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黑鹰坠落

马克·博登(美)
  Black Hawk Down: A Story of Modern War 黑鹰坠落:现代战争记 作者 马克博登(Mark Bowden)
  1993年10月3日,索马里首都摩加迪沙街头。
  由美国陆军三角洲部队和游骑兵部队的120名特种精英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受命深入摩加迪沙完成双重使命:为当地群众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同时捉拿索马里军事政府的两名高级将领。
  意外发生了,由于准备不足和情报错误,美军陷入了包围。更遭的是,两架运送美军的黑鹰直升机被索马里军队击落,其中一架黑鹰上的全部官兵当场死亡,另一架黑鹰的驾驶员陷入索马里军队控制区。被隔绝在摩加迪沙街头的美军一方面焦急地等待救援部队,一方面又要想办法解救黑鹰上的队友。
  黑夜渐渐降临。在充满敌意的城市中,这一小队美军仿佛风雨飘摇中的孤舟,随时会遭遇灭顶之灾。他们与索马里军队发生了激战,结果美军有18人阵亡,73人受伤,索马里军队有上百人阵亡。一场原本计划1小时完成的突击行动,变成了15小时的漫长煎熬。
  经验丰富的三角洲部队老兵和年轻的游骑兵部队官兵在并肩作战的过程中,弥补了彼此之间的隔阂,领悟到战友之间生死之交的兄弟情谊,也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第一章:再次体验战斗: 万福玛利亚, 坚持住
  1-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绳索上马特 埃文斯曼(Eversmann)上士修长的身躯完全伸展开。那样高的身材在滑降的过程中看起来长的有些别扭。挂在悬停的黑鹰直升机上,从摩加迪沙的街道上空整整70尺地方下滑。坏掉的防风镜,使他在被直升机旋翼搅起的厚重的沙尘中被迷的睁不开眼。
  滑降的过程是如此之长,以至于粗壮的尼龙滑索之间的摩擦烧穿了他滑降手套的手掌部位。小队(Chalk)的其他队员都已经降到地面。当埃文斯曼快要抵达地面的时候,透过脚下纷乱的沙尘,他看到一名队员仰面朝天的躺在绳索的下面。
  看到这,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沮丧:有人被打中了。埃文斯曼用力握紧绳索,努力避开躺在下面的伤员。受伤的是二等兵 陶德 布莱克博恩(Todd Blackburn),18岁,小队中最年轻的游骑兵,仅仅是一个刚从佛罗里达高中毕业几个月的孩子。躺在地上的他已经失去知觉,血从他的鼻子和耳朵里流出。
  虽然突袭才刚刚开始,但是已经触了些霉头了。然而这只不过为一系列几乎毁掉这次冒险任务的灾难开个头而已。对于埃文斯曼,一个来自弗吉尼亚 内出尔桥(Natural Bridge),有着5年军龄的老兵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在战斗中作为队长指挥队伍,也是他生命中最长的一天的开始。
  仅仅13分钟之前,从三英里外摩加迪沙海滩的游骑兵基地出发的时候,埃文斯曼还在叨念着万福玛利亚。当时他窝在两个直升机飞行员中间的坐位上,蜷着两条长腿,膝盖顶在肩膀的上面。在他的前方,光洁的UH-64黑鹰直升机的两边就是他的小队,12个人,全部身着棕黄色的沙漠迷彩战斗服。他一直在担心他的责任――这12个人生死存亡。早晨做弥撒的时候他已经默默的祈祷过了。现在他要再祈祷一次:
  “……为我们这些罪孽深重的人们祈祷,就在现在,在我们死亡的时候,阿门。”
  1993年10月3日,正当下午,突击小队将准备突降到摩加迪沙的心脏地带,在哈勃吉德党(Habr Gidr)的一个领导人会议上实施抓捕。埃文斯曼的第四小队所隶属的美国游骑兵连队将为突击的小队提供掩护和支援。而那个下三滥的党派的头头就是不断向美国发出挑衅的军阀穆罕默德 法拉 埃迪德(Mohamed Farrah Aidid)
  今天的主要目标是埃迪德的两个高级副手。来自美国最顶尖的特种作战单位的突击队员们将突袭目标建筑抓捕他们。然后游骑兵队员们,包括埃文斯曼的和他的小队,将从直升机上滑降的目标建筑所在街区的四角并建立防线。禁止任何人走进或走出这条防线。
  坐在那里等待今天的行动呼号“艾琳”的可是一只彪悍的机动部队。整个直升机突击部队包括17架直升机75名游骑兵和40名突击队员。而在机场上随时候命的还有一个12辆汽车组成的车队,他们将3英里外的目标建筑,在抓捕行动完成后将索马里俘虏和突击部队全部带回基地。
  巨大的引擎轰鸣生使地面颤抖。游骑兵们抓紧时间做着最后的准备,作祷告、检查武器、排练预先安排好的行动步骤。他们将所有日间突袭所不需要的装备留下包括水壶、刺刀、夜视仪(NODs)以减轻重量。身上挂满了手雷和子弹,紧握着擦拭好的步枪,游骑兵们渴望着这次行动,他们甚至可以感觉到防弹背心下面的心跳加速。
  仅仅13分钟之前,从三英里外摩加迪沙海滩的游骑兵基地出发的时候,埃文斯曼还在叨念着万福玛利亚。当时他窝在两个直升机飞行员中间的坐位上,蜷着两条长腿,膝盖顶在肩膀的上面。在他的前方,光洁的UH-64黑鹰直升机的两边就是他的小队,12个人,全部身着棕黄色的沙漠迷彩战斗服。他一直在担心他的责任――这12个人生死存亡。早晨做弥撒的时候他已经默默的祈祷过了。现在他要再祈祷一次:
  “……为我们这些罪孽深重的人们祈祷,就在现在,在我们死亡的时候,阿门。”
  下午3点32分,传来了领队的黑鹰直升机飞行员 主任飞行官 麦克尔 杜兰特(Michael Durant)的声音
  “去他妈的‘ 艾琳’。”
  一窝子黑色的直升机升空飞入了广阔的蓝色印度洋和天空的怀抱。他们小心的飞过纷乱的白色沙带,又低又快的飞在浪花上面。
  从空中看去,摩加迪沙一个废墟般的城市在脚下延伸。五年的内战已经把一个曾经美丽的非洲港口变成了启事录中描写的那种世界末日般的恶梦。少的可怜的几条经过铺设的道路上堆满了山一般的垃圾和杂物。那些成对的灰色瓦砾中的墙和建筑遍布这蜂窝似的弹痕和炮孔。
  在他的代号为超级67 (Super 67)的飞机中埃文斯曼默默的反复思考这预定的计划。按照计划当他的第四小队抵达地面的时候,突击队的那帮小子们应该已经拿下了目标建筑,逮住了里面的索马里人,然后所有的美国人和他们的俘虏将被地面接应的车队送回周末下午阳光灿烂的海滩。
  这已经是这只部队在8月末抵达摩加迪沙后的六次出任务了。在大白天把部队派到巴卡拉市场(Bakara Market)地带,他们的指挥官——威廉 F 加里森少将无疑在做一次有计划的冒险。以为那个地方到处是埃迪德的支持者,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马蜂窝。
  突击队员乘坐的直升机MH-6小鸟(Little Bird)体积很小,可以直接降落在街道或屋顶上。体积较大的黑鹰直升机中,游骑兵们把腿吊在敞开的机门外面。其他的人要么坐在弹药箱上我们坐在铺设里防弹板的地板上。所有的人都身穿防弹背心,带着头盔和50磅重的装备和弹药。
  大多数的游骑兵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们的平均年龄19岁)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训练,他们的体格健壮、行动迅速。壮得像野牛一样的身体,风格独特的大兵头——脑袋的四周都剔得光光的,只留头顶的一块—— 和低沉Hooah声,这是美国陆军中最为热血沸腾的一群士兵。
  在超级67上,埃文斯曼对承担小队的队长的责任感到有些紧张。起初他排里的带队士官因为家人生病回家探亲所以离开了。接替他的那个人又因为癫痫病发作离队,所以埃文斯曼才负担起这个的职务。
  现在随着他们接近目标区域,埃文斯曼也感到更加的自信。毕竟他们已经执行过几打这样的任务了。
  当黑鹰们降低高度飞向摩加迪沙市上空的时候,装载着突击队员的小鸟们已经快要抵达目标上空了。任务仍然有可能被取消掉。但是至今为止,可以看到的仅有的威胁就是街道附近燃烧的轮胎。索马里人经常用燃烧的轮胎来召唤民兵。这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还有)两分钟”埃文斯曼的耳机中传来超级67飞行员的声音。
  两架装载了火箭发射巢的升级版AH-6小鸟 将首先飞过目标上空,如果遇到抵抗他们将实施攻击。当时的时间是下午3点43分。
  侦察机和城市上空盘旋的直升机上的摄像机不停的将拍摄到的影像回放给海滩上联合指挥中心的指挥官们。他们比所有人都可以更清楚的了解忙乱的摩加迪沙街道。行动的地面标志是奥林匹克旅店(Olympic Hotel),一座五层的白色建筑。是城中仅有的几个完好无损的比较大的建筑之一。距离它西面三个街区远的地方就是热闹的巴卡拉市场。
  旅馆的前面就是哈瓦迪路(Hawadig Road)一条铺设过的与众多狭窄肮脏的小路相交的南北向的街道。在旅馆的那个十字路口处,飞扬的沙尘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黯淡的橘黄色。
  穿过哈瓦迪路,距离旅店一个街区就是准备突袭的房子。那是一个平顶的建筑。后面三层,前面两层,像一个L型。在房子的后面有一个用高高的石头墙围起来的一个院子。房子的前面是来来往往的汽车,行人还有驴车。
  因为几个月以来一直都有直升机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所以最初的两架进行火力侦察的小鸟快速飞过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下面人群的恐慌。看到没有什么危险,四架装载这突击队员的小鸟便飞了进来,降落在哈瓦迪路上。当突击队员们跳下飞机 对目标发起突袭时,小鸟们又再次起飞消失在卷起的沙尘中。紧跟着到来的就是带着游骑兵的黑鹰。
  埃文斯曼的飞机在扬起的棕色沙尘上空悬停,等待着另外三架直升机。在空中悬停的黑鹰可是一个不小的目标,所以对于埃文斯曼上士来说,悬停在那里那么长时间可不是一件安全的事。即使在引擎和旋翼的嘈杂声中,士兵们依然可以听见下面的枪声。
  两条三英寸粗的尼龙绳索分别盘在两侧的机门前,当他们把绳索完全放下后,发现其中的一根搭在了一辆车上,飞行员又把直升机向前动了动,才使绳索完全放下。这又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们有点偏离了预定的位置” 驾驶员告诉埃文斯曼。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在预定的街角北边,有一个街区的距离。担事实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上士总是希望尽快离开飞机,因为他觉得还是在地上安全些。
  “没问题”埃文斯曼上士说
  驾驶员再次提醒他“我们大概(距离预定位置)还有100米”
  埃文斯曼冲着飞行员竖了竖大拇指。他将最后一个离开。
  所有的队员都已经离开飞机。当埃文斯曼准备最后一个滑下飞机的时候,才发现防风镜的带子坏掉了。真是添乱,他扔掉了镜子,一咕脑的跳上滑索,却忘了把飞机上的耳机摘下来。结果随着他向下滑降,耳机被从机舱的棚顶上扯了下来。
  在兴奋中,时间过得总是那么慢,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最初离地时到底有多高,所以一切动作开始变得十分的小心。这次滑降的距离比他们经历的任何一次训练都要长。接下来,当埃文斯曼逐渐接近地面的时候,瞄见布莱克博恩四仰八叉的躺在滑索的尽头。
  埃文斯曼落在倒下的游骑兵身边。滑索被人从被直升机上解了下来,卷曲着落在马路上。当黑鹰拉起离开后,周围的噪音开始变小,尘土也不再飞扬,一股城市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等兵马克?古德(Mark Good),第四小队的医官已经开始对布莱克博恩进行救治了。这孩子一只眼睛紧闭着,鲜血不断从嘴里汩汩的流出来。古德将一根管子插进布莱克博恩喉咙,以保持他的呼吸道畅通。突击队的医官,一级军士巴特?布洛克(Bart Bullock)开始对他进行输液。布莱克博恩并没有中弹,他是摔伤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抓紧滑索,笔直的跌倒地面上。
