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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特岛迷宫

_3 唐纳德A.麦肯齐(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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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诺索斯宫遗址俯瞰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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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诺索斯宫遗址俯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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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原的克里特神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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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原的克里特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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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克里特:遗失的亚特兰蒂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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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求前希腊文明的中心——传说中的线索——遗失的亚特兰蒂斯的神话——谢里曼的丰厚遗产——谢里曼之孙的研究——猜想中的埃及与中美洲文明的联系——地质学家对沉没大陆的观点——盖基(Geikie)与赫尔(Hull)的理论——新、旧世界动物种群的证据——人种问题——柏拉图对亚特兰蒂斯的描述——消失的海岛对克里特的印证——海上贸易、宫殿与斗牛——希腊人与利比亚人的传说——遗失的亚特兰蒂斯的神话探源——宙斯与欧罗巴的传说——“水牛”与“河马”的故事——传说中的米诺斯与欧西里斯——弥诺陶洛斯(人身牛头怪)的传说——代达罗斯(建造克里特迷宫的名匠)在巴比伦和印度类似的传说——雅典与克里特——忒修斯的传说——对传说的评价。
  虽然在谢里曼宣称自己发现的就是普里阿摩斯的财宝与阿加门农的墓葬后,引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批评风暴,但不容否认的是,他的确发现了一段璀璨的前希腊文明的踪迹,这一文明对于以后的希腊与小亚细亚在很多年里都保持着影响。然而,至于它到底从何开始的问题,却让人们困惑至今,为解开这个历史之谜,众多训练有素的考古学家始终在为之进行不懈的努力。事实上,这一问题很快就成为考古学界炙手可热的话题。从历代学者对它研究积累的证据来看,很可能与克里特有关。荷马、赫西奥德、斯特雷波、修西得底斯以及希罗多德等人都曾对米诺斯国王——这位当年威震四方、荡平爱琴海强盗的伟大立法者,有过彪炳青史的传世之作。他被世人奉为众神之神宙斯的儿子之一,据传说记载,他出生在克里特的一个山洞中。虽然只是一则普通的传说,但谢里曼却从未对这些线索有过丝毫的怠慢,他始终都在努力地从这些线索中求证、发掘,最后正如前文所讲,他终于在克诺索斯寻到了梦中的宫殿。此外,他还同魏尔肖一道,对埃及北部的塞斯附近进行了考察,但结果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前希腊文明的中心是从这些地方诞生,哪怕是全盛时期的法老王属地。这时,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在谢里曼的头脑中:埃及文明又是起源于何处呢?
  一直到去世前,谢里曼始终都在逐渐形成和完善着他的一个惊世理论,它解释的内容不仅包括早期的北欧和北非文明,而且还涉及更远的中美洲地区。他的这个理论是建立在柏拉图关于遗失的亚特兰蒂斯的神话基础上。他深信这座巨大的海岛现实中肯定曾经存在过,而在一个距今十分遥远的年代,那个神秘岛国上的人便已征服了墨西哥、埃及和希腊,并将他们盛极一时的文明引入到这些国家。
  在这里,正如下文将要谈到的一样,谢里曼再次凭直觉意识到,深埋在这些残砖碎瓦下面的,就是那个神秘的文明中心。如果他能活得更久一点的话,无疑他会根据近些年来的考古发现进一步调整他的观点,接受这样一种说法,即克里特便是柏拉图提到的那个神秘岛国。
  注:最先在赫斯特的报纸上公开发表的有关谢里曼的亚特兰蒂斯文明中心论后经证明为不实之说。关于它的具体内容,详见《我的发现——遗失的亚特兰蒂斯》(保罗·谢里曼博士著)(HowIFoundtheLostAtlantis,byDr.PaulSchliemann)——约翰·布鲁诺·海尔(JohnBrunoHare)
  在谢里曼有生之年的最后几个月中,这位伟大的先驱对亚特兰蒂斯的理论充满强烈的兴趣,一如孩提时代的他对特洛伊理论的痴迷一样。然而不管怎样,既然他生活在那个年代,纵使他的意志再坚定,也很难摆脱来自外界的各种压力对他的打击,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把那些梦想变为现实了。但是,他希望这项工作可以由自己的一位亲属继续完成,于是他便将自己心中的这些秘密记录下来,再将手稿封存在一个信封中保存。这封信内容大致如下:
  这封信只有谢里曼家族的成员才有权开启,且该成员必须庄严宣誓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对那些地方的研究。
  临终前,他支撑着孱弱的身体要来笔和纸写下了这封信。
  这封信写完后被放在信封里秘密封存在一个猫头鹰形状的瓶中,所以只有打破它才能知道信的内容。信中提到了亚特兰蒂斯,谈到了他对塞斯神殿废墟东部以及查科纳山谷(Chacunavalley)的祭仪的考察。这些考察非常重要,因为它们验证了我的理论。黑夜正在降临——永别了。
  就这样,谢里曼生前的最后手卷被封存起来,此后便随同其他遗物一起被他授权的委托人存放到法国的一家银行。同时,他还留下一大笔资金作为支付这项神秘事业的经费。
