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洛挺有雄心,但是他兵力不足,基辅只有一千人把守。这也难怪,那年月,俄罗斯那地方基本就是一不毛之地。
蒙古先锋部队的指挥官是蒙哥,他名字里的哥字不是尊称,人家就叫蒙哥,蒙古历史上的一牛人。
蒙哥所部逼近基辅,基辅的繁华深深打动了他,蒙哥提出只要基辅开城投降,就可免遭涂炭。季米特里不信邪,把蒙哥的使者当场宰了。
蒙哥别无选择,只得下令攻城。重创罗斯的援军后,拔都率领主力与蒙哥会合,蒙古的帐篷扎满城下,一眼望不到边。
蒙古大军把弩炮架在基辅城外,进行连续数天的狂轰滥炸。基辅的一段城墙坍塌了,蒙古士兵随之杀入,与守军展开激烈的巷战。城里百姓也自发组织起来,与入侵者厮打在一起。
恶战中,季米特里中箭负伤。夜幕降临,蒙古大军在城里站住阵脚,守军退入内城防守。
第二天,即1240年12月6日,当蒙古大军发起总攻的时候,躲在教堂阳台避难的老百姓太多,以致阳台咔嚓一下塌了,可巧砸死不少蒙古士兵。
毕竟守军寡不敌众,基辅沦陷,拔都残酷地血洗这座城市,五万百姓仅两千人侥幸逃过一刀。基辅大部分城区化为乌有,只有15%的建筑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下来。保卫基辅的季米特里因为他的英勇表现博得拔都赏识,留得一命。
拔都又攻取另外两座重要城市,自不量力的丹尼洛败下阵来,跑到匈牙利避难。拔都不满足于取得的战果,他的目标是“抵达大海的尽头”,对中欧的入侵开始了。
入侵波兰】
早在1240年年底,拔都就派拜答儿(Baidar,察合台次子)、卡丹(Kadan)和斡儿答(Orda,窝阔台之子)率领一支分队前往波兰,一来侦察,二来转移波兰的注意力,以掩护主力进攻匈牙利。
连侦察带洗劫是成吉思汗留给蒙古人的好习惯,首先遭侦察队洗劫的是卢布林(Lublin,今波兰的第九大城市)和桑多梅日(Sandomierz,位于今波兰东南部)。
随后,侦察队分成两路:斡儿答所部一路横扫波兰中部:沃尔波茨(Wolbórz,位于波兰中部)、文奇察(Łęczyca,位于沃尔波茨以北)、谢拉兹(Sieradz,位于瓦达河流域),所向披靡。
另一路由拜答儿和卡丹率领,狂扫波兰南部。
1241年3月18日,拜答儿和卡丹所部在赫梅尔尼克战役(Battle of Chmielnik)中与波兰军遭遇。
波兰军统帅是克拉科夫总督(voivode,这是斯拉夫式的称号,专指军队统帅,后来转意为一个省的总督)罗吉米尔兹(Włodzimierz)和桑多梅日总督帕考斯拉夫(Pakosław)。
波兰军在开战初期占尽风头,拜答儿发现无法直接获胜,就佯装撤退。波兰骑士不知是计,紧追不放。在蒙古援军打击下,克拉科夫公爵率先逃跑,这一跑不要紧,极大打击了波兰军的士气,其他波兰骑士纷纷效仿,严重威胁到罗吉米尔兹和帕考斯拉夫的防守。最终,波兰军全线溃退,死伤惨重,罗吉米尔兹和帕考斯拉夫两位统帅双双殁于阵中。
恐惧充斥着整个波兰,老百姓放弃克拉科夫(Kraków)四散逃命,蒙古侦察队赶到将其付之一炬。随后,博伊滕(Bytom)、奥波莱(Opole)遭到蒙古铁骑的蹂躏。
莱格尼察战役】
与此同时,另一个最具势力的波兰领主虔诚者亨利二世(Henryhe Pious)率领军队在莱格尼察(Le驻扎,他没有急于救援波兰城市,而是等待率领大军赶来的波西米亚国王温赛斯劳斯一世(Wenceslaus I),准备聚集兵力给入侵者致命一击。
正当考虑是否围攻布雷斯劳(Wrocław,位于奥得河流域,波兰西南部的重要城市)时,拜答儿和卡丹得到报告说波西米亚大军几天以后将会到达。拜答儿和卡丹立刻放弃布雷斯劳,前去对付亨利二世,在敌人会合前各个击破。不久,斡儿答所部也前来会合。
在莱格尼察附近,两军相遇,亨利二世除了自己的精锐部队、一小撮来自法国的圣殿和医院骑士外,还有一些训练不足的帮手:公爵胖子梅什科二世的部队,以及其他城市的残兵败将和小部分外国雇佣军,总兵力两万五千人。
1241年4月9日,“莱格尼察战役”(Battle of Le打响。在这场战役中,波兰军着了蒙古军的老把戏“佯装撤退”的道,拜答儿又占据战场的制高点,用各种指挥旗向那颜(noyan,起初指成吉思汗军队里的将领,后来变成蒙古帝国的一种官职,在现代蒙古语中,那颜和先生的意思差不多)们发出一道道指令。
蒙古军的指挥在成吉思汗时代形成一套完整的系统,一万蒙古轻骑兵在指挥旗的调动下井然有序地来来往往,这与当时欧洲笨拙的指挥方式形成鲜明的对比。欧洲骑士在冲锋的时候,只管一猛子往前冲,与步兵等支援部队毫无沟通,这往往造成部队之间无法协调一致。其实,如果回顾本书前文介绍的诸多战役,大家也会发现,欧洲骑士这种不顾后果的冒失行为常常被敌人所利用。然而,欧洲军队并没有总结经验教训,没有改良和完善他们的指挥系统,这一弱点自然被蒙古军利用,导致欧洲军队一败再败。
另外,拜答儿还在战场附近制造烟雾,以迷惑波兰军,隐藏蒙古军动向。在波兰骑士追击佯装撤退的蒙古骑兵时,一名蒙古骑兵用波兰语大喊“快撤!快撤!”,胖子梅什科二世脑满肠肥,听到喊声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往后逃窜。他这一逃,亨利二世完全处于孤立状态。
