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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拉图全集 第4卷

_4 柏拉图 (古希腊)
修的智力屈服于教育的咒语时,就会失去对政治的兴趣,从而把权力转移到狄翁手中。狄翁到时候就会用欺骗的手段把狄奥尼修赶下台,攫取王位。这样的小道消息在叙拉古人中间到处流传。不久后,它们又一次传到狄奥尼修耳中,于是最可怕、最可耻的事情就发生了。现在我必须向那些敦促我插手解决当前局势的人作些解释。
我本人是一名雅典人,是狄翁的朋友和同盟者,我去见了那名主,试图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我与造谣者的斗争中,我失败了。然而,狄奥尼修试图用荣誉和金钱劝说我再次帮助他,要用我的证言和友谊来表明放逐狄翁是正确的,这个时候他完全失败了。
此后,当狄翁返回他的祖国时,他的同伴中有俩人是像我一样的来自雅典的兄弟。然而,他与他们的友谊不是建立在哲学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社会交往的基础之上,这种朋友是当前流行的所谓朋友。他们的同伴关系是相互表示亲善的结果,也是加
不同秘仪的结果,陪伴狄翁回国的这两名兄弟就属于这种情况。他们的友谊建立在这种关系之上,为狄翁的远征提供帮助。到达西西里以
后,他们看到狄翁是在西西里人中间流传的谣言的牺牲品。狄翁解放了西西里人,但西西里人却把他说成试图谋反,自己想当主,他们不仅对他们本应表示欢迎的人作了伪证,而且实际上用自己的双手谋杀了他,他们就好像手持武器站在一旁,对凶手提供帮助。
我现在并非对他们的可耻与邪恶一无所知,也不想评论它,因为从今以后会有许多人发出这种谴责。然而,若是雅典人也说有这样的人是雅典的耻辱,那么我就要说话了。因为我认为,拒绝背叛这个人的也是雅典人,如果他当时这样做,那么他可以获得财富和无数的荣誉。他忠实于他的朋友并非出自一种低品格的友谊,而是出于一种对自由训练的共同参与,有理智的人只有在这种训
练中才能取得自信,而不是由于灵魂或肉体的亲缘关系。因此,这个城邦并不会因为有了杀死狄翁的凶手而受到谴责,就好像他们曾是重要人物似的。
我已经说过的这些话都可以作为对狄翁的朋友和亲戚的建议,但我现在还有一番特殊的话要说,因为我已经向人提过类似的建议,现在说这样的话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你们是我的第三批听众。让西西里和任何地方的任何城邦不要再屈服于一个世俗的统治者
这是我的学说
而要屈服于法律。屈服对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来说都是邪恶的,对他们自己来说是这样,对他们孩子的孩子来说也是这样,对他们的所有后裔来说都是这样。试图奴役他人总是一种灾难,贪婪地进行这种抢劫是卑劣的灵魂和短视性格的一个圈套,世人对什么是善或什么是正义一无所知,无论是现在还是今后,无论是从神的角度看还是从人的角度看。我最初试图使狄翁信服这个真理,然后试图使狄奥尼修信服这个真理,而你们是第三批。看在拯救者宙斯的份上,请相信这个真理吧。
你们也要以狄奥尼修和狄翁为诫,因为在这两个人中间,不信服这条真理的那个人现在过着无知的生活,而信服这条真理的人已经高尚地死去。因为当一个人把这一最高理想定为他和他城邦的目标,并接受其后果的时候,那么在他的命运中就不会再有什么迷惑和无知了。我们中没有人是生而不朽的,不朽也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会带来幸福。没有灵魂的东西不会有什么善的或恶的价值。只有对与身体在一起的灵魂或与身体相分离的灵魂来说,才有善与恶发生。我们必须在任何时候都要毫不犹豫地赞同这个古老的、神圣的学说,它告诫我们灵魂不朽,灵魂要受审判,灵魂在与身体相分离以后要接受最严厉的惩罚。因此我们也必须认为,成为大错和大罪的牺牲品比作恶和犯罪要好。许多人只顾贪婪地填满他们的钱包,而他们的灵魂竭力拒绝聆听这些学说,或者以为在聆听这些学说时可以加以嘲笑,他们像野兽一般只顾无耻地攫取食物、饮料,满足各种各样的兽性的、肉体的快乐,这些快乐甚至无权使用从女神阿佛洛狄忒那里派生的名字。这些人是盲目的,看不到与他们令人厌恶的暴力行为相伴随而来的后果,因为每
项罪恶都会给作恶者带来沉重的负担,不仅在今世活着的时候,而且在他们回归到地下世界的时候,他们的旅程始终充满着耻辱和悲惨的景象。
我对狄翁解释了这些学说和其他一些学说,他信服了,因此我有各种理由对杀害狄翁的人表示愤怒,就像对狄奥尼修一样。你们可以说,在这两种情况下,我和其他所有人都受到了最大的伤害。因为当狄奥尼修不同意在他的帝国中实施正义的时候,杀害
狄翁的凶手杀了一名想要彰显正义的人。狄奥尼修拥有极大的权力,如果在他的帝国中哲学和政治权力能在一个人身上统一,那么帝国的光辉将照耀所有人,无论是希腊人还是野蛮人,在这样的光辉照耀下,他们自己就能够把真正的信仰带回家,也就是说,一个人无论是否在其正义感的指引下生活,是否在圣人的控制下成长或接受正义的习俗,他除非能在正义法则的指引下过一种明智的
生活,否则城邦或个人都不能获得幸福。为了阻碍正义的实现,狄奥尼修造成了这一伤害,与之相比,他造成的其他伤害我都认为是轻微的。
杀害狄翁的刽子手不知道他的行为与狄奥尼修的行为结果相同。我敢肯定,在我能够表示对某人的信心的范围内,我认为,如
果狄翁能够掌权,他决不会采用下列任何统治形式。首先,他会使自己的母邦叙拉古变得清洁而又合乎正义,他终结了城邦的奴隶制,同时使城邦自身也成为一名自由人。在此之后,他应当用一切方式使公民养成遵守纪律的习惯,给他们设置一套恰当而又理想的法律体系。此后,他应当努力执行西西里的定居计划,把西西里从野蛮人手中解放出来,把有些野蛮人赶走,用一些比希厄隆更简便的方法使其他野蛮人归化。还有,如果这些结果是由一个正义、勇敢、清醒的学哲学的人带来的,那么公众就会对美德抱有相同的看法,就好像狄奥尼修所赢得的民众的看法一样,并能在实际中使全人类随着美德的传播而获得拯救。
尽管有某些神或某些恶灵给人带来了蔑视法律和不虔诚,但最糟糕的是固执与愚蠢,这是所有人的各种邪恶的方式扎根和茂盛的土壤,然后又会给播种者带来最苦涩的果实。所以,第二次的愚蠢带来了彻底的失败和灾难。然而现在我什么也不说,以免给我的第三次尝试带来厄运。
