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迪安。”
“哈特兰德?太好了。”德里克·埃尔伯说,看上去特别高兴。
然而,波特的心思不在食物上。他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他是否应该同汉迪面谈。他觉得最后期限在迫近,感觉到汉迪在变得暴躁,而且下达了不可谈判的最后通牒。面对面,波特或许可以比通过电话交谈更容易说服他。
他也想到:这会有机会见到梅勒妮。
这会是一个救她的机会。
然而劫持者和事件指挥之间的见面是谈判中最危险的形式。当然,有人身危险,人质劫持者的感情——积极和消极两个方面对谈判者都处于极端状态。他们经常下意识地相信,杀掉谈判者会让他们获得用其他方式无法获得的力量,会使警察陷入混乱,或者别的比较胆怯的人会替代谈判者。即使没有暴乱,谈判者也会面临危险,在劫持者眼里,这会削弱权威和威望,会让对手不再受尊重。
波特对着窗户沉思。你内心深处到底藏着什么,汉迪?什么在驱使你做这一切?
在你冷静的大脑中发生了什么事?
当你说话时,我听到了寂静。
当你一言不发时,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当你笑时,我看到……什么?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嗯,问题就在这儿,我就是不知道。
门开了,食物的香味充满了房间。一个来自克罗瑞治治安处的年轻助理带来了几个盒子,里面放满了塑料食品容器和咖啡纸杯。
当警察摆放容器时,波特突然来了食欲。他原以为是毫无味道的晚餐——热牛肉汉堡和吉露果子冻,但是警察把食品摆放出来并指着每个盘子说:“这是樱桃蘑菇,这是烤干面包,德国式小香肠,山羊羔肉馅饼,糖醋烤牛肉,莳萝马铃薯。”
德里克·埃尔伯解释道:“哈特兰德是一家著名的门诺派教徒饭店。人们从全国各地驱车前往品尝美食。”
十分钟的时间,他们默默地品尝着。波特努力记着每道菜的名字,以便回到风城时告诉表妹林顿。她喜欢收集异国情调的菜谱。刚喝完第二杯咖啡,他用眼睛的余光看到无线电传来消息时,托比僵在那里。“什么?”年轻人对着麦克风震惊地说,“再说一遍。”
波特转向他。
“迪安的人刚从河里捞上来双胞胎。”
大家都吃了一惊,然后货车房里爆发出掌声。情报官拔掉了两个代表女孩儿的标签,把它们从图表中移到边上,把她们的照片撤掉,和乔斯琳、香农、凯莉的照片一起放在“释放”人质简历的文件夹里。
“她们体温过低,其他方面都很好。像溺水的老鼠,他说,但是我们不该这样告诉她们。”
“给旅馆打电话,”波特命令,“告诉她们的父母。”
托比听着头上耳机里的声音,笑了,他抬头说:“她们正在路上,亚瑟。她们坚持要见你。”
“我?”
“如果你是个戴着眼镜、穿黑色运动外套的老人。她们只是认为你的名字叫德·莱佩。”
波特摇摇头:“谁?”
法兰西斯轻声笑着说:“亚伯·德·莱佩。他发明了第一种广泛使用的手势语。”
“她们为什么叫我这个名字?”
法兰西斯耸耸肩:“我不知道。他是聋人的一种守护神。”
两个女孩儿五分钟后到了。可爱的双胞胎,裹着鲜艳的巴尼毛毯,毫发未损——斯蒂尔威尔的另一个奇迹。她们一点儿也不像湿老鼠,当她们见到波特时,肃然起敬,一点儿也不害怕。她们用断断续续的手势语通过法兰西斯解释说梅勒妮如何把她们从屠宰厂救出来的。
“梅勒妮?”安吉问,向波特点点头,“我错了。看来你在里面真有个同盟。”
汉迪知道她做了什么吗?波特沉思。在得到回报之前他还能忍受多少抵抗?这一次对他该是多么致命?
当他看到法兰西斯·怀廷的眼睛惊恐地睁大时,他的心一下子凉了。“女孩儿们无法确切地说明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他们中有个人强奸了老师。”
“梅勒妮?”波特急切地问。
“不。丹娜·哈斯特朗。”
“哦,我的主。不。”巴德咕哝着,“而且那些女孩儿看见了?”
“伯纳?”安吉问。
波特的脸上没有明显的痛苦,他点点头。当然是伯纳。他的眼睛移向贝弗莉和艾米丽的照片,两人都那么小,那么柔美。
然后看着梅勒妮的照片。
安吉问女孩儿们是不是汉迪让伯纳爬到那个女人身上,或只是那个大个子男人自己做的那件事。
法兰西斯看着她们打着手势,然后说:“熊——她们这样称呼伯纳——做那件事时还东张西望。看来他不想被发觉。她们认为布鲁图——汉迪——如果看见会气疯的。”
“布鲁图对你们友好吗?”安吉问双胞胎。
“不,他很可怕。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们,像香农的卡通连环画上的某个人。他狠狠地打梅勒妮。”
“她还好吗?”
