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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全集 第2卷

_12 柏拉图(古希腊)
的天赋有什么区别吗?你这样说有什么用意?我的意思是说,它们都应当有敏锐的感觉,发现了敌人就要快
速追击,如果要打斗也要足够强壮。他说,没错,这些品质都是必需的。还有,要想战胜敌人,还必须勇敢。当然。无论马、狗,还是其他牲畜,要不是有一种高昂的精神,它们会
勇敢吗?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只要有了这种精神,每个灵魂就能无
所畏惧,所向无敌,变得不可抗拒,不可战胜吗?我注意到了。当一名卫士在身体方面要有什么素质是清楚的。是的。他在灵魂方面也要具备一些素质,也就是说卫士必须具备高
昂的精神。对,也要具备。我说,格老孔,如果卫士的本性就具有高昂的精神,那么他们
相互之间怎么能够避免野蛮,并且不与其他公民发生冲突呢?他说,凭宙斯的名义起誓,的确不容易避免。所以我们必须使他们对自己人温和,对敌人凶狠。否则的话,
用不着等别人来动手,他们自己就先消灭自己了。他说,对。我说,那么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到哪里去找这种既温和又刚
烈的人?要知道刚烈与温和这两种性格显然正好相反。
是的。但若二者缺一,他就永远成不了一个好卫士。但二者似乎不
可能兼得,因此结果就是不可能有好卫士。他说,好像是这么回事。我说,把我们刚才已经说过的话再考虑一下,我有点不知所措
了。我的朋友,落入这样的处境我们是活该的,因为我们忽视了自
己在前面进行的对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没看出这些我们原先认为不可能同时具有的相反性质实
际上是可以同时具有的。可以同时具有?在哪里?从动物身上就能看出来,尤其是我们拿来与卫士相比的那种
动物。你肯定注意到喂养得很好的家犬,它们的脾气总是对熟人
非常温和,而对陌生人却正好相反。我明白。我说,所以这件事是可能的,我们寻找我们的卫士并不违反事
物的天性。看起来并不违反。你是否认为我们想要寻找的卫士除了刚烈的品性外,也还需
要有对智慧的爱好?他说,为什么?我不明白你的用意。我说,这也是你在狗身上能看到的品性,真令人感到惊奇。什么?狗一见到陌生人就狂吠不已,哪怕这个人并没有打它;它一看
见熟人就摇头摆尾,哪怕这个人并没有对它表示好意。你难道从来没有对这种情景感到惊奇吗?我以前没有注意过这种事,但狗的行为方式显然如此。
但这确实是它天性精明之处,表现出一种对智慧的真正热
爱。请你告诉我,这一点从什么方面可以看出来?我说,狗完全凭着认识与否来区别敌友,认识的就是朋友,不
认识的就是敌人。我来问你,能够按照认识与不认识的标准来区
别敌友,这样的畜生我们能说它不热爱学习吗?他说,当然不能。我说,你认为热爱学习和热爱智慧是一回事吗?他说,是一回事。那么,就人来说,我们是否也可以充满自信地说,对亲朋好友
表现温和的人一定也是智慧与学习的爱好者?他答道,让我们就这样假定吧。那么在城邦的一个真正的好卫士身上,我们可以把爱智、刚
烈、敏捷、强健这些品质结合起来。他说,确实如此。我说,这就是构成卫士性格的基础。但我们该如何对他们进
行培养和教育呢?考虑这个问题是否有助于我们实现解答正义与不正义在国家中的起源这个目的呢?我们的讨论既要充分,不能有疏忽,但又不能太冗长,令人生厌。
格拉孔的兄弟答道,没错,我希望这个探讨能使我们逼近那个目标。我说,没问题,我亲爱的阿狄曼图,哪怕我们的讨论很长,我们
也一定不要放弃。对,我们一定不能放弃。那么好吧,我们不妨像讲故事一样从容不迫地来讨论怎样教
育这些卫士。我们必须这样做。
那么,这种教育是什么呢?或者说很难再发现比我们早已发现了的那种教育更好的教育了,也就是用体育来训练身体,用音乐来陶冶灵魂?
