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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林》2009年第5期TXT

_4 长春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现代)
雄鸡与鸿雁
  有个叫田饶的人,在鲁哀公身边做事已经好几年了,可是鲁哀公并不了解田饶的远大志向,总是待田饶平平的。田饶的才智得不到施展,他决意离开鲁哀公到别国去。
  田饶对鲁哀公说:“我打算离开您,像鸿雁那样远走高飞。”
  鲁哀公不明白田饶的意思,问道:“你在这里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走呢?”
  田饶说:“大王您经常见到那雄鸡吧!你看它头上戴着大红的鸡冠,非常文雅;它双脚长有锋利的爪子,十分英武;它面对敌人时毫不畏惧敢斗敢拼,格外勇敢;它看见食物时总是‘咯咯’叫着招呼同伴们一起来享用,特别仁义;它还忠于职守,早起报时从不误事,极其守信。尽管雄鸡有着这么多长处,可是大王还是漫不经心地吩咐把它煮了吃掉。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雄鸡经常在您身边,您每天见惯了它,习以为常,它的光彩在大王眼里便黯然失色,大王感觉不到它的那些杰出的优点与才能。而那鸿雁,从千里之外飞来,落在大王的水池边,它啄吃大王池中的鱼鳖;落在大王的田园里,毁坏大王的庄稼。鸿雁尽管没有雄鸡的那些长处,可是大王依然很器重鸿雁。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鸿雁是从遥远的地方来的,大王对它怀有一种神奇感,它的一切作为,大王都认为是非常伟大的。所以,请大王让我也像鸿雁一样远走高飞吧。”
  鲁哀公说:“请你别走,我愿意把你说的这些话都记下来。”
  田饶说:“您认为我平淡无奇,并不觉得留下我有什么大用,即使写下我的话,也不起什么作用。”于是田饶就离开鲁国前往燕国去了。
  燕王让田饶做了相国,田饶从此有了机会施展自己治国安邦的本领。3年后,田饶把燕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内富足安定,边境平安没有盗贼。田饶名声大振,燕王也十分得意。
  鲁哀公知道了这些情况后,万分感叹,对当年没能留下田饶真是后悔莫及。为此,他一个人独居3个月,深刻反省;又降低自己的衣食标准,以示自责。鲁哀公发自内心地慨叹道:“以前由于不能知人善任,才使得田饶离我而去,以至于造成了今天的悔恨。真希望田饶能再回到我身边,可是,我知道已经很难了。”
  其实生活中也有很多这样的事情。人们往往对自己身边的优秀人才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好高骛远,崇拜引进的人才,认为他们才有真才实学。特别是做领导的人,应该善于发现身边的人才,知人善任,不要舍近求远,放跑了本来就在手边的人才。
  (王灿海摘自《未来作家报》2008年12月26日)
  
