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卡尔·萨根--暗澹蓝点

_5 卡尔·萨根(美)
  上天去!上天去!
      ——献给一位已故法老的赞美诗(埃及,约公元前2600年)
  当我的祖父母是孩童时,电灯、汽车、飞机和无线电都是令人惊愕的技术进步和时代奇迹。你也许会听到关于它们的一些不着边际的传闻,但是在奥匈帝国靠近巴格河畔的小村庄里,你找不到一件样品。可是就在同一时期,在上个世纪之交,有两个人预见到了更加雄心勃勃的发明。他们是齐奥尔科夫斯基——一位理论家,一个住在俄罗斯偏僻小镇卡卢加的半聋中学教师;还有戈达德——一位工程师,美国马萨诸塞州一所同样默默无闻的大学的教授。他们梦想乘火箭去其他行星,甚至去恒星旅行。他们一步又一步地把火箭的基本物理过程和许多细节都钻研出来了。他们的机器逐渐成形了。最后,他们的梦想感染了许多人。
  在他们那个时代,人们认为这种想法是很荒唐的,或者甚至是暖昧的神经错乱的征兆。戈达德发现,只要提起到其他世界去旅行就会遭人嘲笑,因此他不敢发表,甚至不敢公开讨论他关于飞往其他星球的远见。早在青少年时代,太空航行的理想就使他们两人魂牵梦绕,并终生难忘。人到中年的齐奥尔科夫斯基写道,“我仍然梦想乘自己的机器飞往其他星球,”“多年来在逆境中没有一线希望,没有任何人帮助,一切靠自己去干,真是困难。”许多和他同时代的人认为他真是发疯了。那些自认为比他们两人更懂得物理学的人——包括《纽约时报}的一篇,直到“阿波罗11号”登月前夕才宣告撤回的荒谬社论——坚持认为火箭在真空中无法使用,因此人类永远也不能到达月球及其他行星。
  在一代人之后,受到齐奥尔科夫斯基和戈达德启发的冯·布劳恩研制了第一枚可以到达太空边缘的火箭,即V-2火箭。但这似乎是20世纪特别多的讽刺之一,布劳恩并不是为太空航行,而是为纳粹德国制造的。它是不分青红皂白杀伤平民的工具,是为希特勒制造的“复仇武器”。火箭工厂的工人都是奴隶工。每造一枚火箭,他们要遭受多少难以言述的苦难。而布劳恩本人却成为SS㈠的一位官员。他还不自觉地开玩笑说,他本来想以月球为目标,但弄错方向打到伦敦去了。
  又过了一代,在齐奥尔科夫斯基、戈达德两人工作的基础上,继续发挥布劳恩的技术天才,我们升入了大空,寂静地环绕地球飞行,并踏上了古老而荒凉的月球表面。我们的越来越有本领和自主能力的机器遍布太阳系,发现了若干新世界,在近处观察它们,寻找生命,并把它们与地球相比较。
  按照天文学的长远观点,这是一个理由可以说明,为什么“现在”真正是划时代的(我们可以把“现在”定义为以你读这本书的这一年作中心点的少数几个世纪)。还有第二个理由:在我们行星的历史上首次出现这样的时刻,一个种族由于自愿的行动成为自己——以及许多其他种族——的威胁。下面就让我们列举这些行动吧:
  ●几十万年来我们一直在燃烧化石燃料。到20世纪60年代,许多人燃烧木材、煤炭、石油和天然气,其规模之大,使科学家开始为与日俱增的温室效应担忧。全球变暖的危险开始逐渐为公众所认识。
  ●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发明了氯氟烃。1974年发现它们会破坏起保护作用的臭氧层。15年后,一个停止生产这类化合物的全球禁令开始生效。
  ●核武器是1945年发明的。但是直到1983年才开始了解热核战争的全球性后果。到1992年,开始大量拆卸核弹头。
  ●1801年发现第一颗小行星。到20世纪80年代,使小行星移动或转向的或多或少认真的建议才开始涌现。不久后认识到小行星转向技术的潜在危险。
  ●人类进行生物战争已有几个世纪了,但它与分子生物学相结合的致命危险直到最近才为人们所认识。
  ●从白垩纪结束以来,人类已经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生物绝灭。但是直到最近10年才明确认识到这种绝灭的规模。我们对地球上生物相互关系的无知,也许会危害我们自己的未来。
  请看看上列事项出现的时间,并考虑目前正在开发的新技术领域。是不是还有尚待发现的由我们自身行动所引起的其他危险——也许更为严重的危险呢?
  在值得怀疑的自我安慰性的沙文主义杂乱堆中,唯一能够持久存在的似乎就是“我们是特殊的”这种感觉。由于我们自己的行动或无所作为,由于滥用我们的技术,我们生活在一个至少对地球来说是非常的时代——第一次有一个种族可以把自己毁灭掉的时代。但是我们知道,这也是第一次有一个种族可以去行星及恒星旅行的时代。相同的技术带来的这两个时代彼此相合在一起——这在地球长达45亿年的历史上是短短的几个世纪。如果你在过去(或将来)任意一个时刻,不知怎么地被偶然抛到地球上来,那么正好是在关键时刻来到地球的概率会小于1000万分之一。我们对未来的影响正是此刻才是很大的。
  也许这种熟悉的进化过程在许多世界上发生——一个行星刚形成,宁静地绕它的恒星运转;生命缓慢地产生;万花筒似的形形色色生物在进化;智慧生物出现了,而至少在某一阶段智慧对生存有很大的价值;然后科技发明出来了。他们才逐渐明白有自然规律这种东西,而这些规律可用实验显示出来,掌握这些规律就能以前所未有的规模来拯救生命,但也可以用同样规律大规模地夺取生命。人们认识到,科学赋予他们以巨大的力量。只在一瞬间,他们就可以想出改变世界的发明。有的行星上的文明社会认清了这一点,它们对可以干和不能干的事情都加以限制,于是安全地度过了危险时期。其他的文明社会不是这样幸运,或者不是如此谨慎,就自行毁灭了。
  因为每一个行星社会总会遇到来自太空撞击的危险,所以任何一个长期存在的文明社会都不得不发展太空事业——这不是由于探险或浪漫的狂热,而是为了可以想象的最实用的理由:要活下去。并且你一旦进入太空,在几个世纪或几千年中把小天体搬来运去,并对行星加以改造,你的种族就从自己的摇篮里解脱出来。如果有许多其他外星文明,他们终将远离自己的家园去探险。①
  有一个办法可以估计我们的环境多么危险——奇妙的是,无论如何并不需要知道危险的性质。普林斯顿大学的天体物理学家戈特三世(J·Richard GotttⅢ)要求我们采用一个普遍化酌哥白尼原则。这就是我已经在别处提到过的“平庸原理”。㈡就概率而言,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真正的非常时代。几乎没有任何人生活在这样的时代。我们是在人类(或文明,或民族)生存期的漫长中间阶段的某个时期出生、过完自己的一生,然后死亡,这样的概率是高的。戈特说,几乎可以肯定,我们既不是生活在最早,也不是最后的时代。因此,如果你的种族很年轻,它未必会长期存在。这是因为如果它存在的时期很长,那么你(以及我们中间今天还活着的其余的人)就是生活在一个非常时代——相对说来,很靠近文明的启始时代。
  照这样看来,我们人类这个种族的预期寿命会有多长?戈特的结论是,在97.5%的置信度水平上,人类还会存在的时间不超过800万年。这是他的上限,并与许多哺乳动物的平均生存期相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科技既无助于延长寿限,也不能缩短它。但是就据称同样的置信度来说,戈特的下限仅为12年。他和你打赌时,不会按40比1的赔率下注来赌当现在的婴儿长成青少年时人类仍然存在。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绝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例如民航飞机,如果每飞40次就会坠毁一次,我们不会去搭乘。如果外科医生动手术能使95%的病人活下来而死亡率为5%,那么只有当所患疾病不开刀的死亡率大于5%时,我们才愿意开刀。为人类还能生存12年所下的赔率仅仅40比l的赌注如果正确的话,那就值得特别关注了。要是戈特是对的,我们非但不能去其他恒星探险,而且有相当的概率,我们甚至可能来不及在另一颗行星上开辟一个足球场。
  对我来说,这种议论有一种奇怪的和虚无缥缈的性质。除掉知道我们人类多么古老外,其他一无所知,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对它未来的前景作出数值预测,并声称这是非常可靠的。这怎么办得到呢?我们总是跟着胜利者走的。已经存在的很可能还会继续存在。新来者往往会消失。唯一的假设,也是似乎完全合理的假设.是认为我们讨论这个问题的时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么我们为什么对这种议论不满意呢?是不是仅仅由于我们被它的含义吓坏了呢?
  像“平庸原理”这样的原则,应用的范围一定很广阔。但是我们不会无知到认为一切事物都是平庸的。我们的时代确有某些特殊之处——这不仅是在任何时代的人都无疑会感受到的时间上的沙文主义,而且如上面谈到过的,显然是独一无二并与人类的未来希望确实有关的某些事情:这是第一次(a)我们的按指数方式快速发展的技术已经到达自我毁灭的悬崖边缘;(b)要想推迟或避免毁灭,我们可以离开地球到其他星球上去。
 