是的。进行教育时要不要先教音乐后教体育?当然。你把讲故事也包括在音乐中,对吗? ①对。故事有两种,一种真,一种假,是吗?是的。教育应该两种故事都用,但要先用假的,是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给儿童讲的故事从总体上看都是假
的,但其中也有真实的地方?我们在对孩子进行体育训练之前就
先给他们讲故事。是这样的。这就是我说在教体育之前先教音乐的意思。他说,你说得对。你难道不知道,凡事开头最重要,尤其是那些年幼柔弱的生
灵?这时候它们最容易接受陶冶,你想把它们塑造成什么样子,就
能塑造成什么样子。确实如此。那么我们怎能放任自流,让我们的孩子随意听那些胡编乱造
“音乐 ”一词的希腊文是
,源于艺术女神缪斯(
广义上包括艺术的多个分支,而非仅指现今所谓音乐。此处音乐一词是在广义上使用的,听艺人弹竖琴讲述史诗故事也属于广义的音乐。
的故事,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形成我们认为不应该有的见解呢?我们绝对不能容忍这种现象出现。那么看起来,我们必须先对编故事的人进行审查,接受好故
事,拒绝坏故事。然后我们要鼓励保姆和母亲给孩子们讲那些已经通过审查的故事,用这些故事塑造他们的心灵,胜过用手去塑造他们的身体。
他们现在所讲的故事大多数我们都要加以抛弃。
他说,你指的是哪些故事?我说,故事也能从大看小。因为故事无论大小,它们的类型是
一样的,大故事和小故事都有同样的倾向。你看是不是?他说,是的,但我还是不知道你说的大故事是什么意思?我说,我指的是赫西奥德、荷马,以及其他诗人所讲的那些故
事。这些人编造了假故事,讲给人们听,而且至今还在流传。他说,你指的是哪些?它们有什么错?我说,它们是虚假的,这是首先应当痛加谴责的,尤其是撒谎
还撒不圆。撒什么谎?一个人如果不能用语言描述出诸神与英雄的真正本性,那就
好比画家画出来的肖像与真人一点也不像。他说,这样的事情是应该受到谴责,但请你说得更加清楚一些,具体一些?
我说,首先是那些我们最担心的弥天大谎,比如赫西奥德描写乌拉诺斯如何对待克洛诺斯,而克洛诺斯又如何转过来对乌拉诺斯进行报复,然后是克洛诺斯如何对待他的子女,最后又是克洛诺斯如何遭受他的子女的报复。哪怕这些事情都是真的,我认为也不应该随便讲给天真单纯的年轻人听。最好的办法是闭口不谈,
①指当时用按摩推拿一类的方法对幼儿进行保育。
如果非讲不可,也只能允许少数人听,而且在听故事之前要秘密宣誓,举行献祭,不是献一头猪,而是要献一头很难弄到的庞然大物,这样一来,能听到这种故事的人就少而又少了。
他说,对,这种故事很难说出口。
对,阿狄曼图,在我们的城邦里不应该讲这种故事,也不能让年轻人听了这些故事以后有这样的想法,忤逆长辈没什么要紧,哪怕惩罚犯了错误的父亲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他这样做只不过是在模仿最伟大的头号天神而已。
他说,凭天起誓,我认为讲这种故事是不适宜的。
我说,如果我们希望我们将来的卫士能把彼此勾心斗角、玩弄阴谋诡计当作奇耻大辱,那么我们也一定不能接受诸神之间明争暗斗的故事,这些故事也不是真的。我们更不应该把诸神或巨人之间的争斗,把诸神与英雄对亲友的种种怨仇作为故事和刺绣的题材。如果要使年轻人相信我们的劝告,城邦公民之间从来不发生争执,连这样想都是一种不虔诚的表现,那么城邦的长者,老爷爷、老奶奶,应当从小就对孩子们这样说,孩子们长大了也还要这样说,我们必须强迫诗人们创作的诗歌贴近这个意思。而赫拉如何被她的儿子捆绑,赫淮斯托斯如何见到母亲挨打前去救援,被他的父亲从天上摔到地下,还有荷马诗歌所描述的诸神间的战争,诸如此类的事情,作为寓言来讲也罢,不作为寓言来讲也罢,无论如何不能让它们在我们的城邦里流传。因为年轻人分辨不清什么是寓言,什么不是寓言,无论什么见解对他们来说总是先人为主,成为根深蒂固、不易更改的定见。因此,我们也许要特别注意,为了培养美德,他们最先听到的故事应当是最优美、最高尚的。
他说,对,这样做很有道理,但若有人要我们具体说出适宜讲哪些故事,我们该列举哪些呢?