哑鹿嘉儿
  嘉儿最大的心愿,对于别的动物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她只想在塞伦盖提草原的阳光下发出一声自己的鸣叫,仅此而已。
  可惜,嘉儿是一头长颈鹿,她所属的物种,从诞生那日起,便是终身不变的哑巴。
  若非一次狮子的偷袭,嘉儿或许永远也意识不到自己身上这个来自祖先沿袭的缺陷———嘉儿出生三个月后的一天,吸饱了母亲乳汁的她正晒着太阳撒欢儿,不远处,母亲正用舌头卷着一簇猴面包树的树叶。为了树顶一簇最新鲜的嫩叶,嘉儿的母亲换着不同的角度想将美食吃到嘴里,就当她用一个背对嘉儿的角度,如愿以偿地用长长的舌头够到那簇嫩叶的时候,一头非洲狮对嘉儿发起了突袭!
  只觉得背上一痛,嘉儿便被掀翻到了地上,还没回过神来,肚腹已经连连受袭,剧痛与恐惧使得嘉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想叫,想呼唤母亲对自己的保护。
  可是,呼救的声波从胸腔酝酿,推挤到喉部,即将脱口喷涌而出的时候,戛然而止———她只是一头哑鹿,一头终身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长颈鹿,不管是欢乐的啸叫还是悲苦的嘶鸣,她都没有能力发出。哪怕是在丧命那一刻,也只能无声地与世界作别。
  在嘉儿的最后一眼里,她死死凝望自己的母亲,看到的是母亲的背影,似乎她的嘴里正在咀嚼一口嫩叶,鲜美的口感让她浑身都沉浸在一种享受的快感中———嘉儿绝望了,原来,无声是这么痛苦与无助,就算死,也会死得如此憋屈与悄无声息。
  幸运的是,嘉儿在地上亡命折腾的震动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当她回头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儿即将葬身狮口的时候,她暴怒地奔了过来,硕大的铁蹄震起地上的烟尘,照着偷袭者踢了过去。只一下,狮子便惨叫着松了口,忙不迭地落荒而逃———面对长颈鹿,没有任何一种猎食动物敢正面交锋,他们的要害很不容易伤及,而他们的力量与坚硬的蹄子更是让猎手们胆寒。
  嘉儿得救了,虽然身上增添了数条伤口,皮肉翻滚鲜血淋漓,但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那以后,嘉儿变得怯懦了很多,她再也不敢在母亲看不到的方位自由活动,她寸步不离母亲身边,偶尔离开,也一定会让自己暴露在母亲的视野范围之内。除了全方位地加强自我保护,嘉儿开始做一件事情———学着发声。
  她无数次地挤压肺部的空气,将它们压缩成一个气团,再顺着胸腔沿着脖子将它们往外推,希望这个气团能脱口而出带出点响儿来。可是,她的脖子太长了,不管她怎么竭尽全力,带着她无限期待的气团在这长长的征程中就此消散,无法推进到她的喉部,更无法变成她的叫声。
  但她并不死心,她只认定了一个道理———自己想做一头可以鸣叫,可以用声音呼救,可以用不同的腔调与同伴交流的长颈鹿———既然,造物神没有给自己这个先天的功能,那么,就用后天的苦修来完成自己的进化吧。
  当同伴们争先恐后地啃吃着最鲜嫩的树叶的时候,嘉儿从不参与这样的哄抢,她只挑最容易到嘴的食物,吃,对于她而言已经不算是一种享受了,她活着不是为了吃,吃只是为了活着。嘉儿很潦草地填着自己的肚子,哪怕在胡乱咀嚼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依然是如何才能成功地将胸腔的共鸣喷吐到体外,形成一声响亮的鸣叫。
  她也没有跟自己的母亲学会作为长颈鹿必须掌握的生存之道,她根本没心思去效仿母亲如何用灵活的舌头在长满尖刺的刺藻树上自如地卷下树叶而不受伤,也没兴趣去学习如何寻找水源,更不想去掌握与同伴们如何用长颈的弯绕达成无声的交流……这些祖先沿袭的本能与经验,她全不放在心里,甚至,在内心深处,她对祖先没有崇敬与尊重,有的只是鄙薄与不满———为什么你们不进化出长颈鹿的叫声?为什么你们要将我遗传成一个哑巴?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我正在做,我将改变长颈鹿的未来!
  嘉儿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苦心酝酿的气团正在向她的喉部一寸寸逼近,似乎,再多用一丝力气,就可以冲口而出。但与此同时,嘉儿也变得越来越孱弱,长时间的进食不足以及食物粗劣,严重影响了她的生长发育,她的脖子与同类比起来细得可怜,仿佛只是一根颈骨裹着一层外皮,奔跑起来,她也跟不上同伴的脚步,她缺乏长颈鹿应有的耐力,哪怕是老天给她的防身利器,也失却了同伴们铁蹄的威力,她像只软脚虾一样,活在自己改变命运的梦幻里,与现实脱节得已经越来越远。
  终于,在嘉儿用尽浑身力气的一次挤压下,她的嘴里终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呃”。虽然只是几乎微不可闻,但对嘉儿而言,她觉得这是飞跃性的一“呃”。只要找到了这一窍门,以后发出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大,终将演化成响彻草原的啼叫。
  嘉儿无比美妙地幻想,将来,自己有了孩子,他们将会跟着自己学会如何啼叫,届时,他们会与自己用声音交流,而自己也可以用耳朵去关注他们。这样的日子,该是多么惬意与美好呀!
  就在这样越想越狂喜的状态中,埋伏在草丛里觊觎的狮群对嘉儿发动了突袭———正常情况下,狮子是不会进攻成年长颈鹿的。但嘉儿是个例外,在它们看来,这头看起来羸弱不堪站立不稳的长颈鹿无疑是一大块鲜肉。在四头雌狮的同时进攻下,本就脆弱不堪的嘉儿当场毙命。在狮子的利齿切断她喉管的那一瞬间,嘉儿极不甘心地想这群蠢货啊,你们怎么可以就此杀掉一头即将改变一个物种命运的奇迹缔造者!就在这样无尽的遗憾中,嘉儿的喉咙里发出了最后一声“呃”,作为对这个世界的告别。
  (何国新摘自《爱人·文摘版》
  2009年第1期)
  
