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多,但是诱人。十分诱人。如果你原谅我这么说的话,你们是让人好奇的
年轻的一对。我不知道——但别人失败之处你们可能成功……我相信运气,你们知道—
—
总是有……”
他停了一下又往下说:
“嗯,这事怎么样?你们出来冒险。为我工作你们觉得如何?全都是非官方的,你
们知道,开支全包,外加公道的报酬?”
塔彭丝盯着他,两唇分开,眼睁得越来越大。“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她喘着说。
卡特先生笑了。
“只是把你们现在做的事继续干下去。找到简·芬恩。”
“好,不过——简·芬恩是谁?”
卡特先生沉重地点点头。
“是的,你们有权知道这件事,我想。”
他坐在椅子上往后靠了靠,翘起腿,两手指尖对着指尖,开始低声单调地说:
“秘密外交(顺便说,差不多总是糟透了的政策!)和你们无关。可以说,早在一九
一五年初就拟出了某个文件。这是一项秘密协议的草案一条约一你们想怎么称呼都行。
拟定该草案是准备让多方代表签字,是在美国制订的——当时它是个中立国家。文件草
案被送往英国,为此目的选了一位特别信使,一个名叫丹弗斯的年轻人。希望整个事情
保密,没有任何情况泄漏出去。这种希望通常令人失望。
有人老是在谈论:
“丹弗斯乘卢热塔尼亚号客轮前往英国。他用油布包装着宝贵的文件,贴身带在身
上。正是在那次特别的航行中,卢热塔尼亚号客轮被鱼雷击中沉没。丹弗斯被列在失踪
人员的名单上。终于,他的尸体被冲到海边,后经验明就是他,这点无庸置疑。但是油
布包却失踪了!
“问题是,是有人将油布包从他身上取走呢,还是他本人将它交给另一个人保存呢?
有一些情况增强了后一种看法的可能性。在鱼雷击中轮船以后,在放下救生艇的时间里,
有人看见丹弗斯对一位年轻的美国姑娘说话。没有人真正看见他把任何东西交给她,不
过他可能已经交了。我仿佛感到这十分可能,他将文件托付给了这位姑娘,相信她,因
为是妇女才有较大的机会把文件安全地带上岸。
“就算事情是这样,但姑娘在哪儿,她如何处理了这些文件?根据以后来自美国的
情报,似乎有可能丹弗斯从头至尾被人紧紧跟踪。这位姑娘和丹弗斯的敌人勾结吗?或
许她也被人跟踪,不管是中计还是被迫,她把宝贵的油布包交出去了吗?
“我们着手要努力查出她。事情出人预料地难。她的名字叫简·芬恩,这个名字应
正式地出现在幸存人员的名单上,但姑娘本人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对她简历的查询
几乎无济于事。她是个孤儿,在美国西部一所小学里干过我们这里称之为小学教师的工
作。她的护照上签的是要去巴黎,在巴黎她打算加入一家医院医务人员的队伍。她自愿
提出服务,经过一些信函来往,她的要求被接受。看见她的名字出现在从卢热塔尼亚号
客轮上救起来的人员名单上,医院的人对她没有去住暂住房,也没有听到任何她的音讯
自然会感到吃惊。
“啊,尽管作出种种努力要查到这位姑娘——但却徒劳无功。我们我遍了爱尔兰,
但是在她到英格兰之后.则杏元音信。勿需使用条约草案了——这件事本来可以很容易
办到的——所以我们得到这样的结论:丹弗斯已把文件销毁了。战争进入另一个阶段,
外交方面也相应地改变,条约再没有重新起草。关于条约草案存在的流言蜚语被断然地
否认了。简·芬恩的失踪为人们所遗忘,整个事情也就烟消云散。”
卡特先生停了下来,塔彭丝急不可耐地插话:
“然而为什么这件事又冒出来了?战争已经结束。”
卡特先生的言行举止显得有点警惕起来。
“看起来文件毕竟没有销毁,文件今天再出现就具有一种新的但是极有害的含义。”
塔彭丝听傻了眼。卡特先生点点头。
“是的,五年前,条约草案是我们手中的一件武器:今天它是反对我们的武器。它
是一个巨大的失策。要是条约的条款公谙于众的话。那将意味着灾难……它很可能引起
另一场战争一这次不是和德国作战!这极有可能,尽管我本人认为没有这种可能,但毫
无疑问,那份文件牵连到我们许多政治家,当前我们不能以任何方式使他们名声扫地。
作为对工党的一种呼声那是不可抗拒的,依我之见,一个由工党领导的政府在这个节骨
眼上对英国贸易极为不利,但对真正的危险来说,那根本不算一回事。”
他停下来,然后安静地说:
“也许你们听说过或阅读过,在目前劳工动乱的背后,有布尔什维克的影响起作
用?”