我答道,阿狄曼图,你我都不是诗人,我们现在是以城邦缔造者的身份在这里发言的。城邦缔造者必定知道诗人应该怎样创作故事,也知道诗人一定不能写哪些类型的诗歌,但并不要求自己动手创作故事。
他说,你说得对,但你说的关于诸神的这些故事的类型或判断其用语是否正确的标准又是什么呢?我说,大体上是这样的,把神的真正性质描写出来,无论是写
史诗、抒情诗,还是写悲剧,都要把这些真正的性质归之于神。我们必须这样做。神确实是善的,我们要永远把神描述为善的,对吗?确实如此。还有,没有一样善的东西是有害的,对吗?对。无害的东西会有害吗?绝对不会。无害的东西会作恶吗?也不会。不作恶的东西会成为任何恶的原因吗?那怎么会呢?再说,善的东西是有益的吗?是的。那么善是幸福的原因吗?是的。那么善并不是一切事物的原因,而只是好事物的原因,不能把
事物不好的原因归咎于善。他说,你说得完全正确。我说,那么神也不会像许多人说的那样,是一切事物的原因,
因为神既然是善的,它也就不会是一切事物的原因。对人类来说,神只是少数几种事物的原因,而不是大多数事物的原因。世上的坏事远远多于好事,而好事的原因只能是神。至于坏事的原因,我们必须到别处去找,不能在神那儿找。
他答道,你说的这些话在我看来是最正确的。
我说,那么我们一定不能接受荷马或其他诗人对诸神说过的种种蠢话了。比如他说:瓶里
“宙斯宫殿的地板上放着两只土瓶,是他赠送的礼物,一只装祸,一只装福。 ”要是宙斯把混合的命运赐给人,有时候坏。 如果他不把祸福相混,
“那人的运气就有时候好,”而是仅赐厄运给一个人时,“那人就遭饥饿逼迫,在大地上流浪。 ”“宙斯把善与恶降给凡人。
至于
我们也无法容忍这样的说法,”潘达洛斯
违背誓言,破坏停战的事,如果有人说这是由雅典娜和宙斯的行为引起的,那么我们决不能同意。我们也不能承认诸神之间的争执和分裂是由于宙斯和塞米司
的所作所为,更不能让年轻人听到埃斯库罗斯这样的说法,“神欲毁巨室,降灾人世间。 ”
如果有诗人创作一首“尼俄柏的悲痛”
,埃斯库罗斯的这两句抑扬格诗句就包含在这首诗中,或者描写佩洛匹达人的故事、特洛伊战争事迹,以及其他传说,我们一定要禁止他们把这些痛苦说成是神的旨意;如果一定要说,那么他们必须做出某些符合我们
①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以下。
②潘达洛斯()是荷马史诗中的英雄,特洛伊战争期间率吕喀亚军队与特洛伊军队协同作战。
③塞米司(
)是掌管法律和正义的女神,她的形象一手执天平,一手执剑,双眼被布带蒙着,象征着公正无私和执法如山。
④埃斯库罗斯:《残篇》
尼俄柏(
)是底比斯王安菲翁的王后。她夸耀自己有七子七女,嘲笑阿波罗的母亲勒托只生了阿波罗和阿耳忒弥二人。勒托大怒,命其子女复仇。于是阿波罗把尼俄柏的子女全部射死。她因此整天哭泣,宙斯将她变成石像。尼俄柏这个词现转义指丧失亲人终身悲哀的女人。
现时需要的解释,必须宣称神做了一件合乎正义的好事,为的是让那些人从惩罚中得到益处。诗人们也一定不能先把被惩罚者的生活形容得悲惨无比,然后说是神要他们这样的。反过来,我们可以允许诗人们说,恶人受惩罚是必要的,神是为了他们好才惩罚他们,让他们在受惩罚中受益。如果有人说本身为善的神却成了恶的原因,那么我们对这种论调要加以迎头痛击,不能让任何人把这种论调传入城邦。假如城邦要得到良好的治理,我们不能让任何人听到这种故事,无论老少,无论故事是用韵文写成的还是不押韵的,这些故事不可能是圣洁的,不仅对我们无益,而且自相矛盾。
