似定窑,惟无开片,佳者质厚,而表里能映见指影,以白中闪红色者为贵.有凸花及雕字者,然花不甚细。」
  许守白论广窑许守白曰:「广窑,南宋所建,在广东阳江厅,胎质粗而色褐, 「 即灰色。」 所制器多作天蓝色,惟不甚匀,釉厚之处,或作靛蓝,釉薄之处,或作灰蓝,无釉处之色,或如黄酱,或如麻酱,大致仿均窑.其与均窑异者,无红斑与蟹爪纹耳。」
  许守白论宋元盘盌许守白曰:「宋、元盘盌,出土颇多,然皆汝、哥、龙泉暨平阳、泽潞各项杂窑,无甚特色,人亦轻视之,其声价不及康、干之大也。」
  许守白论元窑许守白曰:「元代制瓷,亦有多窑,然其名不着,统称曰元瓷而已。晚近流行之元瓷,皆出于元时之山西、河南,虽南方亦有所制,亦率以宋末目之。元瓷之名,殆专属之仿均带紫之品矣。此制品多作天蓝色,兼带紫斑,以成鱼、蝶、蝠等形者为贵.不带紫者,常品也。河南制者,为元初之物,胎釉色泽,与宋均彷佛。潞安所制,则发见于元代中叶,其胎乃半瓷半瓦,釉比初年略透亮。蒲州制者,亦中叶物,釉亦略透亮,惟红斑之中带有葡萄紫色耳。」
  赏鉴家得伪元瓷京师有伪元瓷,其釉及棕眼、砂底、铁足,一一逼真,虽有识者,亦莫辨其为赝鼎也。盖九江关某监督之仆习其技,既归,以北方土烧之,不能工,而殊类元瓷,乃仿造之,遂大获利。赏鉴家所得,半是物也。
  许守白论欧窑许守白曰:「欧窑,一名宜均,明时宜兴人欧子明所制,形式大半仿均,故曰宜均也。制品虽出宜兴,然与阳羡名陶一系微有区别,与紫砂、挂釉各器亦微不同,大抵制造时仍参入瓷质,而不纯用紫砂。瓶盂等物皆有,以洗类为多。」
  许守白论郎窑许守白曰:「郎窑有先制后制之分,凡里外皆有开片,而底足有灯草旋纹,色深红,如初凝之牛血者,此先制也。若后制,则微有不同。先制者口底微黄,所谓米汤底者是也。后制者口底或作豆青色,或作苹果青,所谓苹果底者是也。先制者釉色深红,后制者釉色鲜红,惟釉尚透亮,不似窑变之肉耳。又有所谓绿郎窑者,色深绿,葱蒨可爱,满身细碎纹片,实则明仿弟窑之品也。雍、干时代亦有仿之者。」
  许守白论宣窑许守白曰:「宣窑之美,为有明一代冠,不第宣红、宣黄彪炳奕叶已也。青花五彩各器,发明亦极多,咸为后代所祖,如「轻罗小扇扑流萤」等诗句入瓷,实开其先。若海兽、人物把杯,亦极奇肆可喜。至于漏空花纹填五彩,及五彩实填花纹,皆绚艳悦目。又有蓝地填画五彩者,则夹彩之制盛兴矣。戗金之制,亦始于宣德朝。」
  李乘骥评本朝名瓷李乘骥,名任,居福州,藏名瓷甚多,鉴别精当。其评隲之言,足备研究,今录如下。
  康熙瓷釉备而画工,质佳而色耀,价值之昂,殆无与匹。
