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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文传

_14 叶永烈 (现代)
  整个战斗从上午十时到下午六时胜利结束。
  杨仲池被当场活捉。本来,在此之前,由于“上海市革命委员会政法指挥部”发布了对他的“传讯今”,“联司”总部头头们劝他和“全向东”暂避风头。他和“全向东”
  于七月二十九日离开上海,前往浙江湖州。可是,他毕竟放心不下,又于八月二日回到上海柴油机厂,终于落入王洪文的网里。
  “全向东”得知“联司”被砸,逃往武汉,于八月十四日在那里被捕,十八日被用专机押回上海。
  在一场腥风血雨之中,“联司”和“支联站”终于被王洪文所踏平!(杨仲池、“全向东”在当时都被王洪文投入狱中。如今,杨仲池却是中央某部的处长,“全向东”
  则作为访问学者于一九八八年夏飞往美国。)
  为了替“工总司”庆贺“胜利”,《工人造反报》居然登出了题为《保卫无产阶级专政》的歌曲。那标明“强有力”的歌词,唱出了当年的狂热,唱出了“造反司令”的风格:臭“联司”,“支联站”,一小撮头头专把坏事干,残杀革命派,殴打解放军,配合刘少奇,紧跟陈丕显,妄想把无产阶级政权来推翻。
  上海的天是毛泽东思想的天!
  上海的政权是红色的革命政权!
  革命派,同心干,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把一切反动分子砸个稀巴烂。
  打倒臭“联司”,砸烂“支联站”,打倒刘少奇,打倒陈丕显。
  “八。四”狂风刚刚过去,王洪文又在上海搞了个“补课”,抓获一大批在八月四日漏网的“联司”和“支联站”骨干。光是上海柴油机厂里,审讯“联司”的“公堂”。
  “刑房”便多达五十多处,刑具达几十种之多!
  张春桥表示“完全支持”
  一九八○年十二月六日上午,“八。四”惨案的主谋王洪文受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的严正审讯。
  特别法庭的审讯记录如下:法庭就起诉书指控王洪文一九六七年八月四日,策划、指挥围攻上海柴油机厂革命造反派联合司令部群众组织的武斗事件的事实,进行调查。
  王洪文供认起诉书所指控的“是事实”,并向法庭供述:“一九六七年八月初,‘联司’企图在全市组织一个‘支联总部’,被我发现以后,在一九六七年七月三十一日,抓了他们约三十多人。因为我考虑‘联司’在上海虽然人数不多,但能力比较强,已经威胁到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存在,当时上海不安宁,就是‘联司’的问题。我就想把这个组织彻底解决掉。开始时,由于它是‘工总司’的下属组织,还是用说服的办法,后来两派闹得比较厉害,我就考虑把它搞掉。八月三日晚上,上海市各群众组织召开了一次群众大会,控诉了所谓‘联司’的罪行,我曾召集‘工总司’的所有委员研究如何搞掉‘联司’的问题。控诉‘联司’大会以后,我决定调动队伍围攻‘联司’。八月四日早晨,大约调了四万人,实际上去了十多万人,把‘联司’包围起来,下午开始围攻,到晚上就把‘联司’砸掉了。这件事,主要是我策划的,与其他人关系不大。”
  审判员问:“这次武斗,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负什么责任?”
  王洪文答:“伤亡了几百人,主要由我负责,我是有罪行的,我应该向全国人民认罪。”
  法庭宣读张宝林一九七七年十月的证词、王承龙一九七八年八月二十八日的证词,叶昌明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的证词,并通知徐潘清出庭作证。徐潘清证明:一九六七年八月四日,王洪文亲自策划、指挥了围攻上海柴油机厂革命造反联合司令部群众组织的武斗事件,对群众进行血腥镇压,犯下了严重罪行。他说:“一九六七年八月四日凌晨,王洪文经过策划,调动了十多万人,开动近千部各种机动车辆和船只,从水陆两路对上海柴油机厂进行围攻,他们切断水电,用二十五吨履带式大吊车在前面开路,后面跑着头戴藤帽,手持各种棍棒、刀斧和武斗工具的受蒙蔽的人员,抓到一个毒打一个,把男的上衣全部剥光,女的上衣撕破,作为标记。在这次武斗事件中,被关押打伤的就有六百五十人,有的至今医治不愈,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有的成了残废,群众的财物被抢劫一空。工厂损失达三百五十多万元,厂房修理费花了十四万元。”
  说实在的,八月四日那天,张春桥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
  他在上海,却不露面。他把王洪文推到了第一线,而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如果砸“联司”造成很多人的死亡,受到全国的舆论谴责,他可以把王洪文推出去,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当然,如果大获全胜,他可以对王洪文此举表示支持。他,毕竟已是“中央首长”呵。
  八月五日,张春桥在上海公开露面了。面对着电视摄像机镜头,张春桥狡黠地用这样的话表态:“许多人问我,‘八。四’行动好不好?昨天晚上,我坐车到上海街头转了转。我看到老老少少、一摊一摊在路边乘凉。他们的脸上挂着笑容。我想,这就清楚地表明,老百姓对‘八。四’行动是满意的,高兴的。他们的笑容,已经很明确地答复了‘八。
  四‘行动好不好。……“
  张春桥故意打了个拐弯球。他的话,明明是表示了对王洪文的支持,却又叫人抓不住把柄——他象泥鳅一样的滑!
