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年级的时候多大?”她问。
“六岁,”我说,“和你现在一样大。”
“跟我谈谈她。”几个小时以后她又来了,在另一个地方。
“Kathy有一次差点和我离婚,”我说,“我们已经结婚十年了,我有了外遇,Kethy发现后狂怒不已。”
“她为什么会介意你和别人发生性关系?”Jane问,
“不是性的问题。”我说,“是我跟她撒了谎。性的问题在她看来只是个男人荷尔蒙方面的一个弱点,撒谎则是对她的不尊重,而且她不希望和一个不尊重她的男人过日子。”
“那为什么你们没离?”
“因为除了这个不愉快,我爱她,而且她也爱我。”我说,“我们没离婚是因为我们希望在一起。不管怎么说,她几年以后也出了同样的事。所以我猜你会说我们扯平了。打那以后我们相处得比以前更好。”
“跟我说说她。”后来Jane又来问。
“你想象不出Kathy做的馅饼有多好吃。”我对她说,“她做得草莓大黄馅饼好吃得让你爽上天。有一年Kathy参加了州际馅饼大赛,俄亥俄政府主办的,第一名可以获得一个烤炉。”
“她赢了?”
“没,她得了个第二,获得了价值一百块的礼券,买了张床还有些浴室用品。不过过了一个星期,她接到一个政府办公室的电话。那边解释说,因为政治的原因,他将一等奖给了一个重要捐助人的朋友老婆。不过尽管他只尝了一片,还是禁不住赞叹她的馅饼有多好吃,所以问她能不能再给她烤一个,这样他以后就不再提什么馅饼的事情了。”
“跟我谈谈。”Jane又出现了。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她是中学三年级。”我说,“我们的学校在准备演出《罗密欧和朱丽叶》,她被选中饰演朱丽叶,我是导演助理,大部分时间就是搭布景,给Amos老师冲咖啡。他就是导演。不过Kathy的和诗句表得有点问题,所以Amos先生让我帮助他们加强练习。所以排演之后的两个星期,我和Kathy都去她的房间练台词。其实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谈别的事情。和其他十几岁的年轻人一样,那段时间非常纯洁美好。等到穿上戏服进行排演的时候,我听到Kathy把所有的台词都和Jeff Green对得很好,他是演罗密欧的那个。我当时就有点妒嫉,那些话她其实是对我说的。”
“那你干了什么?”
“我忙着拖地。从周五晚上到周六中午,要有四场演出,我都忙死了,顾不过来她。然后到周六晚上的演员晚会上,Judy Jone,扮朱丽叶的保姆的,找到我,跟我说Kathy正坐在食堂的卸货平台上痛哭流涕,她说我很讨厌她,因为我最后四天完全当她不存在,而她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Judy最后还补充说,如果我赶快不冲过去向她表白,她会找把铲子把我拍死的。”
“她怎么知道你们坠入爱河的?”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果你们相爱了,除了当事人之外,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就是那样。所以我就冲过去了,看到她正坐在那儿,一个人,在平台上摇晃着双腿。那天是个满月,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动人。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因为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是那么爱她。”
“你都做了什么?”
“我被朱丽叶的保姆骗了,”我说,“因为你知道,我只是偶尔记住大块头的罗密欧,还有朱丽叶。所以,我就走到她跟前,我把第二场,第二目的大部分台词都念给她听,‘什么光亮穿透窗户?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冉冉升起的太阳’等等等等。我以前就知道这个,但是那一刻我才真正理解。说完之后,我就走过去,第一次吻了她。她十五岁,我是六岁,但是我已经意识到我会和她结婚,共渡我们的一生。”
“和我说说她怎么死的。”Jane在跃迁之前问我。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她正在做华夫饼干,当她找香草的时候,突然就倒了。”我说。“我那时候正在客厅,我记得她在自言自语地说到底把香草放到哪儿了,然后一秒以后,我听到东西落地的破碎声,还有一声沉重的闷响。我跑到厨房里,她躺在地板上,头撞到了柜台,不停地颤动,出血。我打了紧急救助电话,我试图止血,对她说我爱她,不停地和她说话,直到医护人员来把她抬走,在救护车开往医院的路上,他们让我握着她的手。我看见她眼中最后一点光彩消失了,但还是跟她说,我是多么爱她,直到他们在医院里,他们把她运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Jane问。
“我想让她在最后时刻所听到的,是我告诉她,我有多爱她。”
“失去一个你所爱的人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像你自己死了。”我说,“你在你的身体旁边,等着你的身体再站起来。”
“这不就是你现在做的么?”Jane说,“我是说,等着你的身体能再站起来。”
“不,完全不是。”我说,“你最后还是会活下去,但是你的生活已经完全不同了。就是这种感觉。”
“那你现在是第三次生命了?”
“我猜是的。”我说。
“你喜欢现在生活么?”Jane问。
“喜欢,”我说,“我喜欢这里的人。”
窗外,星星已经重新排列,已经到了Consu的空间。我们安静地坐在那里,融入到飞船的寂静中去。
第十六章
“你可以把我当作大使,不必考虑我的头衔是什么。”一个Consu说,“我是个罪犯,在Pahnshu一役中丢尽了我自己的脸,因此我必须用你们的语言和你说话。因为这个耻辱,我渴望寻得一死以重获新生,我希望在这次会面之后,我会被当作一个没有价值的东西,并且因此而获得死亡。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和你会谈。”
“见到您,我也,非常,高兴。”我无奈地说。
我们站在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圆顶屋中央,这地方是Consu之前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建起来的。显然,我们人类不允许接触Consu的土地,以及任何Consu可能再次踏入的地方。在我们到达之前,自动机器建造了这个圆顶屋,离Consu的地盘很远,这是用来接待一些不受欢迎的客人的,譬如说,我们一行。当我们的会面谈妥之后,这个破圆顶屋将会向内坍塌掉,发射进最近的一个黑洞,这样它那任意一个原子都不会再玷污这神圣的宇宙了。我觉得最后这个部分有点离谱。
“我知道你们要问一些关于Rraey的问题。”大使说,“而且你们也想借用我们的仪式来获得提出这些问题所应有的荣誉。”
“是的。”我说道。我身后十五米远处,是三十九个特种部队的猛人,穿着战斗服,正保持着立正姿式。情报部门告诉我们,Consu并不认为这次会见是平等的,因此需要一些外交手段。同时因为我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挑中去参加决斗,所以他们需要个个都精于搏杀。我就有点装逼之嫌,虽然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只有冒充这个小代表团的头头,才有机会感谢上帝他老人家,安排我不用亲自上阵。
这个Consu后面同样的距离,站着五个其它的Consu,每个都长着两只长长的可怕的刀子。我想不需要再问他们到底来这是干什么的了。
“我的圣者认为,你们要求参加我们的典礼是合理的,而且按照我们的要求你也亲自现身。”大使说道,“但是如果那个将我们的战士带入重生轮回的荣耀的人没有出现,我依然可以回绝你的请求。他来了么?”