  单彩类,最为世人所宝重者,有三种.一,果绿.绿色于康熙为最盛,故果绿之制特佳,底有两蓝圈,内载「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或为碎瓷。二,朱砂。康熙朱砂,底无记号,而其特征在于瓶口之缘,带淡紫色,颈下始全为朱砂色,瓶之内面及底,皆施白油,座带灰色而无油。三,霁红.霁红亦称美人霁,瓶与水壶为多,皆小件,底辄无油,有之者必载「大清康熙年制」六字,其特征在于淡红中显鲜红色,与有茶褐之点,背光则现绿影。价值极昂,八寸之瓶,值英金三千镑.多彩类分为二种.一,三彩。康熙三彩,以黄绿赭三色为主,间用蓝黑,有黄地绘赭绿者,有绿地绘黑赭者。绿地三彩极难得,底亦有两圈六字。二,五彩。康熙五彩,以绿红黄赭蓝为主,其瓶有黑地绘绿黄白赭者,黑油中常带绿色,底两圈。有黄地绘绿蓝赭白者,底两圈中有一方小形,其为红地者,底亦两圈。并有六字。又有白地、赭地等。瓶口为方形者极少。其碗画五彩农事人物者,底无记号,惟题金字诗句,印以制造人图章。 「 圣祖晚年特制之,以示国家尚农之意。」 其盘底有两圈加十字者,两圈加六字者,两圈中画花者,有无记号者。然五彩瓶盘之底,或以树叶为记号,又常有花纹.黑地而绘彩者谓之黑地彩,恒于黑油之上盖以绿油,故油中常带绿色。康熙黑地彩以黄绿紫三色为主,黑地为油面黑,至瓶口渐变赭色,多不绘花,偶有绘菊花者,瓶之中或刷淡绿油,其盘有绘红绿花者,底两圈。
  绿地而彩者谓之绿地彩,所绘多人物古事,读之者可以周知我国古代政治社会之状态.其最悦目者,绿地外,并益以油底之蓝色。 「 底无记号或粗底偶有两蓝圈,或树叶形。」 更有绿地而有蓝釉者, 「 底多两蓝圈。」 绘各色花草人物,价值甚贵.蓝地而绘彩者,谓之蓝地彩。蓝有粉蓝、深蓝之别,蓝地有油底、油面之别.粉蓝瓶有斑点,色不停匀,其蓝常设于油底,深蓝则绝无斑点.康熙油底蓝五彩之制,在其中世,方格、树干用赭色,树叶用蓝色绿色,花则红蓝赭黄诸色均用。是时红色尚平淡,无彩釉,惟甚光耀。瓶上并用黑绿两圈或三圈。有底粗者,有座粗而底有油者。至其末,油底蓝五彩之盘,有用金油缘者,底两圈。
  白地而绘彩者,谓之粉彩,其所设之色釉与他彩同,底多有两圈。
  康熙多彩类,率绘人物,亦有绘佛象、八仙、鸟兽、 「 凤凰、麒麟等。」 海产、 「 鱼、虾、蟹、海蛤等。」 花木 「 以菊、梅、荷、牡丹为常,每绘蜂蝶以点缀之。」 者。花之设色,多红蓝,或间以黄赭。有花黄而心蓝者,有花黄而心绿者。
  康熙时已有铁沙,且常以黑绿范所绘者。浪纹 「 俗呼水波浪。」 亦始于此时.康熙之盘,常于其背绘花三朵或四朵,花多设红黄绿三色,其缘或为金漆,或为黄色。式不一,有凹槽者。
  康熙宫中所用者,以黄灰白三色为主,然多以给价过廉,而釉质之佳,反不若民间所制,故御窑未必尽可取。
  雍、干时代之单彩,远逊康熙。 「 其时如朱砂颈无紫色、霁红,不带绿影。」 窑变独擅长,或红蓝灰杂色,或红绿杂色,或紫黄杂色,均极斑斓光泽。盖投烧之时,特将土胚通空气,使受化学作用也。雍正瓷质极佳,设色亦精致.康熙彩至此分为两流,一曰雍正彩,一曰蔷薇彩,又名玫瑰彩。