  他还活着,但是已经昏迷过去,而且看上去情况十分紧急。埃文斯曼起身离开,迅速的清点了一下小队的人数。
  他的队员们像计划中安排的那样靠着道路两边土石结构的墙散开。只把埃文斯曼、布莱克博恩和两名医官留在马路中央的。枪战在不断的进行,沙子粘进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里。敌人的子弹不断的射过来,好在准头都很差,居然连上士的一根汗毛都没粘着。你也许认为,身边飞来飞去的子弹会马上让人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可是那时候的埃文斯曼的确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当一颗擦身而过的子弹发出桃木棒碎裂般的声音的时候,埃文斯曼开始注意到危险的存在了。他从来没有中过枪。6英尺4英寸的大个子可是个不小的目标,得赶快找个掩护了。于是他和两个医官把布莱克博恩抓在胳膊下面,尽量保持他的脖子不弯曲,将他拖到街道的边上,蹲在两辆汽车的后面。
  古德抬头看了看埃文斯曼:“上士,他的情况有点紧急,我们得立即把他撤出去,否则他死定了。”
  埃文斯曼喊他的通讯员,二等兵詹森?穆尔,让他在连队的通讯网里接通麦克?斯蒂尔上尉。斯蒂尔是整个游骑兵滑降部队的指挥官,他和另外的两名中尉及第一小队的其他士兵滑降到这个街区的东南角。
  几分钟后,穆尔喊话回来,告诉他没有办法接通斯蒂尔。
  “你说接不上他是怎么回事?”埃文斯曼问道。
  没有人注意到,穆尔的电台上与天线连接的导线,已经被一颗子弹打断了。埃文斯曼只好用他的步话机与上尉联系。但是斯蒂尔仍然没有回话。又试了几次,终于,斯蒂尔手下的中尉拉里?派瑞诺的声音在步话机里出现了。
  埃文斯曼上士在步话机里,尽量放慢语速,努力的使吐字清晰。他告诉中尉,布莱克博恩从滑索上摔下来,伤情严重,需要立即转移出战场。并且尽力使中尉明白,他这边的情况是确实十分紧急,而不是因为惊惶在夸大事实。
  但是当派瑞诺通过步话机对他说出“保持冷静”四个字的时候,真的把埃文斯曼惹火了:“当时的情况真的是要把我气炸了。”
  枪声越来越密集。在指挥中心里军官们通过荧屏看到的情形就好象是有人用棍子捅了马蜂窝一样。战场上真实的情形让人感到既震惊又沮丧。盘旋在高空的监视飞机用摄像机拍到这样的战斗场面:成群的索马里人筑起街垒,焚烧轮胎呼叫支援。人们涌上街头,许多人手里拿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涌向出事地点。而联合指挥中心除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之外,束手无策。
  埃文斯曼的小队已经成扇型展开,向除了南面的目标建筑以外的任何方向射击。埃文斯曼看见成群的索马里人从北面沿着哈瓦迪路过来。而其他那些靠得更近的人在小巷里窜来窜去,不停的向游骑兵们射击。他们不断的向前逼近,用不停的移动来闪避游骑兵的子弹。
  游骑兵们被要求严格的遵守交战规则。只有当有人用武器对准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可以开枪射击。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变得不现实了。那些枪手们混在妇女和儿童中间。而且索马里人还有一个奇怪的特点,就是在摩加迪沙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骚乱,人们都会成群的跑出来看热闹,无论男人、女人还是孩子,甚至老弱病残都是这样。做一名目击者好像已经成为了全国性的责任。并且整个夏天,对游骑兵的几次行动所产生的敌意,已经在索马里人中广泛的传播了。
  事情并没有想埃文斯曼当初脑袋里想象的那样发展。他的小队仍然呆在错误的位置。他本来以为可以在滑降到地面后,步行抵达预定地点,但是布莱克博恩的坠落和出乎意料的猛烈交火把所有的事情都搅乱了。
  时间总是在开玩笑。你很难向一个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一切的人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在别人看来事情好像是在以两倍于正常的速度发生着,然而在埃文斯曼自己的世界里,他的思维,他的反映,他所看到的一切,仿佛每一秒钟都像一分钟那么漫长。对于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他根本就没有概念。很难相信,事情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糟糕。
  他不停的回过头来看地面的车队有没有到达。他知道车队可能不会有那么快,如果真的那么快到达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当第一辆悍马(humvee)——一种被陆军当作万能车辆的宽体吉普——出现在三个街区外的一角时,他至少已经回头看了不下十二次。这下可以松口气了,可能那帮突击对的小子已经把事情搞定,我们可以坐车离开这里了。
  埃文斯曼接通了派瑞诺中尉
  “听着,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个伙计(指布莱克博恩)送走,否则他就死定了。你能不能派辆车过来?”
  答案是不行,悍马不可能开到他的位置
  这时医官古德说:“听着,上士,我们必须把他弄出去”
  埃文斯曼找来了小队里的另外两名士官,像石头一样壮实的卡西?乔伊斯和6英尺5英寸高的杰夫?麦克劳林。他用盖过不断升级的枪声的声音对这麦克劳林喊道:“中士,你得把他带到那些悍马那去,就在房子那边。”
  他们把一个折叠的担架展开,乔伊斯和麦克劳林在前,医官古德和布洛克在后,开始沿着街道前进。他们弯着腰向前跑,布洛克的手中还擎着一个连着布莱克博恩手臂的静脉输液包。麦克劳林觉得布莱克博恩能挺过这一关。他躺在担架上,死沉死沉的,而且鲜血还在不断从他的嘴和鼻子里流出来,虽然他们一直不停的朝着布莱克博恩喊着“坚持住,坚持住”但是,看着他的模样,麦克劳林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们每跑几步都要停下了,放下布莱克博恩,射击,然后再抬起他,跑几步,在放下。
  “我们得叫一辆悍马到我们这儿来,否则我们这样抬起来放下、抬起来放下的早晚会把他折腾死。”古德最后说
  于是乔伊斯自告奋勇 自己一个人出发,去招一辆扞马过来。
  在直升机部队飞越海滩后,在基地里的杰夫?斯崔克上士已经在他自己的悍马里面与剩下的地面车队一起做好了准备。他是这12辆军车组成的车队的头车。按计划,他们将抵达奥林匹克旅店后面的一个预定地点,等待三角洲部队的家伙们(D-boys)把事情搞定。从基地到预定的地点只有大约5分钟的路程。
  斯崔克,一个来自衣阿华州(Iowa)道奇堡(Fort Dodge)的基督徒,要比基地里的大多数人更加了解摩加迪沙。他所在的排整天开着车出去打水或者作一些其他的什么事情。在摩加迪沙市里首先迎面扑来的就是一股恶臭,垃圾被扔得到处都是,而且他们还用动物的粪便作燃料,总之搞得一团糟。
  在这个非洲城市里,人们整天在他们那些寒酸的帆布棚子和白铁作的屋子外面闲逛。满口金牙的妇女穿着彩色的罩袍,年岁大的男人则穿着松松垮垮,破旧不堪的棉布裙子,趿拉着一双塑料凉鞋。当游骑兵们搜查他们的时候,经常会找出来的,是一团阿拉伯茶叶。索马里人很喜欢这种东西,嚼起这东西来也特上瘾。所以当他们咧开嘴笑的时候,就会看见他们满口的牙都被染成黑色或橘黄色。在镇子的有些地方,当游骑兵开车经过时,会有人冲着他们挥舞拳头。
  很难想象美国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地方感兴趣。不过这也不是斯崔克,一名24岁的士兵应该考虑的问题。今天他的工作就是杀到哈瓦迪路,把索马里俘虏、突击队员和游骑兵们装上车,再安全的把他们带回来。
  他的车上有三个人:专业军士德里克?维拉斯克(Derek Velasco)、专业军士 帝姆?莫宁汉(Tim Moynihan)和连队里的大活宝 多米尼克?皮尔拉(Dominik Pilla)中士。多米?皮尔拉是一个来自新泽西 维尼兰(Vineland)的活力四射的大家伙。操着满口的新泽西口音,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这个天生的捣蛋鬼,喜欢四处跟人开玩笑。他经常在队友的香烟中放进一些火药,结果大伙的烟经常是抽到半道,就炸了。大多数中招的人会感到很恼火,但是不管怎样,只要在皮尔拉身边,欢笑就不会少。有的时候,当游骑兵们聚在飞机库里,他就会用惟妙惟肖的模仿来偷偷挖苦斯蒂尔上尉。
  斯崔克和车队里的其他人已经预定好了出发的时间,这样就避免他们在对目标发起攻击之前到达旅店。但是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们却走丢了。开在车队最前面的斯崔克转错了一个弯,当他发现时,其他的车辆早已开到另一个不同的方向。当他最终找到路开回来时,其余的车辆已经抵达目标准备装载俘虏了。
  车队中的一辆悍马里坐着的是一队突击部队(三角洲部队)和海豹部队(NAVY SEAL)的士兵,服役于最精锐的特种作战单位。他们冲在车队的最前面,参与了对目标的突袭。当这辆悍马接近房子的时候,海豹队员约翰?盖伊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就感觉右边臀部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来了一下。他痛得喊出声来。军士长帝姆 “格瑞兹”马丁——和盖伊同车的一名突击队员——撕开了盖伊的衣服,检查了他的屁股后,告诉盖伊一个好消息。那颗子弹刚好击中了他的海豹专用匕首,匕首的刀刃被击碎了,但是至少挡住了子弹。马丁从盖伊的臀部拔出了几块带血的刀刃碎片,然后用绷带替他包扎好。盖伊一瘸一拐的找到掩护,然后开始举枪还击。进攻部队在房子里捉到了24名索马里人,并且把他们拷了起来。
  在密集的弹雨中,他们惊奇的看到一个游骑兵沿着哈瓦迪路向他们跑来。那是卡西?乔伊斯。乔伊斯快速的说明了布莱克博恩的情况,指明了身后其他的几个人等候的地点,然后跳上了这辆海豹的悍马。他们开过了一个街区找到的担架上的布莱克博恩和在他身边的麦克劳林中士还有两名医官。
  他们将布莱克博恩抬上悍马的后舱并且得到了将他立即带回基地的批准。
  这时斯崔克和另一辆与他同行的悍马刚好找到了路,回到的车队中。紧接着他们就接到命令,护送那辆海豹的悍马回基地。海豹悍马的车顶没有武器。斯崔克的车顶有一挺点50重机枪(50-caliber machine gun)另一辆悍马装备的是MK-19榴弹发射器,可以快速的发射手雷大小的弹药。三辆开始在弹雨和爆炸中穿越街道向基地驶去。
  这一次斯崔克记知道怎么走了。他在地图上标出了一条最简捷的回程路线。沿着哈瓦迪向南几个街区后就有一条主干道,沿着这条路就可以一直开到海滩,到时候他们只要右转就可以一路开回基地。
  但是事情已经变得更糟糕了。武装人员散布在成群的市民当中,到处是路障和街垒。几辆悍马有时得绕过障碍,有时就干脆直接冲过去。斯崔克的车打头,布莱克博恩在中间的车里,医官古德一只手擎着输液袋,另一只手则端着步枪向外射击。
  不久他们就开始遭到敌火射击。一名布莱克博恩车里的游骑兵在经过一个小巷时,射倒了从后面跑上来的两名索马里枪手。在每一个交叉路口,他们都会遇到雨点般的子弹。房顶上,窗户里,人们几乎从所有的方向向他们射击。
  在斯崔克的车里,他的M-60机枪手 多米?皮尔拉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右边,把左边的东西都留给了车顶的点50(50-caliber)。他们不敢开的太快,因为剧烈的碰撞会影响到受伤的布莱克博恩。
  皮尔拉将枪口指向一个站在街上距他只有几英尺远的索马里人。两个人同时开枪,同时倒下。一颗子弹射进了皮尔拉的前额,鲜血和脑浆从他脑后的出弹孔流了出来。他的身体倒在了惊恐中的专业军士 帝姆?莫宁汉的膝盖上。
  “皮尔拉中弹了”莫宁汉尖叫着。
  就在此时,电台里传来了汽车排指挥官,一级军士鲍勃?加拉赫(Bob Gallagher)的声音。
  情况怎么样?