“我就是那个人。”我说。
Consu踌躇了一下,似乎在琢磨我:“很奇怪那么一个伟大的战士居然是这样子的。”大使说。
“我也有同感。”我说道。情报人员告诉我,一旦请求被接受,Consu都会很忠实地执行,不管我们在谈判中是什么样子,只要我们是决斗中还是那个样子就行。实际上,暗示Consu我们很强,有助于加强他们的优越感。
“五个罪犯已经被选出来和你们的战士进行决斗。”大使说,“鉴于你们人类的物理体格比Consu弱,我们为你们的士兵准备了一些刀,他们可以使用。我们的参与者可以自己选择对手。”
“我明白。”我说。
如果你们的士兵胜利,它可以保留它的刀子,当作胜利品“
“多谢。”
“我们不想拿回来,因为那是不洁之物。”大使说。
“我明白了。”
“你们赢了几场,我们就回答几个问题,”大使接着说,“我们现在要选择对手了。”大使一声啸叫,尖厉得可以把人行道从马路上裁下来,五个Consu从后面蹦过来,与大使和我擦肩而过,走到我们的士兵面前,拔出刀。没有一个人退缩,这是纪律。
Consu在挑人的问题上没费多少时间。他们直接走到队伍前,把刀递给直接面对他的人。对于我们的人来说,他们个个都一样强。Mendel下士被选中,他和我一起吃过午饭。还有二等兵Joe Goodall和Jennifer Aquinas,Fred Hawking中士,以及Jane Sagan中尉。每个人都默默地接受了他们的刀子。Consu又退回到大使身后,我们没被选中的人也退后几米。
“你可以开始比赛了。”大使说。然后他走到那些Consu战士后面。现在场地中央只有我,以及左右十五米处的两排战士。我站到边上。但还是在两排中间,然后指着离我最近的士兵以及Consu说:“开始。”
那个Consu展开他巨大的胳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刃部是改良过的壳,相当于人类的小臂和手。他啸叫着冲向前,尖锐的呼喊在大厅里回荡。Mendel下士扔掉一把刀,用左手攥着另一把,直视着Consu。等到他们之间还有三米远的时候,眼花缭乱的打斗展开了。十秒以后,Mendel被砍中肋骨,刺穿了骨头,他的刀也深深扎进Consu一个柔软的部位,这是Consu的头部。Mendel用自己的伤痛,换取一个攻击敌人最弱部位的机会。那个Consu在Mendel扭动刀片的时候猛然抽搐,这是他被切中神经索时的条件反射,同时脑部次级神经管因受伤产生剧痛,几根主要血管也被切断。Consu倒在地上。Mendel拾起他的刀,回到队伍里面。
我示意Goodall和他的Consu对手开始。Goodall微笑着晃着舞步出去,双手低低地把两把刀握住,让其中一把刀刃朝下。他的对手吼叫着张开双臂冲上前。Goodall也大吼一声,滑步上前迎战。Consu在Goodall冲到他身前的时候猛砍下去,削掉了Goodall的左耳,Goodall则用一个向上的猛刺砍掉了Consu的一条包着外壳的腿,当时这个龙虾爪一样的东西正垂直挡在Goodall的移动方向上,太不合时宜。Consu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Goodall转动身体,把他的双刀往向上一扔,向后翻了个跟头并及时用脚踢到。他脑袋左边有一大块灰色的凝块,但是他还在微笑,此时的Consu正在拼命调整自己的位置,不过第一把被Goodall踢出的刀已到,像钉子一样刺穿他脊背上的壳,第二把飞刀刺进他的胸部。Goodall后转180度,直面Consu,猛烈地搅动两把利刃。Consu抽搐着,身体被来了个对过通。Goodall回来的时候含着笑,就像他去的时候那样,迈着吉格舞的步子回到队伍里。他明显很开心。
二等兵 Aquinas没有跳舞,她看上去没什么好开心。她和对手盘旋着对峙了二十几秒,最后Consu终于大喊一声,举着胳膊扑了上来,试图钩住Aquinas。Aquinas向后一倒失去了平衡,摸索着后退。Consu跳过来,刺穿了她的左臂,并准备用另一只胳膊砍她的脖子。Consu移动他的后腿,固定住自己准备来个斩首动作,然后右臂稍微左移,以它给一个发力的空间。
就在Consu的胳膊砍下来的时候,Aquinas低声咕哝了一声,迎着对方的砍动方向抬起身体。在被Consu压制的情况下,Aquinas翻了个身,用她右手的刀刃深深刺进Consu的甲壳。Consu试图把她扔开,但Aquinas用双腿夹住那家伙的上腹部,在他身上挂着。Consu在死之前刺了几下Aquinas的背部,但是他的巨大胳膊在紧靠身体的地方不太容易施展。Aquinas从Consu的身体上下来,往回走,但中途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不得不让其他人把她抬回来。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不能上场对决。这不仅是速度和力量的问题,尽管很明显,特种兵在这两方面都大大超过我。关键是他们的职业训练对于“可接受的伤害”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一个普通的士兵不会像Aquinas刚才那样去献出一只胳膊,我们已经掌握了七十年的知识告诉我们,四肢是不能换的,而且丢了一个可能就会死,别让自己的四肢被砍断。但这对于特种兵来说不是问题,他们没有谁说不能再长一只胳膊出来,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对于创伤的承受能力要远高于普通士兵。这并不是说特种兵什么创伤都不怕,但他们害怕的确实很少。
下面是Hawking中士和他的Consu了。这是第一次Consu没有张开他的双臂,只是走到大厅中间等待对手。Hawking则是弯着腰小心前进,步步为营,判断出手的最佳时机:向前走一步,停下来,旁边走一步,停下来,向前,停,再向前。就在他有一次仅向前迈动一小步的时候,Consu突然爆发,像个被踩扁的臭虫,用他的双臂急速刺中Hawking,把他仍向空中。就在他下落的弧线中,Consu向他疯狂砍杀,砍中了他的头部和上腹部。腿和身体被切成了几块,头也被砍落下来。Consu对着这颗头颅沉思了片刻,用他的尖利胳膊的刀尖刺下去,然后用力扔到我们这边。它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脑髓和强化血洒了一地。
在前四场决斗中,Jane就已经不耐烦地站在前面的队伍中,用手指轻弹着利刃,这更像是一种因紧张而无意识的颤动。现在她走向前,准备开始面对最后一个Consu。我示意两边可以开始。Consu迈着侵略性的步子向前,胳膊四长八叉地举着,并且发出鼓舞自己的尖叫,那声音简直要把圆顶掀开,而那大张大合的下颚,似乎把我们都吹到太空里去。三十米开外,Jane用尽全力把她的一把刀扔出去,插进那家伙的张开的下颚里。这把飞刀劲道十足,直插Consu的头部(译注:即它的胸部位置),穿透了甲壳,扎进他的大脑里。那震天的战斗呐喊唐突并且出人意料地变成了呜咽声,这是由于那只大肥臭虫的嗓子被涌出的鲜血和金属刀刃给堵住了。致命一刺下去之后,它向前倒去,发出最后一声吞咽液体的声音。
我走向Jane:“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用你的刀。”
她耸耸肩,敲着另一把手里的刀说:“没人说我不能这么用。”
Consu大使静静地走过来,跨过倒下去的Consu。“你们赢得了四个问题的发问权,”他说,“你现在可以问了。”
四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我们指望能有三个就不错了,保底要有两个。无论如何,一个阵亡的士兵,以及几个砍落的肢体都算不上完胜,但我们毕竟如愿以偿。四个问题已经让人大喜过望了。
“Consu是不是为Rraey提供了预测跃迁的技术?”我问道。
“是的。”大使回答说,然后没给半句更详细一点的解释。不过我们也没指望Consu除了不得不回答出的东西之外再说点其他的。但是大使的回答给我们提供了另一个信息。虽然Rraye接受了Consu的技术,但他们几乎不太可能知道它工作的原理,我们不必太担心他们将这个技术扩散到其他种族中去。
“Rraey拥有多少跃迁预测器?”我们最初想问Consu为Rraye提供了多少个预测器,但是考虑到我们的提问机会有限,这个问题问得更宽泛点最好。
“一个。”
