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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街

_12 陈一夫(现代)
  骆雪也说:“就选在下下个星期,情人节那一天办!葛副行长一定当众再做一次我们的证婚人!”
  星期一,董、骆都没有上班,直接通过电话向郝总请了假。他们从单位开了结婚证明,便到医院进行婚检,而后又到婚姻登记处,去办理结婚手续了。
  看来,在一个俗社会里,自己免俗,是要付出代价的。非法同居也是罪呀,好在有国商银行担保,这小两口只有内心恶心,而没有形成实际损失。
  在婚姻登记处,董大为认真地问骆雪:“如果没有这桩事,你还会嫁给我吗?”
  骆雪诧异起来:“我不是已经嫁给了你吗?”
  董大为也诧异了:“你不是说:‘我们虽然那个了,也还没有定婚,除了那个,我还要永远地追你,永远地珍爱你,你才会嫁给我吗?”
  骆雪笑了:“那是我说着玩的,你如果不娶我,我还一定要……”
  董大为问:“要什么?”
  骆雪把小手放到董大为的脖子上,做出刀割脖子状,小嘴里发出:“哧”的一声。
  董大为笑道:“原来你那些新潮的想法都是假的!”
  骆雪赖皮着:“也不是,想是那么想的。但是,真的和你相爱了,才知道中国人原来就是中国人,永远也成为不了美国人,传统就是传统,是根植于血液里面的,不是看几本书,就可以改变的。再有胡所长的帮助教育,因此,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地道的传统的中国妇女了!我们要白头偕老,永不变心!”
  董大为倒乐不可支了:“我压根就是传统的中国人,我不但希望与你白头偕老,永不变心,我还要和你相敬如宾、夫唱妇随呢!”
  骆雪娇嗔着:“我才不夫唱妇随呢,我要妇唱夫随!”
  董大为憨厚着:“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怎么说都成!”
  当两人拿着红皮的结婚证书出来的时候,骆雪对董大为说:“我们还应该感谢郝总!”
  董大为问:“为什么?”
  骆雪诧异着:“这还用我说,让派出所来找麻烦,不是他对我们的报复,还能是什么!还能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董大为听罢,愕然了,他还真没有想到这点!
  在对孔行助嫖娼的事情上,刘行长的腿快,可新闻工作者的嘴更快。因为,现在报业也改革了,报纸已经由单纯的党的喉舌,同时摇身一变,成为了经营实体。记者由无冕之王,也变成了需要依靠写稿子养活自己的俗人。
  无论是谁,在饭碗面前都是不会含糊的,因为家里有老的少的嗷嗷待哺。记者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能够给自己带来丰厚回报的花边新闻的,尤其是这花边的背后,还隐含着沉重、深刻的思想内容。
  于是,二零零三年二月,在京都市一份早晨卖的小报上,头版头条登出了一则新闻:《国商银行总行孔行助嫖娼被抓》,新闻后面还附了一则评论,题目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
  “时代的滚滚列车已经把中国推进了世界贸易组织,外资银行已经在中国的沿海大城市成功登陆。今天南京已经有花旗银行夺走“摩脱罗拉”公司的外汇业务;明年上海将向外资银行开放全部银行业务,包括各项人民币业务;二零零五年,京都市的金融市场也将全部对外资银行开放。
  银行是第三产业部门,是要依靠雄厚的资金做后盾、先进的技术手段做依托开展业务的经营部门。而中国恰恰一直是一个资金短缺、技术手段落后的国家,面对海外大量无息或低息资金随外资银行的一同进入,还在不择手段拉存款以吸收资金的京都市银行,将如何应对?将怎样竞争?
  银行是第三产业部门,是要依靠优质、高效的服务赢得客户的服务部门。而我国银行的历史却是一部垄断经营的历史,银行业者习惯于对客户高高在上,唯我独尊,一副你求我办业务的尊容,服务意识淡漠。面对品牌大、服务规范的国际级大银行的竞争,我们怎么改进服务才能够不被挤垮?或在兼并中能够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在京都市金融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刻,我们京都市的银行家们已经在勇于探索了。比如,发达银行已经进行了整体出售,通过吸引外资入股并由国际金融业者直接经营,达到了与国际金融一步式接轨。他们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民族银行的希望。
  但是,在京都市金融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刻,国商银行却也存在孔光荣这样的人。他们把市场当官场,不懂经营之道,只知谋官之术;他们把党的信任当作自己牟取私利的资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致使银行内部冗员累累,改革举步维艰。更有孔光荣之流,道德败坏、品质恶劣,其所作所为,不但愧对于共产党员的称号,不但愧对于一个银行白领的荣誉,甚至为一个普通百姓所不齿!
  在京都市金融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刻,孔光荣之流却依然是男盗女娼,甚至其品行之卑劣竟为一般嫖徒所耻笑。真正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不由得我不在此大喝一声:醒醒吧,京都市的金融家们!你们不只代表你们自己,你们肩上还扛着民族的金融业!”