  (a)和(b)这两类解决问题的能力使我们的时代变得很特殊,而它们正好互相矛盾——(a)可以加强戈特的论点,而(b)会削弱它。我不知道如何预测新的毁灭性技术对加速人类灭绝的作用,是否更大于新的太空飞行技术对推迟人类灭绝的作用。但是因为在以前我们从未发明过毁灭自己的工具,也从未开发过移居其他世界的技术,所以我想正是在戈特的论证情况下,我们不得不认为我们的时代的确是特殊的时代。如果这是对的,人类未来生存期的这种估计的误差范围就大为增加。坏的更坏,而好的更好。比起戈特的计算结果,我们的短期前景会变得更暗淡,而长期前景——如果我们能够度过短期危机——则会是更加光明。
 
  但是前者令人绝望的程度,并不高于后者使人自满的程度。没有什么东西能迫使我们成为被动的旁观者,在命运无情地捉弄我们时只会灰心丧气。如果我们不能完全抓住命运的脖子,也许我们可以让它转向,减轻它的影响,或逃脱它的束缚。
  当然我们一定要维护自己的行星,让它适宜于人们居住——这不是从容地以世纪或千年为时间尺度上,而是紧迫地在几十年、甚至几年的时间内做好。这要求政府、工业、伦理、经济和宗教都有所改变。我们从来没有这样干过,当然没有在全球范围内这样干过。对我们来说,这件事太困难了。危险的技术也许扩散得太广了。腐化可能到处泛滥。太多的领袖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短期而不是长远项目上。在种族集团、国家和意识形态之间的争吵也许太多了,使得正确的全球性改革无法进行。我们也许愚蠢到难以察觉真正的危险,或者我们听到的大多是既得利益集团的说法,他们要缩小基本的改革。
  然而在人类历史上也曾经实现过几乎每个人都认为是不可能的、持久的社会变革。从远古时代以来,我们就不只是为自身的利益而工作,还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我的祖父母和父母就这样为我做过。尽管我们之间有分歧,尽管我们互相敌对仇恨,我们往往摒弃这些,而团结起来面对共同的敌人。在目前,我们似乎比10年前更愿意承认我们面临的危机。新近认识到的危机对我们每个人的威胁都是一样的。没有人能预测这里地球上今后会变成怎样的情况。
  在中国古代神话里,长生不老的树木长在月亮上。长寿树(如果不是长生不老树)看来确实长在其他世界上。如果我们生活在它们中的一个上面,如果它们之中许多都有自给自足的人类社区,那么人类可说是与灾难绝缘了。在一个世界上吸收紫外光的保护层耗竭了,就是在警告另一个世界要特别关注保护层。对一个世界酿成大灾难的撞击,大概不会波及其他世界。移居地球之外的人越多,有人类定居的世界就越来越是各式各样的,行星改造工程的种类也越多,社会准则与价值观的范围也就越广——这样一来,人类会更安全。
 
  如果有一个重力仅为地球百分之一的世界,你在它的表面下长大,穿过隧道口看到的只是漆黑的天空,那么你的感觉、兴趣、偏见及癖性都会和生活在地球表面上的人大相径庭。如果你生活在正处于“地球化”阵痛中的火星、金星或土卫六上面,情况也是如此。这样的策略——分散成许多小的自我繁殖的群体,每一个群体都有些不同的优势和自己关心的事情,但都把本地区引以为荣——在地球上生命进化的过程中已经广泛运用过了,尤其是我们的祖先使用过了。事实上,这种策略可能是了解我们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的关键。这是前未谈及的人类要永久在太空中存在的第二个理由:增加我们继续生存的机会,这不仅是为了我们能够预测的大灾难,而且也是为了我们无法预料的大灾难。戈特也认为,在其他世界上建立人类社区会向我们提供战胜灾害的最好机会。
 
  实行这种保障安全的政策,代价并不太昂贵——还够不上我们在地球上办一些事情的开销。甚至不必把现在从事太空探测国家的太空预算加倍。{在一切情况下,这些国家的太空经费都只占军事预算的一小部分,也只占可视为起码的或甚至无意义的许多自愿消费的一小部分。)我们大概不久就可能向近地小行星移民和在火星上建立基地。我们知道在一个人的有生之年内,甚至只用现成的技术,怎样办成这些事情。技术还会快速发展,我们会越来越有本事进入太空。
  一个认真把人送往其他世界的计划,每年的花费比起地球上紧迫的社会投资来说并不算高。如果我们踏上了这条路,其他世界的影象会以光速源源不断地传回地球。许许多多留在地球上的人将享受虚拟实境的冒险。参加他人代作的探险,比起任何早期探测与发现的真实感都会强得多。这样受到启发和激励的文化和人越多,它就越可能发生。
 
  可是我们也许会问自己,有什么权力去占据、改变和征服其他的世界?如果在太阳系内还住有别的“人”,这便成为一个重要问题。然而要是在这个系统中除我们外井无他“人”,难道我们没有权利去定居?
  当然,我们的探测和定居应当尊重行星环境及其蕴藏的科学知识。这是一种慎重的态度。当然,探测与移民都应当由全人类的代表以公平合理及超越国界的方式进行。我们过去的殖民历史在这些方面都不可取;而现在我们的动机不是像15和16世纪的欧洲探险家那样,追求黄金、香料、奴隶,或者把异教徒改造成只信“唯一的真正宗教信仰”的狂热。说实话,这就是各国的载人空间飞行都在经历这种断断续续、忽冷忽热的进程的主要原因之一。
 
  尽管我在本书前面部分批评过一切狭隘地方主义,我现在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一点也不表示歉意的人类沙文主义者。如果在太阳系中有其他生物,由于我们要去他们那里,就会给他们带去逼近眼前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我甚至会相信,为了保护人类而移居某些其他世界的益处至少有一部分被我们带给其他生物的危险抵销了。但是至少在目前就我们所知而言,在太阳系里并没有其他生物,甚至连一个微生物也没有。只是地球上才有生物。
  在这个情况下,我代表地球上的生物强烈要求,在我们能力的有限范围内,我们应当大力增进对太阳系的认识,然后开始向其他世界移民定居。
  这些就是以前没有谈到过的实用论据:保护地球,使它免于可以逃避的灾难性撞击,并避免对养育我们的环境的(已知或未知的)其他种种威胁下赌注。没有这些论据,也许就缺乏把人送往火星或其他世界的使人无话可说的论据。但是有了它们——以及包括科学、教育、前景和希望的旁证——我想进入太空就有了强有力的论据。如果人类的长期生存受到威胁,我们对人类去其他世界的探险就负有基本的责任。
  我们是在宁静的海洋上航行的水手,我们感受到了微风的吹拂。
 
 
 
 ㈠Schutzstaffel 缩写,即法西斯德国的秘密警察。——译者
 
㈡见本书第三章末。——译者
 第二十二章 踮着脚穿过银河系
 
     我在星星的庇护下发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这是一个重誓)……
       ——《可兰经》第五十六章(第七世纪)
     不再生活在地球上,这当然是一件怪事,要放弃我们几乎没有时间学习的习俗……
       ——里尔克《第一挽歌》(1923)
 