“在人类已经知道的智慧种族中,有多少拥有这个技术。”我们认为Consu比我们知道的智慧种族要多,所以一个更一般性的直接问“有多少种族”对我们来说没意义,包括“你们还给了谁这种技术”这种问题。有些种族会发展自己的科技,并不是宇宙中的每一种技术都是从更高种族那继承来的,偶然人们自己也会想出一些自己的东西来。
“一个都没有。”大使说道。我们又中了一张彩票,如果没有别的状况,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出那玩意儿怎么造。
“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Jane说,指指我身后大使的方向,那家伙站着,等待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所以我就问了一个他妈的困扰了很久的问题。
“在这片宇宙空间中,Consu可以驱逐包括我们在内的绝大部分种族。”我说,“你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因为我们爱你们。”大使说。
“什么意思?”我说道。技术上说,这已经是第五个问题,他们可以不用回答,但是他们居然回答了。
“我们珍爱所有具有Ungkat潜力的生命。”这段话的发音简直就像挡泥板刮砖墙那么刺耳,“Ungkat是一种分享伟大轮回的信仰。”大使说道,“我们注意着你们,将你们星球用来祭祀,这样所有住在那儿的人将进入重生轮回。参与你们的成长是我们的职责所在。Rraey认为我们提供给他们技术,是因为他们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星球,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原因是这给你们两个种族都有机会去更接近完美,好好享受我们的所送出的吧。”
大使张开他的双臂,我们看见了他的二级臂膀,手掌张开,几乎是恳求的语调:“你们值得加入我们的时机很快就来临了,今天你们还是不洁的,必须遭到谴责,即使你们受到我们的爱。但是在知识中充实起来的你们,总有一天会得到解救。我自己现在正在走向死亡,因为用你们的语言和你们说话是不洁的,但是我们会再见面,因为我已经将你们带向你们在伟大轮回应有的位置。我轻视你,也爱你,你是我的诅咒,也是我的拯救。离开吧,我们要摧毁这个地方了,并庆祝你们的升华。走吧。”
“我不喜欢,”Tagore说。在下一次的简会上,我们叙述了我们的经历。“我一点都不喜欢!Consu给Rraey高科技是因为他们爱我们。爱它个屌。他们把我们像吊线木偶一样耍。他们可能在跟Rraey说我们已经上他们的道了。”
“别说些没用的。”Jung上尉说。“想想跃迁预测技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Tagor回击道,“Consu并不是要帮我们,很明显他们就是要我们和Rraey打仗,这样我们就能‘升华’到另一个宇宙等级了。这他妈的什么屌意思。”
“Consu从来就没准备帮助我们,所以就不要再谈这些事情了。”Crick少校说。“我们或许可以按照他们的计划来,只要他们的计划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而且我不认为Consu对我们或者对Rraey都是耍着玩,所以我们要想想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Consu在做什么。”
我的脑伴滴答一下:Crick给我发了一张Coral的图片,还有另一个星球,那是Rraey的原住地。“既然Rraey确实是在使用借来的技术,我们就有机会行动了,狠狠地揍他们一顿,无论是在Coral还是在他们的老家。”他说道:“当我们和Consu聊得火热的时候,CDF的飞船已经到了跃迁地。我们有六百条战舰,几乎是我们整个军队的三分之一,正准备进行跃迁。等收到我们这边的信号之后,CDF将在Coral和Rraey的老家同时展开进攻。这个计划既是要收回Croal,也是要干掉Rraye的援军,打击他们的原住地也迫使Rraey在别处的飞船在救援Coral和老家之间忙不过来。”
“两边的攻击都会在一种情形下展开:破坏他们预知我们何时出现的能力。这意味着必须要拿下他们的跃迁预测站,并切断他们的联系,但是不要摧毁它们。这项技术CDF是需要的。或许Rraey不能理解这项技术,但是科技远领先于他们的我们却能搞定。只有在绝对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们才摧毁预测站。我们要控制住预测站,直到我们的援军登陆星球地面。”
“我们有多长时间去完成这个任务?”Jung说。
“在我们进入Coral空间四个小时之后,并行攻击将展开,”Crick说,“依靠密集的船对船战斗,两个小时之后可能有援军支持我们。”
“在我们进入Coral空间四小时之后?”Jung问,“不是在我们占领预测站之后?”
“是的。”Crick说,“所以我们他妈的要把它拿下,伙计们。”
“对不起,”我说,“我有一个关于细节方面的问题。”
“请讲,Perry中尉。”
“CDF的进攻能否成功取决于我们能不能拿下预测站,以保证我们的战舰秘密到达。”我说。
“正确。”Crick回应道。
“但是我们跃迁到Coral空间时会被预测站发现。”
“正确。”
“我经历过这种情形,如果你回忆一下,”我说,“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你有没有略微思考过,我们的船有可能遭同样的命运?”
“我们要悄悄地潜入。”Tagore说。
“我想的就是这个。既然Sparrowhawk救过我的命,”我说,“我当然万分感激。但是所谓悄悄潜入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跃迁到一个距离Coral星系足够远的地方躲开预测,然后再飞过去,恐怕要多花好几个小时。时间不允许我们这么干。所以我们就只能直接跃迁到星系附近。所以我想知道我们到底要怎么干才能保持我们的飞船是完好无缺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Crick上校说,“我们并不指望飞船完好无缺,我们预料到它会在太空中被炸个粉粹。实际上,我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什么?”我说。我看看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困惑的,可是,每个人都看上去差不多都很镇定。我发现我已经彻底乱了。
“高轨道切入,是不是?”Dalton中尉问。
“是的,”Crick说,“显而易见。”
我打了个哈欠:“你们以前这样做过么?”
“不是这样的情形,Perry中尉,”Jane说道,这一下子吸引住了我,“但是差不多。偶尔我们从太空船直接插入,如果太空梭不能用的话。我们有一种特别的着落服,可以阻止穿越大气层时的热量,就像一次正常的空投。”
“除了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船已经被毁掉了。”
“这是一个新的挑战。”
“你们这些人绝对都是精神病!”我说。
“这是一个绝妙的作战计划,”Crick上校说,“如果飞船被毁,单独的士兵会被认为是残骸的一部分,不易被发现。CDF会发射一个跃迁信号器跟踪预测站的位置,所以我们跃迁的位置将比较准确。Rraey会认为我们已经被摧毁了,他们甚至不知道就在星球上,等他们发现一切都太晚了。”
“首先要假设,在最初的攻击中你们都能活下来。”我说。
Crick看看Jane,点头示意她发言。“CDF给我们创造了一些回旋的余地,”Jane对大家说,“他们已经将跃迁发动机安装到导弹群上,并将其跃迁到Coral空间。它们的保护层一打开将会自动发射导弹拦截,Rraey很难打中它。我们在最近两天通过这种办法搞定了Rraey的几条飞船。到时候,它们将拦截任何飞过来的东西,所以我们在Sparrowhawk在被击中前有十到三秒的时间。这个时间不足以让飞船在战斗中安然无恙,但已经足够让我们的人冲出飞船,也或许也能让舰桥上的人有机会吸引敌方火力。”
“舰桥上的人要留在船上?”我问。
“我们会用脑伴控制飞船。”Crick上校说。“但是我们至少要等到第一轮导弹攻击过去才能离船。在进入大气层之前,我们不能一离船就使用脑伴进行操作,因为这样会被信号会被追踪。这是有一些冒险,但是每一个在船上的人都要冒这个险。顺便提一下,Perry中尉,你不用冒这个险了。”
“我?”
