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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灵性的觉醒

艾克哈特·托尔(德)
新世界:灵性的觉醒
作者:艾克哈特·托尔/著 张德芬/译
推荐序
文/胡因梦
艾克哈特·托尔在《当下的力量》这本书里曾经提到过一段生命经验,他说自己在三十岁之前一直处在持续性的焦虑状态,由潜意识深处升起的对空寂和“不存在”的渴望,强烈地淹没了想要活下去的求生本能。某日凌晨时分,他在极致的恐惧中惊醒过来,心中不断地涌出一个念头:“我活不下去了,我再也受不了自己了。”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时刻,他突然觉察脑子里的念头很值得再探究一下,于是质问自己说:“如果我受不了自己,那么必然存在着两个我,‘我’和我受不了的那个‘自己’?而且他们之中应该只有一个是真的。”当这段自我对话结束时,他的心突然空了,变得万念俱寂,自我怎么也起不了作用了,接着便卷进一股旋涡式的能流中。
这股能量的旋转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令他整个身体开始震动不已,然后他听到胸腔内传来一个声音,嘱咐他“不要抗拒”,接着就被吸进一个虚空里,但这虚空感觉上并不在外面,而是在身心的内部。当他从这种传统所谓的“深定”状态中出来时,闭着的双眼却看见一颗宝石的影像(印度瑜珈系统称之为“蓝珍珠”,代表内在的自性或神圣的原型)。当他把眼睛睁开时,房间里的一切变得出奇明亮,就像镀上了光似的,充满着生机。接下来的五个月里,他持续地处在深定和至福中,但几年之后他才借由灵修经典和某些精神导师,得知自己已经有了见性开悟的体证。
这种悟境令托尔不再执著于物质次元,他放下了所有关系,没有任何工作,也没有任何身份,就在加拿大某座公园的长凳上度过了两年的岁月。在一部近期发行的灵修纪录片里,托尔向采访者描述那段完全安住于“当下”的日子:他每天无所事事地坐在长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天空的飞鸟和远方的渡轮,心中充盈着最强烈的至乐感。
但即使是世间最美好的经验,也仍然是无常易变的;他的至乐感逐渐地转化成持续性的祥和与宁静。那种感觉连旁人都能接收到,于是经常有人前来求教于他,希望也能达成同样的心境。就这么自自然然地,托尔变成了欧美近十年来最重要的精神导师之一。
虽然托尔的教诲和其他传递终极真理的系统并无二致,但是他的文字和语言的确能启动我们细胞记忆里深埋的“本慧”,帮助我们从历史、宗教、科学、生态及身心灵等各个层面,去契入内在最深的实相。也只有成就这样的体悟,人类才可能创造出一个有别于现状的“新世界”。
导读
  本书的作者就是《当下的力量》(The Power of Now)的作者。严格来说,他只写过这两本书。第一本书《当下的力量》曾经蝉联《纽约时报》排行榜多时,在美国心灵成长界掀起一阵旋风。之后,他又出了《当下的力量操练手册》(Practicing The Power of Now)以及《无声胜有声》(Stillness Speaks),但是这两本小书,内容多为《当下的力量》的节录或浓缩,并无太多新意。
  他的第二本大作《新世界:灵性的觉醒》在2005年出版时,成绩也不俗,但是所受到的关注并不大,两年多来只卖了一百万本左右。但是去年底(2007年),美国著名的非洲裔女主持人奥普拉(Oprah)无意间读到这本书,惊为天书,发心要大力推广,与大家分享。她说这本书是她二十年来,读到的各种心灵书籍当中,最棒的一本,可以帮助提升人类的意识层次,而她在读后第一次有了“觉醒”的感受。一时之间,洛阳纸贵,本书立刻被抢购一空,而且高居亚马逊总排行榜冠军多时,据说销量已达七百万册(截至2008年四月底)。
  不仅如此,奥普拉还破天荒地与作者在自己的网站进行了为期十周的网上教学,从三月初开始,每周一晚上(美国芝加哥时间),通过互联网接受网友们提出的问题,盛况空前,据说每周全世界有上百万人上网观看。这些教学内容现在还是可以在奥普拉的网站上下载(www.oprah.com)。
  很有幸,我刚好在2008年初完成了此书的译稿,正好赶上这一波热潮。这也说明了,我们华语世界的读者们,已经准备好要接收“提升意识层次,觉醒到自己生命目的”的讯息了。作者最近的一篇文章提到了为何写第二本书——因为有人问道,他的第一本书基本上已经涵盖了他所有要表达的观点了,第二本要写什么呢?
  作者的回答大致如此:《当下的力量》出版后七八年来,作者在全世界授课、演讲,累积了很多宝贵的教学经验,所以在《新世界:灵性的觉醒》中,他列举了许多作者个人的经历、故事和其他的轶闻、禅宗公案等,来阐释一些比较深奥的真理。《当下的力量》是用问答的方式,在叙述方式上较为生硬;而《新世界:灵性的觉醒》则是用叙事体,娓娓道来,流畅而平顺。
  当然,《新世界:灵性的觉醒》与《当下的力量》内容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作者开宗明义强调了人类意识进化的迫切性,以及灵性觉醒会为这个地球带来什么样的变化(第一章)。接着,作者花了很大的篇幅,描述人类现在面临的最大危机——小我心智的功能失调。他首先分析了小我的成因(第二章),是来自于对虚幻自我以及外在形相世界的认同,再加上小我“总是需要更多”的本质,形成了人类痛苦的根源。我在第一本身心灵小说《遇见未知的自己》(华夏出版社)中,也以图示的方式指出了因为远离真我,我们向外索取身份认同,小我于焉而生,与作者的理论相呼应。
  而在“小我的核心”(第三章)这一章中,作者指出,很多人如此认同于他们脑袋里的声音,和伴随那个不间断思想而来的情绪,所以他们被小我的心智完全掌控着。作者继而把小我的各种诡计和习性,都分析得无所遁形,让大家认清小我的真面貌。而对小我的有所觉察,就是我们从小我中解放出来的第一步!
  在第四章“小我的多重面貌”中,作者更加清晰地描绘了小我表现的各种方式,和它扮演的各种角色。其中,他谈到了为人父母有时会有的一些错误心态,真如当头棒喝般地精彩!而作者更指出,快乐的秘密,就是与生命合一,与当下合一,在当下每一刻为自己的内在状态负责!而要做到这一点,只不过是一种选择,但是这个选择却是我们要一而再、再而三不断练习、实践的,直到它变成我们的一种生活习惯为止。
  第五章作者仔细分析了情绪和小我的关系,进而介绍了痛苦之身的形成,以及它赖以维生的各种“食物”——你的负面思想,人际关系冲突,对生活事件的反应所起的负面情绪。我就看到身边很多人,时时刻刻都准备好,等待下一个让他们担忧、悲伤、痛苦的事件发生。一旦那个事件发生了,他们立刻投入那种情绪当中,完全地与之认同,无法自拔,然后还要指责其他的人、事、物说:“都是他们害的!”
  痛苦之身人人有之,只是轻重不同。和小我一样,当痛苦之身发作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所觉察,借由意识之光,化解黑暗的无意识。因此第六章中,作者经由几个自己亲身经历的小故事,来描绘痛苦之身如何控制人类,而我们又如何能够借助于临在之光,从痛苦之身中破茧而出。作者再三保证:那份对痛苦之身的知晓,就足以开始转化的过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接纳——允许自己在痛苦之身爆发的时刻完全地去经历当下的感觉。
  有了对小我和痛苦之身的彻底理解,我们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谁”了,于是作者鼓励我们,借由观察自己和当下的关系,以及从对所发生之事的反应当中,看到我们究竟是谁(第七章)。当然,一开始观察的时候,我们都能看到,外在的一些小事很容易就让我们失去内在的平安和谐,而这也正是我们对自己的看法:很渺小。
  如果想要体察我们真正的本质,就必须先发掘我们的内在空间(第八章)。作者鼓励我们,以觉察呼吸和感知内在身体的方式,去体会那个在静默中才能体悟到的真相:我们是那个不受制约、无形无相、永恒的意识。看到我们是那个经验者、知晓者,而不是我们的思想和情绪。
  在第九章“你的内在目的”中,作者提到了很多人现在会有的疑问:人生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我了解到自己的灵性,那么,如何在外在世界的目标和内在世界的最终目的之间找到平衡呢?他指出,我们的内在目的就是觉醒,并且让未显化的那个向度的意识,经由我们而流入这个显化的物质世界。而外在目的总是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因此它始终是第二位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临在的品质带入外在的工作上,这样,就能让内在目的与外在目的合一了。
  最后,作者提出了宇宙的一个恒常现象:外显(outgoing)和回归(returning),这是一收一放的有规律的运动规则,我们的生活当中也脱离不了它。我们应该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外显和回归的过程中,能够保持觉醒的作为,也就是将外在目的——作为和内在目的——觉醒和保持觉醒,协调一致。这样,人类进化的下一步——全人类的觉醒,就很快会发生,因而在我们现有的基础上,将出现一个新世界。在这个新世界中,人类不再认同于思想,完全可以摆脱小我的心智,因而获得了真正的内在自由和神智的清明。但是,作者强调,我们无法在未来得到解脱,因为可以解脱我们的只有当下时刻。那份领悟就是觉醒。所以觉醒不是一个未来事件,它就是对当下临在的领悟。
  这些观点,看起来很抽象而深奥,但是书中都有很实际的修炼方法,希望大家能够慢慢一章一章地研读,并且能身体力行。如果有疑问或是愿意和大家分享自己读后的心得,可以上我的博客讨论(个人博客:)。 最后祝福大家在阅读本书的过程中,都能有当下的领悟。
 
德芬~在爱与光中
2008年初春于北京
第三章 小我的核心(一)
  很多人对于他们脑袋里的声音是如此的认同——那个不间断的、不自主的、强迫性的思想续流,还有随之而来的情绪——我们可以形容这些人是被他们的心智占据的。如果你对此毫无觉知,就会认为你自己就是那个思考者。这就是小我的心智。我们称它为“小我的”(egoic),因为在每个思想——每个记忆、每个阐释、意见、观点、反应和情绪里,都有一个自我感(小我感)在其中。从灵性的角度来说,这就是所谓的无意识。你的思想,你心智的内容,当然是被过去所制约的,过去是指:你的教养、文化、家庭背景等。你心智所有活动的最核心包含了一些重复和持续的思想、情绪和反应模式,这些都是你最强烈认同的。这个实体就是小我的本身。
  在大多数的情形中,当你说“我”的时候,其实就是小我在说话,而不是你,我们在前面已经看到了。它包含了思想和情绪,还有一堆你认同为“我和我的故事”的回忆,还有你不自知而习惯性扮演的角色以及一些集体的认同,像国籍、宗教、种族、社会阶级、政治立场等。它还包括了个人的认同,不仅是认同于个人拥有的东西,还包括个人意见、外表、长久以来的怨恨,或是关于你自己比别人好或是不如别人,还有自己是成功或失败的概念。
  小我的内容因人而异,但是在每个小我中运作的结构都是一样的。换句话说:小我的差异只是在表象,深究之下都是一样的。它们是怎么样相同的呢?它们都是靠认同和分离为生。当你透过小我而活的时候(小我是心智制造的自我,由思想和情绪组成的),你身份的基础就是不可靠的,因为思想和情绪的本质就是短促而稍纵即逝的。所以每一个小我都不断地在为生存而挣扎,试图保护和扩大自己。为了要维护“我——思想”,它需要一个相对的思想——他人。概念上的“我”,如果没有一个概念上的“他人”的话,就无法存活。当我视这些“他人”为敌人的时候,他们是最与我分离的。在这个无意识小我模式天平的一端,是小我强迫性地责怪、埋怨别人的习惯。耶稣对此也曾说过:“为何你只看见你弟兄眼中之刺,而看不到自己眼中的梁呢?”在天平的另一端,是个人之间的暴力行为和国家之间的战争。在《圣经》中,耶稣问的这个问题从未得到回答,但是答案当然应该是:因为当我批评或责怪他人的时候,我觉得有优越感,也比较强大。
  抱怨与怨恨(resentment)
  抱怨是小我最喜欢用来壮大自己的伎俩之一。每个抱怨都是心智制造的小故事,让你对它深信不疑。无论你是大声地抱怨,还是在脑海中抱怨都一样。有些找不到太多对象可以认同的小我,只凭着抱怨便可以轻易地生存。当你被这种小我牢牢掌握的时候,抱怨,尤其是对他人的抱怨,就成为一种习惯,当然,也是一种无意识的习惯,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他人贴上负面的心理标签,无论是当着他们的面,或通常是在别人面前蜚短流长,或是光在心里上为他们贴上标签,都是抱怨行为模式的一部分。骂人就是这种贴标签和小我寻求理直气壮、凌驾他人的行为当中,最为粗俗的一种:“笨蛋、混蛋、婊子”——如此斩钉截铁的判定,让人无力辩驳。这个无意识行为尺度的下一个层次,就是叫嚣、痛骂,紧接着就是暴力行为了。
  怨恨是伴随着抱怨和为人贴标签而来的情绪,它会为小我增加更多的能量。怨恨就是感到苦恼、愤慨、委屈或是受侵犯。你会因为他人的贪婪、不诚实、不正直、现在的作为、以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未能达成的事、应该做或不应该做的事,而心怀怨恨。小我最爱这一套了。你不但没有忽视他人的无意识,反而还把它变成他们的身份认同。是谁在这么做的?就是你内在的无意识,也就是小我。有时候,你在别人身上看到的“错误”其实根本不存在。它完全是个误解,是受到制约的心智为了树敌,为了显示自己是对的或是较为优越的,而投射出来的。有些时候,这种他人的错误可能确有其事,但是你愈聚焦于它,有时甚至排除了所有其他的事物,就会愈加地扩大它。你对他人内在事物所产生的反应,会强化你自己内在同样的事物。
  对他人内在的小我不予反应(nonreaction),是让你超越自身小我,同时化解人类集体小我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但是,只有当你能够辨认出他人的行为是出自于小我,亦即出自于人类集体功能失调的一种表现时,你才可能真正处于“不予反应”的状态。当你明白他人的行为不是冲着你而来时,你原先想要反应的那股冲动就消失了。若对小我不予反应,你就能够时常启发别人内在健全的心态,所谓健全的心态,就是不被制约的意识,而非被制约的意识。有时候,你或许会采取一些实际的行动,以保护自己不受无意识者的侵害。但是当你这么做的时候,毋须将他们变成敌人。然而,你最大的保护,就是保持意识临在的状态。当你把人家的无意识(也就是小我)看成是针对你个人时,就会把对方视为敌人。不予反应不是示弱,反而是显强。不予反应的另一种表达词汇是宽恕。宽恕就是去忽略(overlook),或是去看穿。当你看穿了小我,就能够直视到每个人内在都具有的本质——健全的心态。
  小我喜欢抱怨、感觉怨恨,不仅是针对个人,也会针对处境。你针对他人所产生的反应,也会用在针对处境上:把处境视为敌人。它的含义就是: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发生的,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做这件事;我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当然,小我最大的敌人就是:当下时刻,也就是说,生命本身。
  提醒别人他们所犯的错误或不足之处以促其改进,和抱怨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避免抱怨不尽然就是必须忍受不好的质量或是行为。当你请服务生把冷的汤加热的时候,小我并不存在于你的话语之中,只要你谨守事实,事实永远是不偏颇的(neutral)。“你竟敢上冷的汤给我……”这就是抱怨了。在这句话之中,有一个乐于被一碗冷汤刻意侮辱的我,而且还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渲染一番,这个“我”也十分享受指责别人犯错的乐趣。这里所讨论的抱怨是为小我服务的,而不是真的为了要“改变”什么。有时候很明显,小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有所改变,因为这样它才能继续抱怨个不停。
  看看你是否能抓住(也就是去注意)那个脑袋里的声音,也许就在它开始抱怨的时候,辨识出它的真实身份:小我的声音。它不过是一个被制约的心智模式,一个念头罢了。当你注意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你也会了解,其实你并不是那个声音,而是觉察到那个声音的人。事实上,你就是觉察到那个声音的觉知。在背景当中,有觉知的存在;而在前台,则是那个声音,那个思考者。如此一来,你就从小我中获得释放,也从那个未受观测的心智中释放出来了。从你觉察到内在小我的那一刻起,严格来说,它就不再是小我,而只是一个旧有的、被制约的心智模式。小我指的就是无觉知。觉知和小我无法共存。旧有的心智模式或习惯可能还是会在一段时间内存活并重现,因为它有着几千年以来人类集体无意识的动能在背后撑腰,但是它每被辨认出来一次,就会被削弱一次。
  情绪反应(reactivity)和怨气(grievances)
  通常,怨恨是伴随着抱怨而来的情绪,但它也可能带来另一股更强烈的情绪,例如怒气或是其他形式的苦恼。如此一来,它的能量负荷就会愈来愈高(highly charged energetically),抱怨就会变成较为激烈的反应。这是小我用来强化它自己的另一种方法。很多人随时都在等待下一件让他们产生情绪反应、让他们感到苦恼或是烦扰的事,而通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如愿以偿。“这真是太过分了,”他们说,“你竟敢……”“我最痛恨这种事了。”他们对苦恼和愤怒上了瘾,就像有些人对用药上瘾一样。经由对周遭事物的激烈反应,他们坚定并且强化了自我感。
  一股长存于心的怨恨称为怨气(grievance)。心存怨气就是处于一种长久的“对抗”(against)状态,这也就是为什么怨气是组成很多人小我主要部分的原因。集体怨气可以在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心灵中长存数百年,并且助长永不止息的暴力循环。
  
第三章 小我的核心(二)
  怨气是一种与遥远的过去事件有关的强烈负面情绪,那件过去的事得以持续存在的原因,是因为人们的强迫性思考、不断地在脑海中重现事情的经过或是大声地对人述说“某某人对我做了些什么”,或是“某某人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怨气同时也会污染我们生命的其他领域。比方说,当你想到或感觉到怨气的时候,它的负面情绪能量就会扭曲你对某一件当下正在发生之事的看法,或是影响到你现在对某人说话和行为的方式。一股强烈的怨气足以污染你生命的绝大部分,而且让你在小我的掌控下动弹不得。
  你必须抱持诚实的态度,才能知道你是否还在豢养怨气,或是生命中是否还有你无法完全原谅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敌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你在思想和情绪层面去觉察那股怨气,也就是说,去觉知那个让怨气存活的思想,同时,去感受你的身体对这些思想的反应,也就是你的情绪。不要试着放下那股怨气。试图去放下、去宽恕,是没有用的。当你明白怨气只会加深虚假的自我感、让小我继续存活,此外别无他用的时候,宽恕自然会产生。只要看见了,就能释放。耶稣的教诲中说道:“宽恕你的仇敌。”其实就是去消除人类心智中小我的主要结构。
  过去的事是无法阻止你在当下保持临在的。只有你对过去的怨气能够阻止你。那么到底什么是怨气呢?它就是旧有思想和情绪的一个负累(baggage)。
  我是对的,别人是错的抱怨、挑毛病和过度反应都会加深小我赖以存活的界限感和分离感。这些态度也会借由另外一种方式强化小我,那就是:给予小我赖以茁壮的优越感。抱怨交通阻塞、政客、贪婪的有钱人或懒惰的失业者,抱怨你的同事、前妻前夫或是其他男男女女,并不会让你立刻明白抱怨如何能够带来优越感。那么,这个优越感从何而来呢?其实,当你抱怨的时候,你是在暗示你是对的,而你所抱怨或反感的对象或情况是错的。
  没有任何东西比“我是对的”更能强化小我。“我是对的”就是认同于一种心态——一个观点、一个意见、一个评断或一个故事。当然,为了让你觉得自己是对的,就必须让他人变成错的。所以,小我喜欢让他人是错的,好让自己变成对的。换句话说:你必须让他人错,才能获致更强烈的自我感。不仅是针对人,经由抱怨和反应,有时也会让某种情况变成是错的,意指:“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你是对的”将你放置在一个幻想的道德优越感上,优于那个正被你批判和需要的人或是情况。小我渴望的就是这种优越感,而经由它,小我强大了自己。
  与幻相抗衡事实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你说:“光速比音速快。”而另一个人抱持相反的说法,那么,显然你是对的,而他是错的。只要观察闪电比雷声先到的现象,就可以确认这个事实。所以不但你是对的,而且你确信你是对的。有没有任何小我掺杂其中呢?也许有,但却不必然。如果你只是简单地陈述你以为是真的事实,小我并不会包含在其中,因为在此并没有认同的问题。认同于什么呢?认同于心智和一个心理的立场。然而,这种认同很容易就会渗透进来。如果你说:“相信我啦,我确定。”或是:“为什么你从来不相信我?”那么小我就已经渗透进来了。它藏身在“我”这个不起眼的字的后面。一个简单的陈述:“光速比音速快。”即使是千真万确的,现在却已经用来服侍那个幻相(小我)了。这个事实已经被那个“我”的虚假感所污染,变成是针对个人的,也成为一种心理的立场。由于有人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个“我”就感觉被贬低或是被冒犯了。
  小我觉得每件事情都是冲着它来的。情绪因此而起,防卫性的心理,甚至攻击性都会出现。你是在防卫真理吗?不是的,在任何情况下,真理都是不需要防卫的。光,或是声音,根本就不在意你或者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只是在防卫你自己,或者说,你是在防卫那个自我的幻相,一个心智制造的替代品。也许这么说更正确:这个幻相在防卫它自己。如果如此简单而直截了当的事实范畴,都会导致小我的扭曲和幻觉,那么,更抽象范畴内的意见、观点和评断的那些念相,就更容易和自我感混淆了。
  小我常常把意见、观点与事实搞混。尤有甚者,它甚至分不清楚某件事情本身和它对事情的反应这两者之间的差异。每个小我都是“选择性认知”和“歪曲理解”的大师。唯有经由觉知,而非思考,才能分辨事实和意见的不同。只有经由觉知你才能认清:在那一头是境况的本身,而在这一头是我对它产生的愤怒情绪,然后你才会明白,还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处理、看待和交涉这件事情。只有经由觉知,你才能看见某件事情或某个人的全貌,而不会采取一个受限的认知角度。
  真理:相对或是绝对的除了简单而且可验证的事实范畴之外,坚持“我对你错”对人际关系以及国家、种族和宗教间的互动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但是如果这种“我对你错”的信念是小我强化它自身的一种方式,而且,如果“你对,而别人错”是让分离与冲突永存于人类社会的一种心理功能失调的话,这是否意味着世上没有所谓对与错的行为、行动或是信念了呢?而这是否就是被某些当代基督教的教义视为本世代最大恶魔的“道德相对论”呢?
  当你相信拥有唯一的真理,也就是说,当你认为自己是对的时候,就会腐化你的行为和行动而走向疯狂,整个基督教的历史就是这种情形的主要典范。几百年来,虐待和焚烧活人的行为被视为“对”的,即使只是因为这些人的意见与教会教条及文献的偏狭解释(也就是所谓的“真理”)稍有不同。这些受害者是“错”的,而且他们“错”得如此离谱,所以必须受死。真理竟然比人命来得重要,那么这种所谓的真理又是什么呢?它只是你不得不去相信的一个故事,也就是说,不过是一堆思想罢了!
  被柬埔寨的疯狂独裁者波尔布特下令处决的100万人中,包括了所有戴眼镜的人。为什么呢?因为对他来说,马克思阐释的历史就是绝对真理,而根据马克思的观点,戴眼镜的人是属于知识分子的中产阶级,农民的剥削者。他们必须要被消灭,好让新的社会阶级能够出现。他所谓的真理,不过就是一堆思想罢了!
  道德相对论是一种信念,认为世上并没有绝对的真理可以指导人类的行为。所以,天主教和其他教会将道德相对论视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大恶魔,这种看法其实是正确的。但是,你无法在绝对真理不存在之处寻求真理,例如在教条、意识形态、制定的教规或是轶事之中。这些东西的共通之处是什么呢?它们都是由思想组成的。思想最多只能指向真理,但它本身永远不会是真理。这就是为什么佛教徒说:“指向月亮的手指不是月亮。”所有宗教都是对的也都是错的——取决于你如何使用它们。你可以用它们来服侍小我,也可以用它们来为真理服务。如果你坚信只有你的宗教才是唯一的真理,那就是在用它服侍小我。当你如此使用它的时候,宗教就变成一种意识形态,同时产生了一种虚幻的优越感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分离和冲突。当宗教教义用来服侍真理时,它就像是觉醒的先知们留传后世帮助你灵性觉醒的路标或是地图,而灵性觉醒就是指:从对形相的认同中解放。
  其实世上只有一个绝对真理,其他的真理都是从它衍生出来的。当你能够找到那个真理的时候,你的行动将会和它一致。人类行为反映的不是真理就是幻相。真理可以用文字来描述吗?是的,不过这些文字,当然不是真理本身。文字只能够指向真理。
  