一代宗师叶问
  他是咏春拳的创立者、李小龙的师父,他的成就不在霍元甲之下。要不是近期甄子丹主演的电影《叶问》热映,恐怕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名字。其实,叶问的故事并不比黄飞鸿他们平淡。他曾当街与军阀较量,以大拇指把对方的左轮手枪轮芯压曲,使其不能发射;他曾拒绝李小龙以一栋楼换取全套咏春木人桩法的建议,不愿把功夫当商品出售……
  武林宗师上街被看做私塾老师
  叶问本名为叶继问,1892年生于广东佛山,在家族中排行第二。他家在佛山可算是一个望族大家庭,书香世家。
  佛山历来武风尤盛,南派成名的武术大师如黄飞鸿、张鸿胜、梁赞、冯小清……都出自佛山。叶问在七岁时,便拜师入陈华顺门下(陈华顺,为南海拳王梁赞的得意弟子),成了他的关门弟子。师父去世后,叶问再随师兄吴仲素钻研拳技。
  叶问个子矮小,大概163厘米,但是他青年的时候身体非常健壮,尤其前臂异常精壮。他是光头、不留胡须。
  因为是世家子弟出身,叶问颇注重仪容清洁,喜穿深色长衫,即使平时也身着深色中式短装。叶问举止斯文大方,如果上街,一般人只会当他是“当铺里的掌柜先生”或是“私塾老师”,绝对不会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一代宗师”叶问。
  民国初年,佛山每年都会举办“秋色”游行盛会,展示特殊的民族手艺,每年游行都是人山人海,还有很多来自外乡的游客。一次,叶问和表妹等一拨人去观赏“秋色”游行,当时叶问身着长衫和薄底绒布鞋,个子也不高,看上去就一副软弱可欺的公子样儿。途中,遇到一位当时的军阀排长上前欲对其表妹动手动脚。这时,叶问突然挺身上前,使出惯用的咏春拳手法,对方立马应声倒地。一向欺压百姓的地方军阀,却败在一个斯文书生手下,哪肯咽下这口气。对方起身拔枪,叶问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握住对方的左轮手枪,并用大拇指的力量,直压左轮手枪的转轮,竟然把左轮手枪轮芯压曲,使其不能发射。
  笑言李小龙“短命”一语成谶
  1949年,叶问来到香港,由好友李民之推介,认识了饭店公会理事长梁相,梁相也是武术爱好者,得知叶问是咏春拳陈华顺门人,立刻拜师学艺,并请叶问在九龙深水的大街饭店公会公开传授。渐渐地,求技者越来越多。为了有更大的空间和场地,叶问再三迁换场地:九龙利达街、李郑屋村、九龙兴业大厦……使咏春拳传遍香港每个角落。
  1956年,李小龙在利达街武馆内拜入叶问门下。李小龙上课相当投入,从不缺课。后来因移民美国,没能学完所有拳法。李小龙的双脚天生有小缺陷,走路的时候有一点上下“颠”。普通人不一定能看出这个缺陷,心明眼亮的叶问却早已看出他这个特征,笑言李小龙“走路时脚跟不着地,正是短命相”。李小龙天生平足,不但走路时“脚跟不着地”,早期更不能以整个脚掌触地的姿势蹲下来,这是叶问及其他与李小龙要好的师兄都知道的。所谓“走路脚跟不着地便短命”的传言,其实并非叶问首创,他以此作为笑谈而已,没想到却一语成谶。
  依然认“咏春叛徒”为弟子
  叶问是个极宽容之人,他不像有的教头那样,禁止弟子学习或演练其他门派的功夫,认为这是离经叛道的逆行。叶问看李小龙最初的招式,就知道他曾向演艺界的叔伯学过功夫。叶问认为这不是坏事,因为艺人的招式虽是表演给人看,但毕竟是从武术流派中演化而来的,仍有可取之处。李小龙回香港拍电影之前,已在美国创立截拳道。自他创截拳道后,很多人都视他为“咏春叛徒”,认为叶问宗师再也不会认他做弟子了。所以李小龙的一些朋友便跟他打赌:由李小龙约叶问师父出来吃一顿晚餐,如果叶问能来,便是他们输;否则,便是李小龙输。
  于是李小龙打电话给叶问,开门见山地问:“师父,我是小龙呀!我想问您一句,您到底认不认我小龙是您的徒弟呀?”李小龙的话听起来简单,但很难回答。叶问如果回答“不认”,未免显得小家子气。叶问若是回答“当然认啦”,又担心其他徒弟知道后,会很不满,会说“难道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成名了,您就连一点骨气都没有吗”这样的话,更担心一些外人知道后会说三道四。叶问言简意赅:“认不认随你呀!”将李小龙踢来的“球”又踢回去了。
  叶问后来说,他还是认李小龙这个徒弟的。李小龙跟他通完电话后,即“诚心邀请师父吃饭”,前来接他去酒楼。他到达后,才知道李小龙借此与人打赌。这也算是叶问与李小龙之间的一场趣事。
  拒绝李小龙以楼换拳谱
  叶问十分注重对人才之选择,他经常说:“徒弟选择一个好师父,固然难,但师父选择一个好徒弟,更加困难。”他有一个徒弟叫郭富,5年的教授,叶问喜欢上了勤奋好学的徒弟。之后郭富失业,不告而别。叶问亲自去乡下找到这个“穷鬼”,手把手地教郭富。在此后的近两年时间里,叶问经常步行几十里路去郭富的祖屋,继续传授他的咏春拳术,将自己的所有拳谱让郭富翻抄记录了一遍。
  之后李小龙曾再次亲访叶问,希望能学得咏春拳的木人桩法,并提出以一间楼宇的代价请叶问亲自示范全部咏春木人桩法,由李氏拍摄成影片带回美国自行学习,但却被叶问拒绝。很多弟子认为李小龙开出的条件如此优厚,师父不接纳太可惜了。但叶问曾说,他的意愿是只要求学者有心学技,则全力传授,绝不把功夫当成商品出售,最重要的是更不能厚此薄彼。
  1972年12月1日,一代宗师叶问去世,迄今已过30多年。而其精神永在,为后世门人所敬仰。
  (甜甜摘自《齐鲁晚报》)
  