塔彭丝点点头。
“这是真相,布尔什维克的黄金正往这个国家倾注。为的是进行革命这么一个特定
的目的。有某个人,这个人的真实姓名并不为我们所知,他在暗处为他自己的目的工作。
布尔什维克分子在劳工动乱的幕后——而这个人又在布尔什维克的幕后:他是谁?我们
不知道。人们讲到他时总是用‘布朗先生’的称呼。不过有件事是肯定的,他是这个时
代的犯罪分子。他控制一个不可思议的组织。战争期间绝大多数的和平宣传是由他组织
和提供经费的。他手下的间谍无处不在。”
“一个中立的德国人吗?”汤米问。
“恰恰相反,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他是个英国人。他是亲德国的,如他原来是亲
布尔什维克人一样。我们不知道他要寻求得到什么——也许为了他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
或许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一种权力。对他真正的个性我们一无所知。据报道,甚至他自
己的追随者对此也无从了解。我们偶然触及到他的踪迹之处,他总是扮演二流角色。别
人担任主角。但后来我们总是发现,某个无足轻重的人,一个仆人或办事员什么的,躲
在不为人们注意的幕后,这位难以找到的布朗先生不只一次从我们手中溜走。”
“啊!”塔彭丝跳起来,“我想知道——”
“说下去。”
“我记得在惠廷顿先生的办公室里,那位办事员——惠廷顿叫他布朗。你不认为—
—”
卡特沉思地点点头。
“很可能。让人好奇的是,这个名字通常被提到。天才的癖性。你能把他描述一番
吗?”
“我真的没注意到。他平平常常——就像任何别的人一样。”
卡特先生疲倦地叹了口气。
“那就是对布朗先生一成不变的描述:给叫惠廷顿的人带来一个电话留言,对吗?
注意到外面的办公室有一台电话吗?”
塔彭丝想了想。
“不,我想我没注意到。”
“确实。那个‘留言’是布朗先生向他手下的人下达命令的方式。当然他偷听了全
部谈话。是在那以后惠廷顿递给你钱,告诉你第二天再来吗?”
塔彭丝点头。
“是的,毫无疑问,布朗先生的黑手:,,卡特先生停了一下。“听着,情况就是
这样,你瞧你自己在与什么人作对?可能碰上了这个时代最聪明的犯罪头脑。我不喜欢
这样,你们知道。你们两人这么年轻,我不希望你们出任何事。”
“不会的。”塔彭丝过于自信地劝他放心。
“我会照顾好她的。”汤米说。
“我会照顾好你。”塔彭丝反驳,对男人气十足的说话忿忿不平。
“那好,互相照顾。”卡特先生微笑着说,“现在让我们又回过头来谈正事。我们
迄今未弄清楚条约草案的一些神秘之处。我们受到它的威胁——明白无误的条款。革命
分子宣称,文件在他们手中,他们打算在某个时候公诸于众。另一方面,他们明显地对
文件的许多条款的了解有差错。政府认为这只是虚张声势。不管对还是错,政府坚持奉
行断然否认的政策。对此我没把握。有些蛛丝马迹和轻率的影射,仿佛都显示出恐吓是
实实在在的,其态度好像他们已掌握了一份让人承担罪过的文件,不过还无法看懂它,
因为文件是用密码写的——但是我们知道,文件不是用密码写的——
当然不是——所以靠不住。但总有某件东西。自然,说不定和我们所知道的相反,
简·芬恩可能已死了——然而我不这么认为。令人奇怪的情况是,他们正在设法从我们
这儿搞到有关那位姑娘的情报。”
“什么?”