无论如何,我要向你们建议,狄翁的朋友们,你们要模仿他对国家的忠诚,也要模仿他所遵循的有节制的生活规则。你们要在更好的保护下执行他的计划。我已经清楚地告诉你们他的计划是什么。如果有人无法以这种多立斯人的方式生活,这是你们祖先的传统,而是寻求过一种杀害狄翁的刽子手那样的生活,这是西西里人的生活方式,那么就不要找他来帮助你们,不要假定他能忠诚而又正义地行动。但你们应当请求其他人来帮助你们在全西西里进行殖民的计划,给这块土地带来法律下的平等,既要从西西里找这样的助手,也要从整个伯罗奔尼撒找这样的助手。你们也不要害怕雅典人,因为那里也有一些人在美德方面超过全人类,他们厌恶可怕的谋杀。
然而,如果这些尺度只能以后再确定,如果你们现在要被迫加速工作的进程,因为现在每天都有不同党派之间的争执发生,那么我认为,每个有幸拥有哪怕是微小的正确尺度的人都一定会明白,那些参与内战的人决不会摆脱他们的麻烦,他们不会停止欺骗,也不会停止杀人或流放,不会停止对敌对党派进行报复。倒不如说,他们必须实行自制,制定相应的法律,这些法律不仅有利于他们自己,也应当有利于被打败的党派,他们必须使他们的对手由于感到耻辱和恐惧这两种原因而服从法律。之所以产生恐惧,乃是因为法律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之所以产生耻辱,乃是因为他们在抗拒天性、自愿服从法律方面显然更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
可以终止这种由于党派之争而给城邦带来的不幸。当城邦处在这样的状态下的时候,它自己也就不会去培养派别、敌意、仇恨和不信任了。
那些出于机缘而取胜的人,如果想要获得和平与安定,必须根据有关信息,亲自在希腊人中选择杰出人士。这些人首先要达到
一定的年龄,有妻子儿女,家世高贵,有充足的家产。至于他们的数量,对一个上万人的城邦来说,有五十人也就足够了。他们应当被召集起来给予款待和最大的荣誉。在召集了这些人以后,就应当责成他们起草法律,在动笔起草之前要他们宣誓,既不偏向征服者,也不偏向被征服者,而要给予整个城邦的人同等的权力。
法律起草完毕,这是处理其他一切事务的关键。如果征服者
比被征服者更加彻底地服从法律,那么到处都会出现一种安全和幸福的气氛,各种麻烦都会消除。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就不要来请我或任何人去帮助那个拒绝服从我这一要求的人,这确实是狄翁和我一道在为叙拉古人谋幸福时所坚持的标准。然而,这些尺度是第二位的。第一位的那些尺度是我们试图借助狄奥尼修本人的帮助,为全体人谋幸福。命运不济,使人毁坏了我们的计划。
这一次你们必须试着通过命运的仁慈和神旨的青睐有效地实施这些尺度。
我的建议和吩咐,以及我初访狄奥尼修的故事,就说到这里。
下面我要讲一讲我的第二次旅程,人们对此感兴趣是合理的,恰当
的。你们记得,在我对你们这些狄翁的朋友和同伴提出建议之前,
我已经对自己前一次在西西里的逗留作了解释。
当时我竭尽全力用各种办法想要劝说狄奥尼修让我离开,我们最后终于达成协议,他应当让我离开。等和平到来时
当时西西里发生了战乱当狄奥尼修巩固了他的地位时,他会派人来请狄翁和我一起回去,这是我们之间协议的一部分。同时,他请狄翁相信他并不是真的想驱逐狄翁,而只是请他暂时去国外,而我当时也同意在这些条件具备时返回叙拉古。
所以,当和平真的到来时,他确实派人来请过我,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前往,但他要狄翁迟一年再回去
狄翁得知消息后敦促我起程,当时也有各种消息从西西里传来,说狄奥尼修已经改变了,现在他热中于学习哲学,这就是狄翁一直要求我不要拒绝狄奥尼修的邀请的原因。至于我,我非常清楚年轻人经常会受哲学的影响,但我认为如果能在一个与狄翁和狄奥尼修自己的计划都无关的时刻回去要安全得多,因此我违背了他们俩的意愿,回答说自己已经是一个老人,还说当前的安排并不符合我们先前的约定。
后来显然是阿尔基塔访问了狄奥尼修。我先前的离去使阿尔基塔和塔壬同人与狄奥尼修结下了友好关系。也有一些人是在叙拉古从狄翁那里得到教诲的,此外还有一些人从二流哲学家那里学到了一些皮毛。我的看法是,这些人试图在这些事情上影响狄奥尼修,因此自认为完全了解我的信条。此时狄奥尼修处在另外一些能人之中,他们使他成了一个能干的学生,并且雄心勃勃地想要在这方面作出成就。同样他也很喜欢与这些人接近,但又羞于接受他们的哲学,这就表明当我在这个城邦里的时候,他没有接受我的教诲。这种状况使他希望得到更加精确的教导,而这种愿望又伴随着敌视的冲动。为什么他在我初访期间没有接受我的教诲的原因我已经在这封信的前面说过了。不管怎么说,当我安全回到家中,并拒绝他的第二次邀请时,我想狄奥尼修认为这种邀请是一种荣誉,因为没有人会认为我看不到他的天才和当前的能
力,并且对他的生活方式也有某些经验,而我不愿访问他的宫廷是假的。
我现在的责任是把真相告诉你们,并且容忍有人在听到所发生的事情以后对我的哲学表示轻视并相信这位
主的理智。因为狄奥尼修在我第三次赴西西里的时候,确实派来一艘三层桨座的战船,为的是让我的旅行变得容易些。他还派来阿尔基塔的门徒
之一阿基德谟,认为我在所有西西里人中间对他的评价最高,和他同行的还有其他一些我在西西里的熟人。他们全都给了我相同的解释,也就是说,狄奥尼修在哲学方面取得了惊人的进步。狄奥尼修也给我写了一封长信,因为他知道我尊重狄翁的意见,而狄翁也站在他一边,渴望我早日赴叙拉古。他的信中实际上还有一篇与
整个形势相配的导言。信的开头写道:“狄奥尼修致柏拉图”。在传统的称呼和问候语之后,他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同意现在就来西西里,那么首先你有权作出任何你认为合适的关于狄翁和他的事务的安排。我肯定,你认为适当的事一定是好事,对此我将表示同意。如果你不来的话,那么你会看到这件事对狄翁没有什么影响,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些话就是他说的,其他的话太长
了,无法重述,也没有什么必要。阿尔基塔和其他塔壬同人的信也不断地送到,信中赞扬狄奥尼修献身于哲学,并且告诉我,如果我现在不去,那就意味着先前由我缔结的他们与狄奥尼修之间的友好关系完全中断,而这些关系在政治上是极为重要的。
当时各方面都在极力敦促我前往西西里,我在西西里和意大利的朋友这样做,而我那些在雅典的朋友也在极力催促我,他们的想法都一样,认为我一定不能背叛狄翁或我在塔壬同的朋友和同伴。此外我也知道,当一名年轻人听到有一桩伟大的事业等着他去完成,于是就迅速接受了这种想法,服从了这种理想生活的咒语,那么也是无需感到惊讶的。去做一番实验似乎也是我的责任,
