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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的大智慧

张子维(现代)
  老子的大智慧——兼论儒、释、道认识论的同一性 作者: 张子维
  光大出版社     
■从《道德经》看 儒、释、道学说的同一性
  《道德经》这本书是老子讲述的。关于老子其人,从《史记》的记载上看已有好多传说的内容。根据史书记载,老子是春秋时代的楚国人(就是现在的河南鹿邑县,过去叫苦县),老子和孔子是同时代的人。这部《道德经》的价值怎么样?一共有五千言的《道德经》竟有五千多家来注解,就可想而知了。平均一字一人来注解,这就说明《道德经》的重要性。中国传统文化中,像《道德经》这样重要的经典,我们是很难找上和它相匹配的。中国文化中哲理深奥的经典,人们经常说的就是《易经》、《道德经》等,《道德经》在中国文化乃至世界文化中所占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但我们并没有深刻认识到老子的大智慧和老子深邃的认识。
  老子既是一个历史记载的真实人物,而且又是有许多不可思议之事的神秘人物。就拿他的年龄来讲,据说他大概活了160多岁或更长,《史记》记载,他不知其所终,出了函谷关不知道走哪里去了。但有一点,从《道德经》的内容来看,他是一个对“道”了解体悟得非常透彻的人。他所阐述的一些内容从现在看来有好多是不同层次的科学规律,这样讲也只是我们现在的认识。他所认识的层次,他所认识的世界,从整个人类文化范围中看,达到他那个境界的哲人是非常少的,除了佛陀那样的大智慧,别人确实没有认识到他那么深的层次。他所了解的一些现象和事物的本质,唯独和佛经中的许多内容能够相关联起来。因为“大智慧的人”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互相认识和印证,这就是《妙法莲华经》中讲的,唯佛与佛才能知道“诸法实相”的如是本末究竟的道理。要认识“道”的状态和属性,就要达到老子的那个境界和层次上的人,才能认识老子的认识。如果是“客观存在”的事物,阐述主客体本来面目的学说,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用不同的语言,虽然表述不一样,但只要达到那个层次,应当说他们表述的东西,其本质是一致的;认识的那个东西、那个存在是一致的;那个存在的状态和属性应该是一致的。如果达不到一致的话,那他们认识的都不是真理,更不是绝对真理。当然这里最关键的是认识者的认识层次和境界。所以,咱们这一次讲的就和以前讲的不一样,咱们要把哲人们的深邃认识,哲人们的大智慧,尽量相互的融通和沟通。这样就使我们能够了解到《道德经》与其他一些哲人们的学说理论,在哪些方面上相通,在哪些方面上表达的方式不一样,但是认识的基本精神是一致的。
  至于《道德经》中的个别词句以及排布难免有些不“如是”的地方,那不是圣人的失误,而是后人流传、抄写、传播过程中的失误。因为古代不像现在,过去的书抄写在竹板上,再把它串起来,在流通、传播的过程中难免有这样那样的失误,任何经典都有可能存在这样的问题。现在有些很难把握,对《道德经》来讲,有个别词句不一定是老子当时的表达方式,但是《道德经》把老子的基本精神,哲学观念,理论体系很完整的保留下来了。《道德经》的章节都是后人分的,再冠一个名字,也是后人安下的,就像《金刚经》一样分成三十二份,其实那个三十二份也不是当时分下的,用的名字也是后人安下的。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那么现在我们讲《道德经》尽量还是遵照古人的这个通行本,总的来说,不论排列的前后,要把《道德经》的精神表达出来,要和其它的学说沟通。       
■第 一 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一章光点符号就有多种不同的断句,都有一定的道理。古代没有标点符号,点开之后都能讲出个子午卯酉来。比如有人断成“道,可道,非常道”;有人断成“道可道,非常道”;还有人断成“道可,道非,常道。”不管怎么样,咱们要从精神上理解这段话。“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很显然是讲语言、文字、思维等的表达与老子所认识的道的状态和属性的无法对应性。道是老子描述世界本源状态和属性的哲学范畴,道是万事万物的本源,是对最根本存在状态和属性的表达。这和《维摩诘经》中讲的“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的旨意是相通的。“可道”是用语言文字等对道的表达。老子要阐述他认识的世界本源状态和属性,就碰到一个语言文字无法圆满表达的困难。这是所有大智慧者达到这一认识层次所共同遇到的问题。
  按照讲解的方便,我们应当先讲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把这一章放到前面,我们就知道什么是道,到这一段才点出“道”这个名字的来源。老子认识到“有物混成”,那么这个“物”是什么样的物呢?不是普通的物,不是物质的物,也不是能量的“物”。“有物混成”的“混”是表示状态属性的合一,主客体的合一,也是古人讲的“天人合一”的最本源状态。这个“物”,是万事万物的本源之物,万事万物归到“本源之物”的时候所处的一种状态。咱们打个比方,一棵树有树叶、树枝、树杆、树根,我们归根溯源,把它都归到生长这棵树的树籽中去。如那棵松树的松籽,就是这棵“松树世界”的本源状态。那个松籽就比作是有物混成的“物”,实际上它就包含着一棵大树。懂得这个道理,我们讲这个就方便了。这个“物”就是世界的本源状态,佛学上就叫“一真法界”或“真如实相”。一切事物的状态和属性“合一”的本源,老子把这种存在就叫“有物混成”,这是一种语言的表达。这个本源的混成之“物”“先天地生”,比天地还要早,这是从次序来讲的。“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寂和寥表示无声无息,无形无状,无始无终,无边无际。这些表述不正是佛学描述“真如实相”的语言嘛!寂兮寥兮具有中国式的半否定语言之含意;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就是否定式的描述。对人们都不了解的实相本体,就无法用我们的语言、文字来做肯定性的描述,只能用否定和半否定的描述来表达,老子和释迦牟尼佛都经常用这种表达方式。
  老子体察到存在着先天地生的这么一种状态,这种状态独立而不改,说明不是由它物转化来的,是本来如是的自在之“物”。用佛学的语言讲,“道”就是非因缘、非自然的真如实相。“周行而不殆”是描述道的不生不灭、不增不减、无始无终的属性,说明道的运行从不穷尽,永不耗竭。“可以为天下母”,“天下”总括着宇宙间的万事万物。天下的一切都是由她那里演化来的,所以道为天下之母。这是老子从演化来讲的。大家回想一下,佛学讲的般若实相、“如来藏”,由如来藏的本体,产生无明开始,就进入了演化。一念无明,如来藏就演变成第八识(阿赖耶识),由第八识演化成第七识(末那识),然后演化出第六识(意识)和前五识(眼、耳、鼻、舌、身)。这种演化的描述,是从我们人体的“软、硬件”的演化顺序来表达的,姑且认为是主体的演化过程,属于“内”演化的程序;客体上是外在的演化程序。内外的演化在本源上是一致的,在主客上是合一的。但在演化的过程中就把主客内外分开了,把状态和属性也分开了。
  存在“有物混成”的这么一个状态和“寂兮寥兮”的这么一个属性的自在之物,叫个什么呢?老子证悟认识到“它”时也不知该叫什么名字,也无法给“它”安上个名字,老子就称之为“道”,勉强地安了个名字曰“大”。佛学上就叫一真法界、一实境界、真如实相或一合相等,都是描述“吾不知其名”的这种状态和属性的。老子不知道该叫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只有认识到老子的认识层次,才能知道语言文字的极性属性不能表达“道”的非极性属性。所以,老子就说“道可道,非常道”。“字之曰道”的字就是命名之意。“强为之名曰大”就是勉勉强强地按其属性称之为“大”。这个“大”字就恰当得很,就是尽虚空,遍法界之意。佛学上讲的尽虚空,遍法界,老子用一个“大”字就形容了,这也说明老子对道的状态和属性的真实体证。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这一段话就是老子对尽虚空遍法界的真如实相、真空实相的描述。从这里就引出来“道”之名来,可见“道”是老子“字之”、“强名之”而引出来的。
  “道”是老子用他的大智慧认识的世界本源的状态和属性。对世界本来的面目,老子认识到了。正因为他认识到了,他就知道这种认识到的本源状态和属性是没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所以就说“道可道,非常道”。“道”这个“混成之物”,用语言来描述交流就叫“可道”。用语言描述出来的状态和属性就不是那个“混成之物”的“道”了,故说“非常道”,不是那个“常道”。那个“常道”才是老子要表达而难以表达的“混成之物”。“常”是不变的意思,就是佛学上所称的不生不灭之意,所以“道”也用“常”来表示。“常道”顾名思义就是经常是那个样子,是恒常不变的状态和属性。用《心经》的话讲,“常道”具有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属性。一种状态如果能用语言来传述清楚的话,一定不是老子体悟到的那个“常道”。能用语言说出来的就是“非常道”了。
  这里集中地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是语言文字所具有的功能和“道”所处的状态和属性的不对应性。那么,为什么语言文字不能表达“常道”呢?因为语言文字是我们极性世界的极性思维的产物,唯识学中通称为识心、识念。语言文字只是我们进行极性事物交流的一种信息传递的方式和工具,你不能用极性的东西来描述非极性的东西。“可道”一定是我们极性观念的东西,是识念。老子讲的“道可道,非常道”,和佛学上讲的“言语道断”和“心行处灭”是一个道理,这正是老子和释迦牟尼佛的相同之处和大智慧的认识之所在。释迦牟尼佛经常讲“不可说不可说”,“不可思议”,“离语言相、文字相、心缘相”,你看《金刚经》讲:“知我说法,如筏喻者。”这就说明语言文字有它的局限性,用语言文字讲出来的“可道”就是渡河的船,渡过去之后,才知“可道”不对应“常道”(一真法界)的状态,不对应本源状态的属性,所以“道可道,非常道”。
  同样,“名可名,非常名”。安了个名字与本体应有的“常名”不对应。“常名”是指“常道”之名,“常名”无名,无名才是常名。你把本来存在的那个状态给安一个名字,一安名子就不是“常名”了。你安的那个名字的概念含义囊括不了“常道”的“常名”,也无法对应“常名”的无名之属性。为啥呢?因为我们安得再好的名字都是我们的识念,都是我们极性世界里产生的一种识念表达的方式,也就是极性思维的极性观念。一切极性属性,只是非极性属性的一个部分,是一个有限的部分,而非极性是对无限有限全体的否定和超越。所以,人的这种极性思维产生的识念,没法理解非极性“常道”的“常名”。
  前面的“道”是用语言,后面的“名”是用文字。而语言文字不能表达“常道”与“常名”,不能描述本源存在的状态和属性。所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两句话,把老子认识的深邃之处和伟大之处就体现出来了。能够体悟到这两句话所表达的层次和境界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因为只有伟大的圣人在大智慧的状态下,才能够领悟那种非极性的属性,才能够体验到那个非极性的状态。只有领悟、体验到非极性状态之后,才能够真真实实地知“道”。知“道”就是真真实实地进入那种状态后体悟(知)到的本来如是的存在(道)。“知”了“道”的人,才能表达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认识。反过来有这种认识的人就知道人家到哪个层次了,没有这种证悟表达的人那他是学来的,不是证来的。没有那种经历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所以释迦牟尼佛说他没有讲过法。怎么没有讲过法呢?讲了四十九年,怎么能说没有讲法呢?因为“可道”是“非常道”,用语言描述出来的东西不是本源的那个状态,不是“如来”的本来面目,不是“常道”,不是“如来”,不是如如不动的那种状态和属性。释迦牟尼佛说他没有讲过法,如果有人说他讲了法,那就是谤佛。他没讲过法,为什么又经常在讲呢?这就叫“可道”。“可道”就是我们极性的语言、思维、文字的交流方式。“常道”呢?我们一般人认识不了,就还得用“可道”作一番“文字般若”的启蒙。所以,他就用一个“金刚公式”,“是某某,即非某某,是名某某”来交流。是某某这叫“可道”,是这个但又不是这个,因为他不是“常道”。是名某某,姑且用这个名字和说法来描述,是圆融两极的中道观,在相用上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在我们这个层次上姑且用这个说法来讲,在另外一个层次上,就要用另外一种说法来讲。“是某某,即非某某,是名某某”和“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精神是一致的。你看只有像这两位伟大的圣人一样的大智慧,才能把这个东西体悟出来,认识到,不认识的人说不出来这样的话。等到我们学《庄子》的时候就知道了,庄子就领悟到这样的境界了。《庄子·知北游》中讲:“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尚名。”“有问道而应之者,不知道也。……道无问,问无应。”
  “道”是非极性的属性,“可道”是极性的属性。极性的东西都是不能长久的东西,因为极性世界的任何事物都是受根本规律的制约。极性世界的根本规律就是周转循环的规律,生长成亡规律程序制约的规律。所以,“可道”不是“常道”,不能正确的表达“常道”。比如说张志强(旁边的一个听众),假如我们的眼睛都正常的时候,一看张志强就明白是那个形象,这种明白就相当于我们领悟了道。当我们用眼睛一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噢!这就是张志强!如果眼睛看不见,要是用语言来讲,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法描述,你怎么描述也描述不清楚。描述出来的就叫“可道”,“可道”出来的就不是张志强了。那么等我们一见张志强之后就再不需要描述了,噢!这就是。假如我们都是瞎子,只有一个人不是瞎子的话,他给我们描述这个灯泡,那他怎么描述这个灯泡呢?没法描述。他说灯泡发出一种刺眼的光,瞎子怎么能知道什么是光呢?因为他没有光的感受。我们和老子相比,我们正好就是处于瞎子的这么一种状态。《庄子》中以轮扁动用斧子的技巧来说明语言文字的局限性。轮扁讲,他使用斧子的轻重缓急、自如熟练、得心应手的技艺,无法用语言文字来表达,也无法传给他儿子。这也说明“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道理。
  那么我们怎么认识道呢?要认识这个道,就像看张自强,把你的眼睛睁开看一看就行了。道不能言说,那该怎么传道呢?不说还不成,就要“可道”(文字般若)。“可道”完了之后,就象《金刚经》上讲的:“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
  我们处于极性的层次,老子和释迦牟尼佛领悟到的是非极性的层次。非极性属性不能用极性属性来表示,非极性状态不能用极性状态来对应,你看难不难!这么一种难为的描述、表达,只有老子和释迦牟尼佛这样层次的人才有,别人没有。“可道”和“可名”都是我们极性世界的一种交流表达,真正的“常道”、“常名”那是无相、无名的,到那个层次了自然就清楚了。这个必须要领悟、体悟、体证,绝对不能执着文字名相。同样,《道德经》的内涵我们不能死执着词句,着重在它的精神。现在好就好在释迦牟尼佛的领悟、认识,他和老子的领悟、认识可以互相印证。要详细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那就说不完了。你们可以好好地理解一下,体悟一下。等我们把其他的学说一讲,如《庄子》和其它大乘经典一讲,慢慢就会领悟。要是从文字理解,倒是六祖在《坛经》中讲得更为明了。
  “常无欲”是非极性的认识状态,“常有欲”是极性的认识状态。我们习惯于极性比量的思维方式,我们不了解非极性现量的灵明智慧。道本无名,名相是我们极性观念的一种表达,证悟到非极性的“无欲”状态时,如人饮水,冷暧自知。但要用极性的思维和语言来表达时,就觉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真实含意了。六祖惠能和怀让的公案,正说明其中的道理,六祖问:“什么物(常道的本来面目),恁么来?”怀让答:“说似一物即不中”。非极性的“常道”,无名、无象、无形、无状,无一切极性属性,以任何一物比拟都乖违本体之属性,因为我们的思维本身是极性观念的运转程序,它一思维必然是应用极性概念的“运算”,产生出极性事物的分别,一旦启用极性思维,必然“朴散”而“器”。一旦落入语言相,心缘相,一定陷进“有欲”的窠臼,就连老子用的“有欲”、“无欲”之表达,也落入极性范畴。言“有”依“无”在,言“无”依“有”存。“常有欲”与“常无欲”,“徼”与“妙”是文字的表达,所以极性难免。佛陀讲:“言妄显诸真,妄真同二妄”。以“空”表达“常道”的属性的真实性,但“空”是借住“有”才可成立的极性概念。真空之“常道”是非极性的,表达成“空”或“常”时,“有”和“非常”却炽然卓立,所以真妄的一对极性观念,同是“二妄”。
  解脱思维观念的极性束缚,才知真妄一样,唯妄心分别而有真妄之念。本无一物的“常道”,当然无“真”与“妄”任何一物。同理,非极性的“常道”亦无“常有欲”和“常无欲”的观念极性,更无“妙”与“徼”的境界极性。然而,处于“常有欲”的极性坚固者,被粗细极性缠缚得死死的,无法脱出,这正是老子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认识前提;也是老子讲“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的机制前提。
  要理解老子讲的“道”和佛陀讲的“实相”、“如来藏”、“菩提”、“涅槃”、“真如”、“如来”,“佛性”等,必须随时观照自己与生俱来的极性思维。其实,修佛和修道无非是破除人们的极性观念。《涅槃经》讲的“功德女和黑暗女”同时出现的比喻,对极性观念的缠绕表达得非常形象。只要我们破除了极性之“知障”,我们一定会明白极性的两端皆出一源(同出而异名),原来极性观念是来自“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而形成的。只要有分别的极性之念,非极性的“自心”自然会形成“功德女和黑暗女”的两极,所以老子说此两者同出而异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无名”就是指“常道”的属性,人们给它刻意说出的名子就叫“可名”。真正的本来面目是没有名字的,所以这个“无名”正就是“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无名就是本体的本性,也就是指的本源状态。那个非极性的本源状态是天地之始。从演化来看,天地是我们对极性世界最概括的表达,在我们的极性观念中天地好似是万事万物的根源。天与地已经成了两极了,极性事物的最大体现者就是天地。非极性本体的本性就是“无名”,极性世界极性之名皆产生于无名,天地万物本来的根源就是无名的状态。
  “有名”是万物之母,一旦有名了就进入了极性的世界,我们只能给极性的事物安名字,非极性的事物安不上名字,它是无名无姓,无状无相,你给他怎么安名字?如果那个虚空没有天地万物的时候,你给那个虚空安个啥名字呢?真是无名可起。你起名字就是我们的极性识念,“有名”产生于“无名”。“无名”正是非极性的究竟一相,无二无别的平等本际。佛学上讲的般若实相、如来藏就是“无名”。从如来藏上起了“无明”,一念无明起来了,妄念就产生了,妄念正是极性观念。妄念起来了我们就有了执著的对象和分别的思维了。有了分别思维之后才有“有名”了,我们才对极性事物进行命名。嗯!这是个高的,那是个低的;这是左边,那是右边;这是个男人,那是个女人,这就是“有名”。“有名万物之母”是表示极性事物的开始,已经由非极性向极性事物转变,已经产生了极性事物最早的状态了,就称为“有名”了。由这个“有名”再产生万物。你看前面讲天地,实际上天地是我们极性世界的极性总称,就像《易经》里乾坤两卦的道理一样,我们的祖先就叫“阴阳”。“天地”、“阴阳”是儒道二家对极性世界状态、属性的最高度概括。
  用无极、太极来表示的话,“道”就是无极的状态,那么“无名”也就是无极的属性,“有名”要对应的话勉勉强强可以对应成太极的一种转化态。咱们讲过无极、太极、洛书、河图、乾坤的演化关系,事实上洛书、河图就是太极隐极性产生乾坤二仪极性状态的中间转化态。这种转化态就是极性开显的状态过程。
  这里的天地之始和万物之母是两个层次。天地之始的“始”是指本源状态;“母”是本源状态已经孕育着要产生极性的世界的那种状态。这种说法是老子用我们熟悉的事物对比的表达。如果咱们把这个内涵形象地用语言描述的话,天地之始的“无名”就相当于父亲,你看后面老子讲到这个问题时,就叫“众甫(父)”;这个“有名”就相当于母亲,母亲怀胎要生孩子的时候,那就是“万物之母”的状态。那没有怀胎时是个啥状态?就是本来的面目。这个本来的面目就是“无名”的状态,你怀胎要生产了,这就是“母”。这里老子描述了宇宙本源的存在,万事万物的演化次序。用交龙文化的话讲,“道”、“常道”、“无名”都是指非极性世界的本源状态,天地万物就是我们的极性世界。“有名”就是非极性态到极性的过渡态。用易理相数来表达的话,“道”就是无极;有名是太极的一种演化态。因为太极是非极性的隐极性态,由“无名”到“有名”是顺着人的极性观念从演化方向来讲的;从回归的角度看,就是由有名到无名。
  “天地之始,万物之母”是以无名、有名分成两个层次,即“无名”的本源状态和“有名”的分化状态。一个是无极态,一个是太极的演化态,它类似洛书、河图表示的“准极性态”。你看,老子用这么几句话勾绘出来的内容丰富得不得了,一部《道德经》就是一本百科全书。那么这个地方讲的也可以说成是宇宙的演化,因为万事万物生长成亡的变化都是这个规律,老子是讲根本的规律。一切事物都可以套进“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的演化程序。就看你对应到哪一个层次上,对应到哪一个发展变化的过程中,都能够对应上。如大爆炸的宇宙模型是这样;中子脱变为质子和电子是这样;原子电离成离子是这样;宇宙星云产生恒星、星系是这样;男女产生子女亦是这样,极性世界的一切事物都可套进去。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无名”、“有名”、“可道”、“常道”这些极其深邃的认识是怎么认识的呢?前面是讲本体论,后面是讲认识论,是老子讲怎么认识世界的。“故常无欲以观其妙”,要认识天地之始,万物之母,用一般人具有的五官感觉的反映是无法认识的。老子把人具有的各种感觉功能通称为“欲”,因为人的欲望就是要满足这些感官的生理需求。老子讲的“有欲”,正是我们人的感官反映的认识功能。“无欲”是非感官反映认识的一种认识通道或另一种认识功能。要处于“无欲”的认识状态,才能启动另一套认识系统。要处于一种“常无欲”的状态,才能“观其妙”。“常无欲”的状态也就是咱们以前讲般若时讲的“行深般若波罗密多”的状态,只有处于那么一种状态,你才能“观其妙”。《心经》上讲,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才能照见五蕴皆空,也就是说“常无欲”才能照见五蕴皆空,透悉宇宙万物的本来面目,也才能够看到世界本源的属性和状态。
  我们再看看“欲”。“欲”是什么呢?中国古代的“欲”是指欲望。那么我们的欲望是啥呢?我们的欲望就是眼睛爱看好看的;耳朵爱听好听的;鼻子爱闻香的;舌头爱吃甜的、好吃的,这就叫欲,佛学上称之为“六根外驰”产生的分别六识。从生理和心理上讲,这个“欲”恰好就是我们五官的反映和处理的一种感受。普通的讲“有欲”,就是用五官的反映产生感受的一种追求心态。但从认识论讲,老子是指感官反映的认识体系。这不是和佛学上讲的六根、六尘、六识是一个道理吗!六根、六尘、六识这就是“有欲”;转识成智就是“无欲”。“无欲”就是不用感官的反映来传递信息,而是内省修证的过程中所开显的清净本然和常住妙明之属性。老子讲“塞其兑,闭其门”、“致虚极,守静笃……,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的状态,就是“无欲”的认识状态和处于这个“常无欲”的境界。“常有欲”的状态反映产生的是极性事物的观念,是“有欲”的识念。这种“有欲”认识的识念给你报告的情报信息是极性的信息,从非极性的角度看这种信息是不究竟的,不能认识真实“妙”的本来面目,所以不能用“有欲”的状态来认识,而是要用无欲的状态来认识。
  如用眼观颜色来对比,任何一种颜色,有“正常”视觉功能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这种颜色。那么这种颜色是客观真实的存在吗?不是!那是我们这样的“眼睛”处理出来的一种感受。当光刺激了我们的眼球时,眼球传递这种刺激给视锥、视杆细胞,颜色是经它们的分析分别,在大脑的视觉中枢处理刺激(光波)的一种感受。这就是说颜色是我们视觉系统的一种处理感受。视觉系统的不同处理就有不同的颜色感觉。我们的眼睛处理不了紫外线,我们就看不到紫外线,蜜蜂就能看到。色盲的人处理颜色的感受和“正常”人处理颜色的感受就不一样,如果人人都是“色盲”的状态,所谓的正常就成为“色盲”了。那么究竟是“色盲”处理的颜色对,还是“正常”处理的颜色对?都不对!因为都是“有欲”状态所产生的感受。“有欲”的极性认识,认识不了“妙”,认识不了本来究竟的“常道”、“无名”,只能认识“徼”。“徼”是非本质的外在表象,是浅层的现象层次的认识。
  这就是说,我们的眼睛处理出来的这个东西不一定就是“客观”的真实存在。我们说的这种颜色,蜜蜂处理出来不一定是这个颜色。那么你的眼球能够给你表达反映出真实究竟的“妙”的存在吗?反映不了。反映不了怎么办?老子讲,就要通过“无欲”的认识状态去认识。因为有欲的认识有时候就把我们“哄”了。佛学上就有类似的认识,如这一杯水,佛学上讲,我们人看着是一杯水,鱼看着是空气,天人看着是琉璃,鬼看着是浓血或火。那么究竟是浓血或火对还是空气对?还是水对?究竟哪个对呢?都不对!都是循极性的处理机制所得到的虚假现象,都是各自处理系统处理出来的一种感受,都不正确,都是“徼”的认识,不是“妙”的认识。所以《金刚经》上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亦就是一切“有欲”的认识),如梦如幻,如露如电,都不是真实的。所以不能用“有欲”来观察,要用“无欲”来观察。而且“无欲”还要处于“常无欲”的状态,这种状态犹如佛学上讲的“三昧”、“行深般若波罗蜜多”,再深就到寂照的“寂”了。处于“常无欲”的状态,一观察就把“妙”观察出来了,实际上是现量。“妙”指本来的面目和真实的存在,是指本有的状态和属性,与佛学讲的“清净本然”、“常住妙明”雷同。在“常无欲”的状态中你才能够观察到“常名”、和“无名”、和“常道”。
  “故无欲”才能“观其妙”,才能把里面的“妙”观察出来。噢!原来这一杯水认为是浓血也不对,空气也不对,琉璃也不对,才知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认识的大智慧,才把里面的“妙”找着出来了,才认识了真如实相。不然互相各执一端,我说是水,他说是浓血,那个说是琉璃,究竟哪个说的对?在“有欲”的认识中争论不清楚。因为是有欲的认识,极性层次的认识,你没有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你照不见“五蕴皆空”。当你处于“常无欲”的认识状态的时候,就看到你那个认识状态所对应的层次、状态和境界了。所以,当你达到行深般若波罗蜜多的境界时,才能照见“五蕴皆空”。而其它不同的“有欲”认识状态,则展现出各自对应的“自心现量”或“循业发现”。
  “常无欲”才能观其“妙”,“常有欲”只能观其“徼”。“徼”是表面的东西,外在的东西,不是内核的东西。“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里讲的是认识论。人存在着不同的认识通道,我们不只有“有欲”的感官认识,六根的认识,我们还有“无欲”的认识,行深般若的认识,五眼六通的认识。佛学上的六根、六识、六尘相互关系叫六入、十二处、十八界,老子只用“有欲”两个字就概括完了。佛学上讲行深般若的认识以及十八界的内容要讲多少篇,老子用“常有欲,常无欲”几个字就把好多东西都包括了。你看伟大不伟大?!我们的祖先在多少万年来形成的一种思维方式,是不爱罗嗦,越简单越好!这样表达就容易,传播去容易,但困难就是领悟起来不容易。从“道可道”到这一段,老子讲了本体论和认识论,这是总纲。讲清了道是万事万物的本源,引出了人有不同的认识层次和认识通道。
  老子讲的“常无欲”的认识和唯识学的“转识成智”有类比之处。“有欲”的认识都是识念,都是主客的分别与极性的思维,都是意识(第六识)分别产生出的极性观念。人们对这些观念偏执的很严重,所以就造成我们认识的障碍。我们一生以“有欲”认识的“徼”作为真实存在,被“有欲”的认识时时覆盖着,蒙蔽着,而且死死地卡着我们,无法逾越我们个体和人类整体形成的“有欲”的知障。为什么我们没有老子、释迦牟尼佛的大智慧呢?因为我们只有“常有欲”的认识,故只能“观其徼”,只能认识浅层的东西。只有转识成智了之后,才能认识到“有欲”认识的局限性。《心经》上讲,三世诸佛都是从般若波罗蜜多里出来的,般若是诸佛之母;般若也是指大智慧的认识,也可以说讲的是认识论。
  “常无欲以观其妙”,这个“妙”就是真实的、究竟的、深邃的、智慧的本来面目。处于“常无欲”的认识状态才能察看到真如实相,才能见到如如不动的本来。佛学上讲的关于宇宙本来面目的许多论述,老子用这个“妙”字就涵盖了。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哪两者呢?就是指“常无欲”和“常有欲”所认识的“妙”和“徼”。这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常无欲”就是非极性的认识状态;“常有欲”就是我们极性的八识观念,当然也包括我们五官的反映认识。从状态来讲,“常无欲”就是我们的非极性状态;“常有欲”就是我们的极性状态。此两者是同出而异名,都是“道”的状态的体现,都是从宇宙本源(道)里产生出来的属性。“常无欲”的认识状态所认识的“妙”是人的本性本具的智慧存在,佛学上叫般若智慧;“常有欲”的认识状态所认识的“徼”,是八识认识状态的“应所知量”,它是从“常无欲”状态演变而形成的。如把“道”比作镜子,“常无欲”就是平正光洁的镜面,它能如实反应真实情况;“常有欲”则是凸凹不平的镜面,它不能真实的反映存在,而是扭曲的虚妄反映。但从镜子的本体来看,两类镜子都是玻璃镀水银做成的,这就是同出而异名。“常有欲”和“常无欲”两者都是从道的本根上流演出来的。再用水来表示,平静的一池水就是本源状态,给水中扔了个石子之后,波浪起伏。原来平静的水就是“常无欲”的状态,扔了一个石子之后就成了“常有欲”的状态了,这两者的本源是一模一样的,波浪和静止水的本源是一样的,都是由水分子组成的,都是积聚起来的水分子,只是体现出不同的相和不同的用。所以,这两者是“同出而异名”。
  世界存在三大层次——物质、能量、信息,物质和能量属于极性的层次,信息属于非极性的层次。但不管哪一个层次的规律都是全息的,“常无欲”的“妙”和“常有欲”的“徼”仍然可体现出它们的相互关系。现代量子场论认为,各种粒子都是处于基态的量子场激发而形成的,量子场的基态和激发态是物质、能量层次“徼”与“妙”的关系。把量子场的基态看作是这个层次的“常无欲”之“空”,把激发态看作是“常有欲”之“有”,则物质世界的一切物质态(徼)皆由能量世界的真空态(妙)激发而产生的。事实上,量子场的基态是这个层次上能量信息结构最有序化的最低能量态,可看作为一切激发态的背景。但就这最低最有序化的能量态仍具有“零点能振动”。基态的量子场局限在有限的区域内,当这个区域的体积发生变化时,量子场能量信息结构和零点能振动都相应发生变化,在这些变化所引起的一系列极性的互交互感中,则发生“真空涨落”、“真空凝聚”、“真空相变”、“真空极化”、“真空对称性的破缺”等变化,于是由“真空态”变化成“粒子态”,这是能量与物质层次的“有生于无”,也是由“妙”转化为“徼”的极化形成。这里有深刻的机制原理,老子描述为“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释迦牟尼佛描述为“遗失本妙圆妙明心宝明妙性,认悟中迷,晦昧为空,空晦暗中,结暗为色”。老子和释迦牟尼佛是从信息→能量→物质来阐述,现代科学的认识只到了能量→物质的层次,但机制和精神有可对应性。老子讲的“无”和佛陀的“宝明妙性”相对应,物理学还应有“绝对真空”才能与老子和佛陀的证悟相对应;老子的“有”和佛陀的“晦昧虚空”,可与物理学的量子场的基态(量子真空)相对应;老子的“物”和佛陀的“色”可与物理学的量子场激发态(粒子)相对应。现代物理学是主客分立的认识,而老子、佛陀是主客一体的认识。
  老子认为非极性的“常无欲”认识状态才可观其“绝对真空”,这里可以勉强对应为“量子真空”;而极性的“常有欲”认识状态只能观其“激发态”、“粒子态”。佛陀更深入更确切地讲,“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极性业识相同的“常有欲”者,只能发现“徼”的物质态,并且极性的处理机制都处理出“物质态”的感官感受,这就是我们共同“应所知量”而发现的“徼”的世界,也是我们循相同的业识的“众心现量”,佛陀称为十法界之一的人道。我们地球人类发现和感受到这样的“物质世界”(徼),是与我们“常有欲”的极性观念相对应的。而老子、佛陀等“常无欲”的大智慧者发现非物质非能量的“信息世界”(妙)。佛经称为无相无形,清净本然,常住妙明的一真法界(佛法界);老子称为“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的“混成”世界,此世界是“无状之状,无物之象”,“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无前无后),“其上不皦,其下不昧”(无上无下,无明无暗)的非极性世界(混而为一的夷希微状态)。不管是圣者(老子、佛陀等)的“圣智现量”,还是凡夫的循业的“自心现量”,无一不是“无名”“常道”的不同体现。本体的“常道”,随“有欲”、“无欲”的处理机制,产生出“妙”和“徼”的不同“相”和“用”,这就是“同出而异名”。
  能量态的量子真空与物质态的粒子,以至“绝对真空”的信息态,都是老子讲的“常道”的不同展现层次。我们“有欲”的认识不了解“绝对真空”的信息态(信息世界),佛陀讲:“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寂兮),周遍法界(寥兮)。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我们不认识能量、物质的层次(世界)是怎么形成的,佛陀和老子知道其“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机制,在于“有欲”、“无欲”的认识状态(观)。“常道”是无名、无状、无物、无上下、无前后、无明暗的夷、希、微状态和属性,随不同极性心态的极化,产生出各自“应所知量”的所谓的“客观世界”,有谁能透悉其中的玄妙呢?有谁能知道“色”、“空”不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循业现量之机制呢?我们在此要感受到老子和佛陀的超凡智慧和所证悟的无价的精神财富。佛陀讲:“十方如来及大菩萨,于其自住三摩地中(常无欲),见与见缘,并所想相,如虚空华,本无所有(观其妙)。此见及缘,元是菩提妙净明体(常道)”。不管是三藏十二部的佛经还是五千言的《道德经》,最核心的问题是要开示悟入“常道”,明白道的状态属性,知其“万物之始”和“万物之母”的本源,清楚宇宙万物及思维现象,皆是“有欲”、“无欲”认识状态不同的“自心现量”。从“本无所有”的道体循业(有欲)展现出“如虚空华”的“徼”的极性世界(能量态和物质态),领悟到老子、佛陀“玄之又玄”的证悟,知其“同出而异名”, 的机制,转“常有欲”而为“常无欲”,以“徼”的层次升华到“妙”的层次,这正是伟大圣者的本愿。
  “同谓之玄”,要认识这个“常无欲”和“常有欲”,以及对应的“妙”和“徼”,必须要有很深的体悟。“同谓之玄”就是说这两者都具有很深的道理。“玄”是很深很微细的意思。“玄”本来是黑色的意思,“玄”表示幽深难以认识之意。
  正因为“同谓之玄”,我们一般人认识不了,如果你能够认识到“常有欲”和“常无欲”的存在,能够认识到人有“无欲”的通道和“有欲”的通道,有“有欲”的认识状态和“无欲”的认识状态,有这种认识的人就不得了了,历史上有这种认识的人不多。大家知道的释迦牟尼佛和老子、孔子、庄子、惠能等一些人,就是这样的人。还有其它的一些人,大家不太熟悉。孔子讲“生而知之”和“学而知之”,但他在《易经·系传》里也谈到“无欲”的认识状态:“《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无思”、“无为”、“寂然不动”,正是“常无欲”的认识状态。“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正是“观其妙”。《中庸》中讲:“唯天下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这里的“至诚”也属于“常无欲”的认识状态,“知天地之化育”属于“观其妙”。
  这个“玄之又玄”正就是我们常说的归根溯源,穷究本根,也是深化认识的过程。越溯源越归根,就越接近真如实相,就越与道相符,就能更真实地体察到“道”的状态和属性,一切本来的面目就越来越清楚了,认识就越来越深了。深到啥程度了?深到老子说的得道了、体道了、“惟道是从”了,佛学上就叫证涅槃了,证了无上的正等正觉了,这就是“玄之又玄”的终极目标。
  只有达到“玄之又玄”的认识层次,才能领悟“众妙之门”。“妙”就是本来最深湛最圆满的认识,亦最本质的状态和属性。道是真空实相,实相无相,但却是无不相。其机制是“真空妙有”、“妙有真空”,循“常无欲”的“圣智”而现出道是“本无一物”的真如实相,同时,观到“诸法空相”、“五蕴皆空”的“幻妄称相”之妙道;循“常有欲”的极性处理机制,不同的境界,现出不同的“应所知量”。正如佛经讲的,人看见水是“水”,鱼看见水是“空气”,鬼看水是“火”,天人看水是“琉璃”;人闻大便是“臭味”,狗闻大便是“香味”;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三世十方,“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都是众生“循业发现”的“徼”。从认识论来看,所谓的法界,宇宙、世间、社会及人生的本来面目和现象世界,无非是“常有欲”和“常无欲”所“观”的“徼”和“妙”而已!只不过是“圣智”观到“妙”境,而“凡愚”只观到“徼”界。但不管是“妙”还是“徼”其机制皆是“玄之又玄”,无不是“道”的不同展现(同出而异名),都具有深刻的道理,都是大智慧的圣人所证悟的哲理和规律。
  圣, 智常处于“无欲”的状态而现“妙”境,佛经称“常无欲”的状态为“清净本然”,在此寂灭之态,必现妙明的照性,这就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本源(道)状态和属性,也是“常无欲以观其妙”的终极诠释。“常无欲”的圣智之境,泯灭了极性的一切观念,主客合一,能所不分,见相一际,无二无别,圆满十方,究竟一相。所以,“常无欲”认识状态时,只惟“常住妙明”、“不动周圆”的圣智现量,故释迦牟尼佛称之为“一真法界”、“圆觉”、“大觉”;老子称之为“道”、“朴”、“无极”。只因“常无欲”的非极性态,无主客、人我、物我等一切极性之存在,故此“现量”老子称为“谷神”、“无”、“常”、“明”等,佛经干脆称为“心”、“真心”、“妙明真心”。这个“心”不是唯心的心,因为“妙明真心”本无心物两极可“唯”,而是非极性“常无欲”状态与非极性所现属性“妙”的合一。所以,老子的“道”和佛陀的“妙明真心”都是用来表达主客合一,状态属性合一的“不二之境”。此“不二之境”才是真实不虚的本体,见到此本体就是“观其妙”,而此“妙”就是佛法讲的无相之“实相”。老子和佛陀都证知,只有处于“常无欲”的认识状态,才能“观其妙”,才能“圣智现量”,才能认识到“如是本末究竟”。
  “常有欲”是相对“常无欲”而讲的。“常有欲”是极性的认识状态,处于这种认识状态时,只能产生“比量”的认识,不能产生“现量”的认识,这就是“常有欲以观其徼”。“妙”是“圣智现量” 。“不知常,妄作凶”的见相著相,对感官所反映的纷繁的万事万物,只知其事物的表面现象(比, , 量),不了解事物的内在本质(妙)。因不了解“妙”,故只知道“徼”,但“妙”和“徼”本是同一机制所现,老子称这一机制为“同出而异名”。佛陀称为“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这个众生心,却不是圣智现量的“妙明真心”,而是各种不同极性识念集聚的妄心)。佛陀称谓的“业”,本是极性观念指导下,身、口、意在第八识(软件)上的烙印,这里我们可看作是极性观念处理的结果或感受。“常无欲”时,没有任何极性观念,更谈不上有“业”的烙印,但机制不变,只是循无业(非极性属性)、无极性现出周遍法界、不动周圆的不二之妙性。除此之外,皆是循不同极性业的烙印(业妄)所现的“徼”境。可见“妙”是非极性“真心”所现的“究竟一相”;“徼”是极性“妄心”、比量、外境之称谓。因为进入极性的层次和世界,主客分立,能所炽然,心物坚固,把本来无内外,无主客的“常无欲”、“现量”之妙道,因极性“常有欲”而极化成比量,于是不知心(主)境(客)一如,本是一不是二。因妄分内外,形成主体的“心”(妄我)和客体“境”(妄相),从而处于“常有欲”的极性观念处理的迷惑中,只知道事物的表面现象(观其徼),而不认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大智慧。
  “常无欲”的认识状态中,知其心是境、境, 是心的“妙道”。但在“常有欲”的认识状态中,主客人我的坚固极性观念,将“妙明真心”的本性灵光智, 慧被障蔽,根本不, , 知道全心(妄心)是境(妄相),全境是心的“循业发现”,当然就不知道“十法界”都是“随众生心,应所知量”的对应所现。老子和佛陀都知道“凡夫”和世间各类众生,都随各自“常有欲”的极性业识,领略不同的感官感知的外境之相状,对我们人来讲就是我们所见闻觉知的“主客外境”或“客观世界”。不同的“常有欲”展现出不同的世界,犹如色盲的人见到盲色,不色盲的人见到不盲色;我们看到七色的世界,而猫头鹰看到的是单色的世界;我们知道太平洋有十八万平方公里,而蚂蚁在一池水中焉知其周圆。同理,“常无欲观其妙”的圣人,知其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和本体根源是本无一物的真空一相(称为实相)。“常无欲”的大智慧彻悉实相无相,是信息态,虽实相无相却循业现出无穷无尽的妄相。一相的实相(妙)能现出无量的妄相(徼),这就是真空妙有的本有机制。透彻此机制,就知“妙”和“徼”是实相与妄相的关系,知实相能现妄相,犹镜中现像、水中现月一样。镜不异像,像不异镜,镜即是像,像即是镜。“妙”和“徼”亦如是,妙不异徼,徼不异妙,妙即是徼,徼即是妙,所以圣人的“常无欲”的“观其妙”,知其“妙”和“徼”同出而异名,知道“诸法(徼)空相(妙)”,“一切浮尘诸幻化相,当处出生,随处灭尽,幻妄称相(徼),其性皆为妙觉明体(妙道, )”。
  “常无欲”的大智慧者,知其实相无相(常道),但相相(徼)是实相。犹如水晶球,随方现相不同,但却不离一球体。透明净亮的水晶球喻为“常无欲”的真空本体,球面能现一切镜像喻为妙明,随球的方位(方向)不同,所展现的镜像不同,喻为随“常有欲”的极性业识不同,所观见的“徼”不同。另外,水晶球因其“妙明”的属性,不可能不现像(相),无时无刻无不处在色相之中,于是全球是像(相),全像(相)是球,全妄(色相之徼)皆真(相相皆是球体),一真(妙道)全妄(一切妄相皆依一真而现)。证道的圣人知其此中的妙理,不受见闻觉知的迷惑,知其“五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皆是随不同“常有欲”而现的“幻妄称相”,故“观其妙”的圣者见所有相(像),知其是自心现量,是不同的极性妄心现出的不同世界。所以,老子、释迦牟尼佛这样的智者,绝不被物相(徼)所转,而能常转物,见相见实相,“六尘不恶,还同正觉”。佛陀知一切皆是妙明真心所现之物,故教导世人,“欲得净土,常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老子明示世人,“侯王(心)若能守(守无为、无欲)之,万物将自正(极性业识清除,循净业现净土)。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净心),无名之朴,亦将不欲(应无所住,一切极性观念不留)。不欲以静(心净),天下将自正(土净)”。圣人们知道心是境,境是心,让我们自净其心而“常无欲”,则能观见其所现佛国净土之妙境,而不要“欲作”放任,处“常有欲”的“天下不正”(五浊秽土或三恶道)。这正是大智慧圣人的慈悲流露,也是“常无欲”所观得的“妙”的真实内容。
  “常有欲”的凡夫不明白见闻觉知所感受的一切现象是自心现量,妄分主客内外,于是见相著相,见“徼”为真, ,不知外境是循业之现量,内外、心物、主客本是道体所现之“镜像”,镜中的美丑像本为一体,实无差异,差异是“常有欲”的极性观念分别所得的比量。同是一种事物,“观其妙”者知物我同是梦幻泡影,犹如电影屏幕所现的色相动化,一幕所现,实无内外、主客之差异;而“观其徼”者则分别长短、大小、来去、内外、主客之极性,见万物之实有(徼),而不知当体皆空,犹如梦境所现。见有(徼)不能观空(妙),常被事物的外像(相)所迷惑,被物所转,六根外驰,追逐攀缘自心境(外境)。于是,“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畋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外界极性分别的极性观念的输入,使“软件”紊乱,极性业识积聚,“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所以,老子叫人们“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处“常无欲”,不要处“常有欲”;“观其妙”,不要“观其徼”,“执大象(常无欲的观妙道,禅宗谓直指涅槃妙心),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这是老子所说的“常无欲”而能“观其妙”的圣者,始终契入无私、无欲、无为,自然的状态,他们见相离相,见有观空,知境唯是心造,唯极性业识所现,虽见境见相,而不被其物象所束缚和迷惑,能时刻“行深般若波罗蜜多”,见自本性(执大象),“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出污而不污,于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不粘不著,能转物自在,逍遥“法外”。相反,“常有欲”的凡夫,“乐与饵,过客止”,见色贪色,见相著相,被五色、五音、五味等所挂碍,被物所转,不能自主,五音(乐)五味(饵)等六尘,使“常有欲”者(过客)心不自由,贪恋不舍(止)。同是六尘,“常无欲”、“观其妙”的圣者,见相见性,六, 尘“还同正觉”;而“常有欲”、“观其徼”的凡夫,见相著相,“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不管从理相还是从事相来看,“常无欲”与“常有欲”、“妙”与“徼”皆是同一“常道”的两种境界的展现和两种属性的观念,故称为同出而异名。不管是“常无欲观其妙”,还是“常有欲观其徼”,同是圣人所证悟的玄妙之道。释迦牟尼佛总结为:“色心诸缘及心所使,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现物。”而老子总结为:“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是大智慧者共同所证的心法,也是真理真实存在的证悟之见证!
