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到了亦萍的裸体,她的身体的确迷人,肌肤温热、滑腻而有弹性,小嘴香甜而空灵,尤其那神秘的黑土地真让人消魂动魄,以至让董大为迷失了自己生与死的界限。而后,他又梦到了兰总,她依旧是大红的着装,只是这次见了他,没有了往日的微笑,代之以虎面獠
牙,伸出沾满鲜血的胖手扑向他:“你敢揭露我,你董大为不让我活,我兰宛茹就先让你死!”
关、杨只在旁边看笑话,阴阳怪气地冷笑:“看这个当过战士的女人怎么收拾你董总吧!”
“快来帮助我!”董大为对两人大叫。而关、杨依然在冷笑,就是不出手帮忙,关卫兵还幸灾乐祸地说:“人家兰总对您不错,从来不陪客的大美女都给您玩儿了,您董大为还不给人家说好话!太不丈义了吧!”
杨兰兰也说:“兰总又不是骗你董大为自己的钱,你何必说实话?把大家都搞得没好日子过呢!缺德!”
董大为正感到孤立无援的时候,爱妻骆雪来了。董大为像找到救命的稻草一样大叫:“老婆,快救我!”
而骆雪不但没有救他反而劈头给了他老脸一掌,叫道:“你还敢玩女人!还敢放弃原则,把调查报告给怒潮!你到底是‘拥兰’还是‘倒兰’?你还有没有脑子!”
董大为正在最窘迫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他睁开眼,依然发懵,思维急剧地判断着现在是梦还是刚才是梦。
“咚咚”,敲门声又响了。董大为这才知道是房间外面有人敲门了。他赶快下床,开了门。
关卫兵手里拿着一份材料依然神采熠熠着走进来,酒劲儿过去了,舌头也利索了许多:“董总,您睡得好香呀!怎么把调查报告丢门口了!您怎么是这么分析的?全部都是怒潮不好呀!回头咱们跟兰总怎么交代?”
董大为揉揉惺忪的睡眼,问关卫兵:“几点了?”
“早晨七点。”
“你们才打完麻将?”
“是呀?您怎么中途走了?亦萍还找您,要赢您的钱呢?”
董大为从关卫兵手中接过那份材料,突然怔住了。这果然是自己的那份调查报告。难道这份报告没有丢?是自己粗心掉在了门口!不可能!他明明白白的记得,他是把屋里屋外全部找了个遍的!于是,他的心里不觉阴沉起来:看来,这份报告一定是被人偷走,复印之后,再被送回来的!谁能够干这个事情呢?是亦萍?或者是自己离房之后的其他人?
他不好把这事说出口,因为,这是自己大意造成的,丢失报告对自己极为不利,但是对别人来说,却谈不上什么失窃案!何况,现在这报告又完璧归赵了。虽然想看报告的人目的已经全部达到,可失窃之事却难再说出来!
关卫兵见董大为不开口,便又说:“报告内容,咱们是不是再讨论一下?让我和兰兰也心里有一点数。”
董大为见关卫兵主动问起报告的内容,而且“拥兰”的态度很明显,想他与兰总关系不一般,弄不好是串在一起的,不如自己表面上退一步,把“倒兰”的态度隐晦下去,让他带过话去,让怒潮的人摸不清自己的底细,也便于自己斡旋,便说:“当然,我们应该讨论一下。我这只是初稿,先谈的问题,好的地方还没有加呢!所以嘛,肯定有不完整和偏颇的地方!”
吃早餐时,兰总和朱副总都没有来,是亦萍来陪的。此时,亦萍与董大为已经熟悉得宛若一对情人,给大家倒牛奶的时候,她在董大为的身后,趁关、杨只顾吃饭的瞬间,居然用小手捏了董大为的老腰。董大为疼雌了牙,却没有敢叫出声:如果叫出了声,他不就等于在大厅广众之下向大家宣告着什么吗?宣告什么呢?只能说明他董大为与亦萍已经有了一腿,有了肌肤之亲!这个小狐狸精,真是太诡太诡了!
可怜的董大为本没有碰到什么荤腥,却已经弄上了一身臊腥。而且,更大的臊腥还正在等着他!那个笑容可掬的兰总已经为他制作好了桃色陷阱,而且,他已经落了进来,只是他自己还浑然不知罢了。
早饭还没有吃完,一头花发,细高挑身材,眼睑完全下垂的魏市长便等在了餐厅门外。市长大人准备亲自来接国商银行调查小组的一行三人到他所辖的县级市考察,印证怒潮集团对C市当地政府、人民和经济做出的杰出贡献。
怒潮股份有限公司所在的B省的C市,是一个人口众多的以农业为主的县级市。C市的国民经济总产值主要来自美丽湖的水产品和加工工业。而怒潮股份有限公司便是C市加工工业的龙头老大,占C市工业产值的百分之八十九,税款占C市整个税收的百分之九十二。可以说,没有怒潮股份有限公司的存在,便没有C市今天的繁荣,也便没有C市明天的发展。假如她兰总有个三长两短,影响的不但是整个怒潮集团的经营与发展,还会动摇C市的整个经济基础,影响C市安定团结的大好政治局面,甚至影响C市四百万人民群众的生计。
因此,除为了写《上市公司黑幕揭密》挣钱和以揭短为乐的常太平之外,这里的党、政、工、团、群,没有一方面的人不盼着兰总步步高升,也没有一方面的人不盼着怒潮集团公司兴旺发达。通过与魏市长和C市各方首脑的恳谈,董大为也深深体会到了这种党情、政情和民情。
魏市长还望着兰总出资修建的延伸至美丽湖畔的高速公路说:“没有兰总,就没有美丽湖人民的今天!兰总可是个大好人呐,她修了这条路,却没有向市里伸手要一分钱!人、车行走也全部是免费的!”