影帝王莽
  有的人天生就是戏子,例如王莽———一个在西汉末年闹出一段用谦恭的假面目篡权改朝的短命皇帝。
  年轻时的王莽,只是皇太后王政君的众多侄子之一,还挤不进统治集团的中心。因此,他必须为自己度身定造一个角色,以适合钻营的需要。他考虑良久,在众多人物角色里选择了“君子”一角,并全身心地投入演出!
  首先,他号召家人过清苦平淡的生活,亲自侍奉早寡的母亲和嫂嫂,教育亡兄留下的侄儿;在社会上,他广交各方名士、仗义疏财,不失时机地宣传他的德操。在高朋满座的家宴中,总会有侍者出来提醒王莽:“老爷,高堂该吃药了。”于是,王莽离席,亲手喂母亲汤药。这常常令在座的宾客大为感动,借他们之口,王莽大孝的美名便不胫而走。
  就这样,王莽才过而立之年,便靠着扮演君子角色,使自己的声望超过了他的叔伯们。
  没几年工夫,王莽便爬上了大司马的高位。但他的目标远不止于此,他要做皇帝!既然目标未达到,就得把好戏继续演下去。于是,做了大司马后,他反而更加礼贤下士。一时间,“真君子”“贤德王公”等光环都戴到了王莽头上。
  有一段时间,王莽被政敌排挤,只好暂时隐居南阳。在隐居的初期,自然是门前冷落车马稀。但王莽岂是寻常人物,他非但没有因此而消极怠工,反而为了召回观众,更加卖力地演出———他拜孔子后人、儒学名家孔休为师,和青年学生一起到孔休家上课,在课堂里,王莽毫无大司马的架子,令一大批有为青年受宠若惊。
  汉哀帝迫于舆论压力,请王莽再度回宫。回宫不久,王莽便用阴谋逼死了政敌,大权在握了。
  等朝中所有反对派被他斩尽杀绝后不久,汉哀帝也死了。这时王莽踌躇满志,先立了一个年仅两岁的小皇帝做傀儡。但没多久,他便忍不住正式称帝了。在称帝的时候,他还没忘记演戏的老本行,他拉着小皇帝的手,显得极诚恳地说:“古时周公代成王摄政,最终使成王归位,如今我受天命所逼,不能按照自己效忠的心意去勤王,着实可哀!”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此后,一声“镜头停拍”,王莽的戏份正式演完,真实的本性彻底暴露———废旧朝、改新制、戮群贤、肥私囊———惹得天怒人怨,王莽终于在十五年后被起义军攻破城池,枭首示众,一代戏子皇帝化作一堆粪土。
  
  (桃之妖妖摘自《文汇报》
  2009年1月9日)
  