一个女孩儿点点头。
安吉摇着头。“这不好。”她看着工厂的图表,“他们离得不远,人质和劫持者。但是没有看出汉迪身上有任何斯德哥尔摩效应产生。”
我越了解他们,就越想杀了他们。
波特问了一些关于枪支、工具和电视的事,但是她们没有提供新的东西。然后一个女孩儿递给他一个纸条。它浸湿了,但是字迹依然清晰可辨,这是用德里克提供的防水记号笔写的。“是梅勒妮写的。”他说,然后大声读道,“亲爱的德·莱佩:有好多话要写给你,但是没时间。小心汉迪。他是魔鬼——比任何人都邪恶。你要知道:汉迪和威尔考克斯是朋友,汉迪恨熊——那个胖家伙。熊很贪婪。”
勒波要那张纸条,以便输入电脑。“它碎了。”波特告诉他。当情报官录入时他大声又读了一遍。
双胞胎之一走上前来,胆怯地打着手势,波特笑着,询问地看了法兰西斯一眼。
“她们要你的签名。”她说。
“我的?”
她们俩一致点头。波特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那支银色的自来水笔他总是带在身上。
“她们希望是,”法兰西斯继续说,“亚伯·德·莱佩。”
“哦,是的,当然。会满足她们的,每人一份。”
女孩儿们看着两张纸条,虔诚地拿着它们离开了。一个女孩儿停了一下,向法兰西斯打着手势。
她说:“梅勒妮还说了些话。她说,告诉你要小心。”
预先警告……
“告诉我怎么说‘谢谢你,你们非常勇敢’。”
法兰西斯做着手势,波特用断断续续的动作模仿着。两个女孩儿露出同样的笑容,然后拉着法兰西斯的手。她送她们到外面,一个警察开车送她们去假日旅馆。
巴德紧挨着波特坐下,问:“为什么梅勒妮告诉我们那些话?”他指着纸条,“说伯纳贪婪,那两个人是朋友?”
“因为她认为我们能利用它做点儿什么。”
“什么?”
波特低头看着浸湿的纸条,落款签名是:“爱你的梅勒妮。”——这是他不把纸条给勒波的原因。他现在把纸条折叠起来,把这张湿纸放进口袋里。
“浏览一下伯纳的情况。”勒波建议说。
他从屏幕上读着,瑞·萨尼·伯纳一生毫无价值。他多次因性犯罪被判刑,其次是抢劫、家庭暴力、扰乱公共秩序。受欲望驱使,不很聪明。他还是个告密者,十年前在一次抢劫案审判中做了不利于同伙的证明。
波特和安吉彼此望了一眼,他们笑了。
“太好了。”
他们做出了决定。波特不再去同汉迪见面。一个新的计谋自己浮现出来。比较危险,是的,但相当不错。
查理·巴德突然发现波特和安吉两个人都看着自己,研究着自己。
“你觉得怎么样,亨利?”波特问。
“说——”巴德开始不安起来。
“我觉得他合适。”勒波指出,“认真,坦率,而且是非常标准的男中音。”
波特说:“你表现得很好,查理。”
“我?”年轻上尉看上去被打动了,“你们是什么意思?说确切些。”
“你接管谈判这项工作。”
“什么?”
“我要你同汉迪谈谈投降的事。”
“不是吧?”巴德回答波特,“您在开玩笑。”
“你很合适,查理。”安吉说。
波特说:“我已经向他提出了问题。现在该是提出投降的现实可能性的时候了。当然他会说不。但是这会成为他头脑中的一项选择。他会开始权衡其可能性。”
“尽管只有很小的可能。”勒波说,眼睛依然看着屏幕。
“我们赌一把吧。”波特说着,开始在一张黄色纸板上匆匆地写字。
“你们知道,我想我在这方面做不好。”
“你表演过吗?”安吉问。
“我在圣诞节时为我哥哥的孩子们扮演过圣诞老人,仅此而已。从没登过台,也没想过。”
“我给你写个草稿。”波特想了一会儿,扯下几页黄纸,又开始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措辞,密密麻麻写了两页。
“这是要点,只要即兴发挥就行。你能看清吗?”
巴德浏览了一下。“当然,只是我想我没准备。我应该练习一下。”
“没有练习的时间,”波特告诉他,“就让我在谈判时提示你吧。”
“您是认真的,是吗?”