第三章 小我的核心(三)
  真理与你的本质(who you are)是无法分开的。是的,你就是真理。如果你只在他处寻求,那么每一次都会被误导。你原本即是的那个本体,就是真理。耶稣曾试着传达这个意思,他说:“我就是道路、真理和生命。”如果能够正确地理解,那么出自耶稣之口的这些话,就是导向真理的最有力和最直接的指标。然而,如果被误解了,它就会成为最大的障碍。耶稣提到内在最深处的那个本我(I am),即是每一个人——无论男女,都具有的本质身份。事实上,所有的生命形式也都有。他谈到了你原本即是的那个生命。有些基督教的神秘学派称它为内在的基督;佛教徒称它为你的自在佛性;印度教称它为生命之源(Atman)——常驻内在的神。当你和那个内在向度有所接触的时候(实际上,和它有所接触应该是你的自然状态,而不是奇迹般的成就),你所有的行动和人际关系都会反映出你内心深处感受到的与所有生命的合一。这就是爱。律法、诫命、规条和制度只对那些和自我本质(内在真理)分离的人来说有其必要。它们可以防止小我的过度膨胀,但是却常常做不到。“做你爱做的事,爱你做的事。”圣奥古斯汀这样说。这是言语所能表达最接近真理的说法了。
  小我是无关乎个人的(personal)
  在集体的层面来说,“我们是对的,他们是错的”的这种心态,特别深植于世界上的某些地区。在这些地区中,两个国家、种族、部落、宗教或是意识形态之间的冲突是长久的、极端的和地方性的。冲突的双方都认同于他们自己的观点,自己的“故事”,也就是说,与他们的思想认同。双方都无法了解:不同的观点或是另外版本的故事也可能存在,而且同样地有理。以色列的作家哈乐维谈到了包容“对立表述”(competing narrative)的可能性,但是在世界上很多地区,人们还无法或是不愿意这么做。双方都认为自己拥有真理。双方都认为自己是受害者,而对方是“恶魔”,因为他们都把对方概念化了,从而敌化对方,否定对方的人性,因此他们可以杀害对方,在对方身上加诸各种暴力,甚至连孩童都不放过,而丝毫感受不到对方的人性和痛苦。这些人受困于一种疯狂的循环当中:侵略与报复、行动和反应。
  在这里我们很明显地看到,人类的小我在集体状态下——“我们”与“他们”的对抗,比个人的小我——“我”,更加疯狂,不过两者背后的机制是一样的。至目前为止,人类相残之中最为严重的暴力不是罪犯或丧心病狂者造成的,而是正常、受人尊敬的公民为了服侍集体小我而做出来的。我们大可以说,在这个地球上,“正常”就等于疯狂。在这个疯狂底下的根源到底是什么?答案是:完全与思想和情绪认同,也就是说,与小我认同!
  贪婪、自私、剥削、残酷和暴力在这个星球上仍然无所不在。如果你不能体认这些事情就是内在(underlying)功能失调或心智疾病在个人和集体上的一种彰显的话,那么你就犯了将它们个人化(personalize)的错误。你会为某个人或某些团体建构一个概念上的身份,然后说:“这个就是他。那个就是他们。”当你把在他人身上看到的小我和他们的身份混为一谈的时候,就是你的小我打算利用这个误解来强化自己,而强化它自己的方法就是:让自己是对的,进而比他人优越,还有就是以谴责、愤慨或较常用的怒气来对抗那个假想敌。对小我来说,这些都是让它极端满足的。它加强了你和别人的分离感,那个“排他性”的感觉被扩大到一个程度,使你无法再感受到你们共同的人性,也感受不到其实你和其他人都是源自于至一生命,也就是你们共同的神性。
  在他人身上,使你产生最强烈的反应,同时让你误以为那就是他人身份的特定小我模式,与你内在的小我模式可能是相同的,只是你无法或是无意从内在感受到它。因此,你其实是可以从你的敌人身上获益良多的。从他们身上,你看到了什么是让你觉得最生气和烦扰的?是他们的自私?贪婪?权力和掌控他人的欲望?是他们的虚情假意、欺骗、暴力倾向或是其他你不喜欢的特质?当你对别人身上的特质感到厌恶而且反应激烈时,那些特质也都在你的身上。但是,那只不过是小我的一种形式,就其本身而言,它与个人是完全无关的。它与那个人是谁无关,它也和你是谁(你的本质)无关。只有当你误认它就是你自己的时候,在你之内观察它这件事才会危害到你的自我感。
  战争是一种心态在某些情况下,你也许会想要保护自己或是某些人以免受他人的伤害,但是,小心别让它变成所谓“扫除恶魔”的任务了,因为你很可能也会变成你正在抗争的对象。对抗无意识,会将你带入无意识的自我之中。无意识,也就是功能失调的小我行为,永远不会因为外来的攻击而消灭。即使你打败了你的对手,无意识还是会转移到你身上,而你的对手会以另外一种形式重新出现。无论你对抗的是什么,你的对抗都会让它更强大,而无论你抗拒的是什么,它都会持续。
  最近这些日子,我们常会听到“反某某战争”的表述,然而,不论我听到的是什么,我知道它注定都会失败。例如,所谓的反毒品、犯罪、恐怖分子、癌症、贫穷等等的战争。举例来说,即使发动了反犯罪和反毒品战争,在过去二十五年间,罪犯和与毒品相关的违法行为仍然大幅地增加。1980年,美国监狱的囚犯人数不到30万人,到了2004年,却增加到令人咋舌的210万人。对抗疾病的战争,为我们带来了包括抗生素在内的一些东西。起先这些药物是极端成功的,好像真的帮助我们战胜了传染病。而现在,很多专家都同意,抗生素的普及和滥用已经投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对抗生素已经产生抗药性的各种病毒(所谓的超级病毒superbugs),很可能会导致这些疾病的卷土重来,而且会造成大流行。根据美国医药学会月刊报道,医疗是美国社会的第三大致死原因,仅次于心脏病和癌症。顺势疗法(homeopathy)和中医是两种另类的疗法,它们并不把疾病视为敌人,因此,也不会再制造新的疾病。
  战争是一种心态,所有从这个心态中衍生的行动,要不就是强化了敌人(被视为恶魔的一方),要不就是:即使赢了这场战争,反而创造出另一个新的敌人——和被打败的对手相同,或通常是更邪恶的恶魔。在你的意识状态和外在实相之间,有着一个非常深的互联性。当你被类似“战争”这种心态掌控时,你的认知能力不仅具有极端的歧视性(selective),而且会被扭曲。换句话说,你只会看见你想要看的,然后以错误的方式阐释。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从这种妄想式的思想体系中所衍生的行动,会是什么样子。你也可以不去想象,只要看看今晚的电视新闻就知道了。
  
第三章 小我的核心(四)
  仔细地辨识小我的真面目:集体的功能失调,人类心智的病态疯狂。当你能认出小我的真面目时,就不会将它误以为是某个人的身份了。一旦你看出了小我的真貌,就不会轻易对它产生反应。也不会认为它是冲着你来的。那就不会再有抱怨、责难、控诉或是怪罪了。没有人是错的,只是某个人内在的小我在作祟罢了。当你能够明白人们或多或少都是为心智里的这个相同的疾病所苦的时候,慈悲心就油然而生了。你就不会再去助长小我人际关系中的戏剧事件(drama)。助长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去反应(reactivity)。小我是因它而兴旺的。
  你要平安还是戏剧事件你要平安。没有人不要平安的。但是在你之内却有别的东西想要戏剧事件,想要冲突。你此刻可能无法感受得到。可能需要借由某件事的发生、甚或只是一个思想,来触动你内在的反应:例如,有人对你多方责怪、不认同你、侵犯你的领域、质疑你做事的方法、对金钱上的争执等等。这个时候,你是否感受到那股涌向你的巨大力量——恐惧的力量,有时候是隐藏在愤怒或敌意之下的恐惧?你是否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严厉或尖锐,或是很大声而且低八度的声音?你是否能够觉知到你的心智立刻冲上前去护卫它的立场,自圆其说,攻击或是责怪?换句话说,你是否能够在那一刻的无意识中觉醒?你是否感受到自己内在的某处正在交战,它觉得遭受了威胁,而且想要不计一切代价地求生存,它需要这个戏剧事件,以便声明它的身份——这场戏剧性演出中的胜利者角色。你是否可以感受到内在的某个部分,宁愿要公道而不要平安?
  超越小我:你的真实身份当小我在战争中时,你要明白它只不过是一个为了生存而抗争的幻相。那个幻相认为它就是你。一开始就想成为观察的临在(witnessing presence)并不容易,尤其是当小我正处于挣扎求存的状态,或是源自过去的某种情绪模式被触动了,但是,只要你尝试了一次,你的临在力量就会加强,小我也会失去对你的掌控。而此时,就会有一个比小我和心智更强大的力量进入你的生活中。如果想要从小我之中解放出来,只需要对它有所觉察,因为觉知和小我是无法共存的。觉知是隐藏在当下时刻的力量。所以我们也可以称它为临在(presence)。人类存在的最终目的,或者说是你的人生目的,就是要把这股力量带到世界上来。这也是为什么想要从小我之中获得解放这件事,不应该作为未来某个时间点应该达成的目标。因为只有临在才能将你从小我之中解放,而你也只能在当下的时刻临在,不能在昨天或是明天。唯有临在可以化解你内在的过去,因而转化你的意识状态。
  什么是灵性的领悟?就是相信你是一个灵性的存在吗?不是的,这只是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只比你相信出生证明上你的身份的那个想法,更接近真相一点点而已,但它仍然只是一个想法。灵性的领悟就是清楚地看见:我所感知的、经验的、想到的、感觉到的,最终都不是我,我无法在这些稍纵即逝的东西当中寻找到我自己。佛陀应该是人类当中第一个看清楚这个事实的,因此无我(anata)就成了他教诲的中心思想之一。当耶稣说,“否认你自己”,他的意思是:去除(化解)自我的幻相。如果这个自我——小我——是真正的我,那么去否认它就是一件很荒谬的事。
  认知、经验、思想和感觉在意识之光之中来来去去,而真正存留下来的只有意识之光。这就是本体,也是较深层的、真正的我。当我了解到了自我的真相时,在生活当中发生的事情都是相对的重要而不是绝对的了。我还是尊崇这些事情,但是它们已经失去了绝对的严肃性和沉重感。最终,唯一重要的就是:在我生活的背景中,我是否能够时时感受到我本质上的本体存在感,也就是所谓的“我本是”?更正确的说法就是:我是否能在此刻感受到“我即我本是(I am that I am)”?我是否能够感受到我本质上的身份就是意识本身?还是我会在眼前发生的事情、我的心智和这个世界当中迷失自己?
  所有的结构都是不稳定的无论以何种形式显现,小我背后的那个无意识的驱动力,都是为了要强化我自以为我是的形象——那个虚幻的自我。当那个既是祝福又是诅咒的思想开始接管我们,遮盖了我们与本体、源头和神联结时所产生的简单而深远的喜悦时,虚幻的自我就成形了。无论小我显现出来的行为是什么,背后潜藏的驱动力始终都是:渴望出类拔萃、显得与众不同、享有掌控;渴望权力、受人关注、索求更多。当然它同时也渴求分离感,也就是说,它需要对抗、需要敌人。
  小我始终需要从他人或是某种情况中得到一些东西。它始终有着不为人知的议题;总有“还不够”、不足以及匮乏的感觉需要得到满足。它利用人们和各种情境来得偿所需的,然而即使达到目的了,它也不会满足很久。小我的目标时常受到挫折,而陷入“我想要”和“现实状况”两者的落差之中,这大部分就成为烦恼和痛苦的经常性来源。时下流行的经典名曲,《我无法得到满足》,(I can抰 getno satisfaction乯,就是一首小我之歌。掌控小我所有活动的情绪根源,就是恐惧:担心成为无名小卒的恐惧、担心销声匿迹的恐惧、害怕死亡的恐惧。所有小我的活动最终都是为了要消除这个恐惧感,但是,它最多只能以发展亲密关系,获取新的财物,或是赢得各种胜利,而暂时地遮盖恐惧。幻相是永远无法满足你的。只有当你了解自身本质的真相时,才能从真相中获得自由。
  人为什么会恐惧?因为小我是借由认同外在的形相而升起的,它也深切地明白:所有的形相都是无常而且稍纵即逝的。因此,小我的四周一直被不安全感围绕着,即使它的外表看起来是那么地信心十足。
  有一次,我和朋友在加州马里布(Malibu)附近一处美丽的自然保护区散步,看到一栋乡村度假别墅的遗址;它是在几十年前的大火中烧毁的。当我们走近那栋满布树木和美丽植物的建筑时,小径旁的公园管理处告示牌上写着:“危险,所有的结构都不稳固。”我对我的朋友说:“这真是寓意深远的箴言(Sutra,神圣经典)。”我们站在那儿,心中满是敬畏。一旦你了解并且接受所有的结构(形相)都是不稳定的(即使是看起来如此坚固的物质),那么平安就会在你之内升起。因为当你体认到所有有形之物的无常时,你就会觉醒,并且进入你内在的无形世界,它是超越死亡的。耶稣称它为“永远的生命”。
  小我对优越感的需求
第三章 小我的核心(五)
  你可以在他人身上,更重要的是在你自己身上,观察到小我很多细微而且容易被忽略的表现形式。记住:当你觉知到内在小我的那一刻起,所浮现的觉知就是超越小我的你的本质(who you are)——也就是更深层的“我”。辨识出假相就表示真相于焉而生。
  比如说,你正打算要告诉某人一则刚发生的新闻。“猜猜看发生什么事了?你还不知道吗?我来告诉你吧!”如果你够警觉、够临在的话,你可能在正要宣布这则新闻之前,感受到自己内在的短暂满足感,即使这是一则坏消息。这是因为在小我的眼中,那一刻你和他人之间产生了施与受的不平衡状态:在那短短的一刻,你知道的比别人多。那个满足感是来自于小我,而且是源自于你感觉到你的自我感此刻比别人强。即使对方是总统或教皇,你在那一刻有更多的优越感,因为你知道的比别人多。很多人对八卦特别上瘾,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不但如此,八卦通常带着对他人恶意的批评和判断,因此它也经由一个暗喻的(但却是幻想出来的)道德优越感来强化小我——每当你对某人有负面评价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优越感。
  如果他人拥有较多、知道的较多,或能做得较多,小我就感觉备受威胁,因为和他人相较之下的“较少”的感受,会缩减它虚拟的自我感。它甚至会试着用削减、批评、藐视其他人拥有的财产、知识或能力的价值来重新修复自己。同时小我也许会采取不同的伎俩,如果对方在大众的眼中被视为是重要人物的话,与其和对方竞争,不如借由和他攀上关系来增强自己。
  小我和名声众所周知的“攀亲带故”(name dropping)现象(就是不经意地提到你认识某某人),是小我用来在他人和自己眼中获取优越身份感的策略,这种优越感是来自于与某位“重要人士”的牵连。在这个世界上,成名的害处就是你的本质(who you are)会完全地被一个集体的心理形象(collective mental image)所掩盖。大部分碰到你的人,都想经由与你的交往来强化他们的身份——也就是他们心理形象中的自己(who they are)。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们其实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想最终借由你来增强他们虚构的自我感。他们相信经由你,他们可以成为更多。他们是在利用你成就自己,或者这样说:他们眼中的你,只是那个名人的心理形象,一个超现实的、集体概念上的身份(collective conceptual identity)。
  对于名气荒谬的过度推崇,只是小我在这个世界上众多疯狂表现的一种。有些名人犯了同样的错误而与集体幻相产生认同,这个幻相也就是人们和媒体为这些名人创造的形象,而他们也真的开始觉得自命不凡、高人一等。结果,他们与自己以及他人的距离愈来愈遥远,愈来愈不快乐,愈来愈依赖持续不坠的知名度。围绕在他们四周的,只有那些能够豢养膨胀他们自我形象的人们,因此,这些名人无法拥有真正知心的人际关系。
  爱因斯坦是众人所仰慕的超凡之人,也是命定该成为世上最有名的人之一,但是他从来不和集体心智为他所创造的形象产生认同。他还是非常谦虚,没有小我。事实上,他说过:“人们对于我的成就和能力以及我真正的本质和能力之间,有着可笑的矛盾。”
  这就是为什么有名的人很难与他人建立真诚的关系。真诚的关系是不会被小我的形象制造和自我追寻而操控的。在真诚的关系中,应该有开放、警觉的注意力(alert attention)自然地流向对方,而在其中没有任何形式的需索。那种警觉的注意力就是临在。它是任何真诚关系的必要条件。小我要不就是一直在索求什么,要不就是如果它认为从对方身上已经得不到什么了,就会处在一个很明显的冷漠状态:它根本不在乎你。因此,在小我关系中最主要的三个状态就是:需索,受挫的需索(愤怒、怨恨、责怪、抱怨)以及漠不关心。
  