  斯崔克没有理睬电台,而是回头对着莫宁汉喊道
  “冷静点,他到底怎么了?”斯崔克不可能一直回头看后舱。
  “他死了!”莫宁汉喊道。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你是医官吗?”斯崔克问。
  斯崔克快速的转过头,向身后扫了一眼,他看到整个后舱溅满了红色。
  “他头部中弹!他死了!”莫宁汉尖叫着。
  “冷静点”斯崔克劝他“回基地之前,我们还得继续战斗。 ”
  小心驾驶?见鬼去吧。斯崔克让他的司机加速,他希望后面的车辆能够跟上。他们已经接近国家大街(National Street)——一条东西向的主干公路了。斯崔克看到几枚RPG-7正飞过街道。看上去整个城市都在向他们射击。现在他们一边疯狂的开车,一边向街道两边扣动扳机。
  斯崔克的悍马里,军士加拉赫的声音再次从电台里传出来。
  “情况怎么样?“
  “我不想说”斯崔克对着电台答道
  加拉赫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回答
  “你那有什么伤亡吗?”
  “是的,有一个”
  斯崔克试图让对话到此为止。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听说有其他的战友阵亡,所以他不想让这样的消息由他的嘴通过无线电传出去。在战斗中,人们接受到的信息就想流水一样,但是这比水可重要得多。和大多数的伙计不一样,斯崔克曾经参加过在巴拿马和波斯湾的战斗,他知道在事情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士兵们的仗往往会打的好得多。而一旦不利的情况发生,再想重新控制局面就真的很难了。因为人们会陷入恐慌。现在这样的事情正在莫宁汉和他车里的其他兄弟身上发生着。恐惧就像传染病毒。
  “是谁?他的情况怎么样?”加拉赫要求道
  “是皮尔拉”
  “他的情况怎么样?”
  斯崔克举着麦克风,沉思了一阵子,然后极不情愿的对着话筒回答
  “他死了”
  这个声音一发出,电台中所有的对话戛然而止。此后长长的十几秒之内,所有的频道都沉陷在一片寂静之中。
  (第一章完)
  第二章:迷茫,四溅的鲜血和狂乱
  2-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在摩加迪沙的这条比较宽阔的大路上,小车队载着严重受伤的布莱克博恩,沿着道路比较坚实的一边行使。这一段路上火力袭击比较少了。当他们抵达海滩,也就是正好在目标建筑的南面的时候,才发现道路被密密麻麻的索马里人堵住了。看到这个场面,坐在领头的悍马里的上士 杰夫?斯崔克心里不由得一沉:这么一大群人,我可怎么才能把这三辆悍马开回基地啊!
  他的司机只好减速,并不停的冲着人群按喇叭。斯崔克一边告诉驾驶员继续前进,一边拿出一个非致命的震撼弹(flash-bang grenades)扔了出去,同时他还命令车顶上的点50枪手朝着人群的头顶上方开枪。
  重机枪的声音吓跑了大部分人,车队有重新开始加速前行。他们可能撞倒了一些人,但是斯崔克并没有回头去看。
  在北面大约3 英里,奥林匹克饭店附近,突击队员们已经把24名索马里俘虏用手铐拷上,并且准备开始装上地面的主力车队。这次突袭的主要目标——两名索马里部族领导人——也在这批俘虏当中。
  而另一方面,为了使从滑索上掉下来的年轻的布莱克博恩能够得到尽快的治疗,斯崔克的三辆悍马已经离开车队向基地开去。车队一路上遭受了猛烈的袭击,在斯崔克的悍马的后舱,多米尼克?中士已经中弹身亡。
  此时,斯崔克的车队的前方出现一辆皮卡。皮卡后面载着几个人,慢慢悠悠的在马路上逛。斯崔克既无法超车,皮卡也不愿意靠边停下,斯崔克告诉司机加速撞上去。当悍马撞在皮卡的后面时,皮卡的后斗里一个把腿挂在车外的男人尖叫起来。随着皮卡被迫拐下路面,他们看到那个男人蜷在车的后斗里,捂着他的腿。
  最终,斯崔克一行带着惊人的信念和一身的疲惫穿过了海滩前美军基地的大门。他们经受了考验,从迷茫和飞溅的鲜血中走了过来。斯崔克原本希望可以在基地里找到一份平静和安全。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的混乱。人们在柏油路上跑来跑去。他听到一个指挥官的声音在喇叭里吼着:“打起精神,你们都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听我的命令”
  空气中充满了恐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医护人员跑到中间的悍马里,把受伤的布莱克博恩抬了出来。他将经历一个漫长且艰苦的恢复过程。而医护人员们还不知皮尔拉的事情。
  当斯崔克经过这群医护人员时,随手抓住了一个。
  “嗨,听着,我的车后面有一个死人,你得把他弄出来。”
  现在再让我们回到摩加迪沙,马特?埃文斯曼所在的那个十字路口。第四小队的行动一直都不怎么顺利。首先是布莱克博恩从绳子上掉下来,然后是错过了滑降的指定区域,而现在他们在哈瓦迪路上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而计划中指定由他们把守的目标街区西南角,则还远在他们南面一个街区的地方。
  两个埃文斯曼的人,斯科特?加利顿中士和吉姆?泰勒斯彻中士蹲在路中间的一辆汽车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持续的敌火射击并没有吓到加利顿,反倒使他变得有点得意忘形。当子弹打在他们两人中间,激起点点尘土,射碎了汽车的玻璃,打爆了轮胎的时候,加利顿居然还和泰勒斯彻开玩笑,做鬼脸,对着他呲牙咧嘴的傻笑。而泰勒斯彻看上去呆呆的,满脸是血。他从滑索上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枪托招呼到了脸上。
  加利顿中士来自俄亥俄州 芝尼亚(Xenia),21岁,因为厌倦了橡胶场的工作,跑来当兵。而现在,他正在用枪指着街头,瞄准其中的人群,不停的扣动扳机。人,像靶场里的人形靶标一样倒下来。
  当子弹开始从另一个方向朝他们射过来的时候,加利顿和泰勒斯彻跑到了一条小巷里。在那里,加利顿和一名索马里妇女面对面碰了个正着儿。当时那个女人正一边盯着加利顿一边准备开门。加利顿的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开枪。那个女人的眼睛又宽又恐怖,吓了他一大跳。也就是那一刻,他把从懵乱迷茫的状态中惊醒。这可不是开玩笑,他差一点就开枪杀了这个女人。最终女人把门打开,闪了进去。
  利顿在另一辆汽车后面找到了掩护,把枪抵在肩头,从沿街移动过来的几百人中挑选目标射击。
  突然他感到左手一阵,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袭来,手中的武器也从他的头顶上飞了出去。这时他首先想到的是赶快把他的枪弄回来。当他伸手去捡枪的时候,才发现左手的大拇指居然搭在了自己的小臂上,只有一点皮还连着。
  他拿起自己的拇指,试着把它在安回到手上。
  泰勒斯彻冲他喊道:“你怎么样,斯科特,你没事吧?”
  在另一个角度上,埃文斯曼军士也看到了这一切,M-16打着旋儿飞了出去,一缕粉红色从加利顿的左手喷了出来。紧接着,他看见加利顿拿着他的拇指,然后从马路对面看着他。
  “别过来!”埃文斯曼喊道,摧枯拉朽般的子弹沿着马路射过来“别过来!”
  加利顿听到的上士的喊声,可是他已经开始向外跑了。他看上去好像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像在做梦游一样,脚步又重又慢。还剩下最后几步的时候,他一头扑了过来。
  埃文斯曼上士仍然在指挥战斗。那些索马里人总是猛地冲到街上,用他们的AK-47狂扫一气,然后再躲起来。他看到对面RPG-7(一种俄国佬制造的便携火箭弹)发射的火光和尾烟,然后,弹头呼啸着从空中滑过、爆炸,火光四溅,碎片横飞。爆炸的热浪过后留下了浓重的火药味。
  这一刻,索马里人疯狂的倾泻火力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埃文斯曼甚至可以看到这种噪声产生的声波正向他袭来。对于这次突袭,他们本来是蛮希望遇到一些抵抗的,不过,可不是这种。
  当一架黑鹰飞过他们的头顶的时候,埃文斯曼站了起来,向北伸出了他长长的手臂,为飞机指明索马里枪手的位置。他看见飞机后面的武器操作员坐在他的M134 米尼冈多管机炮 后面,紧接着枪口喷出一道闪光的弹链,直指街道。之后的几分钟里,再没有一发子弹从那个方向的射过来。
  在埃文斯曼的左侧,二等兵安顿?布莱德森卧倒在地上发射他的M203——一种安装在步枪枪管下的榴弹发射器。就在加利顿扑进来的那一刻过后,布莱德森翻过身来,开始用手捂着他的肩膀。
  “噢,我的上帝,我被打中了”布莱德森一边说一边看着埃文斯曼。
  布莱德森搭拉着一只胳膊,顺着墙边遛到了加利顿的身边,用另一只手把粘在脸上的小碎片摘下来。
  埃文斯曼蹲在两个人的边上,他转过身来对着仍然全神贯注盯着小巷的布莱德森说
  “布莱,告诉我你伤到哪儿了?”