“听着,查理。精力集中。你必须迅速通过他的屏障,让他相信你。”他轻轻拍着那些黄纸。
巴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坐在放着手机的桌前。
“现在我要你回应他说的话。他会说他要冰淇淋。你说:‘冰淇淋,当然。’他会说他很愤怒。你说:‘愤怒,你吗?’这表明你对他说的话感兴趣,又没有做出判断。这会损耗他的精力,让他思考。但要有选择地这样做,不要每句话都这样,否则你会使他反感。”
巴德点点头,他已开始冒汗了。
安吉说:“承认他的感情,但是不要与他产生共鸣。”
“是的。”波特继续说,“他是敌人。我们不能认可暴力,因此他在做的是错事。但你要解释你理解他那样做的感觉。明白吗?不要长篇大论。你必须懂得控制你的音量和语速。我现在告诉你,你平时说话太快,要有意识地说慢点儿,表现出深思熟虑的样子。对你来说,感觉就像在水下一样。”
安吉说:“如果你问他问题他没有回答,就让沉默持续下去。不要让停顿干扰你。”
“不要让他控制你。他会有意无意地这样做——用威胁、加快语速、疯狂、沉默等方法。记住你的目标。”波特说,这次相当严肃,拍着黄纸板,“最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对你产生影响。让他咆哮,说恐怖的话,不要动摇。让他嘲笑你,让他侮辱你,让他攻击你。你完全不受影响。”波特身体前倾,低声说,“他可能告诉你他要杀掉所有的女孩儿。他甚至可能开枪,让你认为他射杀了某个人。他或许会告诉你他要折磨她们,或者强奸她们。不要让它影响你。”
“我说什么?”巴德绝望地说,“如果他说那些话,我说什么?”
“最好什么也不说。如果你感觉有必要回答,你就简单地说那不是最有趣的解决方法。”
“哦,老兄。”
波特看着手表。“我们开始吧,准备好了吗?”波特问。
年轻的上尉点点头。
“按第一个按钮。”
“什么?”
“那是快拨键,”托比解释说,“按第一个。”
“然后我就跟他谈话吗?”
“你理解那个草稿的意思吗?”波特问。
巴德再一次点点头。波特指了指电话。“哦,老兄。”他拿起电话,拨号。
“上行线。”托比低声说。
“嗨,你好吗,阿特?”声音从他们头上的扬声器里传出。汉迪看上去很得意。
“我是查理·巴德。你是洛·汉迪?”
“你他妈是干吗的?”
巴德的眼睛盯着前面的纸。“我在美国律师事务所工作。”
“你说的什么鬼话?”
“我想和你谈几分钟。”
“阿特在哪儿?”
“他不在这儿。”
“这该死的去哪儿了?”
巴德一时语噎。波特想,快点儿,查理,没有时间怯场。他拍了拍巴德面前的纸。“去哪儿了?”上尉回应道,“什么意思?”
“我只想跟他谈。”
“跟谁?”
“阿特·波特。你以为他妈的是谁?”
巴德深吸一口气。“哎,为什么不跟我谈谈?我不是个坏人。”
“美国律师?”
“对呀。我要和你谈谈投降的事。”
放慢速度,波特写道。
“哦,一个幽默而不择手段的律师。好了,去你妈的。”
巴德的脸色放松了。“嗨,不喜欢律师?”
“我爱他们。”
巴德说:“你想听个笑话吗,洛?”
波特和勒波彼此看了一眼,眉毛上扬。
“当然,查理。”
“一个女人去看她的妇科医生,问肛门性交能否怀孕。医生说,当然能,不然律师是从哪儿来的?”
汉迪狂笑。巴德的脸变成深红色。
波特在二十年的谈判中从没有跟劫持者讲过笑话。或许他应该改写他的指导教材。
巴德继续说:“亚瑟正在办理直升机的事,还有浮桥。很快就会回来。”
“最好一小时二十分钟后回来。”
“哎,洛,据我所知,他已竭尽全力。但是听着,即使你得到了直升机,迟早也会被抓住的。”巴德盯着面前的纸,“一旦有人查明你是谁,你从背后打死了一个女孩儿的事实,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们会抓住你的领口,而且,你会躺在货车后面,会发生一些事故。”
“你在威胁我?”
“不,我在设法救你。我只是举了个例子,举了个你知道的例子。”
“不会有人发现我。去他妈的投降的屁话。那是不可能的,你们这些笨蛋会进来先抓我,你们会发现我在六个死了的人质的身上。”
波特指着双胞胎的照片,勒波皱着眉头。为什么汉迪不知道她们逃出来了。
巴德继续说:“听着,洛,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一些豁免权。不是全部的,但是——”
“你知道我在这儿做什么?”
“你做了什么?”波特想,就像个赞成者在回应。
“今天我杀了几个人。我们没谈豁免权,我们谈了……牧师说的给你什么……?”
