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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法特传

_6 莫尼卡·克罗 (美)
据仙娜姆说,亚西尔的活力成了他们的邻居犹大母亲们议论的话E,“记
得有一次,我被犹大邻居难住了。”伊娜姆说:“她对我说,‘你们的亚西
尔多么活跃和聪明。我知道吃鱼会使男孩耽阴伶俐,你是否给他吃很多鱼?.
在下西尔从那路撤冷回到开罗之后,3 岁那年,他开始自览地对犹太人
以及他们的习惯发生兴趣。伊娜姆说:“他回到开罗后不久,就常去犹太人
的聚集地和俱乐部,他跟我们说,他要研究犹太人的心理。”
当我们谈到这点时,伊娜姆微笑着说,“有一个有趣的故事——但我不
敢肯定是否应该告诉你。..亚西尔用他自己侍有的方法来捉弄我们的犹太
邻居,当正式早祷过后,他经常跑上大街,用他的高嗓门叫喊‘伟大的真主!
伟大的真主!’他唯一的目的是要把那些还在酣睡的犹太人惊醒!”
伊娜姆竭力要扮演她做母亲的角色,因而跟他的弟弟,十儿岁的亚西尔
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他们之间发生的许多摩擦的原因是,亚西尔上中学
时常常缺课,伊娜姆说:“在这方面,他给我添了许多麻烦。我们的亲戚常
打电话跟我说,‘你一定要让亚西尔去上学!,麻烦的是亚西尔的确到学校
去了。我经常亲自送他上学校。可是他从教室溜走了,有时我上学校接他,
他不在那儿。唯有晚上跟他的朋友一起在家时,他似乎是认真地、饶有兴趣
地在进行学习。但是他是装的,我经常到他的房间送茶给他们,当我快走近
时,亚西尔就说,‘将军要到了!’等我走进屋时,业西尔和他的朋友们就
假装在做作业——其实他们是在讨论政治和军事问题。”
阿拉认特多次逃学时,他究竟是在干什么呢?答大似乎是,他是在使自
己接受政治教育。据我所了解的一个情况,当他在十三四岁时,曾在埃及议
会工作过,作为一名侍应茶水的服务员。我曾问阿拉法特这情况是否确切,
他回答说:“不很确切,但是,在我少年时我就很关心政治。我能得到这样
一个机会,一方面通过我的亲戚,一方面靠我自己想办法。”
1946 年,在他17 岁生日前夕,阿拉法特成为从埃及向巴勒斯坦私运枪
枝、弹药行动的关键人物。
那些流亡的巴勒斯坦领导人,曾经希望第二次世界大战将会结束英国在
中东的影响,井从而结束英国对犹太复国主义事业的支持。对他们来说,打
败纳粹德国及轴心国只意味着一件事——巴勒斯坦人为了不失去部分甚至全
部家园,必须进行战斗。1946 年5 月,哈吉·阿明·侯赛尼回到开罗,组织
第二次反对犹太复主义的存在和英;政策的战斗。据说是法国人帮助他逃离
纳粹德国的。作为回报,他答应他们将不谴责法国在阿尔及利亚、摩洛哥和
突尼斯维持其影响所作的努力。
巴勒斯坦国内的民族主义分子不需要哈吉·阿明·侯赛尼来指点他们必
须进行战斗。他们懂得这一点。他们的困难在于缺乏足够的武器。反之,犹
太人却远比巴勒斯坦人装备精良,英国人允许哈加纳得到发展和武装,这是
一支在巴勒斯坦的秘密的却是正式的犹太人军队,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
国人委托在巴勒斯坦的犹太人生产一些小型武器、弹药——特别是手榴弹和
地雷。毫不奇怪,在中东的英国军队所需的部分武器被转移到犹太人的仓库
里去了。犹太人继续制造小型武器。弹药的能力并没有随着战争一起结束。
另一方面,英国人却阻止巴勒斯但人起来井进行武装。阿布·杰哈德和哈拉