“是这样,一两件小事已初露端倪。你讲的情况,可爱的女士,证实了我的想法。
他们知道我们在寻找简·芬恩。听着,他们将臆造出一个他们自己的简·芬恩—一一比
如在巴黎的一所寄宿学校。”塔彭丝喘着气,而卡特先生则微笑着。
“人们一点也不知道她长得像啥模样,所以没事。她充满了臆想的传说,而她真正
的任务是从我们这儿搞到尽量多的情报。明白这个想法吗?”
“那么你认为”——塔彭丝停下来以便完全弄懂这一设想——“他们正是想要我以
简·芬恩的身份去巴黎?”
卡特先生比过去任何时候笑得更疲惫。
“你们知道,我相信无巧不成书。”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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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朱利叶斯·赫谢默先生
塔彭丝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说:“咳,真的,事情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卡特点点头。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自己很迷信。运气,还有所有那类事情。仿佛命运选出你来
和这件事连在一块。”
汤米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哎呀!我不会感到惊讶,塔彭丝脱口说出那个名字时,惠廷顿探到了一些风声!
我应该有自知之明。但是,请注意,先生,我们已占用了你太多的时间。在我们很快离
开之前,你对我们还有什么忠告吗?”
“我想没有了。我的专家以一成不变的方式工作,已经失败了。你们给这项任务带
来了想象和开放的思想。如果这样也不成功,不必气馁。有一点,有一种采取高速战术
战胜对手的可能。”
塔彭丝摸不着头脑,皱起眉头。
“你和惠廷顿的那次会见,他们赢得了时间。我掌握的情报表明,早在新的一年里
有人策划一起野心勃勃的政变。
但是政府在仔细考虑有效对付罢工威胁的立法行动。如果他们不知道的话,他们也
会很快得到风声,有可能他们会设法使时机成熟。我本人希望它会成熟。他们使计划成
熟的时间越少越好。我只是告诫你们,你们没有多少时间,如果你们失败也不必垂头丧
气。不管怎样,这不是一个轻松的建议。”
塔彭丝站起来。
“我想,我们应该像做生意的样子。我们确确实实能指望你什么,卡特先生?”
卡特先生轻微地歪了一下嘴,但是他简单明确地回答道:
“合理的经费,有关任何事项的详尽情报,而且没有官方的认可。我的意思是,如
果你们和警察有了麻烦,我不能从官方的角度帮助你们,全靠你们自己解决。”
塔彭丝明智地点点头。
“我十分理解。我有空的时候会写出一份我想知道的情况的清单。现在——有关钱
——”
“是的,塔彭丝小姐。你想说要多少?”
“说不准。现在我们有许多事要办,不过当我们需要更多——”
“它将恭候你。”
“是的,但是——我相信,我不想对政府无礼,如果你与政府打交道的话。不过你
知道,人们需要很多的时间把一切情况搞个水落石出:如果我们要填一份蓝色的表格并
呈交上去,三个月以后他们将寄回给我们一份绿色的表格,等等——嗯,那不会有什么
用处,对吧?”
