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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文集

_32 梁启超(现代)
-- 706
致康有为书196
致康有为书
(1906年12月)
一、此书专为一重大之事而发,今请先言此事,乃及其他事。我国之宜发生政党久矣,前此未有其机,及预备立宪之诏下,其机乃大动。弟子即欲设法倡之于内,而秉三云欲东来就商,是以姑待之。秉三等到三日,而先生拟改会名之信到,寄彼商榷,彼谓宜用帝国宪政会之名,前函电已陈及矣。近数日间,复会商条理,大略粗具,今陈请采择。
一、东京学界人数日众,近卒业归国者,亦遍布要津,故欲组织政党,仍不得不从东京积势。东京中最同志而最有势力者莫如杨皙子度(湘潭人,孝廉,顷新捐郎中)
,其人国学极深,研究佛理,而近世政法之学,亦能确有心得,前为留学生会馆总干事,留学生有学识者莫不归之。
数年来与弟子交极深,而前此以保皇会之名太狭而窘,且内之为政府所嫉,外之为革党所指目,难以扩充,是故不肯共事。今闻我会已改名,距跃三百(东京一部分人皆然)故弟子邀秉三与彼同来神户,熟商三日夜。以下所陈者,皆此三日夜所商者也。
一、海外存此旧会而海内别设新会,新旧两会名分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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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梁启超文集
合,始分而终合。所以必须合之故,自无待言。所以必须分者,一则以我海外之事,万不能令内地人知,万不能令内地人与各埠直接通信。二则改名之事,必须宣布(在《时报》及《丛报》宣布)
,宣布之后,人人知帝国立宪会即旧日之保皇会,推行内地,究有不便,故不如改名而另立一会。其会拟名曰宪政会,而海外之会则为帝国立宪会。
一、宪政会弟子出名为发起人,先生则不出名,因内地人忌先生者多,忌弟子者寡也。但必须戴先生为会长,然后能统一,故会章中言,“暂不设会长”
,空其席以待先生,先生现时惟暗中主持而已。知此者现时惟弟子与秉三、皙子三人,其他会员(同门者不在此论)皆不之知。
弟子虽出名为发起人,然亦不任职员,但以寻常会员之名禀先生之命,就近代行会长事。秉三亦不出名,以便在内地运动。
一、先在东京行结党礼后,即设本部于上海,以干事长主之。干事长必须极有才有学有望而极可信者,舍皙子殆无他人,拟以彼任之。彼自言若既任此,则必当忠于会,必当受会长指挥,今与会长尚未见面接谈,一则不知会长许可与否,二则不知己之意见究与会长同与否,将来能共事到底与否,不可不慎之于始。拟先上一书于先生,自陈政见及将来之办法,得先生复书许可,且审实先生意见全与彼同,然后敢受事云云。其书大约二三日内必当寄呈,寄到时望先生立刻复之,且加奖励,又须开诚心布公道以与之言,自处当在不卑不亢之间。彼与弟子为亲交,虽无会长之关系,其对于先生亦必修后进之礼,是不待言。
但先生总宜以国士待之,乃不失其望。以弟子所见,此人谭复生之流也,秉三亦谓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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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康有为书396
少见此才。先生能得其心,必能始终效死力于党矣。凡有才之人,最不易降服,降服后则一人可抵千百人,愿先生回信极留意,勿草草也。彼前此亦迷信革命,幸与弟子交深,终能回头。
去年中山以全力运动之不能得,今革党日日攻击之,而其志乃益因以坚定。此人不适彼,而终从我,真一大关系也。
一、会章尚未拟定,大约其纲领如左:一、尊崇皇室,扩张民权。
二、巩固国防,奖励民业(此条未定)。
三、要求善良之宪法,建设有责任之政府。
一、现在,发起人除弟子及皙子外,则蒋观云(此人数月前犹沈醉革命,近则回头,日与革党战)
、吴仲遥(铁樵之弟)
、徐佛苏(常有文见《丛报》中)
、君勉、孺博、楚卿、孝高、觉顿,此外尚有学生十余人,不能尽举其名,此为在东京最初发起者。
一、财权最紧要,非君勉不足以服众。所举君勉为会计长,驻上海,一切财权出入皆司之。君勉若不长于会计,则由彼自任一人以副之。
一、张季直、郑苏龛、汤蛰仙三人本为极紧要之人物,但既入党,必须能与我同利害共进退乃可。我党今者下之与革党为敌,上之与现政府为敌,未知彼等果能大无畏以任此否。
彼现在诚有欲与我联合之心,然始合之甚易,中途分携则无味矣。故弟子拟到上海一次,与彼等会晤,透底说明。彼若来则大欢迎之,若不来亦无伤也。
一、袁、端、赵为暗中赞助人,此则秉三已与交涉,彼许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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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梁启超文集