  雍正瓶盘,鲜有方形空格,又多假款,注明成化或万历年号,盘后多绘花。瓷之绘有柳树者,自是始。
  雍正有五色鬬彩。所谓鬬彩者,无论碗盘瓶杯,辄与其盖同其色彩花样,犹之满园春色,桃李争妍也。其底鲜有记号。
  雍、干瓷色,有青花兼霁红者,而珊瑚红又兼别色彩釉。
  雍正有八骏马盘,乾隆有千花瓶、五蝠瓶,均极精致.乾隆之彩釉甚厚,白釉颇盛行,盘中辄有之,间杂以粉红.乾隆瓷底多蓝印,或长方,或正方,载「大清乾隆年制」六字,或「乾隆年制」四字。乾隆末,有葛明祥者,独出心裁,制造瓷器,不识者辄误为窑变。实则窑变有眼,而此无之,窑变常为长纹而下垂,此则全为点染。所染之色,或蓝或绿,或黑而带黄.底粗,载「葛明祥制」四字,亦广窑之一种也。
  嘉、道两朝,虽有御窑之设,技术远不及前。然为此时代所特具者有三。一,绿色代赭色绘方格,二,红色极发达,红色中之油面红,或红地白花, 「 多道光年制,载年号红印。」 或白地红花, 「 嘉、道均有之。」 又有全为胭脂红者。 「 底无记号。」 三,白色浮瓷,始于此代。其制法,先以白泥油绘于釉上,或人物,或花草,入火之后,其泥油坌出而现白色花样,瓷地多蓝绿赭灰等色。
  嘉、道以降,瓷渐退步,日惟从事于古瓷、洋瓷之仿造矣。
  瓷器之类至伙,除单彩、多彩外,尚有青花瓷、蛋壳瓷、煨瓷、碎瓷、雕瓷、洋式瓷数种.青花瓷土胚先设蓝色,敷油烧之,历二十四小时即可成。此种以瓷质洁白、蓝色分明者为上。蓝带绿晶,其年必久,有时或变为灰、为黑、为紫。盖其所含者,镍与铁多则色灰,镁多则色紫。明时物,今罕见,成化尤少,正德时始于湖南得一蓝质,名为谟罕默德蓝,青花瓷自此始大进步。凡嘉靖时物,面常不平,或有开片,底有两圈,中书「嘉靖年制」四字,其质厚以重。康熙集其大成,制品特多,有纯为白地者,有兼油底红者,有略施油面绿者,有用铁沙圈者,有为金漆缘或棕色缘者。底多两圈,或更加六字,或无记号,或绘树叶.康熙时,大内用绘花者三万一千件,盘之白地蓝龙者万六千件,杯之绘两龙舞于云中者万八千四百件,碟之白地蓝龙蓝花爪抱福寿者万一千二百五十件。光绪末,有康熙青花瓶,蓝地绘白梅花,在英京售价五千九百镑,画极精致,色极润泽,上品也。间有康熙时物,而伪注明成化、万历年号者,亦光耀悦目。雍、干已较康熙为逊.雍正尚有数事佳者,蓝色甚闪动,或更施他色釉。至乾隆时之可取者,惟青花瓷、蛋壳瓷与青花煨瓷而已。
  蛋壳瓷创于明之永乐、成化、隆庆,万历官窑亦有制之者,历康、雍、干三朝而不衰,瓷质纯洁,而薄如蛋壳,多盘碗等品,乾隆时制者独否。尝见一康熙物,底注「大清康熙年制」,面绘玫瑰、蝴蝶,用蓝紫黄各色浮釉,其叶用绿浮釉,于强光线中照之,左右均有一五爪龙刻于胚上。雍正之蛋壳瓷,盘背多紫色,其面有五彩。乾隆时盘,背为朱砂色,并有金漆缘,或更有红线黑线,而无年号,多绘官人物。此件在欧西之市价,约值五十镑至七十五镑,其最佳者可百镑.碎瓷亦设白油,或他之彩色, 「 如果绿、宝蓝等色,惟无红色。」 其里常粗,南宋时已有制之者。其法使气度骤降,油面收缩,甚于胚,而极易碎裂,入火之后,即成碎瓷。其碎裂之大小,匠人能任意为之。灰白碎瓷多古式装狮头,或他物如八宝等。又多有浮出棕色之花纹,青花亦常见。