德·哈桑跟我说,巴勒斯坦人会由于身是携有子弹和小刀被绞死。
1917 年初,巴勒斯坦人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地从埃及往巴勒斯坦私运武

器。阿拉法特的工作是,当代理人带着钱从巴勒斯坦来到开罗时,设法获取
武器——首先是来福枪。在这项行动开始的时候,阿拉法特的主要任务,是
引导那些来寻觅武器的人到开罗和亚历山大他们能够获得武器的地方去。由
于阿拉法特的阿拉伯语带有埃及口音,听以他也参与讨价还价。当地人都以
为他是埃及人,这就大大减少了巴勒斯但人被敲竹杠的机会。当城市里武器
供应开始枯竭时,获取武器就成了一件危险的事情。第二个好的来源是沙漠
中的部落,通过他们取得武器,意味着要忍受盗贼的夹击,他们会杀人,更
不用说带的是去寻购武器的金钱或用金钱购买未的来福枪了。那是年青的阿
拉法特,自愿,承担这些最危险的使命,阿拉法特在其形容为“最困难的日
子里、作为军火商取得的成功,为这位未来的巴解组织领导人赢得了一位勇
敢的人的最初的荣誉。阿布·阿迪卜是巴解组织驻科威特首席代表,也是主
席的亲密战友。他告诉我:“当我在50 年代初,作为学生来到开罗时,我记
得我曾见过一位老人,他对我说,他和其他很多人对去阿拉法特买军火的地
方都十分恐惧。这位老人预言,亚西尔·阿拉法特将会成为我们巴勒斯但人
民的领袖。”
有一次,阿拉法特完成贩运军火冒险回到开罗,他拜访了一位经营废旧
金属的商人。他想买一辆他曾在这位商人院子里看到的破旧装甲车。当阿拉
法特注视着装甲车的残骸时,商人走近来问他:“肯定你不是对它感兴趣
吧?”“它已无用了,报废了。”
“噢,是的,我有兴趣,”阿拉法特回答说,“我想买它。”
“那你必定是傻瓜,”商人说。
“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同情我,”阿拉法特说,“你应该廉价卖给我。”
第二天,他带领他的三四十位朋友来到商人的院子。在阿拉法特的指挥
下,带着一片责骂声,他们推着装甲车走到了外交部。那里满挂着旗帜,成
为游行示威的中心。人们要求埃及政府向巴勒斯坦人提供武器。阿拉法特对
埃及当局是否会对其要求作出反应,不存任何希望。他更多地想在联合国通
过分治决议后,通过游行示威的行动长人民的志气。
人们确认巴勒斯但分治导致犹太复国主义军队同巴勒斯坦游击队之间的
战斗升级。而游击队的战斗力则由于阿拉法特的军火贩运活动而得到提高。
到1948 年初,尽管多数阿拉伯政权拒绝向他们提供武器,巴勒斯但人对他们
在战场上的活动并不犯愁。但是,4 月8 日传来了使许多巴勒斯但人绝望痛
哭的消息。为了控制耶路撒冷,阿卜社勒·哈德尔·候赛尼在战斗中被杀害
了。阿卜杜勒·哈德尔·候赛尼是巴勒斯坦最伟大的战士。甚至犹太军队的
司令以及后来的以色列历史学家、评论家,对他的勇敢和他的战略策略思想
都深为敬佩,这位传奇式的巴勒斯坦战士在反对英国的战斗中就已出名。后
来,1938 年,哈吉·阿明·侯赛尼派他到纳粹德国受训。1941 年阿卜社勒·哈
德尔回到开罗,他的家成了反对犹太复国主义第二阶段军事斗争的作战指挥
部。1947 年底,他回到巴勒斯但领导斗争。
哈米德·阿布·西塔是阿卜杜勒·哈德尔的追随者之一。当阿卜杜勒。
哈德尔逝世的消息传到开罗时,阿布·西塔是福阿德第一大学工科三年级学
生。亚西尔那时年近19,在这所大学读一年级或预备班。他也是学习工程的。
阿布·西塔召集这所大学里的巴勒斯但学生开会。他们聚集在穆斯林兄弟会
的会场,当人们集合后,阿布·西塔发表了一个简短而富有戏剧性的讲演。