  “我估计是胳膊中了一枪”
  布莱德森继续用它那只好手,笨手笨脚的去开他那个榴弹发射器的后膛。埃文斯曼看他那么费劲,立刻伸出手帮他打开。
  “有一个家伙就在那边”布莱德森说。
  正当埃文斯曼吃力的摘下布莱德森的防弹背心,解开他的衬衫查看伤口的时候,这个二等兵用一只手发射了一枚M203榴弹。埃文斯曼可以看到拳头大小的榴弹,旋转着飞向四十米开外的一个铁皮小屋。当榴弹击中目标时,整个小屋都淹没在一大片火光和烟雾中。
  布莱德森看上去伤得并不严重。埃文斯曼转向了加利顿。此刻的加利顿好像已经陷入的惊恐之中,眼睛瞪得大大的,左边的拇指在他的手下面当啷着。
  埃文斯曼拿起他的拇指,把它放在已经发懵的中士的手心里。
  “斯科特,拿着他” 他说,“来,把手伸出来,拿着他,兄弟”
  加利顿抓紧了他的拇指。
  一级军士 格伦?哈里斯(Glenn Harris)跑过来照料伤兵。当他看到加利顿的拇指时,他把手中的野战绷带掉到了地上。加利顿把他那只好手伸进了哈里斯的背囊,拿出了一卷干净的绷带递给他。从他受伤的那只手传来阵阵刺痛,那种感觉就好像大冷天被棒球砸在手上一样。
  “别担心,加利顿军士,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布莱德森说。
  布莱德森受伤后,埃文斯曼手中只剩下专业军士 迪夫?蒂尔莫 拿着SAW(班用机枪) 掩护东面的小巷。蒂尔莫22岁,来自纽约的纽巴若(Newburgh)是连里的摔交冠军,一个喜欢吵吵嚷嚷的家伙。他躲在一辆汽车后面,埃文斯曼跪在他的身边,端起M-16射击。对于埃文斯曼来说,这是他在这次战斗中的第一次扣动扳机。
  被击碎的汽车玻璃,劈头盖脸的落在埃文斯曼和蒂尔莫身上。
  一个索马里人跑到路中央,在仅仅几码外,打开了车门。蒂尔莫 在乘客坐位一边的后轮后面卧倒,端起枪对着他快速扫射。那个索马里人蜷成一团向后倒去。
  情况十分混乱,埃文斯曼试图保持冷静。这是他第一次带队出战,现在,他手下已经有三名游骑兵受伤,其中一名伤势严重,已经转移,剩下的加利顿和布莱德森的伤势都不致命。
  埃文斯曼用电台通知第一小队(Chalk One)的指挥官,拉里?皮瑞诺 中尉,说他这边又多了两名伤员。
  在街道的另一边 泰勒斯彻中士喊道:“埃文斯曼 军士,斯诺德格拉斯被打中了!”
  专业军士 凯文?斯诺德格拉斯,小队里的机枪手,已经缩在了一辆汽车残骸的后面,一颗从汽车上弹下来或是从地上折射的跳弹击中了他。埃文斯曼看见泰勒斯彻正趴在斯诺德格拉斯的身上处理伤口。机枪手并没有大呼小叫的,看来伤势不重。
  “军士”
  蒂尔莫喊道,埃文斯曼皱着眉头转向蒂尔莫,
  “一架直升机刚刚坠毁了”
  (第二章完)
  第三章)可怕的景象,大坠毁
  3-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阿巴蒂亚兹?阿里?阿丹 听到美国人的直升机群低低的了飞过来。飞机飞得如此的低,以至于他石屋后院当中的树,都被连根拔起,倒在一边。18岁的阿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5岁,瘦瘦的,留着厚厚的浓密的头发。
  当直升机群飞过的时候,阿丹跑到了外面。他听见在西面,奥林匹克旅店门前的哈瓦迪路附近传来了枪声。阿丹沿着声音跑过去。天空暗暗的,全是烟。
  周围的空气中布满了滋滋啪啪的枪战声。他的头上是直升机群,其中的一些正在用他们的枪喷射着长长的火舌。他低着头跑了两个街区,直到他看到几辆大块头的美国卡车和悍马。每一辆车上都装有机枪,他们到处射击。
  游骑兵们穿着防弹背心,带着头盔和防风镜。阿丹瞅不出他们那个部分还像人类。一个个的就像美国电影中的未来战士。人们疯狂的逃窜,躲避他们。他还看到一排被手铐铐着的索马里人,正在被装上大卡车。在大街上有几具死尸,还有一头死驴,四仰八叉的倒在装水的驴车前面。
  这个景象把阿丹吓坏了,当他跑回自己房子的时候,一架黑鹰直升机正在屋顶的高度,飞过他的头顶。下面的一切都被它搅得乱七八糟。直升机的旋翼带起的沙尘就好像一场猛烈的沙尘暴。透过这片沙尘,阿丹看见一个索马里民兵扛着一个RPG-7走进了小巷,然后单膝跪下。
  那个民兵等在那里,直到直升机从他的头顶飞过,才架起RPG-7,从直升机的后面开火。阿丹看到发射的那一刻巨大的火光从发射器的尾端喷出来,飞出去的榴弹,钻进直升机的后部然后炸开,将直升机的尾部崩碎。
  直升机的机体开始打转了。阿丹距离它如此之近,甚至可以看到驾驶舱里拼命挣扎着控制飞机的驾驶员。可那只不过是徒劳而已,飞机已经失控,并且开始翻转。紧接着,那架飞机带着剧烈刺耳的声音砸中了他家的屋顶,然后随着无数飞溅的碎片,在扬起的尘土,石块和浓烟中,侧着身撞进了这条小巷。当飞机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机身微微的斜向阿丹。
  直升机已经毁了他房子的一部分,阿丹开始担心他的家人是否还活着。他跑向那片废墟,发现他的父母还有8个兄妹被困在了一大块铁皮屋顶的下面。当直升机把屋顶砸下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跑出屋子,站在西边的墙下。所幸没有人严重受伤。从坠落的直升机身边跑过的时候,阿丹看到直升机落在小巷的一边,肚皮朝着他。他把屋顶从父母兄妹的头上拉下来。因为担心直升机会爆炸,他们所有的人跑步穿过一条布满车辙的宽一点的马路,来到三个门洞外的一个朋友的家里,等待着。
  没有火焰,也没有爆炸。没过多久,阿丹就跑回了自己的房子。在摩加迪沙,如果一间房子被扔在那没人看管,很快就会遭人洗劫。
  当阿丹返回时,直升机已经不再冒烟了。他跑进屋子,站在院子里被连根拔起的树旁边,看见那面被直升机撞上的墙已经玩儿完了。剩下的只有一堆石头和乱七八糟的灰泥。
  接下来,站在他的房子里面,阿丹看见一名受伤的美国士兵从变形的机器里爬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名,手里还拿着一把M-16。阿丹赶紧转身从一个边门跑了出去,躲在一辆停在脏兮兮的街道上的白色德国大众(Volkswagen)后面。在车子的后面,阿丹像一块扶不住墙的烂泥一样,一点点的往地下堆,一直堆到车子底下,然后团成一个球,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当那个拿枪的美国兵绕到街角的时候,他看见了车子底下的阿丹。看到阿丹身上没有武器,他就继续向前走。但是当他在车子傍边停下脚步的时候,——此刻阿丹甚至可以伸手摸到那个士兵的靴子——他把枪指向了一个街对面拿着M-16的索马里人。
  两个人同时开枪,但是谁也没有打中谁。当他们准备继续开枪的时候,索马里人的枪卡住了。美国兵没有开枪,而是跑到了街对面的一堵墙的后面——那是一个更近的地方,然后扣动了扳机。
  紧接着一个胖胖的索马里女人从小巷里跑了出来,正好出现在了美国兵的前方。美国兵吓了一跳,立刻开枪射击。那个女人脸朝下倒了下去,像一麻袋土豆一样,连双手撑地的动作都没有。
  更多拿着枪的索马里人出现了,他们向美国兵射击。那名美国兵单膝跪下,射倒了许多索马里人。但是同时他也被索马里人打中了。
  不久一架直升机(SAR Bird)准确的落在了自由路(Freedom Road)上?——也就是阿丹家门前道那条街。这看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一架直升机居然可以落在那么狭窄的路上。这是小鸟(Little Bird)——一架快速小巧的美军高机动性直升机。直升机旋翼的叶片距离阿丹家的墙只有几英寸的距离,而房子就直接的盖在马路边上。直升机发出震耳发聩的吼声,四周尘土飞扬。阿丹几乎不能呼吸。接下来的枪声更加密集了。
  其中一名飞行员从飞机里躬身钻出来,用枪瞄准了阿丹躲藏地点的后面。另一名飞行员径直跑向坠毁的直升机。枪战更加的激烈了。以至于枪声和直升机的轰鸣声仿佛形成一次了持续不断的爆炸,连成一片。子弹把阿丹躲藏的车子打得不停的颤抖。阿丹缩成一个球,巴不得此时此刻自己正呆在一个别的什么地方。
  三架观测直升机上的摄像机捕捉到了这架直升机?——呼号“超级61”?——坠毁的近距离、彩色影像。在机场附近的联合指挥中心里,威廉 F. 加里森少将和他的指挥人员观看了这场 “现场直播”:飞行员 克里夫?渥卡的黑色直升机平稳的飞着。突然一阵颤抖,尾翼附近喷出浓烟,然后,飞机在下落的过程中,笨拙的对抗着旋转,再然后飞机顺时针转了两个圈,机鼻向上,机腹砸在了一个石头房子的上面,紧接着,飞机的前端狠狠的撞在了地上,旋翼折断,四处飞散,整个机身在浓烟、尘土和碎片中砸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残骸的一侧紧靠着一堵石墙。
  没有任何人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坠毁的飞机可能带来的种种后果。但是笼罩在屏幕前的军官们心头的那种悲观、沮丧的感觉已经远远超过的机上六名美军士兵当前的命运。
  经历了总统的换届,美国在索马里的10个月任务?——把建立世界新秩序作为国家责任——的最后标志,已经遭受了惨痛的一击。美国官僚主义心中那个国家建筑般野心勃勃的希望,已经躺在了摩加迪沙北部的小巷里,一个由燃烧的金属,塑料和尸体组成的扭曲变形的废墟中。
  (第三章完)
  (第四章)一个武器优良、冷酷无情的敌人
  4-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第一小队的游骑兵们从他们的黑鹰上滑降下来之后,在目标建筑的东南角,成扇型展开。
  在第一小队看来,事情进行的蛮顺利的。相对于西边一个街区,哈瓦迪路上的游骑兵来说,他们的情况要安静许多。但是现在,战斗已经在逐渐的升级,而且事实上,几分钟之后,克里夫?渥卡的黑鹰就将被击落在5个街区之外。
  所有第一小队的人都散布在肮脏的十字路口,在隐蔽处蹲下来,以避开索马里人射来的子弹。交叉的两条小巷全都布满了深深的车辙印,和零七碎八的破烂儿。
  麦克?古德戴尔(Mike Goodale)中士和阿隆?威廉姆森(Aaron Williamson)中士蹲在一辆烧光了的汽车后面,车的残骸已经锈得一团糟。一个拿着AK-47的索马里人从角落里探出头来,疯狂的扫射,两个中士周围的泥土被子弹打得直起泡。
  古德戴尔跳起来就往出跑,却发现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可以躲藏。他扑倒在一个突出马路的管子后面。这管子只有7英寸宽,6英寸高,古德戴尔躲在他后面只觉得心里在冒凉风。他在射击暂时停止的那一刻再次跑了出来,当他刚刚回到汽车后面威廉姆森的身边,那个索马里人又开始扫射了。