  雕瓷亦称贡瓷,先刻花而后敷油,宋已有之,及乾隆末复盛。
  洋式瓷作于乾隆之末,自外人定制者半,自我国仿制者亦半,形式与常制异,所绘多西洋人物屋宇。盖我国瓷器之佳,是时始为世界所赞赏,且以国人知瓷器之销路不局于国内也,乃略仿洋式以售之异邦。国人亦爱之,故洋式瓷日盛,且较西洋所制者为佳。
  咸丰之世,内讧外侮相乘而至,无余力以研究瓷器,所制者惟一种白色之盘,缘作莲瓣形,底注红色年号,出江西。
  同治仿造玫瑰彩,已不及嘉、道。盘盌之属,底多绘红桃。光绪时起而效之,釉色乃益不及。惟同光瓷亦有为前代所无者,白色浮花瓷是也。其制法,敷白泥油于胚之彩釉上,入窑烧后,无论人物花卉,莫不昭然若揭。至胚之彩釉,以设蓝绿赭灰等色为常。底无记号。
  我国瓷器,最初以青花及翠绿输入伦敦,色质之佳,极为西人所赞赏.欧洲瓷器相形见绌,华瓷销路因而日广,价值益昂。西人言青花瓷为美人、荷兰人所喜,收藏甚多。英法诸国则好多彩瓷,故有青花加彩求售,而佳瓷反因入火而坏者。美人好霁红,法人尚朱砂,苟能投其所好,必利市三倍也。
  许守白论康熙官窑许守白曰:「康熙官窑客货,无粉彩,惟御制料款之盌有之。其粉红为地杂以彩绘者,则尤罕。而市人不察,辄以胭脂水堆料款呼之,实不知粉红与脂水之迥然不同也。或谓此等堆料盌,乃雍正物而书康熙款者,亦非。」
  许守白论康熙硬彩许守白曰:「康熙硬彩蓝绿二色,堆起甚厚,历年既久,时亦有坼裂之患。红为深色之抹红,且较他色釉质有平凸之差,故亦易于褪落。」
  许守白论古月轩瓷许守白曰:「乾隆瓷以古月轩声价为最巨。古月轩所绘,乃于极工致中极饶清韵,物尤难得,杏林春燕之声价,名噪寰区,疏柳野凫,亦殊绝也。当时由景德镇制胎入京,命如意馆供奉画师绘画,于宫中开炉烘花。或谓曾见有「臣董邦达恭绘」六字者。然寻其画之派别,殆出之蒋廷锡、袁江、焦秉贞之流也。」
  大内有天地交泰瓶天地交泰瓶,凡两对,一对高尺五六寸,一对高尺二三寸,乾隆款,五彩花瓶,分上下两截,上瓶腹部插入下瓶口部,两相衔接,成一瓶形,此交泰命名之所由来也。中部相接处能旋转自如,下瓶透花玲珑,可见上瓶之腹,制法奇特,理想所不及也。
  大内有五彩转耳瓶五彩转耳瓶一件,高尺三四寸,乾隆款。瓶之四面有圆格,四格有四季山水画,可与宋、元诸家比肩。格以外,五彩花纹甚鲜丽。短项大腹,项部一圆管套入管左右,有两耳,管能转动,不能提出,故名转耳瓶。
  干清宫有古瓶干清宫有所藏古瓶,高五尺,腹圆口方,徧镂龙鳞,其色黝然而古,扣之声铿铿.每雨,此瓶云气滃然,隔数百步观之,微茫中若有物蠕蠕而动。