巴德仰头看着波特,他低声说:“特赦。”
“特赦。”
“因此我不这样认为,查理律师。我认为我需要一架直升机或者让我的好朋友伯纳在一两个姑娘身上放纵一下。你知道伯纳吗?他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坚挺无比。实在不同寻常。从没见过像他那样的人。你应该在监狱见见他。小孩进来,摁的手印还没干,伯纳就挨过去,说:‘弯下腰,可爱的孩子,两腿伸开。’”
波特看到巴德的脸上痛苦的表情,用手握着他的胳膊,再一次拍了拍那张黄纸。
“阿特在哪儿?”汉迪突然问,“我更喜欢他,而不是你。”
“他正为你的直升机忙着呢,像我说的那样。”
“他在旁边听着,他离你有多近?他可能把老二插到你嘴里了,你们两个人都没动。嗨,你这个同性恋的家伙,查理?我觉得听上去像一个人。”
巴德调整着话筒上的夹子。“波特特工正努力搞到你要的东西。”
他们死了,因为他们不给我想要的东西。波特赞成地点着头。
“我要直升机,或者伯纳得到那些女孩儿。”
“你不必做那个,洛。快点儿,我们在一起工作,不是吗?”
“哦,我看上一次我没和你站在一队,查理。”
巴德擦着额头上的汗。波特感觉很像乐队指挥,向巴德做手势,指着黄纸上的一部分。
“我的队?”巴德回答,“嗨,错了,洛。我在你的队里。我要给你一个待遇,你和威尔考克斯。”
波特举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巴德稍停一下。上尉把话咽了回去。安吉递给他一杯水,他一饮而尽,向她回报了一个让人怜爱的笑。
汉迪沉默不语。
巴德准备讲话,波特摇着头。
最后,汉迪说:“我和谢泼德?”
“对。”
小心翼翼地:“什么待遇?”
巴德低头看着纸:“我们只能让你保住性命,不判死刑。”
“我们两个人?”
波特听到汉迪声音里的半信半疑,太好了,他想。今晚第一次他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他向巴德竖起大拇指。
“只有你和威尔考克斯。”他坚定地说。
“伯纳怎么办?”
波特举起摇晃的手,示意不确定。
“是这样,我们只能谈你们两个人。”
“为什么不谈伯纳?”
波特生气地皱着眉头,巴德点点头,用试探性的声音说:“因为我不想谈起伯纳。我只提供你和威尔考克斯的待遇。”
“你是个笨蛋,查理。”
“笨蛋?”
“你不告诉我所有事情。”
波特用手指碰了一下嘴唇。
沉默。
太好了,波特想,他做得太棒了。最后他向巴德点点头。
“我是在告诉你一切。”巴德放下黄纸,注视着屠宰厂的窗户,“我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也是为其他人好。你应该投降,先生。即使你从这里出来,进了直升机,你还是北美头号通缉犯。你的生活是真正的地狱。如果你被抓住,你会死的。你知道,没有法令能限制谋杀。”
“我应该对伯纳说什么?”
波特做了个愤怒攥拳的姿势。
“我不关心你对他说什么,”巴德粗暴地说,“他不包括在内。”
“为什么不?”
犹豫一下,波特写道。
汉迪打破无休止的沉默。“你有什么没告诉我?”
“你要不要这个待遇?你和威尔考克斯。这将使你们免于注射致命的注射剂。”
“我要直升机。那是我想要的东西。把这些话告诉阿特。你们所有人都见鬼去。”
“不,等——”
电话挂断了。
巴德闭上眼睛,把电话放到桌子上。他的手剧烈地抖动着。
“太好了,查理。”波特拍着他的后背。
“真棒。”安吉说,冲着他眨眨眼。
巴德抬头看着,非常困惑。“好?他都要滚蛋了,因我而忐忑不安。”
“不,他只是在我们要他在的地方。”勒波把这件事记入日志,并标明时间。在“欺骗”一栏里,他写道:联邦请求谈判,通过“美国律师巴德”——汉迪和威尔考克斯,无期徒刑代替死刑。
巴德站起来。“你认为——”
“你播下了种子。我们只能看他们是否接受。”波特看了安吉一眼,他们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谈判官在巴德集中注意力之前顺便看了一眼别处。
晚上八点十六分
“五分钟,计时开始。”
丹尼尔·特里梅同州长通了电话,决定人质营救小组的援救行动按计划进行。他通过扰频仪把这一决定转发给他的部下。
先驱者一号,查克·芬宁格,在指挥车附近的位置,先驱者二号,乔伊·威尔逊,藏在校车的后面,准备从前窗投眩晕弹。阿尔法和布拉沃两组按计划准备通过西北门和东南门进行对抗性进攻。
特里梅非常自信。尽管劫持者能够预料他们会从标志明显的防火通道发起进攻,但不会想到从隐藏的东南门发起进攻。
五分钟内,一切都将结束。
洛·汉迪低头注视着电话,今天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怀疑。
这个狗娘养的。
“他在哪儿?”他咆哮着,环视着屠宰厂。
“伯纳?和姑娘们在一起。”威尔考克斯回答,“或者在吃东西。我不知道。怎么了?”
“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汉迪来回走着,“我想或许他做成一笔交易了。”他告诉威尔考克斯美国律师说的话。
“他们给我们提供一项待遇?”