第四章 角色扮演——小我的多重面貌(一)
  当小我需要从他人获取或回避什么的时候,通常会扮演一些角色来满足他的需求。这些需求可能是想在物质上有所获,或是追求权力感、优越感或特殊感以及其他形式的满足——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通常人们对于他们所扮演的角色是毫无觉知的。因为他们自己与那些角色合一了。有些角色比较隐而不宣,有些角色则非常的明显,只有扮演角色的人自己毫不知情。有些角色只是为了得到别人关注而设计的。小我因他人的关注而成长茁壮,因为别人的关注毕竟是一种心灵能量。小我不知道所有能量的来源都在自己之内,所以它在外面寻求。小我所寻求的不是“临在”的那种无形关注,而是某种外在形式的关注,像认可,赞赏,仰慕或任何其他形式的注意,好让它的存在被认可。
  一个害羞而害怕他人关注的人并不是没有小我,而是有一个矛盾的小我:既需要又害怕他人的注意。他害怕的是:关注会以不认同或是批判的形式呈现,也就是说,不但不能增强小我,反而还会贬低它。所以这个害羞的人对于关注的恐惧,就超过他对关注的需求。害羞通常伴随着非常负面的自我认知,那就是认为自己不够好。任何自我的认知感——为自己贴上的各种标签——都是小我,无论主要是以正面的(我最棒了!)还是负面的(我一无是处!)方式展现。在每个正面的自我认知之后,都暗藏了深怕自己不够好的恐惧。在每个负面的自我认知之后,都暗藏了想要一枝独秀或是凌驾他人之上的欲望。看起来非常自信,而且不断追求优越感的小我,后面却是无意识地对自卑的恐惧。相反的,在害羞、觉得自己不够好的小我自卑情结之后,却有着对优越感的强烈渴望。很多人因他们接触到的情况和人物的不同,而在自卑感和优越感之间摆荡。对于内在,你所需要知道并且去观察的就是:当感到比某人优越或在某人面前自惭形秽的时候,那就是你内在的小我!
  恶棍、受害者、爱人有些小我在无法得到赞美或推崇的情况下,会选择屈就于其他形式的关注,继而扮演各种不同的角色以得偿所愿。如果得不到正面的关注,它们可能转而选择负面的,比方说,激起别人负面的反应。很多孩子的行为就是源自于此。他们故意调皮捣蛋以取得关注。当小我被活跃的痛苦之身触痛而扩大的时候,这种扮演负面角色的情况特别明显。也就是说,过去累积的痛苦情绪会借由经历更多的痛苦来更新它自己。在追求名声的过程中,有些小我甚至不惜以犯罪手段来达到目的。这些小我借由恶名昭彰和他人的唾弃来寻求关注,它们的心声是:“请你告诉我,我是存在的,我不是无足轻重的。”这种病态的小我形式,只不过是正常小我较为极端的版本。
  有一种很常见的角色就是受害者,在这个角色中,小我寻求的关注就是同情或怜悯,或是他人对“我的”问题的兴趣——“我和我的故事”。视自己为受害者是众多小我形式中的一个要素,这些小我形式包括了:埋怨他人,受到攻击,遭受侵犯等等。当然,当编造并认同自己是受害者角色的故事时,我是不希望故事终结的。因此,每个治疗师都知道,小我其实并不想要自己的问题获得解决,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成为它身份认同的一部分了。如果没有人要听我的悲惨故事的话,我可以在脑海中反复地讲给自己听,然后暗自神伤,我也因此而有了一个身份:一个被生活、他人、命运或是上帝不公平对待的人。它定义了我的自我形象,让我成为“某人”,而这就是小我所要的。
  在很多所谓的“罗曼史”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要吸引并且留住小我视为“可以让我快乐、感觉特殊、满足我所有需求”的那个人,角色扮演的游戏是常见的。“我会扮演你要我扮演的角色,而你也要扮演我让你扮演的角色。”对男女双方来说,这是个无需明说,而且无意识的共同协议。然而,角色扮演是很辛苦的,所以这些角色无法无止境地扮演下去,尤其是一旦两人开始生活在一起以后。而当那个角色面具滑落以后,你看到了什么?很不幸的,大多数的情况下,你看到的不是对方本体的真实本质,而是遮掩了真实本质的东西:卸除了角色后赤裸裸的小我,还有它的痛苦之身以及因索求不遂而产生的愤怒。这个愤怒多半又会导向配偶或是伴侣,因为他们不能够移除你内心经年累月的恐惧和匮乏感,而这些恐惧和匮乏感其实是你的小我自我感中固有的一部分。
  我们常说的“坠入爱河”,其实大多数的情况下,是小我的欲求(wanting)和需求(needing)的一种强化。你对一个人上瘾了,或是说,你对自己心目中那个人的形象上瘾了。它和真爱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爱之中是从无欲求的。西班牙文是最能诚实表达传统之爱的一种语言:te quiero的意思是“我要你”还有“我爱你”。另外一种我爱你的表达方式“te amo”却很少人用,因为它的意思就是清楚的“我爱你”,并不模棱两可。或许这是因为真爱本来就难寻。
  放下自我的定义当部落文化(tribal culture)进展至古文明时,某些特定功能便开始分派给不同的人:统治者、祭司、战士、农夫、商人、工匠、劳工等等。阶级体系于焉产生。通常每个人的功能是天生注定的,它决定了一个人的身份,也决定了他人对自己,甚至于自己对自己的认定。功能变成了角色,但也不纯粹是角色而已;功能变成了一个人的身份,或是对自己身份的认定。当时只有少数的几个存在,像佛陀或耶稣,能够看出社会阶级制度最终是无关紧要的,而且辨识出它是一种与外相的认同。而这种认同,就是人类与他们所受到的制约和昙花一现的事物的认同,会遮盖了闪耀在每个人之内未受制约和永恒不变的光芒。
  在当前世界中,社会的结构不如以往严谨,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清楚的定义。当然,即使人们还是被环境制约,但是却不再与生俱来地被赋予一个功能和随之而来的身份。事实上,在现代社会,愈来愈多人对于自己该何所是从,人生的目的又是什么,甚至自己到底是谁,都感到困惑。
  当有人告诉我:“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我通常都会恭喜他们。他们会很不解地问:“难道你觉得困惑是好事吗?”我让他们去审查,困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不是困惑。困惑是:“我不知道,但我应该知道。”或是“我不知道,但我需要知道。”你是否可以放下“你应该知道,或是需要知道你是谁”的信念呢?换句话说,你是否能放弃寻找一个概念上的定义以获得自我感呢?你是否能够停止用思考来取得身份认同呢?当你能够放下你应该或是需要知道你是谁的信念时,那份困惑会如何呢?顷刻间它消失了。当你全然地接受你不知道的这个事实,你实际上是进入了一个平安和清明的状态,这个状态是比思考更为接近你真正是谁。经由思想来定义你自己,其实是限制了你自己。
  既定的角色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功用,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就智力和体能方面的能力来说——知识、技能、才干和能量层次等,都是因人而异。真正重要的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功用是什么,而在于是否过于认同自己的功能,以至受其控制,并且让它变成了你所扮演的角色。当你扮演角色时,你是无意识的。所以当你发觉自己正在扮演角色时,你的体悟就在你和角色之间创造了一个空间。而这正是从角色中获得释放的开始。当你完全地认同一个角色时,就把一种行为模式和你的本质混淆了,然后还会过于严肃地看待自己。你也会自然而然地指派角色给他人,好让他们来配合你的角色。比方说,当你去看一位与其角色完全认同的医生时,对他们来说,你就不是人了,而只是一个“病号”,或只是一份病历。
  虽然当前世界中的社会结构不如古代文明时期那么严谨,但人们还是会与一些既定的功能或角色认同,既而让它们成为小我的一部分。这使得人们的互动变得比较不真诚,无人情味而且疏离。这些既定的角色也许给你一个有安慰作用的自我感,但是最终来说,你还是会在它们之中迷失自己。在阶级制度明确的组织中,如军队、教会、政府机构、大型公司,人们很容易就拿他们的功能来作为角色认同。当你在角色中迷失自己的时候,真正人际间的互动就不太可能了。
  我们可以称那些既定的角色为社会的原型(social archetypes)。随便举些例子:中产阶级的家庭主妇(不像以前那么普遍了,不过还是很常见),强硬阳刚的男性,眉眼勾魂的女子,离经叛道的艺术家或表演者,有文化素养的人(在欧洲常见的角色),这些人炫耀他们对文学、艺术、音乐的知识,就像其他人炫耀昂贵的服饰或名车一样。还有一个相当普遍的角色:成人。当你扮演那个角色的时候,你把自己和生命都看得非常严肃。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和欢乐都不是这个角色的一部分。
  
第四章 角色扮演——小我的多重面貌(二)
  20世纪60年代创始于美国西海岸然后蔓延至整个西方世界的嬉皮运动,就是源自于一些年轻人拒绝社会的原型和角色,同时也拒绝既定的行为模式,还有奠基于小我的社会与经济的结构。他们拒绝扮演父母和社会强加于他们身上的角色。重要的是,当时嬉皮运动和恐怖的越战是同步的。越战中,超过5,7000名美国青年和300万名越南人命丧战场,这个事件让大家看到了社会系统以及潜藏其下心态的疯狂。在20世纪50年代,大多数的美国人都极力遵循某种特定的思想和行为,而在60年代,好几百万人开始从集体概念的身份认同中撤离,因为这个集体概念的病态疯狂是如此的明显。嬉皮运动代表着迄今为止,在人类的心灵中最为严峻的小我结构已经开始松懈了。嬉皮运动逐渐由盛而衰,但是它却留下了一个缺口,而且还不仅仅是在参与运动的人们当中。这个缺口,使得古老的东方智慧和灵性传统得以转移至西方,同时在全球人类意识的觉醒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临时扮演的角色如果你够觉醒也够觉知,而能观察到你是如何与其他人互动的,你也许会觉察到,对于不同的人,你说话的方式、态度和行为都会有所不同。刚开始的时候,也许在别人身上观察比较容易;然后,你逐渐地可以在自己身上观察到。你对一位公司老总说话的方式,也许和你对清洁工说话的方式有细微的不同。你对孩子说话的方式也和对成人不同。为什么呢?你都是在扮演角色。无论是与公司老总、清洁工或是孩子说话时,你都不是真正的自己。当你到一家商店去买东西,或是当你进入一家餐馆、银行、邮局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既定的社会角色。你成为顾客,而说话和行动也就像个顾客。同时,那些扮演销售人员或餐馆服务生角色的人,也会把你当顾客来对待。既定范围内被制约的行为模式就在两个人之间进行,也因此决定了双方互动的本质。在互动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心理概念上的形象在互动。人们愈是认同于他们个别的角色,他们的人际关系就愈加地不真诚。
  你心理的那个形象不但是关于那个人是谁,同时也是关于你自己是谁,特别是对于与你互动的那个人来说。所以你并不是和那个人在来往,而是你自己心目中的你,和你心目中的他在来往,对方也是。你心智所创造的那个概念形象,与它所创造的另一个人的概念形象在来往。另外那个人的心智可能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所以两人之间小我互动,实际上是心智所制造的四个概念上的身份认同在互动,而这些身份认同最终都是幻相。难怪人际关系中有那么多的冲突,因为这都不是真正的人际关系。
  手掌流汗的和尚关山这位禅师,即将要主持一个名门望族的丧礼。当他站在那里等待省长和其他王公贵族到达时,他注意到他的手掌心因流汗而潮湿。
  第二天他召集了所有的弟子,坦承自己还未具备资格成为一位真正的老师。他对弟子解释说,他发现自己无法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无论对方是乞丐或是国王。他还是无法超越社会角色和概念上的身份认同,而看到众生的平等性。于是他飘然离去,成为另外一名大师的弟子。八年之后,他开悟了,并且回到原来的学生身边。
  角色中的快乐和真正的快乐“你好吗?”“很棒!再好也不过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很多情况下,快乐是人们扮演的一个角色,在那个微笑的假相之后,其实暗藏许多痛苦。当不快乐被微笑的表象和光亮洁白的牙齿遮盖的时候,当你对他人(甚至自己)否认你很不快乐的时候,抑郁、崩溃和过度反应都是常见的事。
  “很好啊!”(just fine)这在美国是小我经常扮演的角色。但在其他的国家,对一般人来说,感觉很差或是看起来很糟糕是司空见惯的事,所以这种现象也比较被社会接受。也许有点夸张,但是我听说在某个北欧国家的首都,如果你在街上对陌生人微笑的话,有可能被误认为是酒醉后的行为而遭到逮捕。
  如果你觉得不快乐的话,你首先必须要认可它的存在。但不要说:“我不快乐。”(I am unhappy,直译为:我是不快乐的)。不快乐和你是什么没有任何关系。你要说:“我内在有不快乐的情绪。”然后去审查它。你的不快乐可能跟你所在的某种情境有关。也许你需要采取行动改变这个情境或是抽身而出。如果形势比人强,那就面对现实,然后说:“嗯,现在,就是这样了。我不去接纳它,就会让自己很惨。”不快乐的主要肇因从来都不是情境,而是你对它的想法。去觉察你所思考的内容。把你的想法和情境分开,情境就是情境,它永远是不偏颇的。情境或事实在那里,而你对它的想法在这里。谨守事实,不要编造故事。比方说:“我完蛋了!”就是故事。它限制了你,使你无法采取有效的行动。“我银行存款只剩五毛钱了!”就是事实。面对事实总会带给你力量。注意去觉察:你所思所想的,在很大的程度上会产生你所感觉到的情绪。看到你的思想和情绪之间的连带关系,不要让自己变成你的思想和情绪,而是要成为它们背后的那个觉知。
  不要去寻求快乐。如果你寻求它,你是找不到的,因为寻找这个动作是和快乐对立的。快乐永远难以捉摸,但是从不快乐当中解脱是当下可及的。只要你愿意面对现实,而不依据事实来编造故事。不快乐遮盖了你自然状态下的福祉和内在的平安,而后者是真正快乐的源头。
  为人父母:角色还是功能在和孩子说话的时候,很多成人都会开始扮演角色。他们使用一些孩子气的字句和语调,以高姿态和孩子说话,对孩子并不平等视之。你暂时知道的比孩子多或是你此刻比较高大的事实,并不意味孩子就与你不平等。大多数的成人,一生当中,总会有一段时间是身为父母的,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角色。而最重要的问题是:你是否能够善尽父母的职能,而且游刃有余,但是又不与这个职能认同,也就是,不让它成为你所扮演的一个角色?父母职能的一部分就是要照顾孩子的需要,防止孩子受到危害以及有时要告诉孩子何者该为、何者不为。然而,当身为父母变成了一种身份认同的时候,而你的自我感可能全部或是大部分都是从它而来的话,做父母的职能很容易就会被过度地强调,夸大,而且掌控了你。你对孩子的付出,可能超过他们所需,因而变成溺爱;防止他们受到危害,也可能会变成过度保护,并且妨碍了孩子们自己去探索这个世界和尝试不同事物的需要。告诉孩子何者该为、何者不为,最后可能会演变成控制、压抑。
  尤有甚者,由角色扮演而导致的身份认同,可能在那些特定功能的需要早已过时之后,还继续存留。甚至当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父母还是无法放下身为父母的角色。他们无法放下被孩子需要的那种心理需求。即使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四十岁了,父母还是没有办法放下这种观念:“我知道什么对你最好!”他们还是强迫性地扮演父母的角色,所以父母孩子之间就不会有真诚的关系。父母靠这个角色来定义自己,所以当他们不用再需要善尽父母职责的时候,他们无意识地害怕失去身份认同。如果,想要控制或是影响已经成人的孩子行为这个意图受到了阻碍(通常都会),他们会开始批评或表示不以为然,或是让孩子感到愧疚,这都是无意识地试图保有他们的角色、他们的身份认同。表面上看来,他们是关心孩子(他们也自认为如此),但是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能否保有自己所认同的角色身份。所有小我的动机都是为了加强自我以及维护自我利益,而有时候它伪装得太好了,即使是小我在运作的这个人本身都没有觉察到。
  
第四章 角色扮演——小我的多重面貌(三)
  一个认同于父母角色的母亲或父亲,有时也会尝试经由他们的孩子来让自己更圆满。小我为了填补恒常的空虚匮乏感,因而需要去操控别人,孩子这时就会首当其冲。如果操控孩子的强迫冲动之后的那些最为无意识的假设和动机,都被带到意识层面并且公诸于世的话,可能八九不离十是这样的:“我要你达到我不曾达到的成就;我要你在这个世界上扬眉吐气,所以我也可以借由你而扬名立万。不要让我失望。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我对你的不以为然就是有意要让你感到愧疚而且不舒服,所以你才会遵照我的意愿行事。我当然知道什么对你是最好的,这点毋庸置疑。我爱你,而且也会一直爱你,只要你做的,都是我认为对你有益的事情。”
  当你把这种无意识的动机带到意识层面时,你很快就可以看出它们是多么地可笑。在这些动机之后的小我此刻无所遁形,而且它的功能失调也显露无遗。有些向我咨商的父母会突然发现,“我的天哪,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吗?”一旦看到你正在做或是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事情时,你也可以看出它的徒劳无功,而那个无意识的模式就会自动结束。觉知就是最好的转化媒介。
  如果你的父母就是这样对待你,千万别跟他们说他们是无意识而且被小我掌控的。这样做可能会让他们更加地无意识,因为小我会采取防卫的立场。你能够看出那是他们的小我,而不是真正的他们时,就已经足够了。小我的模式,即使是持续了很久的时间,当你的内在不再抗拒它们的时候,有时会奇迹般地消失。抗拒只会给它们更新的力量。即使它们不消失,你可以用慈悲心来接纳你双亲的行为,不需要对它们做出反应,也就是说,不需要认为这些行为是冲着你来的。
  在此同时,你也要觉察到自己对于父母行为的反应模式背后(通常都是根深蒂固的而且习惯性的),有什么样无意识的假设和期待。“我的父母应该要认同我的作为。他们应该要理解我,同时接纳我的本来面目。”真的吗?为什么他们应该要这样?事实就是:他们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们做不到。他们进化中的意识,还没有量子跳跃到觉知的层面。他们还无法不去认同他们的角色。“是的,但是除非有他们的认同和理解,我无法对自己的本来面目感到快乐和满意。”真的吗?他们认同你或不认同你,真的会对你的本来面目造成差异吗?所有这种没有被审查过的假设,创造了很多负面的情绪,还有很多不必要的不快乐。
  要保持警觉。你心智中来来去去的思想,是否有些是来自你父亲或母亲,而且已经被你内化的声音?它们会说:“你不够好。你永远不会有什么成就。”或是以其他形式的批判或论断出现。如果你有觉知的话,你就会认出来这个在你脑袋里的声音就是:一个被过去所制约的旧思想。如果你有觉知的话,你不会需要再去相信你所思考的每一个念头。它只是一个旧的思想罢了,如此而已。觉知就意味着临在,而只有临在能够化解你内在无意识的过去。
  “如果你认为自己已经开悟了,”阿玛斯(Ram Dass,译者按:《钻石途径系列》作者)说,“去和你父母住一个星期看看。”这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你和父母的关系不但是你最初的原始关系——为其他后来的人际关系设定了基调,它也是一个测试你临在程度的好方法。在一份关系中,如果双方过去有很多纠葛,那么就必须要更为临在,否则,你们会被迫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演过去。
  有意识的受苦如果你有年幼小孩的话,尽可能地给他们帮助、指导和保护,但是更重要的是,要给他们空间——存在的空间。他们虽然经由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你并不“拥有”他们。“我知道什么对你是最好的”这种信念,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也许是对的,但是等到他们渐渐长大之后,就越来越不正确了。你对孩子的生活应该如何展开有愈多的期盼,你就会更加地停留在你的心智中,而不是为他们保持临在。就像所有其他的人一样,他们终究会犯些错误,也会经历到某些形式的痛苦。事实上,从你的角度来看,他们可能是犯错了。但对你来说是错误的,对孩子来说,却可能正是他们需要去做或是经历的。尽可能地给他们帮助和指引,但是要明白,有的时候还是要允许他们犯一些错误,尤其是在他们快成长为成人的时候。不但如此,有时你甚至还需要允许他们去受苦。他们的痛苦可能是毫无理由的,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己犯错的后果。
  如果你能免除你孩子所有的痛苦,不是很棒吗?不,不是的。如果不经历一些苦难的话,孩子就无法进化为成人,而且会很肤浅,只会与外在形式的东西认同。受苦会驱使你往内心深处走去。矛盾的是,受苦是由认同于外相造成的,但是受苦也会减少对外相的认同。受苦大部分都是小我造成的,但受苦最终会导致小我的陨灭。不过,你必须要有意识地受苦,这种情形才会发生。
  人类注定是要超越痛苦的,但是小我可不这么想。小我很多错误假设中的一个就是(也是它众多谬思中的一个):“我不应该受苦。”有的时候这个思想还会转移到与你亲近的人身上:“我的孩子不应该受苦。”这个思想本身就是痛苦的根源。受苦其实有一个崇高的目标:意识的进化提升和小我的灰飞烟灭。十字架上受苦的那个人其实是一个原型的表征。他代表着所有的男人和女人。只要你抗拒受苦,这个过程就会更加地漫长,因为抗拒会创造更多的小我来让你消灭。然而,当你接受痛苦的时候,因为你是有意识地受苦,这个事实就会导致那个过程的加速进化。你能够接受自己受苦,也可以接受其他人受苦,比如说你的孩子或双亲。在有意识的受苦之中,转化就已然存在了。受苦的熊熊火光就转变成了意识之光。
  小我说:“我不应该受苦的。”这个思想会让你更加地受苦。它是对事实的扭曲,始终是自我矛盾的。真相就是:你必须对受苦说:“是的!”然后才能去超越它。
  有意识地为人父母很多孩子对他们的父母暗藏了愤怒和不满,主要的原因就是彼此关系的不真诚。无论父母是多么有意识地在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孩子内心深处都渴望父母和他们相处时,能够像一个“人”,而不是在扮演角色。对你的孩子,也许你尽全力做好、做对了每一件事,但是你再怎么尽力都不够。事实上,如果你忽视了本体(being),你做(doing)再多都不够。小我对本体一无所知,而且深信借由不断地“做”,你最终会获得拯救。如果你在小我的掌控下,你会相信:借由不断地“做更多”,你最终会累积足够的“作为”,让你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上觉得圆满。但事实不然。你只会在“做”之中迷失了自己。我们整个人类文明已经在“做”之中迷失了,由于“做”并没有根植于“本体”,所以一切作为都是无用的。
  那么,你如何把本体带入繁忙的家庭生活,还有你和孩子的关系中呢?关键就是要关注你的孩子。所谓关注,有两种。一种是我们称之为以外相为基础的关注。另外一种是无形的关注。以外相为基础的关注始终是与“做”和“评价”有关的。“你做功课了没?吃晚饭!把你的房间收拾好!刷牙!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快点准备好!”
  接下来我们又要做什么?这个问题基本上总结了很多人家庭生活的样貌。以外相为基础的关注当然是有必要而且正当的,但是如果你和孩子的关系就仅止于此的话,那么关系中最重要的一个向度就丢失了,“本体”就完全被“作为”所蒙蔽。就像耶稣说的:“只关心世上的事。”无形的关注是与本体的那个面向不可分割的。它是如何运作的呢?
  当你看着孩子,倾听,碰触或是帮助他们做一些事的时候,你要保持警觉、定静,完全地临在,除了当下时刻的本然面貌之外,不期盼任何其他的东西。这种方式会让你创造一个属于本体的空间。在那一刻,如果你临在的话,你并不是一个父亲或母亲。你就成为倾听、观看、碰触甚至说话的那个警觉、定静和临在。你就是那个在作为之后的本体(being)。
  