董大为点头称是,脸上也做出了感动状,可心里说:你这里免费发展了,银行贷款的本息向谁要去!银行都是不良资产了,老百姓到银行挤兑怎么办?你这才是真正的地方保护主义和本位主义呐!
最让董大为感动的倒不是魏市长对兰总的歌功颂德,而是美丽湖畔红旗村那因为兰总而脱贫致富的农民们。没有兰总投资的美丽湖红旗村,原来只是一个贫困的小渔村,是国家级贫困县里的特贫村。虽然美丽湖非常著名,但是,由于湖太大,汪洋于两省七市一十八个县之间,游客们没有人听说过红旗村,也没有人到红旗村来旅游,老百姓们只有少数耕地,大部分人是靠打鱼为生。兰总来了,她硬是把红旗村红军时期留下的革命文物包括美丽湖进行了修建,终于招揽来了一些游客。怒潮集团的几个企业大量地吸纳了当地的农民工,同时,怒潮股份的农产品保鲜项目还为当地农民的农产品和水产品找到了销路,当地的老百姓有钱赚了,都夸兰宛茹好,好得像红太阳一样。
特别让农民们山呼兰宛茹万岁的是,美丽湖畔农民们低矮的小茅草房,只要遇上兰总占地,全部由兰总出资,住进了每栋造价将近二十万元的小楼,当然,从财务报表上看,这些小楼也是算作怒潮集团的固定资产的。按照这样的辉煌事迹,如果兰宛茹愿意,她一定可以成为中国的扶贫英雄或者捐助模范的!
小楼里的乡亲们,见到魏市长和董大为都眼含泪水地说:“兰总可是个大好人!” 乡亲们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兰总教出来的;乡亲们的真诚,也绝对不是伪装出来的。如果董大为告诉现场的群众说,兰宛茹是个骗子,是个金融诈骗犯,怒潮企业欠银行三十一个亿的贷款基本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那群众们一定不会相信,而且,被咒骂甚至被殴打的,恐怕不是兰宛茹,而是一定是他董大为自己!
晚上吃饭的时候,兰总依然没有来,朱副总和亦萍来了。朱副总依然是一副深沉而和善的样子,关、杨你一言她一语地赞叹兰总的丰功伟绩,董大为也不断点头附和着。大家和和气气、热热闹闹地吃罢饭,趁上楼后关、杨到贵宾间闲聊的时候,朱副总闪进了董大为独处的总统套间里来。
朱副总首先关上了房间的门,而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嘻嘻地望着董大为,抽出纸烟,递一只给身边的董大为。见董大为摆手,便收回递出去的烟,自己点燃了一只,说:“董总不吸烟,好习惯。我听关科长说起过。”
董大为见朱副总的来头,不像是随便坐坐的,但也猜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附和着:“从小就穷,买不起烟呐!”
朱副总不等董大为说完,便从衣兜里摸出一盘录象带,放在沙发旁他与董大为之间的茶几上。而后,从录象带的纸盒里抽出一张信用卡,推到董大为手边,不动声色地说:“董总,我们的情况,您已经很清楚了。您的观点和态度的变化,我和兰总也清楚了。感谢您对怒潮业绩的表扬!”而后,朱副总吸一口烟,看着烟圈散去后,接着说:“兰总和我都是知恩图报的人,要不,韩小飞也不会有现在的逍遥。我们也是爽快人,对朋友也从来就不小气。”他看了一眼茶几上的卡,“这卡,您收着,八万。不多,但以后您不是就有钱买烟了吗?”
董大为见朱副总突然给自己塞钱,倒慌张起来,他与关卫兵合住的目的就是怕他这手和亦萍那手!他这一辈子还没有也没有机会面对这么大的不义之财呢!
他赶忙把卡又推回到朱副总一侧,态度坚决地说:“不能这样!”
朱副总阴沉一下脸,吸口烟之后,又重新微笑起来:“事情并不为难!你董总只要做出一个中性的报告就可以了。把你的发现的问题删几条,把我们的业绩写几条,就够了!”
董大为很策略地含糊其辞:“我会尽量采纳关卫兵他们的意见,但是,卡,你拿回去!”
朱副总见董大为这么说,阴险地一笑,把手边的录象带推给董大为:“我的手下录了一盘毛片,有亦萍,还有你董总!这小子要拿到京都市卖钱,为了董总的名誉,我给制止了。您有没有兴趣看看?”