一、拟戴醇王为总裁,泽公为副总裁,俟得先生回信决开会后,秉三即入京运动之。
(此事须极秘密,万不可报告,不然事败矣。
袁、端、赵等之赞助亦然,徒布告以博海外会员一时之欢心,而于实事生无限阻力,甚无谓也。)
一、内地分会专以办实事为主,不能借以筹款。入会会费只能收一元,每月拟收二角,而以会报一册酬之,则亦等于售报耳。故款万不能靠会员凑出也。而今日局面,革命党鸱张蔓延,殆遍全国,我今日必须竭全力与之争,大举以谋进取,不然将无吾党立足之地。故拟在上海开设本部后,即派员到各省、州、县演说开会,占得一县,即有一县之势力;占得一府,即有一府之势力。不然者,我先荆天棘地矣。
(现敌党在南方一带,已骎骎占势力。我党一面在南方与彼殊死战,一面急其所不急者先下手,以取北方,此秉三之定计也。)但既若此,则所费甚巨,仅以会员入会费之所收不能给其万一,明矣。故此款必须由发起人担任之,秉三任集十五万,以五万办《北京报》,以十万为会中基本金,(《北京报》之五万早已定局,会费之十万尚须运动,能得此与否未可知。弟子强秉三必任此数而已。)其款大抵袁、端、赵三人所出居半也。惟此数尚嫌其薄,故秉、皙责成弟子筹出五万。弟子明知海外会之无力,然不能示人以朴,恐彼二人失望,(想会此意,虽以秉、皙之亲,犹不能使彼尽知我底蕴也,先生谓何如?)
故亦已诺之矣。
不知先生能设法筹此数否?
弟子谓以在上海、北京建会所及入内地演说之两题,在外劝捐,宜有所得,且此两事亦实事也。
(窃欲在上海以二万金建一会所,此虽若虚文,却甚要:一以耸内地人之观听,二以慰海外人之希望。)望先生极力谋之。若不能,则虽从商股中挪移,亦非得已。
此事乃吾党前途生死关头,举国存亡关头,他事一切不办犹当为之也。先生谓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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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康有为书596
一、海外会员拟亦招之并入海内之会,其不入者听,其入者则会费当如何收法,请酌之。
一、革党现在东京占极大之势力,万余学生从之者过半。
前此预备立宪诏下,其机稍息,及改革官制有名无实,其势益张,近且举国若狂矣。
东京各省人皆有,彼播种于此间,而蔓延于内地,真腹心之大患,万不能轻视者也。
近顷江西、湖南、山东、直隶到处乱机蜂起,皆彼党所为。今者我党与政府死战,犹是第二义,与革党死战,乃是第一义。有彼则无我,有我则无彼。然我苟非与政府死战,则亦不能收天下之望,而杀彼党之势,故战政府亦今日万不可缓之著也。今日有两大敌夹于前后,成立固甚难,然拚全力以赴之,亦终必能得最后之胜利。以此之故,非多蓄战将,广收人才,不可以制胜。我旧会除会长二人外,无一人能披挂上马者。仅限于草堂旧有之人才,则虽能保守,而万不能扩张,必败而已。
故今后必以广收人才为第一义,而人才若能[何]然后能广收,则真不可不熟审也。凡愈有才者,则驾驭之愈难,然以难驾驶之故而弃之,则党势何自而张?不宁为[惟]是,我弃之,人必收之,则将为我敌矣。前此我党之不振,职此之由也。然以不能驾驭之故,虽收列党籍而不为我用,则又何为?此前此所以不敢滥收人也。但弟子以为今日之情状,稍与前异,内地所办之事,一不涉军事,二不涉商务,故不至缘财权而召争竞;不缘财权而召争竞,则惟有政见不同可以致分裂耳。然今者明标党纲,同此主义者乃进焉,否则屏绝,则此亦不起争端,故虽多收人才,当不至生葛藤也。
写至此,忽接纽约《维新报》,知保皇会改名事既已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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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梁启超文集
何不用帝国之名,而用国民之名耶?岂赶不及耶?窃以为及今改之,未为晚也。又报告文及章程,属登《新民报》中,窃以为此文及章程万不能用。其章程非章程之体制,不过会中之布告耳。
(章程体制当如会中宪法,然所以定一会之组织法也。)此不必论。
其报告文则弟子有大不谓然者:东西各国之言政党者,有一要义,曰党于其主义,而非党于其人。此不刊之论。而我今日欲结党,亦必当率此精神以行之者也。今此次报告文全从先生本身立论,此必不足以号召海内之豪俊也。夫结党之宗旨,必欲收其人为先生之党,此何待言;然有其实,不必有其名,且惟不居其名,乃能获其实。此用兵之道,不可不察也。夫先生既标此主义以号召天下,天下之人悦先生之主义而来归焉,则党于此主义者,即其党于先生者也。然其人则自以为先生之倡此主义而党先生也,非以主义由先生所倡而后党此主义也。因先生倡此主义而党先生,则其言曰某人倡此主义,吾亦同此主义,而因相与为党耳。而在此主义之中,其可以领袖统率者,舍先生无他人,则虽欲不推戴先生,而安可得也。