  攀登苍穹、升人太空,并按我们的目标改造世界的前景——无论我们的意愿多么善良,都会使警告的旗帜飞扬:我们记得人类有狂妄自大的偏向;我们回想起,每当掌握了威力强大的新技术,我们就易出差错和作出错误判断。我们回想起巴贝尔塔的故事,这座建筑的“顶端可以达到天穹”,还有上帝对人类的恐惧,因为现在“他们想干的事,再也无法制止了”。
  我们忽然想到《圣经》中的第十五《诗篇》,它向其他世界提出神圣的声明:“天穹是属于上帝的,而地球是他赐给了人的子女。”也不妨了解一下柏拉图重新叙述的与巴贝尔塔类似的古希腊传说,即奥蒂斯{Otys)和埃菲阿尔特斯(Ephialits)的故事㈠。他们都是“胆敢登天”的凡人。于是众神面临抉择:
 
   他们是否应该把这些自命不凡的人杀掉,“并且用霹雳雷电把他们整个种族都歼灭掉”?但是一方面,如果这样做了,“就不会再有人奉献祭品和顶礼膜拜”,而神灵需要它们。“然而另一方面,神灵不能容忍这种粗野行径,而不予制止。”
  然而,从长远来说,如果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我们的选择真的不是有许多世界,就是一个也没有,那么我们需要其他类型的神话,即鼓励人们的神话。我们有这样的神话。从印度教到诺斯蒂教派的基督教㈡以及摩门教等许多宗教的教义都教导人们——虽然听来未必虔诚——人的目标就是要变成神。(令人怀疑,这种教诲与苹果、智慧树㈢、堕落以及被上帝赶出伊甸园的说法是否相符。)也可以想到《创世记》中遗漏的犹太教法典讲述的一个故事。在伊甸园中,上帝告诉夏娃和亚当,他故意不把宇宙创造完成。“完成创世”是人类的责任,在无数世代中要与上帝分担的一项“光荣的”实验。
 
  这样一个责任的负担很沉重,尤其是对我们这样软弱和不完善的,历史又如此不幸的人类来说是这样的。如果不用比我们现在拥有的要多得不知多少倍的知识,这种“完成”的任务远远不能办到。但是,即使连自己的生存都危若累卵,我们也许还能想到办法让自己提升到接受这种至高无上挑战的境界。
  虽然戈达德完全没有运用本书前面一章中的论点,但他有一种直觉,即“为了保证人类延续下去,必须实现行星际航行”。齐奥尔科夫斯基电作出了相似的判断:
  (宇宙间)有不可胜数的行星,它们好像是许多地球岛屿……人类只占有其中的一个。但是他为什么不能让其他行星以及无数个太阳的威力为自己所用呢?……当太阳的能量耗尽时,合乎逻辑酌行动便是离开太阳,去寻求一个刚点燃不久、还在青年期的恒星。
  他建议,远在太阳死亡之前,就可以尽早“让具有冒险精神的人们去寻找并征服新的世界”。
  但是当我重新思考这一整套论点时,我感到不安。这样是不是像巴克·罗杰斯(Buck Rogers)㈣的人太多了呢?是否要求对来来的技术有一种荒唐无稽的信赖呢?是否忽略了我本人关于人类易犯错误的告诫呢?这样办,在短期内对技术不发达国家肯定是不利的。有没有切实可行的其他办法,能够避免这些易犯的差错呢?
  所有我们自己造成的环境问题,所有我们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是科学和技术的产物。因此,你可以说,就让我们对科学技术退避三舍好了。让我们承认掌握这些工具简直太危险了。让我们建立一个比较简单的社会,这样一来无论我们怎样粗心大意或目光短浅,都投有能力在全球范围甚至一个区域内改变环境。让我们倒退到以农业为主,科技水平极低微,并对新知识严加控制的社会。一个专制的神权社会,就是强制执行这种控制的,经过考验而有成效的手段。
 
  然而,由于科技的迅猛发展,这样一种世界文化即使在短期内趋于稳定,在长时期中肯定是不稳定的。人类追求自我完善、妒忌和竞争的习性,随时都会成为震动的地下岩石。争取短期和局部利益的机会迟早有人抓住不放。除非在思想与行动上有严格约束,否则我们在一瞬间便可回到目前的状态。这样一个受到控制的社会,必定赋予执行控制的高层人士以极大的权力,由此导致明目张胆的滥用职权,最终会引起叛乱。我们一旦见到技术带来的财富、便利和拯救生命的医药,就很难压制人类的发明创造能力与进取心。此外,虽然全球文明的退化(如果这是可能的话)或许有可能解除人类自己造成的科技灾难,但这样也会使我们没有力量防御迟早要发生的小行星及彗星的撞击。
  或者你可以设想倒退更大一步,回到狩猎和采集社会,靠土地的天然产品过活,甚至把农业也摒弃了。于是标枪、挖地的棍棒、弓、箭与火就成为能满足需要的工具。但是地球实在顶多只能养活几千万狩猎者和采集者。如果不引发正是我们在努力避免的灾害,我们又怎能把人口减少到这样的程度呢?此外,我们几乎不知道怎样再过狩猎者与采集者的生活,我们已经忘掉了他们的文化、技能和工具。我们已经把他们几乎都杀光了,并且摧毁了养活他们的大部分环境。除掉我们中间的一小部分残余的渔猎民族外,即使我们给予高度重视,也无法走回头路。并且,即使能够回到原始社会,我们在终将来临的撞击灾难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些可供选择的办法看来比残酷还要坏:它们无济于事。我们所面临的许多危险确实是由科学技术引起的,但是更根本的原因是我们在变得很有威力的同时,并没有聪明到与之相称的程度。技术把改变世界的力量赋予我们,此时它要求我们具有以前从来没有需求过的思考和远见。
 