第四章 角色扮演——小我的多重面貌(四)
  认出(recognize)你孩子的本体
  你是人(Human Being)。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对生活的掌控不在于控制,而是在人性(human)和本体(being)之间找到平衡。母亲、父亲、先生、太太、年轻、年老、你扮演的角色、你提供的功能,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属于“人”的范畴。这个范畴有它自己的地位,并且需要得到尊崇,但是它的本身,对一个圆满的、真正有意义的人际关系或是生活来说,是不足够的。无论你多么努力地尝试,或是你的成就如何,只有人性(human)是不够的,你还需要本体。本体是可以在意识本身的定静和专注的临在中求得的。那个意识就是你的本质。人(human)是外相,本体(being)则是无形无相的。两者不可分割,而且是相互交织的。
  就“人”的层面而言,你毫无疑问地比你的孩子优秀。因为你比较高大、强壮,知道的也多,而且能做更多的事。如果你所知道的只限于这个层面,当然会觉得比孩子来得优秀,即使是无意识的。而且,你也会无意识地,让你的孩子觉得样样不如你。在你和孩子之间没有平等,因为你们的关系当中只看外相,而单就外相而言,你们两个当然不平等。你也许很爱你的孩子,但是你的爱只是人类的爱,也就是说,有条件的,占有的,会间断的。只有超越了外相,在本体之内,你们是平等的,而只有当你在自己的内在找到了那个无形无相的向度之后,你们的关系才有真爱在其中。那个临在中的你,那个永恒的“本我”,就能够在另一个人之中辨识出他自己。而对方(在这里就是你的孩子),会感觉到被爱,也就是说,感觉到他的本体也被认出来了。
  爱就是在他人之内辨识出你自己的本体。而对方的“排他性”就会因此在纯粹人类的范畴(外相的范畴)中被揭露为幻相。每个孩子都渴望被爱,其实是渴望被认可,不是在外相的层面,而是在本体的层面被认可。如果父母认可的只是孩子作为人类的面向,而忽视本体的面向的话,孩子就会感到与父母的关系有所不足,缺乏一些绝对重要的事物,于是在孩子心里就会累积痛苦,有时甚至是无意识地对父母怨恨不满。“为什么你不能认可我?”这好像就是孩子的痛苦或怨恨的心声。
  当其他人认出你本体的时候,经由你们两人,那份认可就把本体的向度更加完整地带到这个世界上来。那就是可以救赎这个世界的爱。我所说的这些,是针对你和你孩子之间的关系,当然,这同样地适用于所有的人际关系。
  我们常听说“神就是爱”,但这并不是绝对地正确。神就是至一生命,在无数的生命形式之内但却又超越它们。而爱却隐含着二元对立:爱和被爱,主体和客体。所以,所谓“爱”,就是在二元对立的世界中,辨识出合一。而这就是神在有形有相的世界中诞生了。爱使得这个世界不那么世俗化,密度不那么浓稠,也让神圣的面向,也就是意识本身的光亮,更加地从这个世界中通透出来。
  放弃角色扮演我们每个人在此要学习的生活艺术中,最重要的一门课就是:在任何情况下,做好你需要做的事,但是不要让它成为你所认同的一个角色。如果你的行动都是为了行动本身,而不是用来保护、加强或是顺从你角色的身份认同的话,那么无论你做什么,你的力量都会非常地强大。每一个角色都是虚构的自我感,经由它,所有的事都变成是针对个人的,而且还会被心智制造的“渺小我”(little me)和它当时扮演的角色给腐化和扭曲了。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力地位的人,像政客,电视人物,商业和宗教的领袖,除了少数几个特立独行的例外,他们大部分都完全地认同自己的角色。他们也许被视为是VIP(重要人物),但是他们不过都是小我游戏中无意识的参与者,这个小我的游戏看起来是如此地重要,但最终还是缺乏真正的目的。用莎士比亚的话来说,它不过是“一个白痴诉说的故事,充满了噪音和愤怒,无足轻重”。令人惊讶的是,莎士比亚没有看过电视就能够获致这样的结论。如果这个地球的小我戏码有任何目的的话,这个目的也是间接的:在这个地球上创造更多的痛苦。虽然绝大多数的痛苦都是小我创造的,但它最终却是会毁灭小我的。痛苦就是用来烧尽小我的火焰。
  在不同角色扮演的人格世界中,有少数人不会投射心智制造的形象到外界,他们是从较深入的核心本体之中来运作的,他们只是简单地做自己,不会妄自尊大(这些人有的时候也会出现在电视、媒体和商业界)。他们如此地出类拔萃,是真的唯一为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改变的人。他们会带来新的意识。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会获得力量,因为他们的作为是和整体的目的一致的。然而他们的影响却远超过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远超过他们的功能。他们单纯的临在——简单、自然、不做作,无论谁和他们接触都会感受到他们转化的力量。
  当你不扮演角色时,你的所作所为就没有自我和小我掺杂在其中,也就没有隐含的目的(secondary agenda):保护或是强化你的自我。因此,你的行动会有更大的力量。你会全神贯注在当前的情况上。你与它合一。你不会想借由它而成为什么特定的人。当你完全是你自己的时候,你是最有力量、最有效率的。但是,不要试着去做你自己。那又会成为另外一个角色了。那个角色是:“本然的、自发性(spontaneous)的我。”一旦你试着想要成为特定的人物,你又是在扮演一个角色了。“做你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忠告,但是它也很可能误导你。心智会插进来说:“我来看看,我如何才能做我自己呢?”然后,你的心智就会制定出“我如何才能做我自己”的某种策略。这又是另一个角色了。“我如何才能做我自己呢?”这个问题事实上是错的。它意味着你必须要“做”一些事情才能成为自己。然而这个“如何”在这里是不适用的,因为你已经是你自己了。不要在“你已经是”的那个基础上,再加上不必要的负累。“但是我还不知道我是谁呢!我不知道做我自己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可以完全接受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件事情的话,那么剩下来的就是你是谁的真貌了——那个在人性之后的本体,纯粹潜能的领域(field of pure potentiality),而不是一些已经被定义了的东西。
  放弃定义你自己——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来说。你不但不会灭亡,反而还会重生。同时,不要在意别人怎么定义你。当他们定义你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在为自己设限,所以这是他们的问题。当你与他人互动的时候,不要只是扮演一个角色或提供一个功能,而要成为一个有意识临在的领域。
  为什么小我要扮演角色呢?这是因为一个未受验证过的假设、一个基本的谬误、一个无意识的思想。那个思想就是:我是不够的(I am not enough)。接下来就是其他无意识的思想:我需要扮演一个角色,所以我可以得到让我能全然成为自己的东西;我需要得到更多,所以我才能成为更多。但是你无法成为比你之所是更多,因为在你身体和心理的形相之下,你是与生命本身合一的,与本体合一的。在外在的形相上,你会而且始终都会次于某些人,或是优于某些人。但在本质上,你不会次于或是优于任何人。真正的自尊和谦卑都是从这份了悟中升起的。在小我的眼中,自尊和谦卑是矛盾的。在真理中,它们是并无二致的。
  病态的小我无论以何种形式展现,从更广义的角度来看,小我本身就是病态的。当我们看一下古希腊文里面的这个字:病态(pathological),我们就会发现这个字对小我来说再适用也不过了。虽然这个字通常是来描述一种疾病的状态,它是从pathos这个字根而来的,意思是受苦。当然,佛陀在2600年前就已经发现了:人类状况的特征就是受苦。
  
第四章 角色扮演——小我的多重面貌(五)
  然而,那些在小我掌控之下的人,并不能辨识出受苦是痛苦的,还认为它是在任何特定的状况下唯一合理的反应。盲目的小我是无法看到它在自己和其他人身上所加诸的痛苦。不快乐就是小我创造的一种广为流传的心理——情绪疾病。它是地球环境污染的内在对应。像愤怒、焦虑、仇恨、怨怼、不满足、羡慕、嫉妒等负面情境,已经不被视为是负面的了,反而被合理化并且进一步被曲解为:这不是我们自己创造的,而是其他人或是一些外在因素所造成的。“你要为我的痛苦负责。”这是小我的暗示。
  小我无法分辨一个状况本身,和我们对那个状况的解释及反应,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你可能说,“多么糟糕的一天啊!”但你并不了解,那个寒冷、风和雨或是任何让你有反应的情境本身,并不是糟糕的。它们就是那个样子。真正糟糕的是你的反应,你内在对它们的抗拒,还有因抗拒而产生的情绪。用莎士比亚的话来说就是:“没有所谓的好或坏,而是我们对它的想法造成了好坏。”尤有甚者,小我还把受苦和负面反应曲解为乐趣,因为就某种程度而言,小我本身在其中获得了强化。
  举例来说,愤怒或怨恨,因为会增加分离感,加强对他人的分别心,而且会创造一个看起来无比坚固的心理立场:“我是对的!”所以它们可以极为有效地强化小我。当你被这些负面情绪占有的时候,如果可以去观察你身体内在生理方面的变化,你会发现这些情绪是如何地妨碍心血管、消化和免疫系统以及其他身体功能的运作。如果你能够观察到这些变化的话,那么你就会很清楚地看到:这些情绪实际上真是非常病态的,它们是一种形式的受苦,毫无乐趣可言。
  每当你处在一个负面状态的时候,你的内在其实有一部分是在寻求负面的事物,并且视它为乐趣,或是相信它可以帮助你得偿所愿。要不然的话,谁会一直抱持着负面情绪不放,让自己和其他人都陷入惨境,而且在身体上创造疾病?因此,每当你发现自己内在有负面心态时,如果那一刻你能够了解到:在你之内有一部分是把这些负面事物视为乐趣,并且相信它是有用的,那么你就已经直接地觉察到你的小我了。当这种情形发生时,你的认同就从小我转到了觉知。这也意味着小我在缩减,而觉知在增长。
  如果在负面情绪中,你当时就能够了解到:“此刻我正在为我自己创造痛苦。”这份觉知,就足以让你超越被制约的小我状态和它所产生的反应的限制。随觉知状态而到来的无限可能性将被开启,让你看到有其他更具智慧的方式来应对任何情况。在那一刻,当你看到了你的不快乐是缺乏智慧的时候,你就能够自由地放下这个不快乐。负面心态是不明智的,它总是来自于小我。小我也许很聪明,但是它没有智慧。小聪明会追求它自己小小的目标。而智慧却能够看见联结所有万事万物的较大整体。小聪明是被自我利益所驱使的,而且它非常地短视近利。多数的政客和商人都很聪明,但很少是有智慧的。利用聪明而获得的东西都是短暂的,而且最后总是会导致自我挫败。聪明导向分离,智慧包容万物。
  像背景般的不快乐小我创造了分离感,而分离感则创造了痛苦。由此可见,小我是如此地病态。除了那些明显的负面情绪如愤怒、仇恨之外,还有一些比较细微的负面情绪的形式,它们是如此地稀松平常,通常不会被视为是负面的。比如说:不耐烦、烦躁、神经紧张,还有“受够了”。它们构成了那个不快乐的背景基调,而且是很多人主要的内在状态。你需要非常的警觉,而且绝对地临在,才能够侦察到它们。当你能够侦察到它们的时候,那就是觉醒的时刻,也是与心智脱离认同的时刻。
  有一个最常见的负面状态,也许正因为它是如此地稀松平常,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也许你对它也很熟悉。你是否常常经历一种不满足感,它很难描述,只能说它是一种像背景般的怨怼?它可能有针对性,也可能没有特定的针对性。很多人生命的绝大部分都在这种状态中度过。他们是如此地与这种状态认同,以至于无法退后一步而看清楚它。位于那种感觉之下的,是我们无意识地持有的一些信念,也就是说:思想。你的这些思想,就如同你在睡觉时做的梦一样。换句话说,你不知道你在思考,就如同做梦的人不知道他在做梦一样。
  这里是一些最常见的无意识的思想,它们为那种不满足的感觉或是背景基调的怨怼煽风点火。我下面列出来的是这些思想的基本架构,我删除了它的内容,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清晰。当你生活的背景基调中有不快乐的情绪时(有时不是在背景,而是已经展现出来了),你可以看看是下面的哪一个思想架构在运作,同时可以根据个人的情况把内容填进去。
  ● 在我生命中需要发生一些事情,我才能因此而感到平静(快乐、满足等等)。我很生气这些事情还是没有发生,也许我的怨怼最后可以让它发生。
  ● 过去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我很生气。如果它们没有发生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感到平静。
  ● 有些不该发生的事情现在正在发生,而它妨碍了我此刻的平静。
  这些无意识的信念常常还会导向一个特定的个人,因此“发生的事情”就变成了“一个人做的事”:● 你应该做这个或那个,那样我才可以平静下来。我很生气你还是没有做。也许我的怨怼会促使你去做它。
  ● 你(或是我)过去做的,说的,或是没做的事,让我现在无法平静下来。
  ● 你现在正在做的或是没做的事,妨碍了我的平静。
  快乐的秘密以上这些都是假设,而且是未经审查的、与现实混淆的思想。它们是小我编造出来的故事,让你深信你此刻不能平静或是不能完全做你自己。平静的状态和做你自己是同一回事。小我说: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如果某些特定的事,或是其他的事情能发生,或是我可以得到这个,或是成为那个的话,我就能够平静下来。它或许会说: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永远都无法平静。你可以去倾听所有人的故事,然后发现它们都可以有一个相同的标题:“为何此刻我无法平静”。小我不知道你唯一可以平静下来的机会就是此刻。或者其实它是知道的,但是它害怕你发现这个事实。毕竟,平静就是小我的终结。
  如何在此刻就能平静下来呢?与当下时刻和平共处。当下时刻就是生命的游戏场,它无法在别处游戏。一旦与当下时刻和平共处之后,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以做什么或是选择去做什么,或是说:生命要经过你做什么。有几个字可以表达生活艺术的秘密,也是所有成功和快乐的秘密:与生命合一。与生命合一就是与当下合一。然后你就会明白,其实不是你在活出生命,而是生命经由你活出来。生命是舞者,而你是舞步。
  小我喜爱它对现实(reality)的憎恨。现实又是什么?现实就是本然(whatever is)——不论它是什么。佛陀称之为“tatata”——生命的如是(the suchness of life),它不过就是当下时刻的如是。对如是的反抗是小我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它创造了小我赖以兴旺的负面状态以及它所喜爱的不快乐。这样做的时候,你让自己和其他人受苦,却毫不知情,也不知道你是在地球上创造地狱。无意识生活的本质就是:创造痛苦而浑然不觉——也就是完全在小我的掌控之中。小我对于辨识它本身以及它所作所为的能力之差,令人咋舌而不可置信。它会去谴责别人的行为,但却完全看不见自己也在做同样的事。当别人指出来的时候,它会以愤怒的否认、狡辩和自圆其说的方式来扭曲事实。不但大家这么做,企业组织甚至政府也都是这样。如果上面这些方式都不管用,小我会恼羞成怒地诉诸谩骂,甚至暴力的行为——动不动就诉诸武力。我们现在就可以理解耶稣在十字架上所说的具有深度智慧的话:“宽恕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四章 角色扮演——小我的多重面貌(六)
  若想要终结几千年来加诸在人类情境中的悲惨状况,必须要从你自身开始,在每一刻都要为自己的内在状态负责。每一刻指的就是当下。问自己:“此刻我的内在是否有任何负面的感受?”然后,保持警觉,关注你的思想和情绪。注意那些较低程度的不快乐,无论它们是以何种我先前提过的形式存在,例如:不满足,神经紧张,“受够了”,等等。注意试图要合理化或是解释这些不快乐情绪的思想,它们其实是不快乐的肇因。在你觉察到自己内在的负面状态的那一刻,并不表示你失败了,你其实是成功了!在觉察发生之前,你是与内在状态认同的,而这样的认同就是小我。觉知来临之后,你就脱离了与思想、情绪和反应的认同了。不要把这种情形和否认混为一谈。你可以感知到思想、情绪和反应,而当你感受到它们的那一刻,认同的解脱会自然地发生。你的自我感以及你是谁的自我认知,就会有所转化。在此之前,你是你的思想、情绪和反应;现在你是那个觉知了——观照这些状态的有意识的临在。
  “有一天我要从小我中解放出来。”是谁在这样说?当然是小我。从小我中解放出来其实不是件大事,只是小事一桩。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在你的思想和情绪发生的时候,对它们有所觉知。这不是一件要“做”的事,只是要警觉地观照。这样说来,你是无法“做”任何事来脱离小我的。当转变发生的时候,就是从思考到觉知的转变发生时,有一个比小我的小聪明更大的智性会开始在你的生活中运作。经由觉知,情绪,甚至思想都不会是个人化的了。它们不具个人色彩的本质会自然流露。在它们之间,再也没有一个“我”了。它们只是人类的情绪,人类的思想。你个人全部的历史,原来最终也不过是一个故事,一堆思想和情绪罢了!它们会成为次要的,而且不会再霸占你意识的前端了。它不会再成为你自我感的基础。你就是临在之光,比任何思想和情绪都还要深沉,而且是在它们之前就存在的觉知。
  小我的病态形式如同我们所见的,如果我们广义地使用“病态”这个字眼来表述功能失调和受苦,那么,小我的本质就是病态的。很多心理的疾病,其实都包括了在正常人身上也同样会发生的小我特质。不同的是,在心理有病的人身上,这些特质变得如此地明显,所以它们的病态本质显露无遗,除了受苦者本身之外,没有人看不出来。
  举例来说,很多正常人有时会说一些谎言,好让自己看起来更重要,更特殊,同时强化他们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他们说的包括:他们认识某某人,他们的丰功伟绩,他们的能力与财富,还有其他各种小我用来认同的东西。然而,小我的不足感,以及要有更多或是成为更多的需求,会驱使一些人习惯性和强迫性地说谎。他们告诉你关于他们自己的事,也就是他们的故事,绝大多数都是幻想出来的,只是小我虚构的门面,让它自己感觉比较殊胜。这些华丽而膨胀的自我形象有时也许可以愚弄他人,但是不会太长久。很快地,大多数的人都会看出来它们全是虚构的。
  被称为“妄想精神分裂症”的心理疾病(或简称“妄想症”),基本上就是一个小我的夸大形式。它通常包括了一个心智虚构的故事,用来佐证病人持续在心底深处感受到的恐惧。故事主要的成分就是他们相信某些人(有时是很多人,甚至所有人)在算计他们,或是有阴谋要来控制或杀死他们。故事本身通常会有内在的一致性和逻辑性,所以有时把其他人也骗得相信了。有时某些组织,甚或是整个国家,在他们的根本基础上都会有妄想的信念系统。小我的恐惧和对他人的不信任,还有“排他”倾向,会让它聚焦在它所认知到的错误上,并且把这些错误视为他人的身份。这种情形稍微过度时,就会让别人成为小我眼中“没有人性的野兽”。小我是需要别人的,但是它的两难困境就在于,它内心深处是仇恨并且害怕其他人的。沙特说:“地狱就是他人。”就是小我的心声。患有妄想症的人会深刻地感觉到那个地狱,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只要小我模式还在他们之内运行,他们多少都能感受到。你的小我愈强,你就愈会感觉到其他人是你生活当中痛苦的主要来源。同时,你也很可能会让其他人的生活同样地困难。当然你是看不到的,因为,看起来好像总是别人在这样对待你的。
  我们称为“妄想症”的心理疾病也会表现出另外一个症状,也是每个小我都有的成分,但是在妄想症患者身上是比较极端的形式。患者愈是看到自己被他人迫害、跟踪或威胁,他就愈会把自己想象成宇宙的中心,其他的人、事、物都是随着他而起舞。同时他会觉得自己格外地重要和特殊,因为他幻想有那么多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他的受害者情结和被那么多人错待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格外地特殊。在形成他幻觉系统基础的故事中,他常常赋予自己两种角色,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有潜力的英雄,即将拯救这个世界或是击败所有邪恶的力量。
  种族、国家和宗教组织的集体小我也常常有很强的妄想成分:我们和邪恶的“他人”对抗。这也是人类受苦的众多起因之一。西班牙的宗教法庭、起诉并焚烧异教徒和“女巫”,还有导致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美苏之间的冷战、美国20世纪50年代的麦卡锡主义、中东长久以来的暴力争端,这些都是被极端的集体妄想症所操控的人类痛苦的戏剧事件。
  个人、团体和国家如果愈加地无意识,小我的病态就愈可能以肢体暴力的形式展现。当小我试图坚定它的立场,证明自己是对的而对方是错的,它会使用一种非常原始但却很普遍的方式——暴力。对非常无意识的人来说,争吵很容易就会引发肢体暴力。争吵是什么?就是两个人或很多人都在表达他们的意见,但是彼此的意见相左。每个人都与构成他们意见的思想如此地认同,以至于这些思想变得如此强硬而成为心理的立场,而且他们都投注了自我感在其中。换句话说,身份认同和思想合并了。在这种情形下,当维护我的意见(思想)的时候,我感觉是在防卫我自己,我的表现也如此。无意识地,我会感觉自己好像在为生存而战,我的行为也是如此,所以我的情绪自然会反映出这个无意识的信念。它们变得非常地紊乱。我很烦恼、愤怒,防卫性或是攻击性很强。我需要不计一切代价获取胜利,否则我就会灭亡。这是一个幻相。小我不知道你的心智和心理上的立场与你的本质毫无关系,因为小我就是未受观测的心智本身(unobserved mind itself)。
  在禅宗里他们说:“不要寻找真理。只要停止重视(cherish)意见就好了。”这是什么意思?放下对心智的认同,那么你超越心智的本质就会自动浮现。
  工作——小我存在与否很多人都有不受小我控制的时刻。在某些领域有特殊成就的人,就有可能在他们工作的时候,完全或是大部分地从小我中解脱。他们可能毫不知情,但是他们的工作本身已经成为一种灵性的修持了。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工作的时候非常的临在,而在日常生活中又会落回到比较无意识的状态。这意味着他们临在的状态只是暂时地局限于生活中的一个领域而已。我接触过一些老师、艺术家、护士、医生、科学家、社会工作者、服务生、美发师、企业老板还有销售人员,他们工作时并没有在追寻自我,而是完全顺应当时之所需,令人敬佩。他们与工作合一,也与当下合一了,也与当时他们服务的人或是任务合而为一。这些人对于其他人的影响,远超过他们提供的功能所带来的影响。每个和他们接触的人都会感觉到自己小我的缓减。即使那些小我强烈的人,都会开始放松,放下防卫,并且在互动中不再做角色扮演。理所当然的是,这些工作时不带小我色彩的人,在他们的工作中都有杰出的表现。任何与他所做之事合一的人,就是在创建一个新的世界。
  
第四章 角色扮演——小我的多重面貌(七)
  我也接触过一些人,他们也许技术上非常到位,但是他们的小我却时时地破坏他们的成果。他们的注意力只有一部分是放在工作上,其他的部分都是在自己身上。他们的小我需要得到个别的关注,如果得不到足够认可的话(可能永远都不够),他们会浪费很多能量在怨怼上面:“有其他的人获得比我还多的关注吗?”此外,这些人主要关注的焦点也许是利益或权力,而他们的工作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标的手段。当工作变成不过是达到目标的手段时,它就不会是高质量的。当工作中有障碍或困难的时候,当事情不如预期顺利的时候,当其他人或是环境不给予助力或合作时,他们不但不会立刻与这个新的状况合一,而针对当下的情况采取必要的措施,反倒会起而抗拒新的状况,而让自己与它分开。在这里,有一个“我”觉得个人受到了侵犯或是觉得怨恨,而且大量的能量会在无用的反抗或怒气中燃烧殆尽,而这些能量如果没有被小我错误地使用的话,其实是可以用来解决问题的。尤有甚者,这股反抗的能量会创造新的障碍、新的反对势力。很多人真的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当有些人不帮助其他人、不与其他人分享资讯或是陷害别人,免得别人会比“我”成功或是比“我”得到更多的荣誉时,这反而是不自觉地伤害了自己的工作。对小我来说,合作是个陌生的名词,除非有暗藏的其他动机。小我不知道,你愈是把别人包容进来,事情会进行得愈加顺利,而且各种事物会愈容易流向你。当你不给别人帮助,或是只给别人一点点帮助,或是在别人的路上制造障碍,宇宙(以人、事、物的形式)也不会给你帮助,或是只给你一点点帮助,因为你把自己从整体之中切割开了。小我无意识的核心感受就是“不够”,所以它对别人成功的反应,觉得好像是他们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小我不知道,你对其他人成功的怨怼,反而会阻碍你自己成功的机会。为了要吸引成功,不论你在哪里看到它都要随时欢迎它。
  病中的小我一个疾病可能会强化小我或是减弱小我。如果你抱怨、感到自怜或是怨恨自己的病,你的小我就会获得强化。如果你把疾病当成你部分概念上的身份认同的话,小我也会增强:“我是某种疾病的患者。”啊,那现在我们知道你是谁了!而另外有些人,在平常生活中有很强大的小我,但是生病之后,突然之间就变成一个温柔、和善,比以前好很多的人。他们可能获得了在以前正常生活中永远得不到的一些洞见。他们可能接触到内在的领悟和满足,而说出一些智慧的话语。然后,当他们好起来的时候,能量回来了,小我也回来了。
  当你生病的时候,你的能量水平是很低的,而有机体的智慧可能会接管,利用剩下的能量来疗愈你的身体,所以没有足够的能量给心智使用,心智指的就是:小我的思考和情绪。小我会耗损大量的能量。然而在有些例子中,小我还是保存了仅有的一点能量,来供自己的目的使用。不用说的是,在病中小我获得增强的人,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康复。有些人永远康复不了,所以疾病转变成慢性的,也成为他们虚假自我感永久的一部分了。
  集体小我与自己共处有多困难?小我试图逃离个人自我的空虚不足感时,使用的方法之一,就是借由认同一个团体而扩大和加强它的自我感。那个团体可能是:国家、政党、公司、组织、教派、俱乐部、帮派、足球队等。
  在有些例子中,有人奉献他的生命去无私地为一个更大更好的团体目标而工作,完全不求任何个人的回报、赞赏,或是为自己积攒什么。在此,个人的小我似乎完全地瓦解了。从个人自我可怕的负担中解脱出来是多轻松的一件事啊!无论工作得多么辛苦,需要牺牲多少的东西,团体的成员都感到快乐和满足。他们看起来好像都已经超越了小我。问题是:他们是真正的自由了,还是小我只是从个人转化到了团体?
  一个集体的小我展现出来的特质和个人小我是一样的,比如说:需要冲突和敌人,需要更多,需要自己是对的,而与其他犯错的人对抗,等等。迟早这个团体会和其他的团体发生冲突,因为它无意识地在寻求冲突,而且它需要对手来界定自己的界限和身份认同。而它的成员在小我驱使的行动中醒来之后,会经验到不可避免的痛苦。在那个时刻,他们可能就此觉醒,而了解到他们所属的这个团体,有强烈病态疯狂的成分。
  刚开始的时候,突然之间觉醒过来继而发现你所认同、所工作的团体实际上是病态疯狂的,这可能会让你很痛苦。有些人在那个时候会变得愤世嫉俗或是刻薄,然后否认所有的价值。也就是说,当他们看清楚了前一种信仰系统的幻相,继而梦幻破灭时,他们会很快地采纳另一种信仰系统。他们没能面对自己小我的死亡,反而逃跑到另外一个新的小我上转世重生。
  一个集体小我通常比其成员的个别小我还要来得无意识。比方说,群众(一个暂时的集体小我实体)会进行很多暴行,这些是个人在不聚众的情况下不会做的。很多国家有时也会从事一些在个人看起来是心理病态的行为。
  当新的意识萌生的时候,有些人会觉得被召唤而组织一些团体来反映出开悟意识。这些团体不会是集体的小我。组成这些团体的个人不需要经由这些团体来定义他们的身份。他们不会再借由任何外相来定义自己。即使这些团体的成员还是没有完全脱离小我,但是在小我冒出头来的时候,他们会有足够的觉知在自己或是别人身上认出它来。然而,因为小我还是会想尽各种办法去试着掌控他人,并且维护自己,所以不间断的警觉性是很重要的。这些团体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把小我带进觉醒之光中去瓦解它。这些团体也许是开悟的企业,慈善机构,学校或是一群住在同一个社区的人。在新意识的扬升中,这些开悟的团体将会起到很重要的功用。如同小我的团体会把你拉进无意识与痛苦之中,这些开悟的团体将会是加速地球转化的一个意识的漩涡。
  永生的铁证小我的诞生,是源自于人类心灵中的分裂,在其中,人的身份被分成两个部分,称之为“主词的我”(I)和“受词的我”(me)或是“受词的我”(me)和“我自己”(myself)。因此,每个小我都是精神分裂的,用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人格分裂”。你和你自己的心理形象相生相依,这个心理形象就是与你息息相关的概念上的自我。当你提到“我的生命”的时候,生命本身就变成一种概念,并且与你的本质(who you are)分开了。当你提到或是想到“我的生命”,而且对自己所言深信不疑(而不是只把它当成一个惯用词汇)的那一刻,你就进入了幻相之中。如果真有所谓“我的生命”的话,那么我和生命就是两码事了,因此我有可能会失去我的生命,也就是我想象中的宝贵资产。而死亡就会成为一个似是而非的真相,而且是个威胁。话语和概念将生命分解成不相关的片段,这些片段本身不具真实性。我们甚至可以说,“我的生命”这个概念,是分离(separateness)的最原始幻相,也就是小我的源头。如果我和我的生命是两样东西,如果我和生命是分离的话,那么我就与所有的人、事、物都是分离的了。但是我怎么可能与生命分离呢?如果与生命和本体分离,还有什么“我”可以存在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没有所谓“我的生命”,或是我“没有生命”这回事。我就是生命。我和生命是合一的。不可能不是这样。所以,我怎么可能失去生命?我怎么可能失去我原本就没有的东西呢?我怎么可能失去“我本是”的东西呢?这是不可能的!
  