他说,我投票赞同你的这条法律,我很高兴能有这样一条法律。
我说,它将成为我们关于诸神的法律之一,神不是一切事物的原因,而只是好事物的原因,讲故事要遵循这个标准,诗人的创作也要遵循这个标准。
他说,这样说就完全令人满意了。
第二条法律应该是什么呢?你认为神是一个魔术师,能按照自己的意图在不同的时间显示出不同的形相来吗?他能够改变外貌,欺骗迷惑我们吗?或者说,神是单一的,比其他任何事物都更加不会改变他的本相?
他答道,我一下子答不上来。
那么就换个问法,如果任何事物离开它的本相,岂不就要被它自己或其他事物取代或改变吗?
必然如此。
处于最佳状态下的事物最不容易被其他事物所改变或影响,例如,身体受到饮食和劳累的作用,植物受到阳光、风、雨等等的作用,而最健康、最强壮的事物发生的变化最小,难道不是吗?
确实如此。
最勇敢、最聪明的灵魂最不容易被任何外界影响所干扰或改
变,不是吗?是的。据此类推,那些制作得很好的器物,家具、房屋、衣服,如果质
量很好,也最不容易受时间或其他因素的影响。的确如此。那么这是一条普遍真理:处于最佳状态下的事物最不易被其
他事物改变,无论这种最佳状态出自天性,还是通过技艺造就,或
是二者兼有。看起来是这样的。神和一切属于神的事物肯定在各方面都最有可能处于最佳状
态。当然。由此看来,要说神有许多形相是极不可能的。确实不可能。神会变形,改变自己吗?他说,如果神被改变了,那么改变他的显然是他自己。那么他把自己变得更好更美,还是变得更丑更坏?他说,如果神改变了,那么他一定是变坏。因为我们肯定不能
说神在美和善方面有缺陷。我说,你说得对极了。如果处在尽善尽美的状态下,阿狄曼
图,你认为会有哪位神或哪个人愿意把自己在某个方面变坏吗?他答道,不可能。我说,那么即使一个神希望改变他自己也是不可能的,尽善尽
美的神看起来要永远驻留在自己的单一形相之中。我认为这是一个必然的结论。我说,那么我的好朋友,“诸神
我们不允许任何诗人对我们说:常常幻化成各种外乡来客,装扮成各种模样,巡游许多凡人的城市。 ”
我们也不允许任何人讲关于普洛托斯和忒提斯的谎话,不允许在任何悲剧和诗歌里说赫拉假扮成女祭司,“为伊那科斯那些赐予生命的儿子们,为阿耳戈斯人的河流”募捐。
他们一定不能讲诸如此类的谎言。母亲们也不要在诗人们的影响下用有害的故事吓唬孩子,说什么诸神在夜里游荡,假装成远方来的异客,免得她们亵渎神明,同时还把孩子吓得胆战心惊,变成胆小鬼。
他说,她们一定不能这样做。我说,既然诸神本身不能改变,我们可以假定他们能使我们产
生幻象,以为他们能以各种形象出现,对我们实施巫术吗?他说,也许能。我说,请仔细考虑,神明难道希望欺骗或撒谎,在言行上故弄
玄虚吗?他说,我不知道。我说,你难道不知道真正的谎言,如果可以用这种表达方式的
话,
是所有神和人都憎恶的?他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我的意思是虚假乃是一种谁也不愿接受的东西,无论就
其本身最重要的部分来说,还是就其最关注的东西来说,但是每个
人都最害怕虚假。我还是不懂。我说,这是因为你老是怀疑我的话里有什么重要含义,其实
①荷马:《奥德赛》,第