  1906年,这位伟大的前希腊文明的发现者的孙子——保罗·谢里曼博士(Dr.PaulSchliemann)发誓将自己的一生投入到这个信封所包藏的考古事业中,遂决定打开信封,了解里面的内容。几年以后,他将这段尘封的历史之谜签名授权在纽约和伦敦的一些报纸上公诸于众,[1]就此,他祖父生前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馈赠终大白于天下。
  第一张纸上这样写道:
  无论是谁开启这封信,他都必须向上帝庄严宣誓要继承我这项未竟的事业。我已经断定,亚特兰蒂斯不仅仅是位于美洲与非洲、欧洲西海岸之间的一片巨大土地,而且,它也是我们今天人类文明的摇篮。关于这个问题,在学术界已经引发了不少争论。有一些人认为,亚特兰蒂斯的传说纯属虚构,它是人类对发生在基督纪元前数千年的一场大洪水的支离破碎的记忆残留。另一些人则宣称这个传说完全是史实,但却不能拿出足够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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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克里特:遗失的亚特兰蒂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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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里曼博士的这封书信页数甚众。概言之,里面主要公开了他在特洛伊的发现,其中包括:一个装有陶器碎片的青铜瓶、一些雕塑和用“一种特殊金属”制成的硬币,以及“一些用骨骼化石打造的器物”。他继而补充道:“其中的一些骨器和那个青铜瓶上面刻着一个用腓尼基人的象形文字书写的一段话。这段话读起来是,‘不朽的亚特兰蒂斯王’。”
  十年以后,在巴黎的卢浮宫,他展出了从中美洲的蒂亚瓦纳科(位于玻利维亚与秘鲁交界处)文化遗址挖掘的一系列器物,“在‘普里阿摩斯的财宝’中有一个青铜瓶,在那里面我发现了一些陶器碎片,而且这些陶器无论在外形还是质地上都完全一致,另外我从那里发现的骨器也都是如此”,谢里曼这样写道。在这些器物中有一个猫头鹰形状的古瓶。此外,他还表示自己曾经读过保存在圣彼得堡博物馆的埃及蒲草纸抄本中有关“亚特兰蒂斯之地”的摘记,其中提到“3350年前”,埃及人的祖先从那而来,以及“亚特兰蒂斯的先人类”在“13900年”前曾鼎盛一时。在迈锡尼的狮门附近,他又发现了另外一块碑文,上面讲述了透特(埃及神话中的月神)是“亚特兰蒂斯的一位牧师”之子,“他在漫游了许多地方后在埃及停留下来。他在塞斯建起了第一座神殿,并在那里向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传道授业。”
  保罗·谢里曼博士在巴黎开启了那尊“猫头鹰瓶”,里面记载着他祖父生前的最后笔录,述说了他在那个瓶里发现的一枚硬币或者称之为“类似银的金属”,上面用腓尼基文字刻着:“来自透明墙的神殿”。他也声称,自己在埃及、墨西哥以及其他一些地方的发现已经验证了他祖父的理论。“我有理由证明,”他这样写道,“这些奇特的金属是四千年前的亚特兰蒂斯的钱币。”
  而针对后来的这位谢里曼博士的理论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遗失的亚特兰蒂斯”在事实上真的存在过吗?对于这点詹姆斯·盖基教授这样写道:
  “地质学家们常常推测新、旧世界之间的联系。事实上,毫无疑问,在地质年代的近期,在欧亚两块大陆之间一定连接着另外一块大陆。而且很可能,在欧洲与北美之间的法罗群岛(FaröeIslands)附近也曾存在过一个陆桥。[2]但另一些人认为,这个已经消失的陆桥可能是在更远的南方。他们猜想,今天的北大西洋原来很可能是一片干燥的陆地——自西向东横贯地中海——现在的地中海与墨西哥湾便是被它分割后的部分。但现实却是,所有这些猜想都被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进行了解释。无论如何,至少有一点是明确无误的,那就是确实曾经有一片相当大的与欧洲有关的陆地消失了。今天的大陆从前是更加向西延展的。但我知道,并没有地质学证据能够否认亚特兰蒂斯盘层就是那块沉没的大陆。与之相反,我们更愿意相信一直引导我们的那个信念,即如同太平洋海底一样的亚特兰蒂斯盘层,就是我们一直所追寻的那个原始文明的发源地。”[3]
  而另一位经验丰富的地质学家——爱德华·赫尔教授,则对此问题持完全不同的态度,他这样写道: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任何现实依据的话,那种认为亚特兰蒂斯‘位于赫拉克勒斯之柱(PillarsofHercules)附近’的传说会无端从人类的思想中诞生。在北大西洋的中心海面,亚述尔火山群岛突兀而起,这群拔海而起的岛上山峰分别与欧洲大陆、美洲大陆遥相呼应。根据英国海军部绘制的海底平面图显示,目前这片海域的洋底平面已经从海拔7000英尺上升到10000英尺,在过去的若干年中,这片大洋的深度已经大大缩减,并且裸露出越来越多的陆地,这也使得这两块大陆的早期居民使用小船横渡大洋抵达亚特兰蒂斯成为可能。根据我们的研究[4],我们知道这种海底陆地的上升是发生于第三纪以后时期,[5]也就是追溯到大约公元前9000至10000年期间。如果给我们的时代再增加1000年,那么就会有这样的问题被提出来:是否可以用时间的流逝来解释这种地区的沉陷现象,即是否只有用时间才能使陆地与海洋回复到它们现有的标尺呢?当然了,这也要看下沉的速度。但是,无论如何,结果都会像亚特兰蒂斯一样,迟早要沉陷到大洋之下,除了目前的那些岛屿。距离我们今天最近的一个冰川期时代,也就是欧洲大部分地区及英伦三岛都被冰雪所覆盖的那个时代,最多也就是在10000年前,而这个时间也正是推测中的亚特兰蒂斯帝国存在的时间。”
  都柏林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馆长沙夫博士(Dr.Scharff)也是一位“遗失的亚特兰蒂斯”理论的支持者。他在对美洲和欧洲大陆之间的动物迁徙活动进行研究的过程中,得出这样的结论,[6]曾经有一块陆桥跨越大西洋,将南部欧洲与西印度连接起来。“在迈锡尼时代,”他说,“这块大陆很可能被分离开了。但在那以后,它曾再度与我们的大陆连接起来,尽管可能连接得不是那么紧凑,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更新世时期。它在第三纪早期与西印度和中美洲的连接,可能一直持续到渐新世时期[7]乃至更晚,然后才部分地下沉,最后只留下个别孤岛独自矗立在浩瀚的大洋中央。”
  你会发现,对于这个所谓的位于大西洋中部的大陆的存在问题,在科学界至今仍众说纷纭。但是,即使赫尔与沙夫的观点被接受,他们也不能证明柏拉图所说的亚特兰蒂斯就是位于“赫拉克勒斯之柱”附近。而谢里曼的假想,根据他孙子的解释,则认定这个假想中的业已消失的国家确实存在的必然性,“它使用古代金属作为劳动的等价交换物,他们的流通体系甚至比我们今天还要发达。”不过倘若果真如此的话,那看起来的确有点不可思议,怎么那么高度发达的文明竟然没在留存至今的那些海岛上留下一些痕迹呢?要知道,它们可是这块沉没大陆露出海面的为数不多的山峰啊!