  郝逍遥这几天因为董、骆在山底下村出了洋相并还有可能在营业部招来许多后续的麻烦,心情好极了。
  但是,当他看了案头的那份报纸,读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之后,不觉又连连叫苦起来:
  他本想整整一对小鬼儿,却没有想到套着了阎王!怎么就把那个平日里对自己在各方面都很支持和关照的孔行助给牵扯进去了呢!如果光是为此毁掉一个孔行助也就罢了,虽然这也应该算作一种投资损失,以前通过金钱和无微不至的服务而培养起来的关系就此付之东流,但是,毕竟自己还可以经过努力再培养出一个为自己出力、为自己代言的领导。他怕的是,由于孔行助和董大为、骆雪的同时被抓,而引起别人对自己的怀疑。尤其是那两个妓女是韩小飞介绍的,韩小飞会不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董、骆,尤其是骆雪会不会对自己有所怀疑,以至最终暴露出做套的自己!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郝逍遥在国商银行的功名就将毁于一旦!
  他给韩小飞打电话,想从韩小飞哪里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人为孔行助的事情与他有过交涉。但是,一连往韩小飞的办公室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没有人接;又给韩小飞的手机一连拨了几次,竟然都是同一个女声回答:“对不起,该用户没有开机!”
  “他妈的,莫非这个小子,已经被总行传去了解情况了吧!”平日里老谋深算、处乱不惊的郝逍遥,有了一种本能的不详之兆,这位在“海咆哮,云重浪滔天”的天气里,在“海鸥狂飞惊展翅,鱼龟张惶石底钻”的时候,依然“人同海作难”的弄潮儿,这次还真的感觉心里没有底了。
  找不到韩小飞,郝逍遥索性拨通董、骆的电话,请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坐坐,一来表示对这对新人的祝福,二来表示一下对受惊鸳鸯的安慰,当然,三来顺便查看一下,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现在,董大为到郝逍遥办公室已经不再拿本带笔加小跑了,他看骆雪经过了自己的办公室,才起身来到郝逍遥这里。因为董大为明白,他再怎么拿本带笔加小跑,也不可能消除郝逍遥对自己的疑心和对自己的排斥。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索性坦荡、磊落和舒服自由一点。
  见了骆、董,郝逍遥打心眼里别扭,但是还要硬着头皮与他们斗法,这也是能够在国商银行作一个领导者的基本素质了。只是郝逍遥怎么努力也是没有心思再给他们朗诵自己的诗了。因为,郝逍遥明白,他自己每朗诵一次诗,每献上自己的一篇作品,他从这对男女那里得到的不会是欣赏和敬佩,而是嘲笑和轻蔑。但是,郝逍遥毕竟是在官场上打拼出来的人,虽然没有朗诵诗歌,但是,他做到了话说得比他朗诵的诗还要美,还要动人。
  他先抨击了公安机关,什么土包子不懂浪漫,什么黑狗子不懂人权,什么法制不健全,总之把骆雪想骂而没敢骂的,他郝总都帮助骂出来了。之后,郝逍遥总结道:“不过,他们倒也帮了你们一个忙,让你们这么快就定下终身大事了!”
  董、骆心里冷笑,而嘴上却同声敷衍着:“感谢郝总关心,到情人节那天,再到我们婚礼上吃喜糖去!”
  郝逍遥又关切地说:“不过我还有一点要提醒你们,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按照国商银行的规矩,你们小两口,是不能够在一个部里工作的。当然,你们两个,都是我们部里的中流砥柱,我哪一个都舍不得放。”
  骆雪心里说:看来,你郝逍遥闹腾这么一下,好处还是很明显的,至少反对派的力量被削弱了一半!而后,她笑一笑,嘴上说:“我从和大为好的那一天,就有思想准备了。我倒想去考博,让大为留下来。”
  听说骆雪萌生去意,郝逍遥暗自大喜,心说:“我虽然只让你们得了一个未婚非法同居的美名,还没有完全把你们搞臭,但是,毕竟挤走了一个,看你董大为一个孤掌难鸣的书呆子,今后还怎么闹腾!”可嘴上没有按照心去说:“你想离开国商银行!那多可惜!不要走嘛,读博士完全可以在职读嘛!”
  董大为开口和稀泥,把没有实现的事情婉转一下:“还没有最后定,到时候再说吧!”
  郝逍遥办公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郝逍遥接过电话,只说了一句“你好”,就又把电话悻悻地递给了董大为,脸色难看地说:“是刘行长!他找你。”
  董大为接过电话,刘行长在电话里说:“小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董大为听出刘行长的严肃口气,赶紧放下电话,像是对郝逍遥,又像是对骆雪神情紧张地说:“我先上去!”
  郝逍遥见了董大为的紧张模样,刚才刘行长没有找他而找董大为所引起的不快瞬间消失了,他在心里冷笑起来:如果是业务问题,刘行长肯定不会跨过我去,只有质询和骂人才会单独进行,这回可有董大为好受的了!心里有了幸灾乐祸地快意,他的老脸却仍做慈祥状,微笑着安慰骆雪:“刘行长不会是为你们在山底下村的事情找大为,一定是直接交给他什么业务办!”