影集中积攒的父爱
  2008年10月份,全家人为父亲庆贺82岁的生日时,他心情爽朗,拿出自己的影集一页页翻给大家看。平日里,父亲不会随便拿出影集给旁人看,我们姐弟仨也没有时间翻阅这些老照片,谁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这一回,细心的妻子惊觉道:“父亲的影集里几乎全是你们姐弟仨的照片,他的照片只是和你们的合影!”
  我仔细翻阅起父亲的影集来。父亲苏民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以下简称“北京人艺”)的著名演员和导演,1952年北京人艺一成立,他便成为第一代演员。他有过无数闪光的舞台形象,也培养出梁冠华、王姬、宋丹丹、徐帆等许多优秀的演员,然而影集里却没有这些夺目的光影画面。影集里,插满了我们姐弟仨从小到大的成长片段,每个人的照片都单独成页,旁边还贴有父亲工整的隶书钢笔字备忘注解。这些陌生的老照片,仿佛让我坐上当年从北京上山下乡奔赴东北的列车,记忆如轮般跟着飞驰起来……
  我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经治疗留下了脚后跟不能着地的后遗症,直到小学三年级父亲带我去医院做脚弓整形手术。此后相当长的恢复期里,我一直是拄着拐杖走路,时间一长,有病的那条腿比好腿细。父亲不仅每天傍晚陪我在院子里玩“跳皮筋”、“跳房子”等女孩子的游戏以锻炼腿力,还时常劝慰我:“亏得你脚有病,否则不定狂成什么样。因为其他条件比较好,你肯定会受宠的;偏偏有这点缺陷,所以还有点儿自卑,挺好。”
  在父爱的搀扶下,我走过了童年;也是在父亲的不间断陪练下,我的腿奇迹般康复了。16岁时,我踏上北上的列车,一头扎进了黑龙江广阔的黑土地,一待8年。初到东北,因为没有帐篷,我们竟在树林里过夜。等一觉醒来,我忽然觉得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原来眼睫毛已冻结起来了。这时,我才意识到生存环境的恶劣,内心深处开始涌动出一丝对未来的茫然。父亲听说我在农场的主要工作是放马,便让我照一张骑马的相片寄回家。
  因为从小随父亲在北京人艺的舞台上浸染,我笃信适合我走的道路就是从艺。我利用农闲时节为宣传队编排《海港》《红灯记》,并积极投入到演出中去。1977年,我结束了黑龙江的知青生活,返回北京。凭借在农场时不间断的曲艺排演功底,我考入了空政话剧团。
  在我和父亲的合影中,颇有纪念意义的一张是1986年我从空政话剧团借调到父亲所在的北京人艺排演话剧《秦皇父子》时的合影。当时,我回到从小生活的北京人艺大院上班,父亲顶着极大压力。在那个年代,北京人艺人才济济,居然要从外团借调我这个年轻演员出演人艺大戏的主角,确实很难想象。很多人在背后议论我们父子俩,但父亲很自信地向同事介绍:“小濮是个优秀演员!”1989年北京人艺排演第二版《雷雨》时,我终于接过父亲的班,饰演了第二代周萍。我们父子俩的事业,通过“周萍”这个角色薪火相传了。是父亲怡然平和的心态影响了我,年轻气盛的我顶着父亲光环带来的诸多压力,一直在演艺路上前行不辍。
  在我眼里,父亲是那种对生活没有要求的人:我做的饭糊了,他仍说“好吃好吃”;到现在,他和母亲还住在单位分的58平方米的福利房里……去年,我们父子俩在中国话剧诞生100年纪念大会上再度并肩合影。这一次,我拿了一个特殊贡献奖,而父亲这位北京人艺的老前辈却在30人的“国家有突出贡献话剧艺术家”名单里、80人的“文化部优秀话剧艺术工作者”名单里都榜上无名。母亲都替父亲鸣不平:“太滑稽了,有你儿子却没有你!”父亲却一笑说:“我没有拿奖,但给人颁奖,很好了!”
  
  (水云间摘自《家庭》2009年第2期上)
  
又酷又野的白日梦
  我的梦是拥有双胞胎女朋友。即双胞胎女孩双双等价地是我的女朋友———这是我做了十年的梦。
  至于双胞胎姐妹读了作何感想,我则无由得知。很可能心生不快,或者大为恼火也未可知:开哪家子玩笑!果真如此,道歉就是。这仅仅是我的一个梦。梦这东西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无道理好讲的、超出日常规则的。所以,就请你读的时候想开一点,心想这仅仅是村上春树的一个梦。
  几年前看过一部名叫《高中》(almost summer)的电影。是部青春片,描写加利福尼亚高中生的生活,我非常中意。遗憾的是几乎没引起反响就消失了。顺便说一句:这部影片的音乐是“沙滩男孩”的麦克·拉布制作的,查尔斯·洛德大显身手。
  电影最后出现毕业晚会场面。主人公男孩身穿无尾晚礼服、两边挎着双胞胎女孩英姿飒爽地走进会场,酷毙了。我也很想尝试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我不大欣赏晚会那玩意儿,很少参加。不过若有双胞胎女孩相伴左右,那么不妨改变生活方式,来个场场必到。不是什么绝代佳人也可以,未必非佳人不可,普普通通的女孩就成。又不是要求爱要困觉什么的,只是想和双胞胎女郎一起参加晚会,只是觉得那大约是石破天惊之举。
  提起双胞胎的妙处,一言以蔽之,我想在于“既性感又不性感这一相悖性”。就是说,男人(女人恐怕一样)在跟女孩幽会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怀有一个假设:同这女孩困觉会怎么样呢?然而同双胞胎幽会之时,就算怀有“同这个女孩困觉会怎么样”的假设———作为假设固然有趣———那也已超越了日常现实性。若对假设进一步追究,势必进入“设法进攻色情双胞胎”范畴。作为我可是不大愿意把事情捅到那个地步的。至少现阶段不想惹那种麻烦。我在双胞胎身上所追求的,是排除了那种男女一对一现实性假设的、亦即形而上的范畴。也就是说,我追求的是作为制度的双胞胎、作为观念的双胞胎。换言之,我要在双胞胎式制度或观念之中验证自己。验证的方法倒是足够繁琐。
  但从现实角度仔细考虑,我也认为同双胞胎交往绝不轻松。首先开销大。饮食费都是普通幽会的两倍。送礼也不能光送其中一个,要把相同的东西好好准备两份。不但开销,还要对两人时时一视同仁,而这是非常累人的活计。比如坐小汽车幽会,我想就不好让一个坐前排一个坐后面。这样一来,势必让两人都坐后排,而这未免煞风景。另外去迪斯尼乐园坐宇宙飞船也是如此。两个女孩并坐一架呜哇大喊大叫,我则沉着脸形影相吊,无论如何都兴味索然。还有,约会也是一场麻烦———不是“栗子星期一星期三白天和星期五晚上不行星期日又要去骑马俱乐部”,就是“瓜子星期三晚上星期五下午不行星期六又要去养老院慰问”。如此这般,调整起来不胜其烦。却又不能说那么星期三见栗子星期日会瓜子。因为真要那样,同双胞胎交际的意义也就荡然无存了。对我来说,她们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处于不可分离的状态。
  如此一想,同双胞胎双方进行实际交往,对我这样不擅长处理琐事的马虎人来说,恐怕是不可能的。问题委实太多。换个角度看,似乎比妻妾同堂还太伤脑筋。因为双胞胎不存在立场的差异,需要待之以绝对的50∶50。只限于带去参加晚会那种轻度的交往或许还是明智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双胞胎这一状况,喜欢同双胞胎朝夕相处这一假设中的自己,喜欢她们身上的秘密分裂性,喜欢两人令人目眩的增殖性。她们分裂,同时增殖。对于我,那是永远的白日梦。
  对我来说,仅仅一个女性有时过多,有时又过少———话虽这么说,婚姻却已延续十五年之久了。
  (汪新才摘自《大学时代》图/潘英丽)
  一个男人的一百个同性朋友,也不足以代替一个好女人。好女人是好男人寻找自己、
  走向自己,然后豪迈地走向人生的百折不挠的力量。———梁晓声
  