结果,蒙古骑兵返身杀回,亨利二世的军队全军覆没,他本人也吃了蒙古人一刀,死于马下,那一小撮圣殿和医院骑士也几乎全体阵亡。
大获全胜以后,拜答儿下令割下敌兵死尸的耳朵以计算战果,耳朵装了整整九麻袋。亨利二世的脑袋瓜子被插在一支长矛上,成了蒙古军在莱格尼察城外炫耀战功的道具。
另外,关于这场战役还有个趣闻。就像现在常说的“要出名先出丑”,卡丹和海都(Kaidu,窝阔台的孙子)经常吵架,吵架让海都名声在外,有种说法称蒙古军在莱格尼察战役的指挥官是海都,这其实是误传。
八十八 莫伊战役!舍命一战
波西米亚国王温赛斯劳斯一世还不知道波兰军队在莱格尼察惨败,率领军队匆匆赶来,与蒙古军撞个满怀。温赛斯劳斯一世没看到盟军,不敢单独与蒙古军对抗,便巧妙地避开敌锋。
拜答儿、卡丹和斡儿答的任务是转移波兰注意力,而且波西米亚军又人数不少,所以他们放弃攻取莱格尼察,离开波兰,向南与拔都和速不台会合。
为啥要入侵匈牙利】
拔都在派拜答儿等人入侵波兰的时候,兵分两路突入匈牙利:
南路军在特兰西瓦尼亚(Transylvania,位于今罗马尼亚中部)击败匈牙利军;拔都和速不台率主力击败匈牙利首席大臣的军队(1241年3月12日)。
那么拔都入侵匈牙利是不是单纯为了开疆扩土呢?扩张地盘当然是拔都的一个目的,其实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和库蛮人有关的。
匈牙利早就想让库蛮人“改邪归正”,加盟天主教,这种想法不是一年两年了,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Béla IV,安德烈二世之子)甚至还使用“库蛮国王”(Kf的称号。
第一次西征时,大约四万库蛮难民涌入匈牙利。这些难民中已经有一部分库蛮人接受了匈牙利的统治,而拔都却认为库蛮人是他的奴隶,把匈牙利看成争抢劳动力的竞争对手,库蛮难民的到来是这次拔都入侵匈牙利的重要导火线。
拔都曾给匈牙利发出最后通牒,警告他们立刻无条件投降。库蛮难民的大量涌入和波兰战败的消息并没有把贝拉四世从强权的梦想中唤醒。当时匈牙利的国内形势混乱异常,政治风波此起彼伏,贝拉四世有些自顾不暇,没有精力理会什么蒙古人。
黄金诏书】
说到匈牙利的内乱,还要从贝拉四世的老爹安德烈二世讲起,你问这个二世是谁呀,就是在第五次东征里大败异教徒的那位啊。
安德烈二世在军事上颇有些造诣,在东征时打得穆斯林找不着北。不过他在内政方面缺乏修炼,把匈牙利搞得乌烟瘴气。这倒不是说他残忍至极、暴虐无度,是商纣、夏桀那样的同志,恰恰相反,像他这么体贴臣子、慷慨大度的君主在中世纪还真是凤毛麟角。
安德烈二世的体贴和慷慨大度体现在什么地方呢?主要体现对土地的分配上。安德烈二世认为忠心王室的仆人都该打赏,这个想法倒是没错,可是这哥做得也太过分了点儿,赏赐领地在他统治时期达到一个新高峰,几乎整个国家都被他挥霍一空,正像他自己说的“王室的慷慨是无法衡量的。”
在欧洲封建社会里,权力的基础是庄园和领地,有了土地你臀部喷出来的气都和巴黎香水一个味儿。贵族那就得有领地,没领地的贵族算什么东西。安德烈二世相当牛,牛就牛在他的慷慨竟然让匈牙利社会产生一个新阶层――中等贵族,即获得国王赏赐领地的那些人。
现在的报纸上动不动就写“XX贵族”、“YY新贵”,哪能算贵族吗?贵族这玩意儿不是你有钱有地就能当的,有钱有地顶多算财主地主,你还得有那种贵族气质。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至少三代才能培养出贵族”。也就是说,你祖上置办下田产,再经过几代人修炼,才能结出具有贵族气质的累累硕果,这东西得世袭。
所以,匈牙利的世袭贵族对中等贵族这些暴发户很不以为然,压根儿就瞧不起他们。随着匈牙利社会结构和经济状况的改变,世袭贵族和中等贵族之间矛盾重重,冲突不断。
败家子安德烈二世这才发现,自己必须采取措施,以平息这场贵族之争,否则亡国无日矣。在这种背景下,匈牙利的《黄金诏书》(Golden Bull)横空出世。
所谓的《黄金诏书》就是一份皇帝下达的圣旨,上面盖着金印。里面的内容不是封某某人当大官,也不是册封谁当国母,它颁布的其实是一套法令。
《黄金诏书》最先是拜占庭皇帝的创意,后来这种颁布法令的方式传到欧洲,被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君主们所采纳。
安德烈二世在1222年颁布的这份《黄金诏书》里,制定了很多法律,规定匈牙利贵族的权利,其中包括当国王违背法律时贵族有权不再效忠于他;贵族和教堂免税,也不必参加发生在匈牙利以外的战争。
这份《黄金诏书》在历史上非常有名,因为贵族在法律约束下享有相同的权利。人们经常把它和英格兰的《大宪章》相提并论,因为它是匈牙利历史上第一份宪法式文献,《大宪章》则是英格兰历史上第一份宪法式宪章,它们都对国王的权力做了某些限制。
贝拉四世是个强权意识很强的国王,对《黄金诏书》里限制王权的规定深恶痛绝,恨不得钻到老爸的坟墓里问问他脑子到底长在那儿。王权必须加强,国王的权力高于一切,贝拉四世不住地告诉自己。
上台伊始的贝拉四世开始强行收回赏赐出去的领地,有些大臣神色慌张地跑来警告国王,这样不行啊,送出去的东西再想要回来可就难啦,您这么搞,惹怒了贵族,他们还不闹个底朝天?