  董大为必恭必敬地轻敲刘行长办公室的门,见里面没有应答,他便鼓足勇气在自己的手指上加大了力气,又敲了几下,这次刘行长听到了董大为弄出的动静,应道:“请进。”
  董大为拿捏着自己的两脚,尽量使走路的噪音减小,以此表达对刘行长的敬畏之情。
  刘行长正低着有了满头花发的脑袋,眼睛透过厚厚的近视镜片在批阅文件,由于发福而在下巴和脖子之间生出的赘肉,把他系着领带的衬衫领口涨得满满当当的。
  董大为见刘行长没有抬头,坐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只得双手握笔记本,不敢有一丝响动地站在刘行长的大办公桌前。虽然他董大为与刘行长同岁同校同届,人也才到中年,社会地位便已经有了如此的差异!而且,董大为心里,对目前这种官阶造成的一坐一站,不但没有什么异议,反而却感觉这是难得的荣耀呢;而刘行长对目前的这一坐一站更感觉正常了。他批罢厚厚的文件,才抬起头来,招呼董大为就坐。
  董大为感觉坐在刘行长对面的沙发上离刘行长太远,说话不便,便从沙发旁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了刘行长办公桌的对面。他正准备听刘行长对自己在山底下村的荒唐事作出批评的时候,刘行长的话却让他吃惊了。
  刘行长说:“韩小飞失踪了。你跟他同过事,你说说你了解的韩小飞的情况。”
  “韩小飞失踪了?” 董大为此时还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反问刘行长。
  刘行长很平静地说:“公安局抓了一个杀人犯,叫张梦天,遇害者叫钱千谦。杀人犯供出了韩小飞的一些经济犯罪问题。市检察院向我们了解韩小飞的情况。如果情况基本清楚,不会出现冤假错案的话,他们便准备与公安局一起对韩小飞抓人、抄家了。”
  董大为感觉出了刘行长对自己的信任和自己身上责任的重大,如果他现在把韩小飞包装成一朵花,经过刘行长的努力,就有可能延缓对韩小飞的批捕,如果自己把韩小飞的劣行一一道来,刘行长便可能同意市检查院对韩小飞的立即抓捕。如果此时他董大为对韩小飞的问题提供了错误信息,就有可能对韩小飞案造成不利影响,从而对他董大为甚至刘行长的前途造成影响。
  此时的董大为才第一次有了一言千金的感觉,反倒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便笼统介绍道:“韩小飞是个地地道道的老京都人,祖上一概都是城市贫民,世居细米巷胡同三间灰墙灰瓦的小平房里。但是,现在,这三间平房里居住的已经浙江人了。因为,自打一九九二年小平同志南巡之后,银行业开放搞活了,韩家也就翻身了。他们不但住进了高楼大厦,而且还出租了这三间小平房。他挺会作人的,刚入行的时候,只是一个高中生,总是单位里来得最早的一个,也总是单位里走得最晚的一个;工作是做得最多的一个,说话和报酬又都是最少的一个;领导的私事他记着,同事的麻烦他也主动去分担。于是,最初几年,单位里实惠的事情轮不到他,但是,评个先进之类的虚名却总能排上。他在储蓄所的表现,很快就得到支行领导的认可,九十年代初期,他便从储蓄所的储蓄员变成了支行工业信贷科的信贷员。他也八面玲珑的,在金融秩序没有整顿之前,银行私自搞高息揽储、帐外经营,韩小飞便是拉低息存款最多,贷款利息放出最高的人。他便又由信贷员变为了副科长,而后又升任科长,成为当时营业部最年轻的科级干部”
  刘行长见董大为顾虑重重,把话题扯远了,便会心地笑笑,索性直接问道:“韩小飞平日在经济上有什么反常没有?”
  董大为见刘行长问,赶紧把自己的思路从各种利益得失中拉回来,实话实说了:“我感觉有一些反常。”
  刘行长拿起了笔,在笔记本上划拉起来:“具体有什么?”
  董大为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他平日里不在银行宿舍里面住,我怀疑他自己买了商品房,甚至别墅。”
  “见到过他另外的房子吗?” 刘行长问。
  董大为答:“没有。但不回银行宿舍住,是千真万确的,许多人都可以证明。”
  刘行长点点头,示意董大为继续说。
  “他有一次买家具,居然花了十八万,竟是从东南亚直接进口的红木家具!他有个儿子,一上中学就送到美国读书去了!”
  刘行长在本上记着,董大为则继续说:“他有一次酒后说,他借给怒潮集团的朱副总十万块。他一年的收入不过如此,他凭什么借给企业老总钱!另外,九十年代中期,我们都还骑自行车的时候,韩小飞就自己有了奥迪车。好几个春节,他都是带着一家人到什么新、马、泰出国过的。”
  刘行长点点头:“好,还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董大为思索着:“再有就是作风方面的了。”但是,董大为话一出口自己的脸倒先红了。因为他的心里有鬼:自己的作风问题还没有掰扯清楚,凭什么检举别人!
  刘行长似乎猜到了董大为的心思,说:“你跟骆雪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小董,咱们都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虽然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前卫,但也不至于把未婚同居视为作风问题吧!这个观点我已经和葛副行长和郝逍遥表了态。这事不会对你们两个造成太大的影响,以后注意就是了!”
  听刘行长这么一说,那董大为差点喊出:“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来。
  刘行长继续说:“不过,骆雪必须调到另一个部门工作,这样工作方便,郝逍遥这么建议的,我也同意。计财部、公司业务部都可以考虑。”
  董大为说声“谢谢”之后,抑制着对刘行长的感激之情,继续就韩小飞的问题揭露道:“韩小飞每天都要以请客户的名义唱卡拉OK,洗桑拿,可实质却是找小姐。我原来当信贷员的时候,就看见他陪总行孔行助、甚至陪我们郝总去过。”
  见董大为揭出了郝逍遥,刘行长没有动任何声色:“只是这些吗?”