卷,第
行以下。
②埃斯库罗斯:《克珊西亚》,残篇
。伊那科斯(是河神神忒提斯之子。
③谎言为假,用“真正的”来修饰构成字面上的矛盾。
我的意思只是说,灵魂受到欺骗而对真相一无所知,并在灵魂中一直保留着假象,这是任何人都最不愿接受的,也是最深恶痛绝的。
他说,确实如此。
但如我刚才所说,把这种状况说成是一种真正的虚假是完全正确的,无知也就是人的灵魂受到欺骗。因为虚假的言辞是灵魂情感的一个摹本,是从灵魂的情感中派生出来的影像,而不是纯正的虚假。这样说不对吗?
很对。那么,真正的谎言不仅为诸神所痛恨,而且也为凡人所厌恶。我同意。但是言辞中的虚假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对谁,可以用虚假
的言辞,而不至于被人厌恶?我们不是可以用它来对付敌人吗?如果那些被我们称为朋友的人中间有人疯了,或者愚蠢地想要做坏事,那么谎言作为一种药物用来对抗他们的邪恶不也就变得有用了吗?还有,我们刚才在谈论故事的时候由于不知道古时候的真相,于是我们就尽可能以假乱真,使之能起到训导的作用。
他说,我们确实要这样做。那么请告诉我,根据哪一条理由我们说虚假对神有用?会不
会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古代的事情,因此也把真相弄成虚假的呢?他说,这种假设很荒唐。那么神不会是撒谎的诗人。我想不会。那么好,神会因为害怕敌人而说假话吗?绝对不会。神会因为朋友的愚蠢和疯狂而说假话吗?不会,傻瓜和疯子都不是神的朋友。
那么神不存在欺骗的动机。不存在。所以从各方面来看,神和神性都与虚假无缘。绝对没错。因此神是单一的,在言行方面是真实的,他不会改变自己,也
不会用幻觉、言辞、征兆、托梦来欺骗世人。他说,听你这样一讲,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我说,那么你是否同意把这一点确定为第二条有关诸神的言
论和诗歌的标准或法规,既不能把他们说成是随时变形的魔术师,
也不能说他们用虚假的言行误导我们?我同意。那么,尽管荷马那里有许多东西值得我们赞美,但我们对宙斯
托梦给阿伽门农的说法不会鼓掌,也不会同意埃斯库罗斯的那段诗。他说,阿波罗在她的婚礼上唱过一首歌,
忒提斯告诉大家,“预
。忒提斯说:没有任何
言了她将来的好运”
“他们的时光在延续,痛苦和疾病,上苍赐予的幸福把他们包围,颂歌嘹亮,我心喜悦。我相信福玻斯
之神口,它吐出的预言决不会是谎言。这位歌手与我们同桌共宴,向我们许诺一切,然而到头来杀害我儿子的竟然就是他自己。”
无论什么人对诸神说出这种话来,我们都要愤怒,不让他们组织歌舞队演出。如果要使我们的卫士在人性许可的范围内成为敬畏神明的人,我们也不允许教师用他们的诗歌来教育年轻人。
他说,务必如此,我接受这些规范,愿意把它们当作法规和法律来使用。
埃斯库罗斯:《残篇》福玻斯()是太阳神,此处指阿波罗。
第三卷
我说,要想使我们的卫士敬神明、孝父母、重视朋友间的友谊,我们一定不能允许亵渎诸神的故事存在,也不允许他们从小就听这类故事。
这就是我们的看法,我相信我们的看法是对的。
那么,其次是什么?要使他们勇敢,我们不能到此为止,而应当把那些会使他们害怕死亡的说法统统排除。或者说,你认为心里老是害怕死亡的人能够勇敢吗?