  直至九月一日,“八。四”事件过去二十多天了,张春桥在北京市革委会扩大会议上,才把话讲得实实在在、明明白白:“最近上海发生了一些不大值得欢迎的事,说上海市革委会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要张某人和姚某人靠边站。说上海市革命委员会镇压了‘上柴联司’,北京学生支持它。对于上海市‘工总司’的行动,我完全支持。他们完全对的。这个厂武斗近一年了,涉及到从厂党委,到八机部体系的党委。后来发展成为所有反革命势力聚集点,形成一个反革命,形成一个反革委会、分裂上海工人、学生运动的势力。到处打人,打死人,革委会要求交出打人凶手,革委会的人也被打出来了,革委会派出二十名代表,均被打、被抓。在这种情况下,‘工总司’连夜召开十万人大会,包围了上柴厂,要求‘联司’交出打人凶手,释放革委会代表。他们拒不交出,反而主动出击,群众一急之下,冲进厂去,打了个歼灭战,这仗打得很漂亮。这不是哪个去指挥的。这叫镇压群众?
  那无产阶级专政还要不要啦?“
  作为王洪文的后台,张春桥不仅对“八。四”行动表示“完全支持”,而且也替王洪文掩饰:明明是有预谋、有策划、有指挥的血洗“联司”,却轻轻巧巧,被说成了“群众一急之下,冲进厂去,打了个歼灭战”。
  毛泽东的“最新最高指示”
  张春桥在八月四日那天,全身神经象绷紧的弦,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毛泽东在上海!
  毛泽东决定在一九六七年七月中旬起,巡视大江南北。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徐。……”喜欢游泳、又爱食武昌鱼的毛泽东,兴致勃勃,曾几次到武汉畅游长江。就连一九六六年七月,“文革”如火如茶之际,他还是抽空到武汉横渡长江。他在游长江时说的几句话,立即成为传遍全国的“最高指示”:“长江又宽又深,是游泳的好地方。”“长江水深流急,可以锻炼身体,可以锻炼意志。”
  当一九六七年的炎夏来临之际,毛泽东在政治局会议上说:“七月了,我要到外面走走。去武汉游水,那里水好。”
  毛泽东点名要代总参谋长杨成武同行。
  然而,一九六七年七月的武汉,正是“工人总部”与“百万雄师”两军对垒的时候。
  担心毛泽东的安全,周恩来于七月十四日清晨飞抵武汉,作了安排。晚上,毛泽东抵达武汉,住在东湖宾馆,随行的有杨成武、汪东兴、郑维山。另外,这天中午从重庆赶来武汉的有谢富治、王力和余立金。余立金当时是空军政委。
  武汉的气氛紧张,武斗随时可能发生。毛泽东想横渡长江,是渡不成了。
  七月二十日——“七。二○”事件爆发的当天上午,两位大员从北京分坐两架专机,分赴武汉和上海。
  前往武汉的专机里,坐着林彪亲信、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兼总后勤部长邱会作。邱会作的贴身衣袋里,放着林彪写给毛泽东的一封密信。林彪写好后,曾把信交给江青看过,江青也在信上签了名。临行,江青叮嘱邱会作道:“你的脑袋在,这封信就要在!”此信用专人、专机运送,是因为林彪据说获悉“陈再道要搞兵变”,要毛泽东尽快离开武汉。
  下午两点十分,邱会作的专机飞抵武汉。“百万雄师”正在举行声势浩大的反对王力的游行。
  邱会作急如火燎,要求见毛泽东。下午五点多,毛泽东才在东湖宾馆接待了邱会作,拆阅了那封由林彪、江青签名的信,淡然一笑。
  毛泽东并不相信所谓“陈再道要搞政变”的流言,却对街上的大游行说了一番深刻的话:“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为什么不能团结起来呢?”