  董大为继续说:“这只是韩小飞的幌子,其实他韩小飞不光自己嫖娼,还把妓女送给领导。听关卫兵说过,韩小飞还发明了什么三明治玩法,我说着都恶心!”
  刘行长问:“什么意思?”
  董大为不打折扣,老老实实地如实禀报:“就是一次找两个妓女!”
  刘行长不由拍案而起:“国商银行怎么有如此害群之马!而且,这种人,居然还经过我的手提拔成了副行长!”
  董大为赶忙帮助领导排遣:“不能够怪您,韩小飞上上下下维了许多人!”
  董大为走后,刘行长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关于韩小飞的几点记录沉思着,他的笔记本上清晰地写着:“韩小飞,天竺支行副行长。一、有自己的行外住房;二、用进口高档家具;三、送子出国读书;四、有自己的高档轿车;五、借给贷款关系人十万元;六、去海外渡假;七、纵欲成性。”
  再联想到他为总行孔行助招妓和突然失踪之事,他不再犹豫,也不敢再徘徊,赶紧拨通了市检查院领导同志的电话:“我是刘严鹏,经过我们调查,韩小飞确实有经济犯罪的嫌疑。我代表营业部和营业部党委,同意你们立即批捕韩小飞的计划,并且全力配合你们办案。”
国商银行紧锣密鼓地给检查院报告了韩小飞的情况,检察院也一刻没有耽搁,立刻立案批捕。但是,检察院和公安局的干警们却扑了一个空,办公室、宿舍、亲朋好友家、一切能够寻找的地方,却都没有了韩小飞的影子。经过艰苦努力,检查机关在韩家起获人民币五百万元,查明属韩小飞的位于机场附近的私人别墅一栋,价值人民币三百多万元。但是,罪犯韩小飞却始终没有抓获。只有一条线索表明韩小飞已经经香港外逃了。就在张梦天出事的第二天,韩小飞在自己的国际信用卡上存入美元十万元,并用本名护照飞往香港,而后在香港
用本名把这十万美元全部提出,就再也没有下落了。
  只有兰总在张梦天出事那夜,接到了韩小飞的一个电话,当时,偏巧兰总在洗澡,是丁博士接的。韩小飞把张梦天的情况,与丁博士说了。他希望兰总出于自身安全和利益的考虑,为张梦天导演一幕像常太平一样的自杀之戏。
  那丁博士放下电话,不敢怠慢,急忙冲进浴间,把事情的原委说与兰总听。那兰总被韩小飞搅没了沐浴的雅兴,也搅没了与丁大博士亲热的情致,她披衣而出,厉声叫道:“那姓钱的如果当时真死了,怎么会有现在的麻烦!你们就是自作聪明!”而后,对丁博士埋怨道:“就是你!净出馊主意,还让他假死!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兰总,你太过虑啦!”丁博士虽然还没有和兰宛茹办理结婚手续,但已经好似夫妻一般地同居了多年,然而,直到现在也始终没有给兰宛茹找到一个恰当的昵称,永远以兰总呼之,“我和朱副总,对公司的人力资源,全部是进行了船舱式管理的!”
  “船舱式管理?你这是什么时候发明的歪理论!” 兰宛茹嗔怪道。
  丁博士挺直了身子,秃头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他竖起一个指头,放在嘴前,像个大学教授一般对他的兰总讲道:“一个大的船舱是由许多小的独立空间组合而成的,一个空间坏了,进了水,只要把该空间的门一关,其他空间和整个空间依然完好无损!我们的人力资源安排,就是比照船舱理论进行划分的。”
  兰宛茹明白了,也有了一点轻松:“你是说那个姓钱的和张梦天,对我们不构成威胁?”
  丁博士继续解释道:“韩小飞背着张梦天由钱千谦提供了远东投资公司的假合同,兰贺详装不知,支付了钱千谦五十万元担保费,却拿了银行五千万元贷款。钱千谦只能够咬到韩小飞,连张梦天都咬不到!而我们和张梦天没有接触,兰贺只是他的资金提供人,也没有什么把柄,因此,他张梦天杀不杀钱千谦,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兰宛茹依然不完全明白:“那张梦天干吗跟钱千谦过不去!”
  丁博士继续讲演一般地说:“钱千谦和张梦天用兰贺的钱在股市上兴风作浪,只给兰贺百分之十五的固定回报,剩余利润分不均匀再内讧起来,自然难免!另外,韩小飞还有可能在我们这条船外,和钱千谦、张梦天有其他的勾当。听说,那钱千谦有一台克隆银行卡机,参股银行取款机被盗取现金,弄不好就是他干的!他这么干,把银行搞乱,倒有利于我们。我没有插手他那事。因此,这两个人,对我们不构成威胁,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兰宛茹摸一下她的大博士的秃脑袋,笑了:“看来,我的博士把这个空间的门设计为韩小飞了!可韩小飞如果出事了,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丁博士得意地笑了:“我办事,你放心!韩小飞准备外出,去哪?他没有说,但我心知肚明!我可帮助他做过一本香港护照呦!他这道门就算关上了!这门一关,钱千谦和张梦天如何被损坏、如何进水,都与我们的船没有关系了!”