  这一段老子讲得特别深,这一章实质上有好多东西和佛学是相通的,两个大智慧者都认识到“玄之又玄”的东西,其中好多东西是雷同的,只不过是用不同的语言和方式来表达。当你把这个精神理解了之后,你再看《道德经》和佛经,你互相参看,就会融会贯通。就知道圣人们对“玄之又玄”的认识是统一的。释迦牟尼佛在灵山会上拈花微笑,笑啥呢?佛陀的笑就是“妙”啊!体现着“妙”。这种“妙”用“有欲”的语言不能传递了,就用“以心传心”的“妙”来交流,这就是“常无欲”达到“玄之又玄”的境界和层次,认识到“众妙之门”的微妙之所在。
  修道的过程,就是无欲观其妙的过程,就是认识“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的过程。如果达到“众妙之门”的境地,就才能真实的知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玄妙”。       
■第 二 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交,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惟弗居,是以不去。
  这一章前半部分讲极性世界事物的极性存在和极性属性,后半部分讲如何驾驭极性规律,如何在极性规律的制约中,摆脱极性规律的束缚。我们处于极性的世界,极性世界的任何事物,都是由极性的两端组成的,形成对立的统一。质子和电子形成中子;原子核和核外电子形成了原子;正离子和负离子形成分子;细胞核和细胞质形成细胞;男人和女人组成家庭;太阳和月亮形成昼夜;夏至和冬至形成一年;引力和斥力形成平衡;正数和负数相消为零,这等等都是极性事物的显现。连我们的思维意识都是极性的观念,我们的极性思维是我们极性世界中最根本的极性,最主要的极性,也是一切极性的源渊。所以,主客观的极性属性,成为我们这个世界的根本规律,极性世界里的万事万物都受这种根本规律的制约。我们要是认识了极性世界的极性事物的这种属性,就能准确地理解老子的大智慧。老子的大智慧就在于认识了道的非极性属性和朴散为器的极性属性。一部《道德经》就是讲非极性的“道”、“朴”、“无名”等和极性的“器”、“有名”等的智慧认识。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恶就是丑的意思)”;“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极性的事物,都以对方为存在的前提,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正就没有负;没有错就没有对;没有阴就没有阳;无彼就无此。老子透彻的认识到美是由于丑(恶)的存在,才显出美的极性观念,没有丑就不存在美。如果人人都具佛的三十二种相好,就没有三十二相好之说,三十二种相好是相对我们众生不具备这种相好的“恶”才显出来的。人人都像雷锋一样公, 而忘私,就显不出学雷锋的必要。之所以人们都崇敬雷锋,就是人们还不具备雷锋的品质的原因。下边的善与不善、有与无、难与易、长与短、高与下、前与后都是同一属性。后边, 还要讲到宠辱、清浊、直枉、刚, 柔、损益、静躁、雄雌、亲疏、正奇、牝牡、智愚、善夭等等,都是极性相待的属性,都是极性的事物。
  这一章专门介绍极性相对事物的观念,叫你认识这些极性的观念。“天下皆知美之为美,”这个美是你头脑里的一种极性观念,由于我们的“软件”上早就形成了极性的识念,也就是你的心识中已经有一个美的观念,你的那个美的观念是哪里来的呢?正是你的识念分别出来的结果。谁叫你分别的呢?这就涉及到主客形成的演变过程,由本源主客合一的状态,朴散为器产生了极性的器世界和极性的思维方式。佛学上就是“无明”的缘起,从如来藏产生了“无明”,形成了第八识,再由此演化出第七识,第七识就指挥前六识(眼、耳、鼻、舌、身、意)进行分别,故第六识(意识)就起分别的作用。那你为什么分别呢?因为我们已经到极性的世界了, 失去了主客合一的本源状态,形成了主客分离的极性思维的结果。极性的美丑、善恶就是极性思维分别产生的极性事物。
  极性思维的机制很深,先由非极性“如来藏”究竟一相,“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性觉必明,妄为明觉。觉非所明,因明立所,所既妄立,生汝妄能。无同异中,炽然成异”。于是在八识中形成见分和相分,继而在七识中极化为能、所,在六识中极化为主、客。佛学上称为三细六粗的演化过程,或极化过程。老子把这种极化的演化过程,共同的特点, 表达为“道生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切极化的过程,共同的特点是把本无差别的“不二”一相的“道, ”因“无明”妄动的, “自心取自心”,极化为二相。因“妄心不了法界一相”,就迷惑在见与相、能与所、主与客的对立中互相攀缘分别,于是心生种种法生。反过来由自心分别极化的外界事物反馈又形成极性的差别观念,故法生种种心生。原本妄心(见分、能观、主观)和妄境(相分、所观、客观)“起无先后”互依互存,但究其根源,“而此妄心能为一切境界源主”,“若无觉知能分别者,则无十方三世一切境界差别之相,以一切法皆不能自有,但依妄心分别故有”。“随有所念,境界现前,故心有内心及内心差别。如是当知,内妄相者,为因为体;外妄相者为果为用。……又复当知心外相者,如梦所见,种种境界,唯心想作,实无外事,一切境界悉亦如是”。“非一切境界有念有分别也,所谓内心自生长短,好恶、是非、得失、衰利、有无等见,无量诸想。而一切境界未曾有想,起於分别,当知一切境界自无分别故,即自非长非短,非好非恶,乃至非有非无”。明白了极性思维产生的深层次机制,对老子表达的“有无”、“难易”、“长短”、“高下”、“前后”、“损益”、“刚柔”等一切极性事物的论述,就会迎刃而解。下面我们仍按主客分立的习惯来阐述事物的极性关系,以便于理解。
  “有无相生”,什么是有无相生?没有“有”就没有“无”。有了“无”才有了“有”;反过来,有了“无”才显出“有”,这就是“有无相生”。大家知道非极性不存在相生相灭,它是不生不灭的,极性事物里边才有生灭。“有”和“无”是极性的一对,故能相生。那么它们是怎样相生的呢?相对于非极性的信息态的“无”来说,极性的能量态和物质态是“有”;相对于没有运动质量的能量态的“无”来讲,有运动质量的物质态是“有”。非极性的信息态可以转化为极性的能量态,这方面的转化比较抽象,用真空的对称破缺产生宇宙的演化,可比拟为“无生有”,它的逆过程就是“有生无, ”。宏观的例子可用水来比拟,把一盆平静的水本无波纹,当, 作“, 无”;但当振动盆时,非极性的水面产生了波峰波谷极性的水波,这就是“无生有”;当水面平静下来后极性的水波消失了,又恢复到非极性的平静水面,这就是“有生无”了。能量态的“无”和物质态的“有”的相生就可比较直观的理解了,E=mC2 的质能方程就是“有无相生”的数学表达。高能态下产生粒子,核裂变的质量转变为能量,都是具体的例子。
  “难易相成”,没有难就没有易,难和易是相对的,相辅相成的, 。难易都是相对观念的感受,是极性思维分别结果的感受。比如说今天很顺利的干了一件事情,那就说明你以前有很多困难,很不顺利的经历。如果你从来未经历过不顺利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个顺利呢?你怎么产生顺利的感受呢?所以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长短相形”,没有长就没有短,没有一米八的长,又怎么能显示出一米六的短呢?所以对极性相对事物的认识必须要有一个相对的标准,不然人们就无法适从。极性的东西都是相对的,凡是相对的东西就没有绝对的存在,都是人为规定的。凡是极性的东西往往都是人们头脑中的一种识念而形成的。
  “高下相倾”,高的低的,有没有高下呢?在这个无尽虚空中就没有高下,高低是极性的物质世界“质点”差异性参照(相倾)的结果。
  “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这些都是一个道理。极性的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的,如果不具备互为存在的前提,那就不存在极性的属性了。有人给我说怎么有些世界光有男人,没有女人?实际上男人、女人的概念,是我们的极性认识。如果那个世界没有女人,那男人怎么显示出来呢?那样的男人的特征是个啥?既然都是所谓的男人那又何必叫男人呢?!那样的人叫男人,仍是我们识念的一种分别,针对我们的一种表达而已!
  老子前面讲了极性世界的极性事物的属性,但作为极性物质世界带有极性思维的人来说,如何驾驭极性规律,如何在极性的世界生存,怎么样的生活方式才是正确的人生观。老子看到极性事物的极性运行属性,他不主张极性极化的生存方式,这些内容咱们在后边再讲。一句话,他主张的是非极性的生存方式和非极性的人生观。老子称谓的“圣人”,都是非极性“道”的属性的体现者,是体(道)、相、用一如的得道者。从状态来讲“朴散为器”,是老子对非极性转化极性的描述。老子把非极性的状态叫“朴”,演化到极性状态出现时,“朴”的非极性状态“散”(演化)成极性状态的器世界。将“朴”的无限性“散”成器世界的极性状态和属性,并以不同的层次展现和显露出来了。
  老子在《道德经》中对极性世界的认识讲得非常透彻,他的大智慧就体现在对极性和非极性的深邃认识上。这一本书就有几十对极性观念的名词,无与有、难与易、长与短、高与低、前与后、虚与实、强与弱、内与外、大与小、多与少、兴与废、快与慢、损与益、刚与柔、牝与牡等等,多得很。我们要慢慢地领悟老子对极性世界的智慧认识,不然我们无法理解老子所讲的“圣人”,就不认识圣人的所作所为和他们的意境。我们在极性的世界让极性的观念笼罩了我们的内外,佛学上就叫“五蕴”。中国人对极性的属性认识得非常透彻,一部《易经》就是专门讲极性规律运行的专著,这是极性世界运行的“软件”。老子和庄子不只认识了极性的世界,更可贵的是认识了非极性的世界。
  “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老子讲的这个圣人是什么样的人?老子所谓的圣人是指符合道的属性的人。圣人已经是体道之人,处于无为自, 然的境界之中,能顺乎道本身的无为自然属性。圣人把道的无为自然体现在人性中就形成无私无欲的人格。把非极性道的属性人格化,具有这么一种人格化的人就是圣人。圣人处无为之事,这是指, 圣人悟道、体道,顺乎道的非极性属性,没有极性的分别,当然就没有以“我”为转移的极性观念,常处于无为的非极性状态之中。老子, 特别反对“妄为”,因为一切妄为都是“我”的极性识念促使的结果,你只要是有“我”的观念,就必然是为我的“有为”,这种“有为”是“不知常”的“妄作凶”,违背非极性属性的极化之为。这恰好说明老子所说的无为和处无为之事,正就是指圣人处在没有极性识念的状态之中的“惟道是从”。我们的大胆妄为、胡作非为都是受我们极性观念所支配着的,都是我们的“我”的这个识念支配着的。有了“我”就有了私心杂念和贪欲妄想,为了满足“我”的贪欲妄想、私心杂念,那就要大胆的妄为、胡作非为,这就不叫“, 无为”了,叫“妄作凶”的有为。只有“无为”才就顺应道的属性了,只有处无为之事才能显出“惟道是从”的非极性状态来,具有这种状态和属性的人正是咱们讲的体、相、用一如的人。能把道体的无私、无欲、无为、自然的状态和属性体现在不同的相和用中,能时时刻刻、时时事事都达到体、相、用一如的层次,这样的人的言行思维就是处无为之事。体相用一如的人,是一个得道的圣人。得道的圣人处于道的非极性状态中,没有极性的识念。比如,道的属性中没有极性识念的高兴和忧愁,那么你在你的“相”和“用”中体现出这种没有高兴,没有忧愁的属性来。心态始终没有极性的起伏,而是非极性“无为”的状态。处无为之事,不是让你什么也不要干,恰好相反,而是要你积极作为,只是你的作为是无私、无欲的,“利而不害”的,“为而不, 争”的,慈悲为怀的,与道的属性相同,这就是处无为之事。无为是与道同体,与道的属性相符合了,无私无欲的“应无所住”。具体地讲,无为了就是不为自己谋私利,不在自己的极性识念支配下任意妄为、胡作非为。般若实相, 里的属性在你的生活中,在你的相和用中体现出来,就是无为。不是说叫你什么都不要干,那不是圣人的处无为之事。
  因为道无处不在处处在。《庄子》中讲,道在蝼蚁之中,道在砖瓦之中, 道在屎尿之中。宇宙的万事万物都是道演变和体现的,翠竹黄花无非般若,山河大地尽露法身。一切万事万物包括人类社会的运行都是道体的体现。你“不为”,那你怎么体现呢?
  “行不言之教”,圣人为什么“行不言之教”呢?首先要认识到语言本身是极性识念的产物。另外,语言的功用不能完全体现圣人的非极性境界和层次,所以言教起的作用是有限的。前天咱们谈到“香炉”说法的故事,香炉怎么讲经说法呢?听起来很荒唐!一切万事万物都在说法讲经,万事万物都在行不言之教。孔子讲:“天何言哉,四时行焉”。太阳和月亮并没说什么,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它们的运行和它们的“相”已经就告诉我们存在着周转循环的规律,体现出生长成亡的程序。这就表明,生老病死的极性规律存在着,这就叫说法,这就叫讲经,只不过是不用语言, 来讲来说而已!何况“无情说法”还有更深刻的含意。
  老子的“紫气东来”,释迦牟尼佛的拈花示众和大放毫光也是信息交流的一种方式。关令尹喜“看”到的“紫气东来”,迦叶的破颜为笑,那就是一种信息的交流,并不是用语言。信息交流的方式方法多得很,语言是其中的一种。庄子就讲过一个叫王骀的人,这个人一条腿,他的学生和孔子的一样多,学生到王骀那里去之后什么都不说,但是去的时候空空如也,来的时候非常充实。孔子说那是个圣人。王骀行的是不言之教,我也要拜访他去,普天下的人都归在他跟前才合适。这个寓言就说明行不言之教要比言教更有深刻的内涵,更有说服力,, 更能够表达真实的东西。虽然,“行不言之教”普通的含意是指我们自己以身作则,身教大于言教。以自身的作为来教化比用语言更有说服力。但妙道却体现在“棒喝”下的禅悟。
  “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除了表达道的属性外,这几句话正就说的是得了道的人,体现出体、相、用一如的一种表现。这四句讲的是相和用。“万物作焉而不辞”天地产生了万物,是体现道无为自, 然的属性,是自然无为的产生万物,圣人和天地一样无私无欲、无为自然,圣人不是无所作为,而是像天地产生万物一样大有作为,作而不辞,表现出自然本应如是,是自然流露,非矫揉造作。圣人亦像天地产生万物, 一样从来不占有万物,从来不表白他有功劳,从来不恃有功于他人和自然界,不居功自傲,这就是“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这都是圣人体现了道无私无欲属性的表现。如一个人能做到“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弗居”的时候,这个人一定是体道的圣人,这个圣人以他的“相”和“用”表达着道的体性。所以这样的圣人“夫惟弗居,是以不去”。圣人不居功、不揽功、不贪功、不为己有,达到无私无欲的状态,所以圣人根本不存在失与不失(是以不去),无得就无失。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的心态,才符合道的非极性状态,道是不生不灭的非极性属性,所以道也就不存在来去,生灭的问题。对我们人来讲,我不居功自傲,我就不存在丢失。你没拾到一百元,你就不存在把拾到的一百元丢掉的事情。你本来没有那个东西,你就不存在把那个东西丢失的问题。我们都不是总统候选人,所以我们不存在把我们落选的问题。用老子的话讲,夫惟不是总统候选人,所以不存在落选的问题。你有啥就不符合非极性属性了。有了就产生了极性了,产生了极性之后,那么有这一端就有那一端,有左就有右,有得就有失。在认识和驾驭极性属性方面,老子显得特别伟大,, 他把这方面研究的非常精通,《道德经》相当的部分是老子讲极性世界的一些规律,以及如何驾驭极性规律的运转。我们讲的辩证法的一些规律就是关于极性事物的运行规律。矛盾论就是研究两极的运动变化规律。如对立统一规律、质量互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正是极性世界的运动规律。伟大的圣人们,如释迦牟尼佛、老子、庄子等人,他, 们不但认识极性世界的规律,还认识了非极性世界的规律,这是圣人的大智慧和普通人的“聪明”所具有的差异。“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老子在这方面研究的非常精深,他反复讲如何契入非极性状态,如何驾驭极性状态,他告诉人们知雄守雌,知白守黑,知荣守辱的极性驾驭方法,就是要让人们复归于婴儿、无极、朴的非极性状态,契入道的非极性属性,老子叫“抱一”。孔子对极性规律也研究的非常清楚,他提出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中庸之道是孔子驾驭极性规律的方式方法,也是孔子认识非极性状态和属性的智慧。中庸之道讲的是喜怒哀乐之未发,发而皆中的“中和”之道。只有修道契入非极性的中庸之道,才符合老子讲的大道。咱们讲过《中庸》了,你不体现中庸之道,你就不符合大道。释迦牟尼佛更明确地提出:“脱离两极为中道”。所以这些圣人们已经把极性世界的规律认识得很透彻了,他们不让你在极性世界极化,不让你的极性识念发展。释迦佛不让人们极性化是怕人们堕入“苦海”;老子讲“抱一为天下式”,怕人们走极端而“强梁者不得其死”;孔子讲中庸,怕人们偏倚而离道,成为“肆无忌惮的小人”,所以孔子制定礼仪,不让你越轨违礼。你越轨违礼之后就离中庸更远了,就趋于极性化了。给你定下的礼仪制度就是让你不要偏离中庸之道太远了,你走的太远了之后要回归非极性就更困难了。
  这一段讲的是极性世界极性属性的存在,要人们认识极性世界的这些极性规律,认识了极性规律之后,叫你不要趋于极性,要契入非极性。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趋向于非极性,就必然“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儒、释、道圣人的伟大之处,都是让人们回归,归根复命。回归到本源“道”的状态,达到“知常曰明”“没身不殆”;智慧道德圆满;“止于至善”。圣人们认识了极性世界的规律,又认识了非极性世界的规律,指明了由极性到非极性的溯源归根,这才是人们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我们恰好与老子讲的圣人相反,我们是生而占有,为而必恃,功居自傲,尽干的是与道相反的事情。一生中把争贪夺抢作为有作为的、聪明的、有本领的标志,却不知陷入了极性的漩涡中难以自拔。越走越极端,越来越堕落,形成了贪、瞋、痴的恶性循环。顺着极性的贪欲就堕深渊了。老子要我们“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逆着贪欲妄想和私心杂念回归,顺着“无私、无欲、无为、自然”修道,体现出六度万行的大乘精神,有利于自己,有利于他人,有利于社会,有利于自然界。
  我们要学习老子提出的圣人的人格和境界,把它落实在我们的生活中,就是体相用一如。“生而不有”那就是奉献和施舍。不占有的“生”,就是落脚在给别人奉献和施舍上。“为而不恃”就是高尚人格和修道定力深厚的体现。“功成而弗居”,就是心态平衡的非极性状态的开显。       
■第 三 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老子的每一句话要是展开来讲就多的不得了啦!可以讲出很多道理来。“不尚贤,使民不争”。既然有贤就有愚,没有愚哪来的贤呢?贤与不肖、贤与愚还是极性的观念。“尚贤”,就是尊崇贤人,抬高贤人的地位。什么是贤呢?中国古人讲的贤,一方面是指智慧和才能;另一方面是指道德和品行,具备这两方面的条件,都可认为是贤人。当然贤人也是有不同层次的,如果在这两方面达到圆满的贤人,就成圣人了。为什么要尚贤呢?从内讲,是由于人们失去了上古纯朴的风尚,进入了本能显露本性潜隐的阶段。于是人们都以显露、满足自己名利欲望的本能,作为“尚贤”的内因。如何展现自己的才华,如何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是“尚贤”的微观动力。当然社会的外在需要成为“尚贤”的外因。社会为什么需要贤人呢?究其本源,仍是每个人的内在“尚贤”导致的结果。如果人人纯朴,社会就不“尚贤”了。人人本能放纵的时候,贤人的治理就成为所需了。所以当一个社会“尚贤”,当一个国君“尚贤”,当一个个人“尚贤”时,就说明人类社会已进入群体极性观念支配的历史阶段,进入了“硬件性文明”的时代。同时也表明了人们已失去了纯朴善良、无私无欲的非极性观念支配的历史阶段,失去了“软件性文明”的时代。凡是极性的观念、操作,都显出双刃剑的效应。“尚贤”促进“硬件性文明”的发展,必然放纵人们贪欲妄想、私心杂念的本能。于是,导致人们争贪夺抢的社会恶果。“不尚贤”时,人们得不到本能膨胀的条件,故争贪夺抢之心不起。所以老子讲不崇尚贤人使民就不争。人人都想展现和满足自己的名利欲时,争夺那是不可避免的。老子的大智慧认识到这一点,他提出“不尚贤使民不争”的观点,是有很深哲理的,是对人类社会的长远、本质、究竟生存价值的关心。
  “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你不要把那个东西看得那么贵重,社会不要把那个东西看得那么贵重,那人们决不去偷盗。拿破伦时代金属铝的制品很贵重,那是当时铝不容易冶炼的缘故,于是拿破仑以自己有一个铝碗而自豪,让现在的人看来就成为笑话了。可见物品的贵重不贵重全是人们的一种极性观念造成的。这就是物以稀为贵!庄子讲“物无贵贱”,都是人们的观念造成的。“货”的难得是人们贵重它的结果,从本质讲是心理心态造成的。你不贵难得之货之时,决没有摄取的欲望,更不要说偷盗了。如果在人的心理上认为碰见蓝宝石不吉利,是不祥之兆,那就没有人去偷了。如果说那一颗蓝宝石价值多少美元,那就麻烦了,多少人就跃跃欲试,想偷那个蓝宝石了。那是因为人们把蓝宝石故意往高贵抬的结果。不要人为故意往高贵抬,老百姓就不去为盗,黄金就是人们抬高的结果。这个黄金,实际上从物理、化学的角度去看,有什么作用呢?用黄金制造飞机机体重得飞不起来;用黄金打把镢头软得不能挖地,黄金制作的刀子连布都剪不成,实际上黄金的用途并不那么贵重,就是因为黄金耐腐蚀、不生锈、易保存、稀有而贵重。“贵贱不在己”,庄子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列宁讲要用黄金做个厕所,叫人们都知道黄金和厕所一样的贱。如果白银市的荒沙一斤能卖一万元的话,那还得派军队把守,不然就让人抢光了。但现在光秃秃地堆在那里,谁也不觉得贵重。一切极性事物的极性都是人们虚妄观念造成的。所以,释迦佛讲如梦如幻、如露如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些智慧的认识,也可以启发我们从修心修行的角度看破放下。如果一个人的思想观念、人生观追求,达到本能净化,本性开显时,就不贵难得之货了。如果一个社会崇尚贵重道德和智慧的时候,难得之货也就不觉得难得了,也没有欲望去追求了。
  “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这里的民是指老百姓。当年曹操的士兵口渴难忍时,他给士兵说,前边有一片梅林,可以解渴。士兵想到梅子的酸味时口中产生了口水,起到了止渴的作用,这就是望梅止渴的典故。从生理学上讲,这叫条件反射,在意识中就有梅子的酸味的印象,一想梅酸味就条件反射地产生口水。这个例子很好地说明了“可欲”的作用。不见梅子就能产生梅子的效应,何况吃到梅子呢?!所以,老子讲“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一见可欲,人的心就动开了。心一动就能感应出各种生理现象。各种生理现象又反过来促使人们产生各种贪欲,于是平静的心就乱了。凡是我们着意追求的东西都是“可欲”。不见可欲时,就像平静清澈的水,寂然不动,处于清净平等的心态。但当看到“可欲”时,人的妄念、妄想、杂念、贪心就像水中扔了石子一样,荡漾起来,失去了平静的心态,这就是老子讲的“乱”。老子知道人们的本能未得到完全净化时,见到“可欲”就必然心乱。整体来看,还不如不见的好。不要有“可欲”的助缘(条件),就会相对稳定和安定一些。老子的“不见可欲”带有持戒的忠告。没有相当定力的人,最好不要与“可欲”相见,免得乱其清静心。如果你的定力达到《中庸》所说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的境界,看见“可欲”就等于没有看见一样,这就达到佛家讲的六根清静,“应无所住”的境地了。见“可欲”当前,等于未现,达到这个境地,才是真正的定力,有了这种定力,“可欲”见与不见,没有任何影响。所以这一段内容是老子给我们普通人讲的,而不是给有道德、有智慧、有定力的圣贤人讲的。给老子把黄金、美女摆到面前,老子的心不会乱,说明人家的修行已经到家了,已经修到“应无所住”的层次了。但是一般的人就不行。据说张天师挖地挖出了一块黄金,他说黄金是天地自在之物,这不属我有,就又埋在地下了。得道之人见了可欲,人家的心不乱。老百姓见了心就乱了。“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不见可欲”,意思是不要把极性的东西推到极点,治理人类社会不要人为故意地“尚贤”、“贵难得之货”、“见可欲”,把这些东西无原则的故意强化,必然导致社会“争”、“盗”、“乱”。极性的事物,你一强化就糟了。你尚贤,人们就争名;你贵难得之货人们就贪利;你追求可欲,那么人们心就乱了,社会的秩序也就乱了。道心是非极性的人性,人心是极性的人性。修道就是要使人心换成道心,使极性的心态转变为非极性的心态。我们通常讲的名利观念,酒、色、财、气的俗念,都是极性的东西,和修道正好相反,与人类社会的有序化刚好相矛盾。一追求,一强化,人心就乱了,民心就乱了,就把人类引到苦海里去了。
  “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虚其心”的这个心是什么心呢?是指我们的欲心、私心、贪心,把这些心要空掉。“虚”是去除的意思。要没有这个贪欲妄想之心,人就断除了烦恼和痛苦的根源。从治理社会来讲,圣人不让膨胀人们的贪欲妄想;从个人治身来讲,圣人要求净化心灵,把贪欲杂念之心净化之后,那就把我们极性的观念和识念没有了,就转识成智了,这就是“虚其心”。“实其腹”是什么意思呢?从字面讲,是指老百姓吃饱就行了。因为老子并不主张人们追求口欲,可食的东西吃饱就行了。你再吃得多,你再吃得好,你过分追求和讲究饮食就不是他的本意了。古人讲,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过三寸舌喉,什么味道都没有了。一过咽喉之后洋芋与燕窝、酸菜与海参是等同的,什么都没有了。口欲就那么一点味觉而已!但人们为几寸长的味觉检验器(舌)不惜宰杀一切生灵,实在令人遗憾!所以“实其腹”就是把肚子吃饱有营养就行了,能给我们的身体提供周转循环的能量就足矣!“实其腹”了干什么呢?人吃饱了的生存价值何在?老子讲得很清楚,目的在“虚其心”。为什么要“虚其心”呢?老子在后边讲,究竟之处在“归根复命”,“知常不殆”。净化我们的贪欲妄想和私心杂念,就是把我们的心“虚”了,把脏东西洗掉就是“虚其心”。但老子真正“实其腹”的含意不是口欲腹饱。“腹”者内也,是“虚”其极性的贪欲私念,使其粗细的妄心识念一并摒除,而以道心充其内,也就是开显我们自性的灵光智慧,使内(腹)充实。这和庄子讲的“虚室生白”是一个道理。庄子“虚室”就是老子的“虚心”,而庄子的“生白”正是老子的“实其腹”。
  “弱其志”,我们的“志”是什么志呢?我们的“志”就是以我为中心的追求和志向。我们的志向不是为“我”观念支配的酒、色、财、气,就是满足“我”的贪欲妄想的争贪夺抢。总之,都是“我”的极性心态障碍的所现。我们的志向不是落实在为“我”的名上,就是落实在“我”的利上,总脱离不了为“我”。很少有人说我的志向要回归自然,我的志向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的志向是趋向无上菩提。这种人有没有?有,但不多。有这种志向想法的人本来就不多,落实在行动上的人就非常希罕。所以“弱其志”是要把我们的一种以“我”为中心的私心杂念和贪欲妄想要减弱。从字面意思上讲,“强其骨”和“实其腹”是指我们“硬件”的身体要健康;“虚其心”和“弱其志”是指我们“软件”的心要有序化。实际上,老子讲的“骨”是指一身之支柱也,也就是一身之本也。“强其本也”,人身之本是道德之属性。老子讲:“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充德全道,“惟道是从”,就是“强其骨”。这和孔子讲的“孝悌也,其为人之本也”是一个精神。另外,“骨”者挺拔全身不萎不缩,含有精进之意。修德符道要精进不息,才能契道得道。这和佛陀讲的“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相近。老子要人们追求心性的修养,追求道德的高尚和智慧的增益与圆满,追求心灵的净化,人格的完善。最后实现老子的“惟道是从”、“知常曰明”的得道境界、实现与道长存!这就是老子让我们追求的目标。
