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扬州乱波浅浅起
―第十三章 - 香主(上)―
有黄金,有伙计,是人一起动手
原本的言宽的住宅变成了在城中的据点,而新的住宅在城外。
扬州城东,原本有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面积很广,大部分建筑物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里面就隐藏着一些孤儿和乞丐,原本就是徐子陵和寇仲的家,现在才得知,这是以前南朝的一处官宅,被抄家灭族,以后多有一些灵异,吓跑了人,因此才被废弃。
因此,打通了一些关节,只耗费了二十两黄金,就把这个废墟庄园买了下来,面积足足有三百亩。
伙计一起动手,在外面围了一个二人高的砖制围墙。
在里面,起了一排排小房子,各有小小院子,这就是以后小兄弟们的家了,至于主屋,还有仓库,还有林苑等等,都等待日后慢慢的完善。
这样大的面积,以后就算成为千人之首,也足够当成根据地用了,张宣凝因此非常满意,但是更满意的是,小弟们欢呼如雷,这群流浪儿出身的人,朝夕不保,对这种滋味与别人不同,得此家宅,感情上就和人不一样。
“兄弟们练习武艺都很认真吗?”张宣凝在大广场上看去,只见四十人,个个在阳光下练武,一丝不苟,渐有法度。
“是的,上了战场,就知道生死一线,哪个人不努力锻炼呢?”高占道已经年纪大了,练习也是无用,是作为练头而监督他们练习。
只有知道武功不但关乎到荣辱,更关系到生死,这些少年,才会真正在心灵上蜕化,并且在努力不缀下突飞猛进。
就连张宣凝自己,也是在战斗中有所精进,本来夺舍转世时,这个躯体的剩余真气散于身体,徐徐消散,但是在生死关头,却一举全部凝聚起来,这些日子,徐徐将其炼化,竟然达到了一层中阶的程度。
说着,张宣凝想了想,拿着一本书籍来,这几本,就是当日在马雄元的居所找到的四本书籍,都是一些三流的武功,但是也是马雄元为了振兴马家集,而废尽心计,花费了许多代价,前后十数年,才获得。
而张宣凝得来全不废工夫,这就是抢劫万能论了,这半个月来,张宣凝也将其一一研究,并且参悟,许多武功,就算明白关节,也难以立刻使用,不过张宣凝将其组织一下,将一些东西删除,而将一些东西连起来,化成了“入门卷”这本书,然后说着:“这是我家的密传入门,兄弟们有建有大功,或者练习武艺出类拔萃者,我都会真正传授。”
“香主真是太慷慨了。”高占道不由动容说着,武功是这个世界的资本,得一就可以晋升自己的地位,从军从政,都高人一等,因此世界武功流传虽广,但是却也不是随便可以获得的,多半是家族内部传授。
“虽然说这样传授,肯定有背于家训,但是为了弟兄们,我也顾不得这样多了。”张宣凝平淡的说着:“高占道,你提拔你的手下中没有满十五岁的人,其它的,各组组长,还有这次建了大功的,都建个名单,我会将其中一部分传授。”
之所以不全部传授,这是因为他深知人的弊端,无论多好的东西,直接传授,就让人觉得不希罕了,但是如果谨慎的部分传授,不但可以使他们辛苦修炼,也会产生感激之意。
权力烙印,就是在这基础上,一点点建立的,耗费时间长达二年左右,才彻底定型,这点,张宣凝当然一清二楚。
“是,我这就告诉兄弟们去。”高占道当然也知道他的用意,但是这又怎么样呢?所谓的上下级关系,感情是有,忠诚是有,但是更多的利益和实力上的差距,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香主,苏爷叫你回城去,说总堂有人来了。”就在这时,有仆人来告诉,外面,甚至停着一辆牛车。
“那好,我立刻去。”张宣凝说着,然后就上了牛车。
牛车虽慢,但是到城中不远,途中问了几句,都不得要领,张宣凝只好到了苏家楼再说,一到苏家楼,就发觉气氛有点不对。
楼上气氛甚是森严,一个绣着三根竹的护卫,就示意其它人停下,然后望了望张宣凝,说着:“你就是张宣凝?”