他说:“这不是念书的时候。”“我们的国家将从我们了中彼夺走。如果我

们失去了祖国,我们学习又为了什么?我们必须到巴勒斯坦去战斗!”在一
片赞同的欢呼和歌唱声中,阿布·西塔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点着了他的
课本。
1983 年,当他回忆这一情景时,阿布·西塔说了这些话:“第一个效法
我的是亚西尔·阿拉法特。他正拿着一本书和一些书面作业,他把这些扔迸
了火中。他非常热情和富有感情。我们两人的父亲是多年的朋友,我1946
年以来就认识亚西尔,但是我从来没有见他那么激动过。”
很多书和作业不断丢进火里,阿布·西塔发表了另一个声明。他告诉聚
会的学生,他准备立即到巴勒斯但去。他说:“可是,你们多数人都没有作
战的经验。”“你们必须让自己得到训练,然后跟着来。”阿布·西塔前几
年在阿卜杜勒·哈德尔设在叙利亚的一个基地受过军事训练。他在开罗阿卜
杜勒·哈德尔家中的厨房里学习过如何制造炸弹。有一次他们在厨房里还引
起了爆炸和起火,阿布·西塔面带笑容迫述着,“正当阿卜社勒,哈德尔在
教授如何运用硝酸和硫酸去熔化桥梁时,爆炸发生了。”
在焚书仪式结束时,阿拉法特把阿布·西塔拉到一边,池说,“我将跟
你一起到巴勒斯坦去。”“我时刻准备着战斗,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阿布.西塔伸手搂住阿拉法特的肩膀。“我亲爱的亚西尔,..你太年青,
太缺乏经验。我们是真正去打仗。我们不是玩游戏。你要使自己得到训练,
然后再跟我去战斗。”
阿拉法恃从阿布·西塔的怀抱星挣脱出来。他几乎要发脾气了。“我知
道如何去战斗。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训练,我将跟你一起去。”
跟其他许多人一样,阿布·西塔以为阿拉法特是在穆斯林兄弟会接受第
一次军事训练的,在一段时间里,他曾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事实并非如此。
当我问阿拉法特自己关于他的第一次军事训练时,他的回答简短、扼要。“我
是接受一位德国军官的秘密训练。他是跟我的亲戚一起回到开罗的。”我还
问过阿拉法特,他是否曾花费很多时间陪伴哈吉·阿明·侯赛尼。他的回答
是,“不是很多。”阿拉法特心目中的顶袖是阿卜杜勒·哈德尔·侯赛尼,
阿卜杜勒·哈德尔·侯赛尼是对阿拉法特早期思恩影响最大的人。
就这样,在1948 年4 月的一天,阿布·西塔、亚西尔·阿拉法特和另一
人动身去巴勒斯但。这第三人是埃及军队中的一位少校,可能是穆斯林兄弟
会的成员。
他们从开罗乘火车去坎塔拉。可是他们没有签证,也没有任何正式证件,
因此,他们必须避开苏伊士运河正式渡口的海关人员和边境警察。当阿布·西
塔和阿拉法特没有取得成功时,少校运用他的影响找到一条小船。在夜幕降
临时,他们横渡运河。
阿布·西塔说:“今天当我回想此事时,禁不住要发笑。上船时,我和
阿拉法特都没有武器。阿拉法特悄悄地跟少校说:“好了,我门三人将要去
跟犹太人战斗了。三人中只有一人有武器。我们要发疯了。
“少校微微一笑。‘别着急,’他轻声回答。‘我会让你吃一惊。看看
那底下。’甲板底下放着一些来福枪和手枪。”
他们渡过运河,就上了去加沙的路。在那儿他们分手了。少校和阿拉法
特向西南行进,加入了穆斯林兄弟会故士们的一个小队,他们正在包围达鲁
姆村的犹太人占领区。阿布·西塔往南去贝尔谢巴。他是那一地区的贝督因