  古德戴尔看到一团弹幕从汽车的一边打上去,又从威廉姆森的步枪那一边打下来,扫掉了威廉姆森的一个指尖。鲜血喷到威廉姆斯的脸上,他开始尖叫咒骂。
  “如果那家伙在露头,我一定干掉他”他对古德戴尔说。
  带着严重受伤的指尖,威廉姆森冷静的端起他的M-16,一动不动的等着。子弹仍然在他周围噼啪作响。
  当那个枪手的脸再一次露出来的时候,威廉姆森的枪响了。一团血雾喷出,那个男人直挺挺的倒下了。威廉姆森用他的那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与古德戴尔击掌相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索马里人向远离他们的方向飞快的跑去。在他奔跑的时候,肥大的衬衫下面露出了一把AK-47,于是古德戴尔和威廉姆森向他开火了。当那个人倒在街上的时候,古德戴尔问第一小队的医官,他们是不是应该过去检查一下那个人。医官摇摇头说:“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古德戴尔感到十分不安,他刚刚杀死了一个人。仅仅两年前,他还在以阿华州的大学里努力的进行社交活动。后来因为成绩不及格退了学,加入了游骑兵。两年来的游骑兵生涯几乎是他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做一名士兵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但是刚刚发生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他在开枪的时候,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朝他射击,这样做对么?古德戴尔盯着倒在泥土中的那个男人:他死去的姿势是那样的难看,衣服胡乱的缠绕在他的身上。
  小巷的另一边,第一小队的指挥官 拉里?派瑞诺?——一个结实的西点毕业生?——正在看着一群索马里孩子沿着小巷向他的士兵走过来。这些孩子正在为隐藏的枪手指示美国人的位置。他的人仍出了一些震撼弹,暂时的将孩子吓跑。
  派瑞诺端起M-16冲着他们脚下一通扫射,孩子们又四散逃开了。
  不一会一个女人开始向恰克?艾里奥特(Chuck Elliott)的M-60机枪爬过来。因为M-60在开火的时候声音低沉,所以游骑兵们给它起了个外号叫“大猪”
  “嘿,长官,我看见一个家伙手里拿着武器,躲在这个女人的身后。”
  派瑞诺告诉艾里奥特开火。M-60发出低沉的吼声,将男人和女人打死。
  一个街区以南,目标建筑的东南角,是游骑兵的第二小队。专业军士 肖?尼尔森(Shawn Nelson),小队的M-60机枪手,将他的“大猪”架在了路边一个小土坡顶上。
  尼尔森23岁,要比周围的兄弟大一点,他在亚特兰大高州毕业后参加了一个法人培训的程序。在这个培训程序莫名其妙的突然中止后,他选择的应征入伍。尼尔森觉得自己有责任去保护周围的游骑兵战友,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手中拿的是一挺中口径机枪,而是因为他们是他所拥有的第一个真正的家庭。
  他看到索马里人正在向目标街区的西南角,第三小队所在的位置射击。当尼尔森向他们射击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满头浓密蓬松白发的索马里人表现的十分顽强,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逃走。
  “干掉他,干掉他”尼尔森的助手催促他
  “不,你看”尼尔森说“他正朝我们这边过来呢”
  的确,这个男人正向他们这边走过来。当他躲在50码外的一棵树后换弹夹的时候,尼尔森给了他大约一打儿子弹。子弹射穿了那个男人,打在他身后的墙上,但是他还可以重新站起来,捡回武器,继续射击。尼尔森惊愕了,马上再一次扣动扳机。倒下的那个男人仍然可以移动,他爬到的树后面,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还击。
  “我想你已经把它干掉了”他的助手说。
  但是尼尔森看见那个家伙仍然在树的后面移动。他第三次对着那个男人扣动扳机,这一次射击持续的时间更长,子弹将那棵数和躺在路边的那个男人撕裂。他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看上去好像还有一口气在。尼尔森简直不敢相信,杀死一个人居然会如此困难。
  之后,尼尔森躲在一辆小汽车后面,看到泥地上一个拿枪的索马里人卧倒在两个跪在地上的女人中间,枪管从女人的两腿之间伸出,而且居然有四个孩子坐在他的身上。这个家伙已经完完全全的躲在了由一群非战斗人员组成的人盾后面
  “看这个,约翰”尼尔森对二等兵 约翰?沃德尔(John Waddell)说
  “你打算怎么办”沃德尔问
  尼尔森朝他们扔出了一枚震撼弹,这群人逃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那个男人把枪都扔了。
  蹲在边上的艾德?尤里克(Ed Yurek)上士的注意力则被附近的一个铁皮墙的小棚吸引了
  “嘿,我看见那个小棚里有人”第二小队的医官喊道
  尤里克和医官全力冲过街道,闪进了小棚,在里面的,是一群缩成一团的孩子,一个女人陪着他们。很显然她是他们的老师
  步枪已经抵肩,“所有人都趴下”尤里克吼道,。
  孩子们开始大哭不止,尤里克意识到他得哄好这群孩子。
  “静一静”他恳求道“静一静”但是,哭声还在继续。
  慢慢的,尤里克弯下腰,把武器放在地上,让后示意那个老师过来。他猜那个老师的年龄也不过十几岁。
  “蹲下,蹲下”尤里克一边做着手势,一边平静的说。
  她犹豫着蹲下了,尤里克又指着孩子们,示意他们和老师学。孩子们照作了。尤里克重新捡起武器,然后面对着老师,努力的使每一个单词发音清晰,试图打破这语言上的障碍。“现在,你们得呆在这里,无论你们看见了什么或听见了什么,都要呆在这里”
  她摇了摇头,尤里克由衷的希望那是“是”的意思。当他们离开的时候,尤里克告诉医官守着门。他担心会有人闯进来射击。
  在街上,尼尔森看见一个拿着枪的索马里人骑着一头牛,出现在空地上,牛的周围还有另外的8个人,其中的一些手里拿着枪。尼尔森被搞得哭笑不得,犹豫着要不要开枪。最终,他和其他的游骑兵开火了。那个男人从牛上一头栽下来。剩下的人们逃走了,而那头牛依然呆头呆脑的站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架黑鹰滑过头顶,上面的米尼冈多管机炮 开火了。那头牛差不多快被打散架了。大块儿大块儿的肉飞了出去,牛血崩得到处都是。当米尼冈多管机炮停火,直升机影子消失后,那个原本应该是一头牛的东西已经变成了四处流淌,令人作呕的碎片。
  头顶上那些枪炮巨大的威力让地面上的士兵感到安心。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城市,子弹横飞的街头,到处充斥着 鲜血、烧焦的尸体与垃圾和粪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只有头顶上那些黑鹰单调的轰鸣声才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并不孤单。
  当直升机离开的时候,索马里人又开始聚成另外的一群。尼尔森试着只对那些拿武器的人开枪,但是所有的人都混在一起,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开火了。人群四散奔逃,只在小巷里留下一些尸体。很快,更大的一群索马里人出现了。他们越走越近,只有大约50英尺的距离,其中的一些人正在向他们开枪。
  尼尔森的心里不在掂量什么武装、非武装的事儿了。他放开了顾虑,让手中的M-60不停的射击,子弹向割草一样穿过人群。同时一架小鸟猛扑下来,扔下一堵由子弹组成的火墙。那些没被打倒的全都跑没影了。原本一大群活生生的人,眨眼之间,只剩下无数留着血的死人和伤者。
  “该死的,尼尔森!”看着这个景象沃德尔说道“该死的!”
  (第四章完)
  第五章:我的天哪,你们快看
  5-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就在他用M-60摆平了一群索马里人,在街上留下了成堆的尸体后,枪手 肖?尼尔森听到了头顶上黑鹰直升机靠近的声音。那是超级61,克里夫?渥卡的飞机。
  主任飞行官渥卡是一个有趣的家伙,他的发型、说话走路的方式都深受他的音乐偶像Elvis(猫王)的影响,因此绰号叫做猫王。部队里的人叫他猫王这个绰号已经有些年头儿了。以至于当你说要找克里夫?渥卡的时候,他们就会挠着脑袋想上一阵子:到底谁是克里夫?渥卡。渥卡有着传奇般的战绩。他曾经在海湾战争中(Persian Gulf War),经过空中加油,飞到敌人的后方执行秘密任务,,摧毁了萨达姆?侯赛因(Saddam Hussein)在伊拉克的飞毛腿(Scud )导弹基地。
  在这次任务中,渥卡驾驶的超级61的任务就是投放一个游骑兵小队到地面,然后围着摩加迪沙中心的目标,作低空闭环圆周巡逻。飞机上的两名武器操作员不停的用米尼冈多管机炮向地面的目标射击,而后面的两名突击队狙击手则不断的搜索、射杀索马里枪手。每当这些漂亮的黑色直升机飞过头顶时,都会给地面的伙计们提供一种美妙的安全感。用地面的小伙子们的话来形容就是“一种温暖体贴的感觉”
  当渥卡的黑鹰从头顶上飞过的时候,尼尔森瞄见了一道RPG-7所独有的火光和尾烟。那枚RPG-7火箭弹顺着直升机的航迹爬了上去,狠狠的撞在了超级61上,直升机的尾巴碰的一声碎掉,旋翼开始停止旋转并发出恶心、刺耳的声音,紧接着就变成连续的咯嚓咯嚓声。整个直升机摇晃着开始旋转,开头很慢,然后越来越快。
  “噢,我的天哪,你们快看!”尼尔森对蹲在他身边的游骑兵们说,“快看”
  渥卡的飞机从他的头顶上滑过,快速的旋转着。
  二等兵约翰?沃德尔,叹了口气“噢,上帝啊”,然后转过身眼睛紧盯这街角处的索马里枪手。战事紧急,他没有时间站在那里看着渥卡的直升机坠落。
  尼尔森两眼一直盯着飞机。当那架旋转下落的直升机撞在一个屋顶上后,开始倾斜,然后弹了起来,侧着身摔进了一条小巷。
  “它刚刚掉下来,它刚刚坠毁了!”