什么人,连护卫也是三根竹?与自己平级呢?张宣凝心中已经有点数了,他恭谨的回答:“属下正是。”
“跟我来。”张宣凝就随着他来到楼上,又在楼上静厅的门前,示意他停下,自己则跨过门槛,向坐在厅子内恭敬道:“军师,张宣凝到了。”
“叫他进来吧!”
“是!”
张宣凝这才进去,里面茶香弥漫,一个中年人正喝着茶,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看见他进来,就油然说着:“你就是张宣凝吗?这么年轻,便有这样的武功,作了这样的事情,确是难得。”
“凝儿,这是军师,还不拜见?”苏爷连忙说着。
“是,张宣凝拜见军师大人。”张宣凝连忙跪伏在地,把头磕在地上。
“起来吧,不必多礼,帮主对你很感兴趣呢!”邵令周漫不经心的说着,邵令周是九根竹,仅在帮主之下,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特别是其身材修长,个子很高,清秀的脸庞留了五缕长须,年纪在四十许间,颇有修行之士的道骨仙风姿态。
“属下怎么样敢,为帮中作事,是我的本分。”张宣凝恭谨的再磕一下,才起得了身来。
“恩,说的好,入我帮来,就要守我帮中的规矩,触犯帮规的人,会因应轻重而受罚,明白了吗?”
张宣凝低头,连连应是。
“但是,帮中同样会赏赐和提拔有功之臣,你这样年轻,就任命为香主,很是特殊,但是你是苏老弟的义子,又建了大功,帮主发了话,因此这次我来,就是提拔你当正香主,正式从属于总堂之列。”
“是,多谢军师,多谢帮主提拔大恩!”张宣凝又跪伏在地。
“起来吧!”
这样的态度,还是使邵令周相对满意的,他顿了顿,双目寒芒一闪,说着:“你好好干,以后会有前途的。”
“是,是!”就眼前精光一闪,张宣凝几乎生出了被看破的感觉,在他面前,虽然不动声色,但是自己却感觉到面对山一样的感觉——这就是一流高手,或者说接近于一流高手的威势吗?
不过,他强行压制着自己的内功心法,不起反抗,到了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他已经深刻明白了这点,如果自己表现出能够反抗的潜力,那后果不管怎么样,不会是好事。
“好了,穿上香主的衣服吧,帮主还有的赏赐,我就不一一拿起来了。”邵令周摆了摆手,说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弟麦云飞,你们都是帮中后起之秀,就多加亲近点。”
“是,给麦兄见礼!”张宣凝上前鞠躬行礼。
麦云飞是军师邵令周的首徒,也是正香主,四根竹,生得颇为英俊轩昂,但是神色中,总有一点高傲自负的感觉,盯张宣凝,勉强回得一礼。
第一卷 扬州乱波浅浅起
―第十三章 - 香主(下)―
陪着小心,与帮中第二人说过话,敬过酒来,并且恭送出城,直到下午才得脱身,回来之后,苏爷兴致很高的说着:“来,到为父这里来吃过晚饭再走。”
“既然是父亲大人所命,孩儿岂敢不从?”张宣凝虽然年少得志,却还是不敢有半点桀骜,更不敢有飞扬跋扈,威福自用之举。
“那好,我们父子晚上再说,你先去换件衣服吧!”陪着喝酒,倒也是一身冷汗,又有着酒味,苏爷还是很体谅的说:“我们酒楼后面,我叫人给你弄桶热水,也喝点醒酒汤。”
“多谢父亲大人,我正想洗浴呢!”