“一些优待。终身监禁在利文沃斯监狱。”
“注射那种小针剂。最糟糕的是你胆怯了。你知道吗,你根本阻止不了。我告诉你,我要出去,我不会在众人面前尿裤子。”
“嗨,回家。”汉迪低头冷冷地看着伙伴,“我们要出去,别忘了。”
“是的,当然。”
“我觉得那个讨厌的家伙一直和他们是一伙的。”
“为什么?”威尔考克斯问。
“你想想为什么?钱。缩短他的刑期。”
威尔考克斯的目光转向屠宰厂阴暗的后部。“萨尼是个笨蛋,但是他不会做那种事。”
“不久以前他做过。”
“什么?”
“出卖别人。一个和他一同做事的人。”
“你知道那件事?”威尔考克斯吃惊地问。
“当然,我知道。”汉迪愤愤地说,“我们需要他。”
但是伯纳怎么有机会接触到联邦调查局的人?越狱后这个家伙几乎每分钟都能说清楚在干什么。
也不完全这样,汉迪现在回想起来。是伯纳出去找的车。他们越狱后,伯纳出去了半个小时找车。汉迪记得当时认为他用的时间太多了,还想到如果他走漏了风声,他会慢慢地死去。
半个小时到八个街区以外的地方搞辆车,有足够的时间给联邦调查局打个电话。
“但是他是个短期服刑犯。”威尔考克斯指出。伯纳因跨州贩运罪被判了四年。
汉迪回答:“他们很有可能做了笔交易。联邦调查局从不会减少刑期。”
此外,伯纳有动机:性侵犯的犯人经常醒来发现玻璃碎片割断了喉咙,或者铁罐头瓶盖磨制的刀子扎在肚子上——或者根本不会醒来。
威尔考克斯半信半疑地把目光转向屠宰厂阴暗处。“你想怎么样?”
“我想我们应该跟他谈谈。”
他们穿过主房间,沿着牲畜们曾经缓慢走过的朽烂了的坡道,经过动物们被切割的长桌子、锈迹斑斑的断头台。两个人站在屠宰房的门口,伯纳不在,他们听见他站在不远处往楼梯井或者油池泵里撤尿。
汉迪注视着房间——老女人躺在地上,蜷成一个球。喘息着的女孩儿和漂亮的女孩儿。然后是梅勒妮,她眼睛瞪着他,竭力想显示出挑衅,却清楚地表现出恐惧。他意识到了什么。
汉迪轻声说:“那两个小东西哪儿去了?”
他盯着那两双空空的双胞胎的黑色皮鞋。
威尔考克斯骂道:“狗娘养的。”他冲进走廊,追寻着灰尘上留下的小脚印。
梅勒妮搂着哮喘的女孩儿,畏缩着靠着墙。就在这时,伯纳转过墙角,站住了。“你好,兄弟。”他不安地眨着眼,望着汉迪的脸。
“她们在哪儿?你这个该死的。”
“谁?”
“那两个小女孩儿,双胞胎。”
“我——”伯纳后退着,“我一直看着她们。一直,我发誓。”
“一直?”
“我撒了一次尿。听着,洛,她们藏起来了,我们会找到她们的。”大个子男人不安地说。
汉迪怒视着伯纳,伯纳转向梅勒妮,大喊着:“她们在哪儿?”他从衣袋里拔出手枪,走向她。
“洛!”威尔考克斯从主房间里高喊着,“上帝。”
“什么?”汉迪尖叫着,转过身来,“怎么回事?”
“我们有个更糟糕的问题。快看这儿。”
汉迪急忙回到威尔考克斯身边,他正指着电视。
“上帝呀。波特,这个撒谎的狗娘养的!”