  就在邱会作飞抵武汉不久,下午四点二十分,另一架专机从北京飞抵上海机场。坐在专机里的大员,便是张春桥。
  此行甚为机密。张春桥走下专机,便钻进轿车,不声不响直奔兴国路招待所五号楼。
  张春桥奉江青之命飞往上海,以便作好准备,迎接毛泽东来沪——因为林彪、江青都以为武汉不安全。
  当天晚上,在武汉的毛泽东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决定前往上海,杨成武。余立金等随行。
  当毛泽东住进上海西郊的秘密住所,正处于“工总司”与“联司”、“支联站”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张春桥提心吊胆。他不公开露面,让“造反司令”王洪文冲在第一线。这样,万一毛泽东批评砸“联司”,他可以往王洪文身上推。
  八月四日,王洪文在上海东北角指挥砸“联司”,毛泽东在上海西南角不时听到从上海柴油机厂传来的消息。
  毛泽东对于“八。四”事件,说了些什么呢?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毛泽东已经回到北京,上海街头的红色号外象雪花一样散发。
  那是九月二十五日清早,以《文汇报》、《解放日报》、《工人造反报》、《支部生活》这样“三报一刊”共同署名,用红色油墨印发了“号外”。
  人们以为大约是我国又在西部地区爆炸了一颗原子弹。打开号外一看,却是印着新华社九月二十四日的电讯:《伟大领袖毛主席最近视察了华北、中南和华东地区,调查了河南、湖北、江西、浙江、上海等省、市的文化大革命情况》。
  “号外”用粗大的字体,突出这样几行字:伟大领袖毛主席视察上海时作了极其重要的指示:“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工人阶级内部,更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为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
  毛泽东在武汉,针对“工人总部”和“百万雄师”这两大派的势不两立,说过类似的话。
  显然,毛泽东在上海所说的这几句“最高指示”,是指“工总司”和“联司”、“支联站”,“没有理由一定要分裂成为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毛泽东两度提到“工人阶级内部”,表明他所指的就是上海的“工总司”和“联司”、“支联站”。
  毛泽东的这段话,意味着他号召工人的两大派组织应该实行联合,因为两大派“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他并不赞成一大派砸掉另一大派。他的话,实际上是对王洪文的“八。四”行动的批评。
  毛泽东这段话,理所当然地使王洪文难堪。
  可是,王洪文通过《文汇报》记者的笔,为自己搽了一脸红粉,一下子变成了“活学活用最新最高指示”的“模范”。
  虽然在“一月革命”之后,王洪文已成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但是他的名字不常出现于报刊上。见报的,一般只有张春桥和姚文元的大名。提到王洪文时,只写“工总司负责人”而已。
  这一次一反往日的惯例,王洪文的名字十分突出地出现于九月二十六日的《文汇报》上:清晨四时许(指九月二十五日——引者注),喜讯(指毛泽东的指示公开发表——引者注)传到了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工总司负责人王洪文的心情激动万分,昨晚工作到深夜的疲劳,立刻消失。他拿起电话,把喜讯告诉工总司的战友,把喜讯告诉工厂的战友。他知道,毛主席到上海,这是战友们多么渴望知道的喜事!这是革命的强大动力!巨大的喜讯立即化为巨大的物质力量,这种力量可以克服任何困难,排除任何阻力。
  是的,王洪文和他的战友们都不会忘记:去年十一月,当他们刚刚从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白色恐怖中“杀”出来的时候,在“安亭事件”艰难险阻的关键时刻,是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给了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派巨大的支持。那一天,以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派来的张春桥同志同意工总司的五个条件时,那是何等激动人:的场面啊!王洪文和他的战友们一个个都落下了眼泪,他们千遍万遍地高呼:“毛主席万岁!
  万岁!万万岁!“
  ……
  东方刚刚微露曙光,工总司的负责人就聚集一起举行紧急会议。他们心里想着毛主席,口里一遍又一遍地背诵毛主席的最新指示。他们要把毛主席视察上海的特大喜讯尽快地传达给每一个战士。……
  《文汇报》又创造了一个新名词,曰“九月高潮”,发表了《从“一月革命”到“九月高潮”》的文章。
  这样,本来大闹分裂、以武斗砸毁另一派的王洪文,忽地变成了忠于毛泽东最新指示的虔诚“战士”。
  就在九月里,王洪文兼任上海柴油机厂“革命委员会主任”。他唯恐“联司”会“死灰复燃”,兼任“主任”之后,加强了对“联司”的“残渣余孽”的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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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洪文传 >> 第十章 掌管上海 第十章 掌管上海
  “王司令”乔迁了王洪文不再回那上海定海路上的小屋了。
  上海市西区,一幢漂亮的西式小楼,曾是挪威驻沪的领事馆。如今,王洪文的轿车,在那里进进出出,因为那里已成为“司令”之家。
  自从成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之后,王洪文就觉得定海路上的小屋未免太寒酸了。堂堂“副主任”,怎么住那么破的小屋?