到了后院,虽然外面人声喧哗,但是院子还是静静的,自然有人送上了一大桶热水,竟然还是新来的侍女,侍女脸红着送来了水,并且静静的等着外面。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张宣凝十六岁了,虽然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小了,唯一可惜的这个侍女只是普通少女,因此还是没有兴趣。
不管怎么样,虽然有心收得天下绝色,但是风雨一夜,再把她们一辈子丢着不管,这点还是没有必要的,学古代人,不必学到这个份上——虽然直到宋朝,官员甚至门阀都还有交换妾姬的作法,比如苏东坡,他玩过的女人,最喜欢赏给别人,甚至和别人交换着玩。
“是,少爷。”侍女退了出去,张宣凝舒了一口气,开始自己洗澡,自己的身体已经发育成熟,看来是要未雨绸缪,弄点女人养在家中了,这个时代,正妻只有一个,但是养十几个妾,再来几十个连妾也算不上的家妓,那简直是家常便饭。
想到家妓,他就想起李靖和红拂女,红拂女姓张,在南北朝的战乱中,流落长安,被卖入司空杨素府中为歌妓。
李靖,前往长安,投到杨素门下,杨素与李靖谈论一番,觉得此人很有前途。二人谈论之时,红拂就立在旁边,她见李靖气宇非常,乃英雄狭义之士,心中暗暗倾慕,于是派门人跟踪李靖,得知他的住处,自己深夜前往。
夜晚,李靖独坐灯前,想着白天的事,忽听敲门之声,开门一看,竟然是白天在司空府见到的侍女。红拂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愿意投奔李靖,伴随其闯荡天下。李靖喜出望外,娶为正妻。
虽然历史上有没有红拂女,张宣凝并不知道,但是历史上的李靖,原名药师,雍州三原人。少就有“文武才略”之称。其舅韩擒虎为隋朝名将,常与他讨论兵法,曾称赞说:“可与我讨论孙吴兵法的人,只有李靖一人了。”
李靖可所谓名门之后,哪可能娶一个妓女为妻?但是这个世界,却是有红拂女的,那就必须按照这个传说来,可是,红拂如果是家妓,上是家主的玩物,下是宾客的陪夜消遣,早就应该是人可尽夫了吧?李靖为什么要这样的女人?
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倒也不想了,如果是真实历史上的李靖,他根本想都不想,这种名门之后,是难以招揽的,只是这个世界与历史完全不同,记得这个李靖非常潦倒,甚至二年后还投靠过杜伏威,倒未必不能想些办法,当然,这就是以后的事情,现在不必考虑。
不再思考,当下从水桶中而出,穿上衣服,这时,却发觉已经近了黄昏了。
赶到了家中,发觉几乎所有的家人都来了,苏爷见得他进来,就柔声说着:“吾儿快快进来,尝尝你家嫂子特酿的米酒。”
张宣凝这才发觉桌上放着酒,杯子,酒香四溢,而看见他进来,嫂子就亲自端过来几色菜来,其它的牛肉,鸡,虾、肉汤等都不算希奇,唯有一尾鱼,使他多望了几眼。
“父亲大人,这是银鱼吧?”
“是的,正是云梦湖之银鱼。”
“哎呀,父亲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我又不是外人,何必用这样珍贵的东西呢?”张宣凝连忙说着。
春秋战国时期,太湖就盛产银鱼。银鱼与梅鲚、白虾并称为太湖三宝。银鱼形似玉簪,色如象牙,软骨无鳞,肉质细嫩,味道鲜美,就算在古代也产出不多,甚为珍贵,特别是古代运输条件下,区区百里也是难如登天。
“就因为不是外人,为了庆贺孩儿得晋香主之位,所以你嫂子才特地买来的,你嫂子忙了一个下午,可耗费精神呢,连军师都没有吃到。”苏爷笑着说着。
“哎呀,多谢嫂子,多谢大哥。”张宣凝何等识趣,当下就连声称赞,并且起来鞠躬。
“小叔子哪里的话,不过是花费点工夫而已,我们女人家,这点工夫算不得什么。”嫂子笑着说着。
前世,张宣凝吃过此鱼,现在又重新吃到,当是倍感唏嘘。
色泽金黄,肥鲜香嫩,吃下就赞不绝口。
“哎呀,我来敬得父亲和哥哥。”张宣凝提起酒壶,为苏爷,为苏凌,最后甚至为嫂子斟满,然后才斟满自己:“父亲大人,哥哥,我来敬一杯!”