董大为顿时懵了:“光屁股的录象?还有我?怎么可能?”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朱副总把食指竖在嘴上,示意董大为不要出声。关、杨在门外议论道:“里面好像没有人呐!”
“肯定是朱副总带着董总哪里潇洒去了!把我们甩了!”
等关、杨下楼的脚步声传远了,朱副总起身,拿起录象带,放进电视机下的录象机里播放起来。
他董大为真的当起了毛片的演员:
亦萍穿着薄如蝉翼的沙裙敲起了董大为总统套间的门。一个中年男人来开门。他大约三十七八的年纪,个子不高,长方脸,眼睛不大,鼻子挺括,头发黑黑的,带着自然卷,留着寸头的发型。这就是他董大为!
亦萍一对亮亮的大眼睛,眼神暧昧,用娇滴滴的嗓音问:“我能进来吗?”董大为问:“亦小姐,你……有事儿吗?”
此时,他的下身有一个大特写,裤子里面像有一门大炮,鼓鼓的。亦萍媚笑着进屋,说:“我冷。”
镜头切换成室内拍摄:
董大为:“你应该多穿点嘛!”亦萍嗲声说:“刚演出完,人家没来得及换衣服嘛!”董大为:“我帮你找一件大衣!”
董大为找了衣服,径直拿了大衣,披在了亦萍的肩上。亦萍笑笑:“谢谢董哥。”董大为:“我再给你倒杯开水,一会儿你就暖和了!”
亦萍披上董大为送上的大衣,喝了董大为端上的水。
镜头切换成浴室内拍摄:
亦萍穿着薄如蝉翼的沙裙进来,一件一件剥去衣服,竟然成了裸体。与董大为梦中的形象别无两样!而后,她走进浴缸开始洗澡并对外面说:“董哥真是个老实人!如果遇上了你们的韩行长和关科长,我现在已经被他们压在身底下了!”
董大为在浴室外的声音:“怎么可能!他们压你干什么?”亦萍:“压个美女在身体下干什么?‘一枝红杏出墙来,嘿吁嘿吁冒大汗’呗!你一个大男人还不知道?”
镜头再次切换,还是浴室拍摄:
是董大为独自在洗澡了,他那私处也被一览无余!亦萍在浴室外面说:“上次韩行长来,搂着我腰不松手,可沾尽便宜了!”
镜头转换到了床上:
亦萍裸体和一名男子拥抱、做爱,疯狂之极。只是看不清男子的模样,可以说是董大为也可以说不是。
镜头再次切换回房间:
疯狂之后的亦萍和董大为又在房间里,亦萍依然穿着薄如蝉翼的沙裙,一手拿杯子,一只小手搭在了董大为的老手上!说:“上次韩行长来,拉着我不松手,可赖皮了!得不到我,居然一晚找了我们两个小演员。玩什么三明治,看什么两朵莲花同时开,把自己夹在两个演员之间,避孕套都搞漏了!”
董大为:“我对干那个也没有兴趣!”
亦萍:“关科长说你不喜欢玩麻将。干妈才让我来陪你嘛!”
董大为:“那我们也去打麻将嘛!”
亦萍:“那我们现在就去打牌嘛!你可要输钱给我!”
董大为:“好!走!”亦萍推一下董大为说:“人家要换衣服嘛!他们就在对面的楼上!”
董大为:“得,那我先去,等着一会儿,我还要赢你的钱呢!”
亦萍:“赢你的鬼!情场得意,你赌场输定了!”
就在怒潮公司接受国商银行现场贷后检查的时候,兰贺手下的原副总经理——谢云可把参股银行搅了个乱糟糟,他先协助参股银行的贾好运成功外逃了俄罗斯,后又回国在参股银行的箭楼支行偷盗一张银行承兑汇票,并用这张汇票从海南购得一千万白金钻戒!这可害了经办人侯山,苦了赖主任和吴力。但是,银行内部问题百出、银行之间恶意竞争,正是怒潮公司兰总最希望看到的美景。
如果不浑水摸鱼,如果没有银行之间瞎闹腾,近一年来,她怎么能够这么顺利的又增加了十个亿的贷款呢!各家银行如果有了精力,还不得到她分布在全国的领地上今天查明天看的,谁敢保准就不会露出马脚来。对董大为一行的现场调查,就已经让她放心不下了。
虽然安排朱副总给老实巴交的董大为施了美人计,拍摄了淫秽录象,作为要挟的罪证,希望他就范,希望他为怒潮所用,但是,能不能真的起作用,兰总心里也还是没有底。
望着董大为消失在机场安检的小门里,前来送行的兰总,只能够双手合十,默默祷告:希望董大为从此就范;希望在刚刚进行完的国商银行营业部人事调整中,已经成为董大为上司的老战友——项羽能够力挽怒潮大厦于即倒。
其实,兰总的担心并不多余,董大为从B省美丽湖飞回京都市,没有回家,就被陈淑媛直接接到了她在怀密县的家,以研究和发起“倒兰”的最后决战。
从京都机场出来,秦鸣开车,后排就坐的有陈淑媛和爱妻骆雪。一见董大为,秦鸣、陈淑媛先与他击掌相庆。
在董大为外出的日子里,骆雪见到过一次秦鸣。有一次她在电脑城为发达银行购买一台液晶电脑,她先碰到了拿着银行承兑汇票的侯山,而后又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秦鸣。她还听到秦鸣在电话里叫“谢云”,不久,她便听说侯山的汇票被盗了。当然,骆雪只能够同情面临被开除命运的侯山,而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秦鸣与盗窃汇票相联系,更不会把秦鸣和已经失踪多年的怒潮家具的谢云相联系。
车上,陈淑媛颇为得意:“怎么样?本人一篇小稿子《立即停止给怒潮集团发放贷款》,够分量吧?举市上下无不震惊!”