卡特先生开怀大笑。
“别担心,塔彭丝小姐。你寄一份个人的要求给我,钱以现金方式通过邮局汇给你。
至于工资,我们可以说按每年三百英镑的标准。当然贝雷斯福德先生也得到同样多的工
资。”
塔彭丝对他满脸堆笑。
“多么令人愉快啊,你真好。我的确爱钱,我会把我们花费的账记得一清二楚——
所有借款和存款,收支平衡在右面,旁边划条红线,总金额在底部。我动脑筋时,我的
确懂得怎样做账。”
“我相信你会。好啦,再见,祝二位好运。”
卡特先生和他们握手再见。一会儿他们走下卡歇尔顿街27号的阶梯,头脑里全是一
盆糊糊。
“汤米:马上告诉我,‘卡特先生’是谁?”
汤米对着她耳朵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嗬!”塔彭丝惊讶地说并铭记在心。
“而且我能告诉你,老朋友,他是很出色的!”
“瞒:“塔彭丝又惊讶地说。然后她沉思地补充:“我喜欢他,你呢!他看起来那
么疲惫和厌倦,可是你感到他的内心恰似像钢一样坚定,眼光敏锐,思路敏捷。嗬!”
她轻快地跳了一下,“拧我一下,汤米,请一定拧我一下。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贝雷斯福德先生遵命照办。
“哎呦!够了!是啊,我们不是在做梦。我们得到一份工作啦!”
“多好的工作!合伙企业真正开始啦。”
“它比我原来想象的要更为体面,”塔彭丝沉思地说。
“很幸运,我不曾有你极欲犯罪的想法!现在什么时间了?让我们吃中饭吧——
哦!”
这时两人脑海里闪过同一念头,真是不谋而合,只是由场米先说出来而已。
“朱利叶斯·赫谢默!”
“我们从未告诉过卡特先生有关收到朱利叶斯信的事。”
“嗯,不看到他以前,没多少要谈的。快,我们最好乘一辆出租车。”
“现在谁奢侈浪费?”
“记住,所有开支报销。快上车。”
“不管怎样,我们这样会到得早一些,”塔彭丝说,在座位上十分舒适地往后靠。
“我相信敲诈者决不会乘公共汽车到达:““我们已不是敲诈者。”汤米指出。
“我不敢说我不是。”塔彭丝忧愁地说。
他们说明想见赫谢默先生之后,立即被带到他的套房。
侍者敲门,只听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叫道:“进来。”侍者站在一夯让他们走进房
间。
朱利叶斯·赫谢默先生比塔彭丝或汤米原来想象的要年轻许多。塔彭丝认为他有三
十五岁。他中等个子,体形宽阔和他的下巴正好相称。他的脸看上去是好斗的样子但仍
不失和蔼可亲。虽然他说话时很少带有美国口音,但没有人会弄错他不是美国人,“收
到我的便笺吗?坐下并马上告诉我,你们了解我表妹的所有情况。”
“你的表妹?”
“千真万确的事,简·芬恩。”
“她是你的表妹吗?”
“我父亲和她母亲是兄妹。”赫谢默先生仔细地解释着。
“啊!”塔彭丝叫了起来。“那么你知道她在哪儿?”
“不知道:“赫谢默先生的拳头砰的一下击在桌上。“如果我知道,那我真该死!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我们登广告是为了得到情报,而不是提供情报。”塔彭丝严肃地说,“我想我知
道会这样,我能理解。但是我曾想过,也许你们要找的是她过去的历史,你们想知道她
现在在哪儿吗?”