说着,就一口喝下,这等家酿米酒,味淡而清爽。
“好好!”苏爷也一口喝下,然后默然半晌,柔声说着:“为父居此已快十年,今天特别高兴,吾儿当上香主,真真可庆。”
苏凌也满脸是笑,但是喝光了斟满的酒杯,闷声不响。
“香主正职,到底是何用意,有何职权,还请父亲大人明示。”张宣凝再为苏爷和哥哥斟满一杯,然后问着:“孩儿虽然知道点,但是肯定不如父亲大人熟知。”
苏爷摆了摆手:“斟酒之事,就不必你来作了,自有你的嫂子来作,至于香主的事情,你不问,我也要说给你听听。”
“本帮,总堂之下有四大堂口,每堂一般四舵,一舵一般四香,也有五香,所以本帮之中,正职香主也不过一百,至于其它挂着香主名号,但是不领实职的,就不算在内了。因此正职实授香主,实已是帮中具有实权的人物,一香之中,生杀予夺全在手中——上午你所见的军师邵令周的首徒麦云飞,虽也是香主,也没有领得实权呢!”
虽然苏爷说这话来,神态慈和,但是张宣凝却立刻站了起来,恭声说着:“这全是帮主,军师,以及父亲大人的栽培。”
“呵呵,坐下说话,我们一家人,不必多礼,我说这些,只是让你知道,副职香主,与你现在的实职正香主,是一个分水线,断不可同日而言,你以后作事,都要小心,明白吗?”
“是,这全是父亲大人的恩惠,孩儿一定仔细聆听。”张宣凝却没有立刻坐下来,还是恭声说着,心中却立刻明白,为什么麦云飞看他的眼光,隐隐有敌意了,领有兵权的实授香主,已经是帮中小小的封疆之吏了奇#書*網收集整理,不可轻易看之。
苏爷见他这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若漫不经意地说着:“为父还是相当看好于你,不然不会如此帮你在帮主面前说话,但是你自己也要谨慎处事,不可让别人看了笑话,好了,今天家宴,不多说这些事情,吃菜,吃菜!”
“是,父亲!”张宣凝这才坐下,自己根基不稳,在此关键之时,的确更要小心从事了,当下决定,自己离开前,每隔三日就来请安一次。
“以后有何打算呢?”
“父亲大人,我还是这个想法,香口中的弟兄,还是太过年轻,没有经过阅历,我想过一阵,把这船盐货运到北地,也让兄弟们历练一些。”张宣凝说着。
“恩,这样也好,反正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多谢父亲的指点。”张宣凝深深低下头去,对权谋之术本质理解的他,当然不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受到帮中影响,甚至安插人手,因此带着手下兄弟千里出击,远离帮会,自己才可真正清除异己,生杀予夺,掌控组织,培养权威,为未来奠定基础。
至于途中内外刀剑如林,暗箭如雨,那完全可以不顾,所谓平生之志,唯有大权二字,是故舍身忘死。
天下英雄,古今豪杰,都当如是哉!
第一卷 扬州乱波浅浅起
―第十四章 - 休妾(上)―
临出行前几天,张宣凝也得了几分空闲,而穿梭在街区上,只见街道上人群满满,恩,有一点不得不说一下,隋炀帝杨广在正史上,是死于江都,而江都就是扬州,张宣凝对此有所未雨绸缪。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井然有序,人群繁华。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还是惊叹于这个世界的城市规模,张宣凝一路走着,配同的人员仅仅是幸容,身上带着一张十两银票,几块碎银,逛一次街道已经绰绰有余了。
看见了扬州街上各家酒楼,有的甚至有三层高,这在古代已经非常气派了。
突然之间,由酒楼联想到了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包子西施贞嫂,他随口问了一句:“这里的生意真不错,如果贞嫂能够在这里开家店,那就好了。”
听到这个,幸容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本来没有注意的张宣凝看见了,不由有些奇怪,说着:“怎么了?”
看见他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的脸色慢慢的严肃了下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贞嫂出了什么事情了?你不要隐瞒,说!”
一年下来,慢慢的,他已经有些威望了,冷下脸来一说,幸容就吞吞吐吐的说着:“贞嫂不是很好。”
“怎么个不好吗?我不是叫徐子陵和寇仲专门看着吗?有什么事情,他们为什么不报告给我?”
幸容眼见张宣凝脸上闪过青气,当下不敢迟疑,说着:“是不好,据说,进门二年多了,也没有孩子,因此,大妇借此经常羞耻和殴打于她,而老冯也是不帮。”
“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了?”