董大为苦笑着:“可《京都金融内参》没有登!分量还是不够!也还没有让兰宛茹显出白骨精的原形!还害得我来了这次危险调查!”
骆雪也插嘴道:“郝逍遥最先用行动反击你的文章!他不但不相信怒潮骗局,而且还为兰总继续输血,又给了两个亿贷款呢!”
秦鸣回过头来说:“你们别着急,《京都金融内参》还在跟我们陈总落实情况呢!有你的材料,马上就可以登出来了!我看他郝逍遥真是拿鸡蛋往石头上扔!有多少钱能够填满那个没子宫女人的洞呀!”说罢,秦鸣坏笑起来。董、骆都能够感觉出来,这个英俊男人对自己、对陈淑媛都越来越热情和殷勤了。他们不知道秦鸣自打与亦萍有了一腿之后,就心怀了鬼胎,反还以为是陈淑媛对这个英俊男人施了什么魔法呢。
陈淑媛桶一下她的秦鸣,嗔怪道:“你又没正经!”
秦鸣这次开的车不是陈淑媛那辆老奥迪了,而是一辆纯白色的帕萨特,据说是秦鸣今天才买回来的。那秦鸣似乎是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不但买了新轿车,中指还戴了一枚大大的白金钻戒,而且换了手机和里里外外的衣着,里里外外的衣着已经由时髦的不名牌,全部换成前卫的世界名牌了。这气派、这打扮更增添了他“罗中旭”一般年轻英俊的男人模样,更招来了陈总无限的爱怜,不但一口一个“秦鸣”地叫个没完没了,还时不时地用手捏捏她的秦鸣的后脖颈,以示拥有。
由于怒潮一事已经到了关节口上,陈淑媛在饭桌上就拿过了董大为的调查报告,认真翻看。陈淑媛还没有看上几页就叫起来:“董大为,你捣什么鬼!怎么为兰宛茹说了这么多好话!”
秦鸣插嘴道:“董总不是让那个姓兰的女人给拿捏住了吧?”
骆雪接过报告扫了几眼:“整个报告中性偏好!结论应该是对怒潮的贷款政策还要研究等待!这倒帮助我们发达银行郝逍遥的新增贷款进行了论证!”
陈淑媛以少有的严肃问:“董大为,你告诉我真话,怒潮真的有这么好吗?如果是这样,我们还折腾什么劲!国有财产安全无恙,我的书也别卖了!”
董大为苦笑笑,又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这份是我真实的观点!”
陈淑媛接过材料,仔细看了,叫道:“这才是我需要的东西,我就是要找到怒潮是一个空壳的更多的证据!”
骆雪见自己老公一副徘徊不定、有苦难言的窝囊模样,想他居然准备了两份观点截然不同报告回来,有违他一惯老实巴交、实实在在的作风,心里不免蒙上了阴影,深怕他董大为干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来,并让人拿了把柄,便悄声问:“他们把你怎么了?”
陈淑媛虽然没有听到骆雪的声音,但是看骆雪的表情和口型,便猜到了骆雪的意思,说:“董大为,我们可都是你的知己,你没有必要掖着藏着!否则,毁了的,是你自己!”
骆雪焦急起来:“你不会是拿了人家钱吧?”
秦鸣说:“拿了钱也没有关系,自己留点,连报告再其余的钱往行长那里一交,更有名有利!”
董大为支吾着:“我董大为还没有糊涂到那个份上!”他不愿意讲出朱副总想塞给他的那张卡,更不愿意谈起那盘压抑着自己的录象带,因为,那带子里必然有自己和亦萍的裸体,还有自己与亦萍亲热的对白,他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更怕骆雪误会了,饶不过他。如果这样,他在银行将失去了位子,在家里,他将失去自己的爱妻!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秦鸣不管此时董大为怎么想,自己眼睛一亮,充满智慧地说:“兰总让你睡了!”而后,再一琢磨,“不对,她一个没有子宫的老女人,那如如花似玉的骆雪!怎么可能!”他倒没有想到他日夜惦记着的美女亦萍,会与董大为有染。
陈淑媛见秦鸣的话引起了董、骆的不快,赶紧插嘴:“秦鸣,你一说话就没有正经的!说不准,别瞎说!我还不了解董大为,借他几个胆子都不敢干出对不起我们雪儿的事情!”