“不用问,你不会想待在船上挨炸的。”Crick说,“而且,你没有为这种任务特训过,我们也承诺过,你只用扮演一个顾问的角色,并不用让你参战。因此你有一个运输梭,跃迁信号器将会向凤凰星座发回你的相关信息,营救船随时待命,一天之内你就会获救。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帮了我们一个月的大忙。”
“所以,你要把我甩了?”我说。
“这不是私人问题。”Crick说,“Keegan将军需要我们和Consu进行交涉,并且要有一个和普通CDF部队联络的联系人,这两样你都是最佳人选。”
“长官,如果你允许,我更愿意留下来。”
“我们真的没有你的位置,中尉,你应该在凤凰星后方支持我们。”
“长官,恕我直言,你的队伍里至少有一个空缺。”我说,“Hawing中士在和Consu的决斗中牺牲了,二等兵Aquinas失去了一只胳膊,我并不能给你的队部加强多少实力,因为我不是特种兵,但是我是一个老兵,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记得你刚才还说我们绝对都是神经病。”Jung上尉说。
“你们绝对都是神经病,”我说,“所以如果你们要完成任务,就需要有人全力支持,长官。”我说,然后面对Crick,“想到我的人全都在Coral阵亡,我就觉得我不能置身事外。”
Crick看看Dalton:“Aquinas怎么样?”
Dalton耸耸肩:“我们把她放在加速生长区,她的胳膊长得真他妈的慢,但是在跃迁之前她能完全恢复。我们不需要Perry中尉。”
Crick又转向Jane,她正在看着我。“这事由你做主,Sagan。”Crick说,“Hawking是你的人,如果你要带着他,我不反对。”
“我不想带他,”Jane直视着我说,“但是他说的对,我们少了一个人。”
“很好。”Crick说,“那就带上他。”然后他转过来对我说道:“如果Sagan中尉觉得不行,你将被塞回飞梭里。明白么?”
“明白。”我说,回头看看Jane。
“好的,”他说,“欢迎来到特种部队,Perry,据我所知,你是我们当中第一个‘真生’。不要瞎鸡巴搞,如果你不按规矩来,我保证Rraey是你最后的同伴。”
Jane没征得我的同意就进入我的房间。当然她可以这么做,因为她是我的上级军官。
“你到底再搞什么屌东西?”她说。
“搞数学。你们少了一个人,而我恰好是一个人。”
“我把你带到船上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曾经参加过这场战斗,”Jane说,“如果你还在原来的兵团,你会参加下面的战斗。假如我们没把预测站搞定,你知道你们都会面临什么。我把你带到特种部队,在开战时把你送走,这是唯一让你安全的方法,而你竟然不要。”
“你可以对Crick说你不想带着我,”我说,“他说过的,他很乐意把我踢进运输梭,把我弄到Consu的空间去,直到有什么人发现我。你没踢走我是因为你知道这个屌计划有多疯狂。你知道你们需要获得所有可能的支持。我不知道会到你手下来,Jane。如果Aquinas没准备好,我可能就会在Dalton手下。我甚至不知道Hawking是你的军士,直到Crick提到这个事。我所知道的就是战斗,你们需要每个人都全力以赴。”
“你这么关心干嘛?”Jane说,“这不是你的任务,你又不是我们的人。”
“我现在是你们的人了,不是吗?”我说,“我在船上,我就在这。而且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我的同伴全都挂了,我大部分的好朋友也死了。不管怎么说,就像你说过的,我们都是人。我靠!我也是在实验室里长大的,跟你一样,至少身体是。所以我也是你们的一员,现在就是。”
Jane突然愤怒起来:“你根本知道我们是怎么样的。你说你想了解我,你想了解什么?你想不想知道每天醒来都是什么样的?你脑子里装满了一图书馆的信息,从怎么屠宰一只猪刀如何开飞船,但是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你有没有名字都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没有童年是什么滋味?甚至连小孩子是什么样都不见过,除非你到殖民地去看看那些烧焦的尸体。也许你想知道,我们每个人第一次和真生说话的时候都想扁他们,因为你们的总是说话慢吞吞,动作慢吞吞,脑子转得也他妈的慢吞吞,我们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也能来参军!”
“或许你应该知道每一个每一个特种兵都在想象它们的过去,我们知道自己就像弗兰肯斯坦怪物(译注:弗兰肯斯坦,玛丽·雪莱的科幻小说《弗兰肯斯坦》中的主角,一个人造的怪物)。我们知道自己是用死人肉一块块拼起来的,我们对着镜子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我们存在的唯一原因是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对我们来说永远是个谜。所以我们都在想象那些人到底什么样子,我们想象着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孩子,他们的丈夫或者妻子,但我们知道这些永远不属于我们。”
Jane在我的面前站定:“你想知道就像你经历过的,当一个女人遇到他丈夫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你看见他的脸却感觉不到他的灵魂。他拼命地呼唤你,但喊的并不是你的名字。他看见你的时候回忆起几十年的生活,而你的脑海却一片空白。你知道他曾经和你在一起,和你融为一体,在你的死的时候握着你的手,告诉你他爱你。他不能把你变回以前那个人,但他告诉你过去的那些事情,让你知道你曾经是谁。你有没有想象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她靠得更进,嘴唇几乎要碰到我,但她并不是要吻我:“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是我和自己在一起时间的十倍。”Jane说,“你是我的看守人,你不知道那对我是什么感觉,因为你不在我们当中。” 她说完退后了几步。
我看着她后退,“你不是她,你在向我诉说你自己。”
“不!”Jane厉声说道,“我撒谎了,我就是她,而且你也知道。如果她活着,她也会加入CDF,贡献出他妈的同样的DNA去塑造一个新身体。我的基因让我简直就是一个外星人,但你也不是纯粹的人类了,她也不再是。作为一个人我和她没有什么不同,我失去的只是记忆,只是过去那段生活。”
Jane又走上前,捧住我的脸:“我是Jane Sagan,我知道。”她说道:“最后的六年只是我自己的,它们是真实的,是我自己的生活。但我也是Katherine Perry,我想拥有过去的生活,我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你拥有过去,你要活下去,John,没有你,我又要迷失自己。”
我抓住她的手:“帮助我活下去,告诉我所有这次任务中的事情,告诉我所有我能做的事情,你要帮助我,让我能够帮助你,Jane,你是对的,我不知道你的感觉,我不是你们中的一个。但是我知道在你战斗的时候我座他妈的飞梭离你而去,我也要你活下去,这样公平么?”