  当然,科学是把双刃剑,它的成果既可用来做好事,也可用于干坏事。但是无法从科学中折回。对技术危险的早期警告也来自科学。要想解决问题,技术调整固然需要,但更需要的是我们如何掌握它。必须有许多人懂得科学。我们可能需要改变制度与习性。但是要解决我们的问题——无论问题从何而来,都不能不依靠科学。威胁我们的技术与免除这些威胁的办法,两者都来自同一源泉。它们在并驾齐驱地发展。
  相对说来,如果在几个世界上都有人类社会,我们的前景就会光明得多。我们的职责将是多种多样的。这几乎可以说是把我们的鸡蛋放进许多篮子里,每个社会往往都会以它的世界、它的行星改造工程、它的社会习俗以及它的传统天性等方面的优点而感到自豪。不同社会在文化上的差异必然会受到爱护和扩展。这种多样文化便是人类延续生存的一个工具。
  当远离地球的移民社会能更好地照料自己时,就有种种理由来鼓励技术进步、精神开放和冒险,即使那些留在地球上的人仍然不得不珍视小心谨慎、畏惧新知识并执行严厉的社会控制。当第一批少量的自给自足的社区在其他世界上建立起来后,地球上的人类也许能把管制放松一些,心情变得轻松一些。太空中的人将会向地球人提供真正的保护,使他们免遭在横冲直撞轨道上的小行星或彗星的虽罕见却灾难性的撞击。当然,正由于这个缘故,太空人在与地球人有任何严重争执时都会占上风。
  这样一个时代的前景与有些人的预测形成尖锐的对立。这些人认为科学和技术的进步现在已经接近某个渐近极限;人类在艺术、文学与音乐方面的成就绝不会接近、更不会超过曾经达到过的高度;并且地球上的政治生活快要形成某种坚如磐石的自由民主的世界政府,这就是黑格尔(C·W·F·
  Hegel)所说的“历史的终结”。向太空扩展也和近代一种不同的、但同样可以察觉的趋势相对立。这种趋势就是专制独裁、思想管制、种族仇恨以及对好奇和好学的深深猜疑。与此相反,我认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改正错误后,向太阳系移民将预示着科技水无止境的辉煌发展、文化的繁荣,以及在天穹中进行大范围改革政府与社会组织的实验。从若干方面来说,探测太阳系和在其他世界上建立家园,将成为历史的新开端,而绝对不是它的终结。
  至少对我们人类来说,要预见我们的未来,是不可能的。要预测几世纪之后的事情,肯定不行。谁也没有做过前后一致酌、详细的预测。我肯定不会想象自己能够这样做。在这本书中,我怀着惶恐的心情,尽我所能,做到现有的地步,这是因为我们恰好正在认识到技术的发展给我们带来的真正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我认方这些挑战偶尔有明确的含义,我已经尽力简略地阐明了一些。也有某些不够明确,要过很长时期才能了解清楚的含义,我对它们甚至缺乏自信。尽管如此,我还是想把它们写出来供你们考虑:
  即使我们的后代在近地小行星、火星、太阳系外行星的卫星以及柯伊伯彗星带上建立了移民杜区,人类也不是完全安全。从长远来说,太阳会产生巨大的X射线和紫外爆发;太阳系会进入潜伏在附近的某一个辽阔的星际云里,于是行星会变暗和冷却;一大群致命的彗星会从奥尔特云中倾泻而出,对许多邻近世界上的文明社会构成威胁;我们还可能发现一颗近邻恒星即将成为一颗突然爆发的超新星。经过真正的长时期之后,太阳处于逐渐成为一个红巨星的进程中,它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这时地球上的空气和水开始向太空散失,土壤会烤焦,海洋会蒸发和沸腾,岩石会气化.而我们的行星甚至会被太阳吞食到它的内部去。
  太阳系根本不是为我们而形成的,它最终会变得对我们来说是太危险了。无论太阳系在最近是如何稳定可靠,从长远来说,把我们所有的鸡蛋都放进一个恒星的篮子里是太冒险了。正如齐奥尔科夫斯基和戈达德很早已认识到的,从长远来说,我们需要离开太阳系。
  如果这对我们是正确的,你完全有理由问,这对外星人难道就不对吗?要是对外星人这也是正确的,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到我们这里来呢?对这个问题可能有许多答案,包括这个有争论的说法:他们已经来过了——虽然这个论点的证据少得可怜。也许没有外星人,这是因为他们在实现星际航行之前几乎没有例外地都把自己毁灭掉了。电可能是在拥有
  4000亿颗恒星的银河系里,我们是第一个科技发达的文明社会。
  我认为更合乎情理的解释是根据这个简单的事实:太空浩瀚,恒星相距太远。即使有比我们更古老和更先进的文明社会,他们从自己本来的世界向外发展,改造出新的世界,然后继续向其他星球扩展;但是按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纽曼{William
  Newman)和我的计算结果,他们未必会来到我们这里,现在还没有。此外,因为光速不是无限大,在太阳的某个行星上出现了技术文明的电视与雷达信息还没有传到他们那里,现在还没有。
  如果按乐观的估计,每100万颗恒星中就有一个庇护着附近的技术文明社会,又如果它们在银河系内呈随机分布——假定这些条件成立——那么我们想起前面说过的,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外星文明社会应是在几百光年开外。最近的距离可能是100光年,更可能是1000光年。当然.不管多远,也可能——个也没有。假设离我们最近的外星文明是在距我们
  200光年的另一恒星的行星上面,那么从现在算起大约150年后他们才会开始接收到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发出的微弱的电视和雷达信号。如果收到了,他们会怎样想呢?每过—年,信号会变得更强、更有趣,也许更使他们感到惊慌。到最后,他们可能作出反应:发回一份无线电报,或者来访问我们。无论哪一种反应都可能会受到光速有限的限制。用这些非常粗略的数字来估计,外星人对我们在20世纪中期向太空深处无意间发送的信号的回音,最快也要到2350年左右才会到达地球。当然,如果他们离我们更远,收到回音的时间也会更迟。如果远得更多,就迟得更多。还可能出现这种有趣的情况:当我们第一次收到来自外星文明社会的信息(这是专为我们发出、而不是向四面八方发送的通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太阳系内许多世界安好了家,并准备向其他星球进军。
  然而,不管有没有这样的信息,我们都有理由继续向外探索,寻找其他的太阳系。或者可以把我们中间的某些人隔离在星际空间的自给自足的栖息所中,远离由恒星引起的危险,那样比在银河系中这样一个难以预测和充满暴乱的角落要安全一些。我想,即使没有星际旅行的宏伟目标,这样的未来远景会通过缓慢增长自然而然地演变出来。
  为了安全,有些社区也许希望割断自己与人类其他部分的联系,这样可以不受其他社会的影响,不受它们的伦理观念的约束,也不受它们的技术规则束缚。到了某一个时代,人类可以把彗星和小行星一个又一个常规地改变位置,这时我们就可以向某一个小世界移民,然后把它送出去。在一代又一代之后,这个小世界向外快速离开,地球从一个明亮的星体蜕化成一个苍白的小点,然后就消失不见了。太阳会变得越来越暗,后来只是一个依稀可见的黄色光点,最终消失在千万颗其他星星之中。旅行者将会来到星际的黑夜中。有些这样的社区可能满足于与老家世界偶尔会有的无线电和激光联系。其他一些社区则会对自己能继续生存的机遇怀着优越感,唯恐受到感染,竭力想和地球母体断绝关系。也许和它们的一切联系最后都会消失,连它们的存在也被人遗忘了。
  然而.即使是一颗相当大的小行星或彗星,它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因此移民居住的小世界终归必须向其他地方寻找新资源——特别是水,因为需要饮用;需要制造供呼吸的含氧大气;还需要造出氢,作为核聚变反应堆的燃料。因此,从长远来说,这些社区必须从一个小世界迁移到另一个小世界,而对哪一个都没有永久的眷恋之情。我们可以把这种迁徙称为“开拓”或“兴建家园”。一个不很赞同的旁观者会把它说成是将一个个小天体的资源榨取干净。但是小天体多得很,在奥尔特云里就有1万亿个呢。
  少数人生活在远离太阳的不大的“继母”世界上,就会了解每一小块食物、每一滴水都得靠一种有远见的技术的顺利运作才能取得。但是这些外界状况与我们已经习惯的并没有根本差别。挖掘地下资源,搜索合格的资源,对这些我们都习以为常了,想到它们就像回忆起已经遗忘的童年时代。除掉少数几个重大的改变外,这与我们的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祖先所采用的策略并无轩轾。我们人类在地球上99.9%的生存历史都是这样度过的。从人类最后残余的游牧民族来判断,就在他们被现代的世界文明吞没之前,日子可能过得还是比较愉快的。我们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磨炼出来的。因此在一段短暂的、只是局部成功的定居尝试之后,我们也许会再次成为漂泊者——比上次更为技术化的漂泊者。但是即使在当时,我们用石制工具与火这样的技术,也是唯一能保护自己免于灭绝的围篱。
 