骆雪心里对自己的老公干了什么,也没有底,心想:怎么也得先让他开口说话,这样才有搞清楚问题的可能,于是,便有意激董大为道:“我们相信他有什么用!男人嘛,哪里经得住美女诱惑呀!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
董大为被大家你一言他一语搞得恼羞成怒了:“你们相信我,我也真的什么也没干,可他们居然给我做了一个毛片!”
秦鸣听了,看这董大为的窘相,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兰总给你来了一次偷窥!让你当五级片演员啦!”
陈淑媛也开心起来:“咳,肯定是镜头拼接!小手段!但是,假的还是真不了!带子呢,我看看!”
秦鸣和骆雪都面露窘色,异口同声地叫道:“陈总,您还亲自审查带子呀!”
陈淑媛见秦鸣和骆雪那副猴急的模样,一时倒懵了,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反对自己看毛片,再看董大为满脸汗水、大红着脸的羞愧模样,才反应过来:“噢,对对!我陈淑媛是不能够亲自审查的,男女有别嘛!何况这男星是我的老同学!”
骆雪抢过了董大为包里的录象带:“我先看!”
秦鸣则从骆雪的小手里使劲抢那盘带子,可骆雪死活就是不给,叫着:“不,我先看!”
陈淑媛劝道:“雪儿,还是让秦鸣先看。鸡鸣狗盗的事情他都懂,之后,好告诉你哪里是真的,那里是假的!”
骆雪娇嗔道:“不嘛,我怕秦总毁了董大为的罪证!”
陈淑媛安慰着:“你就相信董大为吧,他绝对不敢干出这种事情!相反,这盘带子倒是兰总诬陷国家工作人员的罪证!而且,她兰宛茹肯定也会有备份的!秦鸣毁了,再到兰宛茹那里要去!”
董大为满脸悻色地补充道:“怒潮朱副总说,这是他们一个员工偷拍的,想到大街上去卖,他给扣住的!”
听董大为这么说,秦鸣哧哧地笑了,陈淑媛也微笑着说:“董大为,你太善良了!黑道上这点东西你还一窍不通!他们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呢!你想,他怒潮朱副总现在还没有倒,怎么也算个有一点身份的人,明明自己干了这等下三烂的事情,可自己不能承认自己是个下三烂呀!他们处处都是在骗你!”
董大为继续老实巴交地说:“可我手下的关、杨也都跟企业一个鼻孔出气,搞得我很孤立,以至于我对自己的判断都怀疑了!”
陈淑媛说:“他们拿好处,你抗雷!就这么简单。天竺支行那个关卫兵,人似乎挺仗义,但别看蔫了吧唧的,也绝不是一个善茬子,鬼才知道他陷了多深,你可要小心!”
吃罢晚饭,陈淑媛带着董大为两口子,在地下室唱歌喝咖啡的时候,秦鸣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董大为自演的毛片,脸色异常阴沉。
他没有想到,他才搭上不久的美女,原来是兰宛茹手下的美女肉弹!他感觉不舒服,仿佛心里打碎的不光是对亦萍纯真无瑕的假想,还有一个五味瓶。但是,想到至今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想到自己也比那亦萍好不到那里去,他的心才开始坦然了。
秦鸣把带子递给骆雪说:“没有什么,技术太差了!连一个董总的正面镜头都没有!让我拍,一定不是这个差样子!”
骆雪听秦鸣这么说,连碰都不愿意碰那盘录象带了,她已经完全相信自己的老公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了,淡淡地说:“烧了吧!”
秦鸣任自己的一颗花心在滴血,脸上却无法掩饰住阴郁,强作高声:“那女星真漂亮,烧了可惜!”他还想找亦萍算帐呢,哪里舍不得烧掉带子!
陈淑媛接过带子,也赶忙说:“别烧呀,这可是证据!你们不要,我留着,靠这盘带子,我就能敲她兰宛茹几十万!”
董大为没有想到自己觉得可以使自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东西,却原来对自己没有构成威胁和伤害,赶忙插嘴:“得得,这带子我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不希望别人看我的西洋景!”
陈淑媛又严肃起来:“不过,我说董大为,这带子的事情,我陈淑媛什么时候都帮你背着,兰宛茹什么时候敢抖搂这个带子,我什么时候就帮你讨公道,甚至反戈一击,也敲她一笔!”
董大为转移了话题,问陈淑媛:“《京都金融内参》上次为什么没有登那篇《立即停止给怒潮集团发放贷款》呀?”
“秦鸣不是说了吗?不是他们不登,是他们在落实情况,希望我再充实内容进去!你以为记者编辑们不希望一鸣惊人吗?他们积极着呢!这次我把标题和内容都做调整,内容就以你反映怒潮企业资不抵债的报告为主,原来的资料为辅,标题就用《关于怒潮企业资不抵债情况的情况反映》!怎么样?”
董大为顾虑着:“别像上次写远东公司材料那样,你这里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我又被卖了!这次恐怕就不是郝逍遥之流得什么奖状、我被抓未婚同居了,恐怕我就要被国商银行开了!”
骆雪也赞同:“对!陈姐,你用大为的文章,一定要改改口气,别让人看出这材料他是蛹作者!”