  另外,那支所谓的来自亚特兰蒂斯的特殊民族至今仍没有得到证实。会是欧洲早期的阿布维利民族吗?阿布维利民族的“手斧”已经被从法兰西追溯至南非,穿越亚洲,跨越“陆桥”抵达北美,然后继续向南贯穿整个南美。当然,也有这支民族从未涉足过的地方——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但有一个事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此前在考古学界一直认为,阿布维利人是一支野人部落,事实上,他们的文明发展程度并没有比塔斯马尼亚人(Tasmanians)高出多少。另一方面,克罗马尼翁人确实曾经取得过更高的文明发展程度,但可惜的是,从现有的在新世界发现的考古学证据中,我们既无从判断他们所属人种的类型,也无法从他们的岩洞壁画中追溯到更多的史前线索。此外,在现代考古学面前,克罗马尼翁人的文化发展轨迹业已渐趋明朗——从阿布维利文化开始,然后历经阿舍利与莫斯特两个文化发展阶段。正因如此,自然也就不能将他们宣称为亚特兰蒂斯的居民了。至于地中海民族,同样不具备这种可能性——早在金属时代以前,他们就已广泛散布于埃及和北非海岸,并在西欧、南欧以及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长久定居下来,尽管在美洲并无此种类型的土著居民。
  难道是亚特兰蒂斯的居民在进入新世界(或旧世界)以后就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吗?他们是否也同墨西哥、印度、巴比伦、希腊以及爱尔兰等国史上那些神秘的古老民族一样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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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克里特:遗失的亚特兰蒂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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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困扰考古学家的问题是这样一个事实,即在史前同时期的埃及与中美洲,都还没有使用铜器的历史。埃及人与苏美尔人直到大约公元前3000年的时候才开始使用这种金属。在克里特,铜器时代大约是始于公元前3000至2800年,而在大不列颠岛则更晚——公元前1500年上下。美洲人开始使用这种金属的时间则一直等到欧洲人已经用铁器代替了铜器之后的若干年间。“大部分考古学者都同意这样的观点,即墨西哥人与秘鲁人的铜器并不能算作‘伟大的古物’之列,在铜器开始在新世界兴起之前,中国的铜器时代都已经结束了。”[8]
  在海因里希·谢里曼博士的时代,中美洲的文明史曾经在考古学界中名噪一时。我们现在都知道位于墨西哥高原上的玛雅文明在公元8世纪前并没有获得多大发展,而阿芝台克人(Aztecs)更是直到大约公元1200年的时候才来到那里;后来的墨西哥联邦在被考特兹人(Cortez)[9]击溃之前只有过区区一百年的“发迹史”。总而言之,透过存在于埃及和中美洲之间众多的相似之处,我们或许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其实它们的历史也是同样的“浅薄”。
  柏拉图关于“遗失的亚特兰蒂斯”的传说起源于埃及。这在他的两段对话录《克利蒂亚斯篇》(Critias)和《蒂迈欧篇》(Timaeus)中均有所提及。一次,希腊七贤之一的梭伦(公元前638一558年,为古雅典立法家)来到塞斯,在那里他受到崇拜奈斯女神的神父们的“非常尊贵的礼遇”。在谈到希腊文明时,这群垂垂老者中的一位对其嗤之以鼻,甚至将其比作是“愚蠢幼稚的谎言”,他说:“你并不了解其实史上最高贵、最优秀的民族就曾经住在你们的国家,你们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的遗产,尽管在这支令人景仰的民族中只有一少部分延续到今天。”他又继续说道,根据埃及的编年史,雅典历史上曾经经历过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当时“一股异常强大的势力”从大西洋席卷而来,然后以近乎不可阻挡的势头迅速蔓延,传遍整个欧洲和亚洲大陆。他这样描述道:“当时那片大海(大西洋)是能够航行的,在出海口的正前方有一座岛,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赫拉克勒斯之柱;利比亚和亚细亚加在一起都没有它大;当时有一条水上通道能到达周边的其它岛屿,并且从那些岛屿上翘首望去,可以看到在滨海之央有一块大陆……在这座大西洋中的海岛上,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权力联盟,而这些王国连同其它许多海岛上的政权一起,都依附于那块大陆;此外,臣服于它的还有利比亚的内陆地区、埃及、欧洲大陆以及提伦尼亚(Tyrrhenia)。所有这些力量,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军事同盟,对你们和我们两国以及位于他们势力附近的所有邻国发动猛攻。就是怎样的一个时代啊,梭伦,当时你们国家(雅典)的军队为胜利和强大而举国欢庆;因为他们在国势和军事力量方面都超越了所有其他国家和民族,有时甚至会遵奉希腊的指挥和领导,当然有时也会在惨烈的战斗中濒临绝境,危机重重,但不管怎样,最终他们仍旧能够化险为夷,旗开得胜,将缴获敌人的战利品高高举起,保持国家与民族的尊严与独立,确保像我们这些位于赫拉克勒斯之柱范围之内的国家和民族最大程度的自由。但是后来,突然袭来一场灭顶之灾,一昼夜间,火山喷发,大地震荡,随后又引发全球性的大洪水,这支骁勇善战的民族瞬间全都被淹没在地平面以下;这座大西洋之岛整个陷入海中,彻底消失了;从那时起直到现在,这片海面都既不能航行也无从考古,只因伴随海岛的下陷沉积在海底的淤泥实在太深。”[10]
  一封寄给时代杂志(Times)[11]的匿名投稿最先让人们注意到在柏拉图的亚特兰蒂斯传说与克利特岛之间存在的惊人相似。柏拉图对话中关于埃及神父的言论是建立在传说中的克里特海上风暴以及考古学界普遍认可的在十九、二十世王朝时期埃及海岸的地层带曾经受到剧烈冲击的现实基础之上的。
  克里特,为地中海中最大的岛屿之一,该岛长约160英里,岛宽不等,中部最宽,为35英里,在雷提莫(Retimo)与斯法基亚(斯法基亚)之间为10英里,而在米拉贝洛湾(GulfofMirabello)与希拉皮特拉(Hierapetra)海岸之间则最窄,只有6英里宽。数条深沟自东而西穿行而过,直抵葱葱郁郁的比斯洛里提山(MountPsiloriti)的腹地——古代的艾达山,山高约为8159英尺。古希腊地理学家斯特雷波将位于莱乌卡奥雷岛西部的小山称为“白山”(thewhitemountains)。群山向西南延伸,一直隐没在海岸边缘。那座古代都城就坐落在克诺索斯,北部毗邻坎蒂亚(Candia)。在古代,从埃及到这座岛需要四天的航程,而从昔兰尼加(Cyrenaica,利比亚东部一地区)则只用两天就可以到达。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克里特就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在那个年月,肯定有这么一条能够抵达其他岛屿的海上通道,正如由那些海岛可以直通对面的大陆一样。”