占卜
  这件事发生在父亲的晚年,当时他正在写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复活》。
  一次,我走进他的书房,看见他正在往桌子上摊牌。父亲为了休息或是思考一下写出来的东西,经常做占卜的游戏,但是他将牌摊好之后,仍然继续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他在心里估算:如果占卜中了,他将这样做;如果占卜不中,那就要换一种方式做。
  我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于是问道:
  “您正在想一件什么事吧?”
  “是啊。”
  “想什么呢?”
  “是这么回事。如果占卜中了,聂赫留多夫就跟喀秋莎结婚;若是占不中,就不能让他们俩结婚。”
  等父亲占卜完毕,我问他:“结果怎么样了?”
  “瞧,”他说,“占中了,但喀秋莎不能嫁给聂赫留多夫……”
  接着他给我讲了普希金生活中的一段趣闻,是他的朋友麦谢尔斯卡娅公爵夫人告诉他的。“有一次,普希金对公爵夫人说:‘您猜我的塔季娅娜最后怎么样了?她拒绝了奥涅金。这件事我万万没有料到。’”
  “这就是说,”父亲说,“人物一经作家塑造出来,他便开始了独立自主的生活,不再受作者的意志支配了。作者只能根据人物的性格行事。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喀秋莎和普希金的塔季娅娜只能根据自己的而不是作者的意愿行事的原因。”
  (曹炜明摘自《中外文摘》2008年第24期)
  