贝拉四世也不含糊,谁敢劝他就让谁脑袋搬家,要不就流放异地。贝拉四世也拒绝听那些令他厌恶的贵族汇报工作,有什么事找宫廷大臣去。谁要是非得当面汇报,行,你就给寡人站着汇报。椅子呢?全被这哥搬走了。
贝拉四世的这些举动引起轩然大波,这分明是在挑战《黄金诏书》,也在挑战贵族们的耐力。
就在波诡云谲的时候,逃难的库蛮难民来到匈牙利。令人想不到的是,库蛮人的涌入引起新的社会问题。库蛮人属于游牧民族,匈牙利人早就脱掉游牧民族的外衣,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定居民族。游牧民族和定居民族很难和平共处,摩擦冲突不断。
然而,贵族们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国王竟然在民族冲突中支持外来户。库蛮人是匈牙利的新势力,贝拉四世很有前瞻性地和库蛮可汗结盟,联合库蛮人一起对付不听话的贵族。
不协调的匈牙利军】
面对拔都的入侵,贝拉四世命令所有军队以及库蛮人进入佩斯(Pest),欲聚大军一举消灭蒙古军,奥地利公爵腓特烈也应邀前来支援。
贝拉四世的战术相当对路,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就在这时,库蛮人和匈牙利人又争吵起来,并引发暴乱,库蛮可汗遇刺身亡。据传说,腓特烈是煽动暴乱的罪魁祸首,但他的真实角色至今不详。这下麻烦大了,库蛮可汗受贝拉四世保护,竟然命丧黄泉,库蛮人认为自己被国王出卖,便愤然南下。一路上库蛮人也没闲着,洗劫不少匈牙利镇甸。
库蛮人的离开无疑让匈牙利损失大量作战部队,而匈牙利军的调动也很不协调,很多部队根本没法抵达佩斯:一部分还在路上就被蒙古大军击溃,另一些被愤怒的库蛮人打跑;很多贵族希望贝拉四世赶紧下课,他们按兵不动,瞪眼看国王出丑。
蒙古先锋部队抵达佩斯城外,肆无忌惮地洗劫周边地区。贝拉四世不知道为什么很多部队没能按期抵达,他还在等待,便命令军队坚守佩斯,不得主动攻击。
尽管如此,腓特烈还是带着所部冲出城外,击败一小股烧杀奸淫的蒙古兵。当上“英雄”以后,腓特烈以征募更多军队为名,大摇大摆地返回老家奥地利,其实这小子是怕被包围在佩斯,提前打道回府;坚持固守的贝拉四世却相形见绌,成了懦夫的化身。
腓特烈的“英雄事迹”刺激了很多人,总主教乌格林契(Ugrin)也想做英雄,不顾国王的命令率部出战,这小子运气不好,被引诱到包围圈中,麾下重骑兵全军覆没。乌格林契英雄没做成,倒做了狗熊,自己匹马突围,逃回佩斯。
莫伊战役】
贝拉四世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和蒙古军大干一场。令贵族们不解的是,他们的国王选择了撤退,,贝拉四世的这一战术被贵族们解释成继固守佩斯之后又一懦夫表现。
经过一个星期的行军,撤出佩斯的一万五千匈牙利军渡至沙由河(Sajo)南岸。沙由河是一条跨越匈牙利和斯洛伐克的滚滚大河,全长229公里。匈牙利军渡河的地方有一座大桥,足有200多米,这场战役里的所有故事都发生在大桥附近的莫伊(Mohi)。
匈牙利军在距离河岸7公里外休息,等待增援。贝拉四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命令士兵用障碍战车fort,一种可以组合围成各种形状的战车,可用来作为野战军队的营地围墙)围成营盘,以防不测。
一名蒙古军里的奴隶偷偷逃到贝拉四世的营地,告诉他蒙古军将在晚上抵达沙由河,并会跨过大桥展开攻击。贝拉四世根本不信,他认为敌人不可能在夜晚发起进攻,黑漆漆的,蒙古军里的大量弓骑兵怎么瞄准啊。不过谨慎为上,贝拉四世派亲王卡尔曼(Kálmán,安德烈二世的次子)、乌格林契和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前往沙由河大桥侦察一下,有备无患。
当匈牙利侦察军来到大桥时,夜色早已降临,伸手不见五指。稀稀拉拉的蒙古士兵正在渡河,就这么点儿人?卡尔曼一阵冷笑,进攻,匈牙利侦察军不由分说发起突然袭击。桥上的蒙古士兵惨遭匈牙利弓弩手爆射,惊慌失措间退回沙由河北岸,卡尔曼留下一部分人马防守大桥,其余的得胜返回营地。
卡尔曼见到贝拉四世就哈哈大笑,国王哥哥你不用担心,来的只是蒙古先锋,臣弟已经把他们打发啦。贝拉四世也有些沾粘自喜,便放松了警惕。
殊不知,来的真是蒙古主力,约有两至三万人。沙由河附近树木葱茏,视野极不开阔,再加上是夜晚,卡尔曼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蒙古士兵,大队人马都在树林里呢。
不过,匈牙利的突袭倒是让拔都始料不及,他只想渡过沙由河,并没有发动夜袭的意思。在速不台参谋下,拔都不得不改变战术:一支部队自下游渡河,从背后攻击守桥的匈牙利部队;速不台在上游架设浮桥,以备不时之需。
次日,即1241年4月11日凌晨4点,“莫伊战役”(Battle of Mohi)拉开序幕,这是拔都和速不台入侵中欧过程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
