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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东南西北》

_6 宁夏(现代)
  “真的?”林晨树听后欢天喜地,挟了一筷子豆苗就往嘴里送,我不忍看他,果然听到他一声怪叫,菜都吐了出来,然后拼命喝水。最后,他灰溜溜地:“我们去外面吃吧。”
  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不忍心,好歹忙活了半天,怎么也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我把他按回椅子上:“不用了,汤里加点盐,红烧肉太老多嚼嚼就是了,豆苗咸一点也好,下饭呀,我们不要出去了,我想在家里吃你煮的菜。”
  林晨树有些垂头丧气,今天一整天就忙活这四菜一汤,我看他还准备了烛台、红酒,本来想烛光晚餐的,不过菜做得不好,有些灰心丧气,也没心情搞气氛了,只是埋头吃饭,样子很可怜。
  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我却吃得很开心,饭菜做得好不好吃还在其次,难得他有这份心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竟然为了我,洗碗做菜,对这份心意,我不能视而不见,多少也有些动容,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我的吧,他的行动似乎比他的语言更诚实。
  饭后,我抢着洗碗,虽然讨厌洗碗,但人家都做菜了,做人不能太不识相。林晨树按住我不让我动手,说让他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怎么这么贴心呢。不过我的脸皮没有那么厚,我抢着去拿碗,林晨树忙阻止我,我们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我立刻发现不对劲,我抓过他的手,摊开,我呆住了。怎么有这么笨的人,只是烧几个菜,竟会弄得两只手伤痕累累,有被刀割破的,有被油烫伤的,有的还起了水泡,新的伤痕和旧的伤痕交织在一起,让人怵目惊心。
  我拉着他的手,很是心疼,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呢?找来医药箱,拿出针,消毒,然后帮他把水泡挑破,不挑破化了脓更疼。挑完了水泡,我给他上药,我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痛了他,但他还是轻轻地蹙起了眉,疼吧?我忍不住埋怨:“怎么伤成这样?疼不疼?”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我忍不住抬头看他,林晨树盯着我的手,眼神朦朦胧胧的,我推推他:“问你呢,疼不疼?”
  “不疼,一点也不疼。”林晨树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
  我大窘,脸也绯红,这么肉麻的话,为什么我听着倒有几分欢喜,不过还是很不好意思,正好药也擦完了,我急于抽身离开。再这么四目对视,我怕自己的心脏会因为跳得过快而休克。
  林晨树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我推推他:“你放手,我去洗碗。”
  “好”虽然这样说,林晨树却始终不肯放手。
  我只好来硬的,用力想把手往外抽,却不想用力过大,人往前冲,结果整个人伏在了他的身上。我急于起身,林晨树松开了我的手,看样子要扶我起来,我刚说了声谢谢,却发现自己谢得太早了,因为这家伙根本没安好心,他的手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唇也覆了上来……
  开始的时候因为害羞也因为生气,我努力想挣脱他的控制,但是当他的手轻轻的抚摸上我的脸庞时,我心软了,他的手很粗糙,我依稀能感觉到手上的累累伤痕,我放弃了挣扎;但到后来,我发现自己比他还要投入,这家伙到底吻过多少女人?我已经忘记了身在何方,只是想着眼前的这个人,想着这个吻……
  是我和林晨树的初吻。
  53、(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也无可救药地倒戈了,面对这样一个男人,不动摇似乎很困难
虽然很喜欢从一而终,但是——
不知道江南要做些什么才可以挽回晓西,我真是很为难,请大家给点意见
病了2天,今天开始会正常更新,谢谢大家)
  从来不曾想过我们也会这样。
  一路走来,磕磕碰碰,我们更象是朋友,我以为我们一直会这样,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也会这么亲密,并且亲密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一直觉得自己属于比较腼腆、感情不外露的那一种,想不到也有热情如火的一天。开始是受了他的牵引,只是被动地反应着他的热情,但后来自己亦沉迷其中,反而是我更紧地拥着他。
  杜晓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我暗自嘲笑自己。他的手撩拨着我,粗糙的手指掠过之处却是火烧火燎,烫得吓人。我的整个人处在一种缺氧状态,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却还是舍不得他离开。
  我在心底叹息:他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悱恻缠绵,才有今天的成就?我的心酸酸的,不得不承认,我嫉妒得要命。
  林晨树的手越来越不安分了,他开始——虽然有些不舍,我还是用力推开了他,若再不阻止他,只怕在这张窄窄的沙发上就要发生林明远期望已久的事情,那种事情我还是希望能够留待洞房花烛。
  我的脸很红,呼吸也不是很顺畅,尴尬得恨不得能立刻消失,不敢正眼看林晨树,只是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的脸红红的,象熟透了的番茄,也是一副手足无措尴尬得要命的样子,哪有半点情场高手潇洒自如的风采,在我推开他的瞬间,他显得很失望,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我终于放心了。
  我连忙跳起身,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我去洗碗,你——煮咖啡。”
  最后几个字,在林晨树温柔如水的笑容中我几乎说不下去,我连忙别开眼睛,免得自己又被他诱惑了,以前在他身边这么久,总能安之若素,也不觉得他有什么魅力,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而再,再而三,我简直被他蛊惑了。
  林晨树似乎很乐意看到我尴尬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若在平时,我早拳脚相向了,可今天——我结结巴巴地:“看什么看,快去煮咖啡。”
  林晨树吃吃地笑着起身,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欺近我,吓了我一跳,他却哈哈大笑着跑开了,这小子真是欠揍,不过这时候我是万万不敢近他身的,也由得他张狂,等到我正常下来,看我怎么对付他。
  咖啡很香,不过应该与林晨树的技术无关,主要是咖啡豆好,又是现煮的关系,经过刚才火热的一幕,两个人一起喝咖啡显得轻松多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的,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林晨树突然问我。
  什么日子?好象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与情人有关的日子,最近的情人节太多,东方的西方的,难道是新出来的情人节?我一脸的迷茫。
  林晨树气鼓鼓地:“你再想想,对我们是很重要的日子。”
  我们认识纪念日?好象不是呀,我记得不是这个季节,那是什么日子,还很重要的?我实在想不起来。
  林晨树哇哇乱叫:“你真的不记得了,我可是一天一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好不容易挨到这一天,你怎么可以不记得呢。想想看,一年前,我们立过字据的。”
  我终于记起是什么日子了,一年前,我答应过,如果他一直表现良好,我就嫁给他。难为他还记得这个日子,我原本就把它当作是个玩笑,怎么会记得?
  不过他好象是认真的,今天,这一切,难道是想向我求婚?难怪早上老妈要我穿得漂亮一点,林明远又是送礼物,还要我答应林晨树的要求,是要求婚吧?不过这个人真奇怪,这种事情,怎么人人都知道,独独瞒着我?如果他用讨好我妈的那股热情劲讨好我,说不定我早投入他的怀抱了,我一直觉得我比我妈好糊弄多了,他偏偏舍近求远,真是弄不明白他。
  我的思绪没有飞得更远,因为我看到林晨树还在等我的答案,我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今天呀。”
  见我没有了下文,林晨树忙问:“既然你想起来了,那么,怎么样呢?你会遵守承诺吧?”
  承诺?嫁给他?
  如果是一年前,答案会简单得多,那时候对我来说,如果那个人不是江南,嫁给谁都是无所谓的,只要那个人对我不错就可以了,林晨树简直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是现在,对他的感情已不再单纯,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和他的感情,包括婚姻,不再是可以轻易开始也可以轻易结束的关系,我想慎重一些。
  我逃避了,故意扯开了话题:“你爸爸,今天还送了一辆车给我,太贵重了,我有负担,你替我还给他好不好?”
  林晨树没有回答我,只是深深地看着我,我有些不自在,想要离他远些,他一把抓住了我:“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我笑得有些讪讪的:“今天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多人送礼物呢?”我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林晨树瞪着我,一点笑容也没有,我只好问:“你要送什么礼物,我可没准备礼物给你,所以太贵重的我不敢要的。”
  林晨树很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膛:“我!”
  “你?”我不由失笑,我不是听错了吧:“我要你一个大活人干什么?”
  林晨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一副很受伤的表情,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呀:这个人,做的菜那么难吃,洗菜也洗不干净,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耍小性子,还要哄着他,我要他干嘛?