“你们放心,我怎么也不能够像你们说的杨兰兰那么不负责任吧,贷前调查完全照抄企业报告!我会把‘我银行’都改为‘我企业’的!我只用大为的数据和观点,报告内容统统改写。根据我的判断,《京都金融内参》一登这份报告,领导们这次的批示,一定是做出决定,而不是再要求落实了!另外,电视台那边也有了眉目,准备搞个节目,题目叫《呼唤诚信》!双管齐下,我就不信她兰宛茹还能够再骗下去!”
董、骆听陈淑媛这么说,才把心放下来。陈淑媛对董大为叮嘱道:“但是,怒潮的真实情况,你可要给国商银行如实汇报!支持我一把,从国商银行这里形成‘倒兰’的突破口!咱们这最后一击,一定要把个兰宛茹打倒!”
按照与陈淑媛的约定,董大为除了把反映怒潮资不抵债真实情况的报告复印一份交给陈淑媛,供她到电视台作节目、到《京都金融内参》作说明之外,一上班就又复印了几份,准备把报告直接报送葛荣副行长并刘严鹏行长。
但是,当董大为来到位于金融街的那座二十二层巧克力色的摩天大楼的第十九层,来到国商银行营业部的信贷业务部的时候,正要打开自己的02号办公室的门,却发现01号办公室
的门也开着。董大为诧异了:莫不是被挤走的郝逍遥又回来了吧?
董大为试试探探地来到01号办公室的门前,发现原来郝逍遥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方头方脑、膀大腰圆的人。他眼细而嘴阔,鼻宽而额大,坐在郝逍遥的椅子上,一副八面威风的模样。
董大为试探着走进来,而后,突然诧异地问:“项总,您不在信用卡部呆着,怎么……”
大块头项总见了董大为,从老板椅上站起,爽朗地大笑起来,反客为主地说:“小董,听说你今天要回来,兴会兴会呀!”
大块头项总转身,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个纸杯,倒没有学着郝逍遥的样子给董大为冲咖啡,而是直接接了一杯水,递给董大为,说:“我项羽,还得感谢你呢,没有你的帮助,上次为那张照片的事情,那个陈淑媛还不知道怎么闹腾我呢!”
见董大为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便继续说:“没错,我以后就和你隔壁办公了!”
董大为依然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卡部的大块头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于是,又问:“您是……”
大块头又爽朗地大笑三声:“以后,咱们就要一同战斗和生活了。我比你小董年纪大,你叫我项总可以,叫我老项也可以!”
董大为惊愕,继之恍然大悟:莫不是刚挤走一个郝总,营业部马上又给他调来了新领导——项总吧!
项总伸出大手,请董大为在自己办公桌对面就坐,以领导的派头体恤下情:“小董呀,此次出差辛苦了!”
董大为对又来一个领导的事实,依然不甘心地,继续问:“您到我们信贷部门是考查还是锻炼呀?”
项总高声大嗓地回答:“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既不考查也不锻炼了!我现在已经想开了,什么职务高呀低的,以后就以国商银行为家,在营业部信贷部门终老南山,工作到退休为止了!”
董大为暗暗叫苦,心说:他在这里干到退休算了,可我董大为的提升问题怎么解决呀!我董大为总不能够在02号办公室里也陪你这大块头终老南山呀!面对这比自己大几圈的新对手,董大为试探着问:“您原来在卡部的工作呢?”
项总诧异了:“怎么?组织没有跟你说起过我?于行长也没有说到我?”
董大为苦笑一下:“可能是我一直出差在外吧!”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于行长是谁?”
“于行长就是营业部马上上任的新行长呀!原来总行人力资源部的于主任!”项总回答,见董大为对营业部的人事变动似乎一无所知,沉思片刻,继续说:“看来,我还要跟你白虎几句,自我介绍一下,也便于我们今后工作上默契配合!”
董大为的内心在流血,他没有想到自己外出这一个多星期,营业部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尤其是为了01号办公室这个位子,他机关算尽、战功卓著、舍生舍命的工作,换来的却只是主持了几天工作,新政尚无眉目,便又继续被人领导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对项总点点头。
项总大着嗓门说:“我是七十年代中入伍,九十年代末复员的军人。在部队,我是航空兵师政委,与怒潮的兰宛茹在一个部队干过。她原来也是我们部队的红小鬼呢!不过,现在怒潮的问题,包括兰宛茹的问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事实求是,决不搞邪的歪的!”
听说新领导与兰宛茹认识,董大为虽然暗暗叫苦,但是,依然心怀鬼胎般地问:“兰总没有跟您提起过我此行的事情?”
项总会心地笑笑,因为兰总的确跟他说起过一些事情,可他嘴上说道:“宛茹同志没有说!他只说董总不错,是个老实认真之人,会事实求是地反映问题,支持怒潮的工作!”
董大为点点头,没有支声,更没有表态。
项总则继续说:“兰宛茹复员早,是直接到了B省,我复员晚,是直接复员到京都市的组织部。原来想,怎么也应该在政府部分作个局级或副局级干部!咳,可没曾想,到银行来了!”
董大为不怀好意地附和着:“可我们这里才是正处呀!”