  玄天宫藏苗制花瓶贵州思南沿河司之西岸钟山玄天宫,有花瓶二,高三尺,周一尺,内瓦而外铜,其色黯。其一有破坏处,盛则漏,其一虽有缺处,尚能盛水。
  文子晋藏古瓻宗室文昭,字子晋.原封镇国公,辞爵读书。家藏一古瓻,至宝贵之,而性喜吟咏,遇有所得,辄投其中以为常。
  张叔未藏白瓷弥勒佛张叔未藏白瓷弥勒佛,乃嘉庆癸亥二月廿六日以银一饼购于武林市中者,高二寸六分,质甚薄,中虚,五窍皆通。釉落尽,见骨,如白石。骨相 刻,食履精妙,作开口笑,对之令人忘忧长乐,趺座,底款曰「江鸣皋造」。是日同观者,为朱青湖,姜怡亭,屠琴坞.叔未有诗咏之曰:「龙华高会敞精蓝,貌出名瓷技孰诰.清供不妨斟米汁,熏修合便共香龛。尽开口笑称长乐,肯袒肩来作小参。料得江郎纔有梦,诸天顷刻现优昙。」
  张叔未藏明建文瓷笔架明建文壬午瓷笔架,秀水钱箨石侍郎载旧物也。嘉庆癸亥秋,其孙顺甫出以视张叔未。丁卯夏,叔未购之。据款字中有釉,盖镌字于坯而后陶者,断非后人所伪造者也。
  翁叔平得伪瓷瓶翁叔平嗜古成癖,生平搜罗金石、鼎彝之属甚富。柄政时,有贾人赍古瓶一具求售,翁视之,古色斑斓,而其质甚轻,疑是秦、汉以上物。问其值,索三千金,还以半数,不允,欲持去。翁把玩不释手,卒以二千金购得。大喜过望,亟为贮水养花,置酒邀宾,相与赏玩。酒数巡,一客起近瓶侧,谛视之,讶其渗漏,以手举之,应手断烂。客大骇,细辨瓶质,乃熏染硬纸而成者。众大笑,翁亦爽然自失,急弃之。
  张文襄得伪瓷瓮光绪中,张文襄以鄂督入觐,留京师,偶游琉璃厂,瞥见一古董店装潢雅致,驻足浏览.庭陈一巨瓮,为陶制者,形奇诡,色斑斓,映以玻璃大镜屏,光怪陆离,绚烂夺目。谛视之,四周皆篆籀文如蝌蚪,不可猝辨。爱玩不忍释,询其价,则谓为某巨宦故物,特借以陈设,非卖品也,怅怅归.逾数日,文襄偕幕僚之嗜古者往观之,亦决为古代物,又欲得之,令肆主往商。未几,偕某巨室管事至,索值三千金,文襄难之。询其家世,不以告。往返数四,始以二千金获之。舁回,命工搨印数百张,分赠僚友。置之庭,注水满中,蓄金鱼数尾。仆从或以刀试之,似受刃。一夕,大雷雨,旦起视之,则篆籀文斑驳痕化为乌有矣。盖向之苍然而古者,纸也,黝然而泽者,蜡也,骨董鬼伪饰以欺人者也。
  周氏藏宋均洗洛阳周氏藏宋均洗二事,其一有「瀛台用品」四字,光绪庚子大内所失物也。
  西人得宋均花盆及洗均窑价甚昂,即一洗一钵,价必巨万.某年某赛瓷会中陈列二件,一为小花盆,巴尔氏以重价得之;一为小洗,某西人曾拟以八千金购之。某年由热河运古瓷至京师,多用大车,途中毁坏者虽不少,而偷漏者尤伙,内务府某官及旗人某某勾结某古玩店为之秘密售卖.宋均佳品,已全为西人所得矣。