  在《克利蒂亚斯篇》[12]中,波拉图这样描述亚特兰蒂斯:
  “据说,从这一地区朝向大海的地势十分陡峭,险峻异常,而这座城市(克诺索斯?)所处的平原正是在这些群山环抱中,山势突兀而起,向海边渐次回落,这一区域地质结构复杂多变,包含有三千种地质层,而在海洋中心部分也超过两千种。岛上的这片区域继而向南而去,而在与它相反的方向——北面,也同样如此。在当时,岛上周围的崇山峻岭无论在数量、大小以及峻秀程度上,与今天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在它们中间会孕育繁衍出许多大大小小的村落与本土文化。”
  在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或者说在克里特,这个岛上王国的繁荣都是赖于其海上贸易。他们(岛上的国王们)是“统治者”,那些神父这样告诉索伦,“在这些岛屿周围的海上(爱琴海),正如我们前面所说,这个帝国的势力一直向外延伸,触及的国家远至埃及与提伦尼亚。”
  最近几年,考古学家们又发现了一个伟大文明——欧洲最早的文明——早在迈锡尼与提林斯崛起前的许多个世纪克里特就出现的繁荣。在开罗附近的金字塔被竖起前,在第十二世王朝初期的一座宫殿尚未在克诺索斯被建好前,这一文明就已经发展到相当高的程度。第十八世王朝期间,在大名鼎鼎的埃赫那吞(公元前1352~1336年执政)还尚未出生时,克里特还是个任人宰割的岛国,正如希克索斯王朝(公元前18-16世纪统治埃及,亦称“牧人王朝”)的早期被埃及法老王统治一样,这一时期的入侵者也成为本土民族的统治者。突如其来的这场灾难,给这座海上王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同时,它也令那些与这座闻名遐迩的王国有着各种商业往来的大陆城邦对此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值得一提的是,这座王国与埃及在海上贸易方面,维持了很多个世纪的亲密伙伴关系。目前已经有证据表明,他们至少早在埃及的古王国时期(theOldKingdom)就曾造访过尼罗河三角洲一带。在哈特谢普苏特女王(QueenHatshepsut,前1504年—前1482年,是埃及第18王朝的女法老)和托特美斯三世(约公元前一千五百年前)时期,有关于他们的图像便出现在底比斯人(Theban)墓葬的墙壁上,他们被称作“来自绿色大洋中群岛上的王公贵族们”。但是,自从第十八世王朝中期以后,他们就再未被提起过。从此,克里特岛的海上商人们就彻底消失了,而他们昔日的位置也最终被腓尼基人所取代。
  在亚特兰蒂斯的传说中,有几处描述明显与克里特的文明十分相似。我们所读到的繁忙的码头、远行的商队,还有一座由巨石修建而成的王宫,很像是克诺索斯宫殿,此外还有私人的与公共的浴室;“国王的浴室”,柏拉图说道,“与其他的私人浴室是区别开来的”,另外还有“单独的女性浴室”。克里特在祭祀仪式上的斗牛十分有名,而亚特兰蒂斯同样如此;这表明这两座岛上的居民都掌握不用武器捕获动物的方法。柏拉图在谈起这方面时说道:“在海神波塞冬的神殿内自由放养着公牛群,有十个人专门负责在那里看守,每当召集祭神时,就会将它们作为祭祀供奉给神,那时候,人们不会使用利器去捕捉它们,而是只用棍棒链索之类的器具,在捉住公牛后,将其带到指定地点进行宰杀。”[13]
  过去,柏拉图对话中与此方面的传说常常被欧洲的学者们当作“彻彻底底的神话”。然而,近年来的研究显示,这些传说应该是具有真实的历史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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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克里特:遗失的亚特兰蒂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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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克里特的古代海上霸权地位被剥夺一千多年后后,梭伦才来到埃及,在塞斯,那位年长的神父显然是在向他复述与此相关的这段历史。不管他是亲耳听到,还是自己从埃及的相关资料中得出结论,但有关亚特兰蒂斯位于“赫拉克勒斯之柱”的说法仍旧不足凭信。它是“最靠西方的海岛”,这恰好“是对克里特的准确描述”,霍斯提出,“根据位于底比斯帝国旧址的一位土著埃及人所讲”。
  正当克里特国势昌隆直抵巅峰之时,不想却突遭外侮入侵,并惨遭灭顶之灾,旋即,那些曾川流不息浩如繁烟的舰船商队从地中海上销声匿迹了,一时间,形形色色的谣言四起,莫衷一是,但无论如何,却是无人能知其下落。所以,当你发现有人相信这座岛屿“沉入了海底”时,我们丝毫没有必要感到奇怪,这些人认为,在克里特帝国在其鼎盛时期时,无论是其国君、海上商人还是诱捕公牛者,“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演绎着今天的神话”,修西得底斯曾在另一篇与此相关的言论中如此论述。
  柏拉图并不知道克里特是如此的“历史悠久且它的古代岛民就是欧洲文明的缔造者,尽管他或许也同希罗多德(希腊历史学家,约公元前485-425年)一样,相信这座岛上曾经‘大量居住着原始人群’[14](并非希腊民族)。他甚至对于大西洋的了解都知之甚少,否则他也就不会贸然相信过了赫拉克勒斯之柱就是‘遗失的亚特兰蒂斯’的旧址了(那里由于淤泥阻滞导致航船无法继续前行)”。
  很有可能,埃及人的传说是受到古代民间故事——“一艘沉船上的幸存水手”的影响。故事中的主人公曾经在一座海岛上寄居,后来那座岛在大海中消失了。[15]也或许,某位埃及的航海家曾经在克诺索斯沉陷之后启程前往克里特,但却阴错阳差偏离了航线,陷入了一片沙地的困扰。可能是在他回去以后,便描述了那个奇妙的“幸存水手”的故事,很显然,他相信他一直寻找的那座海岛真的已经被大海淹没了。
  塞斯的那位神父似乎也是将古代传说中有关亚特兰蒂斯的部分与在北非海岸定居的欧洲人的记录以及在马尼他王(公元前1224–1215年)和拉美西斯三世(公元前1184-1153年)统治时期的海上袭击[16](据一部埃及人的史书记载,当时“海上群岛皆不得安宁,时时受到彼此之间的骚扰”)等诸多因素综合到一起后才得出的那些结论。当时这些岛上的一些部落——他们曾在利比亚创建过文明,都在拉美西斯三世的雇佣下出兵出船,将“后来的入侵者”驱赶出他们的国度。[17]正如柏拉图所说的亚特兰蒂斯的统治者们一样,他们“都服从利比亚内陆部分的统治,这个势力范围甚至远至埃及”。
  不难想象,当谢里曼证明柏拉图假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就是爱琴文明的摇篮时,他本人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叹和困惑。但是如果他能够像此前表现出的那种强烈欲望一样,投入到挖掘克里特的工作中,那么,他就或许能够改变对这个希腊-埃及神话真实意义的看法了。