  林晨树见我不妥协,慢慢地劝导我:“我把自己送给你,以后呢,我就是你的朋友、男朋友、丈夫、情人,我甚至可以象你爸爸一样宠着你。天冷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暖脚,天热的时候我会帮你打蚊子,寂寞的时候我会陪着你,伤心的时候我负责把你逗笑了,虽然我有些笨手笨脚,家务活干得不是很好,不过我很努力呀,而且会继续努力的,我很聪明的,假以时日,一定会干得很好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所以,晓西——”
  林晨树顿了顿,突然单膝跪下:“晓西,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呆住了,一动也动不了。在电视上看多了浪漫的、另类的求婚,没想到最老土的求婚依然让我震撼,我傻傻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晨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有些忐忑不安,见我不说话,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仍固执地不肯起来,我连忙去拉他:“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你答应,我再起来。”
  怎么这么固执呢,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好好考虑考虑,一下子让我怎么决定?
  林晨树一点也不放松,步步紧逼:“我只求一次婚,我数到三,你要是不答应,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不要错过哦。一——”
  这家伙,这种情况下还敢威胁我,我倒要看看,数到三后我还是不答应他怎么收场,我静静地看好戏。
  “二——”林晨树也不含糊,很快地说了二,我等着他喊三。
  “二点一,二点二…..二点九一,二点九二……二点九九一”
  我再也忍不住,笑了,林晨树也笑了:“好了,笑了,笑了我就当你答应了,答应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呀,嫁吧,这么有心的男人,又是自己喜欢着的,还有什么矫情的理由。若他真的不肯再求婚,难道我巴巴地求着他,我对自己这种见风使舵,见好就收的态度很满意。
  嫁吧,嫁吧,我终于要结婚了。
  
  54、婚礼定在两个月后。
  我本来想做五月新娘的,不过所有人都反对,我的婚礼我竟然不能做主,真是让人郁闷。
  不过想想他们的心情,也可以理解。老妈本来准备把我削价处理的,想不到竟然卖了个好价钱,生怕别人退货,当然是越快越好;林明远是急于抱孙子,路上见个小孩都想抢过来抱抱,当然也是越快越好;林晨树也主张快点结婚的,而且是最坚决的一个,表面上说得很好听,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哄得两位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实际的原因,他一日漏嘴道破了天机——怕夜长梦多,这个梦是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了结婚,自不会反悔,只是这些话他不提我不便主动与他说,免得他多心。他本是个随性的人,对什么事都不是很在乎,唯独对江南,他总是分外敏感,有时甚至蛮不讲理,他的心思我明白,所以既然决定了嫁给他,他要什么时候结婚就由着他吧,时间久了他自会安下心来。
  婚礼前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去一趟美国,新房也得装修。林晨树是主张在外单过的,他受不了林明远的唠叨,林明远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嘱咐我们要经常回家吃饭。不过,他嘴上虽不反对,但老人家嘛,总是喜欢热闹,怕孤单,怕冷清,其实心底是巴不得我们能够住在一起的,所以我坚持要和林明远一起住,林晨树最后拗不过我也答应了。看着林明远欣喜的眼神,我忽然觉得让他快乐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他不经常做些让我看不出原料是什么的菜让我试菜,我想我们日后的相处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林家的别墅本来就是新装修的,所以不必大的改动,但毕竟是新房,刷刷油漆、换换窗帘、家具,这些还是必需的,所以林晨树想在十月份结婚根本不现实,最后,我们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十二号,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很适合结婚的季节。
  定了日子,林晨树心情愉悦,提议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说是上次烛光晚餐没吃成,今天补上。有得吃总是让人高兴的——只要不是他做的,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决不让这个人下厨房烧菜。
  我其实还蛮期待这顿晚餐的,日子定下来以后,总觉得心也定了下来,跟往日自有些不同,妻子,我即将是他的妻子,他最亲近的人,感觉真的好奇怪。
  本想安安静静地二人世界,不过偏偏有人出来搅局,而且是我们都不敢惹的人——北北。
  北北听林明远说了我们要结婚的事情,自是很生气,身为我的死党,她连我们什么时候恋爱的都不是很清楚,却突然听说我们要结婚了,而且还是从别人口中。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呀,她最近那么忙,一会儿北非,一会儿南美,我找她人都找不到,本来还指望她给我些意见的,现在她还敢怪我?
  不过和北北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一定要我晚上请她吃饭赔罪,而且拒不欢迎林晨树,我说不过她,只好把电话交给林晨树,林晨树据理力争,软硬兼施,最后还是败下阵来,看来烛光晚餐又吃不成了。
  北北选了一家西餐厅,很幽静。她的心情明显不好,菜吃得很少,酒却喝得很多。再这样喝下去,非醉了不可,我连忙从她手中夺下了酒杯,不让她再喝。
  “你怎么了?真的生气了?我也是刚刚决定的,真的没想瞒你,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快结婚,不过大家都希望快点,反正迟早要嫁的,快点就快点。”
  北北指着我:“怎么连你也要嫁了呢,结婚真的那么好吗?”
  是好还是不好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如果再不结婚,就会被老妈的唾沫淹死,被林明远折腾死,因林晨树哀怨的眼神内疚而死,反正横竖一个死,我宁愿结婚试试。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是不结婚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北北呆了呆:“这个婚,你是被逼的?你不想结婚?你告诉我,没有人可以逼你的。”
  刚才还那么生气,一听我被欺负,就顾不得生气了,北北就是北北呵。我连忙摇头:“不是的,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想结婚了。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北北还是有些不相信:“真的?林晨树没有欺负你?”
  “当然没有。”我不由好笑,林晨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怎么人人觉得是他在欺负我,事实上反而是他被欺负的比较多。
  北北点点头:“我也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否则我也不会帮他,只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仓促决定。如果只是因为寂寞了,或是那个人对你实在太好,亦或是因为江南结婚了,所以你也急着把自己嫁了,那我劝你,这个婚不结也罢,免得将来害人害己。”
  我默不作声,仔细想着北北的话:寂寞了,那个人对我太好,江南结婚了,这些确实是我想结婚的理由,不能说不是,如果不是江南结婚,而且静书又是这个状况,我想我多半会等他的;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寂寞了,想找个肩膀靠一靠,而林晨树又对我好得没有话说,我想我多半不会这么快结婚。但是——又仿佛不只是因为这些,但我却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不只的这些是什么,是因为爱吗?仿佛是仿佛又不是。
  北北看着我,摇摇头:“很难说不是吧?我就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江南回来了,离了婚回来了,你还会结这个婚吗?”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每次一想起,我立刻逼自己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江南决不会与静书离婚,就算静书真的——我们也很难在一起,我又何苦多想,不过是徒增烦恼。
  我低声:“我们不可能的,你明明知道。”
  “如果可能了呢,比如说静书的病好了,或者她根本没病,江南自由了,你还会想和晨树结婚吗?”
  我吃惊的看着北北:“你是说静书的病能医好?还是以前是误诊?”
  北北叹了口气:“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不要逃避我的问题,摸着你自己的心回答我,你会结这个婚吗?”
  如果江南是自由的,站在我面前,我还能轻轻松松地结这个婚吗?我还能很坚定地说我愿意吗?
  我突然间有些迷茫了。
  55、我有瞬间的茫然,不知身处何方。
  但我很快清醒了。邻座的小女孩用一种很稚嫩的声音在数数,“一、二、三”,声音不大,对我却有如棒喝,我忽然想起了那日,林晨树也是这么数着,那个傻瓜,如果我一直不答应,只怕他会一千、一万、一亿地数下去吧?
  我想起了很多:每次受伤他都是他给我安慰、我们的一年之约、他那伤痕累累的手……太多了,我都记不起来他到底为我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情。这个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的男人,这个包容我纵容我的男人,这个一次又一次被我伤害却依然对我如故的男人,想着他,我的脸上不由浮起微笑,我忽然想起有部电视好象说过,能让你笑的人就是你爱的人。这个每次都能让我敞怀欢笑的男人,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爱又是什么?
  我迷乱的心渐渐变得清明,面对北北我不再迟疑:“你说得对,我也许是因为那些理由才想结婚的,但是,我想嫁的人只有他一个,我想和他在一起。即使江南站在我面前——”
  我顿了顿,下定了决心:“即便他真的回来,也不会改变什么,我现在想跟林晨树在一起,我是认真的。”
  北北看着我,许久,几次欲言又止,终于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近我抱着我,许久许久,她才低声:“恭喜,晓西,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
  我重重地点头,对未来,对林晨树,我有信心。
  与北北在饭店门口告别,我一个人默默走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林晨树家楼下,我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大概是因为内疚吧,刚才我好象动摇了,对他有几分歉意,上去看看他,顺便查查岗也好。
  “你怎么来了?”见到我,林晨树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而有些慌乱,难道真的在做坏事被我抓个正着?