在投石机掩护下,蒙古大军开始渡河。匈牙利弓弩手被巨石暴打,无力还击。拂晓时分,匈牙利军在正面受到成功渡过大桥的蒙古骑兵突击,背后又被自下游而来的蒙古军偷袭,被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残兵回到营地,叫醒还在睡懒觉的同伴,别睡了,蒙古人已经过河啦。睡眼惺忪的贝拉四世仍然坚信这只是一小股蒙古军,卡尔曼、乌格林契和圣殿骑士团大团长也都不以为然,豪情满怀地前往沙由河收拾蒙古人。其他匈牙利军继续留在营地准备晒太阳,他们都相信卡尔曼会再次露出笑容。
可惜,卡尔曼脸上非有浮现灿烂的笑容,他的嘴巴却张得如脸盆大小,真的是主力啊!没招架几下,卡尔曼所部就撤回营地,惊慌迅速蔓延匈牙利营地,贝拉四世根本没做好战斗准备。
乌格林契是个事后诸葛亮,仗着自己是神职人员,当众责备国王失误。贝拉四世也蒙了,经过一番争论,最后决定做把男人,主动出击。然而,就在他们喋喋不休的时候,大部分蒙古军已经渡过沙由河。
两军在河边的莫伊相遇,战斗进行的异常血腥,蒙古军比匈牙利军少一万多人,还背水而战,这极大限制了蒙古骑兵的运动。据《元史》记载,仅贴身护卫,拔都就损失了三十名,还捎带一名助手。
虎父无犬子,拔都继承了术赤铁血真汉子的男人本色,就是他把蒙古大军从崩溃的边缘挽救回来。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因架设浮桥耽搁的速不台所部突然杀到,在匈牙利军背后开了花,这一扭转乾坤的行动差点吓出贝拉四世的苦胆。
风紧撤呼,贝拉四世战战兢兢地吐出这四个字,率军逃回营地。掩杀而来的蒙古弓骑兵用火箭焚烧了障碍战车和营地,匈牙利军完全陷入如雨的火箭和同伴的惨叫声绞成的漩涡里。
混战中,匈牙利军不是惨死就是掉进河里淹死,乌格林契阵亡,贝拉四世在卫队保护下逃出生天,卡尔曼因身负重伤在逃走没多久后归天。
能够击败匈牙利军,连拔都自己都没想到,实在是不可思议。胜利后的蒙古大军对匈牙利剩下的国土进行系统性洗劫,喀尔巴阡山脉北部和特兰西瓦尼亚(Transylv落入蒙古人手中。匈牙利在莫伊战役里损失四万人马,根本无力对抗蒙古入侵。
八十九 第七次东征!兵进埃及
无休止的争吵】
1244年,被蒙古赶跑的花剌子模人,与埃及的马木留克军团联手夺取耶路撒冷, 圣地再度落入穆斯林手中,这次在西欧基督徒里却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在过去的一百五十年里,基督徒多次亲眼目睹圣地沦陷,他们已经有了免疫力,对此麻木,认为这不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即便教皇英诺森四世(Popeent IV)像山西叫驴一样叫嚣着收复圣地,基督徒们也毫无热情。
各国君主们也为自己的事儿忙个不停:
德国皇帝腓特烈二世和英诺森四世仍然在为那个俗不可耐的问题――“谁的权利更大”争执不休。参加里昂会议l of Lyons)的修道士们途径德国和意大利时,被腓特烈二世关进大牢。英诺森四世忍无可忍,再一次将腓特烈二世逐出教会。
英格兰国王亨利三世和莱切斯特伯爵西蒙(Sdefort) PK,忙得焦头烂额,无心东征。
西蒙其实是亨利三世的妹夫,原是法国贵族,他和王妹的婚事真是一波三折,很多英格兰贵族反对王妹下嫁外国佬,甚至有人举兵反对。在亨利三世帮助下,西蒙和王妹的婚礼偷偷摸摸地举行。西蒙还是亨利三世的顾问,以及王位继承人长腿爱德华的教父。
亨利三世和西蒙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又耗子动刀窝里反呢?这可都是钱惹的祸。西蒙欠王后的叔叔一大笔钱,他感觉和国王关系是铁打的,就自作主张,写欠条的时候说还债的事由国王来办。当王叔拿着欠条找国王要钱的时候,亨利三世当场就恼了。亨利三世把妹夫逐出教会,还扬言要把他打入大牢。西蒙拽着老婆一溜烟逃回法国。
西蒙是个冷血残酷的家伙,但他不是莽夫,在军事方面颇有造诣。亨利三世和他结下梁子,算是自找苦吃。亨利三世又在一些问题上得罪了男爵们,这一系列问题都导致二人的斗争不断升级,其终极形态则表现为二十几年后的第二次男爵战争,这个咱们后文再讲。
圣路易】
德国和英格兰看来是不会参加东征了,在所有国王里,最有可能组织十字军的就是法国国王路易九世(L,1226―1270年在位,路易八世之子)。路易九世之所以成为众望所归之人,是因为他虔诚至极,死后更是被追尊为“圣路易”()。此前介绍的什么虔诚者路易、忏悔者爱德华也都忒虔诚,但是和这位圣路易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他可是唯一跻身“高僧”行列,被冠以“圣”字头衔的法国君主。
路易九世幼年登基,一直由太后垂帘听政。对阿尔比派异端的战争取得辉煌战果,普罗旺斯至巴黎的地区被纳入法国王室统治。有了地自然也就有了钱,有了钱就不怕养活不了庞大的军队。
路易九世在西欧的国王和统治者们看做是住在巴黎的,在军队数量排行榜上,法国名列第一,版图面积排行榜上,法国名列第一,富裕排行榜上,法国名列前茅。在路易九世统治时期,法国是当时西欧最强大的国家。