  尼尔森声音中所表达出的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回荡在街角处,每一个士兵的脑海里。
  “发生了什么?”第二小队的指挥官汤姆?迪特马索(Tom DiTomasso)中尉跑过来问。
  “一架直升机掉下来了”尼尔森说“我们得过去,我们应该马上过去”
  他知道飞机里还有六个人急需救援,而且他们必须在索马里人之前赶到。
  消息在电台里传开,所有的声音交叠在一起,谈论的话题都是同一个个不幸的消息。此刻,在电台中,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借口可以再像从前一样,操着军队特有的训令一般的语气,死一般沉静的在电台里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是个可怕的消息,带着惊恐的声音在电台中响起
  “我们有一架黑鹰被击落了!我们有一架黑鹰被击落了!
  我们有一架黑鹰坠毁在城里,是61,
  超级61坠毁了。
  这不仅仅是一架直升机坠毁了的问题,它沉重的打击了地面上所有的年轻人心中,那个曾经战无不胜的感觉。黑鹰和小鸟是他们的王牌,某种程度上说,黑鹰可以比地面上游骑兵手中的步枪和机关枪更有效的限制索马里枪手的活动,阻止他们的靠近。
  尼尔森看见浓烟和尘土在三个街区以东的坠机地点升起,大群的索马里人正在那个方向跑去,许多枪枝也从附近的窗户伸了出来。他看见两个男孩向他跑过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尼尔森单膝跪倒,举起M-60打倒了那两个男孩,这时他发现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棍子。而另一个男孩并没有死,他了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去找掩护
  尼尔森的同伴沃德尔也急切的想要赶到坠机地点。两周之前,曾经有一架其他单位的黑鹰坠毁了,而机上死去的机组成员被成群的索马里人分尸。在飞机棚里,游骑兵们讨论过这事儿的时候,他们发誓决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伙伴身上。
  可是现在,他们必须在电台里等待游骑兵指挥官,麦克?斯蒂尔上尉的批准。斯蒂尔也明白坠落的机组人员急需帮助,但是一旦第二小队离开,目标建筑周围的防线就会被突破。他试图在指挥网络里请示上级,但是传回来的声音又乱又杂,根本听不清。
  “我们得过去”尼尔森对着迪特马索喊道“马上”
  就在尼尔森起身跑出去的那一刻,电台里传来了斯蒂尔的声音。上尉已经决定自己拿主意了。
  任务下来了。迪特马索命令第二小队的一半队员留下来防守,他带着另一半——8个人——去坠机地点。他们一路小跑着追赶尼尔森。
  呼号为“星41”(Star 41)的小鸟直升机驾驶员,主任飞行官,基斯?琼斯(Keith Jones)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寻找坠机残骸。超级62的飞行员主任飞行官 麦克?葛非纳(Mike Goffena)飞在他上面,给他指路。
  “两百米,一百米,你就要飞过他的上空了,刚刚飞过。“
  琼斯做了一个猛烈的左转机动,然后进入。如果降落在离坠落地点最近的一个大十字路口可能会相对容易些。但是他并不打算那样作,因为落在那种地方无异于给四个不同方向上的敌人提供了一块到口的肥肉。他小心的把飞机飞进一个名叫自由路的小街里,落在两个石头房子之间的斜坡上。
  琼斯看见黑烟从坠落的直升机里冒出来,仅仅看那样子,他就知道他的朋友,猫王(Elvis)和副驾驶 多诺万“大牛”布莱雷(Donovan "Bull''Briley),可能已经没命了。
  索马里人正在不断的赶到,琼斯和他的副驾驶,卡尔?马耶尔(Karl Maier)用手枪射击。紧接着突击队的狙击手,吉姆?史密斯(Jim Smith)军士从直升机残骸里爬了出来,出现在琼斯的窗户侧面。这个史密斯就是,躲在旧车下边的那个瘦瘦的索马里男孩?——阿巴蒂亚兹?阿里?阿丹,遇到的那名美军。
  此刻,史密斯用盖过直升机轰鸣的声音,咧着嘴喊道“我需要帮助”。史密斯左肩中弹。这名受伤的狙击手把他的突击队同伴,丹尼尔?布斯彻(Daniel Busch)上士从飞机残骸里拖出来,拉到一个靠墙的地方,并把武器递给他。靠在在墙边的时候,布斯彻又挨了一枪。
  琼斯弯腰跑出向坠落的直升机,史密斯跟在他的后面。留下马耶尔控制直升机,并对小巷提供掩护。
  就在琼斯离开的几秒钟之后,迪特马索中尉就绕到了街角,来到的小鸟边上。马耶尔差点给了他一枪。当马耶尔放下武器后,惊魂未定的中尉拍了拍他的头盔,问他伤亡的情况怎么样。马耶尔说不知道。
  尼尔森和其他的游骑兵队员跟在迪特马索后面,赶上了琼斯和史密斯。他们看见布斯彻?——一个狂热的突击队员,大伙儿都叫他“公羊布斯彻”(rambusch)——的肠子被打穿,他的SAW放在腿上,点45手枪放在他前面的地上。布斯彻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就在他出发来索马里之前,他对他的妈妈说“对于一个好的基督徒士兵来说,要做的仅仅是立正敬礼之后,离开天堂”
  尼尔森在布斯彻身边发现了三个索马里的尸体。一个女人,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仍然在喘气,并且试着移动。于是尼尔森补给他两枪,结果了他,然后在尸体后面卧倒,为正在把布斯彻拉上小鸟停着的那个斜坡的琼斯和史密斯提供掩护。最后尼尔森捡起了布斯彻的手枪,塞进了口袋。
  小队里其他的队员成扇型展开,建立防线。琼斯和史密斯在拖布斯彻的时候遇到点麻烦,于是琼斯弯下腰,用两只手把它抬了起来,然后放进小鸟小小的后门。又帮助受伤的史密斯上了飞机。
  琼斯检查了一下布斯彻,他腹部中弹,伤口刚好在防弹板的下沿儿,两只眼睛灰蒙蒙的向上翻着。布斯彻仍然活着,但是琼斯什么忙也帮不上,他需要立即看医生。琼斯爬回了他的座位。在电台里他听到指挥官从头顶上的飞机发出了命令。
  “41 起飞,马上撤离,马上”
  在猛烈的火力下,这架小鸟的情况也是十分危险,很可能被打残或摧毁。史密斯和布斯彻需要看医生,飞行员只好扔下超级61里剩下的成员,希望游骑兵们可以撑到救援到来。
  琼斯抓住驾驶杆对着马耶尔说了一声“好了”
  然后通过指挥网络汇报道:“41正在撤离”
  (第五章完)
  第六章 在混乱中寻求同步
  6-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在嗡嗡作响的旋翼下,黑鹰直升机飞行员,麦克?杜兰特从纷乱的紧急呼叫声中,听出了的好朋友克里夫 “猫王”渥卡的带着鼻音的声音。
  “61正在下坠”
  听上去,猫王的声音异常的冷静,仿佛超级61不是在旋转着下坠,而是在进行一次正常的降落。
  坠机事故在地面参战的美军士兵中掀起了惊恐的浪潮,士兵们歇斯底里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电台。
  当时超级64正在摩加迪沙北部空地上空盘旋,杜兰特和他的副驾驶雷恩?弗兰克听到了这一切。后面的两名机组成员,比尔?克里夫兰(Bill Cleveland)和汤米?菲而德(Tommy Field),则静静的坐在武器的后面等待命令。几年来,他们不断的为参战做着严格的准备。而如今他们所作的,仅仅是在距离渥卡坠机地点四分钟的沙漠上空做着单调的圆周飞行。窗外的城市突然消失变成矮小的灌木。再向远方眺望,从脚下到燃烧的天际之间的地带,除了烟尘四起的沙海中,矮小多刺的树木,布满沙尘的灌木、仙人掌 山羊 和骆驼,几乎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杜兰特确信,用不了多久,渥卡和他的机组人员就可以等到救援。因为,相隔仅仅几个街区的地方有 100多名美国士兵守在街道上,有整整一个车队的全副武装的悍马,而且头顶上还有一群可以提供火力掩护的直升机。
  当杜兰特将超级64转了个弯,开向城里的时候,他看见基斯?琼斯的小鸟已经到达坠机地点的上空,开始降落。另一架载着15人救援小队的黑鹰正准备用滑索将队员们放下去。不久杜兰特从电台里接到命令,让他接替渥卡的任务,在目标上空作盘旋,并对地面进行火力支援。透过机鼻下面的玻璃窗,杜兰特可在纷乱的沙尘中隐约的看见战斗的场面。在目标建筑周围,那个计划中本应由坚守在四角的游骑兵组成的封闭盒形防线已经完全被打破了。
  这种情况下很难搞清楚地面上的情形。坠毁的直升机被下面的房屋紧密包围着,杜兰特没有办法看到它。在坠落的飞机和目标建筑之间,他看见游骑兵们正在满是灰尘的小巷上移动,他们蹲下来警戒,隐蔽,与跑在平行小巷上成群的索马里人交火。
  杜兰特打开了坐舱里武器操作员们的火控开关。两挺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6000发的六管7.62mm 米尼冈多管机炮已经可以随时开火了。他警告武器操作员,在看清自己人位置之前不要开火。杜兰特飞进了渥卡空出的位置,与好朋友麦克?葛非纳在同一个圆形航线上相隔半个圆周,并尽量保持同步。
  杜兰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保持这种低空巡逻的方式,像一个不停旋转的圆圈一样覆盖在作战区域的上空。在电台里,他得知那架搜索救援直升机被打中了,但是它已经成功的把救援小队放到地面,并且还可以保持飞行。猫王和他的机组将肯定得救了。