(秉三、哲子、观云辈所以不能不相谋拥戴先生者,正以此也。)
惟不矜莫与争能,惟不伐莫与争功,今此次报告文,若自矜其能而伐其功,此最足以先天下之望也。为海外人言,不妨如此,若在内地,必不可行,此弟子所以欲别撰一文也。弟子别撰一文,其大意欲揭三大纲:一曰上崇皇室,二曰下扩民权,三曰中摧不负责任之政府。即就此三义而畅发之,不必述自己之历史,而人亦孰不知之者。就此立论,先生谓何如?将来先生复皙子之信,则东京即[暨]上海之豪俊,能归心与否,将自此系焉。鄙意以为宜畅发“党于主义不党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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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康有为书796
人“之义,大约自陈政见如此。今诸君既与我同,而欲推我统率,我虽无似,又安敢辞?自今以往,惟尽瘁以忠于此主义,尽瘁以忠于本党,冀无负诸君推举之诚意云云。如此措词,似为最合。板垣、大隈等之对于会员,其就职演说,大率用此语,不可不仿之。
(光绪三十二年十一月《与夫子大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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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6梁启超文集
致罗惇曧书
(1911年11月26日)
昨上一书,计达。不审已谒项城否?今日由使馆转来初三日明谕,敦促就道,奉读恻然!鄙人既确信共和政体为万不可行于中国,始终抱定君主立宪宗旨。
欲救此宗旨之实现,端赖项城。然则鄙人不助项城,更复助谁?至旁观或疑为因大势已去,引身退避,此则鄙人平生所决不屑为者。鄙人既抱一主义,必以身殉之,向不知有疆御之可畏。昔者与不法之政府斗,率此精神;今日与不正之舆论斗,亦同此精神耳。
项城若真知我,当不至以此等卑怯根性疑我也。至此次所以坚辞不就职者,凡办事贵期于有成,当不惟其名而惟其实,当用所长而不当用所短。吾自信项城若能与吾推心握手,天下事大有可为。虽然,今当举国中风狂走之时,急激派之所最忌者,惟吾二人,骤然相合,则是并为一的,以待万矢之集,是所谓以名妨实也。
吾自问对于图治方针,可以献替于项城者不少。然为今日计,则拨乱实第一义,而图治不过第二义。以拨乱论,项城坐镇于上,理财治兵,此其所长也。鄙人则以言论转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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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康有为书996
民心理,使多数人由急激而趋于中立,由中立而趋于温和,此其所长也。分途赴功,交相为用。而鄙人既以此自任,则必与政府断绝关系,庶可冀国民之渐见听纳。若就此虚位,所能补于项城者几何?而鄙人则无复发言之余地矣,此所谓弃长用短也。熟思审处,必当先开去此缺,乃有办法。望公以此意代达项城!项城明眼人,必能相喻于无言也。
共和之病,今已见端,不出三月,国民必将厌破坏事业若蛇蝎,竭思所以易之,其时则我辈主义获伸之时也。而此三月中最要者,须保京师无恙,其下手在调和亲贵,支持财政,项城当优为之;次则因势利导,转变舆论,鄙人不敏,窃以自任。
鄙人无他长,然察国民心理之微,发言骚着痒处,使人移情于不觉,窃谓举国中无人能逮我者。今所为文,已成者不少,惟当分先后,择时然后布之。如用兵然,前锋主力,相机而进,攻瑕不攻坚,避其朝往,击其暮归。今兹革军之奏奇功,得诸兵力者仅十之三,得之言论鼓吹者乃十之七。
今欲补救固不可,然非与项城分劳戮力,则亦无能为役也。望公为达此意。
名两浑。十月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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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梁启超文集
致康有为书
(1912年2月7日)
夫子大人函丈:方驰昨笺,旋损今翰。写途旅,则鲍F明远之古树寒蓬,商略身世,则邱希范之莺飞草长,行路闻之,犹将感叹,而况弟子弱岁奉手,半生同患,自非木石,能勿恻衋!
入冬以还,念我土宇,伤心如捣,虽复老莱午彩,强为欢笑,北海倾尊,闲杂戏谑,及至群动暂息,独居深念,未尝不怫郁激发,日求自试,构象索涂,累宵不螟。盖闻矇弗忘视,跛弗忘履,矧以盛年,久盗时誉,遘兹厄会,为世具瞻,岂其偷葸而思自绝,委舆诵于草莽,惮拯溺于援手者!