“据说经常身上有青肿呢,虽然女人家隐秘,但是总有风声流露出来。”
“哼,既然这样,徐子陵和寇仲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知道,还是诚心瞒着我?”说真的,想到这里,他真的隐隐闪过杀机,他其实已经有点明白了,自己曾经在他们二个的面前说过一些过激的话,因此这二个小子就为了避免事情恶化,而隐瞒不说了。
但是,在一个组织内,隐瞒不说,就轻的来说,也是怠职,就重的来说,就是有异心,就是不忠于上司——此心可诛。
真是二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下张宣凝就这样想。
也没有心思再说什么了,他凝神想了想,然后就说着:“你去找个婆娘,让她检查一下贞嫂的身体,我要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再调些人来,我要知道贞嫂这一年来,一切来龙去脉,全部要,不要一点遗漏!”
“是,香主。”幸容不敢推迟,立刻应着,心中却松了一口气,他觉得香主没有处置徐子陵和寇仲二兄弟,真是幸事,但是却不知,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表现了,如果张宣凝真当他们是兄弟,就应该处置了,现在不加以处置,很明显,就是有着猜忌了。
“这是我的私事,就别跟苏爷说了,还有,也不要回去了,我在这里的茶馆中等着,一切完成了,再向我回报。”
“是,香主。”
这时,茶馆中人不多,走到里面,就寥寥几人,老板连忙迎接出来,说着:“张爷光临,真是我的福气,欢迎欢迎!”
张宣凝笑着,拱了拱手说着:“好说,孙老板,有安静点的地方吗?我今天想打搅孙老板一下。”
“有,有,张爷到里面坐。”
里面是一间房间,还有一个人在喝茶,孙老板上前低语,那人就连忙起身,出去了,这样整个房间,就空荡了。
没有多少时,茶就上来了,张宣凝端起茶杯,徐徐的喝着,这时,他倒反而没有任何生气了,只有一股决意在心中盘旋,默默的思考着。
一杯茶喝完,心气更是平静下来,知道办那些事情,也不是一点半点就可完成的,当下就心读着当年从马雄元中处得到的武艺之籍。
这个世界可不同于他原本的世界,武功与文治可所谓天下的二大支柱,甚至所谓的佛学道学,也必须借着武功之力,才得以生存和传播,因此天下武艺,有深浅之分,但是绝无虚假之学可存在。
当下阅读出来,才知道这几本三流武功,也已经字字珠玑,对肉体的锻炼和发力的技巧,都有相当仔细的描述和深入其本质,而二流之学,就是在肉体锻炼的基础上,更给予内力的深化,因此才诞生出更强更高的技巧和威力来。
至于一流高手,从后天转为先天,都不同程度上,与天地连接,偶有所感,得其造化之万一,因此才得以出类拔萃。
至于宗师之流,已经将所得所感的一点天地大能大心,收敛净化纳为己用,才有超越凡人的大威能。
对于张宣凝来说,这几册东西虽然是基础,却也大大深厚了其根基,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正仔细参悟时,孙老板见得茶尽,又捧过来一壶热茶。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了幸容。
“香主?”
“事情办完了?”
“是,已经完成了,韩娘是附近的媒婆,她深知内情。”
“进来吧!”
“哎呀,张爷,韩娘向你请安了。”韩娘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却没有和电视电影中一样拿着什么花手帕,或者涂的满脸是粉。
看见了张宣凝示意,幸容就立刻明白,退了出去,张宣凝聚起真气,眼神中闪过寒光,顿时,就使韩娘感觉到一股压力而来,心中一惊。
这种人造的王八之气,的确好用,徐徐,张宣凝才说着:“这里没有人,你就直接跟我说罢,贞嫂的事情,到底怎么样?”
韩娘被这一压,她本是普通人,哪能承受,当下就说着:“哎呀,我们街道上,谁不知道,冯家大妇经常打骂于她,还叫她早早出来干活,就是想办法折腾她呢,上次我还看见,她的身上有青肿呢?”
“老冯不管?”