  不过,要搬入漂亮的新居,得找个由头。要不,很容易被自己的对手们说成是“变修”、“变质”之类。
  要找个什么由头,其实并不难。在与“联司”为敌的那些日子里,一句“‘联司’要砸我的家”,便成为“王司令”乔迁的非常充足的理由。
  看中了原挪威领事馆的幽雅和舒适,“王司令”一下从上海的“下只角”升入“上只角”。
  从此,“王司令”家的地址严格保密,只有他的秘书廖祖康和几个亲密的“小兄弟”
  才知道。
  “夫荣妻贵”。妻子原是上海国棉十七厂保育员,后来调到大连路印刷厂当临时工。
  这时,被安排到市西区徐家汇附近上海无线电四厂当干部了。
  当王洪文乔迁之际,叮嘱岳母道:“定海路的小屋,不要出租,更不要卖掉。”
  “为什么?”岳母不解其意。
  “那是我的故居!”王洪文说道,“一定要保持原貌。以后要派大用场!”
  岳母是文盲,不明白女婿所说的“派大用场”的含义。
  不过,王洪文搬走之后,那小屋白白空着,岳母总觉得可惜。
  她喜欢养鸡。干脆,就在那小屋里养起鸡来。
  鉴于鸡、鸭会招引蚊、蝇,鸡、鸭又会到处拉屎,因此上海市区向来禁止居民养鸡、养鸭。
  王洪文岳母在那小屋里养鸡,使居委会干部左右为难:不让她养吧,她是“市革会副主任”的岳母,不敢得罪她,也不敢得罪她的鸡;让她养吧,居民们有意见,为什么她可以闹特殊?
  有人气不过,拿起一把刀,冲入那小屋,抓起一只鸡要杀。
  马上有人赶来劝阻:“杀不得呀——那是‘市革会副主任’的岳母的鸡呀!”
  大抵因为那鸡具有特殊的身分,杀鸡者的手只好松开,刀下留鸡!
  岳母再不骂女婿是“小侉子”了,逢人夸起“小王有出息”。
  每当她拎起菜篮子步入菜场,营业员们向她点头哈腰。每一回,拿出同样的钱,她的菜篮子总比别人的要沉得多。虽然她并没有开口要营业员给她一点“实惠”,但营业员知道她的女婿如今红得发紫,乐于拍她的马屁……
  至于她的女婿“小王”,那种飞黄腾达的气派,更是甭提了:进出轿车,抽“中华”
  烟,喝“茅台”酒……
  马天水卖身求荣在踏平“联司”之后,王洪文总算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在上海的“工人领袖”的地位已经牢固了。虽然还有一些老对手在暗中活动着,毕竟无法再形成“赤卫队”、“二兵团”、“联司”及“支联站”那样的庞大的反对派。何况,“文化大革命”已转入“斗、批、改”阶段,要想再度成立全市性的反对派组织,已不那么容易了。
  不过,在“市革会”中的权力斗争,却日益变得激烈起来。
  “张老大”、“姚老二”,这两把交椅是铁打的。不过,张春桥和姚文元随着他们在中央的地位的提高,到上海来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少了。
  徐景贤成了“徐老三”。虽说他只比王洪文年长两岁,但官场经验比王洪文要丰富十倍。想当年,王洪文在安亭闹事的时候,徐景贤还是“老保”,还是一个替陈丕显、曹荻秋起草检讨书的角色。如今,徐景贤超过了王洪文。徐景贤成了“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中的“老三”。
  不久,又有人要挤到王洪文的前面来,使王洪文的排名地位往后移了。
  一九六七年十月十二日,上海隆重欢迎阿尔巴尼亚劳动党政治局委员、部长会议主席谢胡所率领的党政代表团。虽然阿尔巴尼亚是个小国,但在当时是中国最亲密的伙伴。
  张春桥、姚文元专程返沪主持欢迎仪式。
  新华社上海分社发出的电讯中,以这样的次序提到出席欢迎仪式的上海党政军负责人的名字:“张春桥、姚文元、廖政国、饶守坤、周建平、王少庸、马天水。”
  廖政国、饶守坤、周建平是驻沪三军负责人,出现在上海党政军负责人名单之中,理所当然。那王少庸、马天水是当年的“走资派”,眼下也成为上海的党政负责人了。