借此我也可以得出某种确定的结论,我一定不能背叛我的理想,使我的信仰遭到谴责,如果说我得到的消息中有什么真实成分的话,那就是我的信仰似乎要受到指责。
在这些理由的推动下,我心怀恐惧地启程了,你们可以期待,这样的事情不会有很好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在这次访问中我确实好像是第三次碰上了救星,因为我最后又安全地回家了。由于这一点,我在感谢神的时候还要感谢狄奥尼修,当有许多人想要处死我的时候,他进行了干预,他在处理我的问题上总算还有一点良心。
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我想自己首先要寻找证据,看狄奥尼修是否真的热中于哲学,看那些不断传到雅典来的消息是否属实。在这种情况下判断真理有一种实验的方法,这种方法虽不流行,但
确实适用于
主,尤其是对那些习惯于接受他人看法的人,我一到
那里就察觉到狄奥尼修属于这种情况。如果他真的献身于哲学,是一位有着天生亲缘性的适合这项工作的神的人,那么作为一名治疗者,对这样的人首先必须指出整个计划是可行的,然后告诉他要有哪些预备性的步骤,需要什么样的艰苦工作,然后再看他在这一进程中是否感到喜悦,对此他必须马上竭尽全力追随,否则就会在尝试中死去。他必须全身心地从事这项任务,决不松懈他的努力,直至最后的完成,或者说他由此获得独立探索的能力,不再需要引路人的陪伴。拥有这一信条的人无论从事何种职业,都不会停止实践哲学和奉行这样的生活习惯,使自己有效地成为聪明的、有很强记忆力的学生,能够独立进行清醒的推理。除此以外的其他活动,他则加以回避。
然而,对那些并非真正皈依哲学而只是浅尝辄止的人来说,就
好像人们用上衣遮太阳,一旦看到有多少科目需要学习,看到自己将要从事的工作有多么艰苦,而采用一种有着良好安排的生活方
式又是如何不可缺少,他们就会决定这个计划对他们来说即使是可能的,那也是困难的,所以他们不愿去证明自己能够实践哲学。他们中也会有一些人对自己说,已经学得够多了,不需要进一步学习了。与这些自我放纵、不能继续从事艰苦工作的人打交道,这种考验是最确定的和最安全的,因为这样的谴责不是针对他们的引路人,而是针对他们自己的无能,无法追随所有学习细节以及从事与整个计划相关训练的人是他们自己。我给狄奥尼修的教导也有同样的目的。我确实没有把自己的
所有学说告诉他,狄奥尼修也没有要求我这样做,因为他自认为已经知道了其中的许多要点,他从其他人那里也已经听说了对这些要点的第二手解释。
我也听说他当时已经就我教他的那些主题进行写作,好像在写一本书,内容与他得到的教导完全不同。关于他的书我一无所知。然而,我确实知道有些人也在就相同的主题写作,但他们是什么人我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说,我能说的就是所有这些作家或
自称写了我所醉心研究的这些主题的人,无论他们如何掌握这方面的知识,无论是从我的教导中得来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还是他们自己发现的,我认为他们都没有真正地掌握这个主题。我肯定没有写过关于这个主题的书,今后也不打算这样做,因为这种学说是无法像其他学问一样见之于文字的。倒不如说,要熟悉它
就要长期接受这方面的教导,与之保持亲密关系,然后终有一天,它就像突然进发的火花在灵魂中生成,并马上成为不证自明的东西。
除此之外,我确实知道,如果能用一篇论文或一个讲演来处理这个主题,那么我能把它做的最好。我也可以肯定,如果看到一篇涉及这个主题的论文写得很差,那么我会感到非常遗憾。如果我认为有可能为了公众而以论文或讲演的形式恰当地处理这个主题,那么在我的一生中还有什么成就能比写成这样一本能够给全
人类带来巨大利益,把事物的本性启示给所有人的著作更加杰出
的成就呢?然而,我并不认为把这些事情告诉人们是一件好事,除
非是在少数人的情况下,这些人有能力稍加指导就能独立地去发现真理。而对其他人来说,他们中有些人只能以一种冒犯的方式去进行不恰当的尝试,对有些人来说这肯定只是一种高尚而又空洞的希望,就好像他们已经获得了某些令人敬畏的学问似的。
因此我想详细地说一下这个主题,如果这样做的话,我正在讨论的这件事可能会比较清楚。有一种真正的学说①是我从前经常讲述的,它与那些胆敢把这些事情写下来的人的说法都不一样,我现在不得不加以重述。
每一存在的事物都有三样东西,关于存在物的知识必定通过这三样东西而来;知识本身是第四样东西,我们还必须添上作为知识真实对象的那个真正的实在,当作第五样东西。所以,我们有:第一,名称;第二,描述;第三,形像;第四,关于对象的知识。要想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可以举一个具体的事例,然后我们可以把这个理论以同样的方式用于每一对象。比如说,有一存在的事物叫做圆,它的名字就是我刚才说出来的这个词。第二样东西是关于它的描述,由名词和动词组成。例如,被我们称为圆圈、圆周、圆形的东西可以描述为:从每一端点到中心都相等的那个事物。第三样东西可以画出来,也可以擦去,可以通过旋转两脚规画出来,也可以把它毁掉,这些过程不会影响真正的圆,而其他的圆全都与这个真正的圆相关,因为这个圆与它们不一样。第四样东西是关于它们的知识、理智和正确的意见,我们必须把这些都当作一样东西,它既不存在于声音中,也不存在于形体中,而是存在于心灵中,因此它的性质显然不同于那个真正的圆,也不同于我们前
①指柏拉图“不成文的学说”。
面提到的第三样东西。在这四样东西中,理智就其亲缘性和相似性来说显然最接近第五样东西,即实在,而其他东西则离开实在较远。
同一学说对于形状和表面也适用,无论是直的还是弯的,它同样也适用于善、美、正义,适用于所有人造物体与自然物体,适用于火、水,以及其他相类似的东西,适用于每一动物,适用于每一性
质,适用于所有主动和被动的状态。在上述各种情况下,一个人如何不以某种方式把握前四样东西,那么他就决不会获得对第五样东西的理解。进一步说,由于语言的不恰当,这四样东西(名称、描述、形体、知识)在说明某个对象的基本实在的时候,确实起着一种说明某个对象的具体性质的作用。因此,没有一个有理智的人会如此大胆地把他用理性思考的这些东西置于语言之中,尤其是以一种不可更改的形式,亦即用所谓书写符号来表达。
然而,我们刚才说过的意思还需要再作解释。每一个用手或用两脚规画出来的圆在实际操作中都充满着与第五样东西即实在的对立,因为它到处触及直线;而真正的圆,我认为,在其自身中不