项总叹口气继续说:“现在国家机关正精简机构,进不去了。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岗位,组织部门先让我参加了两年培训,学的是金融。给了个文凭,算是研究生班毕业,只是没有硕士学位!”
董大为感叹道:“您比我强!我到现在为止,才是个本科!还是军队好,政治待遇高,处处为群众前途着想!”
项总反驳道:“军队才不好呢!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师职干部。每个月才挣一千块钱,到这里,我官降了两级,可工资却涨了七八倍!在军队我才分了一个小两居的住房,建筑面积不到六十米,而现在你们国商银行却可以分给我三室两厅的房子,建筑面积可以达到一百六七十个平方了!我真得感谢党的安排,虽然位子稍低,可实惠多了!”项总说罢,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董大为的心虽然继续流淌着鲜血,但是,嘴上还很客气:“项总,你的银行业务很熟悉吧?”
项总倒是个直率之人,直接揭露了自己的老底:“除了卡部这一年时间,一天银行没有作过,除了在研究生班学的理论,就只自己存钱时在银行办理过储蓄业务了!”
董大为终于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起来:“就冲这样安排干部,国商银行的明天也他妈没有个好!岗位和福利、企业和政府整个搅和到一起了!”可嘴上却依然乖巧:“您属于我军我党我国的精英人才,进入并熟悉银行业务会很快的!到银行来,是屈了您的才呀!”
项总倒没有判断出董大为的话是好是坏,大大咧咧地说:“兰宛茹也建议我到信贷部门工作,这不,于行长一到任,我也就来了。宛茹同志还跟我说,我的工作最容易,大家都说好的企业,我就签‘同意’;大家都说不行的企业,我就签‘再查’!”
董大为听了项总的话,不知道是应该哭好,还是应该笑好;不知道应该为自己哭好,还是应该为国商银行哭好!
唉,可怜的董大为!可叹的国商银行呀!
董大为想兰宛茹送给项总的那句话:“大家都说好的企业,你就签‘同意’;大家都说不行的企业,你就签‘再查’”,按照这个逻辑,董大为按照现在怒潮还没有完全被揭露的现状说怒潮“好”,项总一定是会在报告上签“同意”的,如果把反映怒潮资不抵债真实情况的报告拿来,项总一定会批“再查”的,如果这样,他董大为查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董大为急中生智,他把反映怒潮资不抵债真实情况的报告饶过了新来的项总,直接送到主管副行长葛荣的手里,当然这在兰总看来,应该属于狗急跳墙。
这个瘦老头见了董大为,热情地招呼着,让董大为在沙发上就坐,先谈了关于项总的人事安排:由于董大为出差在外,组织上没有正式征求他董大为的意见,便让项羽同志上任了。这个任命是即将上任的于行长提议并同意的。现在,葛副行长代表党委正式补上这个程序。之后,葛副行长语重心长地说:“项羽同志无论是在军队,无论是研究生班,无论是在卡部,工作都很出色,在业务上你小董要多帮助他;在组织才能和领导经验上,你小董还需要像他虚心学习。”
葛副行长见董大为送来的报告上没有项羽同志的签字,便看也没有看就把报告推还董大为,说:“现在,既然是项羽同志负责信贷业务部的工作了,这份报告就先交他签字、把关吧!”
董大为从葛副行长这里出来,心情郁闷,哑口无言。他又大着胆子去找楼上的行长刘严鹏,看看他是否还在。行长的办公室却锁了门。秘书告诉他,刘严鹏行长就要调回总行工作了,这两天正在办理工作移交,上班不很正常,现在也许是在总行呢。
董大为诧异着:“他怎么快,回总行干什么?”
秘书笑了:“董总,你在开玩笑吧?你的同学都当了总行副行长了,你还能够不知道!”
董大为悻悻地问:“于行长什么时候来?”
秘书回答:“再有两天吧!”
董大为也算是机关算尽,再没有办法了。他本着一个共产党员的良心,只得把他那个反映怒潮资不抵债真实情况的报告交给了项总。项总很诚恳地拿了报告,对董大为说:“我拜读拜读,一会儿就还给你。”
但是,项羽同志拜读那份报告没有一会,便大叫着推开了董大为的门:“小董!报告怎么能够这样写呢!这不是把兰宛茹也把帮助和支持她的人全部装进去了吗!甚至,银行的同志也没有跑出来呀!不行,得改!”
晚上一下班,董大为依旧坐上国商银行的班车回到了国商银行分给他的宿舍,依旧做好了饭,等待骆雪回家。
由于发达银行工作强度很大,弄得骆雪每天上班像打仗似的,所以,董总自愿放弃了老总的架子,甘愿在家庭里作一名家庭妇男了!谁让爱妻的工资比他高,发展的前景比他广阔呢!
董大为一直等到了八点半,楼道里才传来了“咚咚”地脚步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董大为赶紧跑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一望,果然是像个小毛丫头一样的爱妻,摇晃着头顶上的发髻跑上楼来了。
董大为热情洋溢地伺候骆雪吃了饭,又赶紧主动收盘拾碗地准备收拾残局。骆雪有些过意不去,赶紧拦住董大为:“大为,别这样,你等我这么晚,我已经过意不去,怎么能够让你收拾碗筷呢!”