“噢,我们并不反对听听她过去的历史。”塔彭丝谨慎地说,然而,赫谢默先生似
乎突然起了疑心。
“听着,”他说,“这不是西西里!如果我拒绝,没有巨额的赎金,否则威胁要剪
掉她的耳朵。这里是不列颠群岛,所以趁早放弃这种可笑的勾当,不然我就向那位出色
的高大魁梧的警察大声喊叫,我看见他站在皮卡迪利街上。”
汤米赶紧解释。
“我们没有绑架你的表妹。恰恰相反,我们在设法找到她。我们受聘做这件事。”
赫谢默先生在椅子上往后靠了靠。
“让我了解情况。”他简洁地说。
汤米同意这个要求,但他只谨慎地向赫谢默介绍了简·芬恩的失踪,她未认识到就
被卷进“某项政治活动”中的可能性。汤米暗示塔彭丝和他本人是接受委托寻找简·芬
恩的“私家侦探”,并补充说,如果赫谢默先生能向他们提供任何有关细节,他们将十
分高兴。
这位先生点头以示同意。
“我想那是我的权利。刚才我只是有点求之过急,但是伦敦使我恼怒。我对老纽约
市了解甚少。提问吧,我会一一回答。”
眼下,这可真让年轻冒险家呆若木鸡,不过塔彭丝镇静下来,像侦探小说中那样对
回忆往事的脱节之处开始提问。
“你是什么时候最后看见你——我是指你的表妹?”
“从未看见过她。”赫谢默先生回答。
“什么?”汤米问道,惊讶不已。
赫谢默向他转过身去。
“没有,先生。我刚才说过,我父亲和她母亲是兄妹,如同二位可能也是。”——
汤米没有纠正对他们二人关系的看法——“但是他们总是处不好。我姑母决定要与阿莫
斯·芬恩结婚时,阿莫斯·芬恩是个西部的穷教员,我父亲简直要气疯了!说如果他发
财的话,好像他发迹起来畅通无阻似的,但她决看不到一分钱。唉,其结果是,简姑母
去了西部,我们再没有收到她的信。
“老头子确实发财了。他投身石油开采,钢铁生产,他还搞一搞铁路,我能告诉你
们,他使华尔街耸立起来!”他停了一下。“后来他死了——去年秋天——我得到了财
产。喂,你们相信吗?我常扪心自问:你的简姑母怎样啦,去西部又怎样啦?这使我有
几分担忧。瞧,我弄清楚了,阿莫斯·芬思从未成功过。他并不是那种料。后来我雇人
去寻找姑母。
结果,她死了,阿莫斯·芬恩也死了,不过他们留下一个女儿——简——在去巴黎
的航程中,她所乘坐的卢热塔尼亚号客轮被鱼雷击中。她得救了,但好像这里的人们没
有再听说她的情况。我猜想他们没有抓紧,所以我想过来一趟,把事情办快一点。我办
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苏格兰场和英国海军部。海军部有点想堵住我的嘴,而苏格兰
场则非常彬彬有礼——说他们会调查的,甚至今天上午派个人过来取简·芬恩的照片。
我明天去巴黎,去看看那个辖区在干什么。我想,如果我来来回回地找他们,他们应该
干起来才是!”
赫谢默先生精力过人。他们对此只有佩服。
“不过现在,”他结束时说,“你们不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去寻找她吧?蔑视法庭,
或英国的什么人?一位有自豪精神的美国姑娘在战时可能会发现你们的规章制度相当令
人厌烦,并会冒犯它们。如果情况是那样,在这个国家有像贿赂之类的事,我将为她出
钱免于受罚。”
塔彭丝让他放心。
“那很好,然后我们一块干。吃中饭怎么样?我们在这儿吃还是下楼到餐厅吃?”
塔彭丝表示更喜欢去餐厅吃,朱利叶斯鞠躬,对她的决定表示赞同。
吃完牡蛎之后,他们谈到索尔·科尔伯特,这时有人给赫谢默送来一张卡片。
“苏格兰场刑事调查部,再次拜见。贾普警督,这次是另一个人。我告诉他,他想
知道我没有告诉第一位老兄的内容是什么?我希望他们没把那张照片给弄丢了,那位西
部摄影师的房子给烧了,所有的底片也都给毁了——这是现存唯一的照片。我是从学院
院长那儿搞到的。”
一阵杂乱的担忧和畏惧掠过塔彭丝的心头。
“你——你不知道今天上午来的男人的姓名吗?”