可能或多或少地包含着这些对立的性质。我认为,名称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稳固的。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现在称作圆的东西被称作直,或现在称作直的东西被称作圆,人们一旦改变事物的名称,以相反的名称称呼某事物,你们就可以发现名称并不稳定。对描述也可以说同样的话,因为描述由名词和动词组成,所以在描述中,没有任何地方是相当确定的,缺乏稳定的基础。所以,人们可以说这四样东西中的每一样始终都具有不确定的性质!重要的问题在于,如我前不久所说的那样,有两样东西:基本的实在和具体
的性质,当心灵寻求的不是具体事物的知识,而是基本实在的知识时,心灵面对着的这四样东西中的每一样都有着人们想象不到的具体表现,无论是以语言的样式还是以形体的样式。这四样东西中的每一样都使得用语言或例证表达出来的实在变得容易被明显的感官所驳斥。其结果实际上就使每一个人都成为困惑和不确定性的牺牲品。
作为一种训练不良的结果,我们甚至不习惯于寻求事物的真正本质,而只是满足于接受向我们展现的表象,考察者与被考察者之间并不显得可笑,因为考察者有能力灵巧地处理这四样东西,对它们进行考察。然而,每当我们需要回答和证明第五样东西即实在时,那些有技巧在辩论中取胜,并能使大多数听众以为他是第一个讲、写或回答这些问题的人中间的任何人,都会感到自己好像根本不懂自己想要写作或谈论的东西。他们有时候不明白这不是作者或说话者的心灵出了问题,而是这四样东西的性质出了问题,因为它们都有天然的缺陷。尽管轮流对这四样东西进行思考,颠来倒去地想,但生来有缺陷的人的心灵都无法得到天然有缺陷的事物的知识。如果一个人天生有缺陷
这是大多数人的理智和所谓道德的天然状况而他要考察的对象也是不完善的,那么连林扣斯①也看不清这样东西了。
简言之,天然的理智与良好的记忆同样没有能力对人进行帮助,因为他与要认识的对象缺乏一种内在的亲缘性。对那些缺乏天赋能力的人来说,当然也就更无可能性了。因此,所有对正义和其他高尚理想缺乏天然爱好与亲缘性的人,尽管他们在学习其他事情时可以既是理智的又是有记性的,而那些拥有亲缘性的人则是愚蠢的和健忘的,但他们在道德观念方面决不能获得对最完善的真理的理解。研究美德与邪恶必须伴随着考察一般存在的真与
①林扣斯(
)是希腊神话人物,娶达那俄斯之女许珀耳涅斯特拉为妻。她是达那俄斯五十个女儿中惟一没有听从父亲命令在新婚之夜杀死丈夫的。
伪,一定要经过长期的、持续不断的实践,这是我一开始就说过的。在对名称、定义、视觉和其他感觉作了具体比较之后,在不带偏见地使用问答法对它们进行了仁慈的考察之后,理智的火花最后几乎已经不会闪烁与迸发了,而心灵也已经在人力的范围内使尽了气力,奄奄一息了。由于这个原因,没有一个严肃的人会想要为一般公众写有关严肃的实在的作品,以免使公众成为妒忌和困惑的牺牲品。总之,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论,如果某人在某处看到有人写这样的作品,无论是立法家的作品还是以别的什么形式,而他又是一个严肃的人,那么他所描写的都不可能是他最关心的那个严肃的主题。他最严肃的兴趣实际上存在于他的活动领域中的最高尚之处。然而,如果他真的严肃地关心这些事情,并且把它们写下来,那么“破坏了人的聪明才智的”①不是诸神,而是凡人。
能够跟得上我对实在的解释以及相关论述的人都能明白这一事实,无论是狄奥尼修还是其他大大小小的人物撰写关于自然的第一和最高原则的著作,但在我看来,他既没有接受任何健全的教诲,也没有从他所写的主题中得益。因为若是他有所得益,他会对我所写的主题产生同样的敬意,也不会胆大妄为地把我所写的东西扔在一边。他也没有把这个学说写下来以帮助他自己的记忆,
因为任何人只要想掌握它,即使遗忘了这个学说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非常简短的话就能表述这个学说。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使人们把他看作这种学说的作者,或者表明他自己并不缺少文化,那么他的这种动机是一种无知的野心,如果他享有崇高的有文化的名声,那么他实际上并不配。呃,如果一次访问就能使狄奥尼修有文化,那么它是如何起作用的呢?如底比斯人所说,只有神知道,因
①荷马:《伊利亚特》第
卷,第
行;第
卷,第
行。
为在那次访问中我只用我提到过的方式把我的学说向他描述过一次,只有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描述过。
对任何有兴趣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人来说,他们必须考虑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没有第二次、第三次,或者反复多次地解释我的学说?是因为狄奥尼修听了一次就认为自己已经懂了,或者是因为他已经通过别人的介绍或凭着先前的独立学习发现了真理?或者说他认为这个学说不重要?或者第三,他认为这个学说不适合他,对他来说太高了,因此他真的不可能在生活中关心智慧和美德?如果他认为这个学说不重要,那么他与许多人的观点相左,因为许多人已经证明这个学说非常重要,他们比狄奥尼修更有能力对此作判断。另一方面,如果他认为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学说,或者已经有人把这个学说教给他,认为它对于心灵的文化教育是有价值的,那么他是一个人群中的怪物,否则他又怎能如此无情地污辱一个作为该领域的先驱者和仲裁者的人?让我来说一下他是怎样污辱人的。
过了没多久,尽管他曾经允许狄翁保留他自己的财产,获得收益,但此时他拒绝让托管人把收益送往伯罗奔尼撒,就好像已经把他前面那封信完全忘了似的。他说,那份财产不属于狄翁,而属于狄翁的儿子,狄翁的儿子是狄奥尼修的侄子,受他的合法监护。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就说到这里,但当狄奥尼修以这种方式行事时,我对他的所谓哲学热情有了准确的洞察,它足以引起我的愤怒,无论我是否真的发火了。当时已经到了夏季,商船都已起航。然而我决定,我没有权力去和狄奥尼修争吵,要争吵的话,倒不如跟自己吵,跟那些强迫我第三次来到斯库拉①的海峡,“重新经过险恶的
①斯库拉(
是希腊神话中的六头女妖,居住在意大利墨西那海
峡的岩礁上。