财大气粗的路易九世大开方便之门,普渡众生,特别是对那些穷苦老百姓,温暖得像春天一样,他在老百姓心里简直就是耶稣转世。
不仅如此,法国还是欧洲的艺术品和知识分子聚集中心。法国人对艺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挚爱,这一点在路易九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路易九世对艺术的赞助促进了哥特式艺术和建筑的创新和发展,巴黎精美的艺术品被出嫁的公主和王室亲戚带到欧洲各地,更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从巴黎艺术大师手里高价购买艺术品,这些都是法国艺术走向全欧洲。
路易九世在巴黎有一座个人教堂,名叫圣教堂(Holy Chapel),它的式样和造型被路易九世的子孙后代copy于全国各地。《摩根圣经》(Morgan Bible,又称作“路易九世的摩根圣经”、“十字军圣经”,中世纪的一本插图版圣经)很有可能就是在路易九世时期面世的。
如上所见,路易九世统治时期,法国,更应该说是法兰西王国,在政治和经济达到巅峰时代,这一时期也被形象的称为“圣路易的黄金世纪”(golden century of SLouis)。
路易九世在欧洲受到普遍敬仰主要是因为他的乐善好施不夹杂任何色彩,完全发自内心,而不是为了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史学家们评价路易九世是当时欧洲各国君主的楷模,更是称赞他内心装着整个基督教世界。
由于路易九世很有人缘,他经常充当裁判的角色,欧洲哪个地方发生不愉快,他就会被请去,评判一下谁是谁非。
第七次十字军东征】
为了让路易九世这种教父级人物举起十字架,新教皇格里高利九世(Pope Gregory IX)向他伸出橄榄枝,许诺只要路易九世组织东征,他就让给其弟罗伯特(Robert of Artois)继承德国王位。
路易九世说寡人是那样滴人嘛,没有好处也要发动十字军,为上帝他老人家分忧是我辈之责任。
下定决心东征的路易九世还是有些顾虑,他虽然经常走穴当裁判,可是他和连襟亨利三世的关系并不和睦。为了确保自己出征在外,亨利三世不偷袭法国,路易九世提出和连襟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亨利三世和西蒙PK得满头大汗,自然非常高兴地接受路易九世的提议。
和异教徒切磋,总得找个帮手啊,路易九世扫了一眼欧洲地图,唯一他认为能加入的只有挪威。可是挪威国王哈康四世(Haakon IV of Norway,1204―1263年)的回答却令路易九世非常失望,我忙,你自己玩儿去。哈康四世的确很忙,他老爹喜欢游龙戏凤,到挪威南部视察时和他妈有染。当时正值挪威内战(Civil war errway,1130―1240),他妈宣布哈康四世是老国王的私生子,是王位合法继承人,反对派当然不会接受这一事实,管它是不是事实,一切对反对派不利的事情他们都不会接受。虽然顽强的哈康四世最终击败反对派,结束了历史一百一十年的挪威内战,但是他作为国王的的事实还没得到罗马教会认可,宝座还不是很稳啊。值得一提的是,在此后哈康四世执政时期,挪威国内安定,繁荣昌盛,这被看做中世纪挪威黄金时期的开始。
看来这次东征的只有寡人啦,路易九世并没有因为自己单打独斗而心灰意冷,好歹他的几个兄弟愿意帮助他。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路易九世又是一阵感慨。
1245年,法国境内为东征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来。这一忙活就是三年,路易九世忙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钱,打仗没钱能行啊。
说起来,路易九世比欧洲其他君主仁慈得多,他没有向老百姓乱摊派,没增加税收,而是利用教会的什一税,这也是为什么搞了三年才攒够钱的原因。
同前六次东征比较起来,路易九世在资金准备方面做得最充分,一共搞到一百五十万金币,不过这些钱并没有全用到打仗上,其中一部分做了特殊用途,到底是什么用处呢,后面再说。
和腰缠万贯的法国王室相比,跟路易九世出征的法国贵族们却各个哭穷,从王室国库里贷款,这次东征真可谓是用黄金堆起来的。
1248年,准备停当的路易九世率领一万五千名十字军,其中包括三千骑士和五千弓弩手,乘坐三十六艘大型战船扬帆起航,踏出第七次十字军东征(Seventh Crusade,1248―1254年)的第一步。
兵临德米埃塔】
路易九世首先来到塞浦路斯岛,当时正值冬季,不易开战,只得在塞浦路斯岛小住。路易九世简直成了香饽饽,东方各基督教势力纷纷派来使者,邀请他加盟。
拉丁帝国请求路易九世帮忙对付拜占庭的遗老遗少――尼西亚帝国;苟延残喘的安条克公国和圣殿骑士团希望路易九世到叙利亚帮忙,穆斯林已经占领了西顿(Sidon,今黎巴嫩西南部港市赛伊达,乃黎巴嫩的第三大城市)。