屏幕上:新闻广播正播放着屠宰厂正面和侧面的电传照片。记者们偷偷溜过警戒线,把照相机安放在一个近而高的地方——或许就是北面的旧风车。照相机有点儿抖动,但是毫无疑问,他们看到了窗前该死的警察,距离汉迪和威尔考克斯现在站的地方只有二十码。
“还有更多吧?”威尔考克斯喊叫着。他指着屠宰厂北面的一些隆起的地方。
“或许吧。一定是。一定有十几个人。”
播音员说:“看来一场进攻即将来临……”
汉迪望着工厂北面的防火门,他们把它插死了,但是他知道炸药会在几秒钟内把它打开。他冲着伯纳喊:“拿着霰弹枪,我们要交火了。”
“狗屁。”伯纳举起莫斯伯格手枪,拉回枪栓。
“房顶呢?”威尔考克斯问。
只有两条路能让人质营救队迅速冲进来——边门和房顶。运货码头离得太远。但是当他盯着天花板时,看到的是厚厚的输送管、通风孔、传送装置形成的网络,即使他们炸开房顶本身,他们也必须切断那些器械系统。
汉迪注视着屠宰厂前面的野地,除了窗口的那个警察——绕过警戒线,躲在校车边上——那个方向没有其他警察靠近。
“他们从那个边门进来。”
汉迪悄悄地移到警察隐蔽的窗边,他指了指威尔考克斯的枪。瘦男人笑了笑,从腰袋里拔出手枪,装上子弹。
“到他后面去,”汉迪低声说,“到另一个窗户,吸引他注意。”
威尔考克斯点点头,突然趴下,向另一扇窗户爬去。汉迪也爬向那扇打开的窗户——警察就躲在外面。威尔考克斯把嘴对准破损的窗格的洞,发出野火鸡的鸣叫声。汉迪禁不住笑了。
当威尔考克斯再一次发出鸟鸣声,汉迪迅速地向外望了一眼。他看到一个警察,离他只有两英尺远,惊慌地转向那个声音。汉迪两手伸出窗外,抓住了警察的头盔,使劲地拉,把他拖离了地面。那个人放下手里的机关枪,皮带挂在他的肩膀上摇晃着。他使劲抓住汉迪的手腕,头盔的带子使他几乎窒息。威尔考克斯跳到汉迪身边,他们一起用力把警察拖进窗户。
汉迪压着他的头,威尔考克斯踢着他的肚子,把他的机关枪、手枪和手榴弹都缴获下来。他软弱无力地倒在地板上。
“你这个狗娘养的。”汉迪暴跳如雷,凶狠地踢着这个男人,“让我看看你!”他摘掉男人的头盔、兜帽和护目镜。他低头护着脸。汉迪从口袋里拔出刀,弹开,刀刃对准年轻人的脸颊。“在我后面开枪?这是你们的游戏规则?从后面像个黑鬼似的靠近人?”
警察挣扎着。汉迪把刀猛砍下去,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一道血痕,又用拳头猛打他的脸,接二连三,打了十余次,走开了又转回来,踢着他的肚子。
“嗨,洛,歇会儿——”
“去他妈的!他要在后面杀我!他要在后面杀我!你们是这种人?这就是你们认为的崇高?”
“去你妈的。”警察气喘吁吁地说,在地板上滚着,非常无助。汉迪又转向他,踹着他的腰,用他自己的手铐把他铐住。
“他们其余的人在哪儿?”汉迪把刀插进警察的大腿,浅浅地割着,“告诉我!”他怒不可遏,向里推了一下刀。警察尖叫着。
汉迪把脸靠近他,离警察的脸只有一英寸。
“下地狱吧,汉迪。那是你该去的地方。”
刀向更深处移动。又一阵尖叫。汉迪伸手触到了一滴泪珠,它沾在手指上,他用舌头舔了舔,把刀插得更深了一点儿。更凄厉的叫声。
看看这小子什么时候屈服。
“哦,上帝。”那个男人呻吟着。
迟早会发生的事。只是用这个小刀片在这个下士身上做点儿工作,看他什么时候能泄露秘密。他开始慢慢地看着刀刃朝警察的肚子划去。
“我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儿!我只是侦察。”
汉迪突然厌倦了刀子,又用拳头打起他来,比以前更愤怒。“多少人?他们从哪儿进来?”
警察冲着他的腿吐唾沫。
突然汉迪回到了几年以前,看到鲁迪嘲笑他——是的,可能是嘲笑;看到他转过身,汉迪的二百元钱在哥哥的钱夹里——他想是在那里,可能在。看到鲁迪走开了,就像汉迪是块干燥的狗屎。愤怒像一把碳钢刀刃一样刺穿了他。
“告诉我!”他尖叫着。他的拳头一次次举起,砸在警察的脸上。最后,他后退几步,跑到屠宰房,弄翻了汽油罐。房间里到处是冰凉的液体,溅到了女人和孩子们身上。梅勒妮惊恐地把她们拉到墙角,还是被浸湿了。
汉迪抓起警察的半自动枪,冲到边门。“谢泼德,他们会迅速从那儿攻进来。一旦他们进来,我会打断他们的腿,你把那个”——冲着手榴弹点点头——“投到房间里,点着汽油。我会让几个警察活着,告诉每个人那些女孩儿发生了什么,她们燃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哟,回家吧。你们罪有应得。”威尔考克斯拉出光滑的黑色手榴弹的栓,攥着手柄,走进屠宰房的门口。汉迪拉开H&K的枪栓,对准了门。
“亚瑟,我们看到窗口有动静。”迪安·斯蒂尔威尔通过无线电说,“前门左边第二扇窗户。”
波特谢过他传送的消息,用野地望远镜向窗外望去。他的视线被校车和树挡住了。
“什么情况,迪安?”
“我这里的一个人说,看上去好像有人穿过了窗户。”
“一个劫持者?”
“不,我是说进到窗户里。”
“进到里面?看清了吗?”
“是的,另一个警察也说看到了。”
“是吗?”