  我探头朝屋子里张望,自己也有些胆怯了,不会真的有女孩子在里面吧?枉我今天如此对他,我有些气鼓鼓地:“是不是不方便?那我走!”
  我掉头就走,林晨树一把抓住我:“你想哪里去了?你自己搜,怎么总不相信我呢?”
  我进屋四处看看,果然没人,那他瞎紧张什么?林晨树递给我一杯咖啡:“你怎么来了?”
  干嘛总问我这一句,不欢迎我?我没好气:“来看看你不可以?”这个人怎么回事,难道非要我肉麻兮兮地说我想他了?
  林晨树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许久才吞吞吐吐地:“北北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他怎么会这么在意北北,大概是太清楚北北的意见对我有多重要了,吓唬吓唬他也好:“北北说要我考虑清楚,要不要嫁给你。”
  “她真的说了?”
  “当然是真的。”我一本正经,说得煞有介事。
  林晨树的脸微微泛白,指尖有点颤抖,他笑得有些勉强:“那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真是个笨蛋,我若是真的准备重新考虑婚事,怎会把北北的原话告诉他?不过让他有点危机感也好,对我才会更好呀,林晨树,我是吃定你了。
  我故意不回答他,转而从纸袋中拿出盒子:“我有礼物送给你。上次你送了礼物给我,我想有所回报,我们两不相欠了。”
  林晨树怏怏不乐:“什么叫两不相欠,我宁愿你一辈子欠我的。”
  对我的礼物没兴趣?他会后悔的。我走到近前,晃着盒子:“真的不要?好东西,不要会后悔的。”
  林晨树瞥了一眼:“我哪有什么心情收礼物?你就痛痛快快地告诉我,北北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不理他,顾自打开盒子,是一件浅灰色的毛衣:“你试试,我颜色都选了很久呢,喜欢吗?”
  林晨树胡乱地在肩上比了比:“好看,喜欢。你还是快点告诉我吧。”
  “我呀——”我把毛衣在他肩上重新比了比,正好,我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嘛:“从毕业以后就没有织过毛衣了,所以手工不是很好,不过我选了最好的羊毛线,花色也是很繁的一种,我费了很大劲才织好的,送给你,我想连同自己的心意一起送给你。我没想过自己会为别的男人织毛衣,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别的男人,不过——”
  我停下来想看看林晨树的反应,他怎么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呢,是我爱的表白,我没想过会给别的男人织毛衣,没想过会爱上别的男人,现在我都给他织毛衣了,不就是说我已经开始在爱他了,他怎么一点都不明白,难道非要我赤裸裸地说我开始爱他了?多难为情、多肉麻呀,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我说不出口。
  林晨树还是呆呆地看着我,他这时候不是应该拥我入怀吗?怎么象个傻瓜似的什么都不做呢?我是继续还是等他慢慢消化?
  我终于决定放弃了,恋爱中的男人总是蠢得要命,我再说得白一点?
  “北北今天问我,如果江南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我还会不会和你结婚?”
  我看了看林晨树,他果然紧张地看着我,手已经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他还是那么在意江南:“说实话,我犹豫了,也动摇过,也许以后,我们去美国的时候,或者他们回国的时候,我还会有这样的动摇,这时候,请你抓紧我的手,不要放开,也请你相信我,一定相信我,好吗?我——现在——想在一起的人是你。”
  我看着林晨树,相信他在我的眼中已看不到一丝犹疑,他猛地把我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
  我更紧地拥住他:“我知道,你很在意江南,我不能说我会把他忘记,是我很珍贵的记忆,也是我从来没有后悔开始过的人生,我可能忘不了,也不想忘,但是——他已成为过去,你才是未来,我会为未来而活。
  以后我也会是你最好的朋友、女朋友、妻子、情人,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也会是最好的母亲。你说你把你的整个人送给我,我比较小气,但是,我想把这份心意送给你,想和你共度未来的心意送给你,这个礼物,你不想要吗?”
  林晨树傻傻地直点头,今天好人做到底,再给他点惊喜吧,我轻轻地:“我爱你。”
  林晨树简直要晕了,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惊喜呢,他仰着头冥思苦想,我推推他:“想什么呢?”
  林晨树展颜,笑得灿烂无比:“我该怎么谢谢北北呢,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对我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立刻变得凶巴巴的:“林晨树,你好象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你到底爱我吗?”
  林晨树笑了,如礼花般璀璨,我尚沉迷在他的微笑中,他的唇已轻轻地覆在我的唇上,软软的,声音更是温柔如水:
  “我爱你,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在结婚前两个月,我第一次听到我的男人说我爱你。
  56、我们可能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情侣。
  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又是自由恋爱,怎么会直到结婚前两个月才第一次说我爱你呢?我还可以解释,因为我是刚刚才明白自己的感情,但是林晨树就很奇怪了,不是说第一次见面就爱我了吗,为什么这么久,他却从未对我说起?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呢?应该是粥火锅的那一次,我记得我当时穿着随意,埋头猛吃,毫无风度可言,而且也没和他说几句话,他怎么就一见钟情了呢?不可思议。
  我抛出了疑问,林晨树笑着摇头:“那不是第一次。”
  不是?怎么会?这么一位大帅哥我若见过一定会有印象,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啊——刘公子说过,他以前总是去看我比赛,难道是被我球场上的风姿迷住了?这倒是有可能的,网球场上的我自信、阳光,还是很有人气的:“是不是看我打球的时候迷上我的?”
  林晨树微笑:“比那还要早。”
  难道是高中时代,天啊,他比我还小一岁,绝对是早恋,怎么会这么早熟?而且,我的高中生涯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代,记忆中的我不是在打扫厕所就是在挨批,哪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林晨树是不是搞错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你呢?”
  林晨树只是笑不肯回答,是不能说的秘密吗?我真是好奇得要命,不过任我怎么拷问他就是不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很固执。
  这个不肯回答那就换一个问问,今天我是好奇宝宝,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你以为北北跟我说了什么?”
  “哪有?”林晨树根本不认帐:“我只是有些担心她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
  一听就是假话,北北怎么会无缘无故说他的坏话,除非他做了什么坏事被北北知道了,担心北北告诉我,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北北没理由不告诉我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总之这两个人很奇怪,不过既然两人都不肯说,我又何必深究,反正两个人都这么爱我,肯定不会害我的。
  提到北北,我忽然有了想法:“你的朋友里面有没有合适的男人,要素质高一点的,条件好一点的,而且不能象你这么花心的。”
  林晨树连呼冤枉:“哪有,我早就改邪归正了,你怎么总是揪住人家的错处不放呢?”林晨树很不满,不过一会儿他又紧张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还没结婚你就准备红杏出墙,而且是和我的朋友?你好过分!”
  我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也不理他,只是催促他:“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
  林晨树陷入了冥思苦想,我知道很难,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一个比一个野,正经能做人男朋友、丈夫的还真没有。算了半天,好象有一个人还勉强合适:“刘公子,刘公子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那倒没有,你那个师妹把他甩了之后,他倒是修身养性了好一阵子,不过你要是想把他介绍给北北,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
  很聪明嘛,竟然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对刘公子的印象还不错,尤其是我第一次假扮林晨树女朋友的那一次,那天林晨树把我扔在一边,他的那些女性朋友对我冷嘲热讽的时候,刘公子很照顾我,还替我教训了几个说话很难听的女孩子,我对他的好感从那次而来,后来又见过几次,每次都有新的发现,其实,这个人除了嘴巴损点,还真是个好人,一个温柔的好人。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觉得他们两个挺合适。北北一个人,太可怜了,听说她们台里那个什么都要和她争的女主持也宣布要结婚了,她心情很不好,给她找个伴吧,她一个人的样子,我看着心疼。”
  “你以为莫北北找不到男人,追她的人多了去了,你瞎操什么心。”
  “问题是如果我们不操心,她根本不会找呀,真的替她找好了,说不定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就算不成,多个朋友也是好的。”
  林晨树叹了一口气:“我跟你说实话吧,他们原本就是认识的,莫北北还是刘公子的初恋,据他说是他至死也不能忘记的初恋。他们在大学的时候还约会过,不过这次约会让刘公子痛不欲生。”
  “怎么呢?”想不到刘公子这种人还有初恋,竟然是北北,我真的很好奇。
  “他们本来是高高兴兴去约会的,不过路上碰到几个小流氓,结果刘公子一时胆怯,被另一个男人英雄救美,而且北北还死心塌地跟了那个人,那个人是酒吧驻唱的歌手,连大学也没有考上,可北北就死心塌地跟了他了,不离不弃,就算他离开了,她还是在等他,你说刘公子郁闷不郁闷。你想呵,他只是一个人,对方有好几个人,还带着刀,刘公子一时胆怯也情有可原,再说他也没有扔下她逃跑,只是腿有些软,声音有些颤抖,可就一次,他就被判永远出局了,你说它冤不冤?”