人,他决定回家乡参加战斗,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据阿布·西塔回忆,一支犹大军队在几辆“24 型坦克”支援下于5 月10
日向贝尔谢巴附近发起了进攻。“24 型坦克”可能是装甲车或自制坦克。经
过激烈战斗,犹太人突破了巴勒斯坦防线。阿布·西塔说:“后来,我发现
犹大坦克有一半向达鲁姆村的方向移动。他们试图冲破对那儿的包围。我派
了一名通讯员骑马给穆斯林兄弟会送去情报,要他们警惕,并准备伏击,接
着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穆斯林兄弟会有几门大炮和迫击炮。当犹大坦克从
达鲁姆村的斜坡向下行驶时,兄弟会击中了第一辆坦克,其余的也都陷入埋
伏。全部犹太坦克被击毁。活着的犹太士兵被迫撤退。”
5 月14 日,英国人统治巴勒斯坦的最后一天,也是以色列宣布独立的前
夕,阿布·西塔接到父亲命令,要他返回开罗。他父亲说:“明天,阿拉伯
军队就要来了,他们会迅速地执行任务。你应该回去学习。”
第二天,阿布·西塔动身回开罗,回程中他特地经过达鲁姆村。“我们
曾经在这块地方受到打击,我想在回开罗前体验一下胜利的欢乐。阿拉法特
见到我十分高兴。他以为我也许被杀害了,我们互相拥抱。兄弟会的朋友们
告诉我,亚西尔发射了迫击炮,击毁了犹太人的第一辆坦克。”
阿布·西塔对那一天的主要记忆是,当兄弟会成员——他们全都是埃及
志愿者——要去拣一点被击毁的犹太坦克碎片留作纪念时,阿拉法特加以制
止并控制他们行为。“阿拉法特非常坚决。他告诉大家,这不是士兵在战场
上应有的行为,即使他们是志愿兵也不应该这样。”
当这两位朋友在所谓以色列的独立战争的前夕分手时,阿拉法特深信,
巴勒斯坦人能够打败犹太人,只要他们能得到必需的武器和弹药。当时,以
阿拉法特的亲属为首的巴勒斯坦领导集团不愿意阿拉伯军队来干预。他们和
沙特阿拉伯国王阿卜杜勒·阿齐兹认为,如果阿拉伯国家派出他们自己的军
队,这将会使冲突国际化,并使问题解决成为不可能。国王的意见是,阿拉
伯国家应该向巴勒斯坦人提供所需的武器,进行他们自己的战争。阿拉法特
认为,如果阿拉伯国家当时接受沙特国王的忠告,巴勒斯坦人必能打败犹太
人。
然而并非如此。阿布·西塔和阿拉法特分手后几小时阿布·西塔回开罗,
阿拉法特继续战斗——以色列宣布独立,五个阿拉伯国家的军队发起攻击,
其结果大家都知道。
当我们谈到这一时期的生活及巴勒斯坦的悲剧的形成时,阿拉法特告诉
我,在战斗刚开始的几年,他有机会研究和分析了阿拉伯联盟的许多秘密文
件,当时它的总部设在开罗。“那时我还很年轻,但由于我的家庭关系,我
同一些巴勒斯坦政策的制定者们很接近,因而有机会发现产生巴勒斯但悲剧
的真正原因,我发现了许多难以置信的事情。”我问阿拉法特,从他研究的
结果及他在巴勒斯坦战场上的亲身经历,他得出的结论是什么。他回答了一
句话。“事实是我们被出卖了——被阿拉伯国家出卖了,还有,我要遗憾他
说,被为制造犹太国出了大力的英国人出卖了。”
阿拉法特认为战争的转折点是第一次停火协定,它于10 月6 日生效,持
续30 天。阿拉法特说:“那是我们悲剧真正的开始。在第一个停火协定之前,
我们控制着整个地区。当然犹太人有一些好的或者强的据点,但由我们控制
着。归根结蒂,这是我们的家园。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非法的
犹太移民人数大增,但我们毕竟占人口的绝大多数。到第一次停火协定时,
犹太人曾经宣称他们立国,但这个国家并没有被建立起来。一个月之内,情

况是怎样变化的呢?”