各大掌门送来的英雄帖,一张张带酒窝和不带酒窝的殷勤笑脸,路易统统不感兴趣,他的目标是埃及。拿下埃及这个粮仓,在充足补给的支援下,进攻耶路撒冷不是问题,这是当初英诺森三世制订的战略方针,路易九世完全赞同这个计划。
1249年6月,路易九世率领十字军来到德米埃塔。阿尤布苏丹萨利赫(As-Salih,1240―1249年在位)正在叙利亚和叔叔打内战,德米埃塔守军孤立无援,没扑腾几下就被十字军击败,路易九世顺利进入德米埃塔。
德米埃塔失守,开罗门户洞开,萨利赫迅速移兵曼苏尔(El Mansoura,位于今开罗东北120公里,尼罗河三角洲一带的省会城市),并恼怒地以临阵脱逃的罪名绞死不下五十名将领。
然而就在路易九世得意洋洋,萨利赫气急败坏的时候,一场天灾救了开罗。尼罗河和黄河差不多,动不动就泛滥成灾,路易九世困有幸观赏到这一“自然奇观”,洪水把路易九世困在德米埃塔整整半年。
憋在城里的路易九世也没闲着,他想来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给萨利赫写了一封恐吓信:“正如你所知,寡人乃基督教国家的国王,寡人也知道你是穆斯林国家的统治者……寡人建议你到此为止,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止寡人冲到你面前,在你最爱的人面前杀死你。……寡人警告你,寡人的骑士多如沙石,足以填满田野和群山,他们将会手拿毁灭之剑奋勇直前。”
路易九世狮子大开口,不过这也难怪,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德米埃塔,有些骄傲也是在所难免。
女强人――珊札】
当时萨利赫腿上的脓肿已经让他病入膏肓,为了保住性命,郎中给他做截肢手术,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消毒措施也不完善,萨利赫命没保住,反而因伤口感染一命呜呼。可悲,狮心王也是死在手术上的。萨利赫可称得上是一代豪杰,他统治的十年被普遍认为是埃及历史上最重要的历史时期之一。
千年中世纪,不仅是英雄辈出的时代,也是辈出铁娘子的时代,萨利赫的爱妃珊札(Shajar al-Durr)是狄奥多拉、佐伊那样的女强人。珊札原来是个突厥奴隶,她美貌动人、冰雪聪明,一眼就被萨利赫相中,买回来当了小老婆。
萨利赫的死对阿尤布王朝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死讯决不能外传,否则的话,埃及必将大乱。珊札立刻传召阿尤布军队的总司令法赫尔丁(Fakhr ad-Din Yussuf Ben Shaykh)和总管大太监塔瓦西lin)问计。
经过一番磋商,三人作出如下决定:萨利赫的棺材偷偷运到尼罗河中的一座小岛的要塞里暂存;尽管萨利赫没指定谁为新苏丹,还是要把远在异地的王子土兰沙(alr找来继承大统。
萨利赫临死前在大量空白诏书上签了名,这下派上用场,珊札和法赫尔丁以萨利赫名义发布诏令。这些措施完全瞒过了埃及老百姓和政府机构,路易九世也深信萨利赫只是生病,并没咽气。
萨利赫的未雨绸缪倒是让我想起日本战国时期的著名诸侯武田信玄,据说信玄临死前也给儿子和家臣留下大量签过名的纸张,用来迷惑敌人。呵呵,历史这东西还真有意思。
所有隐瞒措施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稳住军队,阿尤布王朝军队的主力是马木留克军团。珊札和法赫尔丁以萨利赫的名义命令马木留克军团发誓新苏丹土兰沙效忠。
阿尤布王朝的马木留克军团】
前文说过,马木留克军团是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为抑制地方势力而组建的“勤王”军队。马木留克皆是奴隶出身,是哈里发的私有财产。
按理说,在重视主从关系的穆斯林里,马木留克军团应该是完全服从哈里发的。相比之下,这种方式似乎比西欧的宣誓效忠来得可靠。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马木留克以奴隶之身竟然登堂入室,担任一方诸侯,甚至参与国家大政,地位之高令人瞠目结舌。面对利益和诸多诱惑的不断冲击,即使自幼被灌输忠主思想的马木留克也难以抵挡。早在9世纪,也就是马木留克这玩意儿出现没多久,就曾多次发生马木留克集体造反的事情。这些没能提高哈里发的警惕,马木留克的地位在阿拔斯王朝有增无减,导致多位哈里发惨遭马木留克毒手的事件发生。
阿尤布王朝首任苏丹萨拉丁死后,他的儿子们为争夺大位,更是不顾一切地依赖马木留克军团,导致其数量过度膨胀。历代阿尤布苏丹执政时期,任何被击败的对手残留的马木留克军团都会被像宝贝一样收编到胜利者麾下,马木留克的地位在阿尤布王朝时期达到高不可攀的地步。
所有这些都将为一年以后,马木留克将领篡夺阿尤布王朝的苏丹之位埋下伏笔。
九十 谋位!马木留克夺政
土兰沙顺利当上苏丹,萨利赫的死讯也公布于众。
路易九世得知老对手归西,高兴得走路都顺拐了。狂躁的尼罗河已经平息怒火,不再做泡菜的路易九世决定杀向开罗。