  古希腊的诗人和史学家们留下了大量有关克里特的传说。其中谈到许多关于克里特国王米诺斯的事情,在特洛伊战争之前,这座王国可是异常强大的。根据斯特雷波[18]的描述,米诺斯就住在克诺索斯,正是由此才有了后来被希腊人虚构出来的许多由他制定的法律。修西得底斯[19]谈到米诺斯是人类史上第一位真正意义的航海家,也正是他清除了爱琴海上的海盗。《奥德赛》中有诗为证:
  在葡萄酒般浓郁深沉的大海中有一片叫做克里特的大陆;
  它土地丰饶、物产富庶,但却时常要受到海浪的困扰;
  它富甲天下,人丁兴旺,建有九十座城市……
  它们一座连着一座,越延约广,越拓越宽,
  克诺索斯就是米诺斯统治下的其中一座,
  这位国君九岁便登上王位,
  秉承宙斯的旨意一统天下。[20]
  根据传说,米诺斯为宙斯与凡间女子欧罗巴——腓尼基国王阿革诺耳(Agenor)的女儿所生的孩子。这则传说讲述的是有一天欧罗巴她的女仆的陪同下正在洗澡,这时被宙斯看见并爱上了她。宙斯将自己变为一头公牛,身形健美、脾性温顺,很快便吸引了这位公主的注意。她朝这头公牛走去,她已完全被它迷住,竟然情不自禁地骑到了它的背上。突然,这头公牛迅速猛跑进水中,然后游到克里特。在那儿,她成为了宙斯三个儿子的母亲,他们分别是米诺斯、拉达曼提斯(Rhadamanthus)和萨耳珀冬(Sarpedon)。
  这个故事与苏格兰民间传说中“马形水鬼”的故事十分相似。当人一骑到这些神怪动物的背上,便马上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下来,然后被载入一片汪洋大海中。有时,苏格兰传说中的“马形水鬼”也会以人形出现在爱情故事中。
  希罗多德曾经谈到,“某些希腊人很可能就是当初一部分克里特人在腓尼基海岸的提尔(腓尼基著名港口,现属黎巴嫩)登陆后演化而来的,也正是他们缔造了那位美丽的小公主欧罗巴”[21]他提出,欧罗巴这个名字可能是在提尔有一位同名公主出现之后才被这样叫的,在此之前,那里原本为无名之地。[22]
  人们猜测,米诺斯是被他的父亲宙斯授命才登上王位的,当时,宙斯来到他在艾达山的山洞将人们聚集到一起宣布了他的圣谕。[23]后来,当他去世以后,他便同欧西里斯一样,成为冥府里的一位判官。《奥德赛》中的主人公尤利西斯曾在言语中谈及到访过这块蒙荫之地:
  在那里我见到了米诺斯,大名鼎鼎的宙斯的子嗣;
  他手握金杖,位列冥府判官席之上;
  判官们依次问话,侃侃而辩,不胜其忙,
  厅内站立者有之,端坐者亦有之,好个济济一堂,
  气势恢宏的对开大门赫然敞开,从不关张。[24]
  这就是他所描述的米诺斯——这位叫作米诺斯的国王——在继承克利特王位这件事上一直饱受争议。
  为了强调至尊无尚的王权,他自称天神授予了他一切权力。因此,他恳求海神波塞冬从海里给他送来一头公牛,为此,他许诺将供奉牺牲祭祀。然而,当这头美丽的公牛出现在米诺斯的眼前时,他不禁深深地迷恋上这头野兽,于是他私自将其换为己有。这件事波塞冬知道以后勃然大怒,为了惩罚米诺斯,他先是令那头公牛发疯,然后使之与米诺斯的妻子帕西法尔(Pasiphaë)媾合,并产下一个半牛半人的怪胎,被称作弥诺陶洛斯(Minotaur)。
  于是,米诺斯必须为弥诺陶洛斯专门修建一处居所,并不得不为它供奉祭品。因此,米诺斯雇来代达罗斯——一位技艺精湛的雅典工匠[25],在从埃及到雅典的中途,也就是克诺索斯修建了一所迷宫,使它与另一座位于米瑞斯湖(LakeMœris)附近的宫殿极为相似。当这项工程完成以后,米诺斯设计将代达罗斯困在迷宫当中,但被帕西法尔王后秘密解救出来。然后代达罗斯为自己和儿子伊卡洛斯(Icarus)装上翅膀,两个人一起飞越过爱琴海,但是由于伊卡洛斯飞得离太阳太近,以至于绑缚在他身上的翅膀上面的蜡被熔化掉,于是他失身跌入伊卡洛斯海中——这也便是这片海的得名由来。幸好代达罗斯最终平安着落在意大利的库迈(公元前750~1025意大利那不勒斯以西的古城),他在那里为太阳神阿波罗竖起一座神殿,并将自己的翅翼供奉给他。[26]
  另外,伊卡洛斯的命运同巴比伦神话中的伊塔那(Etana)也十分相似;在《可兰经》的传说中,他是尼姆罗德(Nimrod);而在印度古代梵语史诗《罗摩衍那》(Ramayana)中,他又是神鹰揭路荼(Garuda,类似大鹏金翅鸟)的儿子。伊塔纳与尼姆罗德都是骑在鹰背上升入天空,而他们坐骑的翼梢均被太阳灼伤,而在人们的假想中,那只印度神鹰也受到了类似的惩罚。[27]
  此后,代达罗斯到西西里岛寻求庇护,并在那里受到科卡罗斯(Cocalus)国王的热情招待。为此,米诺斯派出一支庞大的远征军前往西西里岛以追捕代达罗斯,显然,他已下定决心,必置其死地而后快。但在那里,他却遭到科卡罗斯及其女儿们的背叛和谋杀。为此,当地建起一座神庙以纪念女神阿芙罗狄蒂(Aphrod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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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克里特:遗失的亚特兰蒂斯(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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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米诺斯还曾颁布法令,雅典每年要向克里特供奉七对童男童女供弥诺陶洛斯飨食。
  这条法令之所以被强加到雅典人的头上,是因为他们曾出于怨愤而将米诺斯与帕西法尔所生的儿子安德鲁吉奥斯(Androgeos)杀害,因为他在雅典城邦的博弈中击败了他的所有对手。
  起初两年,这些被用作祭祀的活人贡品是由雅典下面的附属城邦来出。但最后有一位英雄挺身而出,他就是忒修斯,
  他发誓要将自己的生命,
  奉献给挚爱的祖国雅典,
  为了殉葬的大船从此不必再
  载着那些无辜的生命前往克里特海岸。[28]
  于是,在第三年,他带着他在雅典城中的贵族儿女一同驾船驶往克里特。当他一到克里特,便被通知他必须独自一人赤身裸体进入那所迷宫,在那里他将被弥诺陶洛斯吃掉。[29]这时,他向女神阿芙罗狄蒂求助,在女神的帮助下,使一位美丽的克里特公主爱上了他,她便是米诺斯的女儿——阿里阿德涅(Ariadne)。她偷偷给了忒修斯一把魔剑,用这把剑能够杀死弥诺陶洛斯,又给他一个线团,通过它能够使这位大英雄从迷宫中解脱出来。当他穿绕那些错综复杂的通道时,便解开了那个线团。结果当然是,他杀死了弥诺陶洛斯,将雅典从这种残忍的活人进贡赋役中解救出来。阿里阿德涅与他一起踏上了返回雅典的征程,但忒修斯却将她抛弃在纳克索斯岛(Naxos,基克拉迪群岛中的最大岛,位于爱琴海南部)。
  今天,每当人们提起这段传说,都会想起雅典要臣服于克里特法令的那段时光——雅典人必须要交出一些男人女人作为斗牛士,让他们在克诺索斯的斗牛场上惨遭屠戮。根据太阳神话理论的解释,米诺斯就是太阳,而帕西法尔则是月亮;或者弥诺陶洛斯是太阳,而那个迷宫则是黑夜里的星空,迷宫里那些错综复杂的路径都是围绕着月亮布局的。
  赫西奥德、荷马、修西得底斯以及希罗多德不约而同地都提到只有一个米诺斯——宙斯的儿子,伟大的立法者。但是狄奥多罗斯[30]与普鲁塔克(希腊历史学家,约公元46—120年)[31]则向我们描述了另一种版本的米诺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雅典人民的压迫者,当然也是克里特的国王,并从海神波塞冬那里得到了公牛。此外,还有一部分考古学家认为,米诺斯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被用在圣经中代表法老王的一个皇家头衔,从这重意义上说,克里特的每一任统治者都曾经是一个米诺斯,就像每一任埃及国王都是一个欧西里斯一样。另外还有人认为,米诺斯只是一个流行甚广的王位名称而已,就如同拉美西斯之于埃及或凯撒之于罗马一样。