  如果隔离和偏僻能保障安全,那么我们有些后代最终会迁移到奥尔特云的外围彗星上去。奥尔特云有1万亿个彗核,它们每两个之间相隔的距离都有火星离地球那样远,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①
  奥尔特云的外边界,大概是在太阳与最近一颗恒星距离的一半处。并不是每一颗恒星都有自己的奥尔特云,但是许多恒星都可能有。当太阳从近邻恒星的旁边通过时,我们的奥尔特云会遇到并局部地穿过其他的彗星云。这就像两群小昆虫互相穿越,而不是碰撞。于是要想占据另一颗恒星的一个彗星,并不比占据我们自己恒星的一个彗星更困难得多。蓝色光点上的孩子们从另一个太阳系的边缘,也许会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不断移动的明亮光点,它们实质上是被照耀得相当亮的行星。有些社区的居民们,在内心感受到古代人类对海洋与阳光的热爱,可能会开始奔向一个新太阳的明亮和温暖宜人的行星的漫长旅程。
  其他社区的居民也许认为这个最后的策略是有缺陷的。行星总是有自然灾害。行星可能已经有生命和智慧生物了。行星很容易被外星人找到。更好的策略是居留在黑暗中,让我们分散到许多不引入注目的小天体上去,躲藏起来。
  一旦我们能够把我们的机器和我们自己运送到远离家园、远离行星的地方,一旦我们真正进人宇宙舞台,我们必然会遇到某些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事物。下面是三个可能的例子:
  第一:从大约550个天文单位(这大约是木星与太阳距离的10倍,㈤因此这比奥尔特云更容易到达)开始,就有某些不寻常的事物。正如普通的透镜使光线聚焦一样,引力也能聚焦(天文学家现正在检测遥远恒星和星系的引力透镜现象)。离太阳550天文单位的地方——如果我们能以光速的1%的速度飞行,只要1年就可到达——便是太阳引力透镜的焦点区(把日冕——即太阳周围的电离气体晕的作用也考虑在内,焦点可能还要远得多)。在那里,来自远方的无线电信号大为增强,微弱的声音也会放大。远处图象的放大,使我们即便用一架不大的射电望远镜也能在最近恒星的距离上分辨出一块大陆以及在最近的旋涡星系距离处分辨出太阳系的内层行星。如果你自由自在地在一个以太阳为中心,以焦距为半径的假想圆球上漫游,你就可以随意地用大得惊人的放大率探测宇宙,用前所未有的清晰度观察它,窃听遥远文明社会的无线电信号(如果有的话),并窥视宇宙历史上最早时期的事件。或者,还可以用引力透镜把我们的很弱的信号放大,因此非常遥远的地方也能听到它。我们还有理由对几百以至几千天文单位的地方感兴趣。其他的文明社会也有它们自己的引力聚焦区域,这视它们所属恒星的质量与半径而定;有的离自己的恒星比我们的引力聚焦区域稍近一些,有的稍远一些。引力透镜成象有可能成为促使各文明社会去探索恰好处于它们那个行星系统中行星所在范围以外区域的共同诱因。
  第二;请你花一点时间想想褐矮星。这是一种假想的恒星,它们的温度很低,质量比木星大得多,但比太阳小得多。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褐矮星。有些专家利用邻近恒星的引力透镜去检测较远的恒星,声称已经发现褐矮星存在的迹象。从他们用这种技术已经观测过的整个天空的极小一部分来推断,褐矮星应当是非常多的。但是其他一些专家不同意。在
  20世纪50年代,哈佛大学的天文学家沙普利(Harlow Shap- ley)㈥提出,褐矮星——他把它们称为利利普特(Liliput)㈦星——上面有生物居住。他形象地描绘它们的表面就像马塞诸塞州的剑桥6月天那样温暖,且具有很多平地。因此褐矮星应是人类可以生存和探测的恒星。
  第三:剑桥大学的物理学家卡尔(B·J·Carr)和霍金 (Stephen Hawking)证明,在宇宙最早阶段,物质密度的波动起伏可能产生各式各样的小黑洞。原始黑洞——如果有——必然由于向太空发出辐射而衰变,这是量子力学定律的结论。黑洞的质量越小,它消散得越快。任何一个在今天处于衰变最后阶段的原始黑洞,它的质量至少相当一座山的质量,更小的都已经消失了。因为原始黑洞的丰度——先不提它们是否存在——与大爆炸后最早时刻所发生的情况有关,没有人能够确定是否能找到一些,我们当然也不能确定在附近是否有原始小黑洞。迄今为止,并没有发现短γ射线脉冲(这是霍金预言的黑洞辐射的一种成分),这为原始黑洞的丰度设置了一个限制性不是很强的上限。
  在另一项研究中,加州理工学院的布朗(C·E·Brown)和康内尔大学核子物理学先驱贝特(Hans Bethe)提出,在银河系中遍布着大约10亿个非原始黑洞,它们是在恒星演化过程中产生的。如果是这样,离我们最近的黑洞可能只有10光年或
  20光年那么远。
  如果有的黑洞是在我们探测能力范围之内——无论它们的质量是和山一样,还是和恒星同样大,我们就有令人惊奇的物理学原理去作第一手的研究,并将拥有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新能源。我决不是断言在几光年范围内,或在任何地方可能有褐矮星或原始黑洞。但是当我们进入星际空间时,我们不可避免地会邂逅全新类型的奇观和令我们喜爱的事物,其中有些还可转化到实际的应用。
  我不知道自己的思路在哪里才会终止。随着时间的消逝,宇宙动物园中引人入胜的新成员将把我们引向更远的地方,而越来越难以确定的、致命的大劫难必将发生。这种可能性是逐渐增大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掌握技术的种族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大,远远超过我们今天所能想象的程度。也许,如果我们很有本领(我想,光靠运气好还不够),我们终将扩展到远离家园的地方,在浩瀚银河系的繁星群岛中航行。如果我们遇到某种外星人(或更可能的,如果他们找到我们),我们将与他们和谐地交往。因为其他从事太空航行的文明社会可能比我们要先进得多,喜欢争吵的人不大可能在太空中长久生存。
  到了最后,我们所有人的未来也许就是如伏尔泰所想象的那样:
  有时候借助于太阳光,有时候乘彗星之便,[他们]从一个星球滑翔到另一个星球,就像鸟儿由一根树枝飞到另一根树枝。在一段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就飞快走过银河系的四面八方了……
  甚至到现在,我们在众多年轻恒星的周围还不断发现大量的气体和尘埃盘——这正像45亿年前地球和其他行星形成时我们太阳系的结构。我们正在着手了解尘埃微粒怎样缓慢地形成行星世界;与地球相似的行星怎样先吸积,然后迅速俘获氢和氦,成为庞大气体球里面隐藏的核心,以及小的类地行星为何只保留较稀的大气层。我们正在重新构建行星世界的历史,要阐明为什么早期太阳系的寒冷的外围主要是由冰和有机物聚集起来的,而在被年轻的太阳照暖的太阳系内区主要靠岩石与金属才能集合成天体。我们已开始认识早期的碰撞所起的主导作用:袭击行星,在它们的表面和内部形成巨女的坑口及盆地,使行星旋转,产生或消灭卫星,形成环,使整个水域从天空降下,然后在行星表面沉淀出一层有机物——这就像是创造行星的最后一道美妙的修饰。我们现在正着手把这方面的知识应用于其他的行星系。
  在今后几十年中,我们有真正的机会来观察其他许多近邻恒星周围成熟的行星系的布局和组成。我们将会知道我们太阳系的哪些方面的特征是普遍规律,而哪些是特例。哪些行星是更为普遍存在的——像木星的行星?像海王星的行星?还是像地球这样的行星?抑或所有其他的行星系统也都有类似木星、海王星和地球的行星?还有没有目前我们不知道的其他行星类型?是不是所有的行星系都包藏在一个浩大的球形彗星云之中?天上大多数恒星都不像太阳那样是孤独的,而是双星或聚星,这些系统中的星体都相互绕转。这些系统也有行星吗?如果有,是什么样的行星?如果是像我们如今所设想的情况,行星系是恒星形成时的常规产品,那么它们是否遵循大不相同的演化途径?那些比我们早出几十亿年的行星系是什么样子呢?在今后几个世纪中,我们对其他行星系的知识将会变得越来越完整。我们将开始知道,去哪些行星系访问?去哪些行星系播种?去哪些行星系定居?
  设想我们能够以1个g㈧——这是我们在美好、古老的大地上感到舒适的重力加速度——连续地加速,直到我们旅途的中点,然后以1个g连续减速,到达终点。这样一来,我们只要1天就可以跑到火星,一个半星期到达冥王星,1年到奥尔特云,几年后就到达最近的恒星。
  只要把我们近年来在交通运输方面的进展适度地向未来推进,便可设想在仅仅几个世纪内我们就可以用接近光速的速度旅行。也许这是毫无希望的过分乐观。也许这要过几千年或更长时间才能真正实现。但是只要我们不是先毁灭了自己,我们定会发现现在无法想象的新技术——这些技术对我们的陌生程度,就像我们的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祖先对“旅行者号”太空飞船一样。甚至在今天,我们都想得出办法——肯定是笨拙的,昂贵到倾家荡产程度的,也是效率低下的方法——来建造一艘接近光速的星际飞船。总有一天,这种飞船的设计会更完美、更经济、更有效。到了那一天,我们不再需要从一颗彗星跳到另一颗彗星。我们将开始跨越以光年汁量的距离,到太空翱翔。这就像圣奥古斯丁所说的古希腊与罗马的神灵那样,到天上去开拓殖民地。
  这些移民也许是在一颗行星表面上生活过的某些人的几十代或几百代的后裔。他们的文化将是不一样的,他们的技术非常先进,他们的语言变了,他们与智能机器的关系会更密切得多,也许连他们的外观也与他们的几乎是神话传说中的祖先显著不同,而那些祖先是在20世纪末叶才首次试探性地出发到太空去探险的。可是他们还是人类,至少大部分性状是人类遗传的;他们是高科技的里手;他们一定有历史记录。尽管有圣奥古斯丁对洛特(Lot)之妻㈨的评论,即“一个已经获救的人,不应当再留恋他已经离开的困境”,他们不会完全忘记地球。
  但是你会想,我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正如伏尔泰在他的《梅姆农》(Memnon)一书中写道,“我们这个小小的水陆合成的地球,是那些上千亿个②世界中的疯人院。”我们——甚至不能把自己的家园管理得井井有条的我们,被敌对与仇恨分裂开的我们,掠夺环境的我们,以互相激怒、疏忽和罪恶目的而彼此谋杀的我们,并且是直到不久前还认为宇宙只是为自己的个体利益而创造的我们——难道真的要去太空冒险,移动星球,改造行星,并让自己扩张到邻近恒星的行星系里面去?
  我并没有设想.正是具有现代风俗和社会常规的我们要到那里去。如果我们继续仅仅聚集权力而不是智慧,我们肯定会毁灭掉自己。正是我们想在遥远的未来生存下去,要求我们必须改变我们的制度与我们自己。我怎么敢猜测遥远未来的人类呢?我想,这仅仅是一个自然选择的问题。如果我们变得比现在还更残暴、更短视、更无知和更自私一些,那么几乎可以肯定我们不会有未来。
  如果你还年轻,你在有生之年就能够看到人类踏上近地小行星与火星的第一步。还要再过许多代,才能扩展到类木行星的卫星以及柯伊伯彗星带。去奥尔特云则还须等待更长得多的时间。等到我们准备好要去最近的其他行星系定居时,我们人类谅必已经变样了。单是这么多代的岁月流逝,谅必已够使我们改变了。我们将要生活的不同环境,谅必也会改变我们。器官修复术和基因工程将使我们变化。需要也将改变我们。我们是一个善于适应的种族。
  到半人马座α㈩和其他近邻恒星的人多半不会是我们,而是一个和我们很相像的种族。但它具有比我们更多的长处,更少的短处。它是一个返回到和它原来进化时相类似环境的种族。它更为自信、有远见、有能力和小心谨慎——这是我们希望能在宇宙中代表我们的那种生灵。就我们所知而言,宇宙中应当有许多比我们更古老得多,能力更强得多,也与我们大不相同的外星人。
 