  “那是因为他不了解北北,北北最喜欢英雄,也最崇拜英雄,要怪就怪另外一个男人表现得太完美。”
  “对对,刘公子后来也追悔莫及,怎么知道那些小混混外强中干,根本不经打,早知道就冲上去,就算流点血也是值得的。”
  “所以北北不选他而选展东,他也会害怕,但是他表现得很勇敢,北北认为他是因为爱才变得勇敢,所以倾心相许,刘公子可能是爱得不够深吧,至少北北是这么认为的。”
  “我一点也不觉得刘会比那个展东爱得少一分,至少他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离开,让北北这么多年一个人,如此寂寞,我看不到他的爱到底在哪里。”
  我低声:“也许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吧。”我想到了江南,话就冲口而出。
  幸好林晨树并未在意,他突然抱住我:“好了,不要说他们了,还是说说我们吧,我好奇死了,你什么时候发现你爱我的,我以为我还要等好久好久呢。”
  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这么觉得好象是爱上你了。”
  “啊?还是好象?你怎么可以这样,爱就是爱,哪里有什么好象,我问你,你到底有多爱我呢?”
  “你呢?”我想先听他的答案。
  “胜过自己的生命。”
  天啊天啊,他说这个话怎么不会脸红,太假了,谁会爱另一个人胜过自己?至少我没有见过,我也不相信。
  林晨树一点都没有尴尬的表情,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弄得我有些心虚:“我可能不能这么爱你,不过我会努力的,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这个回答有些赖皮,但林晨树已经满足,他俯下身子温柔地吻我,我热烈地回应他,有一个前科累累的男朋友也不错,至少他的接吻技术高超,真应了他的话,一生受用无穷,我喜欢和他接吻。
  我一定会一天比一天更爱这个男人。
  57、(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几章轻松的,可能又要起波澜了
已经偏离预定的结局很远很远,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回去?
我也有点后悔,好象把林写得太好了,而江南,有些单薄了,不知道现实中的我们会何去何从?
谢谢大家的支持)
  我放弃了撮合北北和刘公子。
  有过那么一段不愉快的经历,要重新开始应该很难。但他们还是频繁的见面了,当然是因为我们的婚礼。
  身为我们的好朋友,他们是男女傧相的不二人选,婚礼前自然要和我们在一起,试礼服、讨论婚礼的一些细节,要忙的事情很多。北北因为台里的女主播宣布结婚不再事事与她争斗而变得全无斗志,最近休假在家,因为无聊,所以只要有空就陪着我们。刘公子最近好象也很空,只要北北在,多半就能看到他,他的那点鬼心思我们都心知肚明,也不忍再取笑他,因为他被北北折磨得已经不成人形了。
  精神上的折磨永远是最难忍受的。北北根本把刘公子当做空气,也不看他,更不和他说话。难得刘公子好脾气,非但不在意,反而乐在其中,脸上的笑容比平常多多了,人前人后殷勤得很,让领教过他的毒舌的我瞠目结舌。
  我们都被刘公子的低声下气吓到了,只有一个人无动于衷,当然是北北。她依旧不冷不热,日子久了,刘公子看忍气吞声不行,换了一招:不管什么事情他都和北北唱反调,北北说婚纱一定要穿韩服,刘公子就说要穿中国的汉装;北北说婚宴上用百合,刘公子就非要玫瑰;北北说婚纱用短裙,刘公子就说婚纱一定要曳地,总之北北提出来的意见刘公子都要反对,两个人吵吵嚷嚷,把我们的脑袋都吵疼了。
  刘公子的策略算是奏效了,至少北北肯跟他说话了,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我看刘公子象是拣了个大便宜,分明乐在其中。只是苦了我和林晨树,他们只顾着斗嘴,根本不可能给我们什么好的建议,我们还要不时地充当和事老,替他们调停,真是好累啊!
  虽然刘公子的方法好象奏效了,不过所谓乐极生悲,刘公子到底还是把北北惹毛了,不知为了什么事,我就听北北在那里大叫:“刘书槿,你这个胆小鬼,你给我滚!”的
  书槿,我这才想起刘公子竟然有这么一个文绉绉的名字,不过北北的话太伤人了,我看见好脾气的刘公子也按耐不住,气得手直发抖,突然,他伸手死命抓住北北:“你给我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看他的样子可不象是要好好聊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北北不由自主地被他拖着往外走,她大概也没见过刘公子这么穷凶极恶的样子,眼睛里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叫我:“晓西,救救我。”
  我正要上前劝解,林晨树拉住了我:“刘公子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的,北北也该受点教训。”
  想想也是,这几天的北北的确可恶,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免得以后不把刘公子当人,这几天我对刘公子同情极了,让他出口气也好。
  我终于决定袖手旁观,在莫北北的咒骂声中看着她被刘公子拖了出去,他们最后会怎样?和好?绝交?我真是无法预料。
  我一直担心着北北,她不会怎么样吧?整个下午我都在想着他们的事,林晨树见我忧心忡忡,忙安慰我:“他们肯定是和好了,你想,以北北的性格,怎么会到现在还不打电话来骂你见死不救?肯定是和好了,不好意思打电话给你。”
  很有可能,我提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心一松下来,人也容易疲倦,加上跑了一下午,我不知不觉地竟然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我四下张望,只有厨房的灯亮着,借着晕黄的灯光,我看到了林晨树,他背对着我,身形微动,大概在洗碗,刚才觉着累了,就把碗一推,想歇会儿再洗,想不到一歇就睡着了。为什么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觉得既性感又迷人呢?尝起来一定很可口。我狠狠地敲敲自己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呢,我的脸微微发烫,而且越来越烫。
  大概是听到了声响,林晨树转过身:“你醒了?要不要咖啡?”
  连咖啡都煮好了?怎么会有这么体贴的男人,杜晓西,你还真是拣到了宝耶。
  林晨树把咖啡递给我:“新买的咖啡豆,比上次的苦些,不过也更香醇,你一定喜欢。”
  我呆呆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的唇,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就想那个一定更好吃,他的唇红艳艳的,的确很诱人。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林晨树在我身边坐下,挨得很近,我立刻感到浑身不自在,我下意识地离他远些,免得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些让自己丢脸的事情来。
  林晨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他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啊——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怎么又是礼物,他的礼物稀奇古怪,件件都很煽情,让我压力好大,这次又是什么?
  还好,只是普通的脚环,样子有点象“夏娃的早晨”张东健送给蔡琳的那个,样式更简单,只有一颗黑珍珠,不过还是很漂亮。林晨树俯身替我戴上,把珍珠摆在正面,满意地点点头:“真漂亮。人家都说送人脚环,来生定能再相逢,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会一直等着你,一个人等着你,等着与你相遇、相识、相爱。对不起,我的过去,好象很糟糕,但是,以后,哪怕是来生,我一定只看着你一个人。”
  如果说糟糕,我的过去对他来说更糟糕吧?如果可以选择,可能任何人都宁愿自己的爱人过去有多次逢场作戏,而不是死心塌地地爱着另外一个人,我才是应该道歉的一个吧?更何况我到今天仍不坚定,至少我不敢象他那样斩钉截铁地说“来生我只看着你一个人”,我好象很难做到呢。
  我有些心虚,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傻愣愣地,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林晨树笑了:“怎么每次送你礼物你都是这副表情,放心,我不会要你以身相许作为回报的。”
  说完林晨树凑近我,看着我的脸慢慢变红,然后吃吃地笑:“当然你要是愿意,我也求之不得。”
  我重重地点点头:“好!”
  这次轮到林晨树傻了,张大着嘴,样子很滑稽,他就是吃定了我比较害羞,总是喜欢言语上挑逗我,今天我就豁出去了,我也挑逗挑逗他,不就是以身相许吗?