他答道,我不这样看,确实不能。还有,如果有人相信地狱真的存在,而且非常可怕,那么你认
为他能够不怕死,打起仗来能够做到宁死也不做奴隶吗?绝不可能。那么看起来,我们对那些写故事的人实行监督也应当包括这
方面的内容,我们要对他们提出要求:不要信口雌黄,把地狱中的生活说得一无是处,而要赞美它,因为他们现在讲的内容既不真实,又对勇士的成长有害无益。
他说,对,我们必须这样做。我说,那么,从这句话开始,我们要把同类的诗句全都删去,“纵然他无祖传地产,家财微薄难以度日,我宁愿受雇于他,为他耕种田地,也不想做大王去统治所有亡故者的灵魂。”
还有,
“免得在天神和凡人面前暴露他的居所,那可怕、死气沉沉、神明都憎恶
①荷马:《奥德赛》,第
卷,第
行以下。奥德修斯魂游地府,看见阿喀琉斯的鬼魂,劝慰他,说他死后还是英雄,而阿喀琉斯则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的想法。
的去处。
还有,“啊,可见哈得斯的住处虽有游魂幻影,只是已无理智。
还有,只有提瑞西亚的灵魂“仍保持智慧,能够思考,其他人则成为飘忽的魂影。”
还有,前往
“灵魂离开了他的肢体,哈得斯,哀伤命运的悲苦,丢下了青春和勇气。”
还有,
“那灵魂悲泣着去到地下,有如一团烟雾。
还有,
“有如成群的蝙蝠在空旷的洞穴深处啾啾飞翔,当其中一只离开岩壁,脱离串链,其他的立即纷乱地飞起,众魂灵也这样啾啾随行。”
如果删去诸如此类的诗句,我们得请求荷马和其他诗人不要生气,这样做并不是由于这些诗句不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好诗,有大量的听众,而是因为它们越是好诗,就越不适合这些儿童和成年人听,这些人注定要成为自由人,他们害怕做奴隶胜过害怕死亡。
务必如此。
我们还必须进一步禁止在表现这一类事物
时使用恐怖和可怕的词汇,比如把考西图斯河说成是可怕的,把斯提克斯河说成是可憎的,把冥河水说成是极为可恨的,还有阴间地府里的鬼魂,
①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特洛伊战争时,诸神分为两派参加战争,以致地动山摇,吓坏了冥王哈得斯,他担心地面震裂,让凡人和诸神看见阴间的恐怖情景。
②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阿喀琉斯梦见好友帕特洛克罗的鬼魂,想去拥抱他。但鬼魂的阴影避开了。于是阿喀琉斯发出感叹。
③荷马:《奥德赛》,第
卷,第
行。提瑞西亚()是底比斯的
盲预言者。据说冥后珀耳塞福涅在他死后仍旧让他保持着先知的智慧。
④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此处描写英雄帕特洛克罗之死。
⑤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阿喀琉斯梦见帕特洛克罗的鬼魂像一阵烟似的消失。
荷马:《奥德赛》,第
卷,第
行以下。求婚子弟被奥德修斯杀死,此处描写他们的鬼魂下地府时的情景。
指传说中的阴间地府中的事物。
等等,这些名字每一年都会使听到它们的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这些表示恐怖的词汇用于其他目的也许很好,但我们担心的是我们的卫士,这种恐惧会使他们变得敏感和软弱,而不是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坚强和勇敢。
我们这种担心是有道理的。那么我们应当消除这些说法吗?是的。在故事和诗歌中我们应当采用的类型正好与此相反吗?显然应当。我们要不要删去英雄人物嚎啕大哭和悲哀的情节?他说,要,这是一个必然的推论。我说,请仔细考虑一下,把这些情节删去究竟对不对?我们
说,一个好人决不会认为他的朋友,另一个好人的死亡是一件可怕
的事情。是的,我们就这么说。那么他不会对他朋友的死亡感到悲伤,就好像碰到了什么可