董大为想着新来的准备在国商银行干到退休的项总,苦笑一下:“我这辈子已经注定是家庭妇男了!”
骆雪见董大为这副臊眉耷眼的模样,以为老公对自己的早出晚归不做家务有意见了,急忙偎进老公怀里撒娇道:“人家忙嘛!不准许你有意见嘛!”
董大为亲了骆雪的小脸蛋,感叹道:“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找你这么个老婆,我这辈子都要偷着乐呢!”
骆雪问:“那为了什么吗?”
董大为叹口气:“我是感叹我的官运不济呀!看来,原来咱们对国商银行信贷部总经理位子的谋划全白费了!陈淑媛还说我能够当上副行长呢!狗屁!还是混日子吧!国商银行根本不按照银行的牌理出牌!”
骆雪钻出董大为的怀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是说,信贷部又新来了总经理!?”
董大为无奈地点点头。骆雪疑惑地猜测着:“听说我们发达银行要免郝逍遥,不会是他又回来了吧?”
董大为苦笑笑:“还不如他回来呢!他怎么说也算个文化人!”
“新来的人是谁?”
“走了一个打油诗人,来了一个霸王武夫!他就是盗用陈淑媛照片的信用卡部的那个项总!以后,不要说干事业了,帮他堵乱子擦屁股的事情恐怕就够我用出全部精力了!而且,他居然和兰宛茹还是战友!”
骆雪许久没有说话。董大为亲一下她的脸,试探着问:“不是找我这么一个无能之辈后悔了吧?”
“怎么会呢?”
“那你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骆雪叹口气说:“说来说去,我们俩只是个小人物。上一辈是老百姓,没根没蔓的;自己这辈子还是老百姓,单打独斗的;在这种体制下,我们没有郝逍遥那种优势!”而后,像想起了什么,站起来,用兴奋的语气说,“听说,我们发达银行的京都分行,也要换行长了,新行长是女的,新加坡人,博士,叫安娜。要不你也到我们行来得了!”
董大为叹口气,摇摇头:“我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我的外语全忘了,在国商银行也养成了惰性,不愿意折腾了!”
骆雪诧异道:“你这一辈子就不想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了?”
董大为沉吟片刻,支吾道:“我觉得作个俗人和庸人也挺好的,平平淡淡也是真。何必把自己搞那么累?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骆雪则一派贤淑模样,撒娇道:“在我眼里,我老公永远是最优秀的!无论命运把你怎么安排,我都这么认为!”
董大为笑了,心里的抑郁和不塌实感觉立刻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们新来的项总工作的信条是:大家都认为好的企业他就批‘同意’,大家都觉得有问题的企业他就批‘再查’,以后呢,凡是他批‘同意’的,我也同意;凡是他批‘再查’的,我就组织再查,大家都舒服、大家都满意就行了。这样一来,我永远当个副总,陪项总到老,每月七千块拿着,大房子住着,何乐而不为!”
“真是堕落!” 骆雪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感叹着。
董大为诧异了“你怎么又反对了?”
“我是说你都变成了这样的人,真是国商银行的堕落!” 骆雪感叹之后,问董大为:“新来的老总,对怒潮怎么看?“
“当然是看好?他把咱们跟陈淑媛商量的方案全推翻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正准备听听你的主意。如果坚持报咱们商定的报告,项总通不过不说,恐怕还会秧及我的饭碗呢!”
骆雪沉思片刻,而后说:“作英雄难呀!咱们也没有当英雄人物的本钱,正像你说的,在国商银行还是作个俗人好!”
“那我怎么办?” 董大为对爱妻充满了信任。
骆雪说:“让陈淑媛孤军奋战吧!她有的是本钱,奋斗了,也有利益。报告呢,我建议你也不能够完全听项总的,那样一来,怒潮一完蛋,你也说不清楚了!”
董大为豁然开朗:“我把好的和坏的都写进去,进可攻退可守!”
夜晚,骆雪给无奈的董大为以百般的柔情,让自己的老公尽性施展男人的本事,她想以此让自己的老公感觉到他自己还是个男人,只要有环境,他就能够干事,而且干得非常漂亮。
是夜,就在这一对夫妻恩爱缠绵的时候,亦萍和秦鸣这一对苟且的情人,却在护城河畔一家叫作京枫茶馆的雅间里,打了起来。
起因很简单,秦鸣刚在亦萍身上找到的一点作大男人的感觉,却因为董大为的一盘毛片而突然烟消云散了。那秦鸣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一口一个“婊子”,一句一个“工具”的大骂,非让亦萍把她跟怒潮公司的关系以至他们这段感情的真假交代清楚。那亦萍勾搭上这个英俊男人之后,搭出了身子付出了时间,除了获得一枚白金戒指之外,几乎一无所获,本想甩了这个搞伤了自己身体的绣花枕头了事,却不曾想他反而大闹起来。于是,气就不打一处来,亦萍便率先从茶桌旁拍案而起:“你是谁?先搞搞清楚!凭什么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