  “常使民无知(见惑)无欲(思惑)”,这句话受到好多人的误解,老子讲的无知无欲不是叫愚民,而是叫民有智慧和道德。他的这个“知”就和他讲的“为学日益”的道理一样,人家说的是不要增益你的识念,而是要净化你的识念,要转识为智。不要使你的思想极化,从而避免分别、执著和妄想坚固;不要使你狡猾诡诈的心态强化;不要让外界极性事物强化你,刺激你的感官,即使你的感官感受刺激之后也不要有所住,因为极性观念在意识上强化就会使软件“中毒”。所以,无知无欲的“知”是指一种极性的观念、心态、妄念、杂念,是指这些东西不能充塞,而不是说让你处于愚昧状态。老子叫你要“无欲观其妙”,怎么能愚民呢?老子不让你的六根与六尘产生强化的六识,就是害怕使我们愚痴。有欲观念认识积累的东西就叫“知”。你看这个知识两个字,知和识都是我们极性的识念,不是般若,不是道的灵光智慧,不是“知常曰明”的大道属性,是我们的极性识念。那你的识念是啥呢?你的识念就是第七识的“我执”所“指挥”的以我为中心的第六识(意识)分别出来的东西,这就是知识。比如:你到杭州去了,你觉得杭州风景很好看,你到北冰洋去了,见到北极熊很肥大。你看到了就是知;你的大脑接受传递的信息,经过分别处理,得到感受和印象,并加以取舍的储存信息这就叫识。谁在“知”和“识”呢?“我”在“知”和“识”。你看到东西,首先要进行分别,好看还是不好看;有用还是没用;要还是不要……,就是这些极性思维的识念。随着这些识念(攀缘心)把你的心摇荡晃动得一刻也不得安宁, 和水的波浪起伏一样,使你的六根、六尘、六识无法清净,结果就愈来愈极化,愈来妄想愈多。展望未来贪欲私念就愈加极化,最后就必然堕入苦海。老子的学说是回归学说,不让你极性化,而让你非极性化。所以,老子主张使民“无知无欲”,但要叫你大智大慧。无知无欲是把你的贪欲妄想、私心杂念的极性识念要清除掉;大智大慧是要叫你认识道、体悟道、修行得道。“常使民无知无欲”,是不要把老百姓的贪欲妄想、私心杂念放纵,老子讲的就是这个意思。这个“知”不是不让你知道而是要让你知道更深层次的规律。“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无为。”就是这个意思。
  另外,从修法上,“使民无知无欲”,正是佛家讲的破见思惑。“知”是见惑,“欲”是思惑。老子讲“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的操作,目的就是要达“见思惑”全破(无知无欲)。“见惑”(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是后天薰染形成的不正确的极性观念和见解;“思惑”(贪、瞋、痴、慢、疑)是与生俱来的,是先天带来的恶习。见惑给人们带来“所知障”,“思惑”给人们带来“烦恼障”,众生的一切痛苦都是由此二障所造成的。所以,“使民无知无欲”不是愚民,不是禁欲,而是要清除“毒害”众生的邪知邪见和无始劫极性“烙印”所形成的恶习,将人们的贪欲心,瞋恨心,愚痴心,傲慢心,怀疑心等极化心态清除掉,恢复“常道”本有“寂兮”(清净本然)寥兮(周遍法界)的静态(归根曰静),复返本根(复命)的“无欲”属性和“常道长住”(不生不灭)的状态。清除极性的粗细“邪见”,开显“常道”本有的灵光智慧(知常曰明),佛陀称其开显“常住妙明”、“本觉妙明”。可见老子“使民无知无欲”的内涵是清除人们不正确的见解和愚痴的认识,清除人们粗俗的、野蛮的粗极性恶习以及细极性的“烙印”,目的是使见思惑全破(无知无欲)进入“为无为”的“无生”境界。
  “使夫知者不敢为也”,这个“知”不是智慧的知,智慧是以道德作为前提和基础的,而没有道德的智慧就成了诡诈了,就成为所谓的聪明和奸智了。这里的“知”包含着识念、识妄、私心、邪念、淫巧、奇技、邪术、歪门等,不是我们说的具有道德属性的灵光智慧,而是奸诈诡猾。人们无知无欲了,没有私心杂念了,就只存在慈悲仁爱的心态。你无知无欲了的表现,就是大慈大悲,仁慈仁爱。你达到无知无欲了,你非极性的心态本来就是慈悲为怀的嘛!从宏观讲,当人人都没有私心杂念、无知无欲、慈悲为怀的时候,奸猾诡诈的“知者”就不敢为,造成“无知无欲”的氛围之后,所谓的“知者”就不敢为,想“为”也为不起来,他会自惭形秽,自己感觉到自己很低下。如果整个社会道德风尚好了的时候,一个人有过错和过失就能“有耻且格”,自己感到羞煞得很;如果人人都抢偷争夺,那就“民免而无耻”,无所谓了,没有那个羞耻之心了。孟子讲没有那个羞恶之心非人也,所以“知者不敢为”是说把老百姓教化得没有奸猾诡诈的心理,没有非分的贪欲妄想之心。目的是要达到本能净化,本性开显,恶心奸智无用武之地。使民心质朴,心地善良,慈心悲意,众善奉行,诸恶不作。
  从修法来讲,老子是叫修道者时刻“般若观照”,使极性的识心妄念不起,“知幻即离”。“不敢为”是指契入道体的观照下杂念不住、不留、不起之意。老子讲过,“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夫将不欲”。可见当极性识心妄念产生时(化而欲作),以般若观照(无名之朴)之,知是妄幻之念,觉照正念起生,妄念即逝(夫将不欲)。于是契入非极性(无名)状态(朴),回归“寂兮寥兮”的本“命”(静曰复命),直至达“为不为”时就称为“观自在”。当然“观自在”了就“度一切苦厄”(则无不治)。
  “为无为,则无不治。”宏观的看,无私无欲,无知无虑的状态,必然体现为“无为自然”的属性。这种“无为自然”的“为”就是无私奉献,体现在人生观上,就是奉献的人生。如果每一个人建立了奉献人生,个个无私奉献,那就在人类社会中体现出道的属性了,这就成极乐净土了。一个社会处于“为无为”的状态,那时人人都是奉献的心态,人人都达到了全心全意为别人服务的这么一种认识和状态时,当然就“无不治”了。人人奉献,那给谁奉献呢?你就成为别人奉献的对象了。人人都能为他人服务,他人还是为你服务嘛!达到这种状态时,“则无不治”,一切都很美好。人人有为,人人就危险了。你要争,他要争;你要夺,他要夺,夺来夺去,个个在争贪夺抢中心身憔悴;人人在争夺中烦恼无尽。人人都争贪夺抢的时候,个个自危,个个不安,家家铁门铁窗,就没办法了。
  无私无欲、无知无为的状态这是一种大菩萨精神。只有在这种精神下才能奉献施舍,如果你有私有欲、有知有为就施舍不掉了。奉献就是施舍吗!物质奉献和精神奉献就是财施舍、法施舍和无畏施舍。只有奉献才是人生的价值,只有奉献才是正确的人生观。从字面上通俗地看,这一段老子是从社会治理的角度提出了人应当建立什么样的人生观。“实其腹”,“强其骨”,治理社会让百姓温饱,身体健康,然后人人净化心灵,完善人格,建立一种奉献的人生,使整个人类社会处于无私无欲、无知无为的纯朴状态中,以道德仁爱、慈悲为怀的智慧生存,这才是个人和社会的最佳选择,也是老子主张的“为无为,则无不治”的本意。
  当然,一个大智慧圣者出自自性流露的圣言量(圣教),必是三世十方,周遍法界而皆准的真理,所以圣言量是适合每一个层次的,是不受时空极性限制的,是全息性的。老子和佛陀的讲述都是契入道体(实相)属性的智慧流露,它适合佛家所谓的“三细六粗”的任一演化层次。讲述“圣言量”就看你以哪个层次来对应,在任一个层次上,圣言量的规律性都能体现出来。如果不能对应每个层次属性的“言量”,就不是“圣言量”。
  “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这一段从修道来看是一个完整的修法。当断见思惑达到“常使民无知无欲”的阶段时,说明已“虚极静篤”到极深的功夫了。否则,就不能经常“无知无欲”,就在这个层次境界中,还未达到“无生”之地。“使夫智者不敢为也”,是讲以“无名之朴”观照到“无生”之初态,还需要强化进入“无生法忍”。到“为无为,则无不治”的境界时,才能达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观自在”,也就是老子讲的“惟道是从”的“孔德”之境。达此境地就能“度一切苦厄”,清除见思烦恼,了脱分段生死。再进一步,就是“以至于无为,无为无不为”的“无作妙德”之境地。
  学习《道德经》要注意一点,老子和佛陀的表述类似,往往是以事寓理,以理表事,大智慧的圣者都是理事圆融的方便教化者。       
■第 四 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若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这一段是讲“道”的本体的,是本体论。“道冲”,“冲”是虚的意思,空虚之意。这两个字就把道的状态点出来了。道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道是空虚的状态,佛学上就叫真空状态。“道冲,而用之或不盈。”这就是真空不空,真空可妙有。真空无相,本无一物,无相无物却无不相而不空,能起各种妙用,真空妙有嘛!怎么妙有呢?太抽象了就难以理解,我们以水晶球和镜子来做比喻,就可略得领悟。谁都照过镜子,镜子本是“空虚”的无像之体(喻道冲),但镜子可映现万物,千山万水一时顿现,毫不拥挤,亦无时空的先后方位,这正是妙有啊!再看水晶球,十方世界,万千景象,一球所摄,球体本无物象(道冲),但球却能映现万物,而且随方变现,永无穷尽(而用之或不盈)。道体无处不在,处处在,无形无状,但其妙明功用犹水晶球或镜现影像相似。只要你用水晶球或镜子对应来认识,一旦转过观念来,你就能感悟到其中的奥妙和真实性。我们感官感知的一切物象,就犹如镜像。镜像在镜体上,而你见到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草木丛林,包括你、我、他,皆在道体的“镜面”上,连虚空亦是道体“镜面”上的影像。佛家称的大圆镜智就对应这种证悟。你能展目见一切物相而见“道冲”的本体,就叫见相见实相,就能领会老子大智慧证悟的“道冲”,“而用之或不盈”的境界了。
  真空实际上是非极性的信息态,道虽“冲”,但不是无生机的死寂,空里边含着无限的生机,佛家称为“真如不守自性,遇缘则变”,犹如镜面遇物(遇缘),随照随现。古人称“胡来胡现,汉来汉现”。但对“道冲”的本体来说,其“遇缘”不是外在物象,而是自已的极性业识。随不同的业识展现不同世界,现胡现汉是“道冲”的“而用之”,是循业发现的“相”,是果不是因。所以说“道冲”之本体,“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可展现出无穷无尽的信息结构、能量信息结构、物质能量信息结构。
  老子是相对人的感觉来讲的,把道描述成无形无象的空虚状态。所谓的空虚状态,是指它不依赖于能量和物质的形态的存在,以非极性的信息态形成“冲”而妙用无穷的存在。这是老子对“道”的深刻认识又无法表达的一种表达。“不盈”就是不穷尽,是指道的妙用无穷。看起来“道”是空虚的,但不是空无一切,一切万事万物都是由“道”的起用而演化出来的。佛学上讲一真法界或真如实相就是道冲的状态。道(一真法界)本来就是真空无相的,本无一物的。这种无物无相的真空,皆是一切事物的本来面目,这种本来面目才是真实的存在,故叫实相,所以道是万事万物的实相。而万事万物是“实相”本体的现相(象),就犹如镜体是镜像的实相,镜像却是镜体的现相(象)。一切现相(象)不离“实相”,而“实相”却由现相来体现。凡现相(象)无不是镜体,凡镜体无不在现相(象)中。透悉此理则见相(象)见道,见道在相(象)中。道不异相,相不异道,道即是相,相即是道。所以,庄子讲道在蝼蚁之中,道在砖瓦之中,道在屎尿之中。《心经》上讲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里的“空”就是“道冲”的“实相”本体,而“色”是“道冲”所现的现相(象)。领悟了“道冲”本体与“而用之或不盈”的体相用关系,就能明白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就是镜体(道冲)与镜像的(现象)关系,也就明白道的作用焉有穷尽(或不盈也)?故老子称为“万物之宗”。
  道(一真法界)没有周转循环的生长成亡之属性,没有万事万物具有的极性特征,故不生不灭,不增不减。正因此,道存在着无穷的“可塑性”,可产生无穷多的信息结构,具有丰富的内容。道犹如大地能产生万物,犹如水具有各种用途。道能具足一切所需所用,随其所用而用之,随其所应而应之。可以说要演化什么,就产生什么;要出现什么,就显现什么。“随缘而变,随识而现”。随不同的条件(缘)显出不同的变现之相,随着不同层次的认识和对信息的不同处理能力,而显现出不同的现象和感受。所以是“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宗”者一切之本,物之源始也。这个“万物之宗”的“道”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演化性,含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故释迦佛称为“如来藏”(本来具有的宝藏)。由此如来藏(道)演化出主客内外的一切事物来。从唯识学来看“道”的“宗”性,那就是如来藏(道)因一念无明产生出第八识(阿赖耶识),第八识的出现破缺了道的非极性和道无相的“一相”之存在。再由第八识演化出第七识来。第七识的演化和形成,对人来讲就产生明显的能所观念,于是在以“我”为主的观念运作下,道被“我”反复“锤炼”,强烈需要产生一套为“我”服务的官器和功能来。于是,在七识的基础上,接着又演化出第六识,这时主客观念炽然。第六识是第七识需要而产生的完全服务于第七识的功能“机构”。我们把第七识比喻成“草头王”,把第六识比喻成“草头王”的“总管”或“总司令”。这个总司令要完成“草头王”的任务,就必须要有一些各种技能的军队或工作人员,于是由第六识演化出眼、耳、鼻、舌、身的各种特种部队来,称为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触识等五识来,这五识相当于五路大军。这五路大军各有各的功能,它们竭尽全力听任第六识的调遣,尽职尽责地为第七识服务,形成了我们所认识的主客、时空、天地、社会、心身、人我等极性的思维意识。那么这些演化的层次都是从“道冲”的真空实相上演化出来的,都是道的相和用。道有无穷的演化性(而用之或不盈),在第七识“我”的支配下,前五识还在演化。如人眼的功能演化为望远镜、显微镜、雷达……;耳的功能演化为收音机、大哥大、报警器……;鼻、舌、身(四肢功能)等亦复如是,这就是道在科学上的展现。
  由于演化离“宗”愈远,道在主客内外上的演化形成了无穷无尽的状态和属性,也形成我们这样的“器世界”。在这个“器世界”中,人们陷入眼花潦乱的各种现象中,不认识“万物之宗”的“朴”的高境界、高层次和本源性,更不知道一切皆是自心现量的心镜之物像,无端的自心攀缘自心相,见相著相,妄分见与相,能与所、主与客、内与外,将究竟一相的“不二”非极性,层层极化,愈来愈局限,愈来愈愚痴,致使人生观、世界观低下,无所适从,从而迷昧地追求感官功能的满足和享受为其目的,形成我们不“道”的价值取向。严重极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老子叹息为“不道久矣”!我们是道的演化产物,是道之“子”。随着演化愈分愈细,使道的“大”、“公”、“久”的属性局限化,使我们的认识和眼界受到限制,忘记了“道”这个本宗。于是我们都在道的末稍上受着八识识念的支配,形成了识念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从外来讲,道的非极性信息态演化为能量态、物质态,形成了我们所谓的客观世界。“渊兮似万物之宗”,“渊”是回溯寻根,指万事万物的背后都有着共同的本源,这个本源老子就叫“道”;儒家叫“太极”;佛家叫“一实境界”、“真如实相”、“法身”等。《易经》讲:“易有太极”,朱熹讲“物物有一太极”;周敦颐深化到“无极”。“无极”就是“万物之宗”的“道”,就是“真如实相”。老子、释迦佛以及孔子(等先儒们)都共同认识到世界有一共同的本源,只是名称不同罢了。他们不是推理思辨得出的结论,而是通过不同的认识方式和认识通道体证(用人体作为最精密的仪器来实验)而得出的。我们说的“万物”,只是物质世界的存在。老子讲的“万物”是指整个极性世界的存在,包括能量态、物质态。从万物中的任何一种事物中溯源归根,都可以回归到“道”的本源,亦即非极性的信息态。例如水,不管是气态、液态还是固态,都是“H--2O------” --的分子组成的状态。分子由原子组成,所有的原子都由电子和原子核组成, 所以我们物质世界的一切物质在原子核和电子组成原子的层次上都是同一的。因为每一种原子只是不同数目的质子和中子,以及不同数目的核外电子组成的。可见在组成原子的“粒子”上已经是同一“宗”了,何况更“渊”了呢!质子、中子、电子由夸克组成,夸克由××粒子组成,××由××粒子组成,……,一直到“邻虚尘”。再“渊兮”(回归)“邻虚尘”便进入能量的世界。能量的世界是一切物质的本源,信息世界是能量世界的本源。
  再以事为例,比如生气,一个人为什么生气呢?因为伤害了他(她)的利益或感情。怎么知道是伤害了他(她)的利益或感情呢?因为前五识传递外界的信息给予第六识(意识),第六识分析得出了伤害的结论。是以什么标准和“法则”分析运算而得出伤害结论的呢?是以第七识以“我为中心”的利害标准和“法则”而得出的,所以我们极性世界的“万事”,在第七识的“我”上是同一的。每个人都是第七识“我”的体现,人类社会及人自身的一切“本能”(贪欲妄想、私心杂念)在第七识上便可找到“同宗”了。再“渊兮”(回归)第七识的“我执”,就进入了第八识(藏识)。第八识是前七识的“源头”,也是一切极性世界和极性事物的本源。再回归第八识就进入道的非极性世界(一真法界、真如实相、如来藏),亦即纯信息的世界。不管从“万物”回归,还是从“万事”回归;不管从内(主体)回归,还是从外(客体)回归,都可以逆溯到共同的本源(道冲),这就是“渊兮似万物之宗”的真实含义和存在。
  在道的本源没有主客(主客合一),内外一统,无二无别,究竟一相,了无差别,故无人我、时空、生灭、大小、方圆、高低、长短、男女、雄雌等极性观念,这就是“万物之宗”的“道冲”的语言表达。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首先是老子给我们指出了从“有欲”(锐和纷)的认识入“无欲”(和光、同尘)的认识,才能认识更深层次的状态和属性(无欲观其妙)。因为在大宇宙的演化中(信息→能量→物质),使我们远离世界的本源状态,使我们在纷杂的识念中不知道什么是有价值的?什么是应该追求的?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不认识老子讲的道,不明白“境是心,心是境”,不了解全境是自心所现之境,不知道是“自心现量”的机制。因为我们就没有智慧来认识这些问题。老子讲只有“无欲”才能观其妙,“有欲”只能观其徼,现在我们都是有欲的状态,也就是说我们都处于极性观念的支配下,按极性规律运转的人。这样的人远离非极性的道,潜隐了道体无私、无欲、无为、自然的“本性”和“常住妙明”的灵光智慧,却显化了极性识念的“本能”。由这种极性识念的“本能”(贪欲妄想,私心杂念)覆盖了“万物之宗”的道体之灵光,使我们失去了认识道(实相)的智慧。于是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观其道的微妙存在,如何才能明晓道的本来面目。“挫其锐,解其纷”就是老子给我们教授认识道的方式和方法。老子要我们去掉极性的观念、识念,极性的作为,因为我们极性的识念、观念,对于非极性的平等一如的道来说都是“锐”。“锐”就是极端,就是极性。凡是极性的东西,老子都叫锐。“锐”了就不能清静平等,就不能无起无伏,就不是常数,而是极性化的波涛荡漾的变数。水清则月现,“虚室”则“生白”,定能生慧。狂涛骇浪之中水不现月,人在极性识念的台风巨浪中,无法开显自性的灵光智慧,怎么去认识“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道呢?!
  “锐”的极性波涛隐没了水原本清澈透明的寂静,所以“锐”就是寂兮寥兮的道的“妄”。“挫其锐”就是要把这个极性的锋芒砍掉,恢复道体清静本然的面目,现出“常住妙明”的灵光,也就是转识成智的过程。有“锐”就不能显真了,有“锐”也就不平等了。所以“挫其锐”,把高出的尖凸的部分挫掉,损有余(波峰)而补不足(波谷),就清净平等了,也就把我们的识念转化掉,转极性之识为非极性“本觉妙明”之智,就回归本源了。
  “解其纷”就是把我们从远离“道冲”的愚昧、愚痴的迷网中解脱出来;挫其锐是除粗妄(粗极性观念),解其纷是清细妄(细极性观念)。“锐”是显态,“纷”是隐态。老子要我们从自己的杂念、妄想、执著、局限、愚昧、纷乱的缠绕认识中理出头绪来;从私心杂念、贪欲妄想的痛苦中解放出来,从主客、能所,见相的抽象极性和细极性中透悟过来。“挫其锐,解其纷”落实到人性上就是打扫错误、净化心灵、完善人格、增益智慧、升华境界的过程。只有排除识妄的细极性、打扫恶业的粗极性、心灵净化的本性渐露、人格完善的心态平衡、才能显露自性的灵光智慧(般若智慧)。
  “和其光,同其尘”是指什么呢?和光同尘是指转识成智后,道的灵光智慧得到开显,从而有了正确的世界观,并由此实现潇洒解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要认识道的本源状态,还要认识道的演化状态,最后要把本源之根和演化之末整体的来看待,因为本末都是道,道无处不在处处在。非极性的道在纷杂的极性事物中体现着它的属性。无限极性事物的总和就是非极性,非极性的属性在无限的极性事物中体现出来。道的属性在不同的相和用中时时体现,道隐含在“光”和“尘”中。“挫其锐,解其纷”你才能认识“道”,你认识到一切都是“道”演化的产物,一切演化产物的相和用都不同程度的体现着“道”的不同方面。翠竹黄花无非是道,山河大地尽是道体。有这个认识的时候,就能体相用一如。“和光同尘”是认识了道、开显了道的灵光智慧的一种表现,也是智慧道德的升华。“和光同尘”,也和惠能讲的“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似觅兔角”,是同一个内含。没有本性灵光智慧的自然流露,“和其光”,“同其尘”的体相用一如是做不到的。老子和释迦佛在“和光同尘”方面都是人们效法的楷模。老子的一生真正体现了“道隐无名”;释迦佛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他们没有“锐”和“纷”,因为他们早已“挫”和“解”了,剩下的只是和光同尘的平凡。虽然和光同尘的平平淡淡,但却显得伟大超群;虽然貌似愚痴的憨厚,但却显得智慧深邃,因为“和光”、“同尘”是“全妄皆真”、“全波皆水”、“全相皆性”的理事圆融的大智慧。
  挫锐解纷,和光同尘,这是理相认识和事相修持圆融的象征,也是层层递进的境界。挫锐解纷亦是智慧透悉后的“看破”,和光同尘却是“看破”后的“放下”。佛道两家都讲看破放下,“看破”是对事物和规律的彻悟,“放下”是“看破”智慧所得的受用,佛家称为解脱,庄子称为逍遥,老子称“无忧”、“大顺”、“自然”、“燕处超然”、“往而不害、安平太”。佛道讲的“看破”、“放下”不是消极厌世,更不是懈怠懒惰的无所作为。“看破”是不受“锐”和“纷”的现象和观念所迷惑,认识“道”是无形无象、本无一物的“冲”虚状态,道是万物之本根,枝叶是道本根本体的相用,彻悟根枝叶的一体性,领悟体相用的一如性,透悉理事事理的圆融性,明白事事相因的无碍性,悟明“自心现量”、“循业发现”的规律性,这才能谈得上是看破。“看破”并不是凡夫经历了“朋友背信”、“夫妇反目”、“子孙不孝”等伤心落泪之苦衷的牢骚。在这个世界上“看破”的人不多,最著名的当然首推释迦牟尼佛、老子等圣者了。“放下”是正确世界观和人生观的价值,能和光同尘,在五浊恶世逍遥于极性法则制约之外,能出污不染,火中生莲,“独步三界”,“无为而无不为”,“利而不害”,“为而不争”,“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才是心身解脱的逍遥自在,才能谈得上“放下”。只有“看破”才能真正“放下”,也只有“放下”才体现真正地“看破”。
  老子要人们循“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的程序修进。“看破”要达到“知是空华,即无轮转”;“放下”要臻至“烦恼断,生死绝”。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是一切修证法门证果的必经历程。六祖惠能的“无相颂”的主要内容就是老子讲的这个精神。
  “世人若修道,一切尽无妨”。一个修道达到和光同尘境地的人,无处不是道,无时都在道场中。烦恼障碍来了,正好挫锐解纷,看看无恐无怖的功夫怎么样;荣华顺境现前,正好看破放下,看看应无所住的忍力如何。在生活中,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对应六尘(色、身、香、味、触、法),不被六尘的“锐”、“纷”所扰乱,不被外物(六尘)所转,“六尘不恶,还同正觉”。始终六根清净,见六尘皆能见自性;见闻觉知,无不在体现道体的无私无欲、无为自然之属性,才算和光同尘。具体到听声闻闻性,见色(物)见见性,嗅香闻嗅性,尝味觉尝性,相触体触性,起念念妙性,遇极性六尘全还原到非极性道体的灵明妙觉上,必然当下清凉,顺境不贪而逆境不瞋,于一切境不贪不瞋就是智慧(不痴)。和光同尘达到不贪不瞋不痴,就“一切尽无妨”了。
  “若是真修道,不见世间过。若见他人非,自非却是左。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有过。但自却非心,打除烦恼破。憎爱不关心,长伸两腿卧。”真正的修道人,应该明白世间是自心现量的原理,能见世间过的人,仍是内外主客的二相,没有契入“不二”之境,故必然怨东怨西,尽怪环境不好,条件不具,但不知道为什么条件环境如此,焉知皆是自心的循业现境!若见到他人之非是自心的极性分别处理的感受和结果,是自已不能挫锐解纷的表现(自非却是左)。他非我不非就是“挫锐”,我非就是透不过,有挂碍,当然不是真修道(自有过)。打消清除我们极性分别的是非之心(但自却非心),挫锐解纷自在,烦恼自然断除。一切烦恼皆是自心的极性分别障碍造成的,是自心“锐”和“纷”分别出的,正如佛经所说:“令心自知,知己内心自生想念,非一切境界有念有分别也。所谓内心自生长短、好恶、是非、得失、衰利、有无等见,无量诸想。而一切境界未曾有想,起於分别。当知一切境界自无分别想故,即自非长非短,非好非恶,乃至非有非无,离一切相,如是观察。”老子的挫其锐,解其纷,是指内而不是指外,是内求而非外求,否则怎么能和光同尘呢?!只有按老子所教导的挫其自心的粗极性之“锐”,解其自心的细极性之“纷”,才能于世和光同尘,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憎爱不关心)。惠能讲的“不关心”,不是漠不关心,而是“无住”,“于一切法,不取不舍”。能逆境不“憎”,顺境不“爱”,自然于心无挂碍(长伸两腿卧)。
  “常见自已过,与道即相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正见名出世,邪见名世间”。佛陀讲:“色心诸缘及心所使,诸所缘法,唯心所现。汝身汝心皆是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现物”。既然主客内外,身心世界皆是自己妙明真心中(心境)所现之物,怎么能见他人过呢?!只能见自已过,若真能如此,就与道相同了。佛陀和老子就是这样的圣者,他们高境界的和光同尘给世人做了典范。佛陀和老子都在世间,在世间和光同尘获得无上正觉,更是一切修道人效法的准则。释迦牟尼佛证了无上菩提,抛弃荣华富贵,一生托钵乞食,经历了常人未经历的“坷坎烦恼”,正是他能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才独步三界,逍遥世间,四十九年风尘人间,无著无染,无恼无怨,解脱自在。老子智慧齐于日月,却晦光韬隐,不知其所终,不图名利,不求闻达,“昏昏”“闷闷”,“独顽似鄙”。孔子一生“惶惶若丧家之犬”,早年丧父,晚年丧子,毁辱之声不绝,饥饿险境迭现,但却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精神,自强不息。这正是挫解心中之“锐”、“纷”,和光同尘的具体形象,也是道在人间(佛法在世间)的示范。修道去极性,修德除凡心。能在烦恼中无烦恼,菩提中非菩提,必成“世间觉”。世出世间不离当下,能挫锐解纷,和光同尘,正见现前,则处世而出世;不能挫锐解纷,和光同尘,必是邪见充塞,饶在极乐净土、大罗天国,仍不脱浊恶世间。道在世间,道在身心,是心是道,是心成道,真能悟道了道,一切运作无非是道。行走坐卧,言谈举止,思维忆念,皆是道的起用。主客内外无不是道的“化身”,无不是道的表达,就看你能否透悟,转过来即是!!