  我已经28岁了,挑逗男人这种事应该是很平常,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象电视里那样抛个媚眼,露个香肩玉腿什么的,话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当场打退堂鼓,可是我的身子却不听使唤,僵硬得根本动不了,连挤个笑容都很困难。
  林晨树看着我的样子不由好笑:“你这是准备以身相许还是准备上刑场?放心,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太伤自尊了,我都准备献身了他却说对我没兴趣,我自认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清秀可人,而且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嘛,怎么会对我没兴趣呢?我不甘心,学着电视里那些狐狸精的样子,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狠狠地吻了下去,怎么可以对我没兴趣呢?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能掌控的范围,我本来只是因为自尊心受损想挽回点面子,不过这个吻实在太火辣缠绵了,从客厅一直延续到了卧室,我这才发觉有点不妙,我好象是引火烧身了。
  现在说STOP是不是太迟了?
  林晨树眼神迷离,不象对我没兴趣的样子,他的手烫得吓人,碰到哪哪就象着了火,他的手最后停留在我衬衫的钮扣上,哑着嗓子问我:“可以吗?”
  反正马上要结婚了,这种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样也好,我从此也许再也不会摇摆,再也不会动摇。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有些羞涩:“我是第一次,你轻一点。”
  的确是第一次,有些不可思议,我和江南,竟然从来没有过。我经常在他的小屋留宿,也睡在同一张床上,不过从来没有。我并不是很保守的人,两个人相爱自自然然地发生这种事情,我并不反对。保守的是江南,他坚持要保留到新婚之夜。我那时经常在他那里留宿,睡相很不好,每天醒来总是见他很痛苦的样子,我比较晚熟,那时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痛苦,还总喜欢粘着他,这大概也是他急于一毕业就结婚的理由吧。
  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对我自是好的,虽然这个时代对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很在乎,但是——我还是应该感谢他,我看到了林晨树的眼神,这个世界的男人再豁达还是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完璧无暇。
  林晨树的手有些迟疑,终于,他轻轻地吻了吻我,替我拢拢衣服,起身:“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们的第一次留到结婚那天吧。”
  我有些吃惊,他这是怎么了?
  对江南,他仍不能释怀吗?
  
  58、北北出事了。
  说得更准确些,应该是刘公子出事了,为了北北。
  那次刘公子把北北拉出去好好聊过后,两个人果然关系缓和了许多,也能在一起说说笑笑了,当然距离刘公子的目标还是相去甚远,所以刘公子正非常努力地缩短着这种距离。
  也正因为此,所以北北出事的时候,刘公子正和她在一起,面对几个彪形大汉,这一次刘公子表现得相当勇敢,以一人敌数人毫无惧色。一来大概是因为决不愿意历史重演而平生出的勇气,二来也得益于他多年苦心修研跆拳道,总之刘公子这次表现得很漂亮,一雪前耻,让北北刮目相看。
  英雄救美的代价是惨痛的,刘公子也被揍得够呛,那些打手后来被赶来的警察当场擒获,据交待是被北北的栏目爆了光的企业主雇人干的,主要是想给北北一点教训,所以那些人下手的时候不算太狠,刘公子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倒并未伤筋动骨,不过因为北北受了点惊吓住进了医院,所以刘公子也顺理成章地住了进来,当着北北的面,他总是喜欢秀自己手上、腿上的伤口,弄得北北内疚得要命,心甘情愿地服侍他。
  刘公子难得有此良机与北北亲近,自不会放过,今天腿疼明天脑袋疼,就是赖着不肯出院,没见过象他这么喜欢住院的。
  “你就由着他胡来?”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北北。
  北北苦笑:“有什么办法,他是为我受伤的,我总不能不理吧?”
  有问题,依北北的性格,怎么会任由刘公子胡来,而且无计可施,不会是对刘公子有了异样的感情吧?
  北北白了我一眼:“别想歪了。我想过了,其实大学那件事不能怪他,他耿耿于怀这么多年我有很大的责任,这次他更是拼了性命来救我,想想我以前对他真是太苛求了,这次就由着他吧,反正他也赖不了几天了,除非他想公司倒闭。”
  路漫漫其修远兮,看来刘公子的前路依旧坎坷,还需继续努力,我只能祝他好运了。
  “晓西”北北突然问我:“你觉得幸福吗?”
  怎么这么问?幸福,当然幸福,我和林晨数已经跨过了那道槛,现在简直是如鱼得水,幸福得不得了。我没有回答,在孤身一人的北北面前秀自己太幸福好象很不人道,不过我唇边的笑容早已出卖了自己。
  北北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我以为她会象上次一样什么都不说,但这次她没有忍住:“晓西,江妈妈,江南的妈妈住院了,就在医院的三楼。”
  我一愣。
  江妈妈?自从知道她做过那样的事以后我努力不去想她,但是,不可避免,时不时地还是会想到她。我和江南弄成今天这样,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演那场戏逼江南离开,如果不是她说我结婚了,江南也不会和静书结婚,我们现在应该能够在一起吧。我没有后悔过让江南离开,是我的选择,我也从未怪过她,我不可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撒谎,说我已经结婚,她明明是喜欢我的,那么冷淡的一个人,每次我去却总是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她那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什么病,怎么会严重到要住院?”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是胃,经常阵痛,我有些担心。
  “是胃癌,好像已经是晚期,具体情况要等手术以后才知道,希望不要已经扩散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胃癌?怎么可能?
  虽然对她有些怨恨,但我依然尊敬她,做为母亲,她无可挑剔。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孩子,两个儿子都那么出色,终于可以安享晚年的时候,想不到得了这种病,我常说自己命运坎坷,与她相比,算哪门子的坎坷。
  “江南知道吗?他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北北点点头:“应该就这两天吧,想不到会出这种事情,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太了解江南对他妈妈的感情,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吧?静书已经那样了,现在连妈妈都得了重病,怎么会这样,江南他太可怜了!我用手捂住了嘴巴,免得自己尖叫出声,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江南,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北北拍拍我的肩,安慰我:“别难过了,不要让江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更难过的。你会去看她吧,她说她很想见你。”
  当然,在知道她生病的瞬间对她的怨恨已烟消云散,我不再恨她,不管是什么自私的理由,我都原谅了她。
  我理了理衣服,定了定神,转向北北:“我这就去,你和我一起吗?”
  北北摇摇头:“我想她可能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我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北北突然叫住我:“晓西,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可能待会江妈妈也会跟你说。”
  北北说得很艰难:“江南,江南他离婚了。”
  我一惊,怎么可能?江南怎么会选择离婚?我无法理解。静书的病?我不能相信。
  “是真的,详细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好象是静书一直骗江南说自己有病,全家人都替她瞒着,不知怎的被江南知道了,所以江南坚决要离婚。你知道江南的公司静书也有一半的股份,所以离婚很艰难,不过这次江南铁了心,哪怕什么都不要也一定要离婚。前两天静书签字了,他本也打算这几天回来,想不到又出了他妈妈的事。”
  我的脑袋一下子懵了,静书的病是假的?她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出色的演员,骗过我也罢了,竟然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骗过了,是她的演技太高明,还是我和江南这样的人太傻?
  我想起了那次我们的见面,她表现得如此哀怨缠绵,恳求我给她两年的时间,她真是太聪明了,我给她的岂止是时间,更是终于决定成全他们的决心,我真是个傻瓜,江南是比我更傻的傻瓜,我们两个傻瓜就这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太可笑了。
  为什么要这么善良,善良的结果就是被骗得团团转?她一定得意得很,杜晓西,你真是蠢到了家!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可笑了,我竟然自作聪明地把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因为我想给那个随时会死亡的人最后的安慰,我竟然相信她比我更爱江南,因为她的爱可以跨越生死,因为她的爱让她未惧死亡。真正的爱应该是让对方幸福,怎忍心欺骗他,而且一骗这么多年,我们这些自以为善良的傻瓜,真是太可笑了!
  北北误会了,以为我在怪她:“晓西,我不是故意瞒着你,那时候你们日子都已经定下了,江南的婚是不是离得成也不知道,就算他下定了决心,只要静书耗着那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情,而且我问过你,即使江南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说你还是会选择晨树,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
  那么,那晚北北想说的就是这个?林晨树担心的也是这个?他也知道?
  “江南离婚的事,他知不知道?”