第五章 痛苦之身(pain body)(一)
  很多人思考的过程大多都是不自主的、自动化的以及重复的。这不过是一种精神上的静电干扰,并没有真正的用处。严格来说,不是你在思考,而是思考发生在你身上。当你说“我思考”的时候,是暗示你有自主权。它意味着你对这件事情有决定权,在这里你是有选择余地的。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我思考”就像“我消化”或是“我循环我的血液”一样,是错误的陈述。消化是自己发生的,血液循环是自己发生的,思考也是自己发生的。
  脑袋里的声音有它自己的生命。大部分的人受制于那个声音;他们被思想占有,被心智占有。因为心智被过去所制约,你因而被迫不断地重复演出过去。以东方的词汇来说,就是业力(karma)。当认同于那个声音时,你当然浑然不觉。如果你知道的话,就不会被它占据了。因为只有当误把那个占有你的实体当成自己时,也就是说,当你变成它的时候,你才会真正地被它占有。
  几千年来,人类愈来愈被心智所占据,无法认出那个占据我们的实体并不是我们自己。在完全与心智认同的情况下,一个虚假错误的自我感——小我——于焉而生。小我的密度取决于你这个意识体,认同于心智和思考的程度。但思考不过是意识整体以及你本质整体中很微小的一个面向。
  与心智认同的程度因人而异。有些人偶尔可以享受到短暂的从心智中解放出来时的平安、喜悦和生命力。这些时刻的经历,就让他们的生命充满了价值。在这些时刻中,有时创造力、爱和慈悲也会升起。而其他人则是经常地困在小我的状态中。他们与自己、与周围其他的人和世界都是疏离的。当你看着他们的时候,你会看到他们脸上的紧绷,也许眉头深锁,或是茫然或呆滞的眼神。由于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思考所占有,所以他们并不是真的在看着你或听你说话。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无法临在,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不是在过去就是在未来,而过去和未来当然只是以念头的形式(念相)存在于心智之中。或者他们透过扮演某种角色与你互动,因此也不是以真面目示人。大多数的人和他们自己的本质是如此地疏离,以至于几乎每个人都可以看出他们的行为和与人互动的方式是如此地虚伪,当然,那些和他们同样虚假、同样与自己本质疏离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疏离的意思是,你在任何情况下、任何地点,或跟任何人,甚至跟你自己在一起时,都无法感到自在。一直想要得到“回家”的感觉,但却总是无法放松自在。20世纪最伟大的几个作家,像卡夫卡(Franz Kafka),加缪(Albert Camus),艾略特(T.S. Eliot),乔伊斯(James Joyce),他们体会出“疏离”是人类存在的一个普遍的困境,也许他们自身就有很深的感触,所以能够在他们的作品中把它表达得淋漓尽致。这些作家并没有提供解决之道。他们的贡献就是:反映我们人类的窘境,让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到它。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窘境,就是迈向超越它的第一步。
  情绪的诞生除了思想的来去流动之外,小我还有一个与思想不是完全无关的面向,那就是:情绪。这并不是说所有的思想和情绪都是属于小我的。只有在认同它们并且被它们完全控制的时候,也就是说,当思想和情绪变成了“我”的时候,它们才会转变成小我。
  物质的有机体——你的身体——有它自己的智性,就像其他所有生命形式的有机体一样。智性会对心智之所思所想做出反应。所以情绪就是身体对心智的反应。当然,身体的智性是宇宙智性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宇宙智性无数的显化之一。身体的智性给予组成物质有机体的原子和分子暂时的凝聚力。它是掌管身体所有器官运作的组织原则,包括:氧气和食物转化成能量的过程,心跳和血液循环,保护身体不受侵犯的免疫系统,感官刺激转译为神经冲动,送到大脑去解码,然后再重新组合成一个和谐的、有关外在实相的内在影像。所有这一切以及其他几千个同时进行的身体功能,都由身体的智性协调得尽善尽美。掌控身体的不是你,而是那个智性。它同时也管理这有机体对它周围环境的反应。
  对任何的生命形式来说,都是这样的。同样的智性,也把植物带进物质形式然后再从中显化出花朵,并让花朵在清晨绽放,迎向阳光,而在夜晚闭上花瓣。同样的智性,也显化成为大地之母盖娅(Gaia),也就是地球这个复杂的生命体。
  同样的智性,也让有机体对任何威胁或挑战升起本能的反应。它在动物身上创造了类似人类情绪的反应:愤怒、恐惧、欢乐。这些本能的反应可被视为是情绪的原始状态。在某些状况下,人类和动物经历本能反应的方式是一样的。在面临危险时,当有机体的生存遭受威胁时,心跳会加速,肌肉会绷紧,呼吸也会加快,好准备战斗或是逃跑(fight or flight)。这是原始的恐惧。当被逼到绝路时,一股强烈的能量会突然升起,给予身体前所未有的力量。这是原始的愤怒。这些本能反应和情绪很相近,但是在字面上的真意并不是情绪。本能反应和情绪之间最根本的差异在于:本能反应是身体对外界情况的直接反应。而另一方面,情绪则是身体对思维的反应。
  间接的,一种情绪可能也会是对某种实际情况或事件的反应,但是,情绪对事件的反应是经由心智阐释的过滤,思想的过滤,也就是说,经由“好与坏”、“喜欢与不喜欢”、“我和我的”这些心理上的概念的过滤。比如说,当有人告诉你一辆车被偷了,你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情绪的。但如果被偷的是“你的”车,你可能会非常地生气。令人惊讶的是,一个小小的心理概念“我的”,就会激起那么强烈的情绪。
  虽然身体是很聪明的,但是它却无法分辨实际情况和想象之间的差异。身体对每个思想都会起反应,好像这些思想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它不知道那只是一个想法罢了。对身体而言,忧虑、恐惧的思想就等于“我遭受危险了”。于是它就顺应地做出反应,即使当时可能是晚上,而你正躺在一张温暖而舒服的床上,你仍然会心跳加速,肌肉紧绷,呼吸加快,能量随之累积。但是因为这个想象中的危险只是一个心理的幻相,所以这些能量无法宣泄。部分能量转回到心智中,激发更多焦虑的思想。剩下的变成有毒的能量,危害身体的和谐运作。
  情绪和小我小我不仅是未受观测的心智以及在脑袋里老想假扮成你的声音,同时也是身体对脑袋中那声音所说的事情的反应,也就是未受观测的情绪。
  我们前面已经看到,大部分的时间,小我的声音都会从事哪些思考,还有,无论思考的内容是什么,小我思考过程的结构与生俱来就功能失调。这种功能失调的思考就会让身体产生负面情绪的反应。
  身体相信脑袋中的声音所诉说的故事并对它做出反应。这些反应就是情绪。而这些情绪接下来又把能量反馈给当初创造它的思想。这就是介于未受审查的思想和情绪之间的恶性循环,创造了更多情绪化的思考以及情绪化的杜撰故事。
  小我情绪组成的成分是因人而异的。有些小我的情绪成分比较大些。触动身体发生情绪反应的思想有时来得太快,在思想还来不及在心智中成形时,身体已经回应产生情绪,而情绪也转变成了反应。那些思想存在于一个语言未及的阶段,可以被称为未说出口的、无意识的假设。它们源自于过去的制约,通常是从童年早期开始。“人都是不可信赖的”就是一个人无意识假设的例子。这个人最早期的人际关系,也就是说,和他父母与手足间的关系,是缺乏支持而且不能提供信任感的。还有一些常见的无意识假设的例子:“没有人尊敬我和感激我。我必须要奋斗才能生存。钱永远不够用。生命总是让你失望。我不配得丰足。我不值得爱。”无意识的假设在身体创造了情绪,然后又制造心智的活动以及(或是)立即的反应。这样一来,它们就创造了个人的实相。
  
第五章 痛苦之身(pain body)(二)
  小我的声音不断地打扰身体自然的良好状态。几乎每个人的身体都是在很多的紧张和压力之下,不是因为外在因素的威胁,而是从内在的心智而起的。小我附着于身体之上,身体没有选择,只能回应那些构成小我的所有功能失调的思维模式。如此一来,负面情绪之续流就伴随着不间断的、强迫性的思想续流。
  什么是负面情绪呢?就是对身体有害的,干扰身体平衡、和谐运作的情绪。恐惧、焦虑、愤怒、怨恨、悲伤、仇恨或极度的厌恶、嫉妒、羡慕——它们都会阻碍能量流向身体,影响心脏功能以及免疫系统、消化系统、荷尔蒙的分泌等等。即使是主流医药界,虽然对于小我运作的方式所知甚少,但也开始体认到负面情绪状态和身体疾病之间的关联。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情绪也会影响你所接触的人,同时间接地经由一连串连锁反应,也影响到无数你不认识的人。有一个对所有负面情绪的统称就是:不快乐。
  那么,正面情绪是否对身体有不同的影响呢?它们是否会加强免疫系统,活化与疗愈身体呢?是的,没错,但是我们必须要区分一下小我产生的正面情绪以及更深层次的情绪之间的差异。这种更深层次的情绪是从你与本体联结的自然状态下散发出来的。
  其实,在小我产生的正面情绪之中,已经潜藏了它们很快就会转变成为的反向情绪。举几个例子:小我所谓的爱,其实是占有和上瘾的执著,转瞬间就会变成恨。对未来事件的期盼,其实是小我过度重视未来,当事件结束或是未能满足小我的期待时,很容易就转变成它的相反情绪——打击或失望。某一天,赞美和认可让你觉得有生命力而且很快乐;而另外一天,被批评或是被忽略又会让你觉得沮丧和不快乐。一个狂野派对的欢乐,会以黯然神伤和第二天清晨的宿醉收场。无恶即无善,无低即无高。
  小我产生的情绪是从心智对于外在因素的认同而衍生出来的,而外在的因素当然都是不稳定而且时刻变化的。我们前面所说的更深层次的情绪其实不是真正的情绪,而是本体的状态。情绪存在于相对(opposites)的领域之中。本体的状态也许可以被遮掩,但是它们没有相对的反面。它们以爱、喜悦与和平的方式从你的内在散发出来,是你真实本质的面向。
  有人类心智的鸭子在《当下的力量》一书中,我提到对两只鸭子的观察。它们在短暂的冲突之后,会分开然后往相反的方向游去,然后不约而同地用力振动它们的翅膀几次,好释放刚才打架时所累积的多余能量。之后,它们会继续安详地在水面上漂流,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鸭子有人类的心智的话,它会以思维和编造故事的方式,让刚才的冲突继续。鸭子所编造的故事可能是这样的:“我真不敢相信它刚才做的事情。它靠近我不到五英寸哪!它以为这个池塘是它的啊!一点也不考虑我的私人空间。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它了。下次它一定还会试图再做些什么来惹毛我。我相信它现在就已经在暗中计划了!但是我可不会就这样忍气吞声。我要好好给它一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教训。”就这样,心智可以不断地编造故事,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后,还是一直在思量、谈论这件事。对身体来说,这场争斗还在持续着,而身体针对这些思想而产生的能量就是情绪,情绪又反过来制造更多的思想。这就变成小我的情绪化思维。你现在就可以看见,如果鸭子有人类的心智的话,它的生活会变得问题重重。然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生活的情境及事件,从未真正地结束。心智和它制造的“我和我的故事”让这些事件一直继续下去。
  身为一个物种,我们已经失去方向了。只要我们能够停下脚步,观看,倾听,那么所有大自然界的存在,无论是花朵还是树木,还有动物们,都有重要的功课可以教导我们。我们从鸭子那里学到的教训就是:拍打你的翅膀。意思就是:“放下你的故事”——然后回到力量的唯一所在:当下时刻。
  怀抱过去日本禅宗两名和尚的故事,把人类心智无法、或是不愿意放下过去的情形,描述得淋漓尽致。湛山和奕堂两名和尚,走在大雨后泥泞的乡间路上。接近一个村庄的时候,有名年轻女子正准备穿越泥泞的马路,但是因为泥巴太深了,她担心身上的丝质和服会因此而弄脏。湛山当场就背起那名女子,把她送到路的另一边。
  两名和尚继续在静默中行进。五个小时以后,快要接近他们投宿的寺庙时,奕堂再也忍不住了,“你为什么背那名女子过马路?”他问道,“你知道我们和尚要遵守清规的。”
  “我几个小时以前就已经把她放下了,”湛山回答,“难道你还背着她吗?”
  现在请想象,如果有人像奕堂那样,总是无法或不愿意在内在放下生活的情境,并且还继续不断地在内在累积负累,那么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然后你就可以了解我们这个地球上大多数人生活的面貌了。在这些人的心智中,背负了多么沉重的负担,而这些负担,都是关于“过去”的。
  “过去”是以“记忆”的形式在你之内存活,但是记忆本身并不是问题。事实上,经由记忆,我们才能从过去和过去的错误中记取教训。只有当记忆(就是有关过去的思想)完全地掌控你的时候,它们才会变成负担,变成问题,而成为你自我感的一部分。你被过去所制约而形成的个性,就成了你的牢笼。你把自我感投注在记忆之中,视这些故事为你自己本身。这个“渺小的我”就是遮蔽你真实身份的幻相,让你看不见自己是永恒无形的临在。
  然而,你的故事不仅仅包括了心智的记忆,也有情绪的记忆——不断地被反刍的陈年情绪。就像那名和尚,他不断地用思想在喂养他背负了五个小时的不满。大部分的人,终其一生,都背负了很多不必要的重担——心理上和情绪上的。经由怨恨、后悔、敌意和罪疚,他们限制了自己。他们情绪化的思考已经变成了他们的自我,所以他们必须要紧抓着这些旧有的情绪不放,以加强身份认同。
  因为人类倾向于让旧有的情绪恒久存在,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带着累积已久的过往情绪伤痛的能量场,我称之为“痛苦之身”。
  然而,我们可以停止在现有的痛苦之身上添油加醋。借由象征性地拍打我们的翅膀,避免心理一直盘桓在过去(无论是昨天还是三十年前发生的),我们可以学习破除累积和留存陈年情绪的习惯。我们可以学习不让情境或事件在我们的脑海中一直存活,而让我们的注意力持续地回到原始的、永恒的当下时刻,而不会陷在内心所制作的电影中。这样一来,我们的临在,而不是我们的思想和情绪,就会变成我们的身份。
  任何过去发生的事情,此刻都无法阻止你活在当下;而如果过去无法阻止你此刻活在当下,那么它还有什么力量可言呢?
  个人和集体当任何负面情绪升起,如果在当下不能完全地以它的原貌被面对和看见的话,它就不会完全地消失,而会遗留下来一些残余之痛。
  
第五章 痛苦之身(pain body)(三)
  特别是孩子,他们会觉得有些负面情绪过于强烈而无法面对,因此会试图不去感受它们。如果没有一个完全有意识的成人,在旁边以爱和慈悲的理解去指导他们直接面对情绪的话,在那一刻,孩子的唯一选择,就是不去感受情绪。很不幸,当孩子长大成人时,那个早期的防御机制通常还是存在。那个未受认可的情绪一直在他或她之内存活,然后以间接的方式显现出来,像焦虑、愤怒、突发的暴力、郁闷的心情,甚至身体上的疾病。在有些例子中,它还会妨碍或是破坏每一份亲密关系。大部分的心理治疗师都碰到过一些病人,刚开始的时候,都说自己的童年非常快乐,最后的事实却完全相反。这些也许是比较极端的例子,但是没有人的童年可以免于情绪伤痛的。即使你的双亲都开悟了,你还是在一个大部分都是无意识的世界中长大。
  那些没有被完全面对、接纳和放下的强烈负面情绪,会残留余痛,然后会结合起来形成一个能量场,在你身体的每个细胞中存活。它不仅包括了童年时的痛苦,还有后来在青少年以及成人时期加诸其上的痛苦情绪,而这些大部分都是小我的声音创造的。当虚假的自我感是你生活的基础时,你生活当中不可避免的伴侣就是这种情绪上的痛苦。
  这个在每个人之中存活的能量场,是由陈旧但却仍然十分活跃的情绪所组成的,它就是痛苦之身。
  然而,痛苦之身的本质并不是个人化的。它也继承了无数人在人类历史上所受的痛苦,包括不断的种族战争、奴役、掠夺、强暴、虐待,还有其他形式的暴力。这些痛苦还是存留在人类集体的心灵中,而且每天都还在不断地增加。只要你收看今晚的新闻或是看一下人际关系之间的剧码,就能够得到印证。人类集体的痛苦之身很可能已经编入每个人的DNA(基因)之中了,虽然我们还没有在DNA中找到它。
  每个新生儿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就已经带着情绪的痛苦之身而来了。有些痛苦之身比较沉重,稠密。有些婴儿大部分的时间都很快乐,但有些内在却好像带着极大的愁烦降生。虽然有些婴儿是因为照顾和关爱不够而啼哭不止,但有些却无缘无故哭泣不休,似乎要让周围的人也和他们一样地不快乐,而通常他们都能做到。这些婴儿分担着一部分很沉重的人类痛苦而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些婴儿常常哭泣,是因为他们可以感受到父母散发出来的负面情绪,这让他们十分痛苦,而他们本身的痛苦之身,也会借由吸收父母痛苦之身的能量而增长。不管是哪一种情形,随着婴儿身体的成长,痛苦之身也随之而长。
  一个痛苦之身比较轻微的婴儿,相较于那些痛苦之身较为沉重的婴儿,长大成人以后,不一定会在灵性方面进化得比较快。事实上,情况通常是相反的。有沉重痛苦之身的人,与痛苦之身较轻微的人相比,通常比较容易在灵性方面觉醒。虽然有些人还是困在厚重的痛苦之身中无法动弹,但很多人到了一个地步会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苦恼,因此他们想要觉醒的动机就会变得很强。
  为什么耶稣受难的身体——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孔,因无数创伤而流血不止的身体,在人类集体意识中是如此重要的一个形象?数百万人,尤其是在中世纪时代,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内在和它起了共鸣,如果不是无意识地认出了它正是他们内在实相(痛苦之身)的外在显现的话,就不会与之产生如此深的联结。他们的意识虽然还不足以直接地在自己内在辨识出痛苦之身,但这是开始觉知到痛苦之身的第一步。基督可被视为人类的原型,具体显现了人类的痛苦和转化超越的可能性。
  痛苦之身如何更新自己痛苦之身是存活在大多数人之内的半自动化能量形式,是一个由情绪组成的实体。它有自己原始的智力,和一个狡猾的动物差不多,它的智力大部分都是应用在求取生存上。和所有的生命形式一样,它定期需要喂养——吸收新的能量——而它所赖以维生的食物就是与它自身能够相应的能量,也就是说,和它振动频率类似的能量。任何痛苦的情绪经验都可以作为痛苦之身的食物。这就是为什么它会因负面思想以及人际关系当中的戏剧事件而茁壮成长。痛苦之身就是对不幸的瘾头。
  当首次发现,在你之内居然有个实体需要定期地寻求负面情绪和不幸时,你也许会很震惊。你需要更多的觉知,才能在自己身上看到痛苦之身,而在别人身上认出它是比较容易的。一旦那种不快乐的情绪掌控了你,你不但不想停止,反而还想让其他人和你一样地悲惨,好以他们负面的情绪反应为食。
  在大多数人之中,痛苦之身有静止期和活跃期。当它静止时,你很容易就忘记你内在有一片沉重的乌云,或是正在休眠的火山,这两种情形是根据你个别痛苦之身的能量场而定的。静止期的长度因人而异:最常见的是几个星期,但是也可能是几天或是几个月。一些罕见的例子中,痛苦之身可以冬眠好几年,才被某些事件触动而醒。
  痛苦之身如何以你的思想为食当痛苦之身感到饥饿时,就会从休眠状态中苏醒,准备开始觅食。还有就是,它也可能在任何时间被一件事情给触发。准备要觅食的痛苦之身,可以经由最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被触动,像别人说了或做了什么,甚或是一个思想。如果你独居或是当时没有别人在身边,痛苦之身就会以你的思想为食。突然之间,你的思绪就会变得极端的负面。你可能无法察觉到,在那些蜂拥而至的负面思想出现之前,一波负面情绪早以黯淡而沉重的心情,或是焦虑、暴怒的方式,侵略了你的心智。所有的思想都是能量,而此刻痛苦之身正是以你思想的能量为食。但并不是所有的思想都可以供它食用。你不必特别敏感就可以察觉到,一个正面的思想与负面的思想是有完全不同感受的。它们是相同的能量,但是振动的频率却不同。一个快乐、正面的思想对痛苦之身来说是无法消化的。它只能以负面思想为食,因为只有这些思想和它的能量场是相合的。
  万事万物都是不断振动的能量场。你坐的椅子,还有你手上拿的书,看起来好像是坚实而且固定的,因为这是你的感官感知它们振动频率的方式。也就是说,分子、原子、电子、亚原子的粒子,它们不断地振动,因而共同创造了你看起来是椅子、书本、树木或身体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物质的实体,实际上是能量以一种特定范围的频率振动(运动)的结果。思想的能量也是一样的,但是它的振动频率比物质来得高,所以看不见也摸不着。思想有它们自己振动的频率范围,负面思想的振动频率较低,正面情绪的频率则较高。痛苦之身的振动频率和负面思想的振动频率能够产生共鸣,这就是为什么痛苦之身只能以负面思想为食。
  思想导致情绪的常见模式,在痛苦之身的例子中是相反的,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从痛苦之身而来的情绪很快地掌控了你的思考,一旦你的心智被痛苦之身接管了之后,你的思考就变成负面的了。你脑袋里的声音会一直诉说着一些悲惨、焦虑或是令人愤怒的故事——有关你自己或是你的生活、其他人、你的过去、未来或是想象的事件。那个声音还会责怪、控诉、抱怨或是想象。而你是如此地认同于那个声音所说的事,完全相信它扭曲的观点。在那个时候,对不幸的瘾头就开始了。
  其实,不是你不能阻止自己一连串的负面思想,而是你不愿意。因为在那个时候,痛苦之身经由你而活出来了,而且还假装是你。对痛苦之身来说,痛苦是乐趣。它贪婪地吞食每一个负面思想。事实上,平常在脑袋中的那个声音现在就变成痛苦之身的声音了。它接管了内在对话。然后在痛苦之身和你的思考之间就开始了一个恶性循环。每个思想都在喂养痛苦之身,而痛苦之身又回报以更多的思想。到一定程度,也许是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以后,它饱足了,然后又回到它休眠的状态,留下的是耗损了很多能量的有机体,还有非常容易受疾病侵犯的身体。听起来它好像是个心灵寄生虫,没错,这就是它的本色。
  