  周竹卿藏柴窑小水盂柴窑传世绝少,得其碎片,辄与金碧同价.钱塘徐印香舍人续娶仁和陆太君玉珍时,奁物不多,独有柴窑小水盂一枚,色鲜碧,质莹薄,为人间所罕有。舍人临池,辄用此盂注水。后赠南海周竹卿大令炳麟,大令欢喜赞叹,作长歌以谢.王问卿藏鹦鹉啄金杯明窑器之精者,无逾宣德、成化二代,宣乃远不及成。宣则鸡文粟起,佳处易见,成则淡淡穆穆,饶有风致,如食橄榄,妙有回味。王问卿家藏鹦鹉啄金杯,一名四妃十六子,又名太平双喜,淡白中见殷碧离离之色,宝光欲浮,使人爱玩不能释手。
  许守白论永乐压手杯许守白曰:「永乐压手杯,底之中心画双狮滚球,球内有篆字,为最奇之品。鸳鸯心者次之,花心者又次之。此为底内绘花之始。」
  怀献侯藏众兽朝龙盘素三彩之盘,以明嘉靖海马为最佳,中绘一团龙,旁列众兽七八,所谓众兽朝龙者是也。丹徒怀献侯舍人桂琛尝得之。
  颜某藏瓷盘康、雍、干三朝官窑,制瓷极精,内务府库百余年来犹有存者。光绪初,以旧物无用,鬻之民间.粤人颜某购得乾隆时大内盛水果瓷盘二,盘内画鹌鹑一双,外作胭脂水色,娇艳绝伦,盘底有料款 「 烧料款也。」 「乾隆年制」四字,盘口径约八寸,边沿宽一寸有奇。
  吴彦复藏香瓷盘香瓷种类不一,凡泥浆胎骨者,发香较多,瓷胎亦偶一有之。要必略磨底足,露出胎骨,而后香气歕溢。且香瓷最不易得。有土胎香者,有泥浆胎香者,有瓷胎香者,此自然之香也;有藏香胎者,有沈香胎者,有各种香胎者,此人工之香也,实皆希世之珍。有梳头油香者,则古宫奁具也。吴彦复曾藏一盘,径五寸。吴卒,遂不知所在。
  名人搜求古砖干、嘉巨卿魁士,相率为形声训诂之学,几乎人肄篆籀,家耽《苍》《雅》矣。诹经榷史而外,或考尊彝,或访碑碣,又渐而搜及古砖,谓可以印证朴学也。于是苗先路得君子馆砖于河间,李申耆得廉颇墓砖于寿州,仪征阮文达、桐城吴廷康所得尤伙。而阳湖吕尧仙抚部古砖文拓本著录者,至二百五十三砖.嘉兴冯柳东着《浙江砖录》,编为四卷。同、光以来,则太仓陆莘农、归安陆存斋、满洲端忠愍所得尤不可胜数矣。
  毕秋帆赏古砖毕秋帆抚陕时,值生辰,某令特具古砖十数方为寿,并将砖名搨出,装成册页,古雅可爱。毕见之大喜,出劳其仆曰:「我生日,惟尔主所赠,特风雅,甚荷厚意,然未免劳苦矣。」仆遽应曰:「然,即小人于此事亦出力不少。」毕询其故,仆遽将其主人如何觅旧本摹仿,如何在某处定造,如何上色,如何使之剥落,如何使之生苔藓之术,一一言之,不稍讳.毕面頳,不作一语,拂袖而入,旁人皆匿笑。
  阮文达藏汉晋八砖阮文达积得汉、晋八砖,因题其室曰八砖吟馆,宾友联吟,乃编为《刻烛集》三卷。
  张叔未得汉晋八砖于海盐乾隆乙卯四月,张叔未以己亥秋海盐有海现之异, 「 相传每数十年辄有数日海潮,远退数十里,大风扬去浮沙,见井灶街墓基址,名曰海现.」 城内外古甓累累,大半海现时所出,率为麻布文,数十百中,一二有文字,因买舟往觅之。至则见渔舍短樯中,有蜀师砖数枚,以百钱购之。其比邻妇孺见破砖可易钱,咸搜索以出,乃雇渔人担之以归舟。凡得汉、晋砖八,因名读书处曰八砖精舍。八砖之中,有汉永宁元年砖、太康年郭家葬砖.赵宽夫好聚古砖仁和赵宽夫明经坦好聚古砖,于断垣败甃间,极意搜讨。