“哎呀,正妻管妾,天经地义,再说贞嫂也嫁入门中二年了,也没有一男半女,当然就是有过了,大妇打得骂得,别人也不可说什么。”韩娘陆续的说着,把一些陈年旧事,都一一说出来,她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八卦职业者。
第一卷 扬州乱波浅浅起
―第十四章 - 休妾(下)―
就算是正妻,如果几年无子无女,就犯了七出之罪,要知道,七出第二条就是无子,仅在“不孝父母”之下——家族的延续被认为是婚姻最重要的目的,因此娶的女人只要无法生出儿女,就使得这段婚姻失去意义,甚至这个女人也就没有人的价值了,别看说的残酷,这个世界事实就是如此。
更加不要说妾了,大妇打骂于贞嫂,是大妇天经地义的特权,老冯自己都难以插手,外人更不可说什么。
“恩,别说了,我给你的一个任务,你想办法,使老冯休了贞嫂吧,这事如果成了,自然有你的好处。”听的差不多了,张宣凝就如此决断的说着,见到她露出难色,当下冷哼:“你不愿意吗?”
眼见他眸中寒光,韩娘不由一个寒栗,勉强笑着:“既然是张爷吩咐下的事情,那就交给我办好了。”
“那好,你去办事,我给你十天时间。”随手就从口袋中摸出那张十两的银票:“先拿去,等办成了,还有重赏。”
此时虽然是已显乱世,但是并没有乱到崩溃的地步,十两银子的价值还是相当高的,可买二千斤白米,足够一家一户生活一年了,就算在城中,等闲家中,一年下来也不过十两银子的收入,韩娘立刻露出一丝喜色,接过了:“哎呀,是张爷的赏,那我就收下了,张爷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等她出去了,幸容才进得他的身边,看见张宣凝仍旧在喝着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也就找个位置,坐下来,也自有店主孙老板,送上茶和点心。
等了片刻,才听见张宣凝说了一声:“幸容!”
“在,香主有什么吩咐呢?”
“老冯如果休了,此事就此了结,如果不休,或者死缠烂打,你先准备准备,一旦我有命下,就把他们全家处理掉吧,只要不太直太白就可。”张宣凝作了一个切头的手势,然后就平静的说着:“还有,不管哪条路,总之贞嫂就出了门,你找个合适点的地点,就帮她开家包子店,这事,就由你去办吧!”
“是,香主!”幸容却也是聪明人,当下知道就是这次考虑,心中虽然一抖,口中却半点迟疑也没有,就应着,然后就退了出去。
上次战争胜利,他获得了五百两黄金的银票,虽然现在大乱还不频繁,因此商会钱庄的信用还相对坚挺,但是还是在这一个月中连续取出同价黄金,给予储备。
帮主不但赏赐了正香主之位,更赏赐了一把上好的长刀,以及一副内甲,如果算上香口中每月的收入和储备,以及五十小弟,可以说,在这一年来,自己已经初步建立了基业,但是却没有自己预期中的欣悦。
与许多人多愁善感不同,记得书中寇仲,曾经在身为一军之主的少帅之后,还在一次战斗后苦笑的说:“你们说是否奇怪,刚才我战斗时,从未想过或当过他们是人,但现在见到他们伏荒野,又忽然记起他们像我般也是人,有他们的家庭、亲属,甚至日夕盼望他们返回契丹,关心他们的妻子儿女。”
这种身为统帅,无法把战争视为呼吸一样的自然的事情,无法适应残酷的杀戮,更无法把整个集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可以说,任何追随他的人,都无一例外走向了灭亡的命运。
把天下当成游戏,说玩就玩,说不玩就不玩,这样的人,把天下百姓,把部属,把敌人的性命和鲜血,当成了什么?
至于徐子陵更是不堪,心性软弱无比,没有任何主见,更见色忘友,劝寇仲投靠李阀,其实投靠也没有什么,可是关键是当时寇仲已占天下三分之一,有南北对抗之势,这投靠了,他们的下属就属于株连九族的份了——谁会允许南方有这样一个政治军事集团存在?