  北北很为难,知道瞒不住,她点点头:“应该知道吧,欧阳阿姨应该告诉他了。你要理解他,他不想失去你,换作任何人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北北说得没错,但是,即便我最后选择的还是他,我还是希望他能亲口告诉我。
  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是,对林晨树,我有些失望。
  59、我见到了江妈妈。
  她瘦得厉害,不过精神尚好。以前她总是停不下来,忙里忙外、忙东忙西,想不到竟会以这种方式停下忙碌的脚步。
  我已经有些年没见她了,那年江南没有按期回来,她又开始躲着我,见了也是一副很不安的表情,我是个敏感的人,几次下来,多少知道一定是有了变故,所以很识相,渐渐地也便断了联系。
  江南的弟弟去年也去了美国,一个人的生活可能比较潦草吧?如果,如果能够早些发现,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象今天这样无法挽回——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见我来了,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支撑着起来招呼我:“晓西,你来了,来,到我这里来。”
  我连忙过去扶她坐起来,一触碰到她的手,我止不住地心酸:她的手多瘦呀,整个人也轻飘飘的,仿佛瘦得只剩下了骨头,我连忙别转脸,免得她看到我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
  她抚摸着我的手,用一种很内疚的眼神看着我:“晓西,我对你实在太坏了,因为这样对你,所以现在遭到报应了。”
  她很激动,话说得很急,一阵猛烈的咳嗽,我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江妈妈,你别再说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真的不怪她了,她现在这个样子,再多的怨恨也烟消云散了。
  但她仿佛不能原谅自己,这个结已经在她心里郁结了很久,她渴望倾诉:“晓西,你原谅我吧。我那时候很怕小南回来,我怕他知道是我让你骗他出国的,他会因此怪我;那时静书说她在美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我劝小南留在美国发展。你知道小南,从小吃了很多苦,我一直希望他以后的路顺顺当当的,所以当他问我你是不是结婚的时候,我很自然地回答好象听说已经结婚了。我儿子,我没有能力给他最好的,所以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我根本没考虑到你。是我替他做了选择,我以为是最好的,表面上看好象是这样,如果他回来,再努力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但是,我好象忘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我自以为替他选了最好的,却让他这么痛苦,是我害了他,也害了你,我现在得这个病,是报应呵,报应呵!”
  江妈妈的情绪有些失控,我的心酸酸的,难过得要命。她说谎的理由与我想的差不多,想让儿子站在更高的起点,想给儿子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想让儿子以后的路走得轻松一点,是有一点自私,但我想大多数的母亲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更何况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经历与一般人不同,想让儿子早点成功的愿望一定更迫切些,不能舍弃儿子的前途,那么只有舍弃我了。
  我本来多少有些怨她的,但现在,看她老泪纵横,懊悔得要命,我完全释怀了。她是个善良的人,做了这样的事,无法面对我也是自然的,所以才会躲着我,这些年只怕她过得很不安吧?
  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对我的愧疚也许只有我才能解开。我微笑:“江妈妈,你别这样想。我现在很好,真的很好。你可能不知道,我快要结婚了,我先生——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所以你不要在自责了。好好把身体养好,我还要请你来喝我们的喜酒呢。”
  江妈妈的脸色更苍白了,她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你——你要结婚了?那——你大概不知道,小南他——他离婚了,你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你——你怎么要和别人结婚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只好沉默着。见我不答,江妈妈更急了:“江南上次回来说你还在等他,也愿意等他,怎么就要结婚了呢?是不是因为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你不原谅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了,可是小南,他的人生还那么长,我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冷冰冰地活着。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的这个儿子,我都觉得他不象是我儿子了,冷得象块冰,看着他笑也感受不到温度。去年他回来,我才觉得他又是我那个乖巧的偶尔会撒个娇的儿子了,他这样是因为你。我终于知道我错了,错得厉害,是我毁了他,却又是你救了他。所以,晓西,你不要和别人结婚,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看到你们在一起,哪怕让我现在就死也可以。“
  江妈妈的情绪几乎失控,我只好叫了医生,在医生的安抚下,她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让我离开,不久,大概是累了,她渐渐地睡着了。
  看着瘦骨嶙峋的江妈妈,我百感交集:怎么会是这样呢?如果当年我没有逼江南离开;如果江妈妈没有撒这个谎;如果江南按期回来;如果江南没有和静书结婚;如果我没有轻易地相信静书;如果我没有接受新的感情;如果——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忽然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息,一转身,我见到了江南。
  他离我只有几步之遥,脚边放着行李,一脸的风尘,看来是从机场直接赶来的。他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看着我,有些呆呆的。
  刚才的话他应该听到了吧,对他应该是个很大的打击,他大概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妈妈,没有想过她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我有些慌乱,说实话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其实与一年前没有什么两样,虽然有些变化,他自由了,但我却有了束缚,我不会忘记,下个月我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我们还是咫尺天涯。
  我定了定神,匆匆地:“你妈妈睡着了,你好好照顾她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我低着头往外走,却被江南一把抓住了:“我们聊一聊。”
  我轻声:“照顾妈妈要紧,我们以后聊。”
  江南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妈妈,终于松开了手,我松了一口气,头也没回就往外冲,却听江南在身后轻轻唤我:“晓西。”
  我回头看他,他的唇边带着微笑,久违的那种明净单纯温暖的微笑:“晓西,我回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我终于转身离去,他虽然回来了,但是我——回不去了。
  60、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从医院回来,我没有直接回家,一个人去了酒吧。我特地选了一家很闹的,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我的脑袋发晕,这样好,至少我的脑袋可以暂时不用思考。
  想得脑袋都疼了却还是没有答案。以前班上的一号美女为了两个都很喜欢她的男人烦恼,我觉得她是无病呻吟,爱,当然是越多越好,多一个人爱你,多一份爱,有什么好烦恼的?
  我终于体会到那种烦恼了,真的——很伤脑筋。
  我喝了一点酒,不多,但脑袋开始迟钝了,太好了,终于想思考也思考不成了,可以回家了,睡一觉,说不定明天,这些烦恼统统自己消失了,回家!
  虽然已经很晚,老妈还在等我,我有些奇怪,她一向睡得早,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呢,小林都快急死了。”
  我满不在乎地:“手机没电了。”
  “怎么会没电呢,你不是有两块电板的吗?算了,你赶快给小林打个电话,好让他放心。”
  “算了吧,现在都几点了?说不定他已经睡了,我还是不要吵醒他了。”
  “你也知道现在几点了,你不是约了小林晚上吃饭的吗?你到底去了哪里,还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妈妈,我现在好烦,我不想说话,我们以后再聊,好不好?”
  老妈看着我:“和小林闹别扭了?吵架了?”
  “没有”我有些不耐烦。
  老妈在我身边坐下:“小林说你大概在生他的气,那么是真的了?为了什么事?你告诉妈妈。”
  “他——”我说不出口,难道告诉老妈是因为他知道江南正在离婚却没有告诉我,所以我生气了?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生气的理由,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不告诉我才是正常的不是吗——如果他爱我,如果他不想失去我。
  但是,我就是生气,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生什么气。我应该是气我失去了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可以和江南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是,北北也选择了隐瞒,我却没有怪她,独独对他——到底为什么?
  “是因为他没有把江南正在离婚的事告诉你?你气他这个?”
  我吃惊地看着老妈,林晨树连这个也告诉她了?她竟然告诉老妈不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我叫他不要告诉你的,他本来还在犹豫,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但是又怕你知道了真的不要结婚了,我看他想得脑袋都疼了就干脆叫他不要告诉你。你要是真的生气就气我吧,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
  “妈!”我真是无语,什么时候她完全站在林晨树一边了呢,她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呢?
  老妈不因为我的沉默而放过我:“你倒是说说,如果告诉你了,你要怎样?不结婚了?”
  “妈!现在不是说知道了会怎样,而是至少应该告诉我呀,连你都知道的事,为什么独独瞒着我?”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不要说江南那时还没离婚,也不知道能不能离,就算离了婚,那又怎样?这些年他在哪里?你需要他的时候在哪里?你不要忘了,这些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小林。”
  “那他也应该告诉我,我什么事都告诉他的,没有瞒他的,他怎么可以瞒我?”
  “哈哈!”老妈仰天长笑:“你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你还没有忘记江南?你真是好坦白,告诉他这个对你有什么难的,反而是卸下了一个负担,即使以后你们有什么变故了,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早说过我没有忘记那个人,是你活该。你为什么对他那么苛求呢,你明明是个很体谅别人的孩子,为什么不能体谅他呢?还是你根本在找借口,找离开他的借口。”
  我哑口无言。我是在找借口吗,找离开他的借口?我真的这么坏吗?