第五章 痛苦之身(pain body)(四)
  痛苦之身如何以戏剧化事件为食
  如果有其他的人在场,特别是你的伴侣或是亲密的家人,痛苦之身就会试图去激怒他们——也就是说去“按他们的按钮(push their buttons)”——而以接下来的剧码为食。痛苦之身最喜欢亲密关系和家庭关系,因为这是它们食物的主要来源。当他人的痛苦之身决定要把你拖下水来一起唱戏时,你是很难抗拒的。它直觉地就会知道你最弱和最痛的点在那里。如果第一次没有成功的话,它会一试再试。痛苦之身是一个未成熟的原始情绪,还在寻求更多的情绪。对方的痛苦之身想要唤醒你的,好让两个痛苦之身彼此用能量供养对方。
  很多人际关系,都会定期演出暴力和破坏性痛苦之身的插曲。对一个孩子来说,目睹双亲痛苦之身演出的情绪暴力,是无法忍受的痛苦。但这却是全世界上百万名儿童的命运,也是他们每日面对的噩梦。这也是人类的痛苦之身世代传递的主要方法之一。在每个插曲之后,伴侣们和好了,然后在小我能够容忍的极限范围内,会有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
  酗酒过量常常会激发痛苦之身,尤其是对男人而言,当然有些女人也是。当一个人喝醉的时候,痛苦之身掌控了他,因此他的性格就会大变。一个极度无意识的人,如果他的痛苦之身习惯以肢体暴力为食的话,通常会对他的配偶或孩子暴力相向。当他清醒的时候,他会觉得非常抱歉而且会说他下次再也不会这么做了,而且他是很认真的。然而,在说话和提供保证的人,并不是那个诉诸暴力的人,所以你可以确定这种事情会一再发生,除非他能够学会临在,能够辨识出自己之内的痛苦之身,因而撤离对它的认同。有的时候,一些适当的心理辅导可以帮助他做到。
  大部分的痛苦之身都同时要加诸痛苦给别人,并且让自己承受痛苦,但有些会是比较倾向做加害者或是受害者。两者都以暴力为食,不管是情绪暴力或是肢体暴力。有些觉得自己“坠入情网”的情侣,其实是双方的痛苦之身非常互补因而产生吸引力。有时加害者与受害者的角色在双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指派好了。有些原来以为是天作之合的婚姻,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是地狱制造的。
  如果你曾经养过猫,你就知道,即使看起来它好像睡着了,它还是知道周遭发生的事,因为只要有丝毫不寻常的声音出现,它的耳朵就会向声音来源处移动,眼睛也会稍稍张开。休眠中的痛苦之身也是如此。在某个层面上,它们还是醒着的,伺机而动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触发它们的机会。
  在亲密关系中,痛苦之身通常都会狡猾地处于低姿态,直到两个人开始同居,或最好就是签下了一纸合约,承诺余生都要与对方共度。你不仅仅是与你的妻子或是丈夫结婚,你也和他/她的痛苦之身结合——对方也和你的结合。有一天,也许就是在同居不久或是蜜月期的时候,你突然发现伴侣的个性完全改变了,这可是非常令人吃惊的。可能就是为了一件相对来说的小事,她会用尖锐刺耳的声音控诉你,指责你,或是怒骂你。或是她会变得对你冷漠疏远,你会问,“怎么了?”“没事。”她说。但是她身上散发出强烈敌意的能量却在说:“可有事了!”当你看她的眼睛,它们不再有光彩;好像有一层厚重的帘幕已经落下,你认识和爱慕的那个存在,以前是可以穿透小我而闪耀出来的,现在却完全看不到了。回视你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的眼中充满了仇恨、敌意、怨怼或是愤怒。当她和你说话时,开口说话的不是你的配偶或伴侣,而是痛苦之身透过他们在说话。她说的都是痛苦之身版本的实相——一个完全被恐惧、敌意、愤怒和想要别人和自己更加痛苦的欲望所扭曲的实相。
  在此你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你伴侣的真面目,对你来说如此陌生,而你是否犯了可怕的错误,竟然选择了对方?当然,它不是真面目,只是暂时接管的痛苦之身。想要找到没有痛苦之身的伴侣是非常困难的,但是选择一个痛苦之身不是过于沉重的伴侣应该是较为明智的。
  沉重的痛苦之身有些人的痛苦之身非常沉重,从来无法完全休眠。他们虽然在微笑、很有礼貌地谈话,但是你不需要有特异功能就可以感觉到他们表相下沸腾的负面情绪,随时都在等待下一个让他们起反应的事件,下一个让他们去责怪或是对抗的人,下一个让他们不快乐的事。他们的痛苦之身贪得无厌,永不饱足。他们扩大了小我对敌人的需要。
  经由对事件的过度反应,相对来说的小事都会被不成比例地扩大,因为他们要让其他的人也产生负面反应,好拖他们一起下场演戏。有些人会陷入漫长而最终毫无意义的斗争,或是和某些机构及个人展开法庭诉讼。有些人则深陷在对过去的配偶或伴侣的仇恨当中而无法自拔。由于无法觉知到自己内在持有的痛苦,他们只有经由对事情的过度反应,把痛苦投射到生活事件和情境中。由于完全缺乏自我觉察,他们无法分辨出事件本身和他们对事件的反应,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对他们来说,不幸,甚至是痛苦本身,是在那个事件或情境之中。由于对自己的内在状态毫无意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非常地不快乐,而且在受苦。
  有时这些有沉重痛苦之身的人会成为各种运动的活跃分子。他们投入的运动本身可能很有价值,而他们在刚开始时也可以成功地做好一些事。然而,他们所说和所做的,都带有负面的能量,而且他们无意识地需要敌人和冲突,这些都会逐渐地对他们所投入的运动产生阻力。通常最后他们都会在自己的组织中制造出敌人,因为无论他们去哪里,都可以找到让他们不好过的理由,所以他们的痛苦之身可以持续找到它要追寻的东西。
  娱乐、传媒和痛苦之身如果你对我们当代的文明不是很熟悉,或是你是从另外一个年代或是其他星球刚刚来到地球的话,有一件会让你很惊讶的事就是,上百万的人喜爱而且花钱去观赏人类如何自相残杀、互相虐待,然后称它为“娱乐”。
  为什么暴力电影会吸引那么多的观众?这个产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助长人类对不幸的瘾头。很显然,喜欢看那些电影的人是因为他们想要觉得难过。到底人的内在有什么东西是喜欢去感觉难过,然后称之为好的?当然,就是痛苦之身。整个娱乐界的很大部分都是在豢养它。因为,除了过度反应、负面思考、个人戏剧化事件之外,痛苦之身也透过电影和电视荧屏的替代方式来延续自己。痛苦之身撰写和制作这些影片,然后痛苦之身花钱去观赏它们。
  那么,放映和观赏电视和电影银幕上的暴力是否就一定不对的呢?是否所有的暴力都是在豢养痛苦之身呢?在人类现阶段进化的过程中,暴力不但处处可见,而且还不断在增加。它以旧有小我意识的形态,被集体痛苦之身扩大,在最终注定毁灭之前还会再继续加强。如果电影能够以一个更宽广、长远的角度来演绎暴力,如果电影能够显示出暴力的根源和后果,显示出它对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贻害,显示出藏匿在暴力之后的集体无意识以及后者(在人类内在以痛苦之身存在的愤怒和仇恨)如何被一代代地延续下去,那么,这些电影在人类觉醒的过程中就能起到一个重要的作用。它们可以充当一面镜子,让人们看到自己的疯狂。若你能够认出内在的疯狂(即使是你自己的),就是精神正常,就是正在扬升的觉知,也就是人类疯狂的终结。
  这类影片的确也存在,而且它们不会在痛苦之身上火上加油。有些极佳的反战电影就能如实地展现战争的原貌,而不是给它加上光环。喂养痛苦之身的电影会把暴力描写成正常或是值得赞赏的人类行为,或是把暴力视为一种光荣,而它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观众产生负面情绪,好让对痛苦上瘾的痛苦之身得偿所愿。
  坊间流行的八卦新闻大多都不是在传播新闻,而是在散布负面情绪——痛苦之身的食物。“暴行!”斗大的字样在头条上惊声尖叫,或是“混账”!英国的小报更是个中翘楚。它们知道负面情绪比真正的新闻可以增加更多的销量。
  
第五章 痛苦之身(pain body)(五)
  一般来说,新闻媒体有一个普遍的现象,包括电视新闻,那就是:以负面消息为生。事情愈糟糕,新闻主播愈兴奋,而通常这种负面的兴奋是由媒体本身带动的。痛苦之身爱死它了。
  集体女性痛苦之身痛苦之身的集体面向有它的不同之处。部落、国家和种族都有他们自己的集体痛苦之身,有些较为沉重,部落、国家、种族中大部分的成员或多或少都分担了其中的一部分。
  几乎所有的女性都负担了集体女性的痛苦之身,尤其在月经来潮之前最容易被触发。在那段期间,很多女性深受强烈的负面情绪所苦。
  过去两千年来对女性特质的打压,导致小我在集体人类心灵中占了绝对优势的主导地位。虽然女性也是有小我的,但是小我在男性的生命形式之中比较容易扎根生存。这是因为女人不像男人那样与他们的心智认同。女性与内在身体和有机体的智性是比较有联结的,而直觉的本能也是源自于此。女性的生命形式也不像男性那样封闭,对其他的生命形式比较开放和敏感,更与大自然比较合拍。
  如果在我们的地球上男女能量的平衡不曾被破坏的话,小我的扩张就可以大大地被抑制。人类就不会对大自然宣战,而且我们也不会与自己的本体如此地疏离。
  为了扫除异端,罗马天主教会组织的“神圣宗教法庭”,在三百年间,人们确信他们虐待和杀害了300万到500万名的女性,但准确的人数没有人知道,因为史无记载。这段历史显然可以和纳粹大屠杀并列为人类历史最黑暗的一章。如果一个女人表现出她对动物的喜爱,或一个人在田野或树林中漫步,或是收集草药,这些证据就足以让她被冠上女巫的封号,而在木柱上被凌虐烧死。神圣的女性特质被宣告为邪恶的,而这个特质大部分的向度都从人类经验中消失了。其他的文化和宗教,像犹太教、伊斯兰教,甚至佛教,也都会压抑这些女性特质的向度,虽然采取的是较温和的方式。女性的地位因此而沦为生孩子的工具和男人的资产。那些压抑女性特质甚至也否认自己内在女性特质的男人,正在主导这个世界,一个完全失去了平衡的世界。其余的只是历史,或只是疯狂的历史例证。
  这种对女性特质的恐惧,只能用严重的集体偏执狂来形容。而究竟谁要为此负责呢?我们可以说:当然,男人要负责。但是,为什么在基督教之前的那些古老文明,如苏美尔文明(Sumerian),埃及文明,凯尔特文明(Celtic)等,都尊崇女性,而且不但不畏惧,反而赞扬女性的特质?到底是什么,让男性突然之间感到女性的威胁?答案是:男性内在那个正在进化发展的小我。这个小我知道,只有经由男性的生命形式,它才能完全掌控地球,为了要达到这个目的,它必须让女性软弱无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我也掌控了大部分的女人,虽然它无法在女性的内在,像在男性之内那样深入地扎根。
  目前的状况就是,女性特质的压抑已经内化了,甚至对大多数的女性来说也是如此。由于长久的压抑,很多女性感受到神圣的女性特质的时候,对她们而言是种情绪上的痛苦。事实上,它已经转化成为她们痛苦之身的一部分,和千年来女性饱受生育、强暴、奴役、虐待和暴力死亡累积的痛苦结合在一起了。
  但是现在事情有了快速的变化。很多人愈来愈有意识,小我正逐渐失去了对人类心智的控制。因为小我从未深植于女性,所以它在女性方面的失控较男性快速。
  
第五章 痛苦之身(pain body)(六)
  国家和种族的痛苦之身
  有些国家,由于长期忍受各种持续不断的集体暴力行为,它们的痛苦之身比其他国家来得沉重。这就是为什么,历史悠久的国家的痛苦之身也会比较强大。同样的,比较年轻的国家,像加拿大或澳大利亚,还有那些受周围的疯狂影响较小的国家,像瑞士,会有比较轻微的集体痛苦之身。当然,在这些国家中,人们还是会有他们个人的痛苦之身要应付。如果你够敏感的话,在某些国家,你一下飞机就可以感觉到它们能量场中的沉重感。在其他的国家,你可以感觉到在日常生活的表象下,有一个潜在的暴力能量场。有些国家,比如说中东地区,集体痛苦之身是如此地强烈,使得大部分的人们,不得不反复采取无止境和疯狂循环的犯罪及报复行为,以将它表现出来,如此痛苦之身才可以不断地更新。
  在那些痛苦之身沉重但不强烈的国家,人们逐渐地试图想要麻醉自己,以逃离集体的情绪痛苦。在德国和日本,人们借由工作来麻痹自己,其他的国家则经由广泛地滥用酒精(然而酒精反而是会激发痛苦之身的,尤其是使用过量的时候)。中国沉重的痛苦之身,因为广为流行的太极拳的修炼而减轻。每天在城市街道上和公园中,上百万的人在练习这种可以让头脑平静的动态冥想。这使得他们的集体能量场有显著的不同,可以帮助减少思维、创造临在,既而减轻痛苦之身。
  任何与身体有关的灵修方式,像太极、气功和瑜伽,现在也逐渐为西方世界所接受。这些修炼方式不会在身体和灵性间创造分裂,同时对减弱痛苦之身也很有帮助。它们会在全球意识觉醒上扮演重要的角色。
  由于被迫害了好几百年,犹太民族集体的痛苦之身是很明显的,显而易见的是,北美土著们的痛苦之身也很强大,因为他们的人数曾被大量地削减,而他们的文化几乎都被来自欧洲的移民给摧毁了。美国黑人的集体痛苦之身也是相当明显的。他们的祖先被残暴地连根拔起,殴打屈从,并且被卖为奴。美国经济繁荣的基础来自于四五百万黑奴的辛苦劳力。事实上,美国土著和黑人所遭受的痛苦,不仅残留在这两个种族之中,也变成了整体美国人痛苦之身的一部分。受害者与加害者总是会同时遭受到任何暴力、压迫和残忍行为的苦果。因为你对他人做的事,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
  在你的痛苦之身当中,哪些部分是属于你的国家或种族的,哪些部分是属于你个人的,其实一点也不重要。无论是哪一部分,你只能借由此刻为你的内在状态负起责任而超越它。即使怪罪别人看起来是合理的,只要你责怪别人,你就是在用思想喂养你的痛苦之身,而且被困在小我之中。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邪恶的迫害者,那就是:人类的无意识。能够领会到这个就是真宽恕。有了宽恕,你的受害者身份就会化解,而你的真正力量会浮现——临在的力量。与其诅咒黑暗,不如带来亮光。
  
第六章 破茧而出,重获自由(一)
  从痛苦之身获得解脱的起步,就是要先了解到你有一个痛苦之身。然后,更重要的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尽量保持足够的临在和警觉,能够在痛苦之身被触动的时候,觉察到它是一群蜂拥而至的负面情绪。当痛苦之身被认出来以后,它就不能再假装是你,经由你而活出和更新它自己了。
  你有意识地临在会打破与痛苦之身的认同。当你不再认同它的时候,痛苦之身就不会再控制你的思考,因此也无法经由喂养你的思想而继续更新自己。在大部分的情况下,痛苦之身不会立刻因此而瓦解,但是一旦切断了它和你思想间的联系,它就开始流失能量了。你的思绪就不会再被情绪的乌云所笼罩,你当下的认知就不会被过去所扭曲。困在痛苦之身中的能量就会改变它的振动频率而转化成为临在。这样一来,痛苦之身反倒成了意识的助力。这就是为什么,在我们这个地球上最有智慧、最为开悟的男女之中,很多人都曾经有过非常沉重的痛苦之身。
  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或是以何种面貌面对这个世界,你都无法隐藏心理情绪的状态。每一个人都会散发出一个与内在状态相应的能量场,而大多数人都能感受到,即使只是下意识地感受到别人散发的能量。这就是说,他们不知道自己感受到了,但是这种感受会相当程度地影响他们对那个人的感觉,还有回应的方式。有些人在与人初次见面,甚至还没开口交谈之前,就可以很清楚地觉知到对方的能量场。然而过了一会儿,话语就开始掌控这份关系,而一旦开口交谈时,人们就会习惯性地开始扮演角色。注意力就会转向心智的范畴,而感受对方能量场的能力就会大大地减弱了。然而,你还是会在无意识的层次感受到它。
  当你知道痛苦之身会无意识地寻找更多痛苦,也就是说,会期待坏事的发生,那你就会知道,很多交通事故都是在驾驶人痛苦之身正活跃的时候发生的。当两个痛苦之身都正活跃的驾驶人,同一时间到达一个交通路口的时候,发生交通事故的概率就会变得很高。他们两人都无意识地想要事故发生。痛苦之身在交通事故当中扮演的角色,在所谓的“公路暴怒”(road rage)的现象中最为明显。在那种情况下,驾驶人会因为一点小事,比如说在他前面的人开得太慢,就采取肢体暴力行为。
  很多暴力行为,都是由暂时变成疯子的“正常”人所犯下的。在全世界法院开庭的时候,你都会听到辩护律师说:“这是完全偏离本性的行为。”而被告会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我所知,还没有辩护律师会对法官说——也许这一天不远了——“这是限定责任能力的案例。当事人的痛苦之身被激发了,他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事实上,不是他做的,是他的痛苦之身做的。”
  这是否意味着:当人们被痛苦之身掌控的时候,就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呢?我的答案是:他们怎么负责?当你无意识的时候,当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的时候,你怎么负责?然而,从长远的发展来看,人类是注定要进化成为有意识的本体的,而不进化的人就会因他们的无意识而受苦,因为他们与宇宙进化的脉动不一致。
  不过,这种说法也只是相对地真实而已。从一个更高的角度来看,你是无法与宇宙的进化不一致的。即使人类的无意识和它所产生的痛苦,也都是那个进化的一部分。当你不能够忍受痛苦的无尽循环时,你就会开始觉醒。所以痛苦之身也是更远大计划必要的一部分。
  临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来见我。当她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可以感应到她那礼貌和肤浅微笑之下的痛苦。她开始诉说她的故事,不到一秒钟,她的微笑就变成扭曲的痛苦。然后,她开始无法抑制地啜泣。她说,她感觉到寂寞而且空虚,很多的愤怒和悲伤。当她还小的时候,就被她父亲以肢体暴力虐待。我很快地看出,她的痛苦不是现在的生活情境所造成的,而是由一个特别强大的痛苦之身所引发的。她的痛苦之身已经成为她看待生活情境的一个过滤器了。她无法看到情绪上的痛苦和思想之间的联结,因为她与两者完全地认同。她也无法看到她在用思想喂养她的痛苦之身。换句话说,她与一个重担一起生活着,那就是——极度不快乐的自己。然而,在某个层面上,她一定也了解到,她的痛苦是源自于她自己,而且她是自己的一个重担。她已经准备好要觉醒了,这就是她来我这里的原因。
  我引导她聚焦在她身体内部的感觉上,同时要她直接去感受情绪,而不要经过她不快乐思想和不快乐故事的过滤去感受情绪。她说她来这里是期待我能教她脱离不快乐的方法,而不是进入不快乐当中。然而,她还是勉强做了我要她做的事。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她整个身体都在战抖。“在此刻,这是你的感受,”我说,“对于眼前这个事实,你什么也不能做,因为这就是你此刻所感受到的。现在,如果你希望此刻能有所不同的话,你就是在既有的痛苦上雪上加霜,所以,你是否可以完全接纳,这就是你此刻的感受?”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她变得很不耐烦,好像马上要站起来一样,并且愤怒地说:“不!我不要接受这个!”“这是谁在说话?”我问她,“是你还是你内在的不快乐?你看得到你对于你不快乐这件事的不快乐,又是另外一层的不快乐吗?”她又沉默了。“我不是要你去做任何事。我只是要你看看你是否可以允许这些情绪存在。换句话说,听起来也许有点奇怪,如果你不介意自己的不快乐,那么你的不快乐会怎么样呢?你不想了解一下吗?”
  她有点短暂的困惑,安静地坐了一分钟左右,我突然注意到她的能量场有显著的转变。她说:“很奇怪。我还是很不快乐,但是现在它的周围有空间了,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人家这样形容:有空间在我不快乐的周围。当然,那个空间的出现,是因为内在能够接纳当下时刻所经历到的一切。
  我没多说其他的话,好让她继续停留在那个经验中。过了一会儿,她了解到,当她停止认同于那个感觉——就是住在她里面的那个老旧的痛苦情绪,并且把注意力直接放在情绪上而不试图去抗拒它的时候,它就无法再控制她的思想,继而和心智编造的所谓“不快乐的我”的故事搅混在一起了。另外一个超越她个人过去的向度(就是临在的向度),就进入了她的生命中。如果没有一个不快乐的故事的话,你是无法不快乐的,所以这就是她不快乐的终结。这也是她痛苦之身终结的开端。情绪的本身并不是不快乐,只有情绪再加上一个不快乐的故事,才会构成不快乐。
  当我们的谈话结束后,我很满意自己目睹了另一个人临在的扬升。我们以人的形式存在的主要理由,就是要把那个向度的意识带进世界中。我也同时目睹了痛苦之身的削减,不是经由与它抗争,而是借由带进意识之光。
  当她离开几分钟以后,有个朋友来我这里送点东西。当她一踏进我的房间,就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这里的能量很沉重而且浑浊。我都快吐了。你要把窗户打开,熏一些香。”我解释说我刚才目睹了一个痛苦之身很沉重的人做了一个重大的释放,而她感觉到的一定是刚才释放出来的能量。然而我的朋友不想留下来多听,她马上就要走人。
  我打开窗户,然后到附近一家印度餐厅吃晚餐。在那里发生的事,更加清楚地证实了我已经确知的事情:在某个层面,所有看起来是各自独立的痛苦之身,其实是有一定联系的。但是,接下来这个让我获得证实的方式还是令我惊诧不已。
  