然而上察天时,下审人事,静吉作凶,信而有征,安得不循素位居易之训,守潜德无闷之戒。
夫任天下者,常犯险艰固也;然九败而冀一成,艰可靡恤,摩顶而利天下,险可毋避。
若乃湛渊自殊,而以示勇,抱薪救火,而云效忠,智者不为,仁者亦不为。夫以本初健者,城府森峻,自谋最工,好臣所教,岂其护足,智不如葵。而乃欲与狐谋皮,遏猱缘木,安由心倾,但取齿冷,子胥近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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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康有为书107
可为信谳,斯所未喻一也。又以河北诸将,保塞群酋,眷恋旧冠,不忍苴履,思运臂指,俾为捍城,然而一哄之怒,抟沙以散,附循非素,背水谁与,欲以见放湘累,坐谭西伯,拟尼父之应肸召,慕刘季之夺信军,斯所未喻二也。旧朝典军,一二狂童,羊狠狼贪,为国妖孽,三冢磔蚩,千刀莽,匪F惟众怒,实亦私仇,今欲有事于北,势且必与为缘。就令收跡弛之用,能范驰驱,何忍以倾城之姿,自蒙不洁?况乎赵帜一建,举国皆敌,内则冢中枯骨,作魑魅之喜人,外则江东狮子,承群盲而吠影。
千夫所指,无疾而死;寡助之至,亲戚畔之。若以此为言,斯所未喻三也。龛暴略地,保境待时,关右窦融,钱唐武肃,本为上计,无俟烦言。
然熏兹丹穴,既有待于臣佗,就彼黄金,复难期于五利,虽公孝坐啸,或不远嫌,而付奕钱神,空劳箸论。说食云何得饱,作茧只益自缠,斯所未喻四也。夫拯大难者不徇小节,怀远猷者不辞近怨,苟保大定功,于物有济,即粉躯隳誉,义犹当为。然自孙权坐大江东,吕蒙非复吴下,器械之利,彼此共之,怠奋之形,相倍犹未。岂得以如陵之甲,狎彼制梃!正恐睹愈风之檄,从此倒戈。既势绌于攻心,终技穷于画足。若以此为言,斯所未喻五也。且可静而不可动者,民情也。可乘而不可抗者,时势也。十年以来,人咸思汉,百日之内,运转亡胡。既非一朝一夕之故,又岂一手一足之烈?吾党夙怀投鼠忌器之忧,因乏遘螫断腕之勇,脱移突之见纳,信补牢之可期。今事势既移,前尘成幻,匪直留此虚器,不能已乱,正以悬兹射的,益用奖争。就令北方之强,可贾余勇,南风不竞,所至丧师,然攘臂者遍闾左,辍耕者阗陇畔,乃至备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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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梁启超文集
争歌小戎,国殇半为汪锜,嗟此血肉之躯,孰非羲轩之胤。
其愚固不可及,在义乃所当矜。岂以害马之在群,而谓禽狝为当理。夫吾徒所志,宁非靖乱,靖之以致,乱且益滋。更阅岁时,伊于胡底!两虎同毙,渔入利焉,斯所未喻六也。
综诸大理,还观我生,既未容铺糟啜醨,又安可扬汤止沸?故乃闲事文酒,毋以不乐损年。重理丹铅,庶几明夷待访。岂云巧避,盖多苦心。茹荼疗饥,匪求人喻。抱璞丧胫,终不自悔。
今兹我国,譬彼中流。
若豆剖终见,瓦全无冀,则吾侪虽欲焦头烂额,为事已迟。亡国之罪,当与旧朝君相新军士夫共分之。若幸借鸡之势,或享失马之福,则竭才报F国,岂患无涂。
错节方多,索绹宜亟。
此弟子所兢兢自勉,而欲与函丈共之者耳。若承迈往之诚,怵后时之戒,斯固心义,岂敢窃诽。惟揣驽骀,不任驱策。趋舍异路,怆悢何言。穷岁逼迫,而端交集。荒园易主,绕树无依。暂寄修椽,月日而已。吾师便赁庑箱根绝顶,管领湖山,亦得少佳趣,但苦细弱重累,虑难移巢相就。睽孤多感,我劳如何。尊札已命儿曹写副,分际君勉、孺博,想同兹恻恻也。
腊不尽十日。弟子启超皇恐上言。
-- 718
致康有为书307
致袁世凯书
(1912年2月23日)
先生阁下:欧阳公有言,不动声色,而厝天下于泰山之安。公之谓矣。三月以前,举国含生,汲汲顾影,自公之出,指挥若定,起其死而肉骨之,功在社稷,名在天壤,岂俟鲰生揄扬盛美者哉!今者率土归仁,群生托命,我公之所以造福于国家者,实仅发端,而国民所为责望于我公者,益将严重。
启超以逋越余生,感非常知遇,又安敢徒作谀颂之辞,而不竭其翂翂,以图报称者耶。窃以为我公今后能始终其功名与否,则亦视乎财政之设施与政党之运画何如耳。今大事既定,人心厌乱,虽有殷顽,末从窃发,即一二拥兵自重者,其植基亦甚薄,不足以撼中央之威重,故军事上险艰,殆无复可虑。虽然,二十年来,国中民穷财尽,国家破产之祸,识者忧之已久,加以今兹军兴,百业俱废,东南膏腴之区,创痍遍野,当事之未定,人民怨愤有所寄,故生计之苦痛,亦强忍而暂忘之。过此以往,则沈瘵之病征,日益暴露,非得国手神药,有干瘪以毙亡已耳。国民生计之险象既如此,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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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梁启超文集
于政府财政,比年以来岁入不足,已垂百兆,后此政费之增,有加无已,微论今兹南北两方临时军需填补不易也,而新共和之建设,每岁经常费必且无艺,使岁入仅如其旧,固已有举鼎绝膑之患,又况旧朝税强半应归裁汰,而新税源复无成算,并欲求如前此之所入而不可得耶!