  老妈继续说:“我喜欢小林,不是因为他家里有钱,是什么总经理,我喜欢他是因为他对你的心。你一天到晚吃他的醋说我偏心,你想想,我一个六十岁的老太太,他干嘛要对我这么好?我对他好,那是因为你对他一点也不好!如果你不是我女儿,我早叫他一脚把你给踹了,什么样的女人呀,长得也不漂亮,年纪又一大把了,脾气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干嘛要看你脸色呀,你是给他真金还是白银了,连个笑脸都舍不得,我在旁边看得真是着急呵,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让他看上了你,你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你自己倒是想想,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你还能找到象他对你这么好的人吗?”
  老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不敢吭声,也没有可申辩的,因为几乎都是事实,我真的这么糟糕吗?连老妈都不同情我?
  老妈显然骂得兴起,不肯放过我:“他做什么了你就不接电话,还放他鸽子,至少也该打个电话吧?你怨他没有告诉你,告诉你了你想怎么样?杜晓西,你今天告诉你妈,这个婚你到底是结还是不结?你要是真不想结这个婚了,早点告诉人家,我还不信人家没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有的是人想攀这门亲,倒是你,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老妈一定是气疯了,怎么能对女儿说这种话呢,就算他再喜欢林晨树,也不能这样对我吧,真是委屈死我了。
  看到我的表情,老妈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刚才说得可能过分了点,你要真不想结这个婚,就象我说的,早点告诉人家,不要再耗着人家了。我不是不喜欢江南,那孩子我也一直很喜欢,不过,晓西,你们已经分开快七年了,这七年里,你变了,他也变了,就算你们的感情没有变,但很多东西一定不一样了,要重新了解、重新适应,会很辛苦的,也许根本不能适应,会比一般人的恋爱更辛苦,为什么要选择一条艰难的路来走呢?
  如果你对小林没有感情我也就不和你说这些了,毕竟婚姻没有感情是肯定维持不下去的,可我看你明明和他在一起很开心的,这些年我看你反而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最多,你真的不爱他吗?一点也不爱?如果是这样,当初无论如何你就不应该答应这婚事,现在——现在,唉,你干的这是什么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种缺心眼的女儿?你要真的不想结婚,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和小林还有他爸爸去说吧,真是没脸见人了,活了这么久,没丢过这种人。”
  我霍地站起身,把老妈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我和他说清楚吗?”
  老妈指着我的手微微颤抖:“你,你,你真的要去退婚?要去,要去明天去吧,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
  我心里暗笑:明天去?你今天通风报信,然后等着你们商量好对策对付我,我才没有那么蠢呢: “你不是说要我早点和人家说清楚不要耗着人家吗?我快刀斩乱麻,保证断得一干二净。”
  老妈气得简直要晕倒,嘴里哎哟哎哟地乱叫:“怎么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姑娘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一脸的无辜:“我怎么了我,我不是都听你的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妈抬手就要打我,我连忙提包闪人:“我走了,去找你的小林,就跟他说奉了你的指令和他说清楚,再见,妈妈。”
  老妈气得连扫帚也抄起来了,被她打到肯定下死手,快闪,我很轻快地逃出了家门,安全了,老妈那么爱面子,断不会出门追杀我。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门,老妈正坐在沙发上喘粗气,手上还拿着电话,愣愣地,我微笑:“我去和你的小林说清楚,告诉他,说是丈母娘说的,婚礼上绝不能用百合花,要用红色的,大红的,喜气的玫瑰花,您老还真是麻烦,我们本来都订好百合了,您老还有什么要指示的,我一并跟他说,就不麻烦你打电话通知他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很为难吧?”
  一说完我连忙关门逃走,身后果然传来老妈的咆哮,总是被她这只老狐狸算计,自从她和林明远接触过几次后,变得更精了,我几乎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今天总算扳回一城,哈哈!
  不过还是要感谢老妈,她的话,即使说不上醍醐灌顶,也算是当头棒喝了,至少唤醒了我,林晨树,对这个在我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不可以这样。
  我有些懊恼,我好象越来越象墙头草了,风一吹就开始摇摆,我又动摇了呢。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61、在门口,我有些胆怯。
  他会生气吗——我又一次的摇摆动摇。是男人都会生气吧,会很生气吗?我有些惴惴不安。
  终于还是打开了房门,我推门进去,客厅的灯亮着,林晨树果然没睡。他半躺在沙发上,手上拿着红酒杯,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杯子一动不动,仿佛痴了。
  我走近他,渐渐闻到了一点酒气,看来喝得不少。他的表情姿势一点都没有变,只是在我轻轻地在他身边坐下的刹那,他轻声地:“你来了?”
  我点头:“是,我来了。”没有暴跳如雷,没有生气,语气也是淡淡的,我最怕这样的他,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连忙说:“对不起,我——”
  林晨树摆摆手:“你不要说了,我明白。”
  他到底明白什么,连我都不明白的我的感情他怎么会明白。
  林晨树的声音慵懒,带着明显的厌倦:“你都知道了吧,我没有把那个告诉你。我也挣扎过,觉得自己应该更磊落一点,告诉你,我甚至想说不定即使告诉了你,你也会选择我的,你说过你爱我的,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应该告诉你呵,可是——可是我怕输,更是输不起,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还是不敢冒险。
  看来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仅仅因为我没有告诉你,你就生气了,你到底是气我骗了你,还是气我毁了你和江南重归于好的机会?
  杜晓西,你现在有机会了,因为我骗了你,所以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退婚,因为你不可以和一个骗子结婚,你说吧,只要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我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这样想?但是我根本无从申辩,他会这么想也是自然的,我给人的感觉不就是这样的吗?
  林晨树轻笑了两声:“看来你最后的良知让你开不了口,算了,我就彻底成全你吧,杜晓西,你听好了,现在,是我,林晨树,不想结婚了,我不想娶一个心里没有我的女人。你心里有别的男人我可以理解,你说是你珍贵的记忆,是你从未后悔开始过的人生,所以你不想忘也忘不了,这我都能理解,但我就是受不了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每次他一有事,我就开始担心你会动摇,而你每次真的都动摇,如果你心里有我,哪怕是一点点,你也不会这样对我。我也是人,不能因为爱你就每次都被你踩在脚下,你说你爱我,为什么我还是这么惶恐,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害怕,你的爱,为什么给我的感觉那么虚无缥缈。
  我这样对你,我以为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心占得满满的,不,我没有那么贪心,只要有一半,我也就满足了。我看着你一天一天地向我靠拢,你甚至对我说你爱我,我心里有多欢喜你一定不知道,我以为我终于完完全全得到你了,想不到还是不行,他永远是第一位的,我——只是个可怜的替补,正选回来了,我就得乖乖地让路,我的辛苦我的努力你根本视而不见,我除了乖乖地让路我还有什么可做的?你告诉我,我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我这次一起为你做了,以后,以后我们就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他是认真的?我的心又慌又乱,更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在蔓延,我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是真的爱你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林晨树根本没有反应,它仿佛在认真地听,但是,他的眼神悠远,又仿佛根本没有听。
  我大骇,我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吗?这一次是真的伤透了他的心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如此对他,他的心早已冻成了寒冰,要让他回头只怕很难了,我的心竟痛得无以复加,又是害怕又是慌乱眼泪忍不住就纷纷往下坠。
  以往,林晨树再生气,只要看到我的眼泪总是乖乖投降,他自己也说拿我的眼泪没有办法,可是今天,我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已经流淌了半脸盆了,他却根本无动于衷,他这次是铁了心了?
  我真的害怕了,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如果没有他,如果真的至老死不相往来——我竟然害怕得要命,看着他冷冰冰的脸,我忽然能体会他当初的心情,他那时候也很害怕吧,害怕失去我,无论做什么也不能让对方离开的心情我现在也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迟?