第六章 破茧而出,重获自由(二)
  痛苦之身的反扑
  我找了张桌子坐下来然后点了餐。餐馆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客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坐在我附近的一张桌子,刚刚吃完他的饭。他快速而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几分钟过去了,突然他变得焦躁不安,他的身体开始抽动。服务生过来收他的盘子。男人开始向服务生挑衅,“这东西难吃死了,真恶心!”“那你为什么还吃了呢?”服务生问。这句话真的惹火了他。他开始叫嚣、怒骂。从他的嘴里吐出粗俗的字眼,强烈的、暴力的仇恨充满了房间。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那种能量进入了自己身体的细胞里,想要寻找依附的对象。然后他又开始对别的客人吼叫,但是不知为何就是完全避开了坐在强烈临在里的我。我怀疑这是人类集体的痛苦之身反扑回来告诉我,“你以为你打败我了。看!我还在这儿呢!”我认为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些在我房里被释放出来的能量,在治疗结束后尾随我到了餐馆,然后把自己附着在一个与它能量振动频率最相近的人身上,也就是有沉重痛苦之身的人身上。
  餐馆经理打开大门,说:“走吧!走吧!”那个男人坐在电动轮椅上冲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惊愕。一分钟过后,他又回来了。他的痛苦之身还没善罢甘休。它还要更多。他用轮椅推开了大门,狂骂脏话。一个女服务生试图阻止他进来。他把电动轮椅设到快速行进,把她一路推到墙边。其他的客人跳起来试着把他拉开。尖叫声、咒骂声,一团混乱。过了一会儿警察到了,那个男人安静下来,被勒令离开不准再回来。那个女服务生还好没受伤,只是腿上有点淤青。闹剧结束后,餐厅经理到我的桌边——半开玩笑,但可能直觉上知道有某些关联,问我:“是你搞的吗?”
  孩子的痛苦之身小孩子的痛苦之身有时会以心情不佳或是退缩的状态表现。孩子会变得闷闷不乐,拒绝交流,可能坐在角落抱个娃娃或是吮吸拇指。也可能会啼哭不休,或是大发脾气。或者会尖叫,在地上打滚,而且变得很有破坏性。索求未遂的时候,痛苦之身就很容易被触动,而对孩子正在发展的小我来说,需求会是很旺盛的。父母可能无助、困惑而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的小天使在几秒钟之内就变成了小怪物。“这些不快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父母很疑惑。这种情形,或多或少是因为孩子分担到了人类的集体痛苦之身,而人类集体痛苦之身追本溯源又回到了人类的小我身上。
  孩子也有可能从父母那里承接了他们的痛苦之身,所以父母可能会在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高度敏感的孩子也特别容易被父母的痛苦之身影响到。目睹父母演出的疯狂戏码,带给孩子无法承受的情绪痛苦,所以这些敏感的孩子长大以后就常常会有沉重的痛苦之身。很多父母想要在孩子面前隐藏痛苦之身,所以商量好,“我们不可以在孩子面前吵架。”这是骗不了孩子的。因为即使父母试着保持礼貌来说话,但是家庭中还是会弥漫着负面能量。被压抑的痛苦之身极度地有毒性,甚至比公开活跃的痛苦之身毒性还大,这个心灵上的毒害会被孩子吸收,而用来建立发展他们自己的痛苦之身。
  与非常无意识的父母共同生活,就会让孩子下意识地学习到小我和痛苦之身。有一个女性朋友,她的双亲都有很强的小我和沉重的痛苦之身。她告诉我,当她看到父母互相叫喊、谩骂对方的时候,即使她很爱他们,都禁不住对自己说:“这些人疯了。我怎么会沦落到这里的?”在当时,她的内在就已经对这种疯狂的生活方式有了觉知。那个觉知会帮助她减少从父母那里吸收来的痛苦。
  父母通常会很想知道应该怎样应付孩子的痛苦之身。当然,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他们应付得了自己的痛苦之身吗?他们是否在自己身上已经看到它了呢?他们是否能够保持足够的临在,在痛苦之身被触动的时候就能够觉察到那股情绪,使它没有机会转化成思想,并且因而变成一个“不快乐的人”?
  当孩子被自己的痛苦之身攻击时,你所能做的就是保持临在,好让自己不被卷入情绪化的反应中。这样孩子的痛苦之身只能在自身上找食物。痛苦之身有时非常的戏剧化。不要随它演出,不要太认真地对待它。如果痛苦之身因索求不遂而被触动了,不要立刻屈从于它的需求。否则,孩子就会学到,“我愈不开心,我就愈能得到我想要的。”这样会造成他未来生活的功能失调。痛苦之身会对你的无回应而沮丧不已,因此在它平息之前可能会反弹得更厉害。所幸在孩子身上,痛苦之身表演的插曲通常比成人来得短促。
  等它平息下来之后一段时间,或是第二天的时候,你可以和孩子谈谈这件事。但是不要告诉孩子痛苦之身的事,而是用问问题的方式。比如说,“昨天你不停尖叫的时候,是什么东西来了,你记得吗?它感觉起来如何,感觉好吗?那个来到你身上的东西,它有个名字吗?没有名字?那如果给它起个名字,它应该叫什么呢?如果你能看得见它的话,它长得什么样子?你能不能把它的样子画出来看看?当它离开的时候,它怎么样了?回去睡觉了吗?你觉得它还会再回来吗?”
  这些只是我建议可以问的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是希望能够唤醒孩子观察的能力,也就是临在。这会帮助孩子不与他的痛苦之身认同。你也可以用孩子的语言和他们谈谈你自己的痛苦之身。下次孩子的痛苦之身又出现时,你可以说,“它又回来了,是不是?”当你谈到它的时候,尽量用孩子用过的字句来形容它,引导孩子去注意它“感觉”起来是什么样子。抱持着“有兴趣”和“好奇”的态度,而不是批评或责怪。
  痛苦之身通常不会就此被制止了,也许孩子根本不听你说的话,但是,即使在痛苦之身活跃的情况下,在孩子意识的背景中,还是会有些微的觉知存在。几次之后,觉知会成长茁壮,而痛苦之身会减弱。孩子就会在临在中成长。有一天你会发现,居然是孩子反过来告诉你,你的痛苦之身此刻掌握了你呢!
  不快乐不是所有的不快乐都来自于痛苦之身。有些新的不快乐的产生,是你与当下时刻不和谐一致,以某种形式拒绝否定当下而造成的。当你能够领悟到,当下时刻已然存在而且是不可逃避的时候,你内在会心甘情愿地对它说:“好!”继而不会创造更多的不快乐。而当你的内在抗拒消失了以后,你会被生命本身赋予更多的力量。
  痛苦之身的不快乐,始终与引发它的直接原因明显地不成比例。换句话说,它是过度反应。这是认出痛苦之身的方法,但是通常都是旁观者(不是受害者)才看得出来。有沉重痛苦之身的人很容易就找到理由烦恼,生气,受伤,悲痛,或恐惧。很多其他人会耸耸肩膀一笑置之,或是根本没注意到的小事,都会变成他们极度不快乐的明显肇因。当然,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只是导火线而已。它们让那些陈年累积的情绪起死回生,转移进入脑袋中,扩大并且赋予小我心智结构更多能量。
  痛苦之身和小我是近亲,他们彼此需要。导火线事件或状况发生时,通常会透过极度情绪化小我的过滤来予以解释和回应。也就是说,这些事件的重要性会被完全地扭曲。你是经由内在情绪化和过去的观点,来看待现在的时刻。换句话说,你所看见和经历的,不在那个事件或状况中,而是在你的心中。有的时候,事件或状况是有些恼人,但是经由过度反应你强化了它。这样的过度反应和强化,就是痛苦之身需要和喜爱的,是它的食物。
  
第六章 破茧而出,重获自由(三)
  被沉重的痛苦之身掌控的人,几乎不可能从他扭曲的观点,也就是极度情绪化的故事中抽身而出。在故事中,如果负面情绪愈多,它就变得愈加沉重而不可理喻。所以,他无法接受故事的原貌,而把它扭曲成他要看到的事实。当你完全被困在思考的动作以及随之而来的情绪中时,你是无法脱身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有出路。你被困在自己的电影和梦境之中,困在自己的地狱之中。对你而言,这就是唯一真相,因为没有其他的可能。从你的立场来说,你的过度反应也是唯一可能的反应。
  破除对痛苦之身的认同一个有强烈而活跃的痛苦之身的人,会散发某种特别的能量,让其他的人感到很不舒服。当遇到这样的人时,有些人会立即不想和他来往,或是尽量减少接触。他的能量场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有人会觉得想要攻击那个人,所以会对他很粗鲁,或是用言语攻击他,有时甚至会暴力相向。这就说明了在他们之内,有些东西和那个人的痛苦之身相应了。让他们起如此激烈反应的东西,其实也在他们自己之内。就是他们自己的痛苦之身。
  可想而知的是,有沉重而颇为活跃的痛苦之身的人,常常会面临冲突的情境。当然,有时是他们自己主动挑衅的。但是有些时候,他们可能真的什么也没做。他们散发出的负面能量(negativity)就足以招致敌意和引发冲突。当面临这种活跃痛苦之身的人挑衅的时候,需要高度的临在才不会随他起舞。如果能保持临在,有的时候你的临在会让对方撤离他对自己痛苦之身的认同,而突然经历到奇迹般的觉醒。也许这种觉醒很短暂,但是觉醒的过程已然展开。
  很多年前,我就曾经首次目睹过这样短暂觉醒的发生。一天晚上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门铃响了。邻居埃塞尔充满焦虑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过来,“我们必须谈谈。这非常重要。请让我进来。”埃塞尔是个聪明而且受过高等教育的中年妇女。她也有很强的小我和沉重的痛苦之身。她十几岁的时候从纳粹德国的魔掌逃离,她的很多家人都死在集中营里面。
  埃塞尔在我的沙发上坐下来,烦躁不安,双手也在战抖。她从随身的档案夹里拿出信件和文件,把它们摊开铺在沙发和地板上。我立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体内在的一个调光开关被打开了,然后调到了最高强度。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保持开放、警觉和高度临在——身体的每个细胞都临在。我无思想、无评断地看着她,同时在不带任何心理评论的宁静之中倾听。一连串话从她嘴里倾泻而出。“他们今天又发给我一封烦人的信。他们对我展开复仇计划了。你一定要帮我。我们需要一起抵抗他们。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邪恶的律师。我会失去我的房子。他们威胁说要驱逐我!”
  原来她因为物业管理人员未能修复好她的房子,所以拒付管理费。他们就反过来威胁说要告她。
  她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左右。我坐着,看着她,聆听她。突然之间她停止说话,看着她身边的纸张好像大梦初醒一般。她变得很平静而且温和。她的整个能量场都改变了。然后她看着我说,“这一点都不重要,是吗?”“不,不重要。”我说。她又安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拾起她的文件离开了。第二天早上她在街上拦住我,有点怀疑地看着我,“你对我做了什么?昨天晚上是我多年来第一次睡得那么香,说实在的我睡得像个婴儿似的。”
  她相信我对她“做了”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没做。她应该问我没对她做什么,而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我没有做出反应,也没有确认她故事的真实性,也没有喂养更多的思想给她的心智,或是喂养更多的情绪给她的痛苦之身。我只是允许她去经历她当时所经历到的,而允许的力量就在于不干涉和无为。保持临在,永远比其他任何你可以说或是做的,都来得无限强大。当然,有时保持临在也会有随之而来的话语或动作。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还不是一个永久的转化,而是对其他可能性的一瞥,对她内在已有的东西的一瞥。禅宗称这样的惊鸿一瞥为顿悟(satori)。顿悟是临在的一瞬间,从你脑袋里的声音、你的思考过程和它们在身体上的反映(就是情绪)当中,短暂地脱身而出。这是内在空间的扬升,取代了先前混杂的思想和紊乱的情绪。
  思维心智是无法理解临在的,所以常常曲解它。它会说你不关心别人,冷漠,没有慈悲心,或是拒绝与人来往。事实是,你是与其他人在比思想和情绪更深的一个层次互动。实际上,在那个层次,才有真正的交融,一个比互动更加深远的结合。在临在的定静中,你可以感受到自己内在无形的本质和对方的合而为一了。领悟到你与他人的合一才是真爱,真关怀,真慈悲。
  导火线有些痛苦之身只会对某种特定的导火线或是情况做出反应,通常那种情况是与它过去所受到的某种情绪痛苦有相应之处。比方说,如果有个孩子在他长大的过程中,父母总是为了金钱而发生冲突,并且制造很多戏码,他也许会吸收到父母对金钱的恐惧而发展出一个随时会被财务问题触动的痛苦之身。孩子长大成人后,会因为数量很小的金钱就感到烦恼或生气。在烦恼和愤怒之后,存在的是与生存和极端恐惧有关的议题。我看过灵修中人,也就是说,相对而言比较有意识的人,一拿起电话和他们的股票或房地产经纪人讲话的时候,就会大吼大叫、责怪、控诉对方。就像每个香烟盒上面都有健康的警语,也许在每一本银行存折和财务报表上都应该有类似的警语:“钱财会触动痛苦之身,导致完全无意识。”
  在童年时期,曾经被父母一方或两方忽略或抛弃的人,很可能会发展出一种痛苦之身,会被任何与他们原始的、被抛弃的痛苦相应的情况触动。也许是朋友接机的时候迟到了几分钟,或是配偶太晚回家,都会触发痛苦之身的严重攻击。如果他们的伴侣或是配偶离开了他们或撒手人寰,他们所遭受的感情上的痛苦,比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情会自然产生的痛苦要大得多。他们可能会有强烈的悲痛,长期的、无力承受的抑郁,或是不可抑制的愤怒。
  一位小时候被父亲肢体虐待的女性,可能会发现,在与任何男人的亲密关系中,她的痛苦之身都很容易被触动。或者是,组成她痛苦之身的情绪会让她被那些痛苦之身和她父亲相近的男人所吸引。她的痛苦之身会觉得,那些可以给它更多同样痛苦的人,特别有魅力。那种痛苦有的时候会被误解为“坠入情网”。
  一个母亲关心照顾得很少,得不到爱,又没人要的男孩,长大以后会发展出一个沉重的、爱恨交织的痛苦之身,一方面强烈地渴求母亲的爱和关注,却又得不到,一方面又强烈地怀恨母亲,不给他深切渴望的东西。当他长大成人后,几乎每一个女人都会触发他痛苦之身的强烈需求——一种情绪的痛苦——然后这会让他表现出一种上瘾的强迫行为,不断地征服和诱惑他遇到的每一个女人,好让他的痛苦之身得到它所渴求的女性之爱和关注。他会变成一个猎艳高手,但是一旦关系进入了亲密阶段或是他进一步的要求,痛苦之身对他母亲的愤怒就源源而出,而破坏了这段亲密关系。
  如果你能在自己的痛苦之身启动的时候认出它,你很快也会了解到,究竟是什么导火线最容易触动它,也许是某种情境,或是其他人所做或所说的事情。当这些导火线出现的时候,你要立刻认出它们的真实面貌并且进入一个高度的警觉状态。在一两秒钟之内,你会注意到自己情绪的反应,就是正在扬升的痛苦之身。但是如果你在警觉的临在状态,你就不会与它认同,也就是说,痛苦之身不会掌控你,而成为你脑袋里的声音。如果这时,你和你的伴侣在一起的话,你可以告诉他,“刚才你说的(或做的),触动了我的痛苦之身。”事先和你的伴侣约定好,当你们两人之中有人做了或说了什么而触动了对方的痛苦之身时,要马上说出来。这样一来,痛苦之身就不能再借由在亲密关系中制造戏码而更新它自己,它不但不会把你拖入无意识当中,反而会帮助你完全地临在。
  
第六章 破茧而出,重获自由(四)
  如果每次痛苦之身扬升之时,你都能保持临在,那么,有些痛苦之身的负面情绪能量就会被烧尽,然后转化成更多的临在。这时,痛苦之身的余孽会很快地撤退,等待下一个好时机而重新出发,所谓好时机就是:你比较缺乏意识的时候。每当你失去临在的时候,就是痛苦之身重新出现的较好机会。也许是几杯老酒下肚之后,或是观看暴力电影的时候。那些最微小的负面情绪,像是被激怒或是焦虑,也可能成为痛苦之身东山再起的契机。痛苦之身需要你的无意识。它无法忍受临在之光。
  痛苦之身——觉醒之道起初,痛苦之身看起来好像是人类新意识扬升的最大障碍。它占据你的心智,控制、扭曲你的思考,破坏你的人际关系,而且感觉起来好像是一朵占据了你整个能量场的乌云。从灵性上来说,它会让你变得无意识,也就是会让你与你的心智和情绪完全认同。它使你过度反应,让你说一些话或是做一些事,就是蓄意要让你自己和这个世界都更加地不快乐。
  然而,随着不快乐的增加,它也会在你的生命中创造更多裂口。也许你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压力而生病或是功能失调。也许你会遭逢意外,遇到巨大的冲突情境或是戏剧性事件,这些都是由痛苦之身想要坏事发生所造成的。或许你会加诸肢体暴力在其他人身上。也许这一切对你来说都太过沉重,你会再也无法忍受那个不快乐的自己了。当然,痛苦之身就是那个虚假自我的一部分。
  当你被痛苦之身掌控的时候,当你无法认出它真实面目的时候,它就变成了你小我的一部分。无论你认同于什么,也都会变成小我。痛苦之身是小我所能认同的事物当中最强而有力的一种,就像痛苦之身也需要经由小我而更新它自己一样。然而,这个不神圣的联盟,最终会在某些情况下破裂瓦解。当痛苦之身太过沉重,小我心智结构就会无法再经由它来强化自己,反而会因为不断受到痛苦之身能量负荷的猛烈攻击,而日渐瓦解,就像一个电子仪器能够用电流补充电能,但是如果电压太高了的话,它也会受不了而毁坏。
  有强烈痛苦之身的人,通常会到一个地步,让他们觉得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生活,无法再承受更多的痛苦或是人生戏码了。有人对此曾经做了简单明了的表达,她说她“受够了不快乐”。就像我以前一样,有些人会觉得他们无法再忍受自己了。内在的和平因此而成为他们追求的首要目标。强烈的情绪痛苦,迫使他们从心智的内容和心理情绪结构中撤离了认同,而“不快乐的我”就是心智内容和心理情绪结构制造出来,并使之长存的。然后他们就领悟到,他们不快乐的故事以及他们所感受到的情绪,都不能代表他们的本质。他们了解到,自己是知者,不是那被知的。痛苦之身不但没有把他们拖进无意识中,反而还成为觉醒的助力,成为迫使他们进入临在状态的决定性因素。
  然而,现在我们目睹到前所未有的大量的意识涌入了地球,很多人不再需要经由遭受剧烈的痛苦,才能撤离对痛苦之身的认同。每当他们觉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功能失调的状态时,他们能够选择撤离对思考和情绪的认同,而进入临在状态中。他们不再抗拒,变得定静而警觉,在自己的内在和外在,都与本然(what is)合一。
  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是无可避免的,而且从我们地球的历史来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能做有意识的选择。谁在做这个选择呢?就是你。那么你又是谁呢?你就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那个意识。
  从痛苦之身破茧而出人们常问的问题就是,“需要多长时间我们才能从痛苦之身当中解脱出来呢?”答案是,当然要看你个人痛苦之身的浓密程度,和个人扬升中临在的强烈程度而定。但是促使你加诸痛苦在自己和别人身上的,不是痛苦之身,而是你对它的认同。迫使你把旧痛一再重演而且让你处于无意识之中的,不是痛苦之身,而是你对它的认同。所以,比较重要的问题应该是,“需要多长时间我们才能从对痛苦之身的认同当中解放出来呢?”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需要任何时间。当痛苦之身被触动的时候,如果能够认出你所感觉到的就是你内在的痛苦之身,光这份知晓就足以打破你对它的认同。当与它的认同停止时,转化就发生了。那份知晓,可以抑制旧有情绪的升起并防止它进入你脑袋中,也不会让它接管你的内在对话、掌控你的行为和与其他人的互动。这也就是说,痛苦之身不能再利用你然后经由你来更新自己了。那些老旧的情绪很可能还会在你之内存活一段时间,而且不定时地还会再度升起,有时也许还会拐骗你再度与它认同,因而模糊了那份知晓,但这是暂时的。不要将旧有的情绪投射到情境上的意思就是:在你之内直接地面对它。这也许并不好受,但是它不会置你于死地的。你的临在完全足以包容它。这个情绪不是你的本质。
  当你感觉到痛苦之身的时候,不要误以为自己哪里有毛病了。让自己成为问题之所在——碎片是小我的最爱。知晓之后,必须接纳。其他任何作为都会再度遮盖了那份知晓。接纳就是允许你自己在那个时刻完全地去感受你的感觉。它是当下那个“如是”(is-ness)的一部分。你无法与本然(what is)争辩。呃,你可以与它争辩啦,只是你这么做的时候,你会受苦。经由允许,你成为你之本是(you become what you are):广大的,宽阔的。你将变得圆满。你不再是一个碎片——碎片是小我的观点。你的真实本质展现了,而它是与上帝的本质合一的。
  耶稣针对这点也说,“成为圆满的,就像你在天上的父那样地圆满。”《圣经·新约》里说的“成为完美的”是希腊原文错误的翻译,它的意思就是圆满。也就是说,你不需要“成为”圆满的,你就“是”你原来的本质——无论有没有痛苦之身。
  