“是的,我知道。不,我不知道。等一下。名字在他的名片上。啊,我知道了!布
朗警督。他是少言寡语而又谦逊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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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战役计划
后来半小时所发生的事,揭开了事情的真相。只要说苏格兰场不知道“布朗警督”
这么一个人就够奇怪了。简·芬恩的照片,这在警察寻找她时具有最重要的价值,现已
无法找回。“布朗先生”又一次赢了。
这次挫折立竿见影的结果是,促成朱利叶斯·赫谢默和年轻冒险家之间的
rapprochement①,一切障碍都劈啪一声倒塌了,汤米和塔彭丝觉得,他们认识这位年
轻的美国人已有一辈子了。他们放弃“私家侦探”的谨慎说法,向他透露了合伙企业的
整个过程,于是这位年轻人声明他“非常高兴”。
①法语:友好关系的重建。——译注
讲完话后,他转过身来对着塔彭丝。
“我总有一种想法,英国姑娘就有那么点守旧。既老派又可爱,你知道,但没有一
个贴身随从或未结婚的姑娘陪同则不敢越雷池一步。我想我有点落后时代了!”
这种保密的关系促使汤米和塔彭丝立即住进里茨饭店,如塔彭丝所说,是为了和简
·芬恩唯一活着的亲戚保持联系。“像这样说,”她信任地对汤米补充道,“没人会对
如此花费感到吃惊!”
没有人吃惊,这是件了不起的事。
他们在饭店住下的第二天早晨,这位年轻女士说:“好了,现在工作:“贝雷斯福
德先生放下他正在看的《每日邮报》,以不那么必要的劲头鼓起掌来。他的搭档彬彬有
礼地请求他不要当傻瓜。
“真该死,汤米,为了我们的钱我们得干点事情。”
汤米叹了口气。
“是的,我担心那老掉牙的政府不会永远支持我们无所事事地呆在里茨饭店。”
“所以,像我以前说的那样,我们必须干点事情。”
“好吧,”汤米说,他重新拿起《每日邮报》“干吧!我不会阻止你。”
“你知道,”塔彭丝往下说,“我一直在想——”
她被一阵猛烈的鼓掌所打断。
“你坐在那儿滑稽可笑倒挺自在的,汤米。动动脑筋对你并没有坏处。”
“我的俱乐部,塔彭丝,我的俱乐部!上午十一点以前我的俱乐部不允许我工作。”
“汤米,你想别人把你当靶子吗?我们应马上拟出战役计划,这绝对必要。”
“说得好!说得好!”
“好吧,让我们干吧!”
终于汤米把报纸放在一旁。
“你真是大智若愚,塔彭丝,说下去,我听着。”
塔彭丝说:“首先,我们凭什么作出判断?”
“毫无依据。”汤米活跃地说。
“错了!”塔彭丝用劲摇动一个指头,“我们有两条清晰的线索。”
“什么线索?”
“第一条线索,我们认识这伙人中的一个。”
“惠廷顿?”
“是的。我会在任何地方认出他来。”
“哦,”场米怀疑地说,“我不想把这点称之为线索。你不知道在何地寻找他,你
偶然碰上他的可能性是千分之一。”
“对此我把握不大,”塔彭丝恩索着说,“我常注意到,一旦巧合开始发生,它们
会以最不寻常的方式继续重演。我敢说,正是某种自然规律至今我们尚未理解。诚然,
如你所说,我们还很依赖它。不过在伦敦,仍有一些地方每个人肯定迟早会出现。比如
皮卡迪利广场,我的想法之一是每天我站在那儿,拿着一托盘的旗子。”
“吃饭问题怎么办?”讲求实际的汤米问道。
“多像一个男人:仅仅是食物有多重要?”