  但不管怎样,最主要还是因为源远流长的希腊神话给予了克里特充分的肯定,将其视为前希腊文明和宗教的源泉,正因如此,才激发了后来的考古学家们决意在这座海岛上进行挖掘。在下一章,您将会看到针对这一神话假想在岛上进行的风起云涌般的考古试验,而其结果也没有辜负世人的期望,甚至远远超过最乐观的猜想。
  脚注
  [1]该文出现在1912年11月17日出版的《伦敦要闻》上,该报现已停刊。
  [2]见第一章。
  [3]《伦敦要闻》,1912年,12月8日。亦可参看盖基(Geikie)所著的《太平洋海底及其探源》、《大洋时代》、《史前欧洲》及《欧洲人类的古迹》等书目。
  [4]详见赫尔教授和J.W.斯宾塞教授所著的《北大西洋的次大洋地文学》(伦敦,1912年),及赫尔教授在《伦敦要闻》报上1912年12月1日所著文章。
  [5]在更新世时期。
  [6]《美洲生物的分布和起源》。
  [7]一段巨大的年代间隔——或许数百万年——将渐新世时期从最早的更新世时代的文化阶段中剥离出来。
  [8]《英国博物馆铜器时代古器指南》,第110、111页。
  [9]《穿越南墨西哥》,H.Gadow(1908年);美洲人类文化学研究署,E.弗尔斯特曼,《公牛》,第28页(1904年)。
  [10]《蒂迈欧篇》,第六节。
  [11]1909年,2月19日。
  [12]第十三节。
  [13]《克利蒂亚斯篇》,第十五节。
  [14]《希律王》,第一卷,第173页。
  [15]《埃及神话与传说》,第248-251页。
  [16]同上,第349-350页。
  [17]在公元前1200至1190年间。
  [18]《斯特雷波》,第十卷。
  [19]《修西得底斯》,第一卷,第4页。
  [20]《奥德赛》,第十九卷,第170页。
  [21]《希罗多德》,第一卷,第2页。
  [22]同上,第四卷,第45页。
  [23]《斯特雷波》,第476页。
  [24]《奥德赛》,考珀译,第十一卷,第696-700页。
  [25]《修西得底斯》,第一卷,第4页。
  [26]《维吉尔》(古罗马诗人,公元前70-公元前19年),第六卷。
  [27]《巴比伦神话与传说》,第165页。
  [28]《卡图卢斯》,第64页(马丁译)。
  [29]《古典神话传说》,第182页。
  [30]第四卷,第60页。
  [31]《忒修斯》,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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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圣的克诺索斯之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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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克里特的早期发现——“残旧传说”如何被“披上新装”——在克诺索斯的惊世发现
  ——著名的岩洞壁画“侍酒者”(theCup-bearer)——前希腊人而非巴比伦人——埃及教科书中的凯弗提尤(Kheftiu)——腓尼基人的蓝色染艺来源于克里特——“遗失的亚特兰蒂斯”人的蓝色长袍——米诺斯的王宫与议事厅——法官如何判案——神圣公牛的石膏浮雕——早期宫殿的遗迹——走进克诺索斯——岛上王国的“木墙”——王国官员、神职人员与家庭成员——女王中央大厅的壁画——“戏院”里的拳击和舞蹈——克里特人与苏美尔人的排水系统——荷马史诗中的腓尼基人即克里特人?——从《奥德赛》中看宫廷生活——神祠与岩洞中的祭祀贡奉——维多利亚女王与古代遗俗——神圣的动物与图腾——蛇女神与女祭司——克里特女人如何穿衣——希腊与马耳他人的十字架——伊希斯(古代埃及司生育和繁殖的女神)的星形符号。
  关于克里特的历史,一直以来,书中总是习惯于这样介绍,“它始于英雄或神话时代。历史学家和诗人们告诉我们有一位叫做米诺斯的国王,他存在的年代是在特洛伊战争以前。然后就是那些世人皆知的关于弥诺陶洛斯、忒修斯以及阿里阿德涅的故事。”但太阳符号象征主义者们仍然热衷于在史诗古籍中出现的各色传说。
  关于谢里曼在迈锡尼与提林斯的发现,很久以来在学界就存在争议,但这一切在一位克里特本地人从克诺索斯挖掘出带有明显迈锡尼特征的几个坛子和一些陶器碎片后再度引起人们的关注,显然,它又重新唤起人们对那些消逝许久的古老文明的怀念。在一些考古学家(包括谢里曼博士与多普菲尔德博士)对这块古文明遗址进行初步考察后,确信这是一座古代宫殿的遗址,它部分地使用了石膏作为建筑材料,深藏在陈年的残砖碎瓦下面。然而,在当时,他们却无法得到当地领主以及土耳其政府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挖掘工作显然很难有序进行。这件事在W.J.斯蒂尔曼(W.J.Stillman)先生的记录中能够得以证实,他认为,这些废墟正是那座著名迷宫的残迹,但在当时却没有引起人们的多少关注。
  1883年,一些住在岛上东部的农夫偶然在底克泰里安(Dictæan)山洞发现了古代祭祀器物,而那座山洞此前一直是被他们用作羊圈的。他们把发现的这些器物拿到集市上变卖,没想到购买者络绎不绝,一时间这股争购克里特古董的商业旋风在当地迅速飙升起来。于是,考古学家们再次被吸引到这座岛上,但是在这座山洞前的考古挖掘却并未再能取得任何突破。这也使得当初发现它们的那些农夫面对巨大的市场需求更加努力地四处挖掘,并且随着他们工作的不断进展,考古学家们也越来越确信很可能这座岛将成为一个重要的考古工作研究的对象。1894年,亚瑟·埃文斯先生(ArthurEvans)与贺加斯先生(Hogarth)来到克里特岛,他们考察了克诺索斯的旧址与底克泰里安山洞。但由于当时岛上正掀起一股强劲的反抗土耳其政府的运动,所以他们的工作开展得也很不顺利。尽管如此,亚瑟先生仍然能够影响人们对于克诺索斯地下出土文物的购买,并在这一过程中越来越坚信在这里将会收获另一个伟大发现。在当时,最令他心动的是刻在一些石膏块上的属于迄今仍未破解的史前文字系统的神秘符号。但是,直到1900年,他才能够通过购买下克诺索斯的全部遗址的方式,在更大范围内进行挖掘工作。
  在此期间,有更多的考古学家对底克泰里安山洞进行了深入的考古研究,因为洞穴内部具有非常奇特的复式结构。工作的确取得了卓有成效的进展,一些刻有文字的石碑和其他发现相继出土,但所有的研究工作在1897年全部被迫停止,当时,人们发现它的上层洞穴开始坍塌,并被不断落下的碎石塞满。此外,由于岛上政治方面的不安定因素,外国人连在这里的人身安全无法得到保障,就更不用说在一个安静的氛围下对古代文物进行挖掘工作了。
  但是,在1900年,亚瑟·埃文斯先生在克诺索斯,贺加斯先生在底克泰里安山洞,两人分别在两地几乎同时取得超乎想象的突破性进展。他们实现了一个实质性突破,那就是完全揭开了一个高度发达的古代文明的面纱,与此相比,早先发现的迈锡尼文明只能算作这个文明下的一个分支。自从25年前,谢里曼在寸土未动的情况下就宣称发现了阿伽门农及其同伴的墓葬以来,考古学界还再未取得过如此重大的发现。正如阿斯奎斯先生(Asquith)在雅典举行的一次英国学校捐赠仪式的年会上发言所说,[1]“这是对那些怀疑论者的又一次有力抨击。那些被勉强拼凑起来的古老神话如今重又焕然一新。人们猜测这座山是宙斯在劳作后休憩的场所,而奠定人类法学原理的米诺斯所创造的那座宫殿,则正被从神话的迷雾中剥离出来,还原为它可能存在的真实面目。”