  恒星之间相距遥远,这是一种天意。生灵以及世界都互相隔离。只是那些有充分自知之明和判断能力的生物,才能消除这种隔离,安全地从一颗恒星到另一颗恒星去旅行。
  在漫长的时间尺度里,在数亿到数十亿年中,星系的核心也会爆发。我们看得见散布在深邃太空之中的种种奇景:具有“活动核”的星系、类星体、因碰撞而变形的星系(它们的旋臂瓦解了)以及遭到高能辐射轰击或被黑洞吞噬的恒星系统。于是我们得到的印象是,在这样的时间尺度内,即使星际空间和星系也都是不安全的。
  在银河系周围有一个由暗物质组成的晕,它也许延伸到另一个旋涡星系(即仙女座中的M31,它也含有几千亿颗恒星)的一半距离处。我们不知道这种暗物质的成分是什么,它是怎样分布的,但是它的一部分,③也许是在与单个恒星没有关系的世界之中。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在遥远未来的后代将有一个机会,在难以想象的长时间中,在星系际空间定居,并踮着脚走到其他的星系去。
  但是在向银河系移民的时间尺度上,要是不在老早以前,我们现在也必须问:这种为了安全而驱使我们向外扩张的渴望怎样能长久保持?会不会有朝一日我们对人类已度过的时光和自己的成就感到满足,于是自愿退出宇宙舞台呢?从现在算起几百万年之后——也许更早得多——我们谅必已演变成别的种族。即使我们不故意作什么变动,自然进化过程中的突变和淘汰谅必已使人类灭绝,或者就在这样的时间尺度上,已把人类演变成其他的种族(如果以别的哺乳动物作为判断的依据)。在一个哺乳动物种族生存的典型时间范围内,即使我们能以接近光的速度旅行,并且专事旅行别无他顾,我想我们甚至无法探测到银河系有代表性的一小部分。银河系实在太辽阔了,而在银河系外面还有上千亿个星系。在比宇宙时间尺度短得很多的地质年代内,当我们自己已经演变成其他种族时,我们目前的动机会不会保持不变呢?在这样遥远的时代里,我们也许可为自己的雄心壮志找到比仅仅是去无限个世界居住更宏伟和更有价值的目标。
  有些科学家已经设想,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创造出新的生命形式,把人们的智慧集中起来。到星球去移民,改造星系,或者在一个附近的空间范围内防止宇宙的膨胀。在1993年,物理学家林德在《核物理》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可以想象得到,以开玩笑的方式——他提出,在实验室(这可真是一个实验室啊!)最终真的可能制造出一个单独的、封闭的、不断膨胀的宇宙。他写信给我说:“然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建议)是否只是一个玩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这一类遥远未来的计划表中,我们不难认识到人类从来就始终不断地有野心,要僭越一度被视为是神灵的权力——或者,用别的更令人鼓舞的隐喻来说,要完成创世的壮举。
  我花费许多篇幅谈论令人陶醉、几乎是不着边际的臆想,而现在是脱离似乎有道理的猜测,返回我们自己年代的时候了。
  我的祖父出生在无线电波甚至在实验室里也是新奇玩意儿之前,但他几乎活到第一颗人造卫星从太空向我们发送“嘟嘟”信号的时候。有好些人在出生时连飞机这样的东西都还没有,但他们到老年时却看见有4艘飞船发往外星。尽管我们有种种缺陷、局限性和失误,但人类毕竟能做出伟大的事业。在科学和技术的某些领域,在艺术、音乐、文学、利他主义和同情心方面,甚至偶尔在治理国家的本领方面,情况都是如此。人们在下一代又将创造出哪些我们现在梦想不到的新奇迹呢?再过一代又怎样呢?到21世纪结束的时候,我们这个游牧种族会漫游到多远的地方呢?再过一千年,又将到哪里呢?
  在20亿年前,我们的祖先是微生物;5亿年前是鱼;1亿年前是像老鼠那样的动物;1000万年前是栖息在树上的猿猴;而100万年前是刚学会用火的原始人。人类进化历程的标志是控制变化的能力。到我们的时代,变化的步伐加快了。
  当我们第一次去一颗近地小行星探险时,我们谅必已进入了人类将永远占有的栖息地。第一批男女宇航员飞向火星,是人类转变成多行星种族的关键性一步。这些事件都是重大的,就像我们的两栖类祖先到陆地上定居以及猿人从树上下降到地面一样。
  具有原始的肺和鳍的鱼勉强可以行走,但它们在陆地上建立永久性的立足点之前必然已大量死亡。当森林逐渐消退时,我们的直立行走的猿人祖先常常会急忙跑回树林,以躲避在平原上横行的猛兽。这些转变是痛苦的,需要几百万年才能完成,而那些有关的生物几乎察觉不出这样的变化。对我们来说,转变只在几代人中完成,只有很少的人牺牲。这个步伐快到我们几乎掌握不住正在发生的事情。
  一旦有了在地球之外出生的首批孩子;一旦我们在小行星、彗星、卫星和行星上有了基地和住所;一旦我们在其他世界上生存并繁衍后代,人类历史上的某些事情就会发生永久性的变化。但是向其他世界移民并不意味着抛弃这个世界,正如两栖动物的进化并不意味着鱼类的终结一样。在很长时间内,只有少数人将会离开地球到其他世界去。
  一位学者林霍尔姆(Charles Lindholm)写道:
  在现代西方社会中,传统的消失和被人们接受的宗教信仰的崩溃,使我们没有一个特洛斯Ⅰ[即我们努力追求的目标],没有人类潜力神圣不可侵犯的观念。我们丧失了神圣的事业,只有一个毫无神秘感的、脆弱的、容易出差错的人类形象,不再能够成为神圣的人。
  