阿拉法特就他自己的问题给了我许多回答。在全部非常复杂的因素中,
一个明显的、决定性的因素是这一事实,即犹太人被允许利用停火协定来获
得新的志愿人员和大量武器、弹药。而另一方面,阿拉伯主力部队和巴勒斯
坦游击队却没有从西方供应国那儿得到任何东西。
“然而,”阿拉法特说:“那不是我们悲惨日程上的主要部分。那是后
果而不是原因。主要问题是,阿拉伯国家是在英国及其他大国,主要是英国
的影响下。而这些政权越是腐败,他们就越受人摆布。”
我问阿拉法特,他是否联想到由于英国及其他外国的压力,包括威胁,
使当时组成阿拉伯联盟的埃及、伊拉克、黎巴嫩、叙利亚、约旦、也门和沙
特阿拉伯接受了停火协议,并在停火协定结束时,也不认真进行战斗。
“确实是这样,”阿拉法特回答。“只要你研究一下战场上发生的情况,
你就会看到背叛的后果。在一些地方,如果阿拉伯军队向前推进,就很容易
占领犹太人的阵地。当我们的人民责问阿拉伯指挥官,为什么他们不前进时,
他们的回答都一样:‘我们没有接到命令。’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
阿拉伯军队不是不战而撤,那么犹太人就不可能占领我们的许多地方。我可
以给你举个例子,如果阿拉伯军队不是按照他们的命令,在离去的时候开放
通道,海法是不会不经战斗就陷落的。这是一桩十分肮脏的交易。或许有一
天,我们有时间来叙述全部故事。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我想世界公众舆论
将会感到震惊和厌恶。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事情为什么令人难以置
信。”
阿拉法特和所有巴勒斯坦人都了解全部真相。对他们来说,背叛的最有
讽刺意味的行动是阿拉伯联盟领导人决定解除巴勒斯坦战士的武装。这个决
定是秘密作出的。据推测,早在5 月15 日以前,在英国及其他大国强大的、
难以忍受的压力下,他们作出了这一决定。当阿拉伯军队进入巴勒斯坦时,
这一决定付诸实施。在他们到达巴勒斯坦人正在作战或准备自卫的地方,阿
拉伯指挥官的第一个行动就是没收巴勒斯坦人的武器。每一位跟我进行过谈
话的巴解组织领导人,都着重谈到这一不可思议的但却是真正的事实。阿
布·吉哈德、哈拉德·哈桑和阿布·伊亚德是亲眼看到他们的人民被解除武
装的许多人中的三位。阿拉法特自己则是被他的阿拉伯兄弟解除了武装。
“我不能忘记,”阿拉法特对我说,“当阿拉伯军队开进巴勒斯坦时,
我在加沙地区。一位埃及军官来到我们分队,命令我们放下武器。开始我不
相信我的耳朵。我们问,为什么。这个军官说,这是阿拉伯联盟的命令。我
们抗议,可是没用。军官给了我一张收到我的来福枪的收据。他告诉我,我
可以在战争结束后取回。这时,我明白了,我们被这些阿拉伯国家出卖了。
我自己被他们的背叛深深触痛了。”这时是长时间的沉默。“我不能忘记,”
阿拉法特反复地说。
阿拉法特补充说,犹太恐怖活动加上阿拉伯军队解除巴勒斯坦人的武
装,两者结合,构成了巴勒斯坦人民惊恐和外逃的主要原因,并由此而产生
了“所谓的”难民问题。
阿布·杰哈德提醒我注意,在阿拉伯联盟的文件中有一份文件足以证实
反对巴勒斯坦人的阴谋达到了何种程度。1948 年时,他年龄尚小,未能参加
战斗,可是他一直保留着他父亲和叔叔被缴武器的收据。阿布·吉哈德说:
“你知道的事情是,阿拉伯联盟组织了自己的特别志愿部队到巴勒斯坦进行

战斗。你也许不知道的事情是,阿拉伯联盟对他部队的指挥官发出了秘密的
指示。他们接到命令,不许巴勒斯坦人指挥任何一个大队或小队,也不能让
巴勒斯坦人在任何一个大队或小队中占多数。”
“我们可以说,因为这是真的,阿拉伯国家当时表面上假装是在支持我
们的事业。但是实际上他们的企图是使我们中立。也许这不是他们的选择。
他们是腐败的,而且被控制在英国和其他大国手中。但是他们所作所为的记
录,就足以说明一切。”