“公平。”她说。我握着她的手,吻了吻。
第十七章
“这个部分很容易,”Jane发送道:“斜着进去就行”
紧急出口的门打开了,爆炸后气压骤降,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上次在Coral的情形。我进去等着舱室发射。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载满所有士兵的Sparrowhawk是唯一目标,舱门密封了,舱室飞速往上。我们的脚被固定在地板上,是通过电磁锁实现的。等到舱室被炸开,并且我们不会被碎片伤到的时候,电磁锁会被切断,我们将通过逃逸气流冲出去。舱室已经被加入压缩空气,以确保我们能够生存。简单的说,我们就像从一个巨大的耗子洞被拉出来。按照Jane的提示,我侧身进去,然后就发现自己在太空里翻筋斗了。这还真不错,我们本来就是要出其不意,突然出现在空荡荡的太空里,尽管就在Rraey眼皮子底下。我和其他的特种兵被从门里扔出来,在一阵令人作呕的眩晕之后,我们调整好方向,向着两百公里以外的Coral苍茫大地落去。
我旋转的时候恰好看见Sparrowhawk有四处地方同时爆炸,火球在飞船离我的远端升起,飞船在火焰的背景下形成一个剪影。感谢我和飞船之间的真空,没有声音,没有热浪,只看得见橙黄色的火球。不可思议的是,Sparrowhawk发射了导弹,目标的位置我无法看见。还有人依然在船上。我还在翻滚着,这次看见Sparrowhawk受到又一轮的导弹攻击,已经被炸成两半,所有船上的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我只能希望他们发射的导弹击中目标。
我独自向Coral坠落,别的人可能就在我身边,但是我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衣服是免反射光的,只有等到我们确实进入Coral的大气层之后,我们才能使用脑伴。除非我看见什么人挡住行星的光亮,否则不知道他在哪儿。这使得我们的行动非常隐蔽,即使什么人就在你上面,他可能也找不到你。我继续降落,越来越接近Coral,看着天空的星星被它的星球轮廓吞没。
我的脑伴响了:可以打开防护罩。我接受了这个建议。我被一种纳米细流包裹起来,这是保护我的电磁网,在浓浓的黑夜中,挡住我们因摩擦空气发出的光亮。现在我是真正陷入了黑暗,感谢上帝我不患幽闭恐惧症,不然这会儿我肯定要抓狂。
保护罩是高轨道切入的关键所在。它有两种途径隔开进入大气层时保护罩两侧的热量。第一,保护罩的球罩在士兵还在真空中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减少热量转移,除非你碰到防护罩的外膜,直接与空气摩擦。其次,电磁网将士兵固定在球罩中间位置,这不是非常舒服,但总比高速空气中的分子烧熟你的肉要强点。
纳米材料阻隔绝大部分热量,并利用其中一部分能量加强电子网。它们最终会被烧毁,但是另一部分马上替换上,理论上,它可以提供足够时长的保护。我们纳米材料的分布是按照Coral的大气层计算好的,而且还有一点节余。但是你还是不免会紧张。
在进入Coral的高层大气时候我感到一点震动,我的脑伴在我忍受着乱流时发出毫无意义的滴答声。我在球罩里感到很恼火,我虽然被固定着,但晃得厉害。当球罩边缘差不多有四千度的高温时,任何朝向边界的晃动,不管多小,都让人胆战心惊。
降落到Coral以后,任何人抬头都能看到数百个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是刚刚被Rraey军队摧毁的飞船碎片。一个坠落的士兵和一片坠落的残骸看起来差不多。
与大气磨擦产生的阻力降低了我的速度,等球罩冷却了几秒以后,它就完全瓦解了。我就像刚孵出的小鸡从蛋壳里出来一样窜了出来。视野里也不再是彻底的黑暗,而是一个昏暗的世界,被几株发冷光的海藻照耀着,凸显出珊瑚礁的轮廓。从Rraey宿营地和以前人类的殖民地发出的刺眼光线,我们朝着第二种光亮走去。
“联接脑伴。”Crick上校发送道。我很惊讶,原以为他已经随船阵亡了。通过脑伴,排长的身份被确认了,所有的士兵都跟上自己的头儿。
在我西边一公里远和几百米的空中,Jane那儿突然闪了了。她不是真的像霓虹灯一样发光,不然可就给敌方的地面部队树了好靶子,这只是我的脑伴告诉她在哪儿。在我的周围,或远或近,其他的士兵也开始发光,我的新战友们,都开始将他们自己表识出来。我们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在移动的时候,Coral表面形成一种由亮点组成的拓扑图形,他们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聚集:预测站。
Jane向她的手下迅速发出信息。自从我加入Jane的排之后,特种兵就不再恭谦地和我用语言交谈了,而用他们的脑伴模式进行交流。如果我要和他们并肩作战,那我们就得按照他们的方式来。最后三天的交流让我丢人丢大了。Jane说和真生交换信息会慢一些,这完全是一种客气的说法。特种兵之间传递信息简直比我眨眼睛还快,我还没看完第一条信息,他们的会谈已经结束了。最麻烦的是,特种部队不仅仅传递一个文本或者视觉信息,他们利用脑伴传递情绪信息的能力,瞬间传递出某个情感,就好像作家写文章的时候加标点符号。一个人讲了个笑话,所有听到的人都用他们的脑伴传递一个笑意出去,就像在BBS上消遣发帖一样。这让我头都痛了。
但这确实比说话有效率得多。Jane宣布了我们排的任务、目标和策略,用了普通CDF指挥官所需的十分之一的时间。用这种终极速度指挥你在星球上的人确实是相当强悍。令我惊讶的是,我几乎能够跟得上Jane传递信息的速度。我后来发现一个秘密,她将那些信息重新组织,按照我容易接受的方式,将其分成段传递给我,而不是让我像从大开着的消防龙头那喝水一样接受信息。这样我也不用再回去问什么了。
预测站在一个高地上,以前这是我们人类的一个的小殖民地,在一群小山的环绕中,最里面就是预测战。这块区域最初是殖民地的指挥中心,有一些相关建筑。Rraey占领了之后,加强了防御火力,拆散了指挥中的电脑、信号站和其他一些设施。Rraey在指挥中心的周围建立的防御工事,但是即时信息显示(由Crick领导的小队的一个士兵提供,她在胸部安放了一台间谍卫星),这些攻势的火力和人手不是特别强,Rraey对太过于自负,以为他们的太空船能压制住一切进攻。
其他的排攻打指挥中心,控制并保护好向Rraey飞船发送预测信息的设备。我们排的任务是搞定向飞船发送地面信息的信号塔。如果这些信号塔是Consu的高级设备,我们没能切断通讯,那们就只能死守此地,等着Rraey的反攻。如果它只是Rraey自己的破烂货,那我们就能轻松炸了它。
不管哪边成功了,预测站都会失效,Rraey的飞船也会变成瞎子,无法知道我们的舰队于何时何地出现。信号塔距离主控中心有点远,而且有重兵把守。不过我们有办法将他们各个击破。
“选择目标。”Jane发送道。然后我们目标区域的覆盖图从脑伴浮出来。Rraey士兵和他们的机器发着红外光,还没察觉到他们大祸临头。从班长、队伍以及个别单独的士兵,我们都已分配好,做好开火的准备。只要我们只打人不打机器,那剩下的装备就全都归我们自己用了。只要我们的扳机一扣,他们的枪就再也不能杀人了。我们选择好目标以后,大家都稍稍分散开向目标潜行,等到一千米的距离就能开火。
已经到了一千米的高度,我们战斗服剩下的纳米材料展开成一个可操作的滑翔伞,加快了我们下降的速度,我们可以稍微移动一下避免撞在一起。我们的滑翔帆就像我们的战斗服一样,伪装得很好,除非你知道我们在找什么,不然你不可能发现我们。
“消灭目标。”Crick上校发送信息,这时我们的悄无声息的潜行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MP尖利的开火声,伴随着倾盆而下的弹雨。Rraey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经被子弹打得不成人形。他们的战友在遭到同样的命运之前,也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去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任务是三个驻守信号塔的Rraey,前两个毫无察觉地就被干了,第三个举起枪朝着外面的准备开火,他认为我更有可能是在外面而不是上面。我在他想明白攻击方向之前就灭了他。不到五秒钟,所有在外面能被看见的Rraey就全挂了。这时候我们还在几百米的空中。