“哦,耶稣。”托比低声说,“亚瑟,看。”
“他们是谁?”安吉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波特转过身盯着她正看的电视监测器。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自己是在看新闻——监测器转换成天气频道。他恐惧地认识到自己正看到屠宰厂的进攻。
“等一会儿,”巴德说,“怎么回事?”
“……独家新闻镜头。看来屠宰厂外面的一个警察自己被绑架了。”
“照相机在哪儿?”勒波惊讶地问。
“现在不必担心它了。”波特说。一个想法自然而然地钻进脑子里:这是韩德森在复仇?
“特里梅,”勒波大声喊着,“是特里梅。”
“他妈的。”虔诚的天主教徒托比骂道,“我们收到的扰频信息就是他们干的。他把军事行动结合在一起了。”
“里面有陷阱!特里梅不知道这一情况。”
“陷阱?”德里克紧张地问。
波特抬头看了一眼,惊呆了。他立刻明白了被出卖的严重程度,德里克·埃尔伯向人质营救小组提供了有关障碍内部的情报。一定是这样。“特里梅的频率是多少?”他喊着,跳过桌子,抓住了年轻警察的衣领。
德里克摇着头。
“告诉他,你这个该杀的!”巴德喊着。
“我没有路径。这是作战装置。没有办法进入。”
“我可以破译它。”托比说。
“不,它具有反馈信号装置,会花费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对陷阱的事一点儿也不知道。”波特回想起来,当他们得知炸弹一事时,他们正在外面——野战医院。
巴德怒不可遏。“他在里面安装了燃烧弹,先生。”
“哦,上帝,不。”德里克咕哝着。
波特抓起电话,拨了号,没有应答。“快点儿,洛,快点儿!……托比,卫星监测还开着吗?”
“是的。”他的手指使劲按着按钮。一个监测器突然被激活了。与他们以前看到的一样,地面基本上是绿色和蓝色的图像,现在有了十个小红点,聚集在屠宰厂的两边。
“他们在那边的溪谷里,可能从西面和东南面的窗户或门攻人。把它们快速打印出来。”
“好的。黑白的能快一点儿。”
“可以。”当机器嗡嗡作响时,波特把电话贴近耳朵,听着那边镇静、没有回答的铃声。“洛,洛,洛,快点儿回答!”
他把电话重重地放下。“亨利,他们要做什么?”
勒波跳起来,盯着刚从机器里输出的图片。“在这儿炸开门,在左边。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右边干什么,那儿没有门。你不可能用炸弹撕开一面建筑墙。”他指着加工厂的图表,“看那儿,那条圆线。那可能曾经是个门,特里梅一定发现了它。他们打算从两边进攻。”
“一列纵队行进?”
“两人入口只能一前一后,是的,他们只能这样。”
“这是——”
一声轻微的响声。突然货车里黑了下来。法兰西斯尖叫一声。只有一道奇怪的黄色光线从厚厚的窗外照进来,一股刺鼻的气味,还有亨利·勒波的电脑蓝色的屏幕。
“没电了。”托比说,“我们——”
“亚瑟!”勒波指着窗外的火焰,它正在货车外面慢慢升起。
“出了什么事?耶稣,是汉迪攻击我们?”
波特向门外跑去。他拉开门,大喊一声,跳了回来,火舌和灼人的热浪涌进货车房,门砰地关上。
“我们没有能量了。”托比说,“备用的也没了。”
“还有多长时间?”他冲着德里克大发脾气。
“我——”
“回答我,不然一小时内你就会在监狱里。从断电到进攻有多长时间?”
“四分钟。”德里克低声说,“先生,我只是做了——”
“不,亚瑟,”安吉喊着,“不要开门!”
波特猛地把门打开。袖子烧着了的时候,他敏捷地退后一步。外面,目之所及,一片火海。橡胶和倾倒的油料燃烧的黑烟使他们不得不伏下身子呼吸。
解除他的扰频,丹尼尔·特里梅用广播说:“波特特工,波特特工!我是上尉特里梅。请进来。你好吗?”
特里梅望着山上的火,非常惊人,橘黄色的火焰和黑烟像龙卷风一样盘旋。他了解货车的性能,自己也经常用,知道只要门一直关着,在里面是安全的。然而,却成了一场可怕的火灾。
现在没时间多想。他又喊着:“波特特工……德里克?指挥车里有人吗?请报告一下。”
“我是治安员斯蒂尔威尔,谁在喊话?”
“上尉丹尼尔·特里梅,州警。发生了什么事?”