前后所得,凡六十有一,为孙吴纪元者二,为两晋纪元者二十一。始吴主亮太平元年,迄晋孝武帝太元四年。为吉利语者四,曰吉利叶宜,曰万岁不败,曰(上睪下廾)吉日造,曰六月黄吉。为题识姓氏者六,曰褚谒者,曰陈叔惟,曰贺信,曰章氏所作,曰章先作记,曰哙璧。为古钱文者二十一。多六朝厌胜之品,为方胜者二,为人形者四,为双鱼者一。其字有篆有隶,悉方整古劲,画亦奇愕有致。寛夫珍之,因自号曰保甓居士。
  孙月泉载砖而游钱塘孙月泉,名承祖。质鲁好学,嗜古砖,而易为人欺。同治时游台湾,为郡县记室,月修所入微,辄以购砖.每居停量移,则行箧辄十余具,皆砖也,真赝杂具。暇则出而陈之几,一一摩挲,至夜不倦。
  况夔笙得砖于扬州光绪戊戌九月,况夔笙以客授扬州故,自琼花观街移居旧城小牛彔巷。其地距旧城遗址不远,虹桥西南有颓垣一角,屹立荒烟蔓草间,辄督郭姓老仆登城寻砖,辰往午还,肩荷蹩躠,殊苦。得砖一,旌以钱百。仆嗜饮,得钱供杖头,又甚乐。城筑于宋而砖则唐,盖当时取用他处旧砖耳。所得城砖七,其文曰镇江前军,书势精劲圆腴,神似郁孝宽书《武侯祠碑》,又文曰镇江后军,又文曰镇江右军。又文曰扬州,宋砖也,「扬」字从「手」从「易」,质地色泽,不逮从「木」之砖远甚。又文曰高邮县,又文曰全椒县,又文曰步军司交烧造修天长塔。
  一日,葺厨下短垣,得断砖,文曰杨州,书势劲逸。琢为砚,苍坚致润,非他砖所及。「杨」字从「木」。王怀祖《读书杂志》历引《史》、《汉》、碑版以证杨州字,隋以前从「木」,唐人误从「手」。此砖尚不误,断非唐以前物也。
  又一日于虹桥茶肆墙间见有砖,文曰大使府烧造。仆辈与之婉商,酬以钱二百,以新砖易之。较他砖稍薄狭,盖贾似道尝以同知枢密院事为两淮制置大使时筑城所造也。又于市墙见有砖,文曰殿,亦以前法得之。以上各砖,并阳文隆起,书势秀拔。惟天长塔砖字小而浅,疏率不工,疑出陶者之手。
  刘铁云藏镫柄欲探篆籀之原,必于陶器求之,而海内收藏家向鲜有所著录。光绪中叶则有陶器中之镫柄出见,大率为商、周时物,多三代古文,与钟鼎文相类。于是而可知真楷成于唐,唐以后无真楷,分隶成于汉,汉以后无分隶,篆籀成于周,周以后无篆籀矣。
  镫为陶质,以膏燃火,使放光明者也。其制与荐熟食器之豆相似,上有如碟者,以盛膏,中有柄,下有足。《礼记》执镫注云:「豆下跗也。」可知镫亦有有足者,非尽如《广韵》所谓之有足曰锭,无足曰镫也。刘铁云搜集镫柄至伙,最精者,尚五百余具。所镌之字,极类钟鼎文,非缪篆,故可确定其为商、周时物。镌字之处,或圆,或椭圆,或正方,或长方,或匾方,或尖方,且阴文为多,其为阳文者,则不及百分之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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