探照灯立即亮了起来,并且他们也开了火。我们朝着嘈杂的Rraey战壕和伞兵坑猛烈得发射飞弹,Rraey士兵纷纷跑出指挥中心和宿营地。我们追着他们的屁股打,射杀那些在空地上准备还击的家伙。
我的着落地靠近信号塔,我让傻逼挑选一条尽量安全的路线进入。我刚到,塔旁边的小门里窜出两个Rraey,一边往控制中心跑一边朝我这边开火。我打中了其中一个的腿,他极力尖叫着到了下去,另一个凭借Rraey人强健的肌肉和敏捷的步伐跑了。我让傻逼放下滑翔伞,通过静电丝展开的纳米材料立即溶解,收到衣服上。我从几米高的地方落到地上,打了个滚,看到那个狂奔后退的Rraey。他直直地后退,也不迂回一下回撤,这就让我很容易射击了。只用了一颗子弹,就灭了他。我身后那个Rraey还在尖叫,这是却突然收了声,我回头一看,Jane正在我后面,她的枪对着那家伙的尸体。
“跟着我。”她发送了一条信息,奔向小房间。在我们的路上,两个Rraey疾奔着穿过小门,第三个躲在门里面射击。Jane落到地上还击,我追那个逃跑的Rraey。他们两个分开跑了,我干掉一个,另一个跑了,企图翻过一个围栏的时候也被我干掉。这个时候,Jane对用散弹射击已经不耐烦,发射了一颗榴弹进入那个小房间,一声压抑的大叫之后,是一声巨响,一大陀Rraey的身体从里面飞了出来。
我们进入小房间,除了Rraey身体剩下的部分,还有一屋子的电子设备。脑伴检查后报告说,都是Rraey的通讯装备,这里就是信号塔的控制中心。我和Jane退出来后,扔了几颗榴弹,把它炸个粉碎。信号塔现在是断线了,尽管塔顶的通信传送装备还需要处理一下。
Jane从他的班长那儿得到一份形势报告,信号塔和周围区域已经拿下。Rraye从最初的攻击开始就没能聚到一起。我们的损失极小,排里没人阵亡,其他小组的进攻也都很顺利。最激烈的战斗是在指挥中心,我们的人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追,把那些Rraey全灭了。Jane派了两个班去支援指挥中心,一个班保护设备,还有两个班建造环形防线。
“你,”她指着塔说,“爬上去,告诉我们上面有什么。”
我抬头看看信号塔,这是我们那种很标准的发射塔,大概150米高,除了固定顶部物件的金属架之外,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这是Rraey给人映像最深刻的地方了。Rraey到达的时候这座塔还并不存在,所以一定是他们迅速建立起来的。这就是一个发射塔,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你在一天之内建造一个发射塔看看?发射塔有一个内部的梯子通向塔顶,Rraey的生理结构和身高都和人类差不多,所以我也可以用这个梯子。我就爬上去了。
塔顶的风很大,有一个汽车大小的天线和相关仪器。我用傻逼检查了一下,将看得见部分与Rraey的技术库进行对比,发现,无论是从与卫星的联系设备,还是控制中心的联系设备,都是Rraey自己的东西。我希望占领控制中心的部队别以不留神把好东西给炸了。
我把信息传给Jane,她让我赶紧从塔上下来,别被碎片砸到,我不敢磨蹭。下来之后,几颗飞弹掠过我的头顶,直接击毁了塔顶的设备。巨大的冲击力折断通信塔的稳定钢索,锋利的断头抽打下来,绝对拥有把人脑袋切下来的力量。整个塔都在晃动。Jane命令向塔基攻击,飞弹扎进金属主干,发射塔摇晃了两下,呻吟着彻底坍塌。
控制中心战斗的声音已经平息,只有零星的一些叫声,不管Rraey藏在哪儿,现在都已经挂了。我看看傻逼的计时器,从Sparrowhawk出来到现在,整整九十分钟。
“他们完全没料到我们这一手。”我对Jane说,几乎被自己的声音吓一跳。
Jane看看我,点点头,然后又看向信号塔:“他们不知道我们来,这是个好消息;但坏消息是,现在他们知道了。前面的任务很简单,但是后面这部分很困难。”
她转过身去,开始给全排布置任务。我们都期待反击,狠狠地反击。
“你愿意再做一次人么?” Jane问。这是登陆前一天的晚上,我们都坐在食堂里。
“再做一次?”我笑着问。
“你知道我的意思。”她说道,“回到一个真正的身体里面,没有任何人工的改进。”
“当然,那样我还能再活个八十几岁。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会退伍,当殖民者。”
“这意味着你又变回以前的虚弱和迟钝了。”Jane说道,离不了特种兵的思维方式。
“那也不坏。而且还会有其他的报偿,比如说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还可以和别人进行交际,不用因为仅仅他们是外星军队就必须杀死他们。”
“你会变老,死去。”Jane说。
“我想是的。人都会这样的。”我举起一只绿色手臂:“我们这个身体是不正常的,你知道。说到死,在CDF的任何一天,都比作一个殖民者要更接近于死亡。准确地说,做一个普通的人类殖民者,是一个逃避死亡的好办法。”
“你还没死呢。”
“谢谢你的关心,”我说,“你什么打算?有没有退伍作殖民者的计划?”
“特种部队没有退伍一说。”Jane说。
“你们没退伍的权利?”我问。
“不,我们有这个权利。”Jane说,“就像你们那样,我们也有服役期,十年。我们不太可能能够活着完成十年的服役。即使完成了,我们也不退休。”
“为什么?”
“我们对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经验。”Jane说,“我们出生后,就参加战斗,这就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只知道战斗。”
“你就没想过停止这种生活?”我问。
“为什么?”Jane问。
“一方面,你可以避免惨死;另一方面,你可以过你梦想中的那种生活——为你的生活创造过去。我们普通的CDF士兵在入伍之前有自己的生活,你可以在退伍之后补过一次。”
“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Jane说。
“过人类过的生活。”我说。“特种部队以前没有人离开过吗?”
“也有一两个,”Jane承认道:“不过是一对夫妻。”
“有这么巧的事情?”我问,“他们后来到哪儿去了?”
“我也不是十分了解。”Jane含糊的说,“明天我希望你跟着我。”
“我明白。”
“你反应不够快,我不希望你干扰别的特种兵。”
“多谢。”我说道。
“抱歉,”Jane说,“我知道这样不太得体,但是你也带过兵,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如果你陷入危险境地,大家都会有麻烦。”
“我知道。”我说,“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你说得很对。不过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我还有退伍的计划,所以我会让自己远离危险的。”
“很高兴你有这样的动机。”
“同意。”我说,“你也应该考虑一下退伍,就像你说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活下去的动机。”
“我并不想死,这个动机足够了。”
“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会从我退休的地方给你发张明信片,邀请你参加。我们可以拥有一片农场,生一些孩子,收获一堆谷物。”
Jane嗤之以鼻地说:“你在做大梦吧。”
“差不多。”我说,并且意识到自己确实如此。
Jane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喜欢农活。”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没做过。”
“Kathy喜欢农场?”