  名单中没有提及王洪文。
  两天之后,越南南方解放阵线代表团到达上海。新华社电讯中的上海党政军负责人名单,仍与两天前一样。
  王少庸,原中共上海市委候补书记。马天水,原中共上海市委书记。他们获得“解放”之后,不再是“走资派”了,而是作为“革命的老干部”,成为“三结合”领导班子的“结合”对象。他们一经“结合”,便坐到王洪文的前面去了。
  一时间,“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排名次序,成了这样:“张春桥、姚文元、徐景贤、廖政国、王少庸、马天水、王洪文。”
  王洪文成了“王小七”!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天水不断“跃进”,越过了王少庸,越过了廖政国,后来以至越过了徐景贤。
  马天水这人,论资历,比张春桥还深得多。他出生于河北唐县,早在三十年代初,便已参加了中国共产党。解放初,他是华东军政委员会工业部的负责人。此后,他在中共上海市委内,一直分管上海工业生产工作。当他成为中共上海市委书记时,张春桥还只是中共上海市委常委。一九六三年,马天水曾作为上海赴大庆学习代表团团长,到大庆参观访问,返沪后在上海工业系统全面执行“工业学大庆”的方针,推广大庆的“三老四严”作风(“三老”即“做老实人,办老实事,说老实话”:“四严”即“严肃、严密、严格、严谨”)……
  平心而论,马天水的前半生确实是不错的,是一个为革命建立过功勋的人。上海数千家工厂,他亲自到过的不下千家。他能随口报出上海各大厂的厂长名字、主要产品、生产特色。他不愧为上海的“工业通”。正因为这样,他在上海工业系统有着颇高的威信,人称“马老”。
  “文革”开始之后,他理所当然地成为王洪文的“工总司”的炮轰目标。
  王洪文在筹备成立“工总司”的时候,一天听说马天水来到上海交通大学,便赶往那里,要求马天水予以承认这个组织。马天水打着官腔道:“这个么,还要研究、研究……”
  差一点使这匹“老马”遭到灭顶之灾的,是他在北京“乱放炮”。
  那是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下旬,马天水前往北京出席工交系统文化大革命座谈会。马天水是怀着一肚子的怨气去的,他以为红卫兵的大串连以及上海“工总司”的造反,严重干扰以至破坏了上海的工业生产。
  马天水到了北京以后,打长途电话给上海市委办公厅,要求他们收集“工总司”的材料,马上告诉他。上海市委办公厅杨慧洁根据马天水的意见,派人下去调查,规定只查十一月九日上海“工总司”成立之后,上海工业生产遭到破坏的情况。
  不久,马天水又来电话,要求收集“造反派用处理敌我矛盾的办法来对待人民内部矛盾的材料”。于是,上海市委办公厅上报了一批上海“工总司”绑人、打人、私设公堂的材料。
  有了这批材料,马天水便在北京放炮了,指责上海“工总司”破坏上海工业生产,狠狠批评了“文革”。
  马天水的话,传进了“副统帅”林彪耳中。林彪大骂马天水老糊涂,斥责他“反对文化大革命”。
  “副统帅”的震怒,使马天水吓破了胆,丢魂落魄。虽然他过去在上海跟张春桥并无太深的交往,此时此刻,张春桥在北京荣任“中央文革”副组长,他不能不求援于此人。
  张春桥正在为轰不开上海市委而发愁,如今马天水主动前来求救,乐得拉他一把。
  于是,便向这位“老糊涂”作了“路线交底”:“文化大革命的实质就是一句话——改朝换代。你想不犯错误,关键在于紧跟无产阶级司令部。从毛主席算起,到姚文元为止,无产阶级司令部总共八个人!”
  张春桥一席话,使马天水悟明真谛。
  果真,在“一月革命”时,上海造反派集中火力炮轰陈丕显、曹荻秋。马天水虽然也受到“火烧”,毕竟没有吃大苦头。就连他和陈丕显、曹荻秋一起落到耿金章手中时,他也还提出,不愿与陈、曹一起关押!