路易九世的兄弟罗伯特率领十字军先锋直捣曼苏尔,随行的还有伯爵威廉(Willf Salisbury)率领的英格兰军队,以及圣殿骑士团。在曼苏尔附近3公里处,于此扎营的阿尤布军被如从天降的十字军杀了个措手不及,法赫尔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殁于阵中。
形势岌岌可危,曼苏尔守将拜巴尔(Baibars)向摄政的珊札汇报自己的作战计划。珊札看后频频点头,就照你的意思办。
奇人异士拜巴尔】
这位拜巴尔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钦察人,据说被蒙古人俘虏并买做奴隶。拜巴尔天生异相,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唯一缺陷的是他那多瑙河一样蓝汪汪的大眼睛多少有点白内障,就连这也被主人看做是奇人异士的表现。
这相貌简直就是人中之龙啊,主人越想越害怕,这种人物留在手里早晚会惹麻烦。主人找到下家立马把拜巴尔卖了,拜巴尔魁梧的身材做马木留克再合适不过,于是,他被辗转卖到埃及的马木留克学校,成了杀人机器。
萨利赫的眼睛不光用来瞄美女,也很会识人,英勇善战的拜巴尔被萨利赫相中,成为其贴身侍卫。
他原来的主人没有看错,拜巴尔的确是人中之龙,十年后他将登基坐殿。不过他目前仍在蛰伏期,还只是一名马木留克将领,负责守备曼苏尔。
曼苏尔战役】
1250年2月8日,拜巴尔故意打开曼苏尔的一座大门放十字军进城。十字军不知是计,蜂拥而入。
关门放狗!哎呀不好,十字军这才意识到中了埋伏,在阿尤布军以及居民的围殴下,十字军损失惨重。惊慌失措的罗伯特和威廉逃窜到民房里,这间避难所没让他们逃过一劫,二人和大批圣殿骑士死于非命。
率主力而来的路易九世也不比他兄弟强多少,同样被拜巴尔击败。路易九世心有不甘,他犯了一个幼儿园错误:决定不会德米埃塔,寻机再攻曼苏尔。
在野外扎营的十字军缺少补给,饿死无数,甚至有圣殿骑士痛苦地写道:
狂暴和悲痛充满我的心房……我已经完全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似乎上帝站在异教徒一边……啊,主啊,东方的领土早已失去,根本无法重建国家……谁和异教徒打仗谁就是疯子,因为耶稣基督从来没亲自和他们动过手。主已经熟睡不醒,先知穆罕默德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更糟的是,阿尤布战船塞满尼罗河,十字军补给船灰飞烟灭,十字军退往德米埃塔的道路被活生生切断。
随着饿神的到来,瘟神也下凡视察,哥俩通力合作,大批十字军倒下再没爬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被无数“有识之士”牢记于心的名言警句现在成了很多十字军的座右铭,他们纷纷挑起白旗,投降到敌人阵营里,跟着异教徒有肉吃。
路易九世显然对自己的处境很不了解,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接受惨遭包围的事实,路易九世大言不惭地提出用德米埃塔交换耶路撒冷以及叙利亚沿海地区的。这种无耻而又无聊的提议被土兰沙当做疯话置之不理,路易九世别无选择,只得趁夜狼狈逃出包围圈。
仓皇间,十字军忘记拆毁搭建在运河上的大桥,掩杀而来的阿尤布军追至法里斯库(Fariskur),彻底击败十字军。数千十字军被杀被俘,路易九世也当了俘虏,帽子被拿到叙利亚展览。
女苏丹珊札】
终于搞定十字军,接下来是阿尤布王朝的窝里斗时间,造成内乱的两方势力是苏丹土兰沙和摄政珊札。
土兰沙是个纨绔子弟,他嗜酒如命,喝得酒精超标就对老爸留下来的女奴施虐,闹得后宫乌烟瘴气。但这小子也不是秦二世那样的货色,他挺有政治头脑。土兰沙很明白,在这种二元政治下,他无法完全行使苏丹的权力,珊札以及其背后的马木留克军团,哪一个都不好惹。
土兰沙不是软柿子,他利用自己的嫡系组织一个小朝廷,企图替换老爸留下的遗老遗少。土兰沙趁珊札到耶路撒冷的机会,给她写了一封信,勒令她交出老爸留下的巨额遗产。
土兰沙的忘恩负义让珊札伤心万分,好歹我也算你半个老妈,没我,你们姓阿尤布的早被十字军吞刮喽。马木留克军团统帅法利斯丁(Faris ad-Din Aktai)更为女主人鸣不平。
1250年5月2日,和女奴寻欢作乐的土兰沙被马木留克刺杀,结束了几个月的荒唐统治。
随后,在马木留克将领和王公拥戴下,珊札接管“阿尤布有限责任集团”,出任CEO,成为伊琳娜和佐伊那样的女中豪杰。
珊札给自己搞了很多头衔,比如“穆斯林的皇后”(Malikat al-Muslimin,英文写法为Queen of the Muslims)。“萨利赫的妻子”、“马利克(al-Malik Khalil)的母亲”等字样出现在清真寺的祷告词里,货币上也著有她的名号。珊札这么干其实只为一点,她要告诉国人,她丈夫是萨利赫,她还给老公生过一个早夭的儿子马利克,故而她当CEO完全符合法律手续。
牧人十字军东征】
路易九世蹲大牢期间,法国可是炸了锅。老百姓悲伤万分,大家都想不通,路易九世这样的好人为什么没受到上帝的眷顾,简直难以置信,神啊,你睁开俩大眼瞅瞅吧!