“一点不喜欢。”我说,“她最多也只能容忍一个小花园。”
“看来,我有讨厌农活的前科。”
“不管怎么说,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说。
“可以考虑一下。”Jane回答。
“我他妈的把弹夹放哪儿了?”Jane发送道,然后飞弹就打了过来。我立即卧倒,炸弹落在Jane那边,炸出一片烟尘。我抬头察看,发现Jane的手在抽搐。在她前面,是一道火墙。我身后是块大石头,我谨慎地转到它后面。
我搜寻刚才还没被发现的Rraey小队,他们有两个正在慢慢地朝我们这边往上爬,第三个帮着最后一个发射导弹。我一看就知道哪个家伙是头儿,立即向前面两个Rraey发射了一颗榴弹,他们只好寻找掩护匍匐不前。之后我暂且不管匍匐的两个,直接射杀那个发射飞弹的,他倒下去的时候触动了发射扳机,飞弹的尾焰烧到了另一个家伙的脸,他抓住自己的“眼带”(译注:原文为eyeband,作者自己制造的一个词,意指Rraey人眼睛附近的某个器官)嚎叫着满地打滚,我瞄准标准他的头开了一枪。那枚飞弹飞得离我很远,完全构不成威胁。
另两个还在往上爬,更接近了我的位置,我朝他们又发射一颗榴弹,让他们先忙活一下,然后奔向Jane。我的那颗榴弹炸掉其中一个的双脚,另一个立即扑倒寻求掩护。我又补了一颗,把那已经没脚的送上西天。
我跪在Jane旁边,她还在抽搐着,飞弹的碎片刺进了她的头部。强化血正在快速凝结,但边缘还是有些血滴渗出,我呼唤她,但是没有反应。我联入她的脑伴,感受到她震惊和痛苦的情绪信号。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了,她快死了。我抓住她的手,希望能缓解她的痛苦。
就在我们拿下预测站后不久,黎明时分,Rraey开始了对我们的反击。这场战斗何止是激烈,简直就是惨烈。Rraey意识到他们的保护已经被撤走,因此拼命要夺回预测站。他们的进攻没有什么计划,看似混乱,但是极其凶狠。运输船一艘接一艘地出现在地平线上,Rraey人兵如潮水。
特种部队利用各种战术和Rraey周旋,第一波三艘运兵船到达的时候,我们全都瞄准舱门,等它一开,飞弹和榴弹就精准地飞进去。Rraey为了避免这种惨痛的损失,最后动用了空中火力掩护。我们大部分部队都在防守控制中心,我们的排则在外围迂回作战,不停骚扰Rraey,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相当困难。这就是为什么我和Jane会出现在离控制中心几百米的地方。
就在我下面,另一队Rraey开始向我们冲。是时候转移阵地了。我发射出两颗飞弹阻挡他们一下,然后弯腰把Jane背在身上。Jane呻吟着,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背着Jane向一块大石头飞奔,Rraey在后面穷追不舍,子弹擦身而过,炸弹在我四周开花。我终于跑到石头后面,将Jane放下,对着Rraey的方向连发榴弹。等榴弹爆炸之后,我从石头后面跳出来,直接冲向Rraey,一路狂奔。Rraey相互发出粗粝的叫声,他们完全没弄明白,一个人类冲到他们当中是想干什么。我将MP调到自动射击选项,在他们还没排好阵形之前一阵狂扫。然后我又狂奔回Jane那儿,联入脑伴,她还没死。
下一段旅程就更加困难:我和目的地——一个小维修厂之间,有大约一百米的开阔地。Rraey就在开阔地的边缘,他们的飞行器还悬停在我的前面,随时准备射杀人类。我联入傻逼,发现有三个人离我很近,两个和我在田野的同一侧,三十米远,另一个在另一侧。我让他们掩护我,背着Jane往小屋子飞奔。
空中的炮火打下来了,草皮在我的脚边飞溅,我左屁股被弹片击中,走路的时候很痛,可能是被擦伤了。但我竭力保持奔跑的速度。我也听到后面Rraey的位置有一些沉闷的爆炸声,我的掩护开始了。
Rraey的飞船转而向我射击,但是又突然转向,试图避开我们一个人发射的飞弹。它躲过一枚,但是没好运气躲过另外两个人发射的两枚飞弹。第一枚打中引擎,另一枚击中挡风玻璃。它在空中晃动摇摆,但还没掉下来,直到最后一枚飞弹穿过已碎的挡风玻璃钻进驾驶舱,它才轰隆一下砸向地面。我后面的Rraey这时候已经把注意力从我的身上转移到另外几个士兵那儿了,因为那几个给他们的威胁要比我大得多。我撞开门冲进小屋,将Jane放进凹下去的修理槽中。
在这短暂的安全中,我检查了一下Jane的状态。她头部伤口的强化血已经凝集,看不见创伤有多严重,也不知道弹片插得有多深。她的脉搏依然有力,但是呼吸很浅而且不规则。这说明强化血的携氧能力正在起作用。我不再认为她必死无疑,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联入傻逼寻求解决方案,有一条信息映入眼帘:控制中心有一个小型医务室。它虽然简陋,但是有一个静态维生器。这可以让Jane暂时保命,能够坚持到返回凤凰星医疗中心。我回忆起第一次Coral战役中,Jane和Sparrowhawk的小组将我放入维生器的情形,现在是时候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一梭子弹穿过窗户打了进来,看来还有人记得我在这。又到了转移的时刻,目标是十五米开外Rraey人建造的壕沟,当然它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占领。得知我要过来之后,他们立即给我火力掩护。现在我已经进到自己人的地盘,去控制中心所剩下的路程就安全多了。
我在Rraey向指挥中心发射炸弹之前及时到达。他们看来已经没兴趣把预测站抢回来,而是准备直接毁了这地方。我抬头看看天空,尽管已有晨曦的光明,但依然看得到蓝天之上闪烁的光点。殖民军舰队到达了。
Rraey用不了多久就能摧毁控制中心,连同Consu的技术一起灰飞烟灭。我也没有太多时间了,立即往医务室跑。而此时每个人都在往外冲。
控制中心的医务室又大又复杂,它恰好就是放置Consu的预测系统的地方。只有上帝才知道Rraey为什么选择这个房间。但是他们确实就是这么干的。结果是,医务室是整个控制中心唯一没被炸过的房间。特种部队的任务是保护预测系统,我们的人在这个房间里使用闪光弹和匕首与Rraey作战。Rraey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全身都是刀伤。预测系统靠着墙,嗡嗡作响,平凡无奇,看上去完好无损。仅有的输出输入设备是一个小监视器,和一个与旁边Rraey自己造的存储模块的接入端口。两分钟以后,这个预测系统可能就只剩下一堆破线了,感谢Rraey的炸弹,它让我们他妈的保护工作到最后只剩下一堆垃圾。
控制中心正在挨炸,很混乱,我把Jane放到医务室的床上,不再去想那个预测系统,而是寻找静态维生器。它在旁边的储藏室里,就像一个塑料桶里放了个轮椅,我还在旁边的架子上找到两个便携式电源,我把容器接上电源,控制面板显示可以支持两个小时。我带上另一块电源,以防不测。
我将卫生系统推向Jane的时候,一颗炮弹砸进来,爆炸震动了整个控制中心,冲击波把我掀到一边,落下来的时候踩到一个Rraey,脚下一滑,头碰到到了墙。我觉得眼睛前面掠过一道闪光,紧接着是一阵剧痛,我骂了一句,感到前额有几滴强化血滴下来。
闪光几秒之后消失了,在这几秒之间,Jane发送了一串极其痛苦的情感信息,使得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抓着墙才能站好。Jane醒了,在她醒来的几秒内,我看见了她所看见的东西。还有一个人和她一起在屋子里,长得非常像她,她微笑着,抚摸Jane的脸。火光摇曳,她就像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爆炸的光亮又闪烁了,一切都恢复正常,幻觉消失了。
Jane抽搐起来,我走过去,她睁开眼盯着我。我联入她的脑伴,Jane还有意识,但是已经很模糊了。
“嗨,”我抓住她的手,柔声说:“你受伤了,Jane,但现在没事了,我马上把你放进维生器,然后我们就能给你进行治疗。你救过我一次,记得么,都是靠这个。坚持住,OK?”