  作为一位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亚瑟·埃文斯先生从1900年3月登上克里特岛开始,就得到邓肯·麦肯奇博士的协助,麦肯奇博士此前凭借其对米洛斯岛(Melos)的挖掘工作而名噪一时,此外,参与协助埃文斯这项工作的还有雅典英国建筑学院的法伊夫先生(Fyfe)。总之,埃文斯为此组建了一支相当庞大的团队,经过他们不懈的努力,终于在当年6月份这期工程行将结束时,使得克诺索斯宫的大部分得以重见天日。
  在他的这一系列发现当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就是宫殿走廊与厅堂内的墙壁上用油彩描绘的壁画。这些壁画更加激发了公众对前希腊文明的兴趣,甚至超过了那座被焚毁的特洛伊古城以及在迈锡尼山洞中发现的国王的金面具。因为这里描绘的是栩栩如生的古代生命的美景,因为这是与早期圣经上记载的法老们生活在同时代的享有高度文明的欧洲人,因为他们生活在那样一个富丽堂皇甚至有些奢侈淫逸的古老的世纪,它甚至比所罗门(?-932BC,以色列国王,在位期间,发展贸易,以武力维持其统治,使犹太民族达到其鼎盛,以智慧著称于世)雇佣腓尼基的能工巧匠去装修他的庙堂宫殿还要早出许多个世纪。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生活方式又是什么样子的呢?首先,可以明确一点,他们绝不是在等待希腊文明的曙光降临的面目丑陋的野蛮人,相反,他们中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那么的容貌清秀,身材娇好,他们的装束既不同于埃及人、希腊人,也不同于罗马人。从画面上表现出来的现实主义艺术与生活样态来看,他们是古代中的现代主义。画面上那些妇人盈袖浅舒,玉臂轻展,纤腰款摆,裙裾飘飘,或许走起路来更是风姿婀娜,美轮美奂,驻足于这些图景之前,你怎么可能想到这会是来自一座克里特的宫殿,这分明就是(十九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巴黎风行一时的贵妇们出入的沙龙吗!
  在亚瑟埃文斯先生首次向公众介绍他在克里特的考古发现时,他对其中最经典的一幅被命名为“侍酒者”的壁画进行了娓娓动听的描述。
  他这样写道,“它的颜色,几乎同它在三千多年前被放进去时一样光鲜亮丽,色彩缤纷。更重要的是,这还是这支神秘的迈锡尼人的真实肖像画首次在世人面前亮相。当我第一眼看到这幅画,就被画面上那个青年的朝气蓬勃、英武俊朗所深深打动和吸引,让我不禁突然想起在经过这段一个漫长的历史记忆真空之后,那个恍如昨日的被遗忘的世界重新依稀出现在世人眼前。以至于,我对今天仍生活在克里特岛上的那些懵懂无知的劳动工人都产生一种莫名的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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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圣的克诺索斯之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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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对于他们(指克里特岛土著居民)来说,在地层中间发现的这幅画无异于就是奇迹,他们会虔诚地瞻仰这位圣人的肖像!另外,这幅壁画的搬运本身也是一件需要特别细致而繁冗的地下工程,并且在夜间需要有人看守,于是,我们决定让团队中大家最信得过的老马诺利斯(Manolis)担任这项工作。一夜,不知何故,他竟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梦里,这位怒气冲冲的神圣出现在他面前。随即他马上醒来,他意识到有一种神秘物体在自己身边;他周围的动物们也开始低吼嘶鸣,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看见了一种‘幻象’(φαντάξει{希腊语fantáksei}),第二天早晨他在向同伴述说这段经历时称,‘整个这片古墓里都是鬼影瞳瞳!’”[2]
  这幅与真人大小相当的画像在大腿以上部分都保存完好,它被收藏在克里特岛上的坎蒂亚博物馆中。画面上,年轻的侍酒者双臂前曲托起一尊细长形状的尖头容器,容器表面用金银来进行装饰,瓶口泛起“酒沫”似的流体,青年侍者一只手举起握住容器的手柄,另一只手则抓在容器底端的末梢上。画面上的青年是一个侧立的轮廓,从身材比例特征来看,完全是现代人类,此外他的胡须也剃得十分干净;他的额头饱满,长着深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卷发。亚瑟·埃文斯先生认为,从其颅骨结构分析,他应该属于“短颅型”(brachycephalic)人种;但也有人把他归作“中等类型”(mesacephalic)。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串银链,在惟一能够看得见的这只耳朵上戴着耳环,看起来上面似乎镶嵌着一块蓝宝石。在他右臂的肘部以上戴着一只臂环,而在其左腕上套着一只印章似的手镯,看起来就像今天人们戴的腕表。他的身材修长而健美,腰上束着一根腰带。他穿着一身十分得体的紧身衣服,上面还带着十分精美的装饰。
  在这幅著名的画像被挖出以前,挖掘者们先清理出一条将近4码宽的铺石走廊。左面的墙壁还保留着灰泥强的痕迹,墙上绘制着一幅连贯的一群男母权贵的人物壁画。遗憾的是,这些画面人物的脸部都已无法识辨。但考古专家们注意到,这些画像与埃及古墓中描绘的那些“凯弗提尤”人(Keftiu)十分相像。
  这些画像与此后发现的其他一些画像都有一个有趣的特征,那就是它们证明了克里特人曾经广泛使用一种蓝色染料。画面上几位男性人物穿着淡蓝色长袍,而其他人则身穿镶有蓝边的白色长袍。很显然,腓尼基人并不是最先使用这种著名的染料的,而长久以来,人们一直把它们同腓尼基人联系在一起。随着后来不断有新的证据出现,这种推测也最终被彻底否定。很多年以前,腓尼基人取代克里特岛上的海上商人开始缝制这种淡蓝色的长袍,不过看起来,人们似乎只是在举行一些特殊仪式的时候才会穿上它们。于是,人们很容易将其与柏拉图作品中的亚特兰蒂斯联系起来,因为那里的居民也有着类似的传统。当祭祀的公牛被贡奉上来,敬神的酒器也在神庙的祭台上摆放完毕,“笼在牺牲周围的篝火被渐渐熄灭,所有的祭祀人员穿上漂亮的深蓝色长袍……然后人们彼此之间进行公堂对簿似的问讯,与现实中对触犯法律者的法庭审判几乎分毫不差。在‘审判’程序结束后,随着旭日东升,天色放明,他们便将‘鏖战’一夜的结果刻在一块金匾上,再把它连同他们在仪式上穿着的服饰一并保存起来作为纪念。”[3]
  埃文斯在其中的一个小间中发现了一个浴缸大小的陶土容器,里面就存放着一批刻有字迹的黏土牌匾。它们是埋置在一堆木炭中,表明曾经是被放在一个木箱里,并在后来的某个时期在火灾中被烧毁。