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了决心,消除了心中对这二人的最后一点束缚,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这二条成事不够,败事有余的人出现在天下舞台上了。
想通此节,心中一片宁静,再无半点犹豫,也无半点杀意,这时,外面也传来寇仲和徐子陵求见的声音。
“走,跟着我走走!”张宣凝施施然的出门,一边走着,一边纵目四顾。
扬州之地,繁荣无比,河流碧水不兴,人群来往,清风徐来,使人心胸开阔,耳目清新,精神畅爽。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跟了上去。
走到了桥上,面向下面的人群,寇仲和徐子陵并肩而走,而张宣凝在前,等了半刻时间,就在桥下,有两条船并行划过,才柔声说着:“当初,我就是这条河中,被贞嫂救了出来,我当时记得,第一次睁开眼睛,就看见贞嫂拿着碗来喂我,这样的情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就立誓要报答于她,不让她受到苦难,而在以后,我在她家中当伙计时,吃不饱饭,她也经常偷偷把包子给我吃。”
寇仲和徐子陵,首次感到张宣凝像普通人一样,也有感情,他们本身就是最容易受到感染的人,而这样的话,的确使他们产生共鸣,因此就说着:“我也是,当时饿了,冷了,好几天没有吃,跑到许多地方都受打骂,也只有贞嫂偷偷的拿着包子给我吃。”
“寇仲和徐子陵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作事不公,而对我有所不满呢?因此什么也不想告诉我呢?”
“不,哪有这回事,你作事很是公道,比言老大好多了,我们都是很景仰香主的。”猛然之间听了这句话,寇仲和徐子陵再交换了个眼色,寇仲上前说着。
“既然这样,那请你们告诉我?我请你们关顾贞嫂,为什么贞嫂受到大妇欺负,你们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也曾痛打老冯和他老婆一顿,警告他不能再虐待贞嫂啊,可是这是他们家中的事情,这样作了,反使贞嫂受更多苦呢!”两人大感尴尬,见得他神态友善,不自觉的,就不隐瞒,把情况说出。
“我们原本都是小混混,也只有这一年才出了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相依为命,你们和贞嫂的感情很好,那你们觉得,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助贞嫂呢?你要知道,一旦打骂成了习惯,只有越来越严重的。”张宣凝并没有专断独行,而是沉吟片晌,问着。
“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毕竟贞嫂在他家中生活呢,怎么样都是一家人,我们又不可以时时在他们家中。”徐子陵苦恼的说着。
“那,想办法叫老冯休了贞嫂,然后我们就可以帮她开家新的包子点,你们觉得怎么样呢?毕竟这样生活下去,并不是事情。”张宣凝诚恳的问着:“这样的话,虽然有点伤害,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大妇还用棍子打她呢!”
徐子陵和寇仲都眉头大皱,思考了一会,才摇首沉叹,低声说着:“如果这样的话,也只有如此了。”
“韩娘知道内情,又是媒婆,就由她来出面,你们二个,就帮帮她吧,这不是在帮我,就为了可怜的贞嫂吧!”
“香主放心,这事就包在我们兄弟身上,一定会稳妥的解决。”
“好,我们都是兄弟,我相信你!”张宣凝点头微笑,说着,望着二人兴冲冲的离开,笑容越来越大。
这二人的天赋的确非常好,甚至能够敏锐的查觉到对方是不是有敌意,但是这种天赋并不是万能的,涵养好,修为深,完全可以隐瞒过去,不给他们查知内心世界——不要说李世民、四大圣僧,或者师妃暄了,就连香玉山也可以玩弄他们于鼓掌之间。
之前,就是给他们二个,感觉到了自己身上一些隐隐不可说的敌意,而产生了隔离疏远感。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今天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把一切心理活动容纳在内,深如渊河,隐瞒过了二人过人的感觉,甚至给予他们直觉以误导。
事情,就这样,差不多成了,而自己,也进了一步,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第一卷 扬州乱波浅浅起
―第十五章 - 密谋(上)―
这是一间狭小的阁楼,在扬州城中,简直是非常平凡,平凡的毫不起眼,怎么样也想不到。
虽然是白天,封闭的阁楼中,黑黑的一片,因此必须点着油灯,灯光虽然如豆,但是大体上也看得清楚了。
到场的各人都向正向张宣凝施礼。
阁楼很小,容纳不下桌椅,因此地上铺着一层粗布,张宣凝在首位上,第一个盘膝坐下,说着:“来,这里不用拘礼,随便坐吧。”
“是,香主。”
第一次前来的寇仲和徐子陵,异常新鲜惊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与各人,大体上,就是四个组长,桂锡良、周奉、王成志、高占道,还有就是幸容和江风,最后加上了徐子陵和寇仲,现在总共有九人,已经组成了这个香的核心。
笑了笑,张宣凝说着:“我们今天继续召开会议,怎么样,大家还习惯吧?”