  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三日,张春桥为马天水开脱,说道:“马天水在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方面,没有发明创造。人家说什么,他说什么。”
  翌日,在“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成立大会上,张春桥当着上百万上海市民的面,在说到“三结合”时,着重提到了马天水:“上海起来造反的干部中间,还是一般干部比较多。市委书记一个造反的也没有,副市长一个造反的也没有。这首先应该是由陈丕显、曹荻秋负责,他们对干部是欠了债的。据我所知,中央的很多指示在上海没有很好地向干部传达。不但在座的很多同志,很多一般群众、一般干部没有传达,包括有一些跟随他的干部,甚至市委里的人也没有传达,连市委书记处都没有传达,连马天水都不知道。马天水所以跑到工交会议上去放炮,那当然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但是,后来我在北京开完会时,他就告诉我说:”我不知道主席的意见。‘所以他敢于跑到中央工作会议上继续攻击我。他确实不知道主席的意见,不然,我想这个人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陈丕显、曹荻秋那些人鼓动他,说你到北京好好地讲,什么话都讲。……我们刚刚念语录,不是说按主席指示,看干部不但要看一时一事,而且看全部历史。那么我们应该看一下这些干部十七年来的表现,可以加以对照。很多干部在柯庆施同志在世的时候,他们是执行了主席的路线,就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间,他们的表现也不完全是相同的。不是铁板一块,不是一个样。我们应该采取分析的态度。……“
  张春桥的这番话,已经非常明确地暗示,马天水跟陈丕显、曹荻秋不是“铁板一块”,他可以“解放”。
  马天水,这个身材魁梧的北方汉子,可惜脊梁骨太软了。他听到张春桥的这番话,刻骨铭心,竟从此跟定了张春桥。
  果真,一九六七年四月,马天水得到了“解放”,立即被“结合”到“上海市革命委员会”中去。
  从此,马天水成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那“老、中、青”三结合中的“老”。
  毕竟“老马识途”,由马天水来领导上海工业生产,远远胜过“造反司令”王洪文。
  马天水手中的权,日益扩大了。
  一九六八年四月十二日,上海爆发了第二次炮打张春桥高潮。马天水作了“精彩表演”。他以“老干部”的身份,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张春桥打保票。他说:“我与春桥同志共事多年。我对他的历史很清楚,他没有什么问题。我敢担保。”他还拍着胸脯道:“有人说我马天水死保张春桥,说得对。我就是要死保春桥同志。我就是死了,也要站在春桥同志一边。”
  经历这番政治危机,张春桥越发欣赏马天水的“忠诚”,夸奖他是一匹“好马”。
  于是,张春桥越发倚重马天水了。
  “市革会”成了“三驾马车”
  马天水的“复出”,使“上海市革命委员会”成了三股势力组成的“三驾马车”:第一股势力,是以王洪文为首的工人造反派,以“工总司”的那班“小兄弟”为核心人物。
  不过,王洪文的这班“小兄弟”,论文化没有几个上过初中,论经历没有几个当过干部,绝大部分不是中共党员。“小兄弟”们自诩“流氓无产者”,搞“打、砸、抢”
  算是“英雄”。
  在安亭事件中,并未扛过大梁的王秀珍,此时地位迅速上升。因为她是党员、大专生、干部,而且又是女性,更何况当过省人民代表、劳动模范,被张春桥点名,从上海国棉三十厂调入“上海市革命委员会”,担任“副主任”。这样,王秀珍成了地位仅次于王洪文的上海工人造反派领袖人物。
  好在王秀珍从一开始造反,便在王洪文的提携之下。她没有象耿金章那样闹独立性,而是与王洪文亲密合作。
  第二股势力,是以徐景贤为首的“秀才帮”。
  “秀才帮”个个能说会道,妙手著文章,把握着上海的舆论大权。何况张春桥、姚文元也是“秀才”,与他们有着更多的共同语言。
  不过,“秀才帮”内部,也象工人造反派那样,有过几次纷争。徐景贤的对手,起初是郭仁杰——当年上海市委写作组党支部副书记。借助于镇压“红革会”的“—。二八”炮打张春桥事件,徐景贤把郭仁杰赶下了台。不久,《文汇报》造反派负责人朱锡琪与徐景贤对垒,但朱锡琪因“四。一二”炮打张春桥而下台,使徐景贤扫除了对手。
  这样,徐景贤成了“秀才帮”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
  第三股势力,便是以马天水为首的复出的“老干部派”。
  这批“老干部”,都是原上海市委、市人委的干部,被张、姚看中的,给予“解放”,“结合”到领导班子中去。起初,王少庸掌管组织大权,地位在马天水之上。不久,马天水上升,超过了王少庸。
  这“三驾马车”之中,工人造反派们常常与“秀才帮”闹矛盾。
  在那些工人造反派看来,“秀才”们是一群“臭知识分子”;在“秀才”们看来,工人造反派不过是流氓!