阿拉伯联盟秘书长阿卜杜拉赫曼·阿扎姆私下评论说,当阿拉伯联盟领
导人决定接受第一次停火协定时,“阿拉伯人民将永远不会宽恕我们将要做
的事情。”①阿拉法特在加沙蒙受了被阿拉伯兄弟解除武装的羞辱之后,决定
去耶路撒冷防区。他说,在那里,他和阿卜杜勒·哈德尔生前领导的部队一
起战斗了几个月。到阿拉法特回开罗时,巴勒斯坦人遭受的这场灾难的规模
已经很清楚了。
1949 年初,超过四分之三的巴勒斯坦人民变成一个不复存在的国家的公
民。他们不仅失去了家园,而且失去了国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生活在犹太
国周围的阿拉伯国家,成为多余的难民。阿拉法特自己的经历就是巴勒斯坦
人意志消沉的戏剧性证明。他告诉我:“我的亲友们建议我到美国去继续我
的学习。在这种完全失望的情况下我同意了。我提出申请签证,并开始计划
去美国的旅行。我为获得签证一直等了好几个月。”
① 据阿布·杰哈德谈,这一著名引文记载在阿拉伯联盟会议的秘密记录中。这次会议讨论并同意接受停火
协议。

第四章学生领袖
由于失望,阿拉法特着手申请去美国的签证。如果进展较为顺利并较快
获得批准,他在赴美国的途中会及时获得签证。引起阿拉法特失望的原因,
不仅仅是这场大灾难的事实。他发现正式的巴勒斯坦领导权仍在他的亲戚哈
吉·阿明·候赛尼控制下,他们并没有认真制定一项同新的犹太国进行斗争
的计划。
阿拉法特是在他和哈吉·阿明在黎巴嫩举行的一次会议期间发现这一情
况的。时间大约在1949 年底。伊娜姆回想起他的弟弟节省他的零用钱来筹措
此行路费的情景。她说:“他吃得很少,以便积攒较多的钱。”
据伊娜姆说,阿拉法特会见哈吉·阿明的目的,是想探寻是否有可用于
购置武器的资金和支持一场新的军事斗争的可能。我不确切了解哈吉·阿明
跟20 岁的阿拉法特所谈的内容,但我认为大概同他请求哈拉德·哈桑给予帮
助时的谈话是一样的。
在大马士革,哈拉德·哈桑曾试图建立一个游击队组织袭击以色列。阿
拉法特不知此事。哈拉德说:“那时候我们太年轻,太天真。我们的看法是,
只要我们能促使阿拉伯国家起来战斗,真正进行战斗,以色列将会被击败。
大难过后,我们被一个念头统治着——我们必须把阿拉伯国家推向另一次战
争。我们以为,只要我们巴勒斯坦人袭击以色列边境,以色列必将进行报复,
这就会迫使阿拉伯国家起来战斗。这时,我们还未开始懂得实际情况恰恰相
反。..阿拉伯国家有一种失败和防守心理。..他们越是受到以色列的打
击,这种心理就越加强烈。唯一了解这个情况的是以色列的军事和政治领导
人。然而,他们向他们的人民和世界公众所说的,却与他们所了解的真相相
反。”
在哈拉德·哈桑决定建立一个游击队组织后的一个月内,有100 多名在
1948 年战争中英勇战斗的战士支持他。他们自己命名为巴勒斯坦文化俱乐
部。哈拉德解释说:“当我们还在自己的国家并处于英国统治之下时,他们
不准我们建立政治的或准军事的组织。当然,犹太人是被允许建立他们的组
织的。他们建立了哈加纳这一地下的但是正式的军队;他们建立了犹太人社
团,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他们预备中的政府;他们还有许许多多政治的和劳工
的组织。所有这些都得到英国人的认可。我们巴勒斯坦人不得不在一般会社
和俱乐部名义掩盖下把自己组织起来,例如童子军俱乐部,体育俱乐部,文
化活动俱乐部,等等。当我们离开了我们的国家,我们发现同样的戒律加诸
我们巴勒斯坦人的身上——不过这次,正是那些不愿让我们自己组织起来的
阿拉伯国家。”
巴勒斯坦文化俱乐部举行了多次研讨战略策略问题的讨论会。“可是我
们发现我们什么事也干不了,”哈拉德说,“我们既无武器又无钱。我们甚
至没有钱购买食品,我们在挨饿。在冬天,东西都冰冻了,我们没有水。我
们常用冰盥洗,因为我们没有化冰的手段。”哈拉德处于失望之中,这时,
哈吉·阿明来到大马士革。