  兰宛茹依然不放心:“如果韩小飞这扇门关不好呢?”
  丁博士笑了,在他兰总的脑门上亲了一口:“他韩小飞已经重新做人了,全世界都是他的新生之地,还有什么风险?我就差给你列一个数学模型,对这扇门的安全性进行推导了!”丁博士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人的问题,我倒想起来,原来国商银行总行的那个郭博士还想到我们公司来打工呢!”
  兰总笑了:“他?那个比你还呆的傻博士?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来给银行当卧底?”
  “他?还能够当卧底?笑话!我没有再答理他,他也没有再找我。”
  “我看,这个傻博士还真的把我们当成共产党的企业了!”
股银行的赖主任感觉日子也不太好过。
  总行赵副行长还有其他几个储户的钱在自动取款机上被盗一事,虽然公安局抓到了取钱者,也获知了克隆银行卡的元凶是一个叫钱千谦的现在已经死亡的人,虽然这种案子的发生跟他的管理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储户的损失却要银行赔,而银行的损失就是要直接冲减他
经营所创造的利润。
  原来在京都市同业排名比自己后一位的发达银行,由于外资的进入,经营理念的转变,管理和技术手段的创新,到了二零零三年二月末,在京都市同业排名居然超越了参股银行,排在了自己的前一位。
  这让赖主任对自己位子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尤其让赖主任头疼的是箭楼支行,原来的眼中钉吴力继续是眼中钉,因为虽然来了贾好运,对他的位子有了取代之势,但此厮依然我行我素,业绩没有任何长进,存款甚至有所下降,由于吴力个人依然有十三亿的日均存款,依然是留不得免不得的。
  这个眼中钉,赖主任还没有解决,那个贾好运又成了赖主任新的眼中钉。因为,那个贾好运来参股银行早已经超过了三个月,除了一个怒潮集团就再没有客户,贷款户还有一个远东投资公司,可五千万贷款不久也莫名其妙地还了。这贾好运不但个人存款没有超过老眼中钉吴力,而且总是像逼宫一样,不停地向自己要官作!他对贾好运挖国商银行墙角的能力发生了怀疑也失去了耐心。
  在贾好运位子的问题上,总行那个不管事、要退休的赵副行长倒也曾经询问过,可最近,那老东西又由于经济问题已经被双规审查了。
  于是,赖主任终于铁了心,对他贾好运的位子,如果怒潮集团不贷款十亿以上,存款不搞个七八亿,就不见兔子不撒鹰了!至于以前的承诺,在关系到能不能保护自己的位子面前,在有机制创新作掩护的情况下,让信誉去他妈的鬼吧!
  贾好运棉中带硬地质问:“赖主任,您可是个大领导,您如果不跟我许了愿,我贾好运可是不敢登您参股银行这个门!而且我现在已经出国培训去了!”
  “哎呀,你没有创造出业绩来,就怒潮一个户,就那么一点存贷款,我给你提了,你怎么服众嘛!” 赖主任依然是站在真理拥有者的一方。
  贾好运带了哭音:“您如果先跟我说,存款不超过吴力就永远转不了正,我借十个胆子,也不会离开国商银行呀!”
  赖主任还是有理:“看!看!是你说你欣赏我这里的机制的!你说,我这里机制灵活,效率高,不养庸人,你就是充着这个来的。我们这里就是这种机制,是按照业绩说话的!你有了存款,自然就有了位子!赶快再找怒潮公司拉存款去!”
  “你原来为什么不这么说!”
  “我说了,只是你自己没有完全理解!”赖主任耍起了诬赖,“不过,好运,你的学历高,资历好,如果其他银行有更合适的地方,如果你有更好的位置,我是同意放你去的!怒潮集团嘛,现在这点存款,你也就没有必要带走了。”这个赖主任就像玩腻了一个大姑娘之后说“我很穷,假如有有钱的男人爱你,你可以改嫁”一样!
  贾好运感觉同赖主任这路货色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自己先挂了电话。
  但是,秀才就是秀才,有多高的学历和学位,也不能学会拿刀拿枪地找人拼命。虽然背信弃义的是人家,可唯一敢欺负的却只是自己,因为欺负了自己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影响。
  此时的贾好运,一肚子的窝囊没有地方撒,用头撞墙又怕动静太大,便趁着办公室没有人,抡开了双臂,照定自己的左右脸很命地抽起来。每抽一下还要骂一句:
  “你他妈还想走在京都市金融的前沿!”
  “你他妈还以为摸住了京都市金融的脉搏!”
  “你他妈得着舒服还不要!”
  贾好运每打一下,心里就舒坦一点,可人性也就发生一点扭曲!他感觉这记不清多少下的嘴巴仿佛都是赖主任打的。他要报复,他如果不报复,他就他妈的不配作男人了!
  正当贾好运停止了抽自己嘴巴的运动,开始进入沉思状态的时候,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
  贾好运赶忙整整衣衫,揉揉自己火辣辣的脸。而后,说声:“请进。”
  一个小瘦脸探进门来,而后,侯山的整个小瘦身体也溜进了门,他望着贾副行长,笑咪咪着:“告诉您一个重大新闻,韩小飞出事了!”
  于是,侯山幸灾乐祸把韩小飞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贾好运若有所思地骂道:“他妈的,这大块头倒聪明,比我们踩得是点!不过,他老婆孩子呢!应该有窝脏罪呀!”