  两派不断地发生磨擦,争斗。于是,“老干部派”出来打圆场。马天水对双方部不敢得罪,在“三结合”中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
  自然,不论哪一派,都俯首贴耳于张春桥和姚文元,尤其是张春桥。
  王洪文曾感激涕零地说:“我们这些人是张春桥、姚文元手把手地教着成长起来的。”“我们新干部的命运是和中央三位首长(指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引者注)
  联系在一起的。“
  张春桥也洋洋得意地说:“王洪文他们,都把我当老头子看,只要我说一句,他们就算数。”
  正因为王洪文把张春桥当成了“老头子”,所以在一九六八年四月十二日上海第二次炮打张春桥的时候,王洪文在他的“小兄弟”面前“回忆对比”:“如果没有春桥同志的可贵支持,我们在安亭,就会被陈丕显、曹荻秋逮捕,就会成为现行反革命,连脑袋都保不住。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工总司’的,是春桥同志。第一个在安亭支持我们,答应五项要求的,是春桥同志。一点也不错,春桥同志是我们的后台——无产阶级的后台!
  “没有春桥同志,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我的态度是非常明朗的,那就是一句话——死保春桥同志!”
  “老头子”当然十分夸奖王洪文,说他“立场坚定”,说他“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
  王洪文手下的“小兄弟”们,则发出了这样的“誓言”:“王洪文靠牢张春桥,阿拉靠牢王洪文!”
  “紧跟王洪文,死保张春桥!”
  有时候,“小兄弟”们私下里说的话,虽然粗野,意思更加明白:“张春桥不能倒。他一倒,我们就要树倒猢狲散!”
  “对张春桥就是要死保,保到底。他妈的,张春桥一完蛋,我们不都成了反革命啦?”
  这样,由三股势力组成的“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三驾马车”,张春桥成了驭手!
  进人“九大”代表内定名单“文化大革命”搞乱了全国,也搞乱了全党。
  中国共产党处于建党以来最不正常的时期:党员停止了组织生活;党的基层组织瘫痪;党的省、市级组织瘫痪;中共中央书记处瘫痪;全党停止了发展新党员工作。
  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是在一九五六年九月召开的。十几个年头过去了,居然还没有开过一次党的新的全国代表大会。
  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是在一九六六年八月召开的,而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却直至一九六八年十月才迟迟召开——两届中央委员全会相隔了两年零两个月!
  毛泽东也已经意识到党的生活的极度不正常。一九六八年伊始,《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两报一刊”元旦社论《迎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全面胜利》,发布了毛泽东的最新指示:“党组织应是无产阶级先进分子所组成,应能领导无产阶级和革命群众对于阶级敌人进行战斗的朝气蓬勃的先锋队组织。”
  毛泽东的这一段话,意味着“文革”的第三个年头,要进入整党阶段,也意味着中共“九大”,已进入酝酿阶段。
  一九六八年八月二十五日,新华社转发姚文元在《红旗》杂志第二期上发表的文章《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使王洪文和“小兄弟”们欢欣鼓舞。王洪文忙于派出一支又一支“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即“工宣队”),去“占领上层建筑”,去“领导一切”。
  不久,一九六八年第四期《红旗》杂志发表社论《吸收无产阶级的新鲜血液》,又公布了毛泽东的“最高指示”:“一个人有动脉,静脉,通过心脏进行血液循环,还要通过肺部进行呼吸,呼出二氧化碳,吸进新鲜氧气,这就是吐故纳新。一个无产阶级的党也要吐故纳新,才能朝气蓬勃。不清除废料,不吸收新鲜血液,党就没有朝气。”
  “必须注意有步骤地吸收觉悟工人入党,扩大党的组织的工人成份。”
  于是,王洪文的“小兄弟”们的入党问题,便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用当时的“时髦”的话来说,王洪文手下的这班“小兄弟”,都已成了“纳新”对象啦。能否入党,对于这班“小兄弟”的“前程”,是至关重要的。须知,王洪文当年正凭借着他是党员,成了“工总司”的“司令”。耿金章能成为“二兵团”的“司令”,也借助于他的党员身份。
  一九六八年十月三十一日,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在北京结束。会议公报透露了重要信息:“全会认为:经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风暴,已经从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为召开党的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准备了充分的条件。”
  紧锣密鼓,中共“九大”代表的遴选工作开始了。刚刚结束会议,张春桥便飞抵上海。
  张春桥在“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会议上,明确地提出了推选中共“九大”代表的标准:“九大代表要以九次路线斗争中表现突出的老造反作为主体。”
  所谓“九次路线斗争”,也就是“中共第九次路线斗争”。按照毛泽东的说法,九次错误路线分别是:第一次“陈独秀搞右倾机会主义”;第二次“瞿秋白犯路线错误”;第三次“李立三路线”;第四次“罗章龙右派,另立中央,搞分裂”;第五次“王明路线寿命最长”;第六次,“在长征的路上,一、四方面军汇合以后,张国焘搞分裂,另立中央”;第七次,“全国胜利以后,高岗饶漱石结成反党联盟,想夺权,没有成功”;第八次,“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彭德怀里通外国,想夺权。”;第九次,“刘少奇那一伙人,也是分裂党的,他们也没有得逞。”
  因此,“中共第九次路线斗争”照毛泽东所言,亦即“文化大革命”中对于“刘少奇路线”的批判。
  按照张春桥提出来的“标准”,理所当然,王洪文的大名,列入上海的“九大”代表内定名单之中。
  张春桥细细审看了内定名单,双眉紧皱:“‘工总司’是上海老造反的主体。‘九大’代表只一个王洪文,太少了!”