  我们生活的一切环境,社会的各种关系,都是“光”和“尘”;俗言道“生活就是道场”。把一切事物都当成是道的体现,能够和光同尘的时候,能够无烦恼的逍遥于生活中的这个道场,能“利而不害”、“为而不争”,这本身就是大智慧的体现,也是大智慧的化身。一个人具备了体相用一如的和光同尘,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是超凡入圣的境界。“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就是这种高境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湛兮似若存”,这一句应和“渊兮似万物之宗”对应,都是讲道的状态和属性的。湛兮是对应“渊兮”而说的,是比“渊兮”更深的层次上来描述道的。所以,必须要求“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才能“无欲观其妙(湛兮)”,才能更进一步的认识。“湛兮”,是指道微妙的存在状态,因为道是“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信息态。“湛兮似若存”,这和佛学讲的“真空妙有”是同一个意思。和《楞严经》讲的“性空真色,性色真空”的状态是同一个层次。在这个层次上,道是无形无象的很微妙的“真空”态(湛兮),但这种“真空态”恰好是道真实存在的一种状态(性色)。“湛兮似若存”是“性空真色”的另一种表达。从这里可以看到老子和释迦牟尼佛的大智慧多么超群绝伦。他们在不同的地域和不同文化的背景下都体证到世界本源的真实存在,这不是偶然的,这正好说明世界本源状态的这种存在是不容置疑的。人们没有认识和体证到他们的层次时,对老子和释迦牟尼佛的大智慧是难以理解的。“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若存”简单地两句话,它包含了老子不可思议的智慧认识。在探索宇宙的本源上,老子的深邃认识,为哲学、科学未来的发展提供了可靠的命题。后世人们有幸摸到“湛兮似若存”的境界时,你会惊叹不已!几千年前人类有这样大智慧的哲人,怎么能不让人肃然起敬呢!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若存”。从状态来讲,“渊”是周遍广阔之意,和佛陀讲的“不动周圆”相似,都是讲“道”(实相)的非极性的无束缚性,正因为无纤毫极性的分割,才能“无量光”(空间无量)“无量寿”(时间无量)。“湛”是寂静澄清之貌,是说道体是无物、无状、无象的清净本然之态,“湛兮”、“渊兮”正是第二十五章所说的“寂兮寥兮”,都是老子用来描述道体状态和属性的。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所以一切表达从精神实质来把握。“渊兮似万物之宗”,道是“周遍法界”的“常住妙明”之“物”(混成之物),这种“先天地生”的“混成之物”,包览天地,囊括宇宙,含藏万物,故称为“万物之宗”。佛经讲:“空生大觉(道体)中,如海一沤发,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佛陀证知宇宙万物,十方世界,皆依虚空而存在,而虚空皆在“常住妙明”的“道体”之中。所以,“渊兮似万物之宗”亦是道含藏着万物,是一切万事万物的“混成之物”。“湛兮似若存”,“湛”,指道体寂兮清净,本无一物,无相无形的属性和状态。“似若存”是道体妙明的照性和真空不空的存在。佛经表达实相本体为“寂(湛)而常照(似若存),照而常寂”,这和老子说的“湛兮似若存”是一个内容。这是说道体无形无象,无物无状(湛兮),寂湛冲虚,但它却是“常住妙明”,灵明洞彻的(似若存),并非死寂晦昧的空无一切。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若存”,这和“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是同一内容的不同表达。释迦牟尼佛则表达为:“清净本然,周遍法界”,“常住妙明,不动周圆,妙真如性”。佛经对实相本体的描述非常之多,如:“一实境界者,……从本以来不生不灭,自性清净,无障无碍,犹如虚空。……平等普遍,无所不至,圆满十方,究竟一相,无二无别,不变不异,无增无减。”老子和佛陀的描述,都是大智慧者在“常无欲”状态下证知的“圣智现量”,是观照中得到的“妙”悟,是实证中得到本源“存在”的语言表达。他们不是推测来的,更不是臆造的,因为觉行圆满的大圣决无伪造之心态,更无妄言之必要,而且历代都有圣者在验证。只要证到那个层次,都能发现和领悟到同样的感受和证知,只是表达描述有差异而已!这里特别一提的应是没文化的六祖惠能,因为他的证悟不存在经典影响的“烙印”,所以更能说明问题。
  “何期自性(道体)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这是五祖弘忍给六祖惠能传法时,惠能言下大悟脱口而出表达实相本体的偈语。
  “何期自性(老子称为道,佛陀称真如实相,如来藏等等)本自清净(老子称为“寂兮”,“湛兮”;佛陀称为“清净本然”“清净觉地”),“何期自性本不生灭(“道乃久”,“周行而不殆”,“复命曰常”,“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虚空性故,常不动故,如来藏中无起灭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似万物之宗”,“万物归焉”,“可以为天下母”,“混成之物”,“万物之母”;“一切浮尘诸幻化相,……其性皆为妙觉明体。如是乃至五阴六入,从十二处至十八界,……本如来藏,常住妙明,不动周圆,妙真如性”),“何期自性本不动摇(“独立而不改”,“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不敢臣”;“究竟一相,无二无别,不变不异,无增无减”,“随缘不变”),“何期自性能生万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道冲而用之,或不盈”;“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依空立世界,想澄成国土,知觉乃众生。”),一个不识字的行者,一个打柴的“獦獠”,证悟后居然流露出和佛陀、老子同样的感受和体悟,这就更说明老子、佛陀证悟的真实性,以及道体(实相本体,真如自性)存在的“客观”性。
  “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吾不知其谁之子”,这是对老子“无欲观其妙”的真实写照,它表明老子通过“无欲”的认识状态和通道,真真实实地体察到“真空妙有”的“道”的存在。认识到“湛兮似若存”的道,却不知道它是谁之子,是谁产生的?但有一点却是明白的,那就是宇宙万物的本源,不是所谓的“帝”,而“帝”也是真空妙有的“道”之子(象帝之先)。“帝”,从演化来讲是产生万物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可以看作是非极性的“准极性态”,由这种“准极性态”产生极性的万事万物。所以,把“帝”容易被一些人拟人化为极性世界的“主宰”,这和佛陀所称的外道之“神我”类似,这是一种拟人化的表达。《系辞》中的“帝出乎震,”正好印证了这种“准极性态”产生事物的过程。“大爆炸”(震)的宇宙起源学说也表达了同一类思想。因“震”而爆炸,因爆炸而分析,“准极性态”分析才进入极性的物质世界。“准极性态”是非极性态的道产生的。对“道”本源属性的描述在释迦牟尼佛的认识中描述得更为详细,认为宇宙本源的面目具有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无所不至、圆满十方、究竟一相、无二无别、不变不异的属性。老子描述成“吾不知其谁之子”,用疑问式的表达也说明了“道”的本来如是的存在。佛学上讲的“如如不动”、“如来”都是表达“吾不知其谁之子”的道。“吾不知其谁之子,说明道是“无生”的,不是其它所生之“物”。既然道不由它生,亦非自生,无生当然无灭。老子用“吾不知其谁之子”的悬念式表达,说明了道的不生不灭。佛陀更明确地表达为:“当知如是精觉妙明(道),非因非缘,亦非自然,非不自然。无非不非,无是非是,离一切相,即一切法。”佛陀认为,道的存在非因缘,非自然。因缘自然皆是我们极性思维的识念缠绕,“皆是识心”的“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跳出我们极性思维的怪圈,就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二律背反”。“二律背反”是极性思维作茧自缚的结果,都是识心分别计度的戏论,是心识的比量,而不是“圣智的现量”,摆不脱极性思维的束缚,就不得不在“非不非”,“是不是”的圈圈里打转转,犹如驴推磨,永无止息地被极性因缘关系所困惑,于是就不能证道悟道,只是用逻辑思维去揣测道。佛陀证知,连我们的极性思维本身亦是道体属性的颠倒起用。
  道是“离一切相,即一切法”,当然道即于极性思维的运作过程中。就像我们的眼睛永远看不到自已的真实面目一样,极性思维亦永远摆不脱因缘关系缠绕的圈子。只有处于“常无欲”的状态中,不受极性“有欲”的干扰,才能跳出极性思维的圈套,成为“观其妙”者。人们应该跳出“常有欲”(二律背反)的习惯轨迹,才能领略佛陀和老子的大智慧,否则无法突破“徼”的境界。道体是周遍法界,不动周圆的,要认识道体,必须要和道体一样周遍,一样周圆。犹如要摄取太平洋海水的热量,就必然要有一个和太平洋面积至少等同的低温热源,才有可能摄取(这是被热力学第二定律所证实的结论)。同理,要证悟道的存在必须使你的心量也要周遍法界、不动周圆才有可能达到。这就是说当我们成为“无量光”、“无量寿”时,才能周遍周圆。要知道“无量光”、“无量寿”是无上正等正觉的境界,也就是成佛的境界,所以不成佛、成道,就永远不能彻悉“如是相,如是性,如是体,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如是本末究竟”等。“所以者何?佛所成就的第一希有难解之法,唯佛与佛,乃能穷尽诸法实相”。这是释迦牟尼佛证悟后的真实感受和心得,也是他透露世人的最大“天机”!
  为什么极性思维不能认识道,更不能体悟道呢?因为任何极性是对非极性的“分割”,极性极化是在非极性道体本身上进行的,所以极化的结果是对无量、无极、周遍、周圆等非极性属性的局限或割截。于是,将无量、无极极化为有量、有极;将周遍周圆的道体极化为有限、有范围、有边际的自组织系统。犹如大水中形成的漩涡,自成体系而禁锢;亦如蚕作茧自缚而闭塞。佛陀比喻为大海一沤和频伽瓶塞其两孔。越是极化则分割得越细越小,就更远离道体的状态和属性了。所以,用有限的极性思维无法把握道,更无法推测道。只有达到“孔德之容,惟道是从”,才能认识道,才有可能证道。道的属性是无私无欲、无为自然,只有我们的心态达到无私无欲,无为自然的状态时,我们才能与道同体,与道同体了,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能彻悟道的状态和属性。
  数学上的零所表达的也正是“吾不知其谁之子”的道。零本来就是那个零,本来如是。那个零谁也没有产生它,其它的数都可由零和一演化出来,零可看作是一切数的本源,零也是不知其谁之子,是一切数之先。
  大智慧的庄子对世界本源状态的描述更为详细直观,“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庄子的“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正是对“吾不知其谁之子”的正确诠释。“神鬼神帝,生天生地”正是对“象帝之先”的说明。       
■第 五 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 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天地不仁,这个人们就难理解了,“天地有好生之德”,怎么能不仁呢?老子在《道德经》中反复讲道的非极性。天地的运行体现着道无为自然的非极性属性。仁与不仁都是我们的极性观念,也是我们极性识念分别的产物。天地无私无欲,天地在道的非极性属性制约下进行着无为自然的运行,它不带有人一样的极性情感,所以天地不存在仁与不仁的“观念”。天地体现着道非极性的“平等性智”。天地不仁,表现天地无为,天地没有“分别之心”。如果天地有仁,就失去了它非极性的“平等性”,就体现不平等的极性属性了,这实际上就贬低了天地的“品位”。正是天地不仁,才能把万事万物都无分别的平等对待,“以万物为刍狗”。
  “刍狗”是用草扎的狗娃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也正说明了天地的大仁(大仁不仁)。天地把万物都当作“刍狗”来看待,人是万物之一,蚂蚁也是万物之一,如果把蚂蚁当总统一样对待,把草狗娃娃当人一样对待,怎么能说“天地不仁”呢!“天地不仁”说明天地无为,天地无私。无为无私就是大仁,大仁才“不仁”。这和大智若愚、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都是一个道理。所以,庄子就说:“至仁无亲”,“大仁不仁”。仁是相对于不仁的极性表达,当超越了仁与不仁的极性层次后,才进入了高一层次的境界,当境界升华时,就发生了根本属性的变化,而不仅仅是数量的增减。井中所观之天,再大的感受,到地面上才知渺小;在地面上所观之天再大,到太虚空才知太有局限。心量越大,境界越高,认识越深化,必然和普通人的观点看法差距就越大。我们不能用自已渺小的眼光,有限的知识,狭隘的心胸,去揣度老子的雅量和圣智。今人注解老子多以自已想当然的“所知障”乱点乱评圣贤的大智慧,确是误人误已,贻患无穷!圣哲超凡的大智慧往往被一些浅薄轻率的“我认为”所埋没,真是不幸啊!
  六祖惠能的大智慧证悟的层次对普通人来讲太深了,阳春白雪,招来更多的不理解,尤其是“风动”、“幡动”、“心动”的证悟。再比如:“邪正俱不用,清净至无余”;“邪正俱打却,菩提性宛然”。一般人看来将“邪”的“不用”、“打却”还有道理,为什么把“正”的也要“不用”、“打却”呢?人们不理解,“邪正”一对极性观念是我们这个极性层次中的认识,“正”是相对“邪”的前提而称为“正”,说“正”时“邪”在其中。我们习惯于极性的思维,体会不出其中的机制,陷入“所知”中而障蔽。六祖超越了极性比量的思维羁绊,进入了非极性现量的境地,回顾“正邪”的极性观念正是障碍“清净”、“菩提”显现的乌云。同样,老子的“天地不仁”、“圣人不仁”的“不仁”表达正类于此。我们要正确理解智者的这种意境,不要以已度人,俗言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正是说这种有限认识的危害性。对圣贤的见地,越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越是感到“荒唐”的东西,我们愈要鞭策我们的愚昧与无知,切忌想当然地乱说一通,贻害后学。有学者看到惠能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的证悟表达,他自然习惯而轻率的下了一个否定的结论。他哪里知道惠能认识的深层次呢?!他怎么能领悟惠能所证得的境界呢?!他怎么能知道这几句话里包含着深邃的智慧呢?!正因为我们的无知无证,才有我们不负责任的乱批乱点,这是现在将来学人应该注意的地方。
  一切极性的事物推到无穷、无量、无限时,才体现出非极性的属性。只有非极性的状态才有真正的平等,绝对的平等。极性的事物谈不上绝对的平等,只有相对的平等。因为极性的事物把道的非极性的绝对平等转化为两极互补的属性之中。互为存在前提的两极,它们相对的平等只能在各自功能的充分体现中得到实现。在极性的世界中,非极性的绝对平等,只能通过极性事物的极性运动周期的无限延伸,才能显示出来。天地是极性世界的总名称,也是极性世界无数极性事物的总合。所以,天地体现着非极性的属性。天地是极性事物无限的表达。天地的“不仁”,成为无条件、无区别、无对待(无极性)的大慈大悲。《涅槃经》曰:“云何名为舍慈得慈?善男子,慈名世谛,菩萨摩诃萨舍世谛慈,得第一义慈,第一义慈不从缘得。复次云何舍慈得慈,慈若可舍,名凡夫慈,慈若可得,即名菩萨无缘之慈。……亦舍声闻缘觉之慈,得菩萨无缘之慈,不见他持,不见持戒,不见破戒,虽自见悲,不见众生,虽有苦受,不见受者。何以故?以修第一真实义故。”佛家常讲“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就是无条件、无区别、无对待(无极性)的“天地不仁”。道的属性是无私、无欲、无为、自然;天地体现道的这种属性,表现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平等一如性上,这正是佛陀讲的“第一真实义”。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效法道和天地的无区分,无对待,无为自然的属性。得道的圣人也是没有分别,体现了道的无私无欲。你对某个人或某些人施仁,那必然对应着对另一个或另一些人的不仁或不太仁。如果你对每一个人都是某一种对待时,那就谈不上仁与不仁了。同样,圣人对百姓“仁”了,肯定有一个圣人对百姓的“不仁”存在,才有这个“仁”。如果是没有那个“不仁”存在,就谈不上这个“仁”了。所以“圣人不仁”,也包含着圣人不存在“仁”的极性概念。没有这个仁与不仁,把老百姓都当“刍狗”,这是平等一如的另一种表达。这和佛陀在《金刚经》中讲的内容类似。“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佛陀的大慈悲要救度一切众生入无余涅槃,这在我们看来是“大仁”了,但在佛陀的境界,从实相本体的非极性来看,实无两相极性众生的存在,故言“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因为佛陀没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圣者站在无四相的非极性境界,而我们却在四相具全的极性层次。在我们的层次,认为救度一切众生成佛是莫大的慈悲和仁德,但在破了四相的佛陀的层次来看,这种极性层次的仁德和慈悲,不是非极性无念、无住究竟一相的属性,有“我”度了一切“众生”的观念,就落入了“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极性圈套。在凡夫看来是仁德之举,在圣境看却非第一义谛。老子要人们效法这种天地的“不仁”和圣人的“ 不仁”,要人们大公无私,无分别,无执著, 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平等一如,才能体道、悟道、得道。
  “天地之间,犹橐龠乎”。天地是相对我们的直观感觉来说的,天地之间是虚空,老子这里的着重点在其虚空性中。橐龠就是咱们说的风箱,用橐龠表示天地无穷无尽的演化性,也比喻道所处的状态是无尽的虚空状态和真空属性。“真空”不是空无一切,而是真空妙有,所以“虚而不屈,动而愈出”,这正是老子形容真空妙有的一个绝妙比喻。天地之间虚空无物,道寓其中,犹如风箱。风箱中看上去空无所有,但鼓风不会穷尽(不屈),不会将风排完。不但不会排空排完,反而“动而愈出”,愈排愈多,这真是真空妙有,真空不空的绝妙表达。佛陀对实相本体真空妙有的无穷性常用“摩尼宝珠”的随方放不同光色来比喻。我们绕摩尼珠转动,摩尼珠就会随我们方位不同而变现出不同的色光。当我们转动的速度愈快,色光的变现就愈频繁(动而愈出)。但色光的产生绝不穷尽(不屈),而摩尼珠不因发光而有丝毫的减损。我们都可以用一个水晶球表面现象的直观感受来体会这种证悟的表达。把水晶球看作是真空实相本体,同样球体随着我们观察的方向不同,现出不同的影像,它也具有“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的属性。形象巧妙的比喻来自真实深刻的体悟和体证,老子用“橐龠 ”作喻,佛陀用“摩尼珠”比喻,从这两个唯妙唯肖的比喻中,我们就能感受到大智慧的殊途同归性,也能感受到老子、佛陀“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的实证性,更能感受到道体(实相本体)的真实存在。
  虽然道无形无象,但它可以产生出无穷无尽的事物来。虽然有无穷的演化性,但它的状态和属性却和风箱的鼓风一样,不增不减,不生不灭。真如不守自性,遇缘则变。从修道的角度看,“动而愈出”的“动”,实际上是人的识念。有什么样的极性识念,就产生出什么样的极性事物;有什么样的妄念,就孕育出什么样的状态。人的本性就是道的非极性属性在人体上的体现;人的本能是极性识念对本性扭曲的表达。就像水,你要把它装成圆的就是圆的,你要把它装成方的就是方的,你要叫它波浪起伏就波浪起伏。所以随不同的“动”产生不同的“出”。“动”,从唯识讲,“动”是指我们的妄念或识念。你有什么样的妄念(因),真如不守自性,就给你产生出相对应的变现来(果)。佛陀称之为:“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所以,佛家常讲十法界唯心所造,循业发现。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本意是描述道的状态和属性,用来说明道的真实存在性,这种存在并非是虚无缥缈的理念,而是有无穷演化能力的本体存在性。它是信息的状态,而不是能量和物质的状态。信息的状态就犹如老子比喻的“橐龠”;释迦牟尼佛比喻的“摩尼宝珠”,摩尼宝珠显现着“性色真空,性空真色”的真空妙有属性。
  “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这里的多言是指用语言、文字来描述犹如橐龠的道,以及体现道属性的天地功能。语言是我们意识(第六识)演化出来的一种极性观念的交流方式,它只能交流表达极性事物的属性,它无法表达道的非极性属性。老子前边用“橐龠 ”的“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来形象化地表达道的状态和属性,但老子知道用这种形象化的表达,不管你说多少都不能和道的存在相契,都不能圆满的表达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非极性的道用语言和心思都不能“触碰”它,因为“说是一物即不中”,起念即乖。“数”是很快的意思。“穷”是穷困,穷尽,在这里是指语言无法表达之意。“多言数穷”,是指完全用语言、文字来认识道,此路不通。对道形象描述得过多(多言),说明自己并不领悟道,并不认识天地的妙用。甚至是愈说愈糟,这就是“数穷”。道是大智慧者通过体证体悟的认识通道所领会的,所认识的,而不能靠语言文字来“授与”。这正是庄子讲的“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
  “不如守中”,这句话的中心意思是少说多修证。只有通过自己的证悟、体察才能真正认识“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的道。具体地如何操作呢?老子教给我们的方法是要“守中”。“中”的含义非常广,“守中”首先是指内求(体证)而不外求(语言文字的传授)。另外,只有“中”了才符合非极性道的状态和属性。我们的语言思维都是极性的,凡极性的事物都偏离了“中”,所以语言思维不能究竟表达非极性的道,更不能契入非极性的道。故“守中”就是由极性进入非极性的修证过程和方法,也是由极性识念转为非极性“般若”智慧的过程和方法。所以“守中”就带有要证道、悟道、体道、得道之意。“不如守中”,就是说言说文字的解道不如自己证道、悟道、体道、得道认识的究竟。
  “中”之一字可以概括儒释道三教学说的心法。儒家讲“中庸”;道家讲“守中”;佛家讲“中道”。三教圣人为什么讲“中”呢?宇宙本来的面目就是“中”,道的非极性属性体现的是中,“中”了就没有极性。以物质世界的空间来说,“中”了就不偏左也不偏右;以时空来讲,“中”了就具备了无限的属性。事实上真正的“守中”是无限时空的“虚空”属性。只有达到非极性的“真空态”时,才是本来面目的“中”。庄子讲的“虚室生白”,就是老子“守中”要得到的结果。这是从修道、悟道、证道来讲,排除杂念,转识成智,契入般若实相,必然“室”(心)虚而光明显现,呈现出无限空旷的境界。进入了这种状态就“守中”了,也就得道、悟道了,明心见性了。这时才知道“道”本来就是“中”,无所谓守不守。“守”是回归本源的过程,不“守”是本来如是的面目。达到“守中”了,就不需要语言、文字的表白和交流了。所以,老子讲:“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但要明白没有语言、文字的交流,我们就无法启蒙,“文字般若”是必要的。《金刚经》讲,“譬如筏喻”,作为工具而已,要从语言、文字、识念思量中认识道的“虚而不屈,动而愈出”的真空妙有状态,那是搞不清楚的。只有“守中”到“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时,才能彻底了悟道本具有的面目。否则,“多言数穷”,我们认识不了“橐龠”所比拟的天地之玄妙和宇宙本源之状态。
  “守中”的中道观,是儒释道圣人的共同心法。老子的中道观特别突出,从“中”的状态和属性,从非极性的“中”到极性的“中”,从圣人的“守中”到凡夫“失中”,以及如何把持“中”,驾驭“中”,讲得非常详细。
  从本体论“中”,老子从象数上将“中”抽象为“一”,凡老子说的“一”都是对“中”的抽象表达。“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抟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这里的“一”是描述非极性道体“中”的属性,“不见”(夷)、“不闻”(希)、“不得”(微),才是究竟“中”的感官感受。“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恍惚。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无上无下,不皦不昧,无名无物,无状无象,无前无后,这是老子对非极性“中”用否定式的肯定表达,也是道体“中”属性的抽象观念。“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常”是“中”属性的状态表达,其意为不生不灭,不变不异。“不知常”等效于“不守中”。“不守中”,当然走极端极化(凶),物极必反,受“损有余而补不足”规律的制约。(俗言称报应),当然果报亦“凶”。“知常”“守中”了,必然是“容”、“公”、“全”、“天”、“道”、“久”的状态和属性。“容”,从道体讲,是无所不包,无所不容,是周遍法界,不动周圆之意;从心态来讲,心胸宽广包揽宇宙,量周沙界,大肚能容。“容”了必然“公”,“公”是究竟一相,平等本际,无二无别,大公无私,不偏不颇。“全”则无所不到;“天”则自然无为,“道”则本来如是;“久”则无穷无尽。“容”、“公”、“全”、“天”、“道”、“久”,都是非极性“中道”属性的描述,它将适用任一层次的非极性状态和属性。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是老子对隐极性的非极性“中”的描述。由非极性的“道”转变到隐极性的非极性“一”,老子称为“道生一”。这个“一”是阴阳平衡未分判的状态,是极性世界万事万物本源的“中”态,由此“中”态演化了极性世界的一切。这正是儒家讲的“喜怒哀乐之未发”的状态,象数称为太极。亦是佛家讲的“藏识”的三细态。有了隐极性,则必然内部极性产生互交互感(冲气),太极图是再形象不过的图式表达了。它是一切极性世界“冲和”的模式,也是一切极性事物的全息图。老子讲的“守中”最主要的机制、原理、方法都以此“中”为标准,也以此“中”为修道回归的关键。
  “昔者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天下正”。这里老子讲的“一”,正就是隐极性的非极性的“中”之属性。从“天”、“地”、“神”、“谷”、“万物”、“侯王”等一切极性世界的极性事物中,如果能保持“一”的“冲和”状态,必然阴阳二气混融,不会分判成显极性而走极端。于是处于“冲和”的状态,必然平衡稳定,清明宁静,妙明智慧,圆满祥和。否则,则必然演变为“裂”、“发”、“歇”、“竭”、“蹶”等违背“中和”的极化之状态。
  虽然我们在极性的世界中,但世界的本源是非极性的,非极性属性是根本,极性属性是枝末,一切极性的事物,都是偏离“中”的极化态和不稳定态,在“中”的非极性根本属性的制约下进行着周转循环的变化运动,这正是非极性“中”的作用,老子称为“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物极必返,这是道的非极性属性制约极性事物的体现(道之动);“损有余而补不足”正是老子“弱者道之用”的趋“中”规律。一切人为的极性心态和操作,必然打破非极性“中和”状态,于是偏离道的“中和”属性而极化为极性的状态。但任一极性态都是非极性道体的一部分,佛经表示为“如海一沤发”,说明极性是非极性大海中的一个水泡,所以必然受着道非极性属性的制约。于是,就有“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的“天之道”。在道非极性的“反”、“弱”极性的“动”、“用”中,达到“损有余而补不足,”使之趋平衡而体现“中”的属性,这就是自然法则、自然规律。佛家称为因缘关系,因果规律,人世间俗称为“善恶报应”。老子认识到“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的非极性法则,所以要人们“守中”,把握平衡点,不要走极端。不然,必然要受到“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之道”(自然规律)的制约(惩罚)。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贪心重,偏“中”;“费”“亡”多,趋中。“金玉满堂(偏中),莫能守之(损有余);富贵而骄(失中),自遗其咎(弱用)”。偏“中”,失“中”,不“守中”,必然“自遗其咎”,因为“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要从规律认识老子“守中”的深刻道理。“守中”体现在不同层次的事相理相之中,但不外乎“去甚、去奢、去泰”,因为“甚”、“奢”、“泰”都是失“中”的极性极端化的状态。老子让人们“去甚”、“去奢”、“去泰”;“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利而不害”;“为而不争”;“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方而不割,廉而不害,直而不肆,光而不耀”;“不敢为天下先”等,都是“守中”的至理名言,亦是老子让人们“守中”的具体操作。
  从“守中”的机制上讲,老子让人们“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在极性的世界中,始终“抱一为天下式”,不被极性事物的运动变化所迷惑,保持清醒的头脑,时刻不离“抱一”(守中),知主客一体,内外一相,能所泯灭,回归于朴,常德不离,这就是老子“守中”的目的。老子的“守中”、“抱一”就是佛陀讲的“般若波罗蜜多”,依“般若波罗蜜多”(“守中”、“抱一”)“度一切苦厄”,“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复归于无极”、“复归于朴”),“惟道是从”,与道合一,所以“守中”、“抱一”是老子修道、证道、得道的根本理论和修持方法。“守中”、“抱一”的般若观照,达到“观自在”时,必然回归于“无极”、“朴”。“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也就是能否“行深般若波罗蜜多”?这是得道(到彼岸)的关健,也是佛道二家修持的根本。
  儒家对“中道”的心法论述更多。《论语·尧曰》曰:“允执厥中”。这是尧王对大舜接班继位时的嘱咐,也可以说是“心法”。舜王给大禹也是以此“心法”而禅位的。《书经》中更详细地表达为:“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就是儒家著名的“十六字心法”,其核心是“执中”,这和老子的“守中”是同一内涵。“道心”的非极性属性隐秘(夷、希、微)难识,“玄之又玄”(惟微),亦是非常精微难把握,难契入。为什么呢?由“人心”极性妄心的干扰所致。“人心”是自发趋于混乱。热力学第二定律表达的熵值自发增大就说明了这一点。人心的混乱度自发增大,这是危险的根源,也是“执中”的最大危害。只有专心致意(惟精惟一),始终不渝(允)地不偏离(中道)非极性(执厥中、执中),才能“执中”与“道心”相符。尧舜禹“大治”天下是“执中”的“宏观”现象。上古的大智慧者认识到心态要“执中”与“道心”相符,唯有时刻一心的观照才行。这和佛陀讲的“观照般若”、“一行三昧”都是相通的,和六祖惠能的“于一切时,念念自净其心,自修其行,见自已法身,见自心佛,自戒自度”,是同一意旨。应用到社会治理上,则是抑制“人心”本能的放纵,开发“道心”“本性”的显露,始终致力于这一点,社会必然大治。能否“允执厥中”就是关键的关键。
  “十六字‘执中’心法”通过儒家的道统,传到孔子,则以“中庸”之道表述。《中庸》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真空实相本体(道体)是一切万事万物的本源,犹水月依水而现,水月之影是水体。同理,万事万物皆依实相本体而现,极性的万事万物就是非极性实相本体的相用(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像在镜体上,像不能离镜(可离非道也)。“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非极性道体的属性就是“天命”,与非极性属性相合(率性)就是与道合,就是道。佛陀称为“圣智现量”,“常、乐、我、净”、“不二随顺”、“平等本际”、“寂光净土”、“法身”、“圆觉”等等。如何才能率性(与道的属性相合,遵循道性)呢?儒家提出“致中和”而达“率性”。因为,“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实相本体);“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回归本源之途径也)。“致中和”,就是时时刻刻以“般若观照”,达到“观自在”的“行深般若波罗蜜多”的层次,才能“率性”。“致中和”是两个层次,先“致和”然后才能“致中”。因为“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是非极性未破(未发)的无极态,“和”是非极性已破的隐极性的太极态,或其它的“准极性态”。所以,“致中和”而“率性”,先回归“准极性态”、“太极”隐极性态,然后再回归到完全非极性的无极态。只有“致中和”了,才符合孔子的“中庸”之道。
  “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只有达到“归根复命”、“惟道是从”、“圣智现量”、“不二随顺”的境地,就是“中庸”的“本体”标准。“致中和”、“止于至善”,就是“中庸”了。儒家的“中和”、“至善”、“中庸”、“执中”等,都不离“中道”之心法,儒家的“中道”心法经历了三皇五帝的漫长流传,到孔子而形成儒家的理论基础。孔子知道“中庸”的标准至高至精,一般人难以达到。“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这不正说明天下(万事万物)之大本(本体、本源)的非极性“中”是一切大智慧圣者的最高追求目标吗?正因为不易达到,才知“常、乐、我、净”的“涅槃”之价值。才有抛江山、弃王位、舍娇妻美女和财宝奇物而不恋的释迦牟尼佛问世,才有历代大丈夫立四弘誓愿(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 ),发菩提心,行六度(持戒波罗蜜,布施波罗蜜,忍辱波罗蜜,精进波罗蜜,禅定波罗蜜,智慧波罗蜜。)而追求无上正等正觉(成佛)的精神。
  儒家行中庸之道的修法是“诚”之一字。用“诚”来“明明德”;用“诚”来“归根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用“诚”直契“涅槃妙心”,直至“圣智现量”,直入“一真法界”。什么是“诚”呢?从修道来讲,“诚”就是老子讲的“常无欲”状态,是般若观照达到定慧等持的自在状态,是无四相(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破五蕴(色、受、想、行、识),达“无生法忍”的境地。儒家用“诚”直指心源,泯极性,断烦恼,使心态入“诚”,忍可于“诚”的状态而“率性”“明明德”。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达到“至诚”之心态,就与大道的无私无欲、无为自然之属性相契了。佛陀称为“清静觉地,身心寂灭,平等本际,圆满十方,不二随顺”的“不二境”。此境(至诚状态)“不生不灭、无染无净、真如相故”。“至诚”是非极性本体的清净本然之态,只有达此状态,才能体现非极性本体的属性(为能尽其性)。修道达此“尽性的至诚态”,就与大道本体的“自诚明”相契了。真空实相本体(非极性本体)佛家称它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儒家描述为“诚(寂)则明(照)矣,明(照)则诚(寂)矣”。“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实相本体本有的清静本然(自诚)之妙明属性(自诚明,谓之性),佛家称为“本觉”;而修道修得的(谓之教)明心见性的境地(自明诚),佛家称为“始觉”。“本觉”与“始觉”相合,自然就“诚则明矣,明则诚矣”。所以,修道修心达到“至诚”而能尽性时,则“寂兮”(清净本然)“寥兮”(周遍法界)“独立而不改”(常住、不生不灭),“妙觉明体”的灵光智慧显露,那必然“能尽人之性”。所谓“能尽人之性”就是转识成智,转极性的妄心为非极性真心,就是“尽人之性”。以人心充分的体现道心,知主客、人我、时空等极性皆是“浮尘幻化相”,“其性皆为妙觉明体”,破除“无明”,了达“汝身汝心,……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照悟“法界一相”,“心境一如”,“全心是境,全境是心”,当然就“能尽物之性”。“心净土净”,唯“诚”其心,依报随着正报转,就是“赞天地之化育”。我命在我,不在天,正如《华严经》讲的:“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只惟是心,惟“诚”其心至“至诚”就可以顶天立地(可以与天地参矣)。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徵。徵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复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至诚”之态是非极性的“无生”态,“不息”是“三昧正受”,“无生法忍”,忍可于“至诚”状态而不退转,则生灭不起,极性不存,自然“无寿者相”而“无量寿”(不息则久)。无极性的寂净态必能发慧,“虚室生白”,“净极(久)光通达(徵),寂照含虚空(悠远)”。“徵”是“至诚无息”的“净极”态,因无极性观念的束缚而产生“妙明”的属性特征。我们的真如自性(自诚明)只因极性观念覆盖而不能显发,当清除极性妄念达“净极”时(“至诚无息”;“常无欲”),必然性光产生(徵),而“光通达”(无量光)无碍。横则“不动周圆(悠远)”,竖则“周遍(十)法界(博厚)”。能周遍十法界,独步不同的层次境界而无障碍,就是《法华经》讲的“愿以什么身得度,现什么身”(高明)。能“高明”到“一者,上合十方诸佛本妙觉心,与佛如来同一慈力;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众生,与诸众生同一悲仰。”这种“高明的博厚”能为众生所归依(所以载物也),这种“博厚的高明”能智悲方便,作“狮子吼”,度众生之苦厄,所以复(救护)物也。能开显自性而纵横无碍(悠远),能“圣智现量”则必能自在成就一切(所以成物也)。博厚如大地,如如不动(定),高明如天空(虚明),自性光通达(慧),能常住妙明,定慧等持,寂照不二,必是无量寿光,时空无极(悠久无疆)。“至诚”到此境界,则“自在成就(不见而章)”,“无作妙德(不动而变)”,“无为而无不为(无为而成)”。