卡律布狄斯”①的人争吵。我要对狄奥尼修说,狄翁受到这样的污辱,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然而,他试图平息我的怒气,请求我继续留下,因为他考虑到如果我就这样一个人离开并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那么这对他来说不是件好事。他说他会给我提供交通工具,但我拒绝等候,因为我已经计划乘一艘商船离开那里。我此时已经极为愤怒,如果有人扣留我,那么我愿承受一切后果,因为我显然没有罪,而只是一名无辜的受害者。当狄奥尼修看到我去意已决的时候,他采用了下述办法来使我滞留。第二天,他到我的住处来向我提出一个似乎有理的建议。
他说:我们没有
“让狄翁和狄翁的事情不要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必要为此不断地争吵。为了你,让我自己来处理狄翁的事。我提议让他得到自己的财产,并在伯罗奔尼撒居住,但不算流放,而是享有去其他地方,乃至于访问叙拉古的权利,只要你、我、他能够达成相互谅解。这就是,他不得再策划推翻我的阴谋,而你和你的朋友,以及狄翁在这里的朋友必须对此作出担保。你必须明白,你的
安全维系在他的身上。他得到的任何钱财你都可以拿来存在伯罗奔尼撒或雅典的某个人那里,这一点随你的便。狄翁可以得到利息,但未经你的同意不得提取本金。我不太有把握,他会不会用这笔钱来公正地对待我,因为这笔钱的数量太大了,但我更加相信你和你的朋友。你瞧,这个建议你满意吗?如果满意,你可以再呆一
年,等下个航季到来时带着这笔钱离开。我敢肯定,狄翁也会非常感谢你的,因为你代表他成功地作出了这种安排。 ”这个建议迷惑了我,尽管当时我回答说,让我想一想,明天再
把我的决定告诉你。这就是我们当时的约定。然而深思下来,我明白自己是在困惑中接受这个建议的。当
①荷马:《奥德赛》,第
行。卷,第
时引诱我接受这个建议的最重要的论证是这样的:
“假定狄奥尼修确实没有撤回他的提议的打算,然而,我一旦离开,他会写一封似乎有理的信给狄翁或给他的朋友,在信中写明他现在对我提出的建议,并肯定他提出了这一建议,而说我不顾狄翁的利益拒绝接受。此外他还会说每个人都清楚他不仅没有给任何船主下过命令,而且还建议我离开。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任何人都会同意让我搭乘商船回家,而我必须从狄奥尼修家中启程。 ”
其实,除了有其他困难外,我当时正住在属于宫廷的一座花园里,所以哪怕是看门人也不会让我出去,除非狄奥尼修给他下达命令。
“假定我要在这里等候一年,那么我可以给狄翁写信,让他知道我的处境和计划的进展。一方面,如果狄奥尼修落实了他的承诺,那我将取得的成就也就不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因为狄翁的财产如果准确估价的话,可能至少值一百塔伦特。但另一方面,尽管我假定自己必须再呆至少一年,以便对狄奥尼修的计划进行实际的检验,但现在已经显露出来的不和因素可能会进一步发展,而我到了那个时候会不知所措。 ”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在第二天告诉狄奥尼修我决定留下。我说:“不过,请你不要以为我可以代狄翁作主,你要和我一道写信给他,向他解释我们作出的决定,问他是否满意。如果他不满意,有别的想法,让他马上写信来。在此期间,你一定不能对他的事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这些就是我们讲过的话和达成的协议,情况就是这样。
就在狄奥尼修向我建议一半财产归狄翁,一半财产归狄翁的儿子的时候,商船出发了,我已经没有可能再搭乘商船离开。他答应出售狄翁的财产,把其中的一半交给我,由我转交狄翁,另一半则留在西西里,给狄翁的儿子,由于这的确是最公正的安排,因此我对这个建议感到惊愕,同时又想如果再争执是荒唐的。于是我说,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等候狄翁的来信,然后再把这些建议写信告
诉他。然而,狄奥尼修后来以一种十分强硬的方式出售了狄翁的全部财产,他自己选地方,安排买主,对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再对我说过一个字。而我也同样,我没有与他进一步交谈有关狄翁的事,因为我想无论如何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在此之前,我还在以这样一种方式为哲学和我的朋友说话,但从那以后,我就像一只被囚禁在笼中的小鸟想要飞离,狄奥尼修设计了一种吓唬我的方法,不愿把狄翁的钱交给我。而我们在全体西西里人面前还相互称作朋友。与他父亲的做法不同,狄奥尼修试图减少老雇佣兵的军饷,士兵们被激怒后冲进了王宫,并且说不允许削减军饷。狄奥尼修下
令关闭卫城的大门,试图强迫他们投降,但他们顿时高唱野蛮人的战歌冲到城墙边。狄奥尼修吓坏了,在聚集在那里的叛军的威胁下答应满足他们的一切条件。
这时有一条消息飞快地流传,说赫拉克利德是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要对此负责,风声越来越紧,赫拉克利德赶快隐藏了起来。
狄奥尼修想要抓到他。然而在困惑之中,他把塞奥多图召到花园里来,而我正巧也在那里散步。塞奥多图当着我的面对狄奥尼修说的话我还记得,但他们后来说了哪些话我就不知道了。
塞奥多图说:我正在这里试图说服狄奥尼修接受我
“柏拉图,的建议,假定我能够把赫拉克利德带到这里来,我们可以谈论一下
人们现在对他的指控,如果赫拉克利德不愿意在西西里生活,那么可以允许他带上妻儿移居伯罗奔尼撒,去那里生活,这样就不会给狄奥尼修带来伤害,也可以从自己的家产中得到收益。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我还会再派人去。他会对我以前的建议或者我现在的建议作出回答。另外我请求狄奥尼修,如果有人找到了赫拉克利德,不管是在这个国家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都不要伤害他,除非他想要离开这个国家,直到狄奥尼修作出进一步的决定。 ”他还对着狄奥尼修说:”
“你同意这一点吗? 狄奥尼修说:“我同意。如果他在你家中出现,那么除了你刚才提到的事情以外,他不会受到其他伤害。 ”第二天下午,欧律比乌和塞奥多图张皇失措地来到我这里。塞奥多图问我:昨天狄奥尼修与你我达成关于赫拉克利
“柏拉图,德的协议时你在场吗? ”我说:”
“当然在场。 他说:他肯定还在