怕的事情。他肯定不会。但我们还要说,一个人如果能够最大限度地做到自给自足、他
有求于其他人的地方最少,那么他的生活是幸福的。他答道,对。那么对这样的人来说,失去儿子、兄弟、钱财一类的东西实在
没有什么可怕。对,没什么可怕。无论有什么不幸降临,他也会泰然处之,不会悲伤。没错。那么,为了使我们正在培养的保卫国土的卫士厌恶这种悲伤,我们也应当消除那些为著名人物写下的挽歌,把挽歌留给那些女
人和平庸的男子,甚至也还不能归于优秀的妇女。
我们这样做是正确的。
还有,我们要求荷马以及其他诗人不要把女神之子阿喀琉斯描绘成这个样子,时而仰卧,时而俯伏”

“最后他站起来,走到海边,在那里徘徊,心神错乱”
;不要形容某人两手抓起乌黑的泥土,泼撒在自己头上,还说某人长嚎大哭,呜咽涕泣,而这位诗人就是这样描写的;不要描写作为诸神近亲的普利亚姆趴在污泥中“向大家急切地恳求,一一称呼每个人的姓名。”
我们尤其要求诗人们至少不要说诸神嚎啕大哭,“啊,我好命苦啊,忍痛生育了这个最勇敢的儿子。”
如果诗人们想要这样描述诸神,那么他们至少不应当把诸神中最伟大的神描写得毫无神的庄严气派,以至于让他唉声叹气地说,我们宠爱的人被追赶,
“时而侧卧,
“唉呀,沿特洛伊城墙落荒奔逃,目睹此情景我心伤悲。”
还有,“可怜哪,命定我最亲近的萨耳珀冬将被墨诺提俄斯的儿子帕特洛克罗杀死。
亲爱的阿狄曼图,倘若我们的年轻人一本正经地聆听这样的故事而不以为耻,不感到可笑,那么类似的言行若是发生在他自
①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以下。此处描写阿喀琉斯思念亡友帕特洛克罗时的情景。
②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以下。
③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以下。特洛伊老国王普利亚姆见儿子赫克托耳的尸体遭到凌辱,悲痛欲绝,要大家放他出城去赎回赫克托耳的尸体。
④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这是阿喀琉斯之母、女神忒提斯的话。
⑤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这是主神宙斯所说关于赫克托耳的话。
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以下。
己身上,他也不会感到可耻和可笑了。他不会克制悲伤,而只会为
了一点小事就怨天尤人,哀痛呻吟。他答道,你说得很对。他们一定不能这样做,我们刚才的论证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我们要相信这个结论,除非别人能给我们一个更好的证明。没错,他们一定不能这样做。还有,他们也不应该老是放声大笑。一般说来,一个人放声大
笑就很容易使自己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他说,我也这样想。那么,如果有人描写一个高尚的人捧腹大笑,不能自制,那么
我们不能接受这种说法,至于诸神那就更不用说了。他答道,确实如此。那么,我们一定不能从荷马那里接受这样一些关于诸神的说
法:个个大
“那些永乐的天神看见赫淮斯托斯在宫廷里忙忙碌碌,笑不停。 ”
按你的看法,我们一定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他说,如果你乐意把这种看法说成是我的看法,那就随你的便。反正我们一定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我们还必须把真实看得高于一切。如果我们刚才说的没错,虚假对于神明毫无用处,但对凡人作为一种药物还是有用的,那么我们显然应当把这种药物留给医生,而一般人是不准碰它的。
他答道,这很清楚。