  杜兰特的座位是在驾驶舱的右侧,而他的飞行路线是保持逆时针左转,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看到的是天空。地面的情况是令人抓狂的。杜兰特渐渐进入水平飞行。他飞得又低又快,透过机鼻下面的两扇小窗看下面的景色,就好像是透过一架双筒的望远镜。脚下快速闪过的是生锈的铁皮房顶、树木、燃烧的汽车和轮胎。到处都是快速突进的游骑兵和索马里人。
  引擎的轰鸣声和电台里的说话声,使杜兰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正在遭到攻击,但是他推测一定会是这样。一方面他在不断的使自己适应地面的情况,另一方面,他还要听电台里的通话,不断的调整飞机的高度和空速,尽量使自己的黑鹰不易遭到攻击。
  当他飞到第4或第5圈,刚刚开始弄清地面的情况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飞机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感觉就像一次看不见的快速碰撞。
  事实上飞机被伤得很严重。
  当约瑟夫?达希尔?莫 阿利姆(Yousuf Dahir Mo’Alim)听见直升机们低低的飞过时,他抓起他的M-16,立即集合他的26个民兵。他们有两只巴祖卡(Bazookas)、两只RPG-7和更多的现代化的俄罗斯反坦克武器。他们有的光着脚,有的穿着凉鞋,七八个一组的跑向直升机下降和枪声激烈的地方。
  天空到处是直升机。莫 阿利姆的战士们尽量保持和成群的平民呆在一起,向战场移动。他们知道美国人一般不会向混在非武装平民中间的武装份子射击。这些战士的肩膀上都围着床单或毛巾,用来遮住他们的武器。为了不让直升机发现,他们把自动步枪紧紧的贴在身体的一侧。
  但是他们已经被发现了。电台的网络中不停的传来追踪他们的报告。
  你那大约有8到9个人跑过来……他们手中有武器、有武器。
  注意有妇女和儿童在那个区域。
  那有些人穿过街道。在你们向目标进发的时候,他们已经偷偷穿过街道,武器藏在他们的长袍下面。他们正在向目标建筑移动。
  莫 阿利姆和他的人都是老战士,绝大多数是雇佣兵。然而现在每个在摩加迪沙和美国人作战的人都是免费的。自从美军在那个夏天开始攻击哈勃吉德的领导层,并且将他们的军阀头目埃迪德作为目标后,部落的民兵和雇佣兵之间的冲突就停止了,转而将矛头指向了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其中的一些人开始自称为Revergers(复仇者),这是他们针对美军Rangers(游骑兵)这一称呼,搞的文字游戏
  莫 阿利姆,一个瘦的像骷髅一样的年轻人,凹陷的面颊,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巴卡拉市场南面,一幢幢被一条迷宫般肮脏的小路环绕的铁皮顶小屋组成了他的小村。他用村里的人组建了一支非正式的民兵组织?当作雇佣兵使用。像莫 阿利姆和他的手下这种人通常被叫做“mooryan”或土匪。因为他们的神经质,所以有的时候也被叫做“dai-dai”或 “quick-quick”。他们全都嚼阿拉伯茶(khat)——一种可以作兴奋剂的苦味绿色植物。
  此刻,当盘旋着的直升机的旋翼声在头顶上响起的时候,莫 阿利姆的战士们与游骑兵刚好在目标建筑南面和哈瓦迪路上的奥林匹克旅店遭遇。就在他们一边匍匐前进一边开火的时候,一架直升机掠过屋顶,飞了过来。直升机开火了,打死了莫 阿利姆队伍中年龄最大的人——一个四十岁外号叫“酒精”(alcohol)的男人。莫 阿利姆拖着酒精的尸体离开了那条街。他的队伍在南边一个街区远的地方重新集结。
  就在那里 莫 阿利姆的一个队员跪在马路上瞄准了正在头顶上盘旋的杜兰特的飞机。他单膝跪在马路的中央,将手中的RPG-7指向了飞在屋顶高度的直升机的尾部。
  “如果你脱靶了,我们就再打一发”莫 阿利姆喊道。
  那个男人开火了。榴弹击中了黑鹰的尾桨。在爆炸中,一大块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那架飞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第六章完)
  第七章:另一枚榴弹,又一架直升机中弹
  7-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在杜兰特的飞机被击中的时候,飞行员麦克?葛非纳正飞在他的后面。这两架直升机本应该在摩加迪沙目标上空的圆形航线上相对飞行。但是杜兰特的超级64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在编队中达到同步。他仍然在努力的占据渥卡的超级61空出的位置。而几分钟前被击落的超级61仍然在地面上冒着烟。
  看见杜兰特的变速箱被击中,葛非纳立即把他的超级62从后面靠了上去。榴弹把变速箱炸掉了一块。葛非纳看见从尾桨处喷出了细细的油雾。但是飞机还是十分的稳定,所有的部件好像还在正常的运转着。
  “64,你没事吧”葛非纳在电台里问杜兰特。
  黑鹰是一种大型的直升机。杜兰特的那架加上成员和装备足足有16,000磅重,而且尾桨在他座位后面很远的地方。在葛非纳呼叫他之前,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葛非纳告诉杜兰特,他的飞机已经被索马里人发射的RPG-7击中了,机尾受损。
  “明白了”在电台里杜兰特冷静的回答。
  最初的时候,杜兰特没有感觉到他的黑鹰有什么异常。他快速的检查了机上的仪表。所有的读数都没有问题。他后面的机组成员比尔?克里夫兰上士和汤米?菲而德中士都没有受伤,所以在最初的惊吓过后,他感到可以放心了,一切都正常。虽然葛非纳告诉他飞机正在漏油,尾桨上的部分变速箱也不见了,但是结实的黑鹰在设计上是可以在没有机油的情况下再飞一段时间的,并且他的飞机现在很稳定。
  杜兰特对这架飞机很有信心,但是毕竟它受到了猛烈的碰撞。在更高地方盘旋的指挥控制直升机中,空中行动指挥官,汤姆?马修中校看到了这一切。他告诉杜兰特马上找地方降落。超级64飞出了航线。
  杜兰特把飞机从左向圆周航线中拉出,朝着东南向,大约有四分钟航程的美军机场飞去。他已经可以看到距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的飞机场。在他和飞机场之间是大片的绿色开阔地,他知道,为了安全起见,一旦他需要立即降落,他那里将是一个合适的地点。但是至少到现在为止,这架飞机飞得还不错。
  杜兰特是是那种十分沉着冷静的人,非常专业。在秘密的160特种航空团(SOAR)——绰号“暗夜潜行者”(NightStalker)——服役的他,曾经在海湾战争和入侵巴拿马期间参加了危险的低空夜间任务。这样的经历已经使他成为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使自己适应部队的保密纪律。在肯塔基州,坎贝尔堡(Fort Campell)暗夜潜行者基地附近的田纳西州,他的许多邻居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的家人经常不知道他在哪里。事实上,在他接到去索马里的任务通知,到出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样短的时间仅够他开车回家,与他的妻子劳瑞(Lorrie)和宝贝儿子(Joey)呆上15分钟,向他们解释他将错过3天后,儿子的1岁生日Party。
  有些时候他们生活的全部好像只有飞行任务和训练。训练几乎成为了暗夜潜行者飞行员的全部。他们要做各种各样的训练,包括练习坠毁。他们反复模拟座舱里电子仪器失灵的情况,直到每一个动作都变成他们的本能反应。
  现在,杜兰特正驾驶着他那架受伤的黑鹰对着东南方穿越摩加迪沙,向印度洋和基地的方向飞去。他的朋友葛非纳跟在他的后面。葛非纳的黑鹰被来是正在为目标建筑和渥卡的坠机地点提供空中掩护的。考虑了轻重缓急之后,葛非纳决定为了杜兰特飞机上四个朋友能够安全回家,他至少要护送他们一段路。
  葛非纳跟着杜兰特大约飞了一英里远,飞机的状况使他对杜兰特能够飞回去很有信心。正当他准备转身回航的时候,杜兰特的尾翼和所有的配件——包括变速箱和两到三英尺长的部分水平尾翼——突然消失不见了。
  在超级64里面杜兰特和他的副驾驶 雷恩?弗兰克感觉到机身开始快速的抖动。他们听到高速旋转的轴承因为没有润滑而快要费掉时发出的那种令人痛不欲生的嚎叫声。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随着大半的尾翼不见了,飞机的尾部失去了的重量使飞机的重心开始前移。
  这架巨大的飞机机鼻朝下,开始旋转。十年的飞行经验使杜兰特的一切反应都变成了本能。要想让机身左转就意味着要轻轻的踩左踏板。但是现在杜兰特已经把左踏板踩到底了,而飞机仍然不停的右旋。巨大的主旋翼的旋转导致了机身不断的右旋,失去了尾桨的配平,什么力量都无法使旋转停止下来。
  旋转的速度超出了杜兰特的想象,地面和天空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透过风挡,他只能看到蓝色的天和褐色的地面。
  在离地75英尺的高度上,葛非纳看到那架黑鹰在撞地之前的几秒已经转了大约10到15圈。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杜兰特试着做点什么来控制飞机,坐在他旁边的弗兰克也镇定的做着该作的事情来挽救飞机。
  在坠毁模拟器里,飞行员学会了通过关闭引擎来减少扭力。但是引擎的控制开关在机舱顶部的仪表板上,因此弗兰克如果想要抬手关掉它,就必须战胜不停的旋转所带来的巨大离心力。在那危急的几秒钟之内,弗兰克成功的将一个引擎的开关拨到了空转,将另一个拨到半挡。
  杜兰特在电台中喊着,“情况危急,正在坠落”
  最后的时刻他拼命叫喊副驾驶的名字:雷~~~恩(raaaay)!