夫以今日而理中国之财,虽管仲、刘晏复生,亦不能不乞灵于外债,固也。虽然,外债能借得与否,即借得而遂能苏财政之困与否,皆视财政当局者之学识智略以为断。今日中国非借十万万以上之外债,不足以资建设,此有识者所同认也。然比者欲借数千万尚不知费几许唇舌,乃能就绪,遑论更进于此。固缘上下竭蹶情形曝露既久,抑其主因实由当局绝无规画,不足以取重于人也。昔俄之度相槐特氏举久涉破产之俄政府,不数年而苏甦之,尝循览其轨迹,未尝不借外债,而所以能得巨债者,则由日举其财政政策以炫耀于邻邦,使素封家深信赖之。夫岂无为其所卖者,然非槐特之思虑缜密,规模远大,亦安能卖人?启超于并世政治家中,最心仪其人,以为我国非得如槐氏者一二辈,盖不足以起衰而图治也。且借债而能善用之,固救国之圣药,而不能善用之,即亡国之祸根。今之论者,皆曰借债以投诸生产事业,虽多而不为害。斯固至言也。然有国者,安能举一切生产事业而垄断之于国家,且生产事业亦谁敢保其必无亏衄,况乎生产其名而浪费其实者,更数见不鲜也。是故借债而不得,固不免为今之波斯;借债而即得,又安见不为昔之埃及?今旧债偿还,缘乱愆期,友邦既啧有违言,倘新政府成立以后,不能立一有系统的财政计画,以昭示于天下,而取重于内外,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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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康有为书507
干涉财政之噩梦,非久将现于实。夫至于干涉财政,则国家固蒙不可恢复之损失,而新政府之威望,与我公之功名,亦自此扫地尽矣。窃以为今世之理财与古代大异,若搜剔于锱铢,察察于簿书,虽极廉谨精核,无补于大计必也,合租税政策、银行政策、公债政策冶为一炉,消息于国民生计之微,而善导之,利用之,庶几有济。
此启超十年来所竭虑研究,而亟思得其人而语之者。
(两年前曾草一《中国财政改革私案》,垂十万言,托人呈泽公,其曾省视与否,尚不可知,采择更无论矣。)
在旧朝积弊深痼,无论何人当轴,固难期见诸施行,今百度革新,大贤在上,若他日得为芹曝之献,自效涓埃于万一,何幸如之。所谓财政设施问题者,此也。
政党之论,今腾喧于国中,以今日民智之稚,民德之漓,其果能产出健全之政党与否,此当别论,要之既以共和为政体,则非有多数舆论之拥护,不能成为有力之政治家,此殆不烦言而解也。善为政者,必暗中为舆论之主,而表面自居舆论之仆,夫是以能有成。今后之中国,非参用开明专制之意,不足以奏整齐严肃之治。夫开明专制与服从舆论,为道若大相反,然在共和国非居服从舆论之名,不能举开明专制之实。以公之明,于此中消息,当以参之极熟,无俟启超词费也。然则欲表面为仆而暗中为主,其道何由?亦曰访集国中有政治常识之人,而好为政治上之活动者礼罗之,以为己党而己。今国中出没于政界人士,可略分三派:一曰旧官僚派,二曰旧立宪派,三曰旧革命派。旧官僚派公之所素抚循也,除阘冗佥壬决当淘汰外,其余佳士大率富于经验,宜为行政部之中坚。以入立法部,使竞胜于言论,殊非用其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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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梁启超文集
夫以我公之位置运用行政部,非所忧也,最当措意者,思所以博同情于立法部而已。
此其道固不可不求诸旧官僚派以外。
旧革命派自今以往,当分为二。其纯属感情用事者,殆始终不能与我公合并,他日政府稍行整齐严肃之政,则诋议纷起。
但此派人之性质,只宜于破坏,不宜于建设,其在政治上之活动,必不能得势力,其人数之多寡,消长无常,然虽极多,终不能结为有秩序之政党。政府所以对待彼辈者,不可威压之,威压之则反激,而其焰必大张;又不可阿顺之,阿顺之则长骄,而其焰亦大张;惟有利用健全之大党,使为公正之党争,彼自归于劣败,不足为梗也。健全之大党,则必求之旧立宪党与旧革命党中之有政治思想者矣。虽然,即此两派人中,流品亦至不齐,有出于热诚死生以之者,有善趋风气随声附和者。