  儒家的“至诚”心态的修持,是直指非极性的真如本体,和禅宗的直指“涅槃妙心”极为相似,属顿悟法门。此为上智者之所青睐,颜渊、子思、孟子,周敦颐、朱熹、王阳明等所属也。“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这是讲“渐修”,这里的“曲”是不直指“妙明真心”的修法。前者是以理直入而达“至诚”,后者是以事渐进,“曲能有诚”,循序逐阶“致中和”,由量变到质变,达到心诚身庄(形),神情大变(著),以修德开智慧(著则明)。自性的渐显,粗极性的清除,妄心妄念渐轻,烦恼智障渐减,这就是“明则动”。常期以此心身变化薰陶,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皆非是前(动则变)。于是,渐至转识成智,由极性破除,至非极性,由“常有欲”而至“常无欲”(变则化)。不管“顿入”,还是渐修,“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只有达到“至诚”状态,才能转凡成圣、转识成智,了脱极性世界周转循环规律的制约,进入非极性世界的“常、乐、我、净”,“究竟涅槃”,这就是“唯天下至诚为能化”的变化。
  “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诚者,自诚也。”
  这里的“诚者”是指“天”(天指本体的一种相,它实际代表道的状态)存在的一种属性,也就是说道体的属性是无为自然、无私无欲(诚者)。《中庸》讲“天”属性的“诚”,自然体现着喜怒哀乐未发的“中道”,道的本体的“诚者”属性是本来具有,所以是“不勉而中”,无为自然的“守中”是道本体的属性,所以称之为“不思而得”。如果人能够修道“守中”,也能“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也就是一切言行思维都自然符合“中道”的精神,这样的人就成了“守中”的“圣人”了。修道是修心,修心达到“诚者”的状态属性,就“惟道是从”了,就符合天之道了。所以,修心达诚这是人之大道。“诚之者”是指人为“守中”修德修性,达到的“诚”的状态,这种状态和“诚者”的自然属性(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不一样。“诚者”是无为自然而现,是本体本来所具有的属性,佛家称为“本觉”;“诚之者”是有为修行而成,是人为薰修的结果,佛家称为“始觉”。“始觉”和“本觉”合一时,就是人之道符合天之道,也就是“守中”达到“中道”。这就是《中庸》所说的“诚者,自诚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我们“守中”(择善)就要时时刻刻(固执)用般若来观照(择善而固执之者也),这就是儒家“守中”的修法。
  佛家讲“中道”最多了,佛陀一生就是讲“中道”,讲非极性的状态和属性。佛陀的“一实相印”就说明三藏十二部的一切内容都是为显“中道实相”而立。“脱离两极为中道”,这是佛陀“尚中”的最直观的表达,佛陀主张一切事物都不要走两极,和老子一样反对极化、趋极。《金刚经》的是××,即非××,是名××,就是为破极性而显中道,达到圆融无碍。破极性是佛法区别其它法的根本特征。《坛经》讲:“佛法是不二之法”。“二”是极性,“不二”是非极性。佛经中经常用非×非不×的公式来表达“不二”之“中道”:非常非不常、非善非不善、非大非小、非取非舍、非新非故、非净非秽、……,无起无灭、无去无来、无得无失、无能无所等来阐述非极性的本体。
  “无二之性,即是佛性。”佛者觉也,觉了什么?觉了“二”是极性的妄心,觉了“无二”之性是“佛性”,原来“中道”的非极性状态和属性就是佛性!简单地说,“佛性”就是非极性的实相本体,真如妙性、圆觉、如来藏等皆是非极性的属性;“道”是非极性的状态,“无极”、“朴”、“强名曰大”、“抱一”、“守中”等皆是非极性的属性;易有太极是非极性的本源,“明德”、“至诚”、“中庸”、“天命”、“中和”等皆是非极性的属性。
  一切圣贤所证的心身、世界之本源皆是“不二之境”,“清净本心,本觉常住”,“性真常中,求于去来、迷悟、生死,了不可得”,所谓“本际无二相”,“我本性元自清净”。
  “所言一实境界者,谓众生心体,从本以来不生不灭,自性清净,无障无碍,犹如虚空,离分别故。平等普遍,无所不至,圆满十方,究竟一相,无二无别,不变不异,无增无减。以一切众生心,一切声闻、辟支佛心,一切菩萨心,一切诸佛心,皆同不生不灭,无染无净、真如相故。所以者何?一切有心起分别者,犹如幻化,无有真实”。 “如来於此起大慈悲意,欲令一切众生离于众苦。同获法身第一义乐。而彼法身是无分别离念之法,唯有能灭虚妄识想不起念者,乃所应得”。
  《坛经》曰:“本性无二,无二之性,名为实性。”“心量广大,犹如虚空,无有边畔,亦无方圆大小,亦非青黄赤白,亦无上下长短,亦无瞋无喜,无是无非,无善无恶,无有头尾,诸佛刹土,尽同虚空。世人妙性本空,无有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复如是”。“自性能含万法是大,万法尽在诸人性中。”我们的自性本体原本是非极性的状态和属性,但我们“不知色身,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所以,佛家的“中道”观和“尚中”最根本的是从心物一如,同源同根,归结为只唯自心自性的直入。了知众生皆具有“自性清净”的“妙明真心”,而此心本来就是无分别的平等一如的“究竟一相”,当然就是非极性的“中道”属性。依此“无二无别”、“不生不灭”、“无所不至,圆满十方”的“真如实相”,知一切极性有为法毕竟空无所有,这就是般若观照(“守中”)的趋“中”观念;再明悟“一切众生身中皆有如是(非极性的法身)真实微妙清净功德,而为无明(极性的观念)暗染之所覆障”,这就是“示佛知见”的“守中”开启;再知“唯有能灭虚妄识想不起念者,乃能得之”,这就指明了如何才能“入佛知见”,也就是说唯有“守中”,把握“中道”,不起极性的观念,灭除极性的心态和习惯思维,才能契入“中道实相”的非极性。这就简化为“直指涅槃妙心”,破除极性观念;反过来,破除极性观念,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就直入“涅槃妙心”了。佛家“守中”、“执中”的把握“中道”无非就此操作。这一点在禅宗的“明心见性,顿悟成佛”的宗旨中体现得极为透彻。六祖的“世人妙性本空,无有一法可得”作为禅宗修法的理论基础,然后直契“自性真空”,形成了上上根器的“顿悟”法门。
  从《金刚经》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到六祖的“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的具体操作,都是“守中”、“执中”、契入“中道”的最直捷的微妙法门。“无念者,于念而无念”;“于诸境上心不染,曰无念。于自念上,常离诸境,不于境上生心”;“无念为宗,善知识,无者何事?念者念何物?无者无二相(极性),无诸尘劳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无念为宗”的顿入法门确立,这是六祖明心见性彻悟的体现。时刻“守中”契入非极性“真如本体”,清除极性(二相)之观念,不被极性“尘劳”所转,“于诸法上,念念不住,即无缚也”,“外离一切相,……能离于相,则法体清净”。“云何为离?离我我所;云何离我我所,谓离二法;云何离二法?谓不念内外诸法,行于平等”。离能所、主客(我、我所)的极性(二法),于六根、六尘、六识(内外诸法)皆转极性为非极性,就是“守中”的“中道”修法。
  具体为眼见色相,知是“自心现量,循业发现”,“识性虚妄,犹如空华”,见相见实相(见性),亦即见极性事物,知是识性所现的“幻妄称相”,犹如空中虚华,本无所有,色即是空。不被极性色相所转,“若能转物,即是如来(中道非极性)。同理,耳听声尘时,不被极性之声尘所惑,而是反闻闻自性。其它鼻、舌、身、意亦复如是,于六根对六尘时皆转极性之根尘为非极性之“自性”、“佛性”,达到“六尘不恶,还同正觉”,就“观自在”了,就“行深般若波罗蜜多”了。
  大道至简,佛家“守中”提炼到“是心是佛”,“即心即佛”,“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缘心迷,不能自悟,须假大善知识,示导见性”,“惟论见性”。排除极性颠倒的“风动”、“幡动”的事相迷惑,透悉“仁者心动”的万物机制,了悟“自心现量”的主客一如,物我不二,直下本自具足的自性,唯此“明心见性”成为究竟“守中”的法门,而其它的“方便有多门”,为各对其机,显示佛陀无量深厚之慈悲。
  老子把这一过程表达为“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涤除玄览,能无疵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有“疵”、有“智”,说明极性未尽,“玄览”(大圆镜智)犹垢覆,“妙明”仍“知”障。“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盈”者极也,“盈”则亏,满必损,守道的非极性之“中”不能产生任何极化之极性(盈),只有“无生法忍”,一切众生心不生,极性观念不存(夫唯不盈),才能“守中”而不极化,达到“悠久无疆”(蔽不新成),无极性(蔽与新)之交感变化。“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大”是相对“小”而言的一对极性,“不争”与“争”一对,善与不善一对,只要在任一极性观念中,就分割成有限的部分,就不能契入“中道”的无限性,解脱极性观念的束缚,才能“守中”,“是为要妙”。否则,陷入极性观念的漩涡中,于极性事物再清楚明白,仍是“井蛙”(虽智大迷)。“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绝待之“大”,必无极性之“隅”、“成”、“声”、“形”等的“识念”。“守中”、“执中”的关键就在破此极性思维的习惯缠绕。
  儒家表达为“知止(至善的非极性)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指由定而开慧的过程),虑而后能得(转识成智,转极性为非极性)”。《大学》讲的“明德”正是佛家讲的“妙明真心”和“妙觉明性”。“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清除极性的心态(克明)才能开显自性的灵光智慧,因为自性本具的妙明智慧,被极性识念困缚着不得开显,只有“克”而后才能“自明”。孔子的办法是“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这是孔子以事喻理,极性的争讼中,两极公婆各有理,谁要陷入此极性是非曲直的漩涡中,鸡与蛋孰先孰后,永无完结。孔子讲,即使是他落此圈套,则和凡夫一样,“虽智大迷”。惟有跳出极性怪圈缠绕(必也使无讼乎),才是非极性的“大智若愚”。达到非极性的状态(无情者),极性的语言思维无法表达(不得尽其辞),处此“中道”时,“守中”、“执中”至为关键。佛家讲,一念无明起,山河大地生。所以,唯恐产生从自发的极性观念(大畏民志)。有这种“大畏”者,必是识心达本、明心见性之人(此谓知本)。
  “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故君子必诚其意。”时时刻刻心身内外,保持“守中”的“般若观照,”无逸自心(故君子必诚其意)。“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畏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忿懥”、“畏惧”、“好乐”、“忧患”等,皆是极性的心态,有此极性的妄心,非极性的妙明真心、真如自性自然不得显露(不得其正)。“守中”契入真如本性,极性观念不生和极性妄心不起(心不在焉),唯有真如自性起用。这时,正如《坛经》所云:“善知识,真如自性起,六根虽有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真性常自在。故经云:‘能善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始终“守中”(于第一义而不动),不被外境(万境)所干扰,能转物自在(时时见性),见相离相,见有观空(真如自性起念),“六尘不恶,还同正觉”,能达此境,“六根虽有见闻觉知”,皆自如转为非极性之“正觉”,绝不被六尘(色、声、香、味、触、法)迷惑而产生极性的六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其心才能正(转识成智),其身才能修(六度万行)。
  “格物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从“格物”到“天下平”,根本的根本是“格物”。极性世界的极性观念下,“格物”有内外之分。外“格物”是研究、认识、证悟(格)所谓的见闻觉知之境(物)是什么?我们最大的迷惑就是不了解感官感知的“客境”是什么?每个人眼一睁就能看到自己的“外境”,只是不同众生所看到的“外境”的感受不同而已!猫头鹰看此世界是灰蒙蒙一片,而我们人则看见是五颜六色;狗闻着大便是香的,而人闻着是臭的,同是一物,同一外境,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众生所处理的感受、认识不一样,所以“物”(外则山河虚空大地,内则心身等一切)不“格”不能明白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作为人道的人,人人都习惯认为万事万物是我们身外之境,恐怕一生下来没有一个人不是这样认为的,这也算是人人“格物”的共识,此共识“格”到本来面目的认识层次了吗?否!佛陀等圣哲认为,我们“格物”的结论都不对!因为我们和猫头鹰、狗都被自己的极性识心和观念所蒙蔽,受到自己的“欺骗”。唯有“常无欲”的圣者,才“格”到究竟了义的本来面目。
  《密严经》云:“一切境界,随妄识转,如铁动移,逐于磁石”;“三界之中,动不动法,同于梦境,迷心所现,亦如幻事乾闼婆城,但诳愚夫”;“内外一切物,所见唯自心。众生心二性,能取及所取,心体有二门,即心见众物。凡夫性迷惑,于自不能了,所见众境界,皆是自所为”;“一切世间皆无有相。……心境不实。真实之法,是智境界,远离众相,非心所行”;“一切诸境界,起种种分别,不知唯自心”;“无心亦无境,量及所量事。但依于一心,如是而分别。能知所知法,唯依心妄计。若了所知无,能知即非有。心为法自性,及人之所浊”;“最上修行者,地地而进修,了知一切法,皆以心为性”;“法身无有尽,是佛之境界,究竟如虚空”。《占察经》云:“若无觉知能分别者,则无十方三世一切境界差别之相,以一切法皆不能自有,但依妄心分别故有”;“当如是知,一切诸法皆从妄想生,依妄心为本。然此妄心无自相故,亦依境界而有。所谓缘念觉知前境界故,说名为心。又此妄心与前境界,虽具相依,起无先后,而此妄心能为一切境界源主。所以者何?谓依妄心不了法界一相,故说心有无明;依无明力因故,现妄境界。亦依无明灭故,一切境界灭。”能明悟佛陀等圣者所证悟的这些内容,才算“格物”究竟,自然非极性自性的妙明智慧就会流露(格物而后知至)。
  内“格物”是清除自心的物欲私念,从极性心态的破除入手,达心灵净化,人格完善后而开显智慧(知至)。其实内外“格物”本为一体,无二无别,殊途同归,只是操作的入手不同而已!自性的智光流露,必然“守中”、“执中”,不离非极性“中道”(意诚);故心态平衡,不偏不倚,从容中“道”,“惟道是从”(心正);“心正”必然端庄正直,慈悲奉献,六度万行(身修);家庭成员个个若此,必然“家齐”。唐代的庞蕴一家人可为“家齐”的典范。家家智慧祥和,一国必臻大治,国国大治,天下定然太平,大而观之,必是极乐净土,密严佛国。
  儒释道大圣及人类远古大智慧的证悟表述虽不同,但“归元性无二”,对实相本体的所证是相同的,世界的本源是同一的,达此本源状态的目标是共同的,正如《性命圭旨》所云:“儒之执中者,执此本体之中也;道之守中者,守此本体之中也;释之空中者,本体之中,本洞然而空也”。可见三家“尚中”的“守中”之心法最具同一性。
  讲到这儿,我们不由的敬佩古圣的大智慧。在认识宇宙本源的问题上,首推老子和释迦牟尼佛的伟大功绩,他们不但认识了道或一真法界,而且给人们提出了修证、证悟的方式和方法,数千年来人类的精英们一代代地体证,传播着他们的智慧,接续着他们的慧命,成 为人类文明的灯塔。       
■第 六 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啥叫“谷神”呢?你看,站在山顶上看这个山谷里面,空的还是实的?空的!山实谷虚。“神”是什么?不是神仙的神,不是神鬼的神,“神”就是“妙明”。“谷”是什么?“谷”就是空虚无相的意思,表示本体存在的状态。实相无相,“常住妙明”,常住就叫“不死”。“谷”是实相无相的状态;“神”是状态的属性,就是妙明。无相不是死寂,不是断灭,它是常住(不死)状态本有的属性,如灯之光,故佛陀称为妙明。妙明就是神,妙不可言,故谓之“神”。所以,“谷”就表示实相无相的清净本然;“神”就表示大道具足圆满的“常住妙明”,“不死”就是“无量寿”,就是恒常不变嘛!大道本体是清虚本然、灵光妙明、不生不灭的,当然常住嘛!是不是常住?“不死”就是常住。
  老子的“谷神不死”四个字,真是大智慧的写照,不到那个层次,是认识不了的。“谷”者实相无相,清净本然;“神”者“无知”之智的灵光妙明,是本有的般若智慧;“不死”者常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所以,你说老子的智慧有多深啊!就这“谷神不死”四个字,你领悟了,你就进入老子的心法了,也就契入了佛陀讲的涅槃妙心了。惠能证悟的五个“何期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老子只用“谷神不死”四个字就完整表达了。去年北大的一个大学生打电话就问这一章的内容,打了好几次电话,我给他讲,他说不完全理解,为什么?不懂佛陀的大智慧,当然也就不能领悟老子的大智慧。你(指一位参学者)能听懂吗?(答:能理解。)那你给我说“谷神不死”是啥意思?(答:和张老师说的一样。)张老师讲的是张老师的嘛!老子讲的那是老子的,还没转变成你的,我问的是你领悟了没有?不是学理上了解,而是心地上的悟解。我刚说的你理解了没?(答:有那么一点儿。)
  所以,“谷神不死,是谓玄牝”。啥叫“玄牝”?“玄牝”,直观地说,就是雌性的生殖器,这是一种事相的比喻,所以这样讲“玄牝”,那就太粗俗、太简单化了。什么叫“玄牝”?“玄牝”就是产生万物最深邃的机制嘛!万物是怎么产生的?就是从“不死”“谷神”的这个本源而展现的,就是无相实相的本体显现出来的,就是真如不守自性遇缘变现出来的。这个“谷神不死”的“玄牝”,就是万物生化的本源嘛!所以,“玄牝之门,为天地之根。”
  有这个体现实相本体的应现万物的“玄牝之门”,才生天生地生万物。说到“玄牝之门”,要注意!“玄牝之门”是不是“谷神不死”?不是啦!“谷神不死”老子称为“道”,就是后来中国人讲的“无极”;“玄牝之门”老子称为“一”,就是儒家称的“太极”;“是谓玄牝”正是周敦颐讲的“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的关系;这和老子讲的“始”与“母”的关系类似。你看第一章上就讲“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这个“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老子讲天地万物都是从此门出,亦即天地万物是从太极演化出来的。那太极是哪里来的?“玄之又玄”,太极本无极也。这里的太极,不是晦昧虚空,是我们的“常住妙明”。你看,惠能讲过这么一句话,“无常者即佛性也。”是不是?佛性正就是“谷神不死。”惠能说,“无常者即佛性也,”张行昌却说,师傅,你说的大违经义。惠能说,哎!我是传佛陀心法的人,我怎么能大违经义呢?人家惠能讲得对,和老子讲的一样。“谷神不死”,是指谷神不死寂。不但不死寂,还能产生一切妙用妙化,这就是真空妙有,我们极性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这种机制而妙有的。不死的“谷神”能够给你展现一切,这就是“玄牝”。天地万物都是真如不守自性,遇缘展现出来的,这种展现的机制犹如“玄牝”的生育生化一样,故谓“天地之根”。
  如果真如体性“谷神”真的死寂,那就永远不变化了,那就像惠能说的,“乃至穷劫无有一人发菩提心者”。为啥?不变嘛。镜子或水晶球上的像不随境变的话,那凡夫永远是凡夫,龙生龙,凤生凤,如何发菩提心修德契道呢?那再不能变啦!不变了,谷神不就成“石女儿”了吗?!“谷神”假如不生不化,那你发菩提心不是就发不了吗?!佛陀叫人们发菩提心,老子让人们修德符道,之所以能成佛得道就是基于“谷神不死”,就依据真如不守自性,遇缘则变的属性。宇宙的起源,生命的起源,人类的起源等,无一不基于此!转凡成圣,追求无上菩提,都是借助“谷神不死”的根本属性,才得以完成。发菩提心的缘作用于“谷神”,“谷神”就能产生一个菩提心的种子。是不是?遇缘就变!你的真如自性应你的私心,就给你产生一个私心的种子,你起什么样的心,动什么样的念,“谷神”就给你随缘烙上什么样的“烙印”,种上相应的种子。任何种子的信息结构都要产生相对应的“现量”,我们见到的宇宙万物都是一系列“现量”的连续展现,就连佛学中讲的十法界也是这样展现的,所以“谷神”成为天地万物的本源。
  “不死”的妙明常在的“谷神”,犹镜应物,变现产生出一切事物。这就是惠能讲的“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一切万法不离自性,一切万法来自自性,一切万法本是自性。懂得这个道理和机制,就可以理解“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了。因为“谷神”不变随缘,随缘而变;镜体不变,镜像随缘,永无穷尽,“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正是“谷神不死”可产生出各种相用,所以“谷神”就是总持,就是天地之根,故称之为“玄牝之门”。“玄牝之门”,正就是真如不守自性的真空妙有的机制。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这和佛陀讲的“一念无明起,山河大地生”,是同一原理。所以,“一念无明”就是天地万物的初始,也就是天地之根。那么,这个“一念无明”是咋来的呢?“一念无明”也是因为我们“谷神不死”的妙明,“自心取自心”而现出的“量”;“自心现量”的相,就展现为天地万物。这个机制我们通常称为演化,老子称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个妙明的“谷神”是常住不变的,是无相之实相,古人称为真空,也可以当作现代物理讲的“绝对真空”。正因为是妙明之真空,才能够妙有,这就是真空妙有啊!这就是妙有的“玄牝之门”。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真如自性随缘不变,也就是说不死的“谷神”你永远也用不完。真如虽不守自性,能遇缘就变,但万变而“谷神不死”,故称为随缘不变。你看(拿水晶球演示),这个水晶球上的影像随外缘在变!随我的手动,你们看到的图像不一样,图像变了,但水晶球变不变?水晶球体不变!正是水晶球不变而能随缘,才体现出“谷神不死”,才能够展现出“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的功用。用这个水晶球来表示,你就能体悟“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的原理。水晶球始终用不完竭,它尽管就那么大,这就是“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勤”就是用竭了,用完了。“不勤”的意思就是不竭,永远用不完。为啥?刚才说了,真如自性就像镜子一样,镜子不因镜像而减损镜体。你爷爷手里的镜子,你太爷爷手里的镜子,不论多少代到底还是那个镜子啊!是不是啊?不会因镜像的生灭变化而把镜子照薄了!这就是“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的机制。我们自性本体的“谷神”产生日月星辰、宇宙万物,其原理和镜像的关系类似。镜不异像,像不异镜;像即是镜,镜即是像。像妄镜真,故才能“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要悟解老子的“谷神不死”啊!你要始终契入实相才行,否则难以理解!
  (此文根据讲解《道德经》录音整理修改而成)       
■老子大智慧的修法——转正觉
  张: ……我们再看一看老子。老子一生的大智慧,就体现在他留给我们的这部《道德经》中。《道德经》里面讲转正觉的内容很多啊!真不愧为大智慧的圣人。
  看第三章,咱们挑着讲一些。
  “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知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这段话我不讲,能懂吗?××,老子这段话你能懂吗?你说说我听。
  ××:“常无知”就是极性……。
  张:“常无知”是极性吗?!“常无知”是极性还是非极性?你(指另一人)说呢?
  ……对!“常无知”是非极性。“常使民无知”,这正显示了老子慈悲世人的情怀,也是老子之所以成为“老子”的大智慧之所在!《思益梵天所问经》上有这么两段对白:“尔时,思益梵天问得忍诸菩萨言:‘汝等岂不听是经耶?’诸菩萨言:‘如我等听,以不听为听。’又问:‘汝等云何知是法耶?’答言:‘以不知为知。’”
  “梵天,若有菩萨於此众中作是念:‘今说是法。’当知是人即非听法。所以者何?不听法者,乃为听法。”梵天言:“何故说不听法者乃为听法?”文殊师利言:“眼、耳、鼻、舌、身、意不漏,是听法也。所以者何?若於内六入不漏色、声、香、味、触、法中,乃为听法。”人们都是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攀缘六尘(色声香味触法)形成六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所以我们的“知”皆是二相摄取外境后处理的感受和认识。这种二相极性对立的感官取舍所形成的“知”,佛陀称为“有漏”之“知”,属于极性的观念。所以,你有知的话,你知什么?凡是二相的“有漏”之“知”,都是你所认识的外缘外尘,是不是?没外境没外缘外尘,你“知”什么?你处于无量无边的状态,没有外境让你“知”,你还能知什么?譬如水晶球上没像,你见(知)什么?人们不理解老子的大智慧,说“常使民无知无欲”,好多人认为老子搞的是愚民哲学,叫老百姓要愚昧(笑)!哎!所以呀!依文解义,三世佛冤;同样,依文解《道德经》,老子蒙冤。人家老子讲的是深层次的境界啊!是讲“无漏”的非极性“大圆镜智”啊!
  “常使民无知无欲”的“无知”,是指不要有“无明”,不要有极性的分别之“知”。因为,“知见立知,即无明本。”“无知”就无“无明”,这是叫老百姓不要产生无明啊!没有无明,这不是大智慧嘛!怎么叫愚民政策呢?!这不是明明用凡夫的无知来揣测圣智吗?
  这里老子说的“无知”,就是不知见立知。因为,“菩提之相,实无有法而可知故”。“无分别中,则无知者。”当水晶球大而无外,无量无边时,水晶球上就没有相(像),你想一想,究竟一相,无量无边,大而无外,你有什么对象可知呢?没有所知,你还能知什么?你常处于无所知的境地,不就说明你处于无所不知的大智慧了吗?!“没可知”就叫“常无知”。所以,老子是要人们(民)转识成智,“常使”(开、示、悟、入)人们“知常曰明”,这难道不是老子对世人的慈悲吗?!没有超凡的大智慧,能有这种悲悯世人的心态吗?!
  再看“无欲”,当无外物外境可知了,还有没有欲望和贪求呢?你看,一个常“无知”的人,相当于水晶球上没有相(像),在一个“常无知”的状态下,无量无边,大而无外,还有什么向外贪求的欲望呢!
  什么时候大而无外呢?你看,相状越大,则存在状态越微越隐,直至大到没有物质态、能量态。为啥?物质态、能量态不能无量,是不是?只有“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的信息态才能无量。
  信息态是安了个名字,啥叫个信息态?无相之实相就是信息态。只有这个无相的实相才能无量无边,无量无边了才能“无知”,才能不“知见立知”,才能没有外边,才能“知见无见”。
  离了外,你见啥呢?正因为没有可见上的,所以“常无知”的时候,就契入究竟一相。这个一相是空相,是空无一相、空无一物的本体状态。
  无相无物,不就空啦!空啦!不就解脱了嘛!这就是三解脱里面的空解脱门;空而无相,无相才是实相,不是无相解脱门吗!无相了,还有什么愿求呢?没有一切希求,就叫无愿解脱,无愿解脱就叫“无欲”。现在你看,“常使民无知无欲”,就是常使民转正觉嘛!是不是?跟刚才经(指另一部佛经)上讲的“观无缘”,时时契入无缘,是不是一个道理?是一个道理!如来是叫我们“观无缘”,直契这个无外缘外界的究竟一相;老子说“常使民无知无欲”,圣人的见解是不是一致?一致!
  总之,“无知”啦!没有外边啦!没有外边外缘,就没有知见;没有知见,就究竟一相了;究竟一相了,才无量无边;无量无边了,就空无一相;空无一相了,就没有所求了。求什么?所求的东西都是外面的东西,有外就有所求,没外了求什么?这就叫“空、无相、无愿”的三解脱门。要深入理解空解脱、无相解脱、无欲(无愿)解脱。
  “使夫知者不敢为也。”“知”是什么?“知”就是极性观念嘛!这是老子讲转正觉的修法,常常使“民”转正觉达到“无知无欲”的境界可不容易啊!你无知无欲转熟了之后,才“使夫知者不敢为”。把你的妄心、极性观念要转正觉得到净化,先达到“不敢为”,不六根外驰,不追逐六尘。如耳根不攀缘声尘,天天耳根转正觉,反闻闻自性。反闻、反闻,反闻熟了,这个声尘也就闻不到了。你看,我们的见闻觉知,它就是要有“所知”了才能“知”,“知”什么呢?“知”的都是外边的事物。“常使民无知无欲”,这个外边能不能产生出来?产生不出来!产生不出来了,这不就无内外境界了吗!没有能所(内外)的对立,谈什么“敢为”、“不敢为”!你看八地菩萨就已经“无生”了。无生就是极性的念头都没有了,不产生众生心了,自然就不“为”了,这就叫“不敢为也”。
  “为无为”,“为无为”是啥?“为”就是作为,作什么“为”呢?作“无为”之“为”。“为”就是转;“无为”,就是正觉。所以,“为无为”就是转正觉。
  “为无为,则无不治,”转正觉就是无不治。你的一切痛苦、灾难、烦恼、业障、周转循环都是二相的有为造成的,也就是说,没有正觉,百病丛生。正是因为没正觉,才没有达到无私、无知、无欲的这个状态,于是我们只能在有为法里周转循环,生灭不已。“为无为”,经常转正觉,你的一切毛病,一切烦恼,一切业障就都对治了,没有不能治的,用转正觉这个方法没有不能对治的病。转正觉这个操作方法包揽百病,是阿伽陀药,治一切病,是不是治一切病?治一切病!
  你看这个老子,硬是打电话跟释迦牟尼佛俩个商量下的,都说一个话,来哄我们呢,是不是?(大家笑说:不是!)没打电话商量,他俩怎么就有共同的见地呢?还能说得一模一样?!
  翻到十二章,“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啥意思?腹在哪里呢?腹是啥?我们会说肚子就叫腹。说我的肚子疼哩。肚子疼,在哪里疼呢?你说在哪里疼着?在里面疼着,还是在外面疼着?(答:在里面疼着)在里面疼着!没人说肚子疼在外面疼。所以,这里的腹是指内之意,深层次的意思是老子要我们内求不外求,反观自性啊!不要俗解为吃饱肚子而已!这种见解,不需要老子讲,因为凡夫都知道。“圣人为腹”,圣人就是反观自性,追求大道,而不六根外驰,满足感官欲乐。“目”是眼睛嘛!眼睛是干啥的?你说(指一人)眼睛是干啥的?肚子是干啥的?
  ……,对!肚子是往里面装食物的。那眼睛呢?
  ……,对!眼睛是往外看。这都是随顺我们讲的,讲得深了就难以理解,讲得浅一点就能够让人了解。为什么眼睛只长在前面,上下、左右、后边都不长眼睛呢?人们感到这个问题奇怪,但问个为什么的话,还真的不知道。佛陀讲,无始劫以来人们习惯了二相的著境攀缘,从镜子照镜子的一念无明开始,形成见、相二分,见分攀缘相分,就形成了眼睛的“胜义根”。先成能量信息结构的“胜义根”,再经物化的过程,才形成了肉眼的“浮尘根”。“浮尘根”的肉眼,其功能是朝外看,也就是主体摄取客体,主观攀缘客观,它的功用都在往外看物相,分别美丑好恶等极性,是不是?所以圣人是唯内不唯外,反求诸己,反闻闻自性,绝不六根外驰,这就是老子讲的“去彼取此”。
  “去彼”,六根再不要往外奔驰,不要追求感官欲乐;“取此”,只说自己错,不说别人过,反观内求,反闻闻自性,这不就是转正觉嘛!是不是转正觉?这是老子给我们讲的转正觉。转正觉就是要转二相取舍的分别心。分别的取舍心,集中表现在“为目”等感官欲乐的追求上。所以,转正觉的要害是六根不外驰。六根越外驰就离大道越远,转正觉就越困难。反过来,越不能转正觉的凡夫,六根就越外驰。
  转正觉咋转呢?老子说的很形象,“为腹不为目”。对修道人来讲,“为目”是粗俗的两相执取;“为腹”是主客相融的智慧观照,是“自心现量”的一相正觉。转正觉就是要契入无量,契入一相,契入实相本体,才能理解老子告诫人们的苦衷:“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再翻到二十三章,“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失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能懂这个意思吗?“同于道者”,道是什么?(答:实相本体。)是不是实相本体?实相本体是不是空无一相?(答:空无一相。)无一相的实相是不是无量无边?(答:是无量无边。)无量无边是不是妙明常住啊?达到无量无边的境地,处于完全有序化的究竟一相的本体状态时,其属性必然是妙明常住的,不生不灭的。刚才学习佛陀说的“无缘观”,只有无缘了,无外了(当然就无内)才能入不二的一相。一相了,必然无有边际,也就无量了。达此境地,是不是妙明常住啊?!
  转正觉,进入水晶球上无像的状态;转正觉,转到无量光,无量寿;转正觉,转到无量无极,这就是“同于道”。你常常转正觉,也就是常常同于道,契合于道,唯道是从,当然道亦乐得之。你把道得了,那你仍未得道;道把你得了,那你就成道了。是不是?同于道了,这不就是得了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了嘛。得了没有?得了。谁得?道乐得之,不是你得,你得了就错啦!老子的大智慧,不是叫你得。老子和佛陀是同一种正觉。佛陀讲:“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契入一相,无人我,无主客,无时空,也就是无四相。老子把这种不二的究竟一相,称为“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为什么老子讲“道乐得之”,而不讲你得了道呢?因为你有所得,必是得二相,是二相就不能契入一相的道。你“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然灯佛不与你授记!”所以,是“道亦乐得之”。
  你常常契入无极,契入道,“唯道是从”,这就是老子直指的一种修法,按此法修,长期以此,你不就成道了嘛!但是,是道把你得了,而不是你得了道。你得了道,你就不能得道,因为“有限”不能得“无边”;道把你得了,你这不是圣智现量嘛?!因为,大海的水泡本来就是水,水泡破了就融于“无边”的大海。鸟笼本在“无际”的虚空中,只要你“同于”就是!你看,老子大智慧的修法,也是转正觉。“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前者是转正觉,后者是转心态。
  转正觉要转到什么时候?要转到“无智亦无得”,“归无所得”,转到叫你“无缘”。佛陀叫你观什么?观身无缘,无缘就是没外边嘛!大而无外了,没有所攀缘的对象了。这样观,自然观着观着,无量把你得啦!切不可说你把无量得了。你把无量得了时,你还有得;无量把你得了,你就成了无量。
  “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德比道低了一个层次,是不是?但这里的“同于德者”,是指转心态。如果不求“同于道”的无上正觉,无上智慧,只是修善得福,那就是低了一个层次。但真如不守自性,你种什么,她给你长什么;你发什么心,你就得什么果;同样,你用什么因,就得什么果。你用最高的修法,就得最高的境界,你用次一点的修法,就得次一点的境界。“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你发什么心,用什么方法修,你就达到那个层次的境界。
  “同于失者,失亦乐失之。”你以无上的修法修道,用直接契入道的方式修,直指心源,明彻本性,那你就同于道了。次一点的“同于德”。那么“同于失”是啥意思?你无有业,或你有净业,有善业,那当然就相对应“同于道”,或“同于德”。你有恶业,就是“同于失”,是不是?失了什么?失了道和德。远离道、德,就是失。失去的是与道相契,唯道是从,但道之体不变,真如随缘不变,失去了道和德,得到了非道非德。做恶业必得恶报,你要恶心恶念,你要贪、瞋、痴、慢、疑,三恶道就把你得啦!而佛国净土就把你失了,这就是“同于失者,失亦乐失之。”
  不同的层次、不同的境界哪里来的?“唯心所造”嘛!是不是唯心所造?真如不守自性,你的心是什么,你就得到什么,是不是?所以,发不发菩提心?发菩提心,菩提心把你乐而得之;发三恶道心,三恶道把你乐而得之。你咋办?你发菩提心,诵楞严咒,妙湛总持把你乐而得之;你不念楞严咒,打瞌睡,瞌睡把你乐而得之;你听大智慧圣者的话,智慧把你乐而得之;你不听大智慧圣者的话,愚痴把你乐而得之。是不是?反正是真如不守自性,“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真如遇缘就变,“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失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老子讲的这一段,最根本的是基于道随缘变现的妙明属性,万事万物都是道随缘、循业而展现的,所以道非内外,我们和宇宙万物都是道体的展现,我们自己就是道体,就是真如自性,不然怎么“某者同于某,同于某者,某亦乐得之”?!这么深的道理,信不信?佛陀讲:“或有利根,闻即信受;或有善根,勤劝成就;或有暗钝,久化方归;或有业重,不生敬仰。”我们衡量一下,有多少是“利根”,能信吗?!我们往昔不修道德,不修智慧,不转正觉,没有善根,所以今朝就缺乏信根。老子也讲:“上士(利根)闻道,勤而行之;中士(善根)闻道,若存若亡;下士(业重)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所以,我们不遇圣者的指导,就无缘遇道、修道、悟道。为什么?“信不足焉”!
  信足不足?相信不相信?当恶信息结构控制自己心的时候肯定不了解,不知道,不信任。老子讲,你的信根不建立,你还信什么?你能信吗?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人们不知道我们最大的不自由就是起心动念的不自由。不是你不信,而是你不得不“不信”,故“有不信焉”。恶心恶念重的人,你没法进入高层次的境界嘛!同样,你为什么不转正觉?“信不足焉”;转而不彻,“有不信焉”,当然你就不能相信转正觉还有奇妙的功用。不证不悟就不能入!
  再看二十六章,“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这不是讲事相的,这是讲理相的。你看,“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啥意思?圣人终日行,圣人天天、时时刻刻在转正觉,“不离于辎重”!啥叫辎重呢?就是拉着很重军用物资的车辆。车上装得很重,推也推不动,摇也摇不动,重而不动,就是稳定。这表示圣人时时处处在定中,不被外境所转,不但不被外界所迷惑,反而能转物自在(“若能转物,即是如来。”),也就是如如不动之意。六根接触六尘时,看我们正觉怎么样?有没有定力?人家圣人们的定力像辎重一样稳定而深沉。因为得道的圣人,明心见性,彻见自性本不动摇,本来清净,所以“终日行,不离辎重。”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虽然处在荣华富贵的这么一种环境中,但对如如不动的圣人来讲,“荣观”犹如“空中虚华”,梦幻泡影,不染不著,自在无碍,不能扰动圣人,故称“燕处超然”。一个能对声色犬马“燕处超然”的人,一定是明悟到“诸根如幻,境界如梦”的境地,必然得空、无相、无愿的三解脱,不然怎么能逍遥自在、无挂无碍、远离颠倒梦想呢?转正觉达到不被物所转,不被外境所迷惑,这才是转正觉的真实境界,也是转正觉的真正目的。
  “奈何万乘之主”,“万乘之主”表示的是啥?是我们的心。你看我们的心主宰一切,这就是“万乘之主”。我们身口意的一切,就被这个心主宰着,故老子将心比为“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这是说我们如果攀缘外境(天下),就是“而以身轻天下”,没定力,见境著境,被物所转,不知内外一相,二相执取就是“轻天下”。如果我们“轻天下”,这个身心就被外缘所转,那必然堕入邪知邪见,何谈转正觉呢!必然导致“轻者失根,燥者失君”。乱套了没有?乱套啦!“失君”则攀缘外境,心如柳絮顺着贪欲堕深渊;“失根”则迷惑不解,痴昧无知,无慧(轻者)无定(躁者),就不是正觉。我们修习也是如此,一阵子就乱了,乱就乱在轻、燥上,没有定慧,哪有正觉?!