眼见众人都正襟危坐起来,张宣凝又笑着说:“今天我们增加徐子陵和寇仲二人,大家都知道,这可是我们香口中武功最好的二个,以前我有其它任务交给他们,一直在巡街,但是现在,也必须请他们来参与了。”
徐子陵和寇仲尴尬的一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张宣凝眼见二人有些尴尬,就说着:“恩,那我们就谈正事吧,高占道,对兄弟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高占道摇头说着:“还好,但是比起军中,还是不足啊!”
微微一笑,张宣凝说着:“我们毕竟现在不是军队,因此完全照搬军中规矩,是行不通的,只是大家都应该明白,香口一是要上下号令森严,二是要学点合击共射之术,因此你再多用点心吧!”
“是,我一定会尽力,开始时兄弟们很不理解,但是经过上次战斗后,大家都有积极了,毕竟合击共射之术的威力是大家都看得见的。”高占道说着。
“恩,合击共射之术,可以使我们发挥几倍的威力,因此才能在战斗中减少人命的伤亡及大量的流血,把这话不断的告诉兄弟们,还有,你办事,我放心。”张宣凝点了点头说着,他没有说假话,因为高占道武功不高,在这个世界上,与现实中完全不同,这已经是致命的弱点了,他因此难以依靠训练之权而掌握兄弟们。
高占道说着:“多谢香主信任,但是,军中能够以一当十,除了悍勇之气,就在于甲坚兵利,香主,这个武器方面?”
“这我早已经准备,刀我可以请铁匠师傅专门制造,五十把长刀,就算材料都是我们出,也花费了我一百五十两黄金,大概我们出阵前,就可获得了,至于弓箭,只有你的五把了,弩弓想也不要想,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获得,至于甲胄护具,更是罕见,而且,行走各地,这也太显眼了。”张宣凝平静的说着:“但是,我也不是没有防备,我已经命人造了纸甲,二个月来,也差不多造完了,纸甲分量轻,又可折叠,沿途用来正好。”
徐子陵和寇仲面面相觑,然后开得口来:“香主,纸甲,真的可以有效吗?”
张宣凝笑着说着:“哈哈,你们和大家一样,第一次,他们也这样问呢,其实纸甲相当不错,以纸和布,厚三寸而扎实,可防长箭,甚至一般的刀砍,都能免去大部分的伤害,唯不能防御直刺,不过也算可以了,以后你们自然知道。”
“香主这个发明,必可改变战场局面,特别是南方战场。”高占道严肃的说着:“军中盔甲价高而罕有,因此士兵多穿以布衣,伤亡很大,有纸甲的话,致命之伤可不死,中等之伤可减轻,一般之伤就免除,当是了得。”
“这其实是一个想法,只要一旦出现战场上,人人都可制得。”张宣凝摆了摆手,然后说着:“兄弟们其它方面呢?”
江风精神一镇,朗声说着:“我按照香主的意思,已经完成建立功勋薄,一一记录兄弟们的功过是非,并且也按照香主的意思,准备建些小酒店之类,如果兄弟们有不能拼杀的,都可以在里面获得照顾,至于田地,也准备购买,可是扬州外土地昂贵,一亩等于一两黄金,我们难以承担。”
张宣凝皱眉说着:“这关系到兄弟们的后路,我作为香主,就要对兄弟们负责,这事必须完成,香口还有六十两黄金,我全部交给你来办理,看看有什么法子钱滚钱,为兄弟们以后的生活赚点钱,话说,以后兄弟们还要娶妻成家养子,更是要照顾好了,这事,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