   我相信,把我们的脆弱和容易出差错牢记在心中,是一件有益于健康——这确实是必要的——的事情。我为那些想成为“像神一般”的人感到担心。但是谈到长远目标和神圣事业,我们面前倒有一个。人类正是依赖它而生存。如果我们被闭锁在自我的牢狱中,这就是一个可供逃离的出口——这是一个比我们自身更有价值的,气魄更大得多的,为了全人类利益的重要举动。把人送到其他世界去住,能把不同国家和不同种族的人团结起来,能把不同世代的人结合起来,并要求我们变得既灵巧又聪明。它把我们的本性解放出来,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让我们回归到自己的摇篮时代。甚至在现在,这个新的特洛斯是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心理学先驱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把宗教说成是一种“在宇宙中就像在家里一样的感觉”。正如我在本书前几章所描述的那样,我们的倾向是假装认为宇宙是我们多么希望的家,而不是把我们对什么是像家里一样的观念改变一下,因此使它能包括宇宙。如果在考虑詹姆斯的定义时,我们的意思是指真正的宇宙,那么我们还没有真正的宗教。真正的宗教出现在另一个时候,就是“大降级”的刺痛已经被我们完全忘掉的时候,是我们适应了其他世界的“水土”的时候,是其他世界也适应了我们的时候,并且也是我们向群星扩张的时候。
  对一切现实的目标来说,宇宙永不停息地在延伸。在过了一段短暂的定居生活后,我们又在恢复古代的游牧生活方式。我们遥远的后代们,安全地布列在太阳系或更远的许多世界上,他们将会联合起来。促使他们联合的因素是他们的共同遗产,他们对地球老家的惦念以及他们都认识到,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外星人,整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人类都来自地球。
  他们将抬头凝视,在他们的天空中竭力寻找那个蓝色的光点。他们不会由于它的暗淡和脆弱而不热爱它。他们会感到惊奇,这个贮藏我们全部潜力的地方曾经是何等容易受伤害,我们的婴儿时代是多么危险,我们的出身是多么卑微,我们要跨越多少条河流,才能找到我们要走的道路。
 
 
 
 ㈠这两个希睹神话人物都是海神之子。他们身材高大,都想登天。——译者
 ㈡早期基督教的一个派别,主张神秘的宗教顿悟.坚信物质是罪恶的。——译者
 ㈢基督教《圣经》中能区分善恶的树。——译者
 ㈣1929年首次出现于连环漫画中的科幻电视连续片人物,故事说他一觉醒来已进入25世纪以后的情况。——译者
 ㈤原文如此,其实应作100倍。——译者
 ㈥美国著名天文学家(1885-1972)。——译者
 ㈦英国作家斯威夫特的名著《格列佛游记)中的小人国。——译者
 ㈧1g=9.8米/秒2(平方),为地球表面的重力加速度。——译者
 ㈨《圣经》里提及格特的妻子被教出后,因回头后顾而变成盐柱。——译者
 
 ㈩汉文名为“南门二”。离地球最近的恒星之一,距离约为4.3光年。——译者
 I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人生终极目的。——译者
 注 释
 序言 漂泊者
  ①“至于有对跖人的无稽之谈”,圣奥古斯丁在公元5世纪写道,“即是说在地球的反侧(我们这里日落时,那里日出),人们用对着我们的脚走路,这根本不可信。”纵使那里有未知的大片陆地,而不仅仅是海洋,“原始的祖先只有一对,因此无法想象在那个遥远的地区还有亚当的后裔居住。”
 第二章 光行差
  ①哥白尼的名著首次出版时,神学家奥西安德(Andrew Osiander)撰写了一篇序言,它是在濒临死亡的天文学家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插入书中的。奥西安德的善意企图是把宗教与哥白尼的天文学说调和起来。他在序言末尾谈到:“谁也不要指望从天文学得到任何肯定的东西,而天文学也提供不出这样的东西。如果不了解这一点,他就会把为另一个目的提出的想法认为是真理,于是在结束这项研究时,比起他刚开始研究时就会成为一个更大的傻瓜。”只有从宗教才能找到肯定的东西。
 第三章 大降级
  ①圣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谈到:“既然第一个人出现至今不过6 000年……,那些人试图说服我们承认,与已认定的真理大相径庭甚至截然相反的一段时间,难道不应该予以嘲弄,而不仅仅是驳斥他们吗?……在宗教历史中,受到神权支撑的我们,不会怀疑违背它的任何东西都是虚假的。”他痛斥古埃及认为世界有几十万年的传说,说它是“可恶的谎言”。圣托马斯·阿奎那在{神学大全》中直截了当地说,“世界是新的,这不可能由世界本身来论证。”他们是如此自信。
  ②我们的宇宙几乎不容许生命存在——或者至少是我们所了解的生命所需要的东西存在。即使1 000亿个星系中每一颗恒星都有一个和地球类似的行星,那么,在没有优越的技术措施的条件下,生命在宇宙中大约只能在10的负37次方的体积内繁衍。为了表示清楚起见,让我们把它写出来:我们的宇宙只有0.000
  000 000 000 000 000 000 000 000 000 000 000 1是适合生命存在的。在l之前共有36个O。其余部分全是冰冷的、有辐射弥漫的漆黑的真空。
 第四章 并非为我们造的宇宙
  ①少数准哥白尼式的英浯习惯用语之一是“宇宙并不绕着你打转”。这是想把乳臭未干的自大狂人拉回地球的一个天文真理。
 第七章 在土星的众多卫星之间
  ①可能一个也没有。我们很幸运,有这样一个星体可供研究。所有其他星体不是含氢太多,就是不够,或者根本没有大气。
  ② 并非惠更斯认为这颗卫星非常大(泰坦是希腊神话中的巨人族。——译者),而是由于在希腊神话中,奥林匹亚神上面一代的成员——萨图恩及其兄弟姐妹和同辈们均称为泰坦神。
  ③在土卫六的大气中测不出氧,因此它的甲烷并不像在地球上这样远离化学平衡。所以,它的存在决不是生命的征兆。
 第八章 第一颗新行星
  ①在过去4000年间曾经有过一次这7个天体在天空中全都靠在一起。就在公元前1953年3月4日黎明前,蛾眉月正在地平线上,金星、水星、火星、土星和木星就像项链上的珍珠,连成一串。它们处在飞马星座的大正方形旁边,即在现代英仙座流星雨辐射点附近。即使是碰巧观天的人,也必然会被这个现象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众抻在聚餐吗?莱海伊大学的天文学家潘克尼尔(David
  Pankenier)以及后来喷气推进实验室的彭瓞钧都认为,这个事件是中国古代天文学家所提出的各行星周期的起点。
  过去4000年(或下一个4000年)间,不会再有另一次机会从地球上观看行星绕日运动而见到它们如此靠近。但是在2000年5月5日,所有7个天体又都会在同一天区见到——只是有的是在黎明,有的是在黄昏出现,并且比起公元前1953年晚冬早晨那一次的散布范围扩大了大约10倍。尽管如此,它仍然可能是举行宴会的一个美好夜晚。
  ②欧美对土星系统探溯的太空飞船以他的名字命名。
  ③他为这颗卫星取名为米兰达,是因为《暴风雨》中的女主角米兰达在刚中说:“啊!勇敢的新世界,有那样一些人住在这里。”[剧中人物普罗斯佩罗(Prospero)回答说:“对你来说,这是新的。”正是如此。和太阳系中所有的其他星体一样,米兰达的年龄大约也是45亿年。)
 第九章 太阳系边缘的一艘美国飞船
  ①它绕太阳运转需要这样长的时间,是因为它的轨道太长了——长约368亿千米(230亿英里)。由于离太阳如此遥远,太阳的引力(这个力量使它不致向外飞入星际空间)比较微弱,小于地球附近的干分之一。
  ②近代液体燃料火箭的发明人戈达德曾经设想在某一个时候对恒星的探测应在海卫一上装备和发射。这记录在1927年追记的一份 1918年写的题为“最后的迁移”的手稿中。由于考虑到贸然发表未免太大胆,稿件留存在一位朋友的保险柜里。封面上有一个警告:“这些笔记只能由一位乐观主义者仔细阅读。”
  ③可以认为两艘“旅行者号”飞船在1992年检测到的无线电信号,来自一阵阵强劲的太阳风与星际稀薄气体的碰撞。从无线电信号的巨大功率{超过10万亿瓦),可以估计出太阳风层顶的距离约为日地距离的100倍。按“旅行者1号”现在飞离太阳系的速度推算,这艘大空飞船大约在201O年穿过大阳风层顶井进入星际空间。如果它的发射无线电波的能源还未耗尽,穿越的消息会由无线电波传回给逗留在地球上的人。冲击波与太阳风层顶的碰撞所释放的能量,是太阳系中最强大的无线电辑射源。这会使你想知道,用我们的射电望远镜是不是也有可能检测到其他行星系中更强烈的冲击波。
 