  侯山一笑:“说可怜也可怜,韩行长老婆是分理处的副主任,听说老公的事情之后,只一个星期,满头黑发全白了!真是朝如青丝暮成雪!说不可怜也不可怜,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居然能够坐上分理处副主任的位置,而且孩子还在美国读书,值了!比我们强,您实际上不也就是这么个位置嘛!孩子还没有钱到国外读书呢!” 侯山是那壶不开提拉起了那一壶,弄得贾好运因韩小飞的倒霉事才好一点的心情,又阴暗下来。
  贾好运没好气地说:“侯山,咱们哥儿俩也够倒霉了!看来,我贾好运不拉他十个亿的存款,不把吴力的窟窿堵上,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恐怕只有滚蛋!不甘心呐!”
  贾好运的话把侯山从虚幻世界拉回了现实,他黯然伤神:“看来拉存款与搞银行管理是两码事。我已经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吴力也不给我转正!工资也上不去!我也不甘心呐!贾行长,您帮我说说!”
  贾好运叹口气:“我可以去说。不过,这小子以挤走我们为快,只怕是这小子口是心非,说人话不办人事呀!”
  侯山叹口气,忽然发现了贾好运脸上的红印,诧异地问:“贾行长,您的脸怎么了?”
  贾好运打死也不能够跟别人说脸是自己大嘴巴抽红的,只好笑笑,学着《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的模样:“防冷涂的蜡!”
  侯山笑了,也学了座山雕:“怎么又黄啦?”
  贾好运继续幽默:“精神焕发!”
  侯山开心了:“贾行长您真行!这份儿上了,还能够幽默出来!”
  贾好运赶忙转移话题,问侯山今后的打算:“转不了正怎么办?”
  侯山讲演一般地说着:“转不了正,不可能总赖在这里拿几百块钱!”
  贾好运继续问:“那你准备到哪里去?”
  侯山恶狠狠地说:“反正这么走,不甘心呐!”
  贾好运想起了财务室的仇洋和她那总是忘记锁的铁柜子,自语道:“别人毁我,我却不毁他,天理不容!”说话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形成了一个危险的犯罪计划
 骆雪为了董大为能够在国商银行工作顺利,自己萌生去意之后,准备到美国大使馆申请去斯坦福大学读西方经济学博士学位签证的路上,却看到发达银行黑色大楼的门口,悬挂着红色的巨型横幅,上书几个大字:“欢迎国内国际硕士博士精英人才加盟发达银行”。
  她好奇地进去了,却意外地发现了被国商银行逐出行门的郭安邦,没有想到这个大博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居然当上了发达银行的懂事长的秘书!现在,正帮助总行进行招聘
呢!
  “您都被资本家招安了!” 骆雪玩笑道。
  郭安邦听骆雪这么说,倒一时语塞,他再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也不能够把自己因为常太平鸣不平而被国商银行轰走的事实说出来,便低调地说:“国商银行的工作环境,我不太适应,才到发达银行的。你怎么回事?怎么也想出来?”
  骆雪当然也不能够提起因夫妻两人同在一个单位感觉不便才想换地的事,便说:“我一个外地来的打工妹,在国商银行没根没蔓的,混到何时是个头!”
  郭安邦让身边的小伙子帮助自己支应其他应聘者,他把骆雪请到里面,找了个坐,倒了一杯水,爽朗地说:“你曾经是营业部最早的几个研究生之一,你在总行小伙子心中可是个知名人士,当时总行很多光棍汉都惦记着你呢!包括我!”
  骆雪听郭安邦半玩笑半认真地谈起了生活之事,便笑道:“惭愧呀,小女子早就有主了!”
  骆雪此话是一语双关,既回答了郭安邦问题,又给她与郭安邦的关系划上了界限:最多是友谊,婚恋之事自此不要再劳心费力动脑筋了。可话一出口,又感觉自己的言辞与郭安邦的热情对照显得过于冷漠,便关心地而玩笑着补了一句:“您这么一个大博士,早就妻妾成群了吧?”
  见骆雪这么高看自己,郭安邦倒面露尴尬之色,红了脸,支吾道:“惭愧惭愧,我是高分低能的典型!家庭、事业都是惨不忍睹!”
  到目前为止,郭安邦在男女方面真的尚无胜迹。进入发达银行之后,为了为自己对安娜的那一段情有一个交代,他大着胆子请这个洋美女吃了鸳鸯火锅。虽然洋美女答应的痛快让他兴奋,但是,在餐桌上洋美女的表现却令他失望异常。因为,当他话里话外地表露出对安娜的爱慕之情时,这个洋美女却恰倒好处地拿出了老公和儿子的照片,作无限幸福状!郭安邦见了,只得知男而退。
  此时,骆雪认真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一个同学叫孟亚男,自称红颜薄命无知己,我给你介绍一下怎么样?”
  “行!行!” 郭安邦一副诚恳的模样,满口应承着。
  傍晚,骆雪把董大为拉到陈淑媛位于怀密水库边上的那个幽静的山庄里来,准备为孟亚男谋划对象之事;而陈淑媛则正想把借倒“兰”以赶“郝”的计划透露给董大为。
  大家欢快、轻松地吃着保姆烹制的四川风味的农家菜。
  骆雪直接问孟亚男:“亚男,我给你介绍一个博士男朋友,怎么样?”