她紧握着我的手:“我看见她了,”她喃喃地说,“我看见Kathy,她和我说话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Jane说道,目光有些涣散,然后又盯着我:“她说我应该和你去农场。”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
“我说OK。”
“OK。”我回应道。
“OK。”Jane又昏迷过去。她的脑伴表现出一些混乱的脑部活动。我抱起她尽量轻柔地将她放进维生器,我吻了吻她,关上门。容器密封起来,嗡嗡作响。Jane的神经系统以及其他生理活动全都迟缓下来。可以走了,我推着维生器,绕过Rraey人的身体。这时候我注意一个记忆模块从Rraey的上衣口袋里冒出来。
控制中心又遭到一轮攻击。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一把抓起记忆模块,走到联结端口那里,将它插了进去。显示器亮了,显示出一排由Rraey文字组成的文档列表。我打开一个文件,这是一张线路图。再打开另一个文件,还是线路图。我回到原来的目录,看看图示,判断这是不是根目录。正是根目录,我联入脑伴开始翻译我看到的这些。
我看到的是Consu预测系统的操作手册,线路图、操作规程、技术设置,修理程序,都在这。这是另一个获得预测系统的好办法。
另一个炸弹炸到了控制中心,将我一屁股掀翻在地,医务室已经有榴弹打进来,弹片将屏幕打个大洞,另一个榴弹将预测系统炸穿了。机器的嗡嗡声没有了,变成咔哒咔哒的声音。我拔下记忆模块,抓住维生器就跑。刚刚跑出去,一个重磅炸弹飞过来,整个控制中心完全坍塌了。
我前面的Rraey正在撤退,预测站现在对他们已经没有意义。在我的头上,数十架运兵船正在减速,装满了热切夺回行星的CDF士兵。我很愿意把下面事情都交给他们办,为了Jane,我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远处Crick上校正在和他的部下商谈,他看到我走过来,我将Jane推过去,他低头看看她,然后又抬头看看我。
“他们告诉我,你非常成功地背着Sagan奔了一千米,然后在Rraey开始轰炸的时候回到控制中心里。”Crick说,“我甚至还记得你曾经说我们是神经病。”
“我没法神经,长官。”我说,“我准确地判断出这个风险是可以接受的。”
“她怎么样?”Crick的头点了一下Jane,问道。
“现在状态稳定。”我说,“但是她的头伤得相当严重,我们需要尽快将她送到医务室去。”
Crick对着一架正在着落的运输船说,“这是目前最先着陆的,你可以跟着去。”
“多谢,长官。”
“谢谢你,Perry,”Crick说,“Sagan是我们最好的军官之一,我很感激你救了她。如果你也还有什么办法能挽救预测系统,那我今天可就真过节了。所有对这个他妈的预测站的保护都白干了。”
“关于这个,长官,”我拿起那个记忆模块,“我想我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Crick看看记忆模块,故意皱着眉头对我说:“没人喜欢抢功太多的人(译注:原文为overachiever,意指“成绩超过预料的学生”),上尉。”
“不,长官,我猜我不会有什么变动。”我说,“我还是做个中尉比较好。”
“那我们等着瞧。”
Jane上了第一只运输梭,我紧随其后。
第十八章
我被提升为上尉,而且再也没见到Jane。
前一件事情太有戏剧性。在旷野上背着Jane跑了几百米没挂,在战火之下将她放到维生器里,这两点已经足够让我在正式报告里被捧个场了。再加上带回了Consu跃迁预测系统的图纸,正如Crick上校说的那样,我的功劳堆得有点多。但是你能怎么办呢?我最后从第二场Coral战斗中得到了两块奖章,并获得了提升。如果有人注意到我在仅在两个月里就从一个下士升为上尉,他们会想不通的。几个月以后,我喝到了为我而买的酒。当然,在CDF,所有的酒都是免费的,只是这么说有它特别的意义。
Consu的技术立即被送到军事研究所,Harry后来告诉我,那简直就是读天书。Rraey知道怎么用预测系统,但是不知道怎么原理,甚至连每图纸怎么拼都没搞清楚,他们没有这个技术能力去干这个。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们也没技术能力去搞清楚这些图纸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在机器背后所运用的理论,完全是一个新的物理体系,这是的殖民政府不得不重新评估我们的跃迁技术。
Harry被分派到技术应用检验那一块取了,他对这个职务非常高兴,Harry不懂数学的老问题无形中解决了,尽管没人真正掌握数学。另外,我们也更加明白,Consu是个完全不能惹的种族。
第二次Coral战役几个月之后,有谣言说Rraey向Consu又求得更多的先进技术,杀回Coral来了。Consu很不爽,把Rraey的飞船炸了之后全都扔到了最近的黑洞里。这个消息太离谱了,不过它只是个耀眼。
Coral一战之后,CDF给了我一系列很轻松的任务,作为CDF的最新产生的英雄到各个殖民地去“展览”和演讲,让殖民者们看看,CDF是如何“为你们而战”!我参加了不少节日游行,做了很多次烹饪比赛的评委。几个月以后,我还是准备干点别的,虽然这样到处旅游、而且不用把那些星球上的人杀光的日子挺爽的。
我的公共感情联络工作结束之后,CDF让我管教新兵运输船。于是我就变成那样的家伙:站在几千个刚刚用上新身体的老家伙面前,告诉他们尽情娱乐,然后一周以后再告诉他们,十年以内,四分之三的人都会挂。这些工作甘苦参半,不堪忍受。我在飞船的餐厅里看到一群一群的新朋友脱光了搞在一起,就像我曾经和Harry,Jesse,Alan,Maggie,Tom,Susan做的那样。我在想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会玩群交,我希望他们全都这么搞过,虽然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这样。过了一两个月,我请求新任务。没人反对,因为这不是一个人人都想长久做下去的工作。
最后我还是请求回到战场。不是我说我爱战争,而是我莫名其妙地很擅长这个。只有在这种生活里,我才是个战士。这是我愿意做的事。我曾有意休息一天,但是总想着回到队伍里。我和一队人去Taos号执行任务,我现在就在这。我有非常好的船,我有非常优秀的士兵,这种生活,已让人别无所求。
没有再遇见Jane,也就没什么故事可说。而且眼不见也心不烦。Jane坐上第一条与运输船到了Amarillo,这条船上的医生看了她一眼她特种部队的标识,把她的轮椅往角落一放,一只等到回到凤凰星,才有针对特种兵的医疗技术。我们最后终于回到凤凰星的Bakersfield,接受特种部队医疗单位的治疗,像我那次一样,差点就来不及,真可谓命悬一线。
之后不久,我就授勋、提升,然后踏上殖民地的演说之旅。最后关于Jane的消息,是Crick上校告诉我,Jane已经复原,和Sparrowhawk其他的绝大部分幸存者一起,被重新分派,在一艘叫做Kite的新船上。给Jane发消息不太方便,因为特种部队就是特种部队,他们是幽灵军团,你不会知道他们在哪儿,他们在做什么,甚至即使他们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我知道他们的存在。无论什么时候特种兵看到我,他们都会用脑伴哔一下发一大堆情绪信息给我,表示尊敬。我是在特种部队唯一战斗过的真生,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我救助了他们中的一个,而且还在任务即将失败之时作出了挽救。我也哔地回复一下,但是表面上什么也没发生。他们就喜欢这一套。我在凤凰星或者什么地方都再也没有见到Jane。
不过我也曾经收到她的消息,就在我要来Taos之前,当时傻逼告诉我,有一个匿名消息。这事很新鲜,我从来没从脑伴收到过匿名消息。我打开一看,看到一幅照片,是一片长满稻谷的田野,远处有农舍,太阳在冉冉升起。也许是日落,但我就觉得那应该是日出。我愣了一下,意识到这幅照片其实就是当明信片用的,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我这辈子从两个不同的女人身上都听到过这熟悉的声音。
“你曾经问我特种兵退役之后去哪儿,我说我不知道。”她发送道:“但是我知道。我们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如果我们喜欢的话,我们将第一次去学着做一个真正的人,如果时间到了,我想我会去的。我很希望你能和我一起,你不是非来不可,但是如果你愿意,就来吧。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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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部分是你的所爱,但我希望,属于我自己的那一部分也能成为你的所爱,而且我会同样地去爱你。我不能变成她,我只能做我自己,但是我想如果你愿意,你也会爱上我的。我希望你爱我。等你可以的时候就去找我吧,我会在这儿等你的。”
这就是信息的全部内容。
我回忆起我最后站在我老婆墓前的那个时刻,我转身的时候并没有遗憾,因为我知道她的灵魂并不在地底下的那个洞里。我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生活,又找到了她,在和她完全一样的一个女人身上。当我的这段生活结束,我也会无怨无悔地转身,因为我知道她在等着我,在另一个不同的生活里等待着。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但是我知道总有见面的一天。快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