  葛非纳惊奇的看到笔直坠落的直升机的自转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在最后触地的那一瞬间,机鼻开始上抬。无论是因为空气动力学的原因还是因为杜兰特和弗兰克在机舱里做了什么,总之坠落的飞机在触地的最后时刻改平了。
  自转的速度减少了一半,水平的机身,这架飞机做了一个剧烈的水平触地。
  无论怎样,坠机时机腹水平的拍下来这一点很重要,那意味着所有的四名机组成员都有生还的机会。
  (第七章完)
  第八章:第二架坠机,没有救援。
  8-1
  By Mark Bowden
  INQUIRER STAFF WRITER
  在上空盘旋的葛非纳眼中,不幸中的万幸的是,杜兰特的直升机没有坠落在摩加迪沙市中心的石头建筑上,而是掉进了由脆弱的铁皮屋子组成的大杂院里。
  飞机没有撞倒任何可以把它掀翻的硬东西上。一架装有震荡吸收装置的黑鹰中的飞行员是可以承受坠落时带来的剧烈撞击的,只要这架飞机坠落的时候保持顶部朝上。而杜兰特的超级64确实是顶部朝上。
  另一方面,对于杜兰特和他的机组人员来说,不幸的是,他们的坠落地点距离市中心目标区附近的地面突击队和游骑兵们有大约一英里的距离。而当初被杜兰特顶替的渥卡的坠落地点距离地面部队只有几个街区。
  唯一可以空降的搜索救援小队已经滑降到了渥卡的坠机地点,所以增援杜兰特的坠机地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说这次任务有什么无可挽回的失误的话,就是缺少了的第二支救援部队。没有人切实的预见到会有两架直升机被击落。在空中,葛非纳已经看到索马里人跑上狭窄的街道和小巷,向新的坠机地点涌去。
  他低低的飞过杜兰特的上空,隐约的看到机舱里的杜兰特正在把一块嵌进大腿周围铁皮屋顶拿开。这是一件令葛非纳感到安慰的事情。他的朋友还活着。
  他飞得足够的低,以至于可以看到杜兰特的副驾驶 雷恩?弗兰克沮丧的表情。几年前弗兰克在训练中曾经因为尾桨事故坠毁过一次,那一次他摔断了一条腿,脊椎也骨折了。在葛非纳看来,弗兰克好像正在低着头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居然还会发生一次”
  接下来,在坠毁的残骸后部,葛非纳也看见了有人移动。这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一名武器操作员,比尔?克里夫兰或者汤米?菲而德还活着。
  下午4点45分,指挥部手中的兵力捉襟见肘。大部分在目标区域附近的游骑兵和突击队员正在向渥卡的坠落地点移动。而空中救援小队已经用完了。
  而从指挥直升机上发出的事态报告更是令人沮丧。
  我们正在遭受大量的RPG-7的攻击,那里的战斗很激烈,等我们加固了北面渥卡的坠机点后,就去增援南面的杜兰特。
  在葛非纳的超级62的后舱里,除了他的两名武器操作员之外,还有三名突击队员。他们是狙击手蓝迪?舒加特、加里?戈登和布拉德?哈林思。随着索马里人不断的靠近,他知道杜兰特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他们都是空勤人员,而不是像三角洲队员那样专业的地面战士。
  葛非纳的枪手和狙击手不停的射杀武装的索马里人。葛非纳将直升机降低,用螺旋桨的气流驱赶地面的人群。那些隐蔽的比较慢的RPG-7射手都被狙击手射杀了。
  葛非纳也注意到,随着他每一次降低高度,都会吸引更猛烈的火力。他可以听到子弹射穿金属机身的叮当声。有几次他甚至看到旋翼叶片被击中后的迸出的火星和随着旋转的叶片拉出的弧光。
  葛非纳的黑鹰和其他的升机一直努力的用火力驱赶靠近的人群。他和其他的飞行员驶通过电台请求立即派出救援小队。但是他们反复被告知,一支由地面部队组成的救援队伍将火速赶到那里。
  但是葛非纳的空中指令官意识到,如果等到新的救援车队被组建起来,向二号坠机地点移动,对于杜兰特他们来说已经太晚了。所以他同意的葛非纳的请求,将三个突击队员中的两个放到地面。他的想法是让他们先提供紧急救援,在坠机地点周围建立防线,帮助杜兰特他们抵挡索马里人,撑到救援部队到达。
  这不是一个希望渺茫的任务。一或两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是有可能挡住那些没有经过训练和有效组织的敌人的。舒加特和戈登都是猎杀和求生的专家。他们都是职业军人,随时准备着执行最危险艰巨的任务。戈登17岁入伍,他的妻子和孩子住在北卡来罗纳州 布拉格堡(Fort Bragg)的附近。舒加特是一个喜爱户外活动的人,来自西宾夕法尼亚,钟爱着他的道奇(Dodge)卡车和猎枪。
  当武器操作员告诉戈登,他和舒加特将被放下时,戈登一边裂开嘴笑,一边兴奋的对着他竖起拇指。葛非纳低低的飞过小一片开阔地,用旋翼的气浪吹倒了一个篱笆,扫清了周围的碎削。他将直升机悬停在5英尺左右的高度上,两个三角洲队员跳了下去。
  舒加特被连在他和直升机之间的安全线缠住了。他拿出刀割断了绳索。戈登在跑向隐蔽地点的时候摔了一跤。舒加特站起来用手示意表示他们迷路了。然后两个人蹲下来举枪防守。
  葛非纳再一次降低高度,从窗口探出身子,给两个人指路。一名武器操作员在杜兰特坠机方向扔了一个小型的烟雾发生器。舒加特和戈登朝着烟雾的方向跑去。武器操作员们在直升机拉起的时候,看到的舒加特和戈登对着他们伸出了大拇指。这是飞机上的人最后一次看见他们两人时的情形。
  麦克?杜兰特开始感到自己的右腿有问题。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座位上,微微的歪向右边。风挡已经全碎了,还有什么东西盖在他的身上。那是一大块铁皮。
  直升机看上去出奇的完整。旋翼也没有折断。安装在避震器上的座椅已经砸穿了飞机的地板。座椅的底部已经完全撞坏,并向右翘起。他想这可能是因为触地的时候飞机旋转的力量造成的。避震器已经完全碎掉了,旋转把座椅拉向了右边。
  一定是旋转和撞击的合力弄断了他的股骨,在座椅的边缘处断成了两截。
  黑鹰压垮了一幢单薄的小屋。虽然里边没有人,但是在旁边的一间小屋里,两岁大的小女孩 哈瓦?哈桑(Howa Hassan),已经昏倒在那里,流血不止。一块碎片击中了她,在她的前额凿了一个洞。她的妈妈,宾特?亚伯拉罕?哈桑(Bint Abraham Hassan)被什么热东西溅到,双腿和脸都严重的烧伤了。那可能是引擎喷出的油。
  被撞的发晕的飞行员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雷恩?弗兰克的左腿胫骨断了。杜兰特则做了几件自己后来都无法解释的事情。他将头盔和手套摘下,然后摘下了他的手表。在起飞之前,他通常都会把结婚戒指摘下来,用手表的表带穿好,带着他一起飞行。因为一旦戒指挂住了铆钉或者开关,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现在他将戒指从手表上摘下来,把两样东西都放在仪表板上。
  他拿起的他的武器——MP-5K——一种德国制造发射9毫米子弹的小型冲锋枪。飞行员们称它为“SPs”,是“skinny-popers”的缩写。这个名字参考了士兵们给那些又瘦又结实的索马里民兵起的外号——“skinny”
  弗兰克试着解释坠机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办法把它们全关掉“他向杜兰特解释在飞机坠落时他努力的去关闭引擎时的情形。弗兰克说他的背部又伤到了。杜兰特的后背也痛,他们想两个人的脊椎一定是都断了。
  杜兰特没有办法把自己弄出坠毁的残骸,他将盖在身上的铁皮推开,决定透过碎掉的风挡进行防守。
  杜兰特看到弗兰克挣扎着出去了,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弗兰克。就在弗兰克消失在门口的时候,舒加特和戈登,两名突击队员出现了。
  杜兰特对他们的到来赶到十分惊奇。他和这两个人并不很熟,只是认识他们,知道他们是三角洲的队员。这一次他感到有一百万个放心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但是事实证明,这段时间已经长到足以让救援部队抵达了。
  他的考验终于结束了,他曾经想过把电台弄好,但是既然已经有救援人员在身边,那就已经没有必要了。
  舒加特和戈登十分冷静。他们进来把杜兰特小心的抬了出去。他们一个抬着他的腿,另一个抓着他的躯干,把它放在一棵树的旁边。专业得好像他们一辈子都在干这事一样。
  杜兰特感觉不是很痛。他发现这是一个绝好的位置。在这里他可以用他的skinny-poper掩护整个飞机的右侧。在他的后面,飞机的前部已经紧紧的楔在了一面铁皮墙里,将那个方向封死,索马里人将很难从那个方向靠近。
  因为后面成员的座椅上没有避震器,所以他的两名武器操作员伤得很严重。他看到舒加特和戈登把比尔?克里夫兰抬出飞机。他的裤子上全都是血,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胡话。
  然后戈登和舒加特来到直升机的另一侧,去帮助另一名武器操作员,汤米?菲而德。杜兰特看不到正在发什么。他估计他们正在照顾菲而德并建立防线,或者寻找把他们带出去的路,或者在找地方让另一架直升机可以降落然后把他们接走。
  在杜兰特的这一边,索马里人已经开始在角落里露头了。他扣动扳机,打出一发子弹,那些索马里人马上躲了起来。这时杜兰特的枪卡住了,他退出了那发子弹后,MP-5可以正常发射了,但是很快又卡住了。
  他可以听到从机身的另一侧传来更多的枪声。直到这时他也没有意识到舒加特和戈登两个人就是全部的救援队伍。而除了在两英里外的机场上正在组建的紧急救援车队再也不会有更大的救援队伍了。
  他们中也没有人知道,在距离他们仅仅110码左右的地方,飞行员基斯?琼斯和卡尔?马耶尔正在等着他们。他们曾经降落在第一个坠机地点附近,撤出了渥卡飞机上受伤的成员,现在他们再一次降落,想用同样的方法帮助杜兰特和他的机组。
  琼斯和马耶尔端着枪瞄准着通向开阔地的几条小巷,提防着可能在任何时刻出现的成群的索马里人,并且希望舒加特和戈登能够找到杜兰特他们。他们恨不得把所有的人装上,尽快离开这里。
  在头顶上盘旋的葛非纳看到舒加特和戈登将杜兰特抬出了飞机,然后是克里夫兰,再然后是菲而德。他知道他们两个人将无法把杜兰特他们抬到琼斯的小鸟等待的地方。
  葛非纳通过无线电告诉琼斯和马耶尔,三角洲的两名队员已经在杜兰特的黑鹰周围建立起了防线。机组成员们伤得很严重,他们没有办法把这些人带到小鸟那。他们将不得不在那里坚守到地面部队到达。
  大约等了5分钟之后,马耶尔和琼斯极不情愿的请求离开加油。小鸟的速度不快,而且极易受损。他们离开后,留下的二号坠地地点的美国士兵,在只能在那里等待命运的安排。
  杜兰特的黑鹰坠落在瓦迪格雷(Wadigley)——约瑟夫?达希尔?莫 阿利姆所在的小村南边的一个拥挤的街区。莫 阿利姆是一个武装土匪,一个雇佣兵。但是这些天,他将他的全部26名手下都投入到全力对抗美国侵略者的战斗中。
  在杜兰特的直升机撞上地面的瞬间,莫 阿利姆看到他周围所有的人都改变的方向。几分钟之前,街上的人群和战士们还在向北移动,冲向第一个坠机地点。而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向南跑。莫 阿利姆 挥舞这手中的武器喊道
  “回来!停下!那里面还有人,他们手里有枪”
  因为知道莫 阿利姆是一个民兵头目,所以有些人听从了他的劝告,停下了。其余的人还在继续向前跑。在坠机地点开了一家药店的阿里?侯赛因看到他的很多邻居抓着枪跑向了杜兰特的飞机。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朋友,黑海饭店的老板——卡维尔(Cawale)。卡维尔手里拿着一枝步枪。侯赛因抓着他的双肩对他喊道:“危险,别去!”但是空气中充满了复仇的血腥味儿,卡维尔挣脱了侯赛因,加入了奔跑的人群。
  几分钟之后,当莫 阿利姆和他的手下到达第二个坠机地点,他看见在直升飞机前仅仅四步远的地方,卡维尔的尸体四肢伸展的躺在尘土中。周围的地面上遍布着索马里人的尸体。就像莫 阿利姆预料的那样,在坠毁的直升机四周的美国人,仍然有很强的战斗力。
  虽然他们无比的愤怒,但是莫 阿利姆还是把人们撤了下来。他打算为他的民兵找到一条可以可靠有效的向美国人射击的办法。但是想要接近直升机周围的那一小块开阔地是非常困难的。美国人在每一个可以靠近的地方都布置了致命的自动武器。
下一页 尾页 共4页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