  再看二十八章,“朴散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
  “朴”是什么?朴就是我们讲的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也就是实相本体。本来的面目就叫“朴”,朴就是如如。老子讲的“朴”,就是佛陀讲的“如来”。素朴的本来面目本无一物,清净本然,如如不动。本来面目就是本体的状态,叫状态而非状态,因为实相无相。虽然无相,但无相无不相。如水晶球本体无相,但清净本然的水晶球能展现出一切相,这就叫无不相,无不相的相就是“器”。
  “朴散为器”,这就是“朴”(水晶球用白纸衬底演示)。再看(取掉白纸),水晶球上有像了没有?(答:有了。)这就叫“朴散为器”。无影像的水晶球变成什么了?有影像了!但这影像却是幻妄相,随缘就变。幻妄相就是器世间,你看器世间变动不居,无不在运动变化,故称幻妄相。器世间就是极性世界,“朴”是非极性的世界。“朴散为器”就是由非极性转变成极性。现在我们就在“朴散为器”的器世界中生存。在极性的器世间,我们不转正觉时,感官处理的一切都是极性的属性。因为,我们都被一个产生极性观念的“仪器”所控制,那就是我们意识天生的本能。所以,我们一生中都处在能所对立、主客对立的这么一个境界层次。圣人在这个器世间不被“器”所迷惑,见相(器)见性(道),知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宇宙万物等一切“器”,皆是本体“朴”演化(散)而成的,虽现各种器相,但道体不变。故圣人以本知末,执朴驭散,“既知其母,复知其子”;掌握“总持”,“以阅众甫”,故称为“官长”。
  “大制”就是道、朴的属性,虽然朴散为器,但朴的属性、状态如如不动,散成万物,却“谷神不死”,“用之不勤”,故实相本体的“朴”并不分割。因为真如(朴)随缘不变,不变随缘,一切器世间都是“朴”随缘变现的。圣人明悟这一点,才能驭道契道,自在随意如“官长”一样。如果我们转正觉转到和圣人同样的境界,也能明道、了道、得道,也就成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官长”了。
  我们处在人道的这个器世间,这就是我们的物质世界,在这个物质世界,无一不是物质,也就是无一不是器。眼前桌子上的西瓜是器,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都是器,桌子、凳子都是器,“朴”都变成具体的东西了。是不是?都是器了,都是物质,“乃至虚空,皆因妄想之所生起”,一切都变成器了。是不是一切都变成器了呢?你看“斯元本觉,妙明真精,妄以发生诸器世间”,就是朴散为器。
  “圣人用之”,是指圣人就在这个世间驭道契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圣人在这个世间咋契道呢?圣人知道一切“器”无不是道“朴”的显化,道朴是“周行而不殆”,“独立而不改”,不生不灭,不增不减,故圣人契道“复归于无极”,“复归于朴”。所以,圣人不被外物、外相所迷惑。反过来说,正因为圣人是见相离相,离一切器物之相,才“复归于无极”、“复归于朴”,这和《金刚经》讲的“离一切相,则名诸佛”是一个道理。是不是?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这就和转正觉联系起来了。圣人用之的“用”,正是转正觉的自如纯炼。再看这个“官长”,什么叫“官长”?通俗地讲,官长就是有权有力之人,他指使别人,而不受人指使的人,表示自在嘛!是不是?为啥人都爱当官?当上官了有权力,不被他所使,而能使他。但这里的“官长”不是指当官,是啥呢?表示转正觉自如。是不是?“圣人用之,则为官长”,就是说“官长”的“我”能够转物,而不被物所转,虽“朴散为器”,而不被器所迷惑、所挂碍、所支配。我能领导你(器),你不能指使(迷惑)我。
  老子讲“朴散为器”,目的是让人们在器世间如何转正觉回归于“朴”,回归于“无极”,在世间修出世间。这和惠能讲的“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是一个道理,也是同一个修法。圣人教导我们在器世间里,不要像“演若达多”一样,迷头认影。知道“朴”散之器,虽现而非实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因为“大制不割”嘛!佛陀讲:“说妄因缘,元无所有”,“见与见缘,并所想相,如虚空华,本无所有。此见及缘,元是菩提妙净明体。”“见与见缘”就是“朴”散成的“器”;严格地讲,“并所想相”也是“朴”散之“器”。这就是说六根(见)、六尘(见缘)、六识(想相)都是“朴”散造成的“器”。既然“大制”(道朴)不割,真如(朴)自性“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那“器”必然是虚幻不实的。正因为虚幻不实,那你就能转它,“知幻即离”。
  我们再看“大制”,从修道上讲,“大制不割”也是最高的法门,是直指道朴,见器见朴的顿契法门,是“复归于无极”、“复归于朴”的捷径妙法。老子讲,“朴散为器”而“大制不割”,就是让人们知器守朴,见器见朴,顿悟回归“婴儿”、“无极”、“真如自性”(朴)。因为知道“朴散为器”,并不割“大制”,本体不变,只要转正觉就顿悟得道,所以说这是最高的法门。转正觉进入了正觉的状态,这和禅宗讲的“时时见性,万法无滞”,明心见性,顿悟成佛,是异曲同工。
  道朴无形无相、无为自然,这就是“大制”。你说割不割?你看,拿个刀子切苹果,刀子能切苹果,苹果可割,因它有形有体有相。那么,我们拿了刀子能把虚空分割开吗?不行!抽刀断水,如风吹光,都做不到分割,何况无形无相的“大制”呢?!只有物质态、能量态才能分割,信息态你怎么分割呢?!抽刀断水,还可割,只是断不了,因水有形有体,才可割。风吹日光就更不可能了,但光还有形体,有相状,所以还可割。但宇宙万物本体的“朴”比虚空还“虚空”,《楞严经》讲:“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物理学的绝对真空都无法割,“朴”属性的“大制”怎么可割呢?!实相无相,究竟一相,唯此不可割的“大制”,使我们证道悟道。禅宗讲,“唯是一心,更无别法”,“从无始旷劫以来,乃至施为运动,一切时中,一切处所,皆是汝本心,皆是汝本佛。”这正是说的“朴散为器”和“大制不割”。基于这种大智慧的见地,才能顿悟道朴,回归于“朴”、“无极”、“婴儿”。
  既然“大制不割”,为什么朴散为器了呢?大家知道,因不了法界一相,而产生极性识念(无明),一念无明起,山河大地生。虽生而未割,因为随缘不变嘛!所以,在器世间只要转正觉,不著极性的识心识念,就不朴散为器,当下就“复归无极”、“复归于朴”。
  另外,“大制”是指转正觉转到“圣智现量”之境界,到此境地,周遍法界,无量无际,一相无相,你怎么割呢?无法割了。达到八地无生境地,就不割了。因为识心分别再不复起,不生一切极性观念了,这也叫“大制”不割。
  “大制”者大治也。治啥呢?治妄心不起,极性观念不生,再没有相界了,没有外境,契入无量无边了,那你割什么?无法割,是不是?只有达到“不割”的时候,就是究竟一相,有割就是有分裂,有分裂就是有极性,有极性当然就不是朴了,必在器中。你看,我们现在是在器世间,是不是?
  刚才,咱们从修法来讲。现在从状态来讲,“大制”就是实相本体,你能把它分割吗?不能分割。真如不守自性,遇缘就变,但是不变随缘,随缘不变。实相本体无量无边的状态,清净本然,周遍法界,这就是“大制”,你能割它吗?它可以真空妙有,但是妙有犹如镜像,随缘不变,镜体不变,镜体因镜像会分割吗?不能分割。正就是这么一种属性,“大制”不能分割。所以,我们知道一切都是幻妄。既然知道都是朴散为器的幻妄相,圣人就在这个妄相中,透过表象,心地不迷,了了分明,般若智开显,从转正觉上来说,就是“官长”。“官长”才有能力自在支配,也就是能自在转正觉。
  再看三十七章,“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亦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前面讲的理解了,这一段我不讲,你也应该能懂。你看,“道常无为,而无不为”,道常清净本然,无意无作,不生不灭,不增不减,随缘不变,故无为。但道周遍法界,不变随缘,如镜显像,无为而无不为。真如不守自性,遇缘就变,本体真空无相,但可妙有。妙有达到“愿意以什么身得度,现什么身”的自在时,可谓“无不为”也。是不是?!
  “侯王若能守之”,“侯王”是什么?侯王是主宰我们的心啊!“侯王”能守住啥?能守住“无为”啊!能不被有为所迷惑,就是能守。因“无为”的自性本体(道)常住妙明,摸不得,动不得,遇缘就变,如影随形,如响随声,这就是道的真空妙有属性,亦是“谷神不死”和“用之不勤”的无不为啊!正因为有遇缘就变的妙明属性,所以我们的起心动念至关重要。如若我们的心(侯王)能虚极静笃,知常曰明,无为而无不为,当然“万物将自化”。心地清净,智慧朗然,无烦无恼,无有“大患”。心这个“侯王”能转正觉、转心态就叫“能守”。能守住,一切妄心、妄念就自然消亡,这就是“万物将自化”。“万物”就是我们的一切烦恼业障和一切众生心。你看,真正转正觉,一切烦恼业障、痛苦灾难都会自然地消失。转正觉了,一切“大患”、烦恼还有没有?“知幻即离”嘛!烦恼痛苦一切都没有了,这就叫“自化”嘛!
  “化而欲作”,转正觉能不能一转就成和一劳永逸呢?不行!未达到究竟三昧,未修德符道、唯道是从时,无量劫形成的识心识念顽固反扑,这就是“化而欲作”。你看,我们连一阵子的清净心都难以守住,就一阵子都不行,想进入一心不乱的清净境界,偏偏财色名食睡又来啦!“化而欲作”,怎么办啊?老子说极性观念一生,贪五欲心一起,“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是什么?“朴”就是本来的面目,“无名之朴”就是没有极性观念和分别识心的境界。“镇之以无名之朴”,就是当下转正觉,截断我们的识心分别,这和惠能禅法讲的“不思善,不思恶”的直下契入是一个道理。所以,老子主张的修法是顿悟顿契,时刻以真如实相、妙明真心的“无名之朴”而直指,直契无私无欲、无为自然的“无名之朴”,这正是时时见性的转正觉。禅宗直指“涅槃妙心”的转正觉,老子称为“镇之以无名之朴”。
  识心识念刚一起来,转正觉就镇住了。是不是?贪财色的欲心“欲作”时,不放纵,知幻即离;各种欲念起来时就要转,“镇之以无名之朴”,“无名之朴亦将不欲”。现在看一看,我们的尘念一起来,就导致六根攀缘六尘;六根一攀缘六尘,就产生六识,这就必然“天下大乱”!所以,防患于未然,识心欲念一起,当即“镇之以无名之朴”,契入清净本然的实相本体。“无名之朴”就是清净本然的自性,也称如如不动的本来面目。进入了我们自性本体的这个境地,自然心量周遍、旷豁无涯、坦然无际。此时,极性“欲作”的小心眼自然消沉,不欲啦!欲念没有了,就风平浪静。念头起来,就会掀起波浪,就看是几级台风。最紊乱信息结构的台风是十二级,我们人道的台风至少也是五级吧!所以我们时时有欲望,当然就需要时时“镇之以无名之朴”,才能“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只有佛陀这一层次的圣人才是零级台风,故佛陀让我们三解脱,空、无相、无愿。你三解脱了,就不欲了;不欲了,就无台风了。狂心一歇,菩提即现。“不欲以静”了,清净本然,“天下将自定”。
  “天下”是啥呢?天下就包括万事万物,万事万物都是我们的循业发现,因我们有无量的妄心妄业,便展现出无量的妄境,心是境,境是心。“天下自定”,就是心净土净,妄心没了,就没妄业,当然妄境也就没有啦!是不是?所以转正觉,天下就自定。老子讲得深得很,凡夫尽是按自己的知见解老子的意境,把老子也变成他的层次了。太深了就是难以理解,非证不知。
  我们再看四十一章,“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
  这说的是啥?说的都是“大”。你看,你在佛经上也常看到,什么优波罗华,摩诃优波罗华;慈悲音,大慈悲音;喜舍音,大喜舍音;大圆满光明云等等。说一个慈悲音,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讲一个大慈悲音?白毫相光,大白毫相光;紫毫相光,大紫毫相光。你能懂得这是一个啥意思吗?先说“白毫相光”,就是咱们说的白色一样的毫相光。“大白毫相光”,可不是那个,是什么?这里讲的是性空真色,性色真空!加上“大”呢,就不是讲相,而是讲性,是讲本体啦!加上“大”是讲自性本体。这里老子讲的“大”亦是同一个道理,是讲道体状态的属性。道是无形无象、无量无际的状态,这种状态,是状态即非状态,是名状态,老子用一个“大”字概括了。实际上“大”是“非极性”的意思,因为这里的“大”是大而无外的大。大而无外了,就没大小的极性了,就成非极性非对待的属性了,哪有大的分别呢?!所以,老子讲的这个“大”是非极性的意思!非极性了,就“无”极性,所以“大”就是“无”的意思。懂得这个道理了,问题就解决了。
  “大方无隅”,大而无外的那个“方”,姑且称为最大的那个方。你看(用一个立方体演示),这个是不是正方形呢?这不是大方,这是小方。小方有四个隅,四隅就是四个角,小方有四个角。那么,老子说的大方呢?大的无外了,无边无际了,你说有没有这四个角呢?(答:没有!)大到什么时候就没有这四个角啦?这是什么“大”?只能是大而无外的状态。从修法来讲,这是老子扩开我们心量的一种操作。我们在极性世界,我们的见闻觉知接触处理的事物都是有限的,但道的本体却是无量无边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器世间的有限中领略自己的世界,但“大制”不割,虽然“朴散为器”,道体“周行而不殆,独立而不改”,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仍是“不二”的非极性属性,无量、无边、无限。实际上,我们犹如有限的水泡处在无限的大海中一样,故称“有限无边”的存在。老子讲的这种修法是将我们有限有量的心扩到无限无量的境地,就完成了“复归于无极”、“复归于朴”的目的。这只有老子这样的圣者,才有这种大智慧。现在大家看,这个水晶球上什么时候就无像了?只要水晶球有限,球面上必然有影像,只有当它无量无边“大”的时候,才能无像。因为大而无外了,球上哪有外境之相可成像呢?!所以,“大方无隅”。
  “大器晚成”,晚者免也。做陶器的,今天做了个瓦罐罐,明天做了个瓷盆盆,成了没有?成啦!那是什么器?那是具体的器,小器。大器是什么器呢?最大的那个器是什么器?最大的碗是哪个碗?你说我的碗的直径一百米,那还没达到一百零一米,更没有达到一万米;你一万米了,还有个一亿米未达到。啥时候是最大?最大的碗是什么形状?只有无量无边的那个碗才是最大。凡是无量无边的存在必然是无形无相的状态,因为有形有相的事物不能无量无边。所以,最大的碗是“免成”的碗,这就是“大器免成”的道理!器世间的一切都是有限有量的,只有“朴”的非极性状态才是无限无量。“朴”是本来面目,是如如不动的本来;既是本来面目,那一定是自然无为,无作无做的本有。所以,不要有为做“器”,就是本来的无为之“朴”。从修法上讲,只要不“有为”,当下就是“无为”。得道成道是成“大器”,只要你处于“免成”无为的心态,当下就契合道;“唯道是从”了,就是“孔德”之人,怎么能不是“大器”呢?!曾有人把“大器免成”当作“大器晚成”讲,那就大错了!常言讲的成才晚的“大器晚成”,那是俗解!
  “大音希声”,最大的声音是哪个声音?没声音的那个是最大的声音。最大的形象是哪一个形象?无相之实相才是最大的形象,无边无量才是最大的形象,故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道哪有名呢?真如实相有没有名?(答:没有名!)没有名咋叫实相呢?叫实相是方便表达,但实相无相无名,用《金刚经》公式表达,是实相,即非实相,是名实相。老子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本无名,有名则落极性窠臼。
  “夫唯道,善贷且成。”啥意思?道是什么?老子把实相本体称为道。实相本体是妙明常住,本无一物,本无一法,佛陀称为空如来藏。因为实相无相的妙真如性,善于真空成妙有,故称“善贷且成”。“善贷”是啥?贷就是借贷嘛!你到银行里去贷款,就贷给你了。为啥?你有抵押,还要付利息。但向“道”贷款时,不要利息,也不要抵押,就“贷”给你了。这是啥意思?这正就是真如不守自性,遇缘就变的意思。
  “夫唯道,善贷且成。”只有作为实相本体的道,才具有遇缘就变的属性。谁要向道借贷东西时,道毫不吝啬,没有任何条件,就“贷”给谁。实际上不只是善贷,而是“善施”。不但“善施”,而且还善于帮助完成所贷的“项目”。所以,任何一个人只要向道借贷都能得相应的施与,真可谓是有求必应啦!比如,你发菩提心,那你就说:道啊!我要发菩提心。道就给你“贷”一个菩提心的种子。不但给你“贷”一个菩提心的种子,道还帮你种植、生根、培育,直到长成。因为,道的妙明属性就是遇缘善变,“善贷且成”。同样,你说我要进三恶道,那道就“贷”给你一个三恶道的信息烙印,“成就”你的恶心,并得到恶果。
  道的妙明,不管是善、恶、无记,只要谁向他有“贷”,总会变现出与之相应的“成果”来。犹如这个水晶球(指球上影像),只要外境变了,水晶球马上就给显现出相应的影像。我们的真如自性(道)比水晶球遇缘(外境)现像还要灵敏,更善于“贷”,更善于“成”,所以我们的水晶球上出现这么多万千景象,真可谓“夫物芸芸”。连我们每个人的妄心幻身都是我们真如自性这个“水晶球”显现的“影像”,这是人们很难体悟到的。每个人都是道演化的产物,同时每个人体现着“道”这个“水晶球”“善贷且成”的属性。只要我们起心动念、言谈举止的外缘形成,我们这个“水晶球”上遇缘就变现出相应的影像“烙印”,这就是“善贷”;形成相应的影像“烙印”后,展现在我们的“水晶球”上,就是我们所感受到的宇宙万物及与心身,这就是“且成”。真如自性善于变化,善于接受你的所“贷”,善于满足你的要求,都依你的意愿(贷)之因,完成你应“且成”之果。佛陀把这个“善贷且成”归结为“万法由心造”,“万法因缘生”,“法生心生,心生法生”。“夫唯道,善贷且成”,这可能是老子大智慧最闪光的一部分。
  佛陀说:“诸法所生,唯心所现,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此见(六根)及缘(六尘),元是菩提妙净明体。”“一切浮尘诸幻化相,当处出生,随处灭尽,幻妄称相,其性真为妙觉明体。如是乃至五阴六入,从十二处至十八界,因缘和合,虚妄有生;因缘别离,虚妄名灭。殊不能知生灭、去来,本如来藏常住妙明,不动周圆,妙真如性。”佛陀阐述的这么精深得道理,老子就用“夫唯道,善贷且成”做了概括。道确实是“善贷且成”,因道的“善贷且成”,不但形成了我们所见所闻的宇宙、世界,而且形成了佛陀所讲的十法界。大千世界的万事万物,无一不是“道善贷”而“且成”的!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进行着这种“善贷且成”的过程,只是“百姓日用而不知”而已!当你真的发了菩提心,道就给你“贷”个菩提因,必然成个菩提果。目下,也给你“且成”个慈眉善脸,心地宽阔,烦恼解脱,志趣高雅,难舍能舍,难行能行。如果你发个瞋恨心,道就给你“贷”个瞋火之因,必然成就个恶业的刀山火海之果。目下也给你“且成”个怒发冲冠,横眉冷对,心眼狭小,痛苦万千,行为恶劣,争贪夺抢,贪得无厌。
  深刻认识老子的大智慧,对我们建立正确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很有帮助。懂得了“夫唯道,善贷且成”,才能谈得上深信因果,智信因果。才能够认识和驾驭主客事物的因果规律,“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妙明本体(道)“妙”到摸不得,动不得,更不能放纵识心欲念去作用(贷)于它,因为“代大匠斫者,希有不伤手矣”。那咋办?有办法!“利而不害”,“为而不争”;“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去甚、去奢、去泰”;“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转识成智”,“无住、无念、无相”。发大愿,追求无上智慧,救度一切众生,建立奉献的人生观,绝对“不伤手”!不但不伤手,还驭道自如,愿以什么身为众生服务,现什么身,达到“无为而无不为”。
  翻到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和前面讲的道理一样不一样?(答:一样!)你看老子反复用“大”表示道的非极性属性,破我们的识心分别的坚固。如来也用“大”来表达实相本体的绝待之“不二”,开显我们自性非极性的般若智慧,入佛之知见。老子和佛陀讲的都是一个道理,目的是叫你契入实相,超越大小等极性的束缚,达到非极性的“大”,大而无外,无量无边。
  再看四十八章,“取天下常以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取天下”是啥意思?这不是秦始皇要征服六国去,也不是希特勒要霸占世界。这是啥意思?取天下就是净化心灵。我们的心灵不净化,恶业无量无边,所以就“夫物芸芸”,万事万物,层出不穷,就有“天下”。“取天下”就是如何降伏其心。《金刚经》讲:“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如来讲“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以啥降伏其心呢?“以无事”!用“无事”来降伏其心。“取天下常以无事”,“天下”就是我们的众生心啊!水晶球上怎么样就无像了?“无事”就没像啦!你看,水晶球上的纷杂影像就是“天下”,“取天下”就是让水晶球上无像,无事就无像(相)啦!啥时候就无事了?大家不是常说“于心无事,于事无心”。天下本无事,“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本来无一物”,清净本然嘛!心上不分别执取时,就没有任何事情嘛!心上没有识念,就不摄取不拣择,也就不二相分割了,自然就没有对立的外境。
  更进一步讲,一切外境,万事万物,都处理成“自心现量”的一相时,外境不外,“头头尽是吾家物,信手拈来不是尘”,这样就没有极性的心识了,怎么能“天下”纷乱呢?!相反地,要是我们二相分别,执著取舍,必然极性心识炽然。攀缘外境,放纵贪欲妄想,满足感官欲乐,那必然令人“目盲”、“耳聋”、“口爽”、“心发狂”、“行妨”,怎能“天下”不大乱呢?!所以,“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就不能降伏其心。法达给惠能行礼为啥头不着地?惠能说,你“心中必有一物”。有哪一物?念了三千部《法华经》,心著于此,就有事了,就有一物了,于是就产生贡高我慢之心,这就叫“有事”。有事就不能降伏其心!傲慢心还在,就是“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怎么能“不欲以静,天下自定”呢?只有“清静为天下正”。举这个简单的例子就说明了“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这一段还是讲转正觉的。转正觉咋转?老子告诉我们以“无事”来转。啥样的叫“无事”?正觉心就是“无事”。大道无为,“寂兮寥兮”;实相无相,清净本然,还有什么事情?就没任何事情了。因为,“道常无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大道是究竟“不二”,无一物,无一法,无一相。转正觉直契这无一物,无一法,无一相的“无名之朴”,也就是直指“涅槃妙心”,自然就“无事”啦!“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损什么?损“其有事”!因为凡夫的事,都是二相分别拣择之事。只要你有事,你就不能取天下;只要你有事,你就不能降伏其心,那你的“天下”必然纷乱,这就叫“不足以取天下”。
  再看三十五章,“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与饵,过客止。”
  咱们先看这个“大象”是啥?“执大象”是啥?是不是骑个大象?(答:不是!)“大象”就是大道,就是实相本体;“执大象”就是与道相契,“唯道是从”,“圣人用之,则为官长”。能执大象的人,表明是明心见性,悟道证道的得道之圣者。
  从修法上讲,“执大象”,就是转正觉。转正觉了就是契入实相啦!如果转正觉达到圣智现量的境地,那就成佛了,就与大道同为一体。“修德符道”了,“唯道是从”的“孔德之容”就是“大象”之相。转正觉已经时时契入实相,就叫“执大象”。“执大象”的圣者,“周行而不殆”(永恒常住),“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周遍法界,不动周圆),所以才能“天下往”。这个“天下”是啥意思?就是“不动周圆,周遍法界”之意。“执大象”了,与道同一,契入实相本体,你才能无处不在处处在,无边无量,圆满十方,必然“天下往”。这是从理相来讲。从事相上讲呢?你转正觉自如了,自心的天下才能“无挂无碍,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心境一如,畅通无阻,这就是“天下往”。从器世间的事相讲,只有“执大象”了,才敢出去,才不被外物所转,才不被五欲扰乱,才能自在逍遥的“天下往”。事相上,你要是不能“执大象”,出去之后那就麻烦啦!非扼杀在红尘欲海中不可!弄不好你就被人家领上走啦!
  “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执大象”的境界,周遍法界,不动周圆,天下无处不到,无处不在,往而不害。这个时候,走到哪个地方,都没有极性观念,都没识心的分别障碍,那当然安稳太平。这个“不害”,不是说我们被什么损害。这个不害是指再不受自己极性的识心分别的有为之损害,也就是再不被“五色”、“五音”、“五味”等导致“目盲”、“耳聋”、“口爽”、“心发狂”的损害。一个求道者,“化而欲作”,不能“镇之以无名之朴”,必然陷入二相取舍的困境,这样起心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所以,只有“执大象”,才能“往而无害”。“安”者,清净本然,安稳安乐;“平”者,平等一如,究竟一相,永恒不变之意。“太”,这里的“太”不指是太平的太,这里的太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之意,也是周遍法界,无量无边之意。“执大象”才能够天下往。处在这个无量无边的境界,一切烦恼、业障、灾殃、祸害都没有了,才能宁静安稳,太平安乐,平等一相,永恒常住;才能够解脱自在,周遍无量。
  再看“乐与饵,过客止”,啥叫“乐”?“乐”,美妙之音声。“饵”是什么呢?能够勾出你馋涎美味的就是饵。你看钓鱼,不就是放点鱼饵嘛!放点鱼饵咋呢?就把鱼诱过来了。你看“乐”在哪里?耳根上;“饵”在哪里呢?舌根上。耳根舌根就代表我们的六根嘛!你六根上不转正觉,不能“执大象”,遇到“乐”与“饵”就过不去啦!被五欲之声色迷惑了,不自在了,不能自主了,这不就“止”住了嘛?!“过客止”是指凡夫只贪恋外境,止住在音声美味等五欲之乐上,“令人行妨”,不能转物,而被物所转。所以,只有“执大象”的圣者,才见境心不起,对声色犬马,名利地位,视之水月镜像,无心贪慕,自在解脱,独往独来,这就是“天下往”了。相反,没有智慧认识的凡夫,攀缘外境,六根外驰,只追逐感官欲乐的享受,所以见境著境,随逐声色,只知眼前利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失”的规律,造业造罪,何日解脱呢?!
  《道德经》中讲转正觉修法的内容很多,我们挑几段讲一讲,举一反三。大家要像孔子说的那样,“吾道以一贯之”。学习儒释道的经典,抓住“总持”,一通百通。修法里抓住二个方面,一个是转正觉,一个是转心态。八万四千法门,无非是这二类修法。你看,儒家也是转正觉的修法。“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是不是?“人心惟危”,人心很危险,人心就是我们现在这个五欲六尘之心,不转正觉之心就是人心。一个人不转正觉,不转心态,这个人很危险!咋危险?佛家讲,就堕到三恶道上去了,还不危险嘛?!“道心惟微”,道心潜隐,被“人心”覆盖得很深,不容易把它开显出来,确实道心不容易开显啊!是啊!三教圣人毕生的任务就是开显众生的“道心”。
  “惟精惟一”,什么叫“惟精惟一”?“精”,最本质的就是精,是不是?你看,平时人们说磨面磨成七零粉,一百斤小麦磨七十斤面,就比较精了,那还不精,只是白一点!粒度还那么大,所以还不精!你就是达到纳米粒度,也还不精!一直碎成分子、原子,精不精?还不精!直破到电子、质子,哪怕成夸克,还不精!因为,“惟精惟一”的“精”是什么呢?这里的“精”是最根本的意思,最本质的意思。最根本的东西,最本质的东西才是精。平时人们问,说了一大堆话,精神实质是啥?哪个是最精的东西?就是究竟一相的实相本体,老子称为道或朴,是世界的本源,这就是最精的东西。“惟一”呢?是古人讲最精的那个东西是唯一的,没有第二,这就是“不二之境”嘛!就是无二无别的实相本体嘛!“惟精惟一”,这是儒家表示最本质的永恒不变的本体存在。
  最真实的存在才能“惟精惟一”,老子称为“独一无二”的“混成之物”,“字之曰道”。佛陀称为真如、如来藏、一真法界、涅槃妙心;惠能称为“自性”;儒家从三皇五帝一脉相承称为“精”、“一”。实相本体,究竟一相,无二无别,最真实、最恒定、最根本,故称为“惟精惟一”。
  啥叫“允执厥中”?“允执厥中”是契合“惟精惟一”的修法,也就是转正觉。“惟精惟一”,你怎么达到呢?只有“允执厥中”才行。“允”是平等的意思,不偏不倚的意思。平等之心,自然公允。说某个人的心公允得很,那这个人的心咋公允呢?就是这个人没私心,不分别,不偏颇,平等一如,这就公允了。用平等之心,用非极性之心,用这么一种方法达到执中,不能“执中”就不平等。
  看,这根铅笔,支点不在中间时,不是这一头翘起来,就是那一头掉下去了,这就不平了,是不是?放不到中间就不平,所以“执中”才能“允”。再看,重心在哪个地方?你抓到这个重心上,那才不偏不倚,是不是?转正觉就要达到“允执厥中”。转到哪个地方就“允执厥中”了?转到没有极性就“允执厥中”啦!没有极性就叫“中”,有了极性,就叫“颇”,就不能中。你看这个铅笔,重心在这个地方(用手示),所以执在重心位置了,就中了,就平衡了;平衡了,就是平等一相,“允”“中”无二。可见“允执厥中”的转正觉,就是要达到实相无相、平等不二、无量无边的非极性才是。佛陀讲“中道”,老子讲“守中”,孔子讲“中庸”,“中”之一字是三教圣人的心法。
  用老子的话“唯道是从”就叫中;禅宗直契“涅槃妙心”就是中;用咱们的话来说,彻底转正觉就是中。转正觉的修法就是“守中”,就是“允执厥中”。儒释道的圣人各自以不同的表示给我们教转正觉的这个办法。我们一定要记住,要行持,要证得。
  咱们这里的修法就是二转法门——转正觉、转心态。转心态是从事相入手,净化心灵,完善人格,建立奉献人生,自利利他;转正觉是从理相入手,明心见性,开显自性本有的灵光智慧,明悟知见无见,追求无上觉道,入佛之知见。理相事相,相辅相成,互促互进,达到理事无碍,圆融一如。理相体现在事相中,事相以理相来向导。所以,二转就不是二转,就成了一转了,一切无碍,连一转最后也没有了,就不存在转不转了,实际上进入无转了,才是真正转了的境地,就彻底转了。但是,还没到那一步呢!所以,现在还要用二转的办法。
  ……。为什么转不过来呢?
  ……,原因是因为转的时候有习气的障碍,佛家把这个习气的障碍归咎到“业力”上,被业力所牵。因被业力所牵,所以难以转过来。转正觉,古代的证悟者就喻为牧牛。牛有牛劲,难以驯服,你要让牛走,它硬是不走,咋办?那就得在牛鼻子上拴个绳子,硬拉着走。转正觉也类似,开始操作很不自如,得下决心转,给自己的“牛鼻子”上也要拴根绳子硬拉。那么,你把牛拉不过来,牛就把你拉过去了,因为牛的力量大了就是这样。你把牛拉过来,牛就走到人道了,反之,牛把你拉过去,你就堕到牛道上了!你说应该不应该下决心转呢?!既然转不过来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习气、业力太重,那么业力重咋办呢?就要用证悟圣者的经教和智慧清除这个业力。佛陀、老子、孔子的经教,就是专门用来清除业力和习气的智慧。要修一条高速公路,这是目的。那么,炸石头、开山洞、运土干啥呢?你不炸石头、开山洞,不把土运走的话,那条路咋能修成呢?!修不成。把这些石头、土块等障碍都搬掉了,路就畅通了。一通就叫证悟啦!所以,大量的工作就是清除障碍。习诵经教是清除我们业障的一个手段,开显我们智慧的方便,所以,不能轻视!!!
  确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容易。说一条公路,一阵子就说完了。但修一条公路要一铲一铲、一块一块的把它平整。现在我们转正觉,我们在理相上说,要使“水晶球”上没有像,但心地上啥时候才能没像呢?昨晚上咱们讲佛陀的“无缘观”,观到无缘就没像了。从理论上讲,达到清净本然,周遍法界,不动周圆,常住妙明,就契入实相啦!但是在事相上操作,教你在六根上转成正觉,还摸不着边际,不知道咋转。就像阿难说的,给了一个华屋,房子虽然高大漂亮,华丽精美,但找不着门,进不去。所以要在六根上转正觉,这个有一定的困难。这个反闻闻自性讲过多次,但现在还有好多人不知道咋个闻法。什么叫反闻闻自性?连闻性和音尘的关系都搞不清楚。音尘和闻性的关系搞不清楚,你怎么反闻呢?现在在这么一个阶段上,你说需要不需要圣人的经教?没有如来的经教,你咋知道人人有自性?