“现在有很多士兵在国内搜查赫拉克利德,某个地方。”他说:“请你务必走一趟,和我们一起去见狄奥尼修。 ”
所以我们去见了狄奥尼修。当他们俩站在那里不吭声的时候,我说:这是有悖于
“这些人害怕你会采取行动对付赫拉克利德,
你昨天作出的承诺的。我想赫拉克利德已经在朝着我们走来了。”听到这些话,他顿时发起火来,生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塞奥多图跪倒在他面前,用手抓住他的衣服,流着泪恳求他不
要这样做。我扶起塞奥多图,“勇敢些,因为狄
并且说:塞奥多图,奥尼修决不会走那么远,以至于破坏昨天达成的协议。 ”
狄奥尼修用他那
主的神情打量着我,然后说:
“我和你根本
就没有任何协议。 ”
我说:“以诸神的名义起誓,你和我有协议,你答应过不做这个人现在恳求你不要做的任何事情。 ”说完这些话以后,我就转身走了。
后来,狄奥尼修继续派人搜查赫拉克利德,而塞奥多图派人送信让他逃走。然后狄奥尼修派遣提西亚斯带兵去追捕赫拉克利德。据说赫拉克利德抢先一步逃往迦太基人的领地,得以幸免。打那以后,狄奥尼修得出结论,这个所谓的阴谋使他有了新的
理由与我争吵,他可以不用把狄翁的钱交给我了。他首先找了一个借口,说妇女们要在我居住的花园里庆祝一个长达十天的节日,让我从卫城迁出。他命令我在此期间住在阿基德谟家里。当我住在那里的时候,塞奥多图派人来请我去与他会面,表达了他的怨恨之意,并批评了狄奥尼修最近的行为。当狄奥尼修听说我与塞奥
多图见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找到一个与我争吵的新借口,与前一个借口相连,他派人来问我,当塞奥多图派人来找我的时候,我有没有去和他见面。
我说:“没错,我去了。 ”使者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狄奥尼修要我告诉你,由此可见你在任何时候都更喜欢狄翁和狄翁的朋友,胜过喜欢狄奥尼修。 ”打那以后,狄奥尼修再也没有派人请我去他的宫廷,因为他已经清楚我是塞奥多图、赫拉克利德的朋友,是他的敌人。他也认为我不忠实,因为狄翁的财产已经都被用掉了。所以,后来我就一直住在卫城外的军营里。我的一些同胞来找我,他们来自雅典,在这里当雇佣兵。他们告诉我说,造反的士兵对我很不满意,有些人威胁说如果能抓住我的话就要杀死我。于是,我就设法逃脱。我派人去找阿尔基塔和其他在塔壬同的朋
友,把我在这里的情形告诉他们。他们找了某个借口,派他们一伙的拉弥库斯率领一个城邦代表团,乘一艘三十桨座的船来到叙拉古。到达以后,他代我去向狄奥尼修求情,说我想要离开,请他不要予以拒绝。狄奥尼修批准了他的请求,打发我带着盘缠上路。至于狄翁的财产,我既没有继续提要求,也没有被发还。
等我回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奥林比亚,我看到狄翁正在那里参加节庆,于是就把所有事情告诉了他。他在恳请宙斯为证以后,
马上召集我、我的朋友、我的随从,准备对狄奥尼修采取报复行动。对我们来说,进行复仇的理由是狄奥尼修欺骗客人,而对狄翁来说,复仇的理由是对他不公正的驱逐和流放。
我对他说:“如果我的朋友们愿意,那么你可以邀请他们;至于我本人在你和其他人的实际逼迫下去充当狄奥尼修的贵客,在那里与他一同宴饮,一同参与神圣的祭仪。由于到处流传的这些谣言,他以为我和你结成了同盟,阴谋推翻他和他的统治,但在是否要处死我的问题上他犹豫不决。现在,一方面我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要去发动战争,另一方面你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而你一直在广交朋友,想要完成某些善举。所以现在,如果你服从罪恶而想去报复,那你就去邀请别人吧。 ”这就是我说的话,因为我对我的西西里之行和遭到的不幸感到极为厌恶。
由于拒绝我的妥协建议,他们给自己带来了现在所面临的所有不幸。在人力所及的范围内,如果狄奥尼修付钱给狄翁或与他完全修好,那么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因为我很容易约束狄翁。然而,一旦他们相互攻击,各式各样的灾难也就到来了。
然而我要说,关于如何在他自己的城邦里使用他自己和他朋友的权力,狄翁的态度与我和其他高尚的人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他想通过给城邦带来利益的办法为自己获得最大的权力和最高的荣誉。
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一个人可以通过召集亡命之徒实施阴谋的办法来使他自己、他的同伴和他的城邦富裕。有些穷人不能统
治自己,是受欲望奴役的懦夫。他们会把拥有私产的人当作敌人
处死,然后抢劫他们的财产,并鼓励同谋和同伴也这样做。我这样说也不意味着可以通过把少数人的财产分给民众的方法来侍奉城邦,以此获得荣誉,更不意味着一个伟大城邦首领可以控制许多弱小者,不正义地在他自己的城邦里分配财产。如此看来,狄翁或其他人,就其行动是自愿的来说,他们的目的都不是为自己或为其种族获得邪恶的权力。他的目标在于建成一个共和的国家,制定最优秀、最正义的法律,尽可能避免杀人和流血。
当狄翁采取行动以求实现这样的目标时,他的选择实际上是成为罪恶的牺牲品,而不是成为一名作恶者。尽管他采取了措施,防止这样的罪恶企图,但他还是在他将要打败敌人的时候遭到了失败。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奇怪,因为当一个好人与恶人打交道时,他是清醒的,有着清醒的理智,一般说来他在估计恶人的灵魂时决不会完全上当受骗。但若像一个打瞌睡的好舵手,他也许没有完全忽视暴风雨的来临,但可能会忽略不期而来的狂风巨浪,结果被暴风雨吞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这就是狄翁所犯的错误,因为他明明白白地知道那些赞同他复仇的人是坏人。他确实忽略了这些人的极度愚蠢、邪恶和嗜血,因此在奔赴西西里复仇的过程中,不幸降临,结果他和他们一起倒下了。
我想要说的话都已经说了,现在我必须向你们提出建议。我之所以要再次提到我的第二次访问,因为这些事情确实具有令人惊讶和自相矛盾的性质,从而也迫使我必须处理这些事情。如果有人在听了我的解释以后发现这些事情不那么矛盾了,如果有人得出结论说这些事情的发生是完全合理的,那么我已经说过的话是非常公正的和恰当的。


致狄翁的朋友和同伴,祝繁荣昌盛!