战争的必然扭曲
  1941年9月,德国物理学家海森堡,从柏林搭火车前往丹麦的哥本哈根,去拜访他的老友、老同事———另外一位顶尖的了不起的物理学家波尔。海森堡启程前绝对想不到这次会面竟然会改写20世纪的物理学史,甚至是改变了20世纪整个人类历史。他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次会面引发的效应,最终影响了远在东亚的日本的命运。
  根据海森堡自己的回忆,他和波尔会谈的重点之一,是交换关于原子分裂研究的最新进展。他特别提到了在当时已有的科学研究基础上,如果要将原子核分裂爆发出的庞大能量应用在破坏性的武器上,必须突破几个极艰难的瓶颈。正因为困难重重,所以物理学家们就有充分借口抵御政治领袖们的压力,“自己来决定要不要尝试制造原子弹”。换句话说,海森堡想要说服波尔达成默契,大家共同以技术困难为挡箭牌,阻止可怕的原子弹诞生。
  海森堡讲这些话时,个性原本就比较内敛保守的波尔一语不发,所以海森堡也无从知道波尔到底在想什么。直到多年以后,1957年波尔才写了一封信讲述他的记忆,然而这封要给海森堡的信,波尔最后没有寄出,只存留在他的档案里,一留就留了将近半个世纪,到两人都墓木已拱的2002年2月才对外公布。
  波尔听到的,是海森堡在向他炫耀德国已经开始了原子弹的研发制造,而且已经获得了突破,所以要劝波尔,或要透过波尔劝帮助盟国工作的科学家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努力了。波尔当时的沉默反应,其实一方面出于震惊,一方面出于谨慎警惕。在和海森堡会谈之前,波尔其实完全不觉得原子弹是可行的。有一些基本的能量公式怎么算都算不出来,也就不存在应用的问题。可是海森堡的一席话,让波尔被迫改变了最根本的物理信念,以及人生价值信念。海森堡离开后,波尔再也无法从对原子弹的执迷思考中抽身出来,他清楚意识到自己必须抢在德国之前,为盟国研发出原子弹来。他可能比任何科学家、战略家、政治领袖更早相信:战争胜负最终的关键,就在于哪一方拥有了原子弹。
  波尔后来当然成了美国原子弹计划中的核心要角。没有他的努力,原子弹不太可能会在1945年就用来结束太平洋战争。然而,这一切竟然都起源于他对海森堡一席话的彻底误解!这证明了历史是偶然的吗?也许不是。也许倒过来证明了战争的必然扭曲,对人与人之间沟通机制的必然扭曲,对感官领受的必然扭曲。在战争的敌对紧张预期下,任何简单的话语与现象,都可以也都必然被诠释为可怕、致命的威胁。海森堡的一席话听在波尔的耳中是如此,伊拉克现在做的任何事,看在美国政府眼里也是如此。要在这必然扭曲里找到客观事实,问问那两个杰出物理学家就知道有多难了吧!
  (赵雨欣摘自《台港文学选刊》
  2008年第12期)
  
争鸣与压制
  很多年前,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有一群非常有才气的小伙子,他们具有高超的文学创作才能,各个自诩要成为诗人、小说家或评论家。他们都具有超强的语言驾驭能力,都承诺要有规律地阅读和批评彼此的作品。然而,他们的批评都非常尖锐,甚至能把最微小的表述都掰成一百块来分析。在批评中每个人都表现得如此无情、强硬甚至尖刻。他们的沙龙成了文学评论的竞技舞台,并把这种严格排外的俱乐部起名为“压制者”。与此同时,这所大学中一群文学女青年也成立一个俱乐部。对应“压制者”,她们称其为“争鸣者”。她们同样阅读彼此的作品,但不同的是评论温和而积极,充满着更多的勉励。有时候,甚至一点批评都没有。
  二十年后,威斯康星大学的一位校友进行了一项关于毕业同学的事业状况研究。他发现:如今,“压制者”和“争鸣者”的成员在文学造诣方面迥然不同。当年“压制者”中聪明的小伙子们在文学界已是默默无闻,而“争鸣者”中却已诞生了六名甚至更多的成功作家,比如美国著名短篇小说家玛乔丽·金楠·劳林斯。
  两个群体的年轻人天赋没有什么不同,接受的教育也是一样的,但最终“压制者”由于互相压制而碌碌无为,“争鸣者”因为提升彼此而卓有成绩。结论是:“压制”导致互相争斗和自我怀疑,而“争鸣”却彰显每个人的闪光点,展现最美的一面。
  (石景琼摘自《环球时报》2008年11月5日)
  
只够勇气怀念你
  1
  这是她第一天在亚西影院售票,客人越来越多,她的脸颊也跟着慢慢涨红,像熟透的苹果。
  “我要买和刚刚进去的那个女孩邻近座位的票!”
  一张折成两折的百元钞票被推进来,她留意到他有很好看的手指,洁净、修长且有种少见的柔韧,和他的好看的、朝气蓬勃的脸十分相称,他的眉眼乌黑英挺,但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圆润的稚嫩,她猜他和她年纪相若,于是结结巴巴提醒他:“学生证可以打折,5折。”
  他出示的学生证显示他就读于一所令人歆羡的重点大学。
  她给了他想要的那张票,又找给他50块钱,他说了谢谢,取票,走开。她忍不住开始回忆上一个客人,也就是男孩口中的“那个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份工作对她十分重要。她职校毕业,没什么社会关系,父母早亡,无所依仗,奶奶养大她却恨她,认为她命硬克亲。
  她和11个女孩合租了一个小户型中室套,每月只需支付120元房租,但享受这种低价的代价是居住环境的恶劣,因为外面雷声轰轰随时会下雨,她不得不从半湿的衣服下钻过去,找到自己的铺位。她努力入睡,却被那股复杂难言的潮湿气味熏得神志清明。她不由又想起今天遇见的那个男孩的干净的表情和整洁的样子,还有那双美丽的显然从小与钢琴琴键密切相伴的双手。
  