  什么叫闻性?什么叫音尘?什么叫永恒的?什么叫生灭变化的?音尘生灭变化,闻性永恒不变。闻性是什么?闻性就是我们的自性,或称为佛性,闻性就是无量无边的实相属性,只不过是自性在耳根上的展现。哪一根上都存在着这一种自性的显现,就看你觉知不觉知。不觉知,佛性也在六根门头“放光”,只是“百姓日用而不知”而已!所以,佛陀教我们“反闻闻自性”,“观无缘”;老子教我们“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复归于无极”,“复归于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叫我们“同于道”。
  再看四十九章,“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圣人有没有“常心”?“常心”是啥心?先看我们凡夫是什么心,我们的心就是念念的贪欲妄想之心,私心杂念之心,从来心猿意马未拴住过。拴住了没有?没有!圣人就没有这个常心,没有常人的那个自私自利之心。那么圣人有的是啥心?有的是清净本然之心,周遍法界之心,无量无边之心。心量大到无量无边了,才能“上合诸佛本妙觉心,与佛如来同一慈力;下合十方一切六道众生,与诸众生同一悲仰”。所以,“以百姓心为心”,百姓的一切心,就是圣人的心,严格地讲,有情无情都是他的心啊!“以百姓心为心”,这是不是诸佛如来的法身“遍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所以,百姓的心就是他的心。
  “那我的心是我的心,我的心可不是你的心。”这是什么心?这就是凡夫的常人之心。我的心从没到你的心上去过,为啥?不能去,隔开着呢!没有无量无边,没有包容一切。圣人没有常人之心,圣人是清净本然之心。圣人跟诸佛同一慈心,跟众生是同一悲仰,所以圣人的觉知性遍一切处。“翠竹黄花非外境,白云明月露全真;头头尽是吾家物,信手拈来不是尘。”有情无情同归“圣人之心”。
  啥时候达到“同一慈心”、“同一悲仰”呢?反闻闻自性得到的,反闻闻自性处于“生灭既灭,寂灭现前,忽然超越世出世间,十方圆明,获二殊胜:一者上合十方诸佛本妙觉心。”诸佛的“本妙觉心”是什么心?是阿弥陀佛的无量光无量寿,是释迦牟尼佛的法身(毗卢遮那)遍布一切处。一佛身是诸佛身,佛佛同一法身,法身遍布十方,这就是“本妙觉心”。
  “二者下合十方一切六道众生。”因为,佛心(法身)遍布一切处,一切处中的众生也是佛之心,“依佛法身而有建立生长”,所以“与诸众生同一悲仰”,这就是同体大悲。与一切众生同体的大悲心,这个心是不是一切众生的心?一切百姓的心?所以,老子讲“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既以“百姓心为心”,那自然“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善者”在你的本妙觉心上,是你的心;那“不善”的还在你的本妙觉心上,也是你的心。善与不善之心,是什么心?是你的极性分别之心,是妄心。就连众生的妄心也不能脱离佛的法身,“一切众生种种果报,皆以诸佛法身而有建立生长,住法身中,为法身处所摄,以法身为体,无有能出法身界分者。当知一切众生身中,诸佛法身亦不可毁灭”。你能毁灭吗?你有一个善心或一个恶心能把诸佛法身毁灭吗?不能!能把道毁灭吗?不能!诸佛法身(道),就是宇宙的本体,你推也推不掉,避也避不及,“若烦恼断坏时,还归法身”。你看,这就是“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的道理。“烦恼断坏”时,这就是善者,由于“痴暗因缘,现妄境界”,由愚昧无知,现出“不善者”的幻妄相,但这个幻妄相在哪里呢?还是在诸佛的法身上,故“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于是,事相则为“不憎恶人”,“不分亲疏远近”,“不记前嫌”,“报怨以德”,“有人捶詈,同于赞扬”,这就是圣者的智慧德能。
  再看五十四章,“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以天下观天下,”啥意思?你的心量有多大,你就能知道多大的范围、多高的境界、多深的层次。你“以天下观天下”,就是以无量心来观无量,以妙明真心来观实相,以“朴”来观“朴”。你看实相无相无不相,相相是实相。既然相相是实相,现在你以无穷无尽的心来观,相相是实相,能不能知道天下的本然?能不能知道天下万事万物的根由和本源?老子咋知道天下万事万物的道理呢?就来自于“以天下观天下”嘛!
  再看六十三章,“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为无为”,“为无为”的“为”就是转正觉的“转”嘛!“无为”就是正觉嘛!啥时候就无为了?空无一相、空无一物时就“无为”了。因为宇宙的本体是“本来无一物”的究竟一相,但具本有的妙明属性,“时时见性,万法无滞”,“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个时候的“为”就是“无为”。
  “事无事”,第一个事,也是转正觉的转。从事一个什么样的事情?从事一个“无事”的事情!啥时候就没事了?只有转入正觉就没有事情啦!当达到清净本然了,周遍法界了,还有啥事情?!这就叫“无缘”啦!转正觉和“观无缘”就是“事无事”,“无事”就是“无缘”。佛陀叫我们“观无缘”,老子叫我们“事无事”,“为无为”。你看,咱们现在有没有事情?有事情。你为啥有事情?有缘嘛!你啥时候就“无缘”了,也就是“无事”了?怎么样才能无事无缘呢?就要“事”,这个“事”就是操作。咋操作?还是转正觉嘛!那么,正觉中有事没有事?没有事。现在我们天天念念的极性心识在变化,是不是正觉正观?不是正觉正观,是邪觉邪观,不正确。念念识心尽管变化,想的啥?都是外界的六尘被六根所摄取而产生的六识,就是我们称为的“心”。根尘对立,不停取舍,致使我们的心上尽管有事情,所以老子叫我们用“事无事”来转正觉。
  “味无味”,咱们吃饭要调点辣椒刺激一下,要加点调味品,不然的话,吃去不香。老子教我们“味无味”,教你“吃”啥?吃“无味”的,吃没有味道的“味”。你看,我们吃的东西,在舌根上展现的都是有味道的。那么没有味道的那个是什么?“无味”的那个就是舌根上所展现的尝性嘛!鼻子上呢?就叫嗅性;耳朵上呢?就叫闻性;意根上就叫觉知性;眼睛上就叫见性。从舌根上“味无味”,就是让你尝到味道了,马上契入正觉,舌根上的正觉就是“无味”的“尝性”。不执取味尘,就不给尝性输入生灭的“烙印”,这就是禅门讲的“天天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那么,耳根上契入闻性,就不被生灭变化的音尘所干扰,其它的同理。
  “味无味”的时候就不被有味来转,来粘住,这就是昨天晚上说的,“乐于饵”的饵,如果著在味上,就“过客止”,被口欲所控制,系缚不解脱。“过客止”,是“味无味”的不自由表现!可见“味无味”还是转正觉。“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都是转正觉。
  “大小多少”,如果我们转正觉了,有没有大小多少?就没有大小多少的极性观念,有大小多少的分别识心,就仍是极性观念,不是正觉。
  “报怨以德”,转正觉的事相上达到抱怨以德,这就类似如来说的“若人捶詈,同于赞扬”,是由转正觉产生的转心态效应。“唯你,我看见就憎恶”,这一憎恶是不是转正觉?是不是“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当然不是!不是,就造业造罪!
  “于心无事,于事无心”才对!你怨恨别人的时候,你心上的事情是啥事情?就是怨恨、报怨,这就不是“事无事”了,而是“事有事”。“事”是抱怨别人的事。如果抱怨以德呢?这不就是“同于赞扬”了嘛!这个“抱怨以德”是什么意思?核心的问题是你心上没有冤枉的观念,没有这个分别心识,于心无冤枉、骂詈之事,于冤枉、骂詈之事无心,你心上不住、不挂,“应无所住”嘛!应无所住的时候,这就才是你的“功德”!如来说这个“功德”比施舍了三千大千世界财宝的功德还大!你不怨恨他,得二份功德:一份是忍辱功德,一份是智慧功德。忍辱增你的福德,智慧清除你的业障。所以,能“报怨以德”是具有大智慧的大丈夫所为之事,非小心眼之凡夫所能为。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的大事是啥哩?大家不是常讲一念无明嘛!只“一念无明起,山河大地生。”一念无明天下就有事情啦!天下的事情大不大?大得很,“一念无明起,山河大地生”,你说大还是小?“天下的大事,必作于细。”天下的大事,往往是细小事情的全息放大。一个细胞就全息着一个人,一个国徽就代表一个国家。你说一个细胞和一个国徽有多大?有人说:“我就犯那一点错误,就一点不如法,那有多大的关系呢?!”其实不然,尤其是修道人,了脱生死这是修道人的头等大事,但就在细小的一念间。古代有位禅师因一念贪恋他的水晶杯,就被无常鬼的铁绳拘住啦,再一念摔碎了水晶杯,才了脱生死了。硅单晶中亿万分之一的杂质,就会严重的影响集成电路的运算速度,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都是“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只要你心上有一点点波动,就不能叫清净本然;只要有一点点识念,你就不能周遍法界;心上有一点点事情,你就不能无为,不能无事,不能常住,不能无量。修习越到细微处,越到精深处,就越显出“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的道理了。犹如中和滴定,快到等当点时,只要加上一点点就会产生突变。自组织系统的“天下大事”,都是因“细微”的非线性变化而引起的。人们常说北京的蝴蝶翅膀扇了一下,在纽约变成了龙卷风。我们的心为啥不能周遍法界,为啥不能无量无边?心上必有一物!何止一物!而是万事万物,于是形成了无数的相和界,分割分隔得很严重,怎么能畅通一相呢?哪来的万事万物?都是六根攀缘六尘输进去的前尘影事,这就是我们的妄心啊!刹那刹那的妄心都是攀缘六尘形成的。六根攀缘六尘,都是从细小的一念一念开始的,就连我们的身体,也是由“胜义根”形成“吾之大患”的“浮尘根”。所以,老子叫我们“事无事”,“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就才能把握“细”了。如来叫我们“观无缘”,不要二相攀缘。“无缘”了就没有外境了,水晶球上自然就无相了。没有相了,心上还有物没有?没有!
  现在归结来归结去,老子叫“为无为”,“事无事”;佛陀叫我们“观无缘”;惠能叫我们无念、无住、无相,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三解脱——“空、无相、无愿”。
  “空”,空什么?空心上的“物”,把心上的“事”和“物”空掉,把心上的杂念空掉,把心上所有攀缘进去的前尘影事空掉,根本的是要空掉二相对立的观念,把这些空了之后,心上就没有事情了!心上空了,心上还有没有相?没相了,还哪来的怨恨“他(她)”呢?!怨恨的是“他”不是“你”,“他”是不是个相?所以执著在那个幻妄的“他”相上,给自己带来了“怨恨”的痛苦!一个人的心上尽管的有相、有念,就被相和念束缚住了,就不能空。有相有念就尽管地攀缘,就有贪欲,这就叫“有愿”啊!如果我们空了,无相了,无愿了,这就三解脱啦!
  我们的心不能周遍法界,是谁绑着你呢?谁束缚着你?你看慧可向达摩求安心,达摩说:“拿心来!”把心给我拿着来,我给你安心!心上咋样就安了?无心就心安了。心上没有那些“相”、“念”,就无生灭、运动、变化的妄心了,妄心死了,心就安了。所以,慧可找不着心时,顿悟无心时心自然就安了。老子的“为无为”,“事无事”,就是安心的良方。所以,“镇之以无名之朴”的转正觉就是安心的具体操作。转正觉,心就安了,不转成正觉,心永无宁时。有这个想法,有那个念头,这是“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的障碍。把使心不能安的那个“心”去掉就清净了。那是个啥心?就是我们的贪、瞋、痴、慢、疑等妄心!我们的妙明真心本来就是清净本然、周遍法界的,老子称为“寂兮寥兮”,就是叫这个分成二相执取的妄心,形成的有相、有念、有缘、有事、有为束缚着不能周遍。我们的妄心妄念束缚着我们不能解脱,不能开显无上的智慧。懂得这个道理了,就知道怎么安心了,解放心了。
  咋把心放开呢?惠能的办法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那个就是你的本来面目!”理解了没有?“不思善,不思恶”,不是昏沉,不是死寂,而是了了分明,正这个时候,觉知这种境界的就是“妙明”!虽然“不思善,不思恶”,但是却灵明洞彻,外面有声音,耳朵照样能听见;别人骂你,你知道在骂你;尝了一口西瓜,知道是甜的。这就是我们自性的妙明啊!我们的妙明,不要被极性分别的执取所覆盖的话,就如镜子照物,不留痕迹,“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切外境的六尘都不影响你,“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现在大家体悟一下“不思善,不思恶”的这个瞬间,(良久)善恶都没有思,心上一点事情都没有,“于心无事,于事无心”。
  “咣”(突然敲了一下东西)能听见吗?(答:能听见。)对!能听见。你“不思善,不思恶”时心量自然就大了,自然就周遍了!当你一思善,一思恶的时候,无量无边的心就被你一下子收过来了,犹如虚空中放了个鸟笼,虚空还是虚空,并没有碍隔,但是鸟笼一放,你就知道,这是内,那是外;这是善,那是恶,就被这些内外、善恶等的极性心识,把我们周遍的妙明束缚在鸟笼中了。于是,就形成内外、主客、人我、是非等二相对立的无明,在本来周遍妙明的真心上造了一个虚假的小心眼的妄心,形成了所谓的“有限无边”的存在方式。在无边的妙明真心中,有限的妄心受着痛苦烦恼的熬煎!所以只要“为无为”、“事无事”的转正觉,打破无边虚空中“有限”的鸟笼笼,“有限”就马上复归“无边”了。这就是“复归于无极”,“复归于朴”,当然“天下自定”。
  现在明白了“不思善,不思恶”,觉知性是灵明洞彻的,但在意根上始终不起一念,这个时候你就知道没有一丝一念,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噢!这就是我的觉知性,这就是无量无边的常住妙明。老子的“致虚极,守静笃”,是“不思善,不思恶”的同工之异曲。“夫物芸芸(善恶极性心识炽然),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不思善,不思恶),是谓复命(那个就是你的本来面目);复命曰常(于第一义而不动),知常曰明(了了分明,灵明洞彻,善能分别诸法相,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再从耳根上来体悟,“咣”!(敲打了一下)(间隔)“咣”!(又打了一下)这个声音一响,你能听见,这就衬托着我们闻性的存在。十方俱击鼓,一耳同时闻,这是我们的闻性常住、周遍的功用。假如我们的闻性不周遍,东边打,西边的我就听不到;北边打,南边听不到;上面打,下面听不到。既使没有声音的时候,闻性也是灵明洞彻的。闻性不生灭,它是我们妙明觉知性在耳根上的显现,其它六根同理。体悟一下,慢慢就悟入了。摸索体悟,如人饮水,饮了自知冷暖!
  再看八十一章“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
  你只有没有“我”,才能成就我,没有小我,就能成就一个大我。没有私心杂念、贪欲妄想的这么一个小心眼,没有这个小心眼的时候,束缚不束缚你无量无边的妙明觉知性?不束缚!不束缚放开的时候,把小心就转成大心。“既以为人己愈有”,能为别人,就标志着你把心量放开了。放开了之后,不是你失去的多,而是你得到的多。完全放开了,放到无量无边啦!那不都是你的了吗?!在解缚的过程中,你的心所能波及的地方,都是“你的”。你看,我们的心现在只能波及到我们的这个身体的上下、左右。是不是?所以这个身体是啥?是我的!如果我的心波及到宇宙万物,宇宙万物都是“我”的。那我们都是谁的?我们都是如来的,都是道的。因为,如来与道就是宇宙本体的本来面目,如来就是周遍法界、不动周圆的妙明;道是“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的“无不为”。
  为什么“唯道独尊”呢?因为道“大而无外”;“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道不动周圆嘛!所以,道囊括着天地万物,故宇宙万物皆是道所生所化。有情无情,为道所有,这就是“万物将自宾”(三十二章)。
  为啥佛陀称他为一切众生之慈父?因为他的心遍布一切众生身中,故一切众生都为佛陀法身所摄。你看你的心就只波及到你的子女身上,就只关心你的子女,所以你就认为子女是“我的”。如果真的我们的心“上合诸佛本妙觉心”,这就“同诸佛同一慈心”;“下与六道众生同一悲仰”,这就是同体大悲。那我们的心,上跟诸佛,下跟众生是同一个心。你看,这时你的心在哪里呢?无处不在处处在。凡是我的心能波及到的地方都是“我”,是不是?!
  谁要扭了你耳朵,你就会说:“你干嘛扭我的耳朵?!”同样,有人抠了你的脚底,你仍会说:“你干嘛抠我的脚?!”这就是你的心能波及到的地方都是“我”,你的心波及不到的就不是你。动物被宰杀,非洲饿死人,你不挂念,但观世音菩萨会救苦救难,是不是?我们的心只波及到我们的臭皮囊上,不能周遍,故痛苦万千,所以老子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我们的心只能在这么一个范围,现在要把心量扩开,把心量展开,就要天天“事无事”、“为无为”、“味无味”、“观无缘”,转正觉,“于心无事,于事无心”,这样操作,操作操作,机缘成熟的时候,心就会“哗”一下子全放开了,周遍十方了,顿悟了!证悟了!证悟了才知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别无所有。佛家称为“唯是一心”,这个不是“唯心”的心,这个心是常住妙明本体的简称!
  证到宇宙万物只是一个“我”,这是一个虚空中未挂鸟笼子的大“我”,这就是“常、乐、我、净”的“我”。到这时宇宙是“我”,“我”是宇宙,真正“天人合一”了。老子称为“复命”、“知常”了,“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证了“不失其所”的无所不在,得了不生不灭、永恒存在的“久”(不失其所者久),当然就“死而不亡”,成为无量寿,亦称为“无漏涅槃”者是!
  一定要知道自心自性本来是周遍法界的,不动周圆的,只是你被极性心识、极性观念拴住了!绑住了!束缚住啦!所以,才需要解脱。为什么佛陀讲:“饭千亿三世诸佛,不如饭一无念、无住、无修、无证之者”?!那么,这个“无念、无住、无修、无证”的“道人”是谁?就是我们本有的自性,也就是我们本具的妙明真心。我们的妙明真心时时都在不动周圆,无一刻不清净本然,就是叫我们内外、是非、人我的这些极性观念分割成“无边”中的“有限”存在,“如海一沤发”,在苦海中漂泊流浪。
  供养“千亿三世诸佛”,功德无量无边,但仍处在能供所供的二相之中,故内外、人我极性未除,所以不如饭一无念、无住、无修、无证的“无位真人”。“无位真人”就是我们的自性、自心,就是宇宙万物共同的本源、本体。供养这个“无念、无住、无修、无证之者”,就是直指自己的涅槃妙心(老子称为无名之朴),也是直指宇宙万物的本源、本体。用这种转正觉的方式,就消除了内外、人我的极性分割,形成无二无别的究竟一相,怎么不圆满十方呢?!
  因为我和宇宙,宇宙和我,原本就是究竟一相,本自“天人合一”,只因无量属性的自性本体中挂了个鸟笼(我执),笼中鸟把虚空分为笼外笼内等虚妄的极性观念和感受,但并无内外、人我的究竟实义!其实就是虚空中挂个鸟笼,也并不妨碍虚空的究竟一相。虽然被我们的识心分成内外、人我等的极性观念,但只是我们虚妄的一种感受而已!这和“舟行岸移”、“云驶月运”的感受是同一个道理;也和梦中怕狼蛇虎豹是同一虚幻!所以,你供养千亿三世诸佛,不如供养“无念、无住、无修、无证者”。当我们契入无念、无住、无修、无证的本来时,有限的心就放开了,就不受极性幻妄相的迷惑了,不就契入无量无边的自性本体了嘛!
  老子讲:“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这个至尊至贵常自然的道,就是“无念、无住、无修、无证之者”。“无念、无住、无修、无证之者”才是我们真正的本来面目,这个才叫真佛啊!这个才叫如来!这个就是“无极”!这个就是“朴”!供养三世诸佛是外求,二相炽然存在,所以佛陀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你心上只要有念,你心上只要有相,你就永远被自己的极性观念所阻碍,不能解脱。现在你要用转正觉来释解我们的极性束缚,用“利而不害”、“为而不争”来扩开我们的心量,用直契“无名之朴”来明心见性,用直指涅槃妙心来彻底地解脱,才能复归于“夫莫之命而常自然”的“我”。
  从修法上讲,直指“无名之朴”,就是“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明白了极性妄心(子)束缚我们不能与道相契,用转正觉破除极性识心分别的界相分割,直契“无名之朴”,就是“复守其母”的修法。具体到“塞其兑,闭其门”的六根不外驰,在六根上时时转正觉,无边中的“有限”将会消溶,融入“无限”中去,“是谓袭常”。久而久之,必然“复归其明”,与道相契。
  佛陀讲:“出家沙门,断欲去爱,识自心源,达佛深理,悟无为法,内无所得,外无所求,心不系道,亦不结业,无念无作,非修非证,不历诸位,而自崇最,是名为道。”《四十二章经》的这一段说的最透彻了。“欲”,心上有欲望,有贪爱,就是粗极性。爱啥?比如爱西瓜,想吃西瓜,想吃西瓜的这个心只要在,心就无法周遍。因为想吃西瓜的欲念贪爱把心给拴住啦!你要“识自心源”,要认识我们的明妙真心本来是清净的,本来是周遍法界的,就是我们硬要在无量无边的妙明本心上挂个鸟笼笼,才形成内外、人我的分别心识,于是不了解、不知道“我本源自性清净”,原因就是让我们第六意识的极性观念干扰的结果。所以,不“识自心源”,不“达佛深理”,就不知道佛陀和老子讲的深刻道理。《道德经》的五千言,老子始终讲道这个核心,千言万语,只在说道!佛陀讲经,始终不离实相,三藏十二部,只一实相印。老子和佛陀都要我们“悟无为法”,要“知常”,才能“曰明”。
  为什么要“悟无为法”呢?我们现在都是有为法。有为必然二相对立,就有局限了,就处于有限中,无为才能无边无际。“悟无为法”的修习,就是“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的转正觉。经常转正觉,转到啥时候?转到“外无所得,内无所求”时,就“复归于朴”,回归到我们本有的“常自然”。
  真正的转正觉,是“心不系道,亦不结业”。说“我在修道”,说“我在转正觉”,这一念亦是垢。因为只要你心上有系念,就不是无念。不管任何念头,只要一起,就有住,就有相,有相就有碍。所以,哪怕心系念道,心系念佛,亦落在识心分别之中,故只有“心不系道”,“亦不结业”,才是彻底的转正觉。
  “业”是啥?凡是“有为”在进行的过程,就叫事;事做完了就是业。为什么“有为”的做事必然有业呢?因为,你“有为”做事的时候,都处在二相的对立之中,起心动念都是极性的分别心识,故必然“结业”。只有“为无为”、“事无事”的转正觉操作,才能心“不结业”。
  “无念无作”就是“不思善,不思恶”,“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一相,“无为”操作就必然无业可结。
  “非修非证”,惠能证悟后讲,“何期自性,本自具足”。我们的自性本自具足一切智慧和功德,不从外得,并非修得证得,修证只是开金矿,不是造金矿,故“非修非证”。以直契本自具足的“无名之朴”,才是最高的修法!这种直指本源的“守其母”,是“不历僧祗获法身”的总持法门,真可谓“不历诸位,而自崇最”。如来和老子的说法,始终不离本源、本性,以一实相印。其所对应的最高修法,亦是直指直契“道”与“朴”,归根溯源,“而贵食母”,“道法自然”。
  “道法自然”,从修法来讲,“道法”正是直指直契的心法;“自然”正是“道”与“朴”的本来属性。惠能证悟后说的五个何期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正是道本具的五种“自然”(属性)。
  “名之为道”的“为”,在老子转正觉的修法里,具体体现在六个能不能上,“抱一能无离?”“能婴儿乎?”“能无疵乎?”“能无为乎?”“能为雌乎?”“能无知乎?”
  “抱一”就是始终转正觉契入非极性,“一”是指道之德的非极性属性。“抱一能无离乎?”就是问你能始终契入非极性的自性吗?!只要能得“一”,万事休矣!“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
  “能婴儿乎?”是指能不能“复归于朴?”婴儿是我们一生最纯朴天真的状态,以婴儿来喻“朴”、未散“器”的本体状态。你看,一个人初生时,没有分别心,只有本能的觉知性,纯朴天真,自然无为,饿哭疼闹,纯是自性在六根的直心表达。随着生长,这种“朴态”开始散失,心识的极性分别一天天增加。于是,从天真素朴,到童稚可爱,随知识增长,直至通晓世故,最后落个“老奸巨滑”,这就是一个凡夫从生到死的必经之路。如来用十二因缘描述得就更精确了(无名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忧悲苦恼)。基于此,老子让我们“复归于婴儿”,就看你“能婴儿乎”?!
  “能无疵乎?”是指转正觉契入非极性,要精纯到一丝极性也没有。修证越到深层次的境地,极性心识的瑕疵就显得越重要,影响越严重。“无有少法可得,是名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燃灯佛不与我授记”。如果证道有所“得”,仍在能所二相的极性观念中束缚,故有所“得”就是严重的瑕疵。再看,一念无明就将“晴明空”变成“晦昧虚空”。所以,“能无疵”的境界,早已是不可思、不可议啦!
  “能无为乎?”“为无为”,“事无事”的转正觉能自如自在吗?如果“为无为”能自在,就“无不为”,“无不为”就自在解脱,安稳太平。
  “能为雌乎?”一个不修道的凡夫,其人生观就是追逐名利,其价值观就是显示自我。所以,凡夫一生不能脱离贪争、竞争、斗争,甚至战争。短短一生尽干些自私自利、唯我唯大的欲心展望。妄想征服别人,占据所有,凡事非做到极端极化不可,老子称为“盈之”、“锐之”、“金玉满堂”、“富贵而骄”。所以,不修道、不净化心灵的人,贪欲妄想、私心杂念永无止境。越占有,贪欲妄想越膨胀,越放纵。于是“不知常,妄作凶”,“自遗其咎”。身败名裂,罪业累累,永无解脱之日。鉴于此,老子大声疾呼“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不自见”,“不自是”,“不自伐”,“不自矜”,“为而不争”,“利而不害”,“不敢为天下先”,这就是“为雌”!!六根在见闻觉知中(天门开合)转正觉,转心态,“能为雌乎”?!
  “能无知乎?”老子讲:“明白四达,能无知乎?”这个问题讲得很深啊!一个明心见性的“明白四达”者,明了什么?见了什么?了达了什么?
  “明心”明了妙明真心无相,无一物可存,“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抟之不得”,“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
  “见性”无见,因为自性本体究竟一相,无二无别,圆满十方,大而无外,没有外境可见。你看我们所见的都是外界的事物,但从来见不到自己的本来面目,照镜子只能见到“手型”的镜像,仍见不到我们自己的真面目。因为,本来面目只有到“圣智现量”才能明悟,本来面目是究竟一相,用两相的“见”是无法“见”的,所以“无见”才是真见。老子称为“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自性非极性,无前后、内外、主客的极性存在!所以,“见性”无见,才能“明白四达”。
  自性本体的状态和属性是“清净本然”,“周遍法界”,“常住妙明”,“不动周圆”。老子称为“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明白“道”具有“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的“玄德”,这才算“明白四达”到能“无知”的层次。特别要注意,老子讲的“无知”,不是“愚昧无知”,而是了达究竟一相,无二无别的大智慧之圣智。我们凡夫的“知”,都是分成二相极性的分别认识,是对外境事物的感知,这种“知”都是感官摄取外境六尘形成的极性“知识”,而不是妙明的般若之智,是二相对待的主客认识的“知见”。这种知见,如来称为“无明之本”,是我们不能开显本具妙明智慧的最大障碍。清除这种“知见”,才能脱离愚昧的“无知”。所以,佛陀讲:“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无漏真净。”“因不了法界一相,故说心有无明”。所以,我们主客、能所、见分相分的二相“知见”是无明之本,是迷惑之根,是愚痴之源,破除二相的知见,是佛陀、老子最关注的问题。
  你看,老子讲二相的感官认识,“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正言若反”;“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绝学无忧”,“绝圣弃智”,“常使民无知无欲”等,都是“能无知乎”的内容。泯灭二相极性心识的“知见”,开显究竟一相自性妙明的灵光智慧,这是历代大圣们的智慧心法。禅宗证悟的高僧大德个个是破除识心的“无知”者。“能无知乎?”能达到否定极性心识的“无知”,这是古今中外一切修道者的最高追求。追求“般若无知”,追求“无智亦无得”,追求破除极性的“无知”、“无得”,这是人类认识史上最具智慧的结晶。佛陀追求到了,佛舍利几千年来放光显示“无知”的般若之光;惠能追求到了,肉身千年不腐,成为人间“无知”智慧的奇迹!
  还要注意一点,老子讲的“智”,不是智慧的智,是机巧之智,二相执取之智,故“智慧出,有大伪”。所以,老子讲的“弃智”“无知”是让人们不要“知见立知”,不要六根外驰的攀缘极化,不要将心识狡猾诡诈,奇巧乱心。老子说的“愚民”,不是要人暗昧无知,而是要人们清除凡夫的极性心识,“见素抱朴”,“知常曰明”,开显自性之智。我碰到了一些学者不能了解这一点,认为老子主张“愚民政策”,持这种观点的人根本不知道老子讲的什么。“愚民政策”,这是连我们凡夫心识都能明白的错误,难道老子就不认识这一点?那老子有什么大智慧值得几千年传颂不绝呢?!千万不敢以一己之俗见,妄揣圣智之道心,否则只能显得自己可怜!
  二相的感官认识越多,极性心识越严重,故开显自性智光越困难,要“明白四达”障碍就越多。这就是老子说的“其出弥远,其知弥少”、“为道日损”的实质。我们的思维语言,是建立在二相极性的根本机制上而进行的,所以我们的思维相、语言相都带着极性观念的烙印。而“正言”是非极性大智慧的证悟,本就不能用极性心识和语言来表达,“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所以极性言语无法表示,故只好用极性语言的否定表示勉强表达,所以“正言若反”。你看老子总用“不皦”、“不昧”、“无状之状”、“无物之象”、“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抟之不得”等等。佛陀也是,“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一部《金刚经》反复用是某某,即非某某,是名某某来表达,就是因为人们不能了解非极性的“无知”状态而显示的方便。
  “知不知,上。”这里的“不知”就是“能无知乎”的“无知”。“无知无著是佛所知”,“无知即不思议,不思议者是佛所知”。一个修道之人能达到“知见无见,斯即涅槃”的觉悟,就是“知不知”,所以“知不知”的时候,破除了“知见立知”的无明,再不受二相的“见”所迷惑,契入无所见、无所知的究竟一相,这是学人梦寐以求的明心见性之境地,当然“上”!
  “不知知,病。”当一个不知二相极性的执取,获得的知见都是生灭的识念时,这个人是无法证悟的,一定是位“刚强众生”。他会在二相的认识中,不能明悟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不能一相、无量,必然顺喜逆瞋,烦恼万千,六根外驰,攀缘不已,不了生灭周转,所以“不知知”就是“病”,是根本之“病”。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一念无明分成见相、能所、主客、内外的知见中缘起的。所以,佛陀讲:“性觉必明,妄为明觉。觉非所明,因明立所。所既妄立,生汝妄能。无同异中,炽然成异。异彼所异,因异立同,同异发明,因此复立无同无异。如是扰乱,相待生劳,劳久发尘,自相浑浊,由是引起尘劳烦恼。”我们凡夫都是从“自心取自心,非幻成幻法”开始,直到给我们带来尘劳烦恼,都是由二相的“知”造成的,所以“不知知”是根本之病。
  老子的大智慧和佛陀互为印证,才说明真理的客观性。老子用“能无知乎”四个字,不知装载着多少智慧的宝藏啊!!!可惜老子大智慧的“无知”,被凡夫愚昧的无知而无知(不知老子之“无知”)。
  老子的六个能不能,就是检验人们“为道”境界的尺度,也是我们转正觉的标准。认识老子转正觉的修法,有助于学人的修习和证悟!
  (根据“《道德经》转正觉的修法”讲解录音整理)       
■从老子的认识论看老子的“道论”
  —— 兼论儒、释、道认识论的同一性       
■第一章 认识论中的二相与一相
  老子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亦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五十六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一相)。既知其母,以知其子(二相);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五十二章》)
  “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若存,吾不知其谁之子,象帝之先。”(《四章》)
  我们以前谈过认识老子的认识,但只是泛泛而谈,适应大家的认识境界,浅显地说说而已!现在该更进一步地认识老子的认识。更确切地说,认识老子的认识是认识“人类认识”的根本机制,亦是认识一切圣贤大智慧的关键所在!从《老子》的这三章(四章、五十二章、五十六章)可以看出,老子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反复强调“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为什么只有五千言的《道德经》,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这个问题呢?可见“塞其兑,闭其门……”是老子认识论中的必经之门,也是我们认识老子认识的契入点!       
■一、原本是一相一体
  1、共同习惯的遭遇
  什么叫“兑”和“门”?“兑”者,口也;门者,六根(眼耳鼻舌身意)也。也就是我们说的感官及其处理系统。那么,老子为什么要闭塞我们的感官系统呢?而且反复强调这个问题?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不闭塞我们的感官系统时,我们的认识必然是二相的认识——具有感官认识的主体和所认识的客体。有了主客的二相对立,佛陀就称为“见、相”二分,或“能、所”相待,我们交龙文化就称为极性的观念。这种二相对立的认识(观念),是我们每个人都具有的认识功能,而且我们每个人都熟习得再不能熟习了,以致熟习到成为我们认识深化的根本障碍了!甚至熟习到连提这个问题都成为多余的了!为什么?因为我们从生到死,天天日日,无时不在主客二相对立的认识中。佛陀称为无始以来,凡夫无一不在根(兑、门)、尘(客境)相对中发“识”,形成六入(六根)、十二处(六根、六尘)、十八界(六根、六尘、六识)的虚妄知见。哀莫大于集体认同的欺骗!人类最固执、最愚痴、最苦恼、最可怜的地方,莫过于确认和坚执主客二相分别的认识。古往今来,这种认识,人人具有,个个不缺,习惯自然,自然习惯,年年岁岁,世世代代,因循展转,不知贻误了多少代、多少人!所以,老子大声疾呼,塞兑闭门,挫锐解纷,和光同尘,让人们觉醒。
  哪些地方主客二相的认识贻误我们,以致老子忧患世人的愚昧呢?这不能从哲学的争辩中来理解,也不能从主观臆想和习惯思维中去证明,更不能用投票表决,而且最可怕的是用人人都认同的“实证”来欺骗自己。那么,该用什么方式方法让人们理解老子大智慧的认识呢?时至今日,主客二相的认识唯一化、绝对化了,人们缺乏老子、佛陀等大圣者的“不二随顺”、“涤除玄览”、“归根复命”的三昧境地和认识手段了。所以,要想让现代的人认识老子的认识,还得用现代人可接受的“证明”,才能领悟老子的伟大。现代人共同的认证,必须是要看得着、摸得见,否则完全是“假的”!一概不认可!幸而有相对论、耗散结构等理论,帮助人们亦可窥视圣者大智慧的堂奥,但仍不直观,并不引起人们的关注。然无独有偶,现代科学中,日本江本胜博士的水结晶实验,能给人们以直观信服的证据,证明世界原本是一相的,不是二相的,亦就是说,是世界原本是主客相融、天人合一的,而不是主客分立、极性对待的分割和僵死存在。
  2、划时代的发现
  江本胜博士通过水的结晶实验,证明人的心灵、语言、音乐、文字都能影响水结晶的有序化程度,不同的心灵、语言、文字、音乐,会得到不同程度的结晶形状(参看江本胜《水知道答案》一书,海南出版社)。当水“看”了“谢谢”的纸条时,水结晶将是整洁有序的六角形形状;然而当“看”了“浑蛋”的字眼时,水不仅形不成有序的结晶,而且是杂乱无章的丑恶图象(见插图)。江本胜博士划时代的实验,震撼了人们的认识观念,刷新了现代人的认识。下面看几段江博士书中的论述:
  “人的意识或语言所具有的能量,能通过水结晶以人的肉眼可见的形态显现出来,这件事令许多人惊讶不已。在过去,诸如此类的语言或思想改变水或其它物质的性质的想法,都常常只是被归入宗教或哲学的范畴。但此刻,相信许多人都有了与我一样的感受,那就是在水结晶的庄严姿态中,蕴藏着世界上所有存在着的美。相反的,根本无法成结晶,甚至只呈现出扭曲状态的水,则暴露了长期隐藏在人们心底的黑暗。”
  “另一位瑞士女士也深有感触地说:‘通过水结晶的照片,我们可以亲眼目睹意识或语言等能量的转化。这是惟一一种能让我们看见能量的真实状态的方法。我们不相信我们的眼睛看不到的东西,但是水结晶却让我们看到了一切。这已经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因为任何人都可以用这种方法去实验、去证明。’”
  “一位日本读者在寄来的明信片中这样写道:‘……看到人的心理波动让水结晶发生的变化,让我感觉到人的心灵与语言的重要性。这是人类前所未有的一份珍贵材料,它令我感动!’”