  孟亚男见骆雪关心自己的婚嫁,一改平日里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居然羞涩起来:“谁敢要我?尤其是那些书呆子!而且,对这样的相识,我也不习惯!”
  陈淑媛顺着骆雪的话茬,认真地说:“雪儿,我们亚男可不是嫁不出去的姑娘!你可得找条件好的!”
  骆雪打趣道:“什么条件吗?”
  陈淑媛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年龄要比你们家老董小,学历要比你们家老董高,模样要比你们家老董靓!”
  董大为听了打趣道:“要有这样的人,我的老婆早就不找我了!”
  骆雪听董大为这么说,白了自己的老公一眼:“你别美!别以为自己是个白马王子!”而后又对孟亚男说:“那个郭博士除了个头稍矮,就具备了陈姐说的条件!”
  陈淑媛问:“他在哪工作?”
  “发达银行总行!梁董事长,也是梁行长的秘书!” 骆雪脱口说。
  秦鸣诡笑起来:“我说雪儿,听说你不是要调到发达银行去吗?你这不是为了给发达银行的领导拍马屁,而拿我们孟亚男同志送礼吧!”
  骆雪见秦鸣如是说,立刻气红了脸,顾不得董大为高兴还是不高兴,冲过来,照定秦鸣的肩膀就是几个小拳。
  陈淑媛忙打圆场:“别跟秦鸣一般见识!他自己肠子长,就老想别人肚子花!”而后,又认真地问骆雪:“雪儿,你真的要去发达银行给资本家打工?”
  骆雪点点头:“我有这打算,只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呢!据说,工资比国商银行高几倍!”
  陈淑媛说:“傻雪儿,工作不能光看工资,还要看工资的含金量,更要看自己事业的发展!董大为再提一级的机会就在眼前!那郝逍遥下台在即!你们在国商银行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秦鸣收了诡笑,插嘴道:“我们准备把怒潮黑幕揭出来!《上市公司黑幕揭密》首印十万册!陈总出名,我们得利,你们升官的日子也来了!为什么要走呢!”
  孟亚男也不闲着:“十万册书,每册定价三十二元,已经放在印刷厂的仓库里,准备在下月的图书定货会上六折投放,如果顺利就有一百九十二万元的收入,扣除成本,利润也很可观。现在,秦总已经安排好在电视台上作一期节目,题目叫作《呼唤诚信》,或者叫《揭开怒潮黑幕的人》。由陈总以作者身份分析京都市金融及上市公司的弊端!”
  秦鸣表功道:“电视台的老乔原来也是个京漂,是我的哥们儿,我们得利,他也可以借机出出名!他有名了就有利!”
  陈淑媛颇为振奋地玩笑道:“郝逍遥之流,在正义的呼唤面前,必如摧枯拉朽一般倒台,你董大为就等着登基,大展你的宏图伟业吧!你甚至连当营业部副行长的希望都存在!”
  董大为在众人欢欣鼓舞的时候,倒显出了几分老成:“直接进入决战,是不是操之过急?骆雪你说呢?”他问起了他认为比自己智商高的老婆。
  “金融欺诈、欺骗股民不只是简单的经济问题,还是非常敏感的社会和政治问题,一来电视台能不能从这个角度播,二来他们敢不敢播,我感觉都有一点悬!”
  秦鸣嚷嚷起来:“雪儿竟然怀疑我的办事能力?电视台的老乔还没有出道、还是京漂那会儿,与我同吃同睡同劳动却一分钱不用支付,现在让他白帮忙他都得干,何况他弄不好,他还可以出出名呢!而且,我们是以书的名义切入主题的,由小见大,台长们不会审批的!”
  骆雪赶忙解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不能够就书论书,一定要就怒潮事件揭出京都市金融体制和股市运做方面的深层次问题来!而不能够光说一本书!”
  陈淑媛赞叹道:“雪儿,你的小脑瓜还真够用,比董大为强!”而后,很认真地问骆雪:“那你的意思呢?”
  骆雪继续说:“以《立即停止给怒潮集团发放贷款》为题,给市委、市府领导及中央银行、金融工委写信,看看情况再说!我想她兰宛茹只是蒙蔽了个别的共产党而没有代表整个的共产党,上面发现怒潮的问题,一定会勒令各家银行停止给所有怒潮企业贷款的!到那时,企业的资金链条一断,怒潮企业必死,银行责任人还是一个也跑不了!你的书照样畅销!我们还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鸣先叫道:“高!高!我同意!”
  董大为也点头赞许着:“骆雪说的对!”说罢爱怜地用手抚弄起爱妻长发后面的细脖颈来,“只是我感觉,现在这做法,你陈总似乎不是为了个人恩怨了,也不是为了我董大为的官了,似乎成了一种力量!”
  孟亚男一直在和骆雪说着什么:她还是同意与那叫郭安邦的博士见面了。她见董大为这么说,立刻提炼:“陈总就是正义!我就是正义的匕首!”
  秦鸣笑了:“得得,你们连个共产党员都不是,何必给自己找高帽子戴!咱们老百姓,最终还不是为了两个东西:一个是‘名’,一个是‘利’嘛!”