“那好吧,你刚吃了好大一顿美味的早餐。没有谁的胃口比你更好,塔彭丝,到喝
茶时,你会吃掉旗子、别针等一。
切。但是,老实说,我认为这个主意不怎么样。惠廷顿也许根本不在伦敦。”
“这是真的,不管怎样,我以为第二条线索更有希望。”
“让我们听听。”
“情况并不多。仅仅一个教名——丽塔。惠廷顿那天提到过这个名字。”
“你打算提出第三个广告吗?缉拿女骗子,与丽塔的名字相符。”
“我不打算这样做。我建议用一种逻辑的方式推理。那位男子,丹弗斯,一路上被
人跟踪,不是吗?一个女人跟踪他的可能性比一个男人的更大——”
“对此我一点也不明白。”
“我完全有把握,会是一个女人,而且是相貌长得好看的女人。”塔彭丝冷静地回
答。
“关于这些技术要点,我对你的决定佩服得五体投地。”
贝雷斯福德先生喃喃地说。
“现在,很清楚,这个女人,不管她是谁,已被救起来。”
“你是如何把这件事推论出来的?”
“如果她不被救起来,他们怎么会知道简·芬恩得到了文件?”
“对头。说下去,哦,私家侦探!”
“眼下恰好有一个机会,我承认只有一个机会,这个女人可能便是‘丽塔’。”
“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我们得找遍卢热塔尼亚号的所有幸存者,直到我们找到她为止。”
“那么第一件事便是得到幸存者的名单。”
“我已得到了。我列出我想知道的情况的一份长长的清单,并把它寄给卡特先生。
今天上午我收到他的答复,其它方面,它附有从卢热塔尼亚号上得救人员的正式认可报
告。
瞧,聪明的塔彭丝怎么样?”
“勤劳打满分,谦虚打零分。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名单上有一个‘丽塔’吗?”
“那正是我不知道的。”塔彭丝承认。
“不知道吗?”“不知道。注意。”他们一起弯下身子看这份名单。“你瞧,列出
的名字中很少有教名。它们几乎是某某太大或某某小姐。”
汤米点头。
“这使事情复杂了。”他沉思地咕映着。
塔彭丝像“狡”似的抖动一下身体,这是她特有的动作。
“喂,我们得认真对待此事,就这些。我们先从伦敦地区开始。我戴帽子的时候,
请只记下住在伦敦或附近的女人的地址。”
五分钟后,这对年轻人走进皮卡迪利大街,很快一辆出租车载着他们向格伦道尔北
街7号的月桂楼驶去,那是埃德加·基恩太太的住所,在汤米笔记本里所搜集到七个人
的名单上,她名列第一。
月桂楼是一幢破烂的房子,离开公路有一段距离,从一些肮脏的灌木丛便可设想前
面的花园是什么样子。汤米付了出租车费,陪着塔彭丝走到前门门铃前。她刚要摁门铃
时,汤米抓住了她的手。
“你打算说什么?”
“我打算说什么?呢,我要说——啊呀,我不知道。这非常让人尴尬。”
“我也这样想过,”汤米满意地说,“多像一个女人:没有先见之明:现在,站到
一边去,看看男人是多么轻而易举地对付这种局面。”他按了门铃。塔彭丝退到合适的
位置。
一个长相邋遢的女仆来开门,她的脸其脏无比,两眼又不匀称。
汤米拿出笔记本和铅笔。
“早安,”他说话轻松愉快,“我是汉普斯特德·伯勒委员会的,新的投票登记。
埃德加·基恩太太住在这儿,对吧?”
“是。”女仆说。
“教名?”汤米问,手中拿着铅笔像要准备记录的样子。
“女主人?埃莉诺·简。”
“埃莉诺,”汤米拼读着名字,“有二十一岁以上的儿子或女儿吗?”
“没有。”
“谢谢。”汤米轻松地啪地一下关上笔记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