善趋风气之人,不能以其圆滑而谓为无用也。
政党道贵广大,岂能限以奇节,先后疏附,端赖此辈,多多益办,何嫌何疑。然欲植固党基,则必以热诚之士为中坚,若能使此辈心悦诚服,则尽瘁御侮,其势莫之与抗。若失其心而使之立于敌位,则不能以其无拳无勇也而易视之,虽匹夫可以使政府旰食矣。所谓政党运画问题者,此也。
启超播越于外,十有余年,与祖国隔绝既久,一切情形多所隔膜,且生平未尝得任事,实际上之经验,缺乏殊甚,安足以语天下大计,况于久膺艰巨,算无遗策如我公者,更安敢哓哓为辽豕之献耶!顾夙服膺亭林“匹夫有责”之言,明知驽下,不敢自弃。数月以来,承我公不以常人相待,国士之报未尝或忘,既辱明问,用竭区区,交本非浅,自不觉言之深也。犹憾所怀万千,非楮墨能罄其一二耳。客冬事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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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康有为书707
方殷,无日不欲奋飞内渡,以宣力于左右,徒以方处嫌疑之地,为众矢之的,恐进不以时,为知己累;又审我公大计既定,凡鄙见所怀欲陈者,早己次第实行,枵俎旁午之时,绵力亦末由自效,是以屡次方命,良用增惭。今感情之时代既去,建设之大业方始,谣诼之集,当不如前,驱策之劳,略堪自贡,亦拟俟冰泮前后,一整归鞭,尽效绵薄,以赞高深,想亦为大君子所不弃耶!
临楮依依,不尽欲陈,书达签掌,希赐电教。肃此,敬承勋安。壬子二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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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7梁启超文集
上袁大总统书
(1915年12月中旬)
大总统钧鉴:前奉温谕,冲挹之怀,悱挚之爱,两溢言表。私衷感激,不知所酬,即欲竭其愚诚,有所仰赞,既而复思简言之耶,不足以尽所怀;详言之耶,则万几之躬似不宜晓渎,以劳清听。且启超所欲言者,事等于忧天,而义存于补阙,诚恐不蒙亮察,或重咎尤,是用吮笔再三,欲陈辄止。会以省亲南下,远睽国门,瞻对之期,不能预计,缅怀平生知遇之感,重以方来世变之忧,公义私情,两难恝默,故敢卒贡其狂愚,惟大总统垂察焉。
国体问题已类骑虎,启超良不欲更为谏沮,益蹈愆嫌。
惟静观大局,默察前途,愈思愈危,不寒而栗。友邦责言,党人构难,虽云纠葛,犹可维防,所最痛忧者,我大总统四年来为国尽瘁之本怀,将永无以自白于天下,天下之信仰自此隳落,而国本即自此动摇。传不云乎:“与国人交,止于信。”
信立于上,民自孚之,一度背信,而他日更欲有以自结于民,其难犹登天也。明誓数四,口血未干,一旦而所行尽反于其所言,后此将何以号今天下?民将曰,是以义始,而以利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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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康有为书907
率其趋利之心,何所不至,而吾侪更何所托命者?夫我大总统本无利天下之心,启超或能信之,然何由以尽喻诸逖听之小民?
大总统高拱深宫,所接见者惟左右近习将顺意旨之人,方且饰为全国一致拥戴之言,相与徼功取宠。而岂知事实乃适相反。即京朝士夫燕居偶语,涉及兹事,类皆出以嘲谐轻嘘,而北京以外之报纸,其出辞乃至不可听闻。
山陬海澨,闾阎市廛之氓,则皆日皇皇焉,若大乱之即发于旦夕。夫使仅恃威力而可以祚国也,则秦始、隋炀之胤,宜与天无极;若威力之外犹须恃人心以相维系者,则我大总统今日岂可瞿然自省,而毅然自持也哉?