  陈淑媛倒没有想自己为了什么,她疑惑着:“这么做,好是好,可上次为怒潮家具和远东投资的事,我们给中央银行、金融工委写信,层层批转下来,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让郝逍遥得了一个奖状,顽固派更更巩固了!再这么做,能不能有效果,我表示怀疑!”
  骆雪也从孟亚男那里转过头,补充道:“陈姐的顾虑也有道理,我建议把信同时寄一份给《京都金融内参》,这可是京都市最高领导必看的报纸,这些记者正发愁没有重大事件的报道来评职称提官呢!保准给登出来!”
  董大为的智慧受骆雪熏陶仿佛也日见深刻了:“不过如果这么做,你陈淑媛可就要留真名、留真电话了,让人家核实时能够找到你。可别再以一个革命群众的名义瞎闹腾了!”
  秦鸣道:“还得骆雪执笔,我继续充当跑腿的!”
  是夜,大家在地下室欢歌笑舞、对斟豪饮之后,陈淑媛又带着董大为、骆雪、孟亚男上了小别墅的三楼,依然是两间只有门没有锁的房间,依然是两间一个有大双人床,一个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但是,现在的陈淑媛却轻松了许多,说罢“你们随便住”,便带着她的秦鸣下楼去了。
  这回孟亚男可没有上次那么客气了,她不但不给一对情侣提供方便,反而竟拉了骆雪直接住进了那个有大双人床的房间!要知道那里可曾经是他董大为由童子变男人的地方!
  董大为也没有这么好说话,不愿意轻易放弃他的阵地,赖了吧唧地随着两个美女进了房间,却被孟亚男推了出来。孟亚男用她那好听的哑嗓儿玩笑道:“今夜骆雪属于我!”
  董大为依然不甘心,赖在门口不走,眼睛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爱妻骆雪。孟亚男见状,索性把董大为推到门外,玩笑开得更没边没沿了:“你个老董,总不至于想娶两个老婆吧!”
  骆雪笑了:“他可消受不了你!”
  已然老态的董大为在新的女性面前,只得败上阵来,到对门,老老实实地独守空房去了。
  可等孟亚男在自己的身边唠唠叨叨够了,心满意足地睡去的时候,骆雪却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溜出门来,摸进对门,还是爬到了董大为的床上。
  爱侣有如鸳鸯,仿佛彼此之间存在着磁性,棒打也是难分离的。
 一份由京都市中央银行、金融工委层层批转下来的署名为陈淑媛的文章《立即停止给怒潮集团发放贷款》的复印件,摆在了国商银行营业部刘严鹏行长的办公桌上。
  文章是揭露怒潮集团公司利用虚假财务信息从银行骗取贷款,从股市上圈钱的。金融工委的领导同志批示:“尽快调查、采取有效措施,保护人民财产。”中央银行的领导也批示道:“澄清事实,妥善处理怒潮集团总公司及其下属公司的贷款问题。”国商银行总行李鼎
银行长批示:“怒潮贷款,你行最多,由你行牵头负责对怒潮贷款进行全面调查,千方百计保全我行信贷资产。”
  刘严鹏坐在自己的老板椅里,又一遍一遍地读着文章和领导的批示,按照他的智商水平,他对此事早已经做出了本能般的反映:第一、立即停止对怒潮集团的新增贷款;第二,立刻摸清企业情况;第三,情况属实,马上进入保全资产程序;第四,总结管理漏洞;第五,处理责任人。但是,他却拿不定主意,因为,银行的组织是严密的,贷款是层层授权的,如果怒潮集团的九亿元贷款出现损失,他无论怎样处理基层的责任人,自己也无法脱得了干系。他刘严鹏到营业部任行长是上级部门的安排,是锻炼镀金出成绩的,可千万不要为了怒潮贷款之事而变成了自己职业生涯的滑铁轳。韩小飞挟款外逃案已经够闹心,现在又来了个怒潮事件!这个关口可怎么过?而且,他真的害怕怒潮事件再惊走一个两个韩小飞之类的贪官。这种可能性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市检察院的反映,那杀人犯张梦天为了免于一死,不但咬出韩小飞,而且还揭发了郝逍遥,好在除了作风问题,其他倒没有什么证据,而且也不一定都是真的。但是,他作为一行之长,却不得不有所警惕。
  对怒潮事件,自己有责任,葛荣副行长有责任,那个郝逍遥更是责任重大。对怒潮集团每一笔新增贷款的发放都是他郝逍遥亲自签批出去的。如果怒潮贷款形成损失,他刘严鹏又怎么处理郝逍遥?郝逍遥本身当然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但是,他的老子,那个政界的郝首长怎么应对?
  难难难!世上都言作官好,谁知作上没头了!人人都想被提拔,付出甘苦谁知晓!难难难!难呐!
  正当刘严鹏茫然沉思之时,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的铃声响了,这是一个专门联系总行行长和总行各部室一把手的专用电话。
  刘严鹏赶紧拿起电话:“您好。”
  “我是李鼎银!”
  刘严鹏习惯性地坐直身子:“李行长。您好!”
  李鼎银行长开门见山:“郝逍遥的事情,我已经帮助你搞定了。郝首长同意把他调走。这样,以后你处理其他人才方便。”
  刘严鹏真诚地说:“感谢行长对我的关怀,韩小飞一案基本完结,我一定处理好怒潮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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