第七章 找出你的本来面目(一)
  认识自己(know thyself)——这几个字刻在德尔菲(Delphi)阿波罗神庙入口处的上方;这座神庙就是圣谕(Oracle)之所在。在古希腊,人们来到圣谕之处,渴望能找到自己终极的命运,或是寻求在某种特定状况下应该采取的行动。大部分的访客在进入神庙的时候,都应该读到了这几个字,但是他们不了解,这几个字所指向的真理,是比圣谕所能告诉他们的还要深远得多。他们可能也不会了解,无论在神庙里得到的启示有多伟大,或是接收到的讯息有多正确,如果无法体会“认识自己”这个训谕所蕴含的真理的话,最终都是没有用的,也无法从更深层的不快乐和自己创造的痛苦中获得解脱。这几个字隐含的意思是:在你问任何其他的问题之前,先问生命中最基本的一个问题:我是谁?
  无意识的人——有些人长期停留在无意识状态,终其一生困在小我当中——可以很快地告诉你他们是谁:他们的名字、职业、个人的经历、身体的特点或状况以及其他所有他们认同的东西。有些人看起来比较进化,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不朽的灵魂或是圣灵(divine spirit)。但是他们真的认识自己了吗?还是说,他们只是在心智的内容当中,加上了一些听起来很有灵性的概念而已?认识自己,比采信一连串概念或信念具有更深层的意义。灵性的概念和信念最多只能作为有用的指引,但是它们本身几乎没有能力解除你根深蒂固有关自我的概念,那些概念是人类心智所受到的制约的一部分。深刻地认识你自己,与心智当中浮沉的所有概念完全无关。认识你自己是要在你的本体当中扎根,而不是在你的心智当中迷失。
  你认为自己是谁你的自我感,决定了你如何看待自己的需求和生命中对你而言重要的事情。你认为重要的,就可能会让你感到烦恼和困扰。你可以用这个标准来衡量你到底认识自己多深。你认为重要的,不一定是你说的或是相信的,不过,你的行动和反应会显示它们的重要性和严重性。所以,你也许会这么问自己:让我烦恼和困扰的事情是什么?如果小事情就有力量使你困扰的话,那么你对你自己的看法也正是:很渺小。那就是你无意识的信念。什么是小事呢?每件事情最终都是小事,因为它们都是瞬间即逝的。
  你也许会说:“我相信我是不朽的灵体。”或是:“我对这个疯狂的世界感到厌倦,我要的只是平安。”——直到电话铃响起。坏消息来了:股市崩盘,交易泡汤,车被偷走,丈母娘驾到,旅行取消,对方违约,伴侣离去;他们还要更多钱,他们说是你的错!突然间,一股怒气或是焦虑就冒了上来。你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些事了。”你控诉、责怪、攻击、防卫或是为自己辩护,这些全都是在自动化导航(autopilot)下发生的。一分钟前,你还说只想要内在的平安,而现在,显然有些事情比内在的平安重要得多。而此刻,你也不再是不朽的灵体了。交易、钱、合约、损失或是潜在的损失,现在变得更为重要。对谁来说重要呢,是你自视为的那个不朽灵体吗?不,是对“我”重要,就是那个借由稍纵即逝的事物来寻求安全或满足感的渺小的我,也是那个如果得不到手,就会感到焦虑和愤怒的渺小的我。也好,至少现在你知道,你所认为的自己真正是什么了。
  如果平安是你真心想要的,那么你就会选择平安。如果平安对你来说,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重要,如果你真的知道自己是灵体而不是一个渺小的我,那么,当你面对具有挑战性的人或情境的冲突时,你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而且会全然地保持警觉。同时,你会马上接纳那个情境,进而与它合一,而不是对立。然后,从你的警觉之中,就会产生回应。做出回应的,是真正的你(意识),而不是你所认为的自己(渺小的我)。这个回应会非常地有力量、有效率,而且不会把任何人或情境视为敌人。
  这个世界不会让你一直以你所自认的假相来愚弄自己,它用的方法,就是向你展现:到底对你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你对不同人、事、物的因应方式(尤其是在面对挑战的时候),就是对自己了解程度深浅的最佳指标。
  对自己的观点愈是受限,而且愈是以狭隘的小我观点看待自己的话,你就会愈加看见、关注以及反应小我的种种限制,还有他人内在的无意识。他人的“过错”,或是你眼中他人的过错,对你而言,就成了他们的身份表征。也就是说,你只会看到他们身上的小我,从而强化了自身的小我。你是在看“着”(at),而不是看“穿”(through)他们身上的小我。是谁在看着他们身上的小我呢?就是你内在的小我。
  非常无意识的人,会在别人身上体察到自己小我的反射(reflection)。当你明白,你在别人身上看见,而且会让你过度反应的东西,也同样地在自己身上(有时完全是你自己的,别人根本没有),你就开始对自己的小我有所觉知了。到了那个阶段,你可能也会了解到,原来你是把你以为别人对你做的事,反加诸在对方身上。这时,你就不会再视自己为受害者了。
  你不是小我,所以当你觉知到内在的小我时,你还是不知道你的本质,你只知道你所不是的本质。但是,经由知道你所不是的本质,去真正认识自己的最大障碍就解除了。没人可以告诉你“你是谁”。他们只会给你另一个概念(concept),概念是无法改变你的。你的真实身份不需要你去相信它。事实上,每一个信念都是障碍。它甚至不需要你的理解,因为你已经是你真实的自己了。但是如果缺乏理解的话,你的真实身份就无法在这个世界中闪耀出来。它会停留在未显化的境界里,当然,那才是你真正的家。你就会像一个看起来非常穷困的人,不知道自己银行里面有一亿美金的存款,以至于财富对他来说,是未表现出来的潜能。
  丰盛你所自认的本质,与你看待别人对待你的方式,有着密切的关联。很多人都抱怨别人对他不够好。“我得不到任何尊敬、关注、认可、赞赏,”他们说,“他们根本不拿我当回事儿。”而当人们很和善的时候,又怀疑他们别有动机。“其他人想要操控我,利用我。没有人爱我。”
  所以,他们眼中的自己就是:“我是一个匮乏的‘渺小我’,我的需求都没有得到满足。”这个对于自身本质的基本误解,在他们所有的人际关系中都造成了问题。他们相信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给予,而这个世界或他人也吝于提供他们之所需。他们眼中的真相,是完全基于对自己真实身份的一个错误的认同。它破坏了各种情境,损伤所有的人际关系。如果匮乏感——无论是关于金钱、赞赏或是爱,已经成了身份认同的一部分的话,你就会一直经历匮乏。你不但无法赞赏生命中已经拥有的美好事物,你的眼中也只有匮乏。赞赏生命中已经拥有的美好事物,就是所有丰盛的基础。事实是:你认为这个世界吝于给你的,其实是你吝于给予这个世界的。你吝于付出是因为你的内心深信自己是渺小的,而且没有东西可以付出。
  花几个星期试试以下这个方法,看看它会如何改变你的生活实相:试着将你认为别人吝于给你的东西——赞美、感激、协助、关爱等等,给予人们。你没有这些东西吗?那就假装已经拥有了它们,然后它自然就会到来。在你开始付出之后没多久,就会开始接收了。你不会收到你未付出过的东西。流出决定了流入。无论你认为这个世界吝于给予你的是什么,你都已经拥有了,但是,除非你允许它流出,否则你不会知道其实你早已拥有它。这也包括了丰盛。这个“流出决定流入”的法则,在耶稣强而有力的比喻中表达得很清楚:“你们要给人,就必有给你们的,用十足的量器,连摇带按,上尖下流地倒在你们怀里。”
  
第七章 找出你的本来面目(二)
  所有丰盛的源头都不在你之外。它就是你真实身份的一部分。然而,试着从感谢和体认外在的丰盛开始吧。看着你生命四周的圆满——照在你皮肤上的温暖阳光,花店门口摆放的美丽花朵,咬一口多汁的水果,或是沉浸在从天而降的充沛雨水中。在每一步中,都有着生活的圆满。感谢所有在你周围的丰盛,就会唤醒你内在沉睡的丰盛,然后让它流出。当你对一个陌生人微笑,就已经有些微的能量流出了。你就会成为给予者。时常问自己:“此时此地我可以给予什么?我对这个人和目前的情况,能够提供什么帮助呢?”你不必拥有任何东西,就可以感到丰盛,而如果你持续地感到丰盛的话,你所要的自然就会来到。丰盛只会降临在已经拥有它的人身上。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公平,当然不公平。但这就是宇宙法则。丰盛和匮乏都是你的内在状态,而且会显化成为你的实相。《马太福音》中耶稣是这么说的,“因为凡有的,还要再加给他,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认识自己与认识关于自己的事情(knowing yourself and knowing about yourself)
  你也许不想了解自己,因为你害怕可能会发现的事实。很多人都暗自担心自己是不好的。但是你所能找到有关于你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你。你所知道的有关于你自己的事实也不是你。
  因为恐惧,有些人不想知道自己真正是谁,而有些人却对自己极端地好奇,想要知道得愈多愈好。你也许对自己非常着迷,花了多年时间做心理分析,探究你童年的每个层面,发现了隐藏的恐惧和欲望,在自己人格和特性的组合中发现了层层的复杂性。过了十年,你的心理咨询师终于对你和你的故事感到厌烦了,然后告诉你:你的心理分析已经完成了。当他把你送走的时候,也许会把一份厚达5000页的档案交给你。然后说,“这就是所有关于你的事情,这就是你。”你把这些沉重的档案抱回家,起初,你很满意终于了解自己了,但是,这种满意很快就被一种不满足的感觉和潜在的怀疑所取代。你怀疑,你是谁的事实真相,一定比这些还多。当然还有更多,但不是从量的角度,而是从质的角度来说,一些更深的向度。
  心理分析和挖掘你的过去并不是错的,只要你别把“认识自己”和“认识关于自己的事情”混为一谈。那份5000页的报告是关于你的:就是那些被过去所制约的心智的内容。你从心理分析或自我观察中所得到的,都是关于你的。它不是你。它只是内容,不是本质。超越小我就是要从内容中撤离。认识自己就是做自己(being yourself),而做自己就是停止与内容认同。
  很多人经由他们生命的内容来定义自己。你所认知、经验、做、想或感觉到的,都是内容。内容几乎占据了人们所有的注意力,同时也是人们赖以认同的东西。当你想到或是提到“我的生命”的时候,你指的并非你所是(are)的那个生命,而是你所拥有(have)的那个生命,或是你好像拥有的那个生命。你指的是内容——你的年龄、健康、人际关系、财务状况、工作和生活情境以及你的心理情绪状态。你生命的内在和外在情况,你的过去和未来,都是属于内容的范畴——事件也是,也就是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属于内容。
  那么,除了内容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来定义我们呢?答案是:能够让内容存在的——也就是意识的内在空间。
  混乱和较高次序(higher order)
  当你只是经由生命的内容来认识自己时,你会认为自己很清楚什么对你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你会将事件区分为哪些对你是好的,哪些是不好的。这种区分是对生命整体性的一个分裂观点,在生命的整体性中,万事万物都是互相关联的,所有的事件都有它必要的位置和功能。然而,整体性(toality)并不仅是所有事物的表象而已,也不是事物各个部分相加的总数,整体性比这些都还要更多,而且也比你的生命和这个世界所包含的东西更多。
  在我们的生命和这个世界中,一连串发生的事件有时候看起来像是随机的,甚或是混乱的,其实,它们背后都暗藏了一个较高次序和目标的展开过程。禅宗很优美地表达了它的意境:“雪花飘落,片片各得其所。”经由思考,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理解这个较高次序,因为我们所思所想的都是内容;而较高次序是从无形无相的意识范畴以及宇宙智性中衍生出来的。然而,我们不但可以对它有惊鸿一瞥,还可以与它和谐一致,就是说,在那个较高目的展开的过程中,做一个有意识的参与者。
  当我们走进一座未受人为干扰的森林时,我们的心智思维只看见周围的无次序和杂乱。它甚至无法分辨生命(好的)和死亡(坏的),因为,所有的新生命都是从腐化和败坏中的物质里出现的。只有当我们的内在足够定静,而心智思考的噪音缓和下来时,我们才能领悟到,原来所有事物之中都有着隐含的和谐,也就是一种神圣性和较高次序,而在其中,万事万物都各就其位,无法偏离它们之所在和所是。
  我们的心智比较适应人工景观的公园,因为这样的公园是经由思想而规划创造的;不是以有机的方式成长的。这种次序是心智可以理解的。但在森林中,却有一种心智所无法理解的次序,看起来像是杂乱无章,超越了心智中好与坏的分类。你无法经由思想而理解,但是当你放下思想,保持定静和警觉而不试着去理解或解释的时候,你就可以感受到它,只有这样,你才能觉知到森林的神圣性。一旦感受到那个隐含的和谐与神圣性,你就会明白你与它是合一的。而当你理解了这一点,就会成为其中有意识的参与者。如此一来,大自然就能够帮助你重新与生命的整体性达成一致。
  好与坏在生命中的某个时期,大部分的人都会了解到,生命中不是只有出生、成长、成功、健康、欢乐和胜利而已,还有损失、失败、疾病、年老、衰败、痛苦和死亡。传统上来说,这些都被贴上“好”与“坏”、“有序”和“混乱”的标签。人们生命的“意义”通常与其定义为“好”的事情有关,但是好的事情不断受到衰败、崩解、混乱、无意义和“坏”事物的威胁,当你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时,生命就此失去了意义。无论买了多少保险,每个人的生命迟早要面临各种混乱的侵袭。也许,它是以损失、意外、疾病、伤残、年老和死亡的形式来临。然而,当混乱入侵一个人的生命时,会让心智所定义的一些“有意义”的事物继而瓦解,这些,反而是生命进入较高次序的一个开端。
  “因这世界的智慧,在神看是愚拙。”《圣经》如此说。世界的智慧是什么呢?就是思想的运作以及那些仅由思想定义出来的意义。
  思想将情况或事件予以孤立,然后称之为好或坏,好像它们是独立存在的。对思想的过度依赖,会让实相分裂成碎片。这个分裂的碎片就是幻相,但是当你困在其中时,它看起来可是真实无比。然而宇宙却是一个不可分裂的整体,在其中,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互相关联,无法单独存在的。
  万事万物都是深刻相连的事实,意味着“好与坏”的心理标签最终就是幻相,好与坏永远代表偏狭的观点,而且只有相对地和短暂地真实。有个故事很贴切地表达了这个观点。一位智者在摸彩活动中赢得了一辆名贵轿车。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很为他高兴,而且前来祝贺:“真棒啊!”他们说,“你好幸运哦!”智者笑着说:“也许吧!”接下来几个星期,他高兴地开着车四处兜风。有一天,一个酒后驾驶的人在十字路口撞上了他的新车,他身上多处受伤,住进了医院。他的家人和朋友又来看他,然后说:“真倒霉啊!”智者又笑着说:“也许吧!”当他在医院时,一天晚上,他的住处附近发生山崩,整栋房子掉进了海里。他的朋友第二天又来看他说:“你在医院里躲过一劫真是幸运啊!”他又说了:“也许吧!”
  
第七章 找出你的本来面目(三)
  这位智者所说的“也许吧”,就象征着拒绝去评断任何事情。他不但没有评断发生的事,反而接纳它,也因此而有意识地与较高次序联合一致。
  心智常常很难了解,那些看似随机发生的事件,其角色或目的为何,就像每块拼图在整体中的位置一样。但是,没有任何事件是随机的,也没有事件和事物是独立存在,与其他人、事、物无关的。组成你身体的原子,曾在宇宙星辰中历经淬炼锻造,即使最小一件事情的起因,基本上也是无限的,而与整体以一种无以名之的方式相连。如果你想对任何事件的起因追本溯源,恐怕得一路找回创造的太初。宇宙不是混乱的,宇宙(cosmos)这个词的本意就是次序。但这不是人类心智可以理解的次序,只能偶尔有所一瞥罢了。
  不在意所发生的事情印度伟大的哲学家和灵性导师克里希那穆提,花了超过五十年的时间,在全世界各地讲学,试图借由话语——也就是内容——来和人们交流言语和内容无法表达的观念。在他晚年的一场演讲中,他问了一个让听众非常惊讶的问题:“你们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每个人立刻竖起了耳朵。听众当中有很多人听他的演讲二三十年了,可是还是无法领会其中的精髓。这么多年了,大师总算要透露领悟的关键。“这是我的秘密,”他说,“我不在意任何发生的事情。”
  他并没有多加阐释,所以我相信大部分听众会比以前更为困惑。但是他这个简单开示所隐含的真理,却是非常深远。
  当“我不在意任何发生的事情”时,它隐含了什么道理?它意味着,我内在是与所有发生的事情和谐一致的。当然,“发生的事情”,指的是每一刻的如是(suchness),而当下的“如是”是已经在那里,如它之所是了。每一刻都只是在当下,它不会在过去或未来。而“如是”指的就是在每一刻中,内容所展现出来的形式。所谓与本然(what is)一致,就是说,我们的内在与当下发生的事情有一个“不抗拒”的关系。也就是说,不在心理上为它贴上“好或坏”的标签,而只是让它存在。这是否意味着,你不能再采取任何行动,好为你的生命带来改变呢?正好相反!当你的行动是基于内在与当下时刻的和谐一致时,你的行动会被生命本身的智性赋予更多力量。
  是这样的吗(Is that so)
  著名的白隐禅师住在日本的一个小镇。人们很崇敬他,很多人向他学习灵性的教导。有一次他隔壁邻居十几岁的女儿怀孕了。她父母愤怒地责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女孩最后招认说是白隐禅师。盛怒之下,她的父母冲进白隐禅师家,大声叱责禅师,说他们的女儿已经承认他就是孩子的父亲。禅师回答道:“是这样的吗?”
  丑闻传遍了小镇和各地,禅师的名誉扫地。但这并没有困扰他。没有人再来拜见他了,他还是如如不动。当孩子生下来的时候,父母把孩子带去给白隐禅师,“你是孩子的父亲,所以你抚养他。”于是禅师就以爱心照顾这名婴儿。一年过去了,孩子的母亲痛悔地向父母坦承,孩子真正的父亲是在肉店工作的年轻人。她的父母深感不安地去见禅师,道歉并请求原谅。“我们真的很抱歉。我们来把孩子接回去。我们的女儿承认你不是孩子的父亲。”“是这样的吗?”当禅师把孩子交还的时候,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禅师对假相与真相、坏消息与好消息的回应,都是一样的:“是这样的吗?”他允许每一刻的实相如实地存在,无论好坏,所以他不会参与人间戏码的演出。对他而言,所有的一切就在当下这一刻,以它如实的样貌存在。每个事件都不是冲着他个人来的。他不会是任何人的受害者。他与当下发生的事情是如此地和谐一致,所以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他。只有当你抗拒所发生的事情时,才会受制于它,而你的快乐与否就由这个世界来为你定夺。
  那个婴儿始终是受到关爱照顾的。经由不抗拒的力量,坏事都会变成好事。白隐禅师总是回应当下时刻的需要,然而到了该放下的时候,他也就让它离去。
  你可以想象,在这个故事进展的不同阶段中,如果是小我当家做主的话,它会如何反应。
  小我和当下时刻你生命当中最重要、最原始的关系就是与当下的关系,或者说是与当下时刻不同面貌的关系,也就是说,与如是或所发生之事间的关系。如果你与当下时刻的关系是失调的,那么这些失调就会反映在你所有的人际关系和所遇到的每件事之上。小我可以简单地被定义为:一个与当下时刻失调的关系。而在每个当下,你就可以决定你和当下时刻要有什么样的关系。
  一旦你达到了一定的意识层次(如果你正在阅读本书,几乎就算是达到了),就可以决定要和当下时刻建立什么样的关系。你想要与当下时刻为友还是为敌?当下时刻与生命是无可分割的,所以,你其实是在决定要与生命发展什么样的关系。一旦你决定要与当下时刻为友,就得决定是否要采行第一步:和善地与它相处,无论它以何种伪装出现,你都欢迎它,而你很快就会看到这样做的效果。生命变得友善,人们很乐意帮助你,各种状况变得得心应手。只要一个决定就可以转变整个实相。但是,这个决定需要不断地重复去做,直到它变成一种很自然的生活方式为止。
  这个与当下为友的决定就是小我的终结。小我是永远无法与当下时刻一致的,也就是说,无法与生命一致,因为小我的本性就是会驱使它忽视、抗拒或是贬低当下。小我借由时间而存活。小我愈强,时间对你的掌控就愈强。在这种情况下,几乎你的每个思想都会与过去或未来有关,而你的自我感就会以过去作为身份的认同,或是借由未来寻求满足。恐惧、焦虑、期盼、后悔、罪疚、愤怒,就是这个被时间所禁锢的意识状态在功能失调后的产物。
  小我以三种方式来看待当下时刻:达到目标的手段,一个障碍,或是一名敌人。让我们逐一地检视这三种方式,如此,当每一种模式在你内在运作的时候,你就能加以辨认,并且重新做一次决定。
  对小我来说,当下时刻最多不过是有助于达到目标的手段。它会把你带到看似更为重要的未来。但是未来总是以“现在”的方式到来,因此,“未来”不过是你脑袋中的一个思想罢了。这样一来,你从来没有全然地专注于此时此地,因为你一直忙着要去别处。
  当这个模式变得更为明显时(这是很常见的),当下时刻就被视为一个需要被克服的障碍了。因此,不耐烦、沮丧还有压力就随之而起。在我们的文化中,这就是很多人每天生活的实相和常态。生命,也就是当下,被视为是一个问题,然后你就居住在一个充满问题的世界,而除非这些问题都获得解决,否则你无法快乐,无法满足,或是无法开始真正的生活——起码你是这么认为。问题就是:某个问题解决之后,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只要你视当下时刻为障碍,问题就会不断地发生。“你要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生命或当下如此说,“我会以你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如果你视我为问题,我就会成为你的问题。如果你视我为障碍,我就会成为你的障碍。”
  最糟糕而且很常见的就是,将当下时刻视为敌人。当你痛恨眼前正在做的事,抱怨周遭的事物,咒骂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的事,当你的内在对话包含了“早知道就该”和“早知道就不该”,或责怪和控诉的字眼,那么你就是和“本然”(what is)在较劲,和既成的事实在较劲。你把生命当成敌人,而生命就会说:“你要战争,你就得到战争。”外在实相永远是你内在状态的反映,你也因此会经验到外在的实相是敌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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