  “万物是通过波动而存在的,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波动,并且各自拥有一定的波长,从而形成自己独有的波动,这就是我所有实验的前提。而我在不断研究水的过程中也发现,这同时还是宇宙之所以存在的基本原理。……世间的一切都在波动?眼前的桌子、椅子、自己的身体,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在波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确,若单是相信人的触觉所触摸到的物体的实感的话,告诉他说,其实内外都很坚实的木材、石头、水泥等物体都在波动,真的会让人难以置信。然而,在量子力学等科学领域,物质的波动是一个常识,如果 将物质一一细分,其实我们身处的是一个一切都是粒子与波动的不可思议的世界。”
  “所有的物体通过波动处于非静止状态中,并以超高速的频率不断循环往复。《般若心经》中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换言之,我们肉眼所看到的未必就是一种真实,肉眼所不见者,却常常就是真实的存在。”
  “人也在波动,每个人都有其各自固有的波动频率,同时也像具有接收器一样能接收外来的波动。”
  “为什么水听到音乐,其结晶会发生变化呢?还有,为什么听到声音或者看到文字的水,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呢?这一切都因为有‘波动’存在,还因为水对万物所发出的波动都非常敏感,它能将那些波动一一如实地复制下来。我们都知道,音乐和语言其实就是一种波动,音乐所拥有的波动频率是在人的耳朵最乐于接受的范围内。连佛教仪式中的诵经都通过开口发声,产生出一种有治疗作用的波动。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去解释水看了文字后其结晶所产生的变化呢?那是因为写在纸上的文字本身就会发出一种固定的波动频率,而水能够感知到这种频率。水可以忠实地反映世上所有事物所发生的波动频率,然后通过我们肉眼可见的形式表现出来,看到文字的水,把文字视为一种波动,并将这种波动给它留下的‘印象’具体的现出来。”
  3、心境一如
  通过以上的引文,为了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心是境,境是心,心境一如,主客一体,能所不分。心灵、人格、语言、文字,一切形体,一切事物,用江本胜的话讲,都是一个波动源,同时又是一个波动接收器。可见万事万物都统一在波动的能量场中,都以能量信息结构得以存在。物质世界的一切,以能量信息结构“齐物”时,则无主客差异和能所对立,因为都是能量场中不同的波动而已!何况每一波动源都全息着宇宙的一切波动信息。这正是佛学中讲的“一多相容”,帝网珠互含互摄,“一微尘中尘刹佛”的道理。在我们感官看来,物质形态各异,万事万物分齐;但以波动看来,万物一体,互容互涵。如果把能量的波动态看作空的话(姑且在这个层次这样对应),那么,形体各异的物质(色),无不体现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深刻认识,更何况世界是以三大层次而存在(物质的世界、能量的世界、信息的世界)。
  如果把三大世界喻为一棵大树,那么我们人就处在枝叶末梢。这样用感官识别到的就只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形态,而看不到归根溯源的“树干”、“树根”的统一体。于是,用感官必然得出二相(主客、内外、能所)的极性认识观念。处于二相分立的认识时,仅能看到这片树叶不同于那片树叶,这片树叶(主)观察那片树叶(客)。自然的二相极性分割,使一棵整体大树的四季运行的变化“看不着了”,而只是看到所观察的树叶在生长成亡的变化中枯荣。其不知所观察的这片树叶的枯荣,正反映了能观察的这片树叶的生长成亡的变化规律。这好比放影机的“镜头”,只看到屏幕上事事物物的运动变化,而不知道是自身所带胶片所放出的影像。人这台“放影机”的“镜头”——眼睛,所见到的万事万物的“影像”,何尝不是这样呢?!只是人们拘泥于二相分别的习惯而不去深入探究罢了!
  可见,以二相分立的认识无法了知一相整体的存在状态,更何况现在人们对一切分别分析得愈来愈细,这就更难以认识宇宙万物的本来面目了。如果人们以主客相融、天人合一的一相(非极性)观念来认识事物,知水的存在形态,那是体现了各种能量信息结构的综合。犹如当今世界的水质、空气的污染,那是体现了人类整体的心态、心灵、道德人格的综合。正如江本胜的实验所证实的那样,水是心灵的一面镜子。实际上,万事万物皆是心灵的“镜子”,同时心灵也是万事万物的镜子。因为心灵人格也是万事万物中的一事一物,在宇宙本体上的“大圆镜”中,心物皆是这个“大圆镜”的“影像”,故佛陀称为“自心现量”(主客一切皆是自己身心波动与宇宙万事万物的波动的综合体现)。所以,二相对立时就不能认识主客波动共同体的“自心现量”。
  4、认识自己认识的局限
  人们总是用感官自然将本来一相的本体分割成主、客二相,并将主客独立的观念坚固化,有意无意地强化这种错误的认识,也习惯了这种二相分别的颠倒认识的处理感受!于是,各自按各自感官处理的判断,得出“应所知量”的结果。从而,猫头鹰说这个世界是灰色的,我们人(绝大多数)说是七色的,色盲者说是六色或五色的。事实上,二相分别处理的感官感受,总以各自的处理能力和处理机制为转移。人嗅大小便是臭的,远避不及,而苍蝇猪狗却趋之若鹜,那么大便究竟是什么气味?哪有气味可谈,皆是不同感官用自己不同的处理机制所得到的不同的感受而已!哪有独立于“处理仪器”之外的味道呢?根本没有,也没有一个客观标准。正如《金刚经》所讲的:“是××,即非××,是名××。”一个久蹲的人,猛一站起来就会感觉到眼前“火星”飞溅,但未蹲之人并未见到空中有“火星”。可见,各自以二相的感官感受来认识事物,那是无法认识真理的。因为各做各的“梦”,各自二相处理出的“梦境”,无一不是虚妄,哪有真实可谈!
  有故事讲,一狗见井水中自己的狗影便狂吠,水中狗影亦狂吠,最后激怒此狗竟冲进井中去瞋杀,结果死于非命。此案喻二相分别的认识误人不浅,无法接近真实的面目。故佛陀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根、尘相对的二相认识,皆如以上举例,无一真实),若见诸相非相(按各自感官处理出来的相状,无一是客观的真实存在,而是按各自不同的处理机制,得出各自相‘对应的感受’。你看到空中‘火华’相,实非‘火华’相;猫头鹰看到的灰色世界,其实并非真是灰色的世界),则见如来(如来是指本有的面目,老子称为‘朴’)。”其实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并无一色一相可得,所见色相,皆是“朴散为器”而展现的相状,无一真实可言,皆是二相认识处理出的虚妄的感官感受而已!所以,《般若心经》讲:“是诸法空相”,“照见五蕴皆空”。事实上,我们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二相感官处理的基础之上。如果有人将见到“空中火华”的感受持久化、永恒化,他也认为空中真有“火华”存在。如果人人都有这种感受,那就当作客观真实的存在了,谁要是说这“火华”是虚幻相,不是真实的存在,那十有八九,人们会认为他神经不正常。要是现在有人说日月星辰、宇宙、众生等的“空中火华”不真实,那可就是百分之百的神经病了!因为,人人都处理出日月星辰、宇宙、众生是“真实的存在”,唯独佛陀、老子等的“圣智现量”者认为:“十方如来及大菩萨,与其自住三摩地(一相)中,见(主体)与见缘(客体)并所想相(感官处理出的相状和感受),如虚空华(空中‘火华’),本无所有。此见及缘(主、客二方面),元是菩提妙净明体(宇宙人生的本来一相的面目,哲学称为‘本体’,老子称为‘道’),云何於中有是非是(二相的极性观念中,有‘是’和‘非是’的极性表达,但在妙净明体的非极性一相中,根本谈不上有极性观念的‘是’与‘非是’等一切对待事物存在)。”所以,在老子、佛陀的一相“认识”中,证悟到了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和真实存在。故佛陀强调:“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老子讲:“无欲(欲者感官也,无欲是不用感官的认识状态,也就是一相‘认识’)观其妙(本质的、内核的、真实的存在状态),有欲(二相的感官认识)观其徼(非本质的虚幻现象,如梦幻泡影的相状)。”“有欲”的认识遮蔽了我们“知常”的大智慧(知常曰明),故老子崇尚一相的“无欲认识”。因此,如何让人们由二相认识进入一相的“认识”,是老子认识论中的入门关键。       
■二、“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1、知与不知,言与不言
  懂得了上述道理,现在我们回过头来再看老子反复强调的“塞其兑,闭其门,……”的用意何在?很明显,老子是让人们从二相的“有欲认识”进入一相的“无欲认识”,以达到“抱一为天下式”。这是说,以一相的“认识”为认识的终极模式。严格地说,一相没有认识,一相时只可说是现量。事实上,究竟一相时,说现量亦是多余的。因为一相时的境界,用我们二相的思维、言说、文字已无法把握,它超越了我们现有的一切认识(二相的认识)。二相的认识已无法推测想象一相的境界了,更何况用二相的认识去证明它!所以,老子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知者”是一相的“无欲认识”,非极性境地,用二相认识的表达工具——言说,无法表达,故“知者不言”。反过来说,凡是可以言说的,必定是二相的极性认识境界,是用语言可以表达的极性存在,根本未契入一相的“现量”地,更何况谈究竟一相的“圣智现量”呢!所以,老子说“言者不知”。
  《庄子·天道》中亦讲:“故视而可见者,形与色也;听而可闻者,名与声也。悲夫!世人以形色名声为足以得彼之情(世人以二相的感官认识想掌握宇宙万有的本来面目,或绝对真理,实在是愚昧可怜啊!)。夫形色名声果不足以得彼之情(的确,从感官见到的形色、音声等根尘处理的幻化相,无法认识真实存在的面目),则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而世岂识之哉!”庄子的大智慧也肯定了“有欲”的感官认识是无法把握真理的存在,二相分别的认识无法穷究事物的本质,从而形成了二类认识的境界差异。“无欲认识”证得的现量境,“有欲认识”无法领略,故前者(知者)不屑一顾后者(言者)的浅薄无知,或者可怜后者的愚昧;而后者则以无知的狂妄嘲笑前者的迂腐不堪,甚至大加可笑地评论与笔伐。于是,造成“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的境界隔阂。《庄子·天地》中著名的“索珠”之喻,正是对二相与一相认识的形象表达。“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喫垢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象罔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乃可以得之乎?’”这个寓言很绝妙地说明了如何求(索)得“玄珠”(宇宙万物的本体,吾我众生的自性),二相属性的“知”(“知”喻二相意识思维的代表)、“离朱”(用眼睛等感官“有欲”观察认识的代表)、“喫垢”(用语言文字来认识的代表)都无法认识宇宙的真理和吾人的本来面目,唯有“象罔得之”。“象”者相也,“罔”者无也,“象罔”者无相也,无相者一相也。可见要认识宇宙人生的真理,必须进入一相的境地,超越二相反映的认识局限,才是正确的认识论。
  《庄子·知北游》的公案中更深入地说明了“知者不言”与“言者不知”的道理。“知北游于玄水之上,登隐弅之丘,而适遭无为谓焉。知谓无为谓曰:‘予欲有问乎若:何思何虑则知道?何处何服则安道?何从何道则得道?’三问而无为谓不答也,非不答也,不知答也。知不得问,反于白水之南,登狐阕之上,而睹狂屈焉。知以之言也问狂屈。狂屈曰:‘唉!予知之,将语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知不得问,反于帝宫,见黄帝而问焉。黄帝曰:‘无思无虑始知道,无处无服始安道,无从无道始得道。’知问黄帝曰:‘我与若知之,彼与彼不知也,其孰是邪?’黄帝曰:‘彼无为谓真是也,狂屈似之;我与汝终不近也。夫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故圣人行不言之教。’……知谓黄帝曰:‘吾问无为谓,无为谓不应我,非不我应,不知应我也。吾问狂屈,狂屈中欲告我而不我告,非不我告,中欲告而忘之也。今予问乎若,若知之,奚故不近?’黄帝曰:‘彼其真是也,以其不知也;此其似之也,以其忘之也;予与若终不近也,以其知之也。’”
  《庄子》的这一段,集中地表达了老子“知者不言,言者不知”的内涵,以及“有欲认识”和“无欲认识”的机制与原理,是哲学史上认识论中最精彩的智慧表达之一。“知”代表二相的极性“有欲认识”;“无为谓”代表究竟一相、无二无别的非极性、“无欲认识”;“狂屈”代表已降服了极性心识,能契入一相境地的明心见性者,但还未达无为自然的一相认识。虽然黄帝答得无有不对之处,但错就错在无有错处。正是“一句合头语(正确的表达),万世系驴橛”,恰好堕入有言有说、有思有虑、有相有住的二相识心分别的窠臼中,没有脱离极性属性的语言相、思维相,仍处在“有欲认识”的桎梏中。“彼其真是也,以其不知也。”“不知”者是无有二相分别之知也,不再有主客对立的“有欲认识”。由于进入无内外的一相境地,没有可认识的对象,焉有根尘相对的反映之识别呢?!故“不知”才是一相的真知(真是)。庄子这一深邃的认识,唯独圣者相通。伟大的佛陀亦讲:“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无漏真净。”佛陀的大智慧明示,只要是主客二相分离的认识,必是一切错误的不正确的源头及根由,直到无内外一相的“无见”之“知见”,才是无生无灭、无二无别的究竟一相之“真是也”的“圣智现量”。“予与若终不近,以其知之也。”“知”与黄帝终不近道的根由,就在于二相的“有欲认识”状态的限制,也就是受“知见立知”的二相认识的无明愚痴所障碍故。
  2、“至道无难,唯嫌拣择”
  这一点在后来的禅宗悟道中表现得极为细腻和精湛。禅宗三祖僧璨大师的《信心铭》中有绝妙的体证:“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二相分别的“有欲认识”)。”“唯滞两边(局限在二相的“有欲认识”中),宁知一种(怎么能知道本来就是一相的真实存在呢)?一种不通(不能入一相的‘“无欲认识”’,就不能证得非极性一相的真实相),两处失功(不能‘无欲观其妙’,极性观念的认识必‘即无明本’,其所得之认识定是颠倒梦想,无一真实可言,何有功德之存哉?)。”“一切二边(一切极性的二相认识),良由斟酌(皆由极性观念分别而形成),梦幻空华(极性的“有欲认识”,所得的知见皆非真实的存在,无不是虚妄的颠倒之见),何劳把捉(徒劳无益)。”“非思量处(二相的极性思维无法契入真如实相),识情难测(有欲的认识只能‘观其徼’,无法‘观其妙’),真如法界(一相的状态),无他无自(无主客、无内外、无人我)。要急相应,唯言不二(要想认识真相的存在,只有从二相的“有欲认识”状态转到一相的“无欲认识”状态才可)。”
  《庄子·齐物论》中讲:“既已为一矣(究竟一相),且得有言乎(一相给谁言说表达呢)?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相本无言,言为‘一相’,是为有言)?”“不得有言”而有言,佛法中斥为“增上慢”。因为“道可道,非常道”。“常道”一相,二相极性言语之表达,就烙上极性的烙印,故成“非常道”了。正如佛陀讲的“未出轮回,而辨圆觉,彼圆觉性,即同流转”。以极性观念揣测非极性属性与状态,佛陀喻为盲人摸象。言说思维是二相极性认识的集中表现,这种极性观念的活动,严重地阻碍着一相契入。故佛陀在《普贤行法经》中强调:“一切法如是,无住无坏,如是忏悔,观心无心,法不住法中,诸法解脱,灭谛寂静。如是想者,名大忏悔,名庄严忏悔,名无罪忏悔,名破坏心识。”只有“坏”掉极性心识,才能不受语言思维的干扰。
  吾人要想突破常规认识的束缚,非进入“坏心识”不可!否则,永远只在门外徘徊,无法入其堂奥。禅宗对心识极性的观照极其细微,对“坏心识”的操作独具风格。诸如机锋棒喝,以截断二相极性之识流。如:有僧问赵州:“一物不来时如何?”答:“放下!”问:“一物不来,还放什么?”你说该放什么?放的正是“一物不来”的极性观念。语言、思维的极性,我们太熟悉、太习惯了,所以我们起心动念,就受其缠绕,不知不觉地陷入极性对待的困境。禅宗语为:“灵龟曳尾,拂迹成痕。”故三祖僧璨称为:“止动归止,止更弥动。”“一心不生(坏心识),万法无咎。”极性的二相思维,无法进入一相的境界,只有“一心不生”时,心识不存,自然“能由境灭,境逐能沉”。能所二相依极性心识而立,只要按佛陀“坏心识”的智慧指引,我们就会突破能所极性认识造成的茧缚。禅宗将一相无相之实相,称为“如如”。但当用“如如”表达一相时,一相却成了能言和所言的二相,故宗门有:“道个如如,早是变了也!”“唤作‘如如’又却迂”。《金刚经》直接以“是××,即非××,是名××”的公式来深化极性与非极性的认识。
  《庄子·列御寇》曰:“知道易,勿言难。知而不言,所以之天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古之人,天而不人。……若是者(指如果只有感官反映的认识),迷惑于宇宙,形累不知太初。彼至人者,归精神乎无始而甘冥乎无何有之乡。水流乎无形,发泄乎太清。悲哉乎!汝为知在毫毛,而不知大宁。”“知道易,勿言难。”知道非极性一相并不难,但要坏心识,泯灭极性言说,可比登天还难!“天”者自然中道,无有极性心识的波动。老子要人们效法“知而不言”的“天”,故曰:“是以圣人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知而言之”者,无法坏掉心识者也,故为凡夫(人也)。如果不能“坏心识”,必在二相“有欲认识”的“轨迹”中生存,一旦根尘相对,自然被见闻觉知的世界现象所迷惑。因身根处理感受的虚幻颠倒,不知道宇宙万物的本来面目(不知太初)。真正证到究竟一相之人,其“精神”不生不灭,无形无相,清净本然,周遍法界,无处不在处处在。“水流”者,散布也,非言水也。“发泄”者,充盈也。至人是“始觉”与“本觉”相合,“唯道是从”,从而契合无相之实相的“无何有之乡”。但要达无二无别、圆满十方的一相,毫毛般的极性观念和二相的“有欲认识”,就成为障碍,不能证究竟涅槃(大宁)。所以,老子反复强调“塞其兑,闭其门”,其深远意义就在于此!
  孔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孔子的“予欲无言”正是“知者不言”的另一类表达,绝不是孔子不想说话了,而是孔子想将他的教学纵深化,超越二相认识的层次,也就是想进行“无欲观其妙”的课程。这是孔子为了解学生境界的发问,看学生是否可接受一相境地的教学试探。结果,高才生子贡的表达,说明了与“知者不言”的一相认识还有差距,故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贡只具备二相的“有欲认识”的接受能力,故说老师不讲,我们无法得到知识)?”孔子是大智慧,以“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暗示了无言之言,让子贡了解“知者不言”的微妙境地和深邃一相的现量认识。子贡由于境界不到,机宜不对应,故孔子未对子贡进行“不言”之教,子贡也未领略“无言”的境地,以致子贡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其实,儒家的教学亦是从“有欲认识”开始,最终还是导向“无欲认识”的究竟,并非夫子不言“性”与“天道”,夫子的言谈举止,行住坐卧,无一不在展现性与天道。
  禅宗讲,“从门(感官)入者,不是家珍。”可见从外求的二相所得的“知”与“识”,不是究竟的认识。孔子亦提倡实证、体悟的一相认识通道,而将一相“认识”的究竟性特别提出,故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论语》)“知之者”是二相的感官认识,“好之者”是从内心的体悟感受,“乐之者”是体悟体证的一相法喜。这里孔子说的乐,不是娱乐的“乐”,而是三昧正受,非乐之乐。故“知之者”(二相认识者)不如“好之者”(领略、体悟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达一相的三昧正受者),足见孔子修证的大智慧。
  “‘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孔子明确指出,“易”二相的极性思维无法契入,二相的有为操作无法认识。因为‘易’本是“寂然不动”的一相,“易”清净本然,常住妙明,故只能以一相的“无欲”认识通道“感而遂通”(体悟体证)。“易”是非极性的究竟一相,是超越感官的形而上的“道”,而不是极性的二相之“器”,故认识“易”不能用极性的思维、语言、文字等有为法来把握。相反,“昔圣人之作‘易’也,将以顺性命之理。”儒家讲的“性”与“命”,乃是非极性一相的属性与状态之谓也。
  《中庸》中讲的“至诚”,就是非极性的一相状态,达此状态才能与宇宙本具的属性相契。故《中庸》讲:“唯天下之至诚(不二的一相状态),为能尽其性(只有一相的认识状态,才能开显自性)。”“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从认识来说,“至诚”是非极性一相的认识状态,也就是老子讲的“无欲”认识的通道。“无欲观其妙”,同样,“至诚”能“知天地之化育”,“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故至诚如神。”这些都指一相认识状态的真实与精妙。
  3、塞兑闭门才可
  如何达到“知者不言”的一相实相之境地呢?老子反复讲:“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塞其兑”者,非言说相也。因“不言”之境,“说是一物皆不中”,不可思,不可议,可思维可言说的事物,一定是极性层次的事物。言说必然有能言所言,一涉言诠,必是二相,故佛陀反复强调言说的局限性。《楞伽经》讲:“第一义者,圣智自觉所得,非言说妄想觉境界,是故言说妄想不显第一义。”“言说法如影”,言说是极性思维的表达工具,而思维本身是以二相识取为前提的,“心本无生因境有”,可见一切思维都建立在二相的反映认识基础上,何况表达思维的言说呢?故佛陀说,究竟一相的第一义,那是处于非极性状态的圣智现量,这种现量境,极性的思维、言说无法表达。如其表达,亦是梦幻泡影般的虚妄颠倒。佛经上讲,有外道问佛:“不问有言,不问无言。”世尊默然良久,外道赞叹云:“世尊大慈大悲,开我迷云,令我得入。”这个公案正说明了“知者不言”和“塞其兑”的精妙智慧,但唯证者、契入者才知“无声如雷”。
  《维摩诘经》上讲不二法门,唯有维摩诘“默然无言”,大智文殊叹曰:“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这就是“三问无为谓不答也”!佛经经常提到“离四句,绝百非”,就是否定二相的语言、思维的不真实性。《金刚经》讲:“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这是佛陀对“塞其兑”最彻底的表达,也是对二相认识最明确的否定。“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金刚经》)无说而说,才是真说,“有欲认识”之说,一说入“徼”;“无欲认识”之“说”,无说无示,无闻无得,此“说”入“妙”。禅宗对“塞其兑,闭其门”的奥妙发挥得淋漓尽致。“塞其兑,闭其门”是要关闭二相的“有欲认识”通道,开启一相的“无欲认识”通道。因为“言说不显第一义”,“诸佛妙理,非关文字”。语言的极性表达,非但不显一相真如实际,而且是契入一相的极性障碍。《信心铭》曰:“多言多虑,转不相应;绝言绝虑,无处不通。”可见言说思虑的极性观念是明心见性、悟道成佛的障碍。“言语道断,非去来今。”(《信心铭》)依赖二相的极性言说,是无法契入无主客、无时空的非极性状态和属性的。试想用牛顿的时空观来认识爱因斯坦的时空观,能契入吗?!
  4、无言胜有言
  二相极性的语言思维要深入事物的本质,往往体现着不相应性。这一点《庄子·天道》中桓公与轮扁的对白说得很明确。“桓公读书于堂上,轮扁斫轮于堂下,释椎凿而上,问桓公曰:‘敢问公之所读者何言邪?’公曰:‘圣人之言也。’曰:‘圣人在乎?’公曰:‘已死矣。’曰:‘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桓公曰:‘寡人读书,轮人安得议乎!有说则可,无说则死。’轮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观之。斫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轮。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死矣,然则君之所读者,古人之糟魄已夫!’”的确,这桩公案中“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的微妙,唯证者所知。轮扁以得心应手的体证体悟,体现出心手一相无碍相通,而二相的语言要表达一相的得心应手,就显得苍白无力。这正说明了二相的极性“有欲认识”只能“观其徼”(糟魄而已),而一相的“无欲认识”才能“观其妙”(得心应手而口不能言)。
  释迦牟尼佛在灵山会上拈花微笑的公案是庄子这则寓言更深刻的表示。佛陀“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惟迦叶尊者破颜为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庄子所谓“古之人与其不可传也”,是指二相的语言思维“不可传”一相的境界,这正是佛陀“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之所在。所以,老子主张“行不言之教”,用“不言之教”来传庄子“不可传”的“得心应手”之所证,而不贻后人以“糟魄”。正是基于这一点,要“观其妙”,必须“塞其兑,闭其门”,关闭六根趋外的“有欲认识”通道,这是“观其妙”的先决条件。言说不到、文字不逮、思维不入的“涅槃妙心”,正是宇宙万物的本来面目,也是人类认识的终极所在。然而要入这种认识的境地,只能明心传心,唯证所得。佛陀将他独无仅有的心法,以“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的心心相印,代代相续,绵延至今,真可谓大智慧的圣人之杰作!留“精华”于后世之典范。
  《列子·黄帝》中曰:“今知至道不可以情求矣,朕知之矣!朕得之矣!而不能以告若(你)矣。”“情求”者,以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攀缘六尘所求也,是外求非内求。二相反映的外求无法得“至道”(绝对真理);一相现量的内求,才能认识“实相无相”的宇宙本体的状态和属性。老子“塞其兑,闭其门”的“无欲观其妙”,正是佛陀所说的“微妙法门”和“正法眼藏”。然而,“而不能以告若(你)矣”和“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是对“微妙法门”的同一体证。后来的禅宗,则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来勘验入一相境之与否,并将机锋棒喝式的“教外”之教(不言之教)流传于世。
  《列子·说符》曰:“故至言去言,至为无为,夫成知之所争者末矣。”非极性一相的现量认识,尤其是大圣们所证得的“圣智现量”,无言说相、文字相、思维相(至言去言)。至言、至为正是“涅槃妙心”之境地,唯“无欲认识”通道的“微妙法门”才可观其妙道。人类的二类认识系统,导致了二类文明的出现,有欲的认识发展为主客对立的科技文明,称为“硬件性文明”;而无欲的认识深化,则泯灭极性的对立,成为天人合一的文明,称为“软件性文明”。“硬件性文明”由于对原本一相本体的二相分割,造成了主客二方面不可逆转的“烙印”,体现出“双刃剑”的虚妄之道;而“软件性文明”由于主客合一,无不可逆之效应,体现出“利而不害”的真实之道。
  六祖惠能说:“吾有一物,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无背无面,诸人还识否?”神会回答说:“是诸佛之本源,乃神会之佛性。”祖曰:“向汝道无名无字,汝唤作本源、佛性,汝向去有把茅盖头,也只成个知解宗徒。”(《坛经》)这个公案和《庄子·知北游》中黄帝给“知”的解说同出一辙,“予与若终不近也,以其知之也。”根尘相对,以“兑”、“门”入者,终究陷入两相极性之束缚中,说个“本源”、“佛性”、“无思无虑”、“无处无服”、“无从无道”,从逻辑上讲无错无乖,但却深深地印在极性观念的框框里,佛陀称为“频伽瓶”塞其二孔,细极性认识没有解脱。       
■三、从“有欲”到“无欲”
  1、“有欲”的危害
  老子反复讲“塞其兑,闭其门”。“门”者,感官之门也。从世法讲,不闭其“门”,就会扰乱民心,故老子主张“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的确,世风的日下,人类社会的道德沦丧,就是人们不听老子言,开其兑,敞其门,纵情贪欲,放肆无度地满足感官享受所导致的。所以,“塞其兑,闭其门”也是治理人类社会有序化的根本所在!从认识角度讲,二相的根(主体)尘(客体)对立的认识状态是一切烦恼的根源,更是人类认识宇宙万物真理的根本障碍。老子说:“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可见关闭感官“有欲”的奔驰,泯灭两相的极性观念,才能彻底断除烦恼与痛苦(“终身不勤”)。
  用佛家的话讲,只有“塞其兑,闭其门”,“反闻闻自性,性成无上道。”六根(门)的趋外奔逸,二相识取的认识,无法认识自性,更谈不上证悟、契入“无上道”。佛陀在《楞严经》上讲:“则汝现前眼耳鼻舌及与身心(六门),六为贼媒,自劫家宝。由此无始,众生世界,生缠缚故,于器世间,不能超越。”佛陀明确指出,不“塞其兑,闭其门”,六根外驰,犹内贼劫自家珍宝,使无量劫轮回生死,于极性世界不能脱出。“从无始来,循诸色声(六根攀缘六尘),逐念流转(二相分别的“有欲认识”),曾不开悟性净妙常(无法认识究竟一相的宇宙真谛,不生灭的真如实相)。”
  2、妄与真
  “若弃生灭(一切根尘相对,必然外界事物的变化反映入心,‘心本无生因境有,前境若无心亦无。’外境事物无一不在运动变化中,两相执取,根尘相对,反映成识,必然极性生灭观念不断,故生死轮回种子相续。若能‘塞其兑,闭其门’,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不攀缘色声香味触法六尘,‘必弃生灭’),守于真常(因一切生灭运动变化,皆在不生灭的真常中运动变化,犹如电影上的一切运动变化,皆在不变的屏幕上进行。能于生灭中识取不生灭的‘真常’,这是‘塞其兑,闭其门’的必然结果,久久功深),常光现前(这是‘塞其兑,闭其门’的微妙玄通,‘是谓玄同’,一相的‘无欲观其妙’呈现),根、尘、识心,应时消落(有欲的二相认识完全转成一相的“无欲认识”)”。
  “根尘同源,缚脱无二,识性虚妄,犹如空华。阿难,由尘发知,因根有相,相、见无性,同于交芦。是故汝今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无漏真净,云何是中更容他物?”这是佛陀大智慧对应“塞其兑,闭其门”最本质最彻底的诠释相通。老子讲,“塞其兑,闭其门”达到“玄同”的境界,具有“终身不勤”的效应;否则,会有“终身不救”的恶果。但没有佛陀的大智慧,人们很难理解“塞其兑,闭其门”的深邃意义,更不了解“不勤”、“不救”的根本所在。有了佛陀的大智慧点拨,我们才知道“根尘同源”,根(主)尘(客)不是二相,是一相,本来不二,只因极性识心,妄分内外、主客、人我,致使一相的本体,习惯地分割成二相的虚妄认识和感受,从而颠倒妄想、无明愚痴层层叠加,恶性循环,无法解脱。犹如虚空中挂鸟笼,鸟认为虚空分成内外(根与尘),其实鸟笼并未将虚空分成二相,实则虚空仍是一体(根尘同源),只是鸟的识心处理成内外二相的感觉和感受而已!
  “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根尘相对产生的一切感觉和感受,无不似虚空中挂鸟笼,妄分内外,实无内外之实。是故佛陀说“识性虚妄,犹如空华”。空华本无,病眼妄见。见者,自以为感觉感受真实,其实华本无生,是感官处理得到的感受在欺骗着我们。为什么?根尘犹如太极图的阴阳两半,当“S”线一旦现于无极圈内,阴阳同时并立,互为前提,无先无后。同理,根尘交芦,相辅相成,亦无先后,同根同源。故“由尘发知,因根有相”,尘由根有,无根不显尘;根由尘立,无尘根不存。我们六根对六尘的能见(见)所见(相),佛陀证实了都无自性(相见无性),都是根尘相对的识性所现(唯识所现)。虽然所现之感受真真实实,实则与空华显现的感受无异。这正是佛家讲的“唯心所造,唯识所变”的机制。佛陀讲:“诸根(六门)如幻,境界(六尘)如梦。”这种深邃的“观其妙”,唯其佛陀也!!!
  根尘相对的发识,犹如我们戴墨镜看见晴空为“墨空”一样,晴空本未变,戴镜者成镜色。同理,我们的六根亦如戴有色眼镜的镜子,受镜子的限制,只能感觉到镜色的感受。可见,众生各自的六根结构和功能不同,处理出的感受不同,所见到的事物不同,以致各自所见的世界各异。《大涅槃经》讲:“‘恒河流水,汝(指五百饿鬼)何不饮?’鬼即答言:‘如来见水,我则见火。’佛言:‘恒河清流,实无火也,以恶业故,心自颠倒,谓是为火。’”《楞严经》讲:“有一小洲,只有两国,唯一国人同感恶缘,则彼小洲当土众生,睹诸一切不详境界,或见二日,或见两月,其中乃至晕适佩玦,彗勃飞流,负耳虹霓,种种恶相。但此国见,彼国众生,本所不见,亦复不闻。”同处一小洲,各自的“循业发现”则不同,故猫头鹰不知七色,人不见单色世界。《金刚经》讲:“若世界实有者,则是一合相。”因为众生根尘相对,所见到的世界,无非是各自“循业发现”的“应所知量”。
  据佛经讲,地狱众生根尘相对,只发现铜、铁、火、石四种物体所组成的世界景象;饿鬼众生根尘相对,发现阴沉昏暗的阴间;人道的我们则发现日月星辰、山河大地的世界存在;天人见不到日月星辰的世界。我们和畜生同处一世界,但由于二者业根不同,所感受到的世界并不相同,如食肉动物闻着血腥味,口垂馋涎,而人闻着却不香美;人见到日月星辰,可天人却见不到日月星辰的世界。所以同处一地球,各自的世界感受不同。所以,世界的现象不实有,都是各自依据自己的一套处理系统处理出的现象。所谓的世界,正是根尘发识的产物。故佛经曰:“若世界实有者,则是一合相(各法界众生,各自循业发现不同世界的总和)。如来说一合相,则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因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圆觉经》称为:“非实有体,如梦中人,梦时非无,乃至于醒,了无所得。”“譬彼病目,见空中华及第二月。” (《楞严经》)
  3、挫锐解纷
  明白了佛陀讲的这些道理,就更能深入老子“塞其兑,闭其门”的深远意义。如果我们不“塞其兑,闭其门”,就总是被自己根尘发识所现的梦幻泡影之现象所迷惑,永远在虚幻颠倒中徘徊,岂不是“终身不救”吗?!若能“塞其兑,闭其门”,进而突破根尘识的现象迷惑,破除根尘“立知”的无明,达到“知见无见”、“无欲观其妙”,就像《圆觉经》所说的“知是空华,即无轮转,亦无身心受彼生死。”这岂不是实现了老子所说的“终身不勤”(解脱了生死轮回的烦恼痛苦,达到安稳自在,不生不灭的一劳永逸)的功效了吗?!
  老子知道修道之人,从“有欲”到“无欲”,必然要经历“挫其锐,解其纷”的过程,才能进入“和其光,同其尘”的“玄同”境界。从认识论讲,这里的“锐”,就是二相“有欲认识”的坚固性、习惯性、自然性。因无量劫来,若无善知识开导,人们总是自然而然地受根尘识的制约。首先是无法认识,其次就算是认识了,也会被坚固的妄想所牵制,佛法上就称为业力的障碍。现在要清除这个业力的障碍(锐),就必然要“挫”其炽然极性分别的“锐”性。二相分别的认识是一切痛苦之源,因二相的认识分成主客内外,必然要摄取外物来满足主体,于是顺则贪而逆则瞋。人人都以此贪瞋的心态来生活,势必造成争、贪、夺、抢的恶性局面,从而痛苦烦恼永无休止,这就是恼乱人心的“纷”。要“解其纷”(去掉纷扰),必先要“挫”其两相分别的“锐”气。儒释道圣哲建立的净化心灵、完善人格的一切理论与实践,都是“挫其锐,解其纷”的教化与操作。
  佛陀规范的四圣谛、八正道、六度万行、戒定慧三无漏学,无一不是“挫其锐,解其纷”的法宝。儒家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人伦;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明明德、止于至善,皆是“挫其锐,解其纷”的坚实基础。老子的“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归根复命”、“知其雄,守其雌”、“多言数穷,不如守中”、“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不见可欲”、“上善若水”、“涤除玄览”、“为腹不为目”、“不欲盈”、“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贵食母”、“不自视、不自见、不自伐”、“去甚、去泰、去奢”、“得一”、“知足、知止”、“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为无为, 事无事,味无味”、“为而不争,利而不害”、“损有余补不足”,皆是“挫其锐,解其纷”的具体操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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