  2
  接下来的一年,她又见过他6次。也就是说,平均两个月他会带他的女朋友,也就是最初他口中的“那个女孩”来看一场电影。
  给票、找钱;接票、接钱,说谢谢,说不客气,固定的程式,重复了6次。其间,她总借机偷偷打量他身边的女孩,她发现她有富家女的精致与娇纵。
  第二年,他一个人来看电影,她心里无法抑制地涌起一种隐秘的喜悦。
  这一次,他递上来的学生证的颜色变了,她看了一下,那是研究生的学生证,她不得不向他致歉:“研究生就没有折扣了。”
  她想,啊,他们之间山重水复的距离竟然可以变得更远。她没留意到他试图把递进来的一百元收回去,她裁了一张票给他。
  那天放映的电影叫《冷山》,说的是一个男人历经万险想要回到心爱的女人身边,却在最终团圆之后死去。
  她留意到他走出电影院时眼圈是红的。
  就在那一天,她被查出收了3张百元假钞,她失去了那份工作。
  
  3
  她的第二份工作是在某品牌mp3维修点做接待员。
  这天下午,她遇到一个难缠的客人,非要免费修理一个明明已经过了保质期的mp3,纠缠了接近两个小时之后,她所有耐性耗尽。
  “不行!”斩钉截铁丢出两个字。
  对方怒了,你什么态度?你什么破态度?说着拳头都挥上来,她吓白了脸。
  一只手臂挡过来。
  她安全了。她认出了他的好看的手指,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眉目一如既往地英挺,脸颊上稚嫩的圆润已被刚毅取代,他具备了男子汉的气概。
  不知不觉,从最初认识到现在已有差不多4年的光阴。
  蛮不讲理的客人怏怏走开了。
  她说谢谢,他说不用。
  她下班,走在前面,他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终于走到了她住的楼下。
  她又向他道谢。
  他说不用,然后笑了,笑得那么好看,她简直愿意把这个笑容刻在她的心上,不管那会有多痛。
  她说再见,她又说了一遍再见,她几乎是用眼神催促他走,她宁死都不想他发现她住的地方那么不堪。
  他认真地看了看她的眼睛,犹豫片刻,“再见。”他说。
  
  4
  她的第三份工作是在超市做货柜员。转这份工,是因为离家很近。
  对,她有了自己的家。一个肯定会和她结婚的男朋友。男朋友去过她住的地方几次,最后一次他撞见了她同屋里的两个女孩打架,她抱着手臂瑟缩在墙角,吓得脸色发白,他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说,去我家住!
  男友是出租车司机,30岁,为人沉默温和,喜欢做家务,喜欢省钱,喜欢照顾她。
  她的青春正渐渐逝去,她摸摸脸颊,突发一个奇想,真希望在她依然还年轻貌美的时候再见他一面。
  
  5
  原来,有些愿望上帝能够听见。
  男朋友执意带她来这家新开的西餐厅,为她庆祝25岁生日。他对她真是很好很好,她知道他平常连5块钱的盒饭都不舍得买,一定要买4块的,而这里的最低消费是九98元一位。
  在她对男友充满感激,心想如果此刻他求婚她一定立即答应的一瞬,她看到了他。
  两张台子之外,他正不耐烦地屈指叩着桌面,聆听一个中年妇人说着什么。
  “你要我怎么样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老妈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歪瓜裂枣,竟然连大学文凭都没有,你觉得和我般配吗?”
  她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不在这里吃了,我们……”她想了一下,“我们去吃鸭血粉丝汤吧。”
  
  6
  但是上次你明明说不喜欢学历太高的女孩,说她们呆头呆脑,一点都不可爱……西餐厅里中年妇人委屈地说。
  “对不起,妈妈。”他用好看的手指揉了揉额头,然后取出钱包准备结账,他的钱包鼓囊囊的,他已经养成了随身带很多现金的习惯,他想他到死都忘不了曾经有一次他想约喜欢的女孩看电影结果身上只带了100块钱。他终于记得学生证可以打5折之后,研究生的学生证却没有折扣。
  所以,100块钱只能买一张票。他一个人看完那部爱情悲剧,《冷山》,看到最终哭出来。
  “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女朋友?你说给妈妈听。”妇人锲而不舍地发问。
  他低头看着他钱包里永远空置的照片位,“脸圆圆的,红扑扑的,像只苹果。眼睛很美,像会说话……”他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声音越来越低,他一直记得他送她回家那次,到了她家楼下,她用眼神赶他,他猜想她这样美丽的女孩子一定看不上他这种乏味的书呆子。
  面对爱情的时候,每个人心底都会恐慌,优秀如他也一样。
  他送她回家那一次,是他即将出国的前一晚。他本来是准备告白的。
  
  尾声
  她不知道他又出国了,这次是定居。
  她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其实她本来是有机会知道的,每次他来买票都曾出示学生证,只要她打开他的学生证看看就能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但她没有,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勇气。
  一次做梦,她看到了他的名字:李希华。
  “李希华!找你的钱!”她喊。
  已经走开的他转过身来,笑容清朗。
  然后,她的梦醒了。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叫李希华。
  (岳盈摘自《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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