如果你们期待真正的繁荣昌盛,那么我会试着尽力向你们说明你们必须采用什么样的政策。我希望自己向你们提出的建议不仅首先对你们格外有利,对所有在叙拉古的人有利,而且对你们的敌人和对手也有利,那些犯有滔天大罪的除外。因为这样的行为无法补赎,这样的污点无人能够清除。请你们考虑我下面说的话。
当前,
主的政权在整个西西里被推翻了,你们之间的分歧只
涉及一个小问题。一方面有人想要立刻恢复帝国,另一方面有人希望最终摆脱
主的统治。人们的一般看法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尽力采取措施伤害敌人,使自己人获得最大的好处,这样的政策才是正确的。然而要对敌方造成最大的伤害,而又使己方得到最大的好处,并非易事。你们不需要去遥远的地方寻找这方面的例子。从西西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中你们就可以得到教训。你们已经看到两个党派如何试图伤害对方,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每一恰当场合重提适当的教训。你们几乎不再需要这方面的例证。然而,面向所有人的,不分敌友一视同仁的尺度,或对双方都不会造成伤害的尺度,既不容易发现,发现了也不容易实施。人们可以诉诸于祈祷来获得这方面的建议,或者试着谈论它。现在就让我们来祈祷,因为在谈论或思考时,我们应当始终向诸神求助,希望我们的祈求能够得到圆满的回答。
下面就是我们通过祈祷得来的启示。有一个家族自从这场战争开始以来就一直在向你们和你们的敌人提供指挥官。这个家族曾经受你们父辈的指挥,当时他们被剥夺到完全无助的地步,我指的是希腊人的西西里当时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面临迦太基人的侵略,很可能会被蛮族征服。在这种形势下,两位能人被挑选出来,一位是狄奥尼修,当时年轻而又善战,担任他适宜担当的军务,还有一位是希帕里努,较为年长,担当谋士的角色。保卫西西里的最高指挥官的头衔授予他们,换言之,他们成了
主。你们现在可以把西西里获得解放归功于特殊的天命,也就是归功于神,或者归功于统治者的卓越品质,或者归功于二者的结合以及公民们在那
些日子里采取的行动,你们可以作出的选择就是这些。但不管怎
么说,那时候的人获得解放的方式就是这样。在获得解放以后,所
有人都对他们的救星表示感谢,这是应该的。但若从那以后产生

主权力错误地使用了城邦对它的感恩戴德,那么它要受到惩罚,这种惩罚部分已经支付了,部分还将继续支付。但是,对当前的形势来说,他们还要受到什么样的正义的惩罚呢?如果对你们来说逃避
主没有什么巨大的危险,也不十分困难,或者对他们来说不难重掌统治大权,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要向你们叙述我正在提出的建议也是不可能的。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你们必须牢记这两个方面,不断地回
忆,一个营盘一个营盘地这样做,因为你们已经有了巨大的期望,
一次又一次地认为自己离开取得完全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你们尤
其要注意,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变成无数巨大灾难的根源,你们
并没有达到目标,而只是以为原来的目标达到了,而实际上只是一
次又一次的开始。这是一种邪恶的循环,把两派都卷人其中,一派
是能性,愿神阻止它,希腊人的话语将完全从整个西西里消失,因为这个岛屿将要落
腓尼基人或奥皮奇人的手中。因此每个希腊人都有义务献身于阻止这种灾难发生的事业。如果有人能够提出比我更加适当的好办法,那就尽管讲出来,他配得上被称作希腊人的朋友。我此刻的看法是,我试图坦率地说明不偏不倚的正义的基础。事实上,我讲话确实像两派之间的调解者,一派是从前的主,另一派是他的臣民,我抱着对他们双方的尊重提出一项老建
主,一派是民众,最后完全走向毁灭。你们面对着这样一种可
议。如果可能的话,任何
主都要避免使用
主这个名称和落
主的处境,要把
主制转变为王政,这就是我的老建议。一个聪
明而又善良的人的例子已经证明做到这一点是可能的。莱喀古斯看到阿耳戈斯和墨西涅两地的某些家族有联系,这两个城邦已经
主制,但结果都给它们自己和城邦带来了毁灭。因此,为了他自己的城邦和家族,莱喀古斯采用了一个办法。他给王权拴上了一条安全的缰绳,这就是元老院和监察官制度,结果就使他的家族光荣地历经许多代而不灭,因为法律使国王公正,使国王不再用专横的权力统治法律。
对每一个走上这条路的人我都要提出相同的建议,我敦促那些想要建立从王政变成了
主制的人悬崖勒马,不要再过那种所谓的幸福生活,只有永不满足的、贪婪的、掠夺成性的人才把这种生活称作幸福。他们要努力做服从神圣法律的国王,享有臣民和法律赋予的最高荣誉。还有,我要向那些寻求建立一种自由制度以避免邪恶奴役的人提出建议,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因为追求非同寻常的、不合理的自由而成为灾难的牺牲品,这种灾难曾经降临于你们的祖先,因为那时候的公民曾趋于极端,拒绝一切统治。他们具有追求自由的激情,但不愿接受任何约束。
在狄奥尼修和希帕里努掌权之前,西西里的希腊人以为自己过着一种幸福的生活,因为公民们的生活极为奢侈,同时又统治着他们的统治者。他们甚至未经任何合法审判就把狄奥尼修之前的十位将军用石头打死。他们不是任何人的臣民,既不服从合法的统治者,也不服从法律,而是推崇完全绝对的自由。以这样的方式他们有了自己的
主,因为当奴役或自由走向极端时就成为一种灾难,当二者处在一种合理的分寸上时则是一种福利。奴役的合理尺度是侍奉神。这种奴役的极端则是侍奉人。理智者的神是法律,愚蠢者的神是快乐。
由于和这些事情相关的自然法就是我说的这个样子,因此我鼓励狄翁的朋友把我的话当作狄翁和我的共同建议,公之于世,让所有叙拉古人都知道。如果狄翁还活着,并且能对你们传达一些信息,那么我会作为他的这些信息的解释者。“关于
要是有人问:
我们当前的形势,狄翁有什么建议? ”那么他会提出以下建议:“叙拉古人,首先你们要接受这样的法律,你们清楚地看到这些法律不会使你们的思想和欲望转向挣钱和富裕。有三样东西:灵魂、身体、金钱。你们要把灵魂的美德放在最荣耀的位置上;其次是身体的美德,然而要使之从属于灵魂的美德;把第三和最末一位的荣耀给金钱,使之成为身体和灵魂的奴仆。如果某项法律能产生这种效果,那么它就应当成为你们制度的一部分,因为它能给
遵守它的人带来真正的幸福。把幸福这个词用于财富是可悲的,是一种妇女儿童般的愚蠢,它会给相信它的人带来悲惨的命运。如果你们曾对我有关法律的论述进行过考察,那么你们凭经验就知道我的这些告诫是真实的。经验似乎是检验每一事物的试金石。