  很快的,王秀珍被列入内定名单。
  张春桥依然不满意,问王洪文道:“你们‘工总司’的常委里,难道只有你和王秀珍两个人才能当‘九大’代表?”
  王洪文回答说:“‘工总司’的常委倒不少,常委里却没几个党员。”
  “你们为什么不抓紧‘纳新’工作?”张春桥直截了当地点名道,“象陈阿大,就可以当‘九大’代表嘛!”真是“史无前例”,当张春桥说出这句话时,陈阿大还不是中共党员,居然已内定为中共“九大”代表!
  “好,好,我马上抓紧‘纳新’工作。”王洪文连声答应。
  “除了陈阿大之外,其他‘工总司’的老造反的入党工作,也必须抓紧。”张春桥用很明白的话,点穿了其中的道理:“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的执政党。从‘一月革命’开始,我们已经成为上海的执政者。我们必须迅速地吸收一批老造反入党,加强我们在党内的地位。要知道,在上海党内,我们还没有占据优势。现在的上海的党员,都是‘文革’前入党的,好多人是按照陈丕显、曹荻秋的标准入党的。‘保’字号在党内有着强大的势力。如果我们不趁现在恢复党的组织生活的时候,大批吸收老造反入党,那就是坐失良机!‘九大’代表,一定要选我们的人!”
  陈阿大入党“小兄弟”们的入党工作,王洪文早就在抓了。只有“小兄弟”们一个个入党,“王司令”在“上海市革命委员会”里,才足以压倒“秀才帮”——那些“秀才”们,倒差不多个个是党员。因为“秀才帮”的主要成员,都来自原中共上海市委写作班——非党员进不了这个写作班。
  在王洪文的“小兄弟”之中,张春桥最关心的,要算是陈阿大了。在中共八届十二中全会之前,张春桥已在为陈阿大入党作舆论准备了。
  那是一九六八年九月十五日,坐落在上海杨树浦工厂区的良工阀门厂,一反往日进进出出的是运货大卡车,这天忽地来了许多小轿车。
  从轿车里出来两张熟面孔——虽说他俩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家工厂,人们却早已在电视屏幕和报纸照片上认得他俩。
  “中央首长”张春桥、姚文元突然光临!他俩在王洪文陪同下,在一片掌声中,步入厂会议室。
  良工阀门厂是陈阿大的老家。张春桥、姚文元和王洪文来此,为的是召开“整党建党座谈会”。
  这家工厂难得有“大人物”光临。张春桥、姚文元虽说是“来基层听取意见”,但是他们随口而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当作“指示”记录下来。
  以下是现场记录中,张春桥的话:“今天到你们良工阀门厂来,是来‘借光’的。良工阀门厂在上海的名气很大,这倒不是因为你们的阀门出了名,是因为你们厂出了个陈阿大,是因为你们厂的造反派对上海的文化大革命有过很大的贡献。
  “今天,我和文元同志来你们厂,是听说你们厂在开整党建党座谈会。我一直很关心这样一个问题,你们厂的主要负责人当中,党员很少,怎么办?
  “这不仅仅是你们厂存在的问题,上海各工厂都普遍有这样的问题。造反派在‘一月革命’中夺了权,可是造反派中党员很少。我们天天读《毛主席语录》。在《毛主席语录》第一页,头一句话就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你没有入党,就进不了‘核心力量’。在所有的权当中,党权是最核心的。你不是党员,怎么掌党权?
  你夺的权,就不稳固,迟早会落在别人手中。
  “吸收优秀的造反派人党,已经成为现在最迫切、最重要的任务。如何吸收一批优秀的造反派入党,我们来听听你们的意见。
  “有的同志担心,在‘九大’以前是不是可以先发展新党员?没有新党章,能发展新党员吗?我看,这些问题都可以展开讨论。我可以告诉同志们,中央把新党章的起草工作交给了上海,我们上海在发展新党员的工作方面,也应走在全国的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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