 第十一章 昏星和晨星
  ①土卫六的情况稍有不同,它的照片显示出在悬浮物的主层之上有一系列分离的云雾。因此,金星是太阳系中用宇宙飞船上在普通可见光波段工作的摄象机没有发现任何重要事物的唯一行星。很幸运,从探测过的几乎每一个星体,飞船都给我们发回了照片。(美国国家宇航局的“国际彗星探险者”于1985年疾驰穿过贾可比尼一金纳彗星的尾巴,它专门探测带电粒子和磁场,没有装备摄象机。)
  ②现在许多望远镜的图象都用电荷藕合器件(CCD)和二极管阵等电子设备取得,并用计算机处理。在1970年,所有这些技术都还没有在天文观测中使用。
  ③波拉克对行星科学的每一个领域都作出过重要贡献。他是我的第一个研究生,以后成为我的同事。他使国家宇航局的艾姆斯研究中心在行星研究中执世界之牛耳,井成为培养博士后行星科学家的大本营。他的优良作风和他的科学才能一样出色。1994年,他正当才能处于顶峰时逝世了。
 第十二章 大地熔化了
  ①本章开头引用的斯特拉博的一段话,就是描述公元前197年在附近海底爆发的一个火山,以及由它迅速形成的一个新岛。
  ②尽管有高山和梅沟,地球表面之平滑是惊人的。如果地球像一只台球那样大,那么它的凸起部分最多也不超过0.1毫米大小——小到几乎看不见也摸不出来。
  ③由“麦哲伦号”雷达成象定出的金星表面的年龄,最终否定了维利科夫斯基Immanuel Velikovsky)的理论。他在1950年左右提出一种得到当时媒介喝采的令人惊异的说法,即3500年前木星抛出一个巨型“彗星”,它与地球几次擦肩撞过,并引起许多民族古籍中记载的形形色色的事件(例如《圣经》中的人物约书亚(Joshua)命令太阳停止不动),后来这颗彗星摇身一变成为金星。现在竟然还有人对这种邪说信以为真。
  ④木卫一的火山也是氧、硫等离子的丰富源泉,这些离子聚集成环绕木星的一个朦胧的面包围状的物质管中。
 第十五章 奇异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①但是也有少数相对说来很年轻的地方,例如阿尔巴·帕特拉高地斜坡上分叉的河谷网。甚至在最近的10亿年中,火星的沙漠中有些地方还不知怎么地似乎不时有水流来流去。
  ②SNC是三位发现人姓氏首字母缩略词。这三个姓(Shergotty, Nakhla,Chassigny)都难念,所以很自然地会使用这个缩略问。
 第十六章 测天有术
  ①即使如此也不容易办到。葡萄牙历史学家祖拉拉(Comes Eanes de Zurara)所报道的“航海家亨利”王子的这个言论是:“本王子认为,如果他或其他王子不鼓励获得这种知识,那么不会有任何水手或商人胆敢这样做。这是因为他们中显然谁也不会自找麻烦,航行到一个没有肯定获利希望的地方去。”
 
  ②罗素的措词“冒险和危险的光荣”值得注意。即使我们能保证太空飞行完全安全——我们当然办不到,这也许会违反太空探险的本意。危险是光荣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第十七章 日常的行星际暴力事件
  ①如果地球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也许今天在一个离太阳稍近或稍远的行星上面,和我们人类完全不同的生物正在设法探求他们的来源。
  ②编号为1991JW的小行星的轨道和地球轨道十分相似,因此比去4660号小行星涅柔斯更容易。但是它的轨道太像地球轨道了,因此令人怀疑它是不是一个真的天然小行星。也许它是发射阿波罗登月飞船的“土星5号”火箭失落的上面一级。
 第十八章 卡马里纳的沼泽
  ①美国和俄罗斯都签署的外层空间条约,禁止在“外层空间”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使小行星转向的正是这样的武器——并且是现有的威力量强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些热心于钻研小行星转向技术的人士,希望修改这个条约。可是即使不作修改,如果一旦发现有一颗小行星正沿着与地球相撞的轨道奔驰而来,那么大概谁也不会受国际法规细节的限制。然而放宽在太空使用这种武器的禁止是危险的,因为这会使我们对为发动攻击而在太空部署核弹头放松警惕。
  ②我们该怎样称呼这颗小行星呢?用希腊神话中的名字,把它称为“命运之神”、“惩罚女神”或”复仇女神”,似乎都不恰当。这是因为它是否击中地球,都完全由我们决定。如果不管它,它与地球不沾边。如果我们灵巧地、准确地推动一下,它就会击中地球。也许我们应当把它叫做“8号球”(译者按:台球游戏术语)。
  ③人类最近发明的破坏力极强的新技术,当然会导致许多其他的问题。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不是卡马里纳那样的灾难,就是说不管你干不干都会遭殃。与此相反,它们在学识和时间选择上都令人进退两难。举例来说,人们从许多种可能情况中挑选了错误的致冷剂和致冷原理。
 第十九章 改造行星
  ①在现实世界中,中国空间机构的官员提出在世纪之交发射一个载有两名宇航员的太空舱到近地轨道上去。它将用改进的长征-2E型火箭在戈壁沙漠发射。即使中国的经济呈持续的适度增长——比20世纪90年代初期至中期的指数增长低得多,中国在21世纪中叶或更早一些,就将成为世界上领先的太空强国之一。
  ②如果情况与此相反,那么我们以及这一部分宇宙中的任何东西都是反物质组成的。当然,我们会把它称作物质。于是我们认为,世界和生命都由电荷相反的另一类物质组成这种念头乃是虚妄的猜想。
  ③现年85岁的东新墨西哥大学名誉英语教授威廉森写信告诉我,自从他首先提出地球化以后,他“惊奇地看到如今的科学已经有了多么大的进步”。我们正在积累有朝一日可以进行“地球化过程”的科技知识,但是目前我们所有的只是一些建议而已,总的说来,它们不像威廉森原来设想的那样具有创新意义。
 
  第二十章 黑暗
  ①令人吃惊的是,包括《纽约时报》社论撰写人在内的许多人,都在担心一旦外星人知道我们在哪里,就会到我们这里来并把我们吃掉。姑且不谈假想中的外星人与我们在生理上必然会有的很大差异;假设我们是星际美味佳肴,他们又有什么必要把人类大批运送到外星人的餐馆里去?运费很昂贵。如果就偷运几个人去,查出我们的氨基酸。或找出我们好吃的其他原因,然后从头开始合成同样的食品,这样做岂不是更好?
 第二十一章 上天去!
  ①一个安全度过了青少年时期的外星文明,是否愿意鼓励那些以其新生技术正在奋斗的其他外星文明?也许它们会特别起劲地广播它们存在的消息,并洋洋得意地宣告它们能够逃脱自我毁灭的命运。或者,在开始时它们是否会非常小心翼翼呢?在避免自己造成的灾难之后,也许它们害怕把自己存在的信息散布出去,否则在黑暗中有某一个未知的、侵略成性的、正想取得“生存空间”或奴役别人的外星文明,会把它们视为潜在的对手而消灭掉。这也许是我们探测近邻恒星的行星系的一个理由,但是要小心谨慎地去做。
  它们保持沉默或许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因为播送一个高度发达的外星文明存在的信息,可能会鼓励其他剐出现的外星文明不必尽最大努力来保护自己的未来,而希望在黑暗中会有人挺身而出,把他们从困境中拯救出来。
 
 第二十二章 踮看脚穿过银河系
  ①即使我们不特别急于去什么地方,我们到那个时候可能使小天体运动得比现今的太空飞船还快。果真如此,我们的后裔就能在很久以前的20世纪发射的两艘“旅行者号”飞船离开奥尔特云之前,在它们进入星际空间之前,追上它们。他们也许将收回这些在许多年前发射的被遗弃的飞船,也许会让它们继续飞行。
  ②这个数字与当代对银河系中绕恒星旋转的行星数目的估计颇为接近。
  ③它的大部分也许是”非重子”物质,即不是由我们所熟悉的质子与中子组成的物质,也不是反物质。宇宙中90%以上的质量似乎是属于这种暗黑的、在地球上完全未知的、深奥神秘的“第五种”(即空气、水、火、土之外的)物质。也许有朝一日我们不但能了解这种物质,并且还能为它找到某种用途。
首页 上一页 共5页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