或谓既张皇于事前,忽疑沮于中路,将资姗笑,徒损尊严。不知就近状论之,则此数月间之营营扰扰,大总统原未与闻,况以实录证之,则大总统敝屣万乘之本怀,既皦然屡矢于天日,今践高洁之成言,谢非义之劝进,盖章盛德,何嫌何疑!或又谓兹议之发,本自军人,强拂其情,惧将解体。
启超窃以为军人服从元首之大义,久已共明,夫谁能以一己之虚荣,陷大总统于不义?但使我大总统开诚布公,导之轨物,义正词严,谁敢方命!若今日以民国元首之望,而竟不能辍陈桥之谋,则将来虽以帝国元首之威,又岂必能弭渔阳之变?
倒阿授柄,为患且滋,我大总统素所训练蓄养之军人,岂其有此。昔人有言,凡举事无为亲厚者所痛,而为见仇者所快。今也水旱频仍,殃灾洊至,天心示警,亦已昭然;重以吏治未澄,盗贼未息,刑罚失中,税敛繁重,祁寒暑雨,民怨沸腾。内则敌党蓄力待时,外则强邻狡焉思启。我大总统何苦以千金之躯,为众矢之鹄,舍磬石之安,就虎尾之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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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梁启超文集
葵藿之心,长萑苻之志?启超诚愿我大总统以一身开中国将来新英雄之纪元,不愿我大总统以一身作中国过去旧奸雄之结局;愿我大总统之荣誉与中国以俱长,不愿中国之历数随我大总统而斩。是用椎心泣血,进此最后之忠言,明知未必有当高深,然心所谓危而不以闻,则其负大总统也滋甚。见见知罪,惟所命之。
抑启超犹有数言欲忠告于我大总统者:立国于今世,自有今世所以生存之道,逆世界潮流以自封,其究必归于淘汰,愿大总统稍捐复古之念,力为作新之谋。
法者上下所共信守,而后能相维于不敝者也,法令一失效力,则民无所措手足,而政府之威信亦隳。愿大总统常以法自绳,毋导吏民以舞文之路。参政权与爱国心关系至密切,国民不能容喙于政治,而欲其与国家同体休戚,其道无由!愿大总统建设真实之民意机关,涵养自由发抒之舆论,毋或矫诬遏抑,使民志不伸,翻成怨毒。中央地方犹枝与干,枝条尽从彫悴,本干岂能独荣?
愿大总统一面顾念中央威权,一面仍留地方发展之余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使举国尽由妾妇之道,威逼利诱,靡然趋炎,则国家将何以与立?愿大总统提倡名节,奖励廉隅,抑贪竞之鄙夫,容骨鲠之善类,则国家元气不尽销磨,而缓急之际犹或有恃矣。
以上诸节,本属常谈,以大总统之明,岂犹见不及此?
顾犹拳拳致词者,在启超芹曝之献,未忍遏其微诚;在大总统药石之投,应不厌于常御。伏维采纳,何幸如之。去阙日远,趋觐无期,临书悯怆,墨与泪俱。专请钧安,尚祈慈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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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蔡锷第四书117
与蔡锷第四书
(1916年1月21日)
松坡吾弟;前由法邮寄三书,托幼苏转,复将原书录副托陈佶人带上,想均达。即夕得六日赐书,欣慰无量。今将应复应陈诸事列次。
佶人行时,尚托带《扩充富滇银行说帖》一篇,诸公谓此办法何如?若以为可行,即请复示,并请由滇印刷,交港行转布,当设法在外招股,与募捐并行。
东南诸镇真是朽骨,今惟观望成败而己。乃至挂帅亦同此态,良可浩叹。大树己成曹爽,今无复可望。江浙间从下暴动尚非不可能,乃胜算初无一二,吾力持不可,盖即此微微之势力,得之亦不易,何可孤注一掷。夫战,勇气也。旋起立败,其挫实多,影响将及他方,且使敌得以夸于外人,谓彼尚有平乱之力,此大不利也。今即此酝酿,亦不患时机之不至,所争者时日耳。吾即亦无所失望,吾侪在津定计时何尝希望他方之立应,此一月来眩于空华,徒自扰扰耳。须知今日之事不能与辛亥齐观,辛亥专倚虚声,今次唯斗实力。
倚虚声故,故墙高基弱,不能自坚,致为元凶所盗夺。今兹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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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梁启超文集
能力顾藩篱,得寸则寸,得尺则尺,相持数月,诸方之变必纷作,而吾主力军既立于不可败,夫然后天下事乃有所凭借,以得所结束。更质言之,将来必须以力征经营,庶得有净洗甲兵之一日。他镇之不遽应,又庸知非福耶!诸公勿缘此而稍有懊丧,天下事惟求诸在我而已。
凡人若只能听好消息,不能听恶消息,便是志行薄弱,便不能任大事。须知我辈当此万难之局而毅然以身许国,岂为高兴来耶?将来所遇困难失意之事应不知凡几,若以小利小挫而生欣戚,则即此憧憬之心境已足以败事矣。吾书中不好报告好消息,而恶消息则必报,亦为此也。