“由于西西里面临着巨大危险,还有,你们既没有完全取得胜
利,也没有被打败,因此你们若是接受这样的法律,那么对你们所有人来说都可能是公平的,有利于使你们走上两派之间的和解之路。你们中有一派想要建立严格的集权统治,而另一派急于重新获得自己的权力。要知道,是他们的祖先在把希腊人从野蛮人手中解放出来的事业中作出了重大贡献,因此我们现在才有可能讨论统治的形式。如果当时希腊人遭到毁灭,也就没有今天的讨论,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希望了。因此,让想要自由的一派在国王的
统治下获取自由,让那些想当国王的人成为对其行为负责的国王。让法律成为最高统治者,不仅统治其他公民,而且统治国王本身,如果国王违反了法律,也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考虑到上述这些先决条件,我们要抱着最诚实、最公正的意愿,在诸神的帮助下,设立三位国王。第一位是我的儿子。他既有我的优点也有我父亲的优点,因为我的父亲从前曾把这个城邦从野蛮人手中拯救出来,而我后来又两次把它从
主的统治下解放出来,这一点你们自己就可以为证。第二位要当国王的人与我父亲同名,但他是狄奥尼修二世之子。这样做有两个理由:他近来对你们的事业提供了帮助;他
具有纯洁的品格。尽管他是一名
主的儿子,但他自愿地把自由
赋予城邦,既为他自己又为他的人民获得了不朽的荣誉,而不是把城邦变成一种短命的、不正义的
主制。第三位你们一定要请他当国王的是狄奥尼修一世之子狄奥尼修二世,他现在领导着一个敌对的阵营,也就是说,如果他出于自由选择,愿意做一名国王并经过双方的同意,那么仍旧可以请他当国王。看到他的国家当前遭受的灾难,以及今后神庙和祖坟将会无人祭扫,他也许会同意这样做。这样做当然也有危险,这就是为了满足他的野心,他也有可能会把一切都献给野蛮人,以获取对方的欢心。无论你们赋予这三人与拉科尼亚国王一样的权力,还是在双方同意之下对他们的权力再作某些削减,你们都必须以下述方式来任命国王。这些事
已经告诉过你们,但你们还要再听一遍。
“如果狄奥尼修和希帕里努的族人愿意解放西西里,结束他们当前的灾难,为他们自己和民族得到荣耀,无论是当前的还是今后的,那么如我前述,在这些前提条件下召集各方代表开会以达成协议。出席会议的代表可以是西西里人,也可以是外邦人,可以属于这个派别,也可以属于那个派别。代表的数量可以通过协商来解决。代表们聚集起来以后,让他们首先进行立法,确定统治形式,赋予国王主持荣耀诸神的祭仪的权力,其他祭祀祖先的仪式也要由他来主持。国王有权决定战争与和平,任命法律监护人,由三十五人组成司法机构,再加上公民大会与元老院。还要有一些专门的法庭来处理其他事务,如果案件重大需要动用死刑或流放,则由那三十五名法律监护人组成法庭。此外,每年还要从官员中选择优秀者担任法官,从每个部门选择一名被认为是最优秀、最公正的官员。让这些人在次年对所有案子进行终审,决定对案犯是处死、监禁,还是流放。国王不宜担任法官审案,他要像祭司一样,远离死刑、监禁、流放,以免被玷污。
“这就是我向你们提出的计划,要是我还活着,那么这也是我的计划。当年我在你们的帮助下战胜了对手,如果不是魔鬼以客人的形式出现对我进行阻拦,我可能已经按照我的计划建成了这样的体制。如果言行一致,那么此后我应当对西西里的其他地方
派出殖民团体,使这些地区重返希腊人之手,而现在这些地方被野蛮人占据了,但仍有人为了自由而反对暴君的政权,并战斗到底。我现在提出同样的计划,希望大家都能采纳和实施,在实施这一计划时你们要请求每个人提供帮助,如果有人拒绝,那他就是你们共同的敌人。这个计划确实并非不可能的。如果一个计划在两个心
灵中存在,并在深思熟虑之后被判定为最好的计划,那么就很难说这个计划不可能实现。我这里说的两个心灵,一个是狄奥尼修之子希帕里努的心灵,另一个是我的心灵,如果它们都同意了,那么我相信其他所有为城邦利益着想的叙拉古人也都会衷心拥护。现在我们要把荣耀和祈祷献给所有神祗,献给其他与诸神相伴的神灵,不要放弃用各种手段敦促你们的朋友和对手修好,直到我刚才描述的理想像一幅天上的景像呈现在你们清醒的理智面前,并通过你们的努力成为真实可见的东西,得以完成和成功。 ”


致塔壬同的阿尔基塔,祝繁荣昌盛!
阿尔基波、菲洛尼德和其他人已经带着你的信和消息到达了。
他们处理与城邦有关的事务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但也不是一点儿
麻烦也没有。他们也向我们叙述了你们的情况,说你很忙,无法摆
脱公务。事实上,每个人都清楚,照料自己的事务是人生最愉快的
事,尤其是当一个人选择了你现在从事的工作的时候。然而你也必须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我们每个人并非生来只为自己而活。我们生下来,部分是为了我们的国家,部分是为了我们的父母,部分是为了我们的朋友。占据我们生活的各种偶然事件也会对我们提出许多要求。当国家召唤我们参与公共生活的时候,对此不作响应是一件怪事,因为人们若是抱着优良动机而拒不参加公共生活,这样做的实际结果是给那些卑鄙者让位。就说这些吧,我现在正在照料厄刻克拉底,今后也会这样做,为了你,为了他的父亲弗利尼翁,也为了这位年轻人自己。


致阿里斯托多鲁,祝繁荣昌盛
我听狄翁说你现在是他最亲密的同伴之一,你已经如此彻底地在那些学哲学的人中间展示了自己最聪明的品性。我要说的是,稳重、忠实、诚恳是真正的哲学。而其他智慧和机智则引向其他后果,如果我把它们说成只不过是一些修饰,这样说可能是对的。再见,紧紧把握你已经拥有的品质!


致拉奥达玛,祝繁荣昌盛!
我给你写信是因为这件事极为重要,因为你提到你应当亲自来雅典。然而,你又说这是不可能的,最好是苏格拉底或者我到你那里去。不巧的是,苏格拉底正患尿急痛,无法前往,而要是我来的话,我似乎无法胜任你请我从事的这项工作。我几乎没有希望获得这样的成功,个中原因需要在另一封长信中加以详细解释。还有,由于年纪的原因,我的身体已经不适宜长途旅行,面对陆上与海上的种种危险。最近,各条通道也都充满着危险。但我仍旧可以向你提供殖民方面的建议,我的建议会像赫西奥德所说的那样“形式简单,内容深刻”。如果有人认为我的建议可以通过制定无论何种法律的方式来实现,那么他们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有许多政府组织良好,但城邦里并没有关心城邦日常生活的权威存在,使奴隶和自由民都能有节制、合乎人性地生活。但若城邦里有配得上这个统治地位的高尚的人存在,那么这样的权威是可以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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