哈拉德说:“以前,我们两家在许多问题上意见不一。可是,有些朋友
安排我会见哈吉·阿明。他非常热情地欢迎我。我告诉他我干了些什么。他
拍拍我的背,说:‘很好。’然后我告诉他,我们需要钱。我说:‘对不起,
你能否给我们一点钱?这样我们可以很好地组织起来并购买一些武器。’他

没有回答我..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回到战士们中间,告诉他们一切都只
好取消。我第一次试图组织一支游击队的尝试就是这样完结的。”
阿拉法特说,连续几个月,他陷入极端失望的境地。“那时,我正在等
待美国签证,我开始分析整个局势。我发现了一条新的前进道路,我对自己
说,‘不,我不离开了。’”
1950 年,阿拉法特刚刚21 岁,他重新回到福阿德第一大学学习工程。
他的思想单纯而有逻辑。巴勒斯坦的失落是因为阿拉伯现存的旧制度的统治
的无能和腐败。这些政权是如此的腐败和软弱,因而很容易受大国——特别
是英国的摆布和控制。只有以革命来推翻旧制度的政权,才能改变形势。因
而,也许阿拉法特是这样想象的,由一个革命的埃及来领导的未来的新的阿
拉伯国家,将会同以色列战斗并击败它。所以,逻辑的推断是,阿拉法特应
该全力支持埃及的民族主义力量。
1950 年时,阿拉法特已显示出他作为一个政治活动家具有的过人的素
质。他和加麦尔·阿卜杜勒·纳赛尔的自由军官组织有着极为良好的关系。
这个组织正在策划政变以推翻法鲁克国王。这是阿拉伯所有领导人中最腐败
的一个。阿拉法特现在可以很好地利用他在青少年时代和求学期间悉心建立
起来的联系。
阿拉法特同纳赛尔的四个最亲密的同事有经常的联系。这四个人的姓名
值得一提。一个是阿卜德尔·哈基姆·阿梅尔,1948 年曾在巴勒斯坦参加战
斗,1953 年成为埃及武装力量的总司令。阿梅尔还是纳赛尔革命指导委员会
的成员。另一位是凯末尔·侯赛因。他是炮兵军官,曾是穆斯林兄弟会的成
员,革命指导委员会成员,1954 年后是政府部长。阿梅尔和凯末尔·候赛因
实际上是同纳赛尔一起制定政变计划的两个人。阿梅尔还同纳赛尔一起建立
了自由军官组织。接触的第三个人是哈立德·毛希丁,他也是革命指导委员
会成员。1954 年在一场权力斗争中,毛希丁由于反对纳赛尔被驱逐,但两年
后为他恢复了名誉。还有一位与阿拉法特接触的高级人物是后来接替纳赛尔
当了总统的安瓦尔·萨达特。他也是革命指导委员会成员,并且跟穆斯林兄
弟会有联系。
50 年代初,阿拉法特本人未见过纳赛尔。如果他们相见,也许阿拉法特
会发现,纳赛尔并不想跟以色列打仗来解放那怕是巴勒斯坦的一部分领土。
纳赛尔知道,击败以色列就意味着打败它的西方倡议国,而这是他所做不到
的。对此,阿拉法特一直没有察觉,直至他领导巴勒斯坦人去进行一场军事
斗争而同纳赛尔发生了冲突之后才发现。
在阿拉伯军队于1948 和1949 年蒙辱失败后,愤怒激发了正在策划政变
的纳赛尔。这种愤怒,不是直接指向以色列,而是指向腐败的阿拉伯统治者,
特别是他自己的国王。他们曾在没有充足武器装备和协调作战计划的情况下
白白让士兵到战场送死。
1950 年,当阿拉法特从他自己极端失望中摆脱出来时,纳赛尔的自由军
官组织并不是推翻法鲁克王朝的唯一的民族主义力量。穆斯林兄弟会的目标
跟他们相同。虽然阿拉法特从来不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他确曾同它的高层领
导建有联系渠道,他充分利用兄弟会准备提供支持的机会,当情况适合他这
样做的时候。阿拉法特对我说:“你必须记住,穆斯林兄弟会曾作为志愿者
在巴勒斯坦跟我们并肩战斗。”
阿拉法特很可能是两面下赌注。当时一个尚不明确的问题是穆斯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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