  “对不起,让你这么伤心难过对不起,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都对不起,明明是爱你的,可是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会动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很讨厌对不对?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是你说得不对,我不是心里没有你,你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心里怎会没有你?只是因为决定跟你在一起,所以听到那个人离婚了,觉得很对不起他,我曾经说过愿意等他的,现在我却要结婚了,好象是我背叛了他。而且他太可怜了,你也知道他妈妈生病了,静书,静书又这样骗他,这样的他实在太可怜了,本来,至少我还可以在他身边给他些许安慰的,现在我连这个也不能为他做,好象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幸福而他却这么不幸,好象都是我的错。
  我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你可能不明白,我那时候明明知道他结婚了却没有太伤心,因为我知道他的心里依然只有我一个,女人,永远追求精神上的远多于形式上的,所以我并没有怪他,也愿意等他,是有点傻,可女人不都是有几分傻气的吗?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我现在觉得很对不起他,我不单是形式上要结婚了,而且我是真的爱上了别人,是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所以觉得很内疚,很自然地又迁怒到你,觉得是你造成了这一切,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
  我说不下去了,我好象在强词夺理,整件事情当中,最无辜的就数林晨树,反而是他首当其冲成了炮灰,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我的解释很空洞,语言亦很苍白,这样的解释想打动林晨树,好象根本没有可能。如果我们真的因此分手,那我绝对是咎由自取,早该受到教训了,任意践踏别人的真心,我活该受此报应。至老死而不相往来,我们要真的成了这样我怎么办?我简直要疯了。
  我的头越垂越低,可是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说什么都好象是在狡辩,我只要等待判决就好。
  怎么时间这么长呢?不知道一分一秒对我都是煎熬吗?他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抬眼看他,他的脸上竟然带着微笑,唇角上扬,一副很得意的表情,在和我眼睛对视的瞬间,他终于拥我如怀。
  他怎么可以这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让我那么担心,那么害怕。但是,我已顾不上生气,在这个失而复得的怀抱中,我渐渐迷失了自己,一切都不重要了,还好我没有真的失去他。我反而感谢老妈,让我这么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心,原来,失去他,是这样的痛。
  林晨树紧紧地抱着我:“你知道吗,我喜欢这样抱着你,比起亲吻我更喜欢抱着你,象这样,我才有一种真实感,觉得你真的是我的。对不起,你要我相信你,我没有做到,最后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相信你。”
  我更紧地拥住他:“最后一次,我也保证是最后一次,我不会象钟摆一样摇摆不定了,以后我要做指南针,你指到哪我就朝向哪,我保证。”
  指南针?我?我和林晨树都忍不住笑了,没有关系,反正恋人之间总会说些不经大脑的话的。就做指南针吧,我真的不想再摇摆了。
  如果两个人里我注定要伤害一个,这个人不应该是林晨树,对这个全心全意爱着我的男人,我不忍,也不能。
  有些人,错过就不再。也许,不是不再,而是不能。
  62、我对自己的指南针生活很满意。
  我本就是个懒散的人,现在有人安排好一切,我只要照着做就行了,也不用动脑子,真是太好了。
  唯一不满的是,某人自从听了我的表白后气焰越来越嚣张,简直可以用独断专行来形容,也不征求我的意见,自说自话就安排好一切,虽然安排很合我心意:是我喜欢的餐馆、是我爱看的电影、我累的时候也会要我早些回家休息,可我就是不满意,什么都被他看穿了,那还有意思。
  什么时候我的喜好、我的习惯,哪怕最细微的,甚至是我妈妈都不了解的,他却一清二楚,我的脾气,我的吃软不吃硬的个性都被他拿捏得恰当好处,我被他克得死死的,没得混了,好胸闷啊,不行,一定得扭转劣势,可是,问题是怎么扭转呀?
  我当然知道他的弱点,看不得我哭,可我总不见得没事就掉眼泪吧?再说了,眼泪这东西,用得多了,就变成鳄鱼的眼泪,不值钱了,得用在刀刃上,这家伙还有什么弱点呢?
  我坐在沙发上表面上是看电视,其实偷偷地打量着林晨树,真是个完美的家伙,虽然这家伙最近自负得有些讨厌,但还是不得不承认用他来配我,太可惜了。老妈说得对,我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让他对我死心塌地的,他是不是高度近视,或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疾,所以才会想和我结婚?怎么想也是应该我巴结着他把他伺候得象巴依老爷,怎么反倒是他讨好我,把我当慈禧太后似的供着,爱情,真的是爱情吗?让人发昏的爱情?
  “看什么呢,盯着我这么久,我有那么让你着迷吗?”林晨树看着我,一副很臭美的表情。
  被逮到了?我的脸不禁一红,嘴上可不承认:“谁看你了?再说要不是你一直在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是你偷看我吧?本姑娘有那么迷人吗?”论嘴上的功夫,我可不输给他。
  “是呀,被你迷死了。”论脸皮厚我可跟他不是一个级别,这种肉麻话他可以说得理直气壮,我可不行。
  接下来就是一个缠绵的热吻,火热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我的脑袋又迷糊了,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唉,以后他就只用这一招就够了,我保证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晓西”,林晨树突然叫我。
  “嗯”,我等他后面的话。
  “晓西”他仍只是叫我。
  我奇怪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很认真,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这么郑重,让我也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只要你没在外面找女人,我不生你的气。”
  林晨树勉强笑了笑:“我,我听说江南的妈妈后天动手术,你——要不你明天去看看她吧,不管怎样我觉得你应该去看望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这几天这么忙,公司的事、结婚的事,他怎么还会想到这些?应该是个很艰难的决定吧,他说过要相信我,但不必做到这种程度吧?
  这些天,我的确有些为难,自从那日以后我没有去过医院,也没有见过江南,也想过应该去帮点忙,但是——一方面是顾及林晨树的感受,好不容易雨过天晴,我不想再生事端,他有多敏感多小气我早就领教了,至老死不相往来,他真的做得出的;另外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江南、江妈妈,对满怀希望的他们说出让他们绝望的话,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说不出口。所以这些天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也一直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也想着至少明天应该去一趟医院,手术之前,无论如何应该要去一趟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林说,当然可以不告诉他偷偷地去,可我不想,不想隐瞒他,这几天为了这事想得头都疼了,难道他看出来了?
  我也笑得有些勉强:“我也听说是后天动手术,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吧?江妈妈没有见过你,介绍你们认识也好。”
  “她应该不想认识我吧?我还是不去得好,免得刺激了她。”
  这倒也是,不过我单独一个人去,好象有点对不起他,但不去又实在不行,真是为难死我了。
  “去吧,我相信你,除非你不相信你自己。”
  “当然不是”我回答得无比肯定。
  林晨树拥紧了我:“你去吧,好好陪陪她,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你会回来吧?”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都忍不住要掉下来了,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呢,他快要把我变成一个坏人了,我不想变成坏人。
  我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到他手心:“是那套房子的钥匙,你处理吧。”
  是和江南住过的房子的钥匙,是我青春的记忆,是爱的证明,我本打算保留一生的,但现在,我想放弃了,有些东西比记忆更重要。
  触碰到的是林晨树惊喜的眼神,他深深地看着我,许久许久,他把钥匙交还给我,我诧异地看着他,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晨树微笑:“你不是要我处理吗?那我就还给你,不要勉强自己忘了过去,有些东西记着也可以。你好象给了我信心,我已经不那么介意了。你只要记着,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人是我就可以了。”
  是呵,我终于可以确认,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是他,就这样,一点一点,一次一次,慢慢地,慢慢地,爱上了他。
  63、我到医院的时候有些迟。
  婚纱出了一点问题去处理了一下,所以到医院的时候就有些晚了。幸好她还没有睡,两个儿子陪着她,小声地聊天,我有些心酸,明天、以后不知道——
  江妈妈看到我,很高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晓西,晓西,你怎么这几天都不来呢,你知道我就盼着你来,我让江南给你打电话,他说你忙,忙也应该来呀,你不知道我多想你。”
  这些天我从来没有收到过江南的电话,他是根本没打?他已经猜到我的选择了吧?我忍不住抬眼看他,他低垂着头,根本没有看我,我的心没由来地一痛:他是知道了吧?
  江妈妈让小儿子去买水果,支开了他,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她抓起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江南的手心里,我大惊,想要挣脱,可江妈妈固执地不肯放手。
  “是我让你们分开的,这一次就给我一个机会让你们再在一起吧。都是我的错,是我老糊涂了,但是,应该还可以挽救的,你们既然都还深爱着对方,为什么不能再在一起?晓西,你就算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我造的孽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如果不能看着你们在一起,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呵。”
  江妈妈直直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要我怎么回答,我既不可能答应她,又不可能拒绝一个频死的老人,我求救地朝江南望去,却触上江南哀恳的眼神,那么悲伤、那么绝望,他也在向我求救,我读懂了他的意思,他要我骗骗他妈妈,我一咬牙,反正没得选,就当安慰她老人家吧。
  我点点头:“妈妈,你就放心吧,我们答应你就是了,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你以后会长命百岁的,还要抱孙子呢,不要哭了,是高兴的事情呀,你哭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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