那么统治者为了国家的利益,可以用撒谎来对付敌人或者公民,而其他任何人不能用谎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一般人对统治者撒谎,我们就认为这是一桩大罪,这种罪行胜过病人对医生
①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诸神见赫淮斯托斯拐着瘸腿
来往奔忙,给众神斟酒,滑稽可笑。
撒谎,或者运动员不把身体的真实情况告诉教练,或者水手欺骗舵
手,不把船只以及他本人或其他水手的真实情况告诉舵手。他答道,完全正确。那么,如果统治者发现有人撒谎,无论他是懂得某种技艺的专
家,“或是预言者、治病的医生,或是木工”
,都要惩罚他,因为他
的行为就像水手颠覆船只一样,足以毁灭一个城邦。他说,要是他的胡言乱语见之于行动,那么他会的。还有,我们的年轻人要不要自我克制的美德?当然要。对于民众来说,最主要的自我克制不就是服从统治者,而对
统治者来说,最主要的自我克制就是控制身体的欲望和饮食快乐
吗?我也这样想。所以我认为荷马诗歌里的狄奥墨德斯的这些话说得很好:“朋
友,坐下来,别吭声,请听我的忠告。
接下去还有“这些希腊人默默地行进,他们保持缄默是因为惧怕他们的长官”
,以及其他
类似的段落。对,说得很好。但是你看这行诗怎么样,“你喝醉了,头上生狗眼,身上长鹿
心 ”
写公民庸俗不堪和犯上无礼的举动也是好的吗?不好。
①荷马:《奥德赛》,第
卷,第
行以下。
②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
③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第
卷第
行。
④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这是阿喀琉斯辱骂阿伽门农
的话。
这些内容肯定不适宜讲给年轻人,因为这会使他们失去自制。但是换个角度看,它们会带来一些快乐也不奇怪,你是怎么看的?
他说,我同意这种看法。
再来看诗人让一位最聪明的人说出来的一番话,他把这种事说成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人们会聚王宫同饮宴,把歌咏聆听,个个挨次安坐,面前的餐桌摆满了各式食品肴馔,司酒把调好的蜜酒从调缸里舀出给各人的酒杯一一斟满”
。你认为,听了这些话会对年轻人的节制或自我克制有什么帮助吗?或者这一行,
“饿死是凡人会遭受的最不幸的死亡”
,你看怎么样?还有,当其他诸神和凡人俱已进入梦乡时,宙斯性欲炽烈,辗转反侧,因此将一切谋划顷刻忘怀,他瞥见赫拉浓妆艳抹,就迫不及待地与之露天交合,宙斯还对妻子说,此次交合胜过“瞒着他们父母的”初次幽会, ③你对这种事会怎么看?还有赫淮斯托斯用铁链捆绑通奸的阿瑞斯和阿芙洛狄特,听了这种故事对年轻人的自我克制有什么好处吗?
他说,我以宙斯的名义起誓,绝对没有好处。
不过,那些名人受到污辱但仍旧能加以忍耐的言行倒是适合我们的年轻人看一看,听一听,“他捶胸叩心责备自己:
比如说,‘我的心呀,你怎么啦,更坏的事情都忍受过来了”
他说,当然要这样做。
我们不能允许我们的人接受贿赂或者贪得无厌,这是肯定的。
绝对不能。

①荷马:《奥德赛》,第
卷,第
行以下。
荷马:《奥德赛》,第
卷,第
行。
③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以下。
④荷马:《奥德赛》,第
卷,第
行以下。
那么他们不能朗诵这样的诗句,金钱能劝君
“金钱能通鬼神,王。
我们也不能赞同阿喀琉斯的谋士福尼克斯的话,他教唆阿喀琉斯要是能拿到阿该亚人的钱,就出来保卫他们,否则决不释怒。
诗人说阿喀琉斯本人也非常贪婪地接受阿伽门农的礼物, ③要在收到赎金以后才放还人家的尸体,否则决不放还。会认为这种说法是适宜的,或接受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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