尽管贵族和修道士也学老百姓哭丧脸,但他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一点营救国王的动作都没有。
贵族不会拿青春赌明天,这点毫无疑问;修道士呢?这次东征不是在罗马教会控制下发动的,即使打赢了,也不会给教会脸上贴金,修道士们只会背后嘲笑路易九世活该。
然而,“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路易九世体恤民情,现在是老百姓报之以琼瑶的时候了。这样的好国王可不能死在异教徒手里啊!老百姓们不仅发出这样的呼声。
在法国北部,一个被称作“匈牙利大师”(the Master of Hungary)的人自称受圣母玛利亚委托,领导法国牧羊人组成十字军到圣地解救路易九世。据说这位大师是一名住在法国的匈牙利修道士,其真实身份不明。
大师很有号召力,从法国各地纷纷而来的年轻农民,有男有女,还有小朋友,呼啦啦约有六万人,开始“牧人十字军东征”(Shepherds\' Crusade)的闹剧。
1251年5月,大师带着“十字军”来到巴黎,觐见摄政的太后。老百姓要去营救儿子,老太后本来应该高兴,可她差点哭出声来。她突然回想起1229年发生的一场惨剧,当时巴黎大学(University of Paris,建于12世纪中期)的大学生闹过事,大学生大批死亡,这场###的结果是迫使政府对大学进行了一些改革。巴黎大学成了敏感地区,太后下令“十字军”不得靠近那里半步。
在巴黎待着太郁闷,大师率众离开伟大首都。此后,“十字军”分成三路,一路来到鲁昂,撵跑那里的总主教,把一些牧师扔到塞纳河里;另一路分人在图尔袭击数座修道院,再让你们这些洋和尚对国王被俘袖手旁观。
大师率领的那一路来到奥尔良(Orléans),当地主教看不惯他们打砸抢,站出来严厉批评他们两句。大师不是吃干饭的,带人攻击主教和其他神职人员。
当地大学生看不下去,出来为修道士鸣不平。奥尔良上演了一场知识分子和农民兄弟火并的场景。
大师见犯了众怒,立马带人逃离奥尔良。途径亚眠(Amiens)和布尔日(Bourges)时,在袭击犹太人的战斗中,大师命丧当场。
“十字军”失去领导,完全变成一群失控的恐怖分子,开始在法国北部横冲直撞。官方根本摸不着他们的脉,不知道他们要往哪个方向运动。太后立刻命令他们停止胡闹,还将之逐出教会。
这场闹剧最后终于平息下来。“十字军”被遣散以后,一部分人来到阿基坦和英格兰,另一些则真正加入到十字军行列中。
革命尚未成功】
“十字军”还不知道,其实路易九世早就逃脱牢狱之灾。
权倾埃及的珊札没忘记蹲大牢的路易九世,当时被关在曼苏尔的路易九世日子可不好过,他因水土不服染上痢疾,拉稀不止,每天都“三顾茅庐”。珊札赶紧派郎中前去诊治,你可不能死,死了就没法收赎金啦。在穆斯林郎中的悉心照料下,路易九世总算缓过来了。
被俘的两个月后,王后向圣殿骑士团借高利贷,好不容易凑齐四十万赎金(相当于法国一年半的税收)。
珊札数完钱,对路易九世说:“小路啊,还差一半呢。”路易九世连忙表态:“剩下的等在下回到阿克再还。”珊札杏眼一番:“德米埃塔怎么办呢?”“当然得还给苏丹您啦。”“你可不要骗哀家吆!”“俺哪敢啊!”
1250年5月8日,路易九世在一万两千名获释十字军陪伴下,狼狈离开埃及,赶往阿克。德米埃塔当然回到阿尤布王朝手中,剩下的一半赎金也当然成了空头支票。
路易九世不甘心失败,他把基地设在阿克,对一些十字军城市进行重建,特别是雅法和塞伊达(Saida,今黎巴嫩西南部港市)。
苟延残喘的十字军国家根本指望不上,路易九世扫了一眼世界地图,把目光投向更东面的蒙古大草原。
蒙古帝国的崛起无疑是基督教势力的一根救命稻草,尽管蒙古大军曾经入侵波兰和匈牙利等基督教国家,而他们对花剌子模等###教国家的攻击更是毁灭性的。
如果蒙古帝国皈依基督教的话,哼哼……。路易九世想到做到,他兴致勃勃地派使团前往蒙古。有趣的是,穆斯林的想法和路易九世不谋而合,他们同样认为蒙古帝国是一支可联合的力量,也派使团前往蒙古。
路易九世颇有耐心地等到使团回来,他得到的不是蒙古人同意加盟基督教的消息,蒙古大汗蒙哥的回答是:汝何不归顺寡人?
蒙古大汗们对摧毁宗教信仰没兴趣,自成吉思汗开始,蒙古就已经构建起一个可容纳各派信徒在内的宗教氛围,这是整天抓异教的欧洲人无法想象的。
不论是基督徒,还是穆斯林都不知道,蒙古人最终却将成为他们的灾难。
在塞浦路斯岛折腾了一两年,至1254年,钱花光了,路易九世的老妈归西,他必须回法国主持工作。
路易九世恋恋不舍的离开阿克,临走前,他还修建了一座标准的法国式要塞。这座要塞直到1291年阿克被穆斯林攻陷之前一直屹立在那里,成了路易九世到东方旅游一圈的纪念碑。
第七次东征完全失败,路易九世无功而返,可是他没被丧失信心,还会领导第八次东征,这个后文再表。
很多文人墨客,特别是那些穷酸诗人对东征的失利大发感慨,他们纷纷写诗抒发感情,字里行间流露出这样的感想:上帝啊,你怎么能让路易九世这种教父级人物吃败仗呢,我丫真想不通。
可是他们对很多被俘基督徒转会###教这一事实不闻不问,似乎这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可吃惊的。
讽刺挖苦英格兰国王亨利三世的也大有人在,怒骂他不参加东征,让教父惨遭异教徒凌辱。
马木留克夺政】
十字军终于走了,埃及的内乱却还没有停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