有一事亟须奉闻者,则岑西林已于四日前抵沪也。此行诚未免失之太早,因党人以为两粤指日可下,故往迎之。及到港而情形不妥,不能淹留,乃以原船来此,幸极秘,无一人觉。而在此无论何地皆难安居,乃迎来与吾同寓。惟其所向颇费研究,吾力主其入滇,盖一则可以壮军势,二则彼在蜀民望尤隆,得彼遥为坐镇,将来蜀中内部之整治,裨助不少,且游说两广亦较有力也。而西林先生颇自引嫌,有所徘徊,其后商略之结果,谓入滇后只能作寓公,以赞襄帷幄,无论何种名义皆不居,若滇中允此条件,则甚愿行云云。审其意,殆恐到后有人议及位置,彼反无以自容,所虑亦至有理。
今已决意先行东渡,日内如两粤能动,则彼自当留粤;若形势依然,则以彼地望,无论何处皆难托足,舍滇奚适?请弟与蓂公速作一书来欢迎之,声明但请来指示机宜,无论何种位置决不奉强,则彼必欣然相就也。
滇中财政之窘,久在意中,来此荏苒匝月,一筹莫展,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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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蔡锷第四书317
汗焦灼,不可言喻。顷已决派小婿周希哲往南洋募捐,彼为南洋产,多识其人。
今得西林作书(吾亦作书)介绍,或可有得。
惟当由滇政府发一印文委任状,想已有空白状到港,彼得此即行。
若富滇银行扩充办法可行,则并以招股事委之可耳。
前两书言提用盐款,护送稽核分所洋员出境事,不知已办否?
此着屡经研究,确实可行,望勿迟疑。蒙自关税亦宜与商提取,即不能提,亦当办到存储外国银行,不解中央(上海银行)。
“外交界消息极佳,日本公然拒绝卖国专使,闻三次警告不日将提出。
且日本刻意联络吾党,(青木少将特派驻沪,专与吾党通气,日内便到。)饷械皆有商榷余地。张润农顷来沪,明日可到,到后便知其详。吾决以二十八日东渡,或能有大发展亦未可知。“
(上四行原批删去)
绥远起义占领包头。潘矩楹免,以孔庚代。总统府发现炸弹,阴谋者为袁乃宽之子。顷方大兴党狱,人心皇皇。觉顿、孟希、佛苏三人中,日内必有多人偕往粤以说胁坚白,使迫龙、陆。闻桂之观望,颇由坚作梗,此行当破釜沉舟,凭三寸不烂之舌,冀有所济也。熔西顷随西林东渡,拟留彼在沪襄外交事。吾东渡后小住旬日,便当来滇。孝怀、觉顿必偕行,孝怀性行才识,为吾党第一人,尤谙川事,彼来所助不少也。来书尚约远庸,痛哉痛哉!今失此人,实社会不可恢复之损失也。书此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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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梁启超文集
给孩子们书(节录)
(1927年1月27日)
近来耳目所接,都是不忍闻不忍见的现象。河南、山东人民简直是活不成,湖南、江西人民也简直活不成,在两种恶势力夹攻之下。全国真成活地狱了。不惟唐生智头痛,连蒋介石们也头痛。总而言之,共产党受第三国际训练,组织力太强了,现在真是无敌于天下。我们常说:“他们有组织,我们没有组织。”谁知陈铭枢给他的朋友的信(我亲看见的)
,说的也正是这两句话。现在倒蒋陈、倒唐之声大盛于两湖、江西,李济琛在广东想自己练些非共产的军队(四师)
,到底被他们破坏,练不成功。蒋、唐他们自己安慰自己道:“好在军队不在他们手里。”不错,现在南方军人确非共产派,但他们将来必倒在共产派手上无疑。
现在南方只是工人世界,“知识阶级”
四个字已成为反革命的代名词。
(两湖、江西大小公私学校完全封闭,以改组名义封闭,但开学总不会有期。)而所谓工人又全是不做工的痞子流氓,看着生产事业都要停止真是不了。将来我们受苦日子多着哩,现在算什么?
我们只有磨炼身心,预备抵抗,将来还可以替国家做点事业,教小孩子们也要向这条苦路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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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们书(节录)517
忠忠的信很可爱,说的话很有见地。我在今日若还不理会政治,实在对不起国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过出面打起旗帜,时机还早,只有密密预备,便是我现在担任这些事业,也靠着他可以多养活几个人才。
(内中固然有亲戚故旧,勉强招呼不以人材为标准者。)近来多在学校演说,多接见学生,也是如此——虽然你娘娘为我的身子天天唠叨我,我还是要这样干——中国病太深了,症侯天天变,每变一症,病深一度,将来能否在我们手上救活转来,真不敢说。但国家生命、民族生命总是永久的(比个人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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