“指挥车着火了,先生。我们不知道。汉迪可能开枪射中了。”
谢谢你,治安员,特里梅想。他们的对话将被州警指挥部记录。斯蒂尔威尔的评价将比特里梅的起诉更公正。
“每个人都好吧?”人质营救小组指挥问。
“我们无法接近指挥车。我们不知道——”
特里梅切断信息,通过扰频仪下达命令:“阿尔法小组,布拉沃小组。代码‘菲力’,代码‘菲力’。安装切割炸药。六十秒内爆炸。”
“阿尔法。安装完毕。”
“布拉沃。安装完毕。”
“突破口点火。”特里梅喊道,低下头。
亚瑟·波特,超重十五磅,从不运动,这会儿他在地上滚动着,穿过了火焰区,两名警察想用灭火器熄灭它,但毫无用处。
他扑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自己烧着的袖子。一名警察叫喊着,向他投二氧化碳干冰。干冰溅到他手上,比烧伤还刺痛,尽管他看见皮肤上的伤,知道以后会遭遇的痛苦。
如果他能活到以后。
没时间了,根本没时间。
他滚了进来,不顾夹克衫上琥珀色的焖烧,还有皮肤上烧焦的疼痛。他开始慢跑,手提扩音器发出滴答声。
波特拼命穿过野地,穿过了警戒线,直奔屠宰厂。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洛·汉迪,听我说!听着。我是阿特·波特。你能听到吗?”
六十码,五十码。
没有回答。特里梅的人随时可以冲进去。
“洛,你将要被攻击了。这不是官方行动。我和这一行动毫无关系。再说一遍,这是个错误。警察分布在屠宰厂北边和南边的两个河谷中。你可以在那两边的窗户上形成交叉火力。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洛?”
他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喊着,胸口一阵疼痛。他不得不慢下来。
一个完美的靶子。他站在山顶上——苏珊·菲利普斯被击中后背的地方——喊着:“他们要炸掉边门,但是你可以在他们进去之前阻止他们。在东南和西北窗户形成交叉火力。南面有个门,你不知道。它被覆盖了,但是有个门。他们也要从那里炸开一条路,洛。听我说。我要你朝他们的腿开枪。他们穿了防护服。射他们的腿!用霰弹枪,射他们的腿。”
屠宰厂里没有一点儿动静。
哦,请……
“洛!”
寂静。除了风在嘶鸣。
然后他注意到屠宰厂北面的溪谷里有动静。一个头盔从犀牛草丛中抬起。一束如同双目镜般的光转向他这个方向。
或者这是H&K MP-5型望远镜瞄准器?
“洛,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波特再一次喊着,“这是一次非官方行动。从北门和南门构成交叉火力。南面有个被石膏板或者什么东西覆盖着的门。”
没有任何声音……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吗?看在上帝的分上,告诉我,有人吗?
然后,有一阵蠕动。波特望过去——就在屠宰厂的北面。
在七十五或八十码远的山顶上,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撅着屁股,身边挂着H&K望远镜,正注视着波特。接着屠宰厂两边溪谷的警察接二连三地站起来,从门口撤离。好多戴着头盔的脑袋突然出现,退到树丛中。人质营救小组撤了。
屠宰厂里没有任何声音,一片寂静。但是亚瑟·波特依然很悲痛,因为他知道一定要有所补偿。尽管汉迪缺乏道德感而且残忍,但他始终如一地信守诺言。汉迪的世界有着自己的评判原则,虽然邪恶,但它仍然是评判。而刚才背信弃义的是好人。
当托比拼命地布线、截断、连接的时候,波特、勒波和巴德两臂交叉站在后面。
波特看着德里克·埃尔伯被两名皮特·韩德森的特工带走时,问托比:“蓄意破坏?”
托比——几乎像精通电了学一样精通弹道学——无法做出肯定回答。“看上去像简单的汽油着火。我们的发电机漏油了,但是有人溜进来了,而我们没有察觉。总之,我现在什么也没发现。”他剥去绝缘层,接线,立刻把十几根线捆绑在一起。
勒波说:“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亚瑟。”
波特当然明白,特里梅的指挥车里可能有遥控燃烧弹设备。巴德半信半疑地问:“他会做这种事吗?您打算怎么办?”
谈判官说:“现在什么也不做。”在他心中,他活在遥远的过去,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几乎一直活在那里。波特没有时间也不愿复仇。现在他要考虑人质的事。快点儿,托比,把线接好。
法兰西斯·怀廷警官回到货车,她刚在诊疗所吸完氧。她的脸熏黑了,呼吸有点儿困难,但其他方面很好。
“比你习惯的希布伦要刺激些吧?”波特问她。
“不算非法交易的例子,我最后逮捕人是在布什当政的时候。”
空气中弥漫着橡胶和塑料烧焦的味道。波特的胳膊被灼伤了,手背上的汗毛都燎没了,手腕上烧伤的部位剧烈地疼痛。但是他没有时间去诊疗所,他必须先与汉迪取得联系,努力缩小汉迪心中正酝酿着的报复。
“好了,”托比高声说,“接通了。”远处的发电车和货车房之间的连线再一次奇迹般地接通了。
波特想告诉巴德开着门通通气,但意识到门已经没了,它已经被烧掉了。他坐在桌子旁,抓起电话,拨着号码。
电话铃声响彻货车车厢。
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