  随着挖掘工作的不断向前推进,许多引人注目的发现在那段时期如梅花间竹般相继出土,这大大激发了当时考古学界对克利特的强烈兴趣与无限遐思。透过那些残破不堪的壁画,人们仿佛看到消逝弥久的克利特岛上的圣灵们的归来;夜风瑟瑟,掠过挖掘过后的废墟,有如“幽灵们清盈的脚步”在肃穆的回廊间往复行走;又似“一颗忧郁深沉的心灵在默默倾诉着经年旧事”。当我们闭目凝思,脑海中浮现出那年那月——
  一缕夺目的日光刺透晶莹欲滴的露珠,
  霎那间,幻化出一个瑰丽的缤纷世界,
  流光溢彩,灿若繁星,
  此情此景,让人直想昔日雅典的气势恢宏;
  惊涛拍岸,洪波涌起,
  声声震耳,四面八方的声势交相呼应,
  这亘古不息的风吟穿越神秘的群山、密林与海峡,
  古老的预言此刻在我们眼前变得豁然清晰。
  挖掘者们的预言并非虚妄的梦幻;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几乎昨夜它们还是依稀的概念,此刻竟已全都展现在人们眼前。考古学家们坚信,要彻底揭开这个谜团,就必须去搜罗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座宫殿的主人就是传说中的米诺斯,或者是被冠之以这个称谓的其他国王,随着他的地下宫殿重见天日,最古老的欧洲之王也便呈现在世人眼前。
  在这座地下宫殿的腹地,埃文斯们最终挖掘出弥足珍贵的古文明遗迹,几千年来,这些被深埋在历史尘埃下的古老遗迹,见证着荷马时代的过往英雄,亚述文明的兴衰沉浮,巴比伦帝国的繁盛凋零,埃及王朝的权赫天下,以及波斯人的辉煌,希腊人的权贵,罗马人的称王。而当初端坐在这座宫殿王位之上的帝王们,在历经岁月的荡涤沉淀后,演化为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甚至在学究们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下,它们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但是这里,我们要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个童话般的古老王朝的如烟往事。
  “王位室”(ThroneRoom)位于宽阔的宫殿中厅上层与西配殿的“长廊”之间。但是,只有从宫廷的正门才能够进入到那里。要找到“王位室”,首先必须得穿越一间大约只有七码见方的小前厅,四壁是用碎石垒起的墙,挖掘者们发现,当初这些墙壁在修建时就已经被涂上了灰泥,而且经过古代艺术家们的装饰,墙壁表面十分美观,可以想象,这些古代的建筑师已经具备熟练的绘图技术与高超的着色水平。
  在“议事大厅”内的墙壁四周排列着许多石椅,而在北面的两张石椅之间有一块凸起的石板,那便是国王的王位。显然,米诺斯王就是端坐在这里,为满堂的达官显贵们主持会议的。这个房间内大约有二十张左右的座椅。
  那个王位在被发现时仍完好无损,造型十分别致。这与第四王朝的埃及国王卡弗拉(Kafra)的金字塔中的布局结构形成有趣的对照。王位的靠背较其他座椅都要高出一块,并且造型也更加简约。它的外形为一种凹凸起伏的轮廓,有点类似于橡树叶的样子。王位的底座坚实而宽阔,石椅中部被打磨得平整光洁,坐上去正好合适。而它的边缘部位也都雕刻精美,从正面看那些“双线条花边”,还有些像“近代的哥特式”设计风格。
  挖掘者们像传说中的勇士尤利西斯一样被带到这间房厅——不过他当初是渴望早一点回到自己的家园。传说中,他发现了这座神秘宫殿,看到米诺斯王端坐在众大臣中间,他身下的石椅“打磨得异常光滑”,就像《奥德赛》中对腓尼基王的描述一样——
  首领们,(元老院的)议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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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圣的克诺索斯之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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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我将发表我的讲话,请诸位注意。
  这位与我素不相识的客人,在旅途中误入了我的宫殿,
  哦,他或许是来自东方,抑或是我们西边的某个邻国。
  他请求能够在我们的指引下安全返回家园,
  我们可以满足他的愿望,这里我便宣布批准他早日返回的要求,
  作为大国,我们将一如既往地帮助我们的邻邦;
  对于此刻这位陌生来客,
  尽管我们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以及如何闯进我们的宫门,
  但他既然已经抱怨在这里停留得太久,
  那我们就尽快——
  让他乘坐我们的神舟,哦,那是一艘速度最快的大船,
  再从我们的勇士中选出五十二位青年,要保证他们是最好的;
  然后,给他们配上最快的船桨,
  一切准备就绪,把船停在那里,在我的宫殿举行一个送行宴会,
  我将亲自来为这位客人提供各种方便。
  因此,我命令所有为他送行的随从们,
  还有这里所有的贵族大臣们,
  你们要像对待我一样照顾好我们的客人,
  现在,让我们一起尽情享受这快乐的时光吧,
  尊贵的客人,您可一定不要拒绝啊。
  还有啊,叫来我们的伟大歌手得摩多科斯(《奥德赛》中的盲诗人),
  一起分享我们的宴会,神赋予了他吟诗诵歌的超凡天分,
  他的文辞隽永,他的乐音曼妙,
  天才的灵感一旦燃起,四海之内便无人能及。[4]
  在米诺斯“王位”的正对面,是一个有石板防壁的浅槽。至于它的作用,还不得而知。尽管有人提出这样的观点——诸如外交使节之类的人在此等候国王的召见时,会在这里洁身净面,但这一理论很难令人信服;因为在这座巨大的宫殿里,在别处有专门的盥洗室,人们可以在那里洗去一身的旅途劳顿,疲态倦容。因此,它或许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仅是装饰整体的一部分而以。此外,这里还使用了鱼尾板作为结合板,这与绘在四面灰墙上的壁画景致融为一体,十分和谐。这是一幅河边的景象,画面上在潺潺的流水边上,是一撮撮茂密的芦苇、嫩绿的水草以及姹紫嫣红的花儿,这些美景令厅堂之内顿显盎然生机,充满欢愉之气。在门口的两侧是两只光芒四射的鹫头飞狮,它们身披孔雀翎,亚瑟·埃文斯先生对此评述道,“这表明,这种印度飞禽在所罗门时代之前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被东地中海地区的人们所知”。这样一幅绚丽多姿的花圃图构成了整个画面的奇特对比,另外,在那缓缓地蓝色溪流之畔,还散落着一些蕨类植物和棕榈树。
  在那场大火吞噬掉这间艺术画廊,以至于摧毁整座宫殿之前,这里一定曾经富丽堂皇、景致典雅。不难想象,当初在这些石椅上面肯定铺着镶满花边的地毯和衬垫,从而与屋内整体华丽的色彩相吻合。而这其中,王位显然也是经过一番精心装饰的。对此,亚瑟·埃文斯先生这样写道,“整面墙壁都被刷成亮丽的白色,并且是用不同的方法反复粉刷。那张王位至今能够显现出清晰的大红痕迹。在对王位的靠背进行细致的检查后,人们发现了这样一个事实,即那上面有许多细线条(这些线条在墙壁上面的壁画中也大量存在),而它们与埃及工匠习惯使用的一种技术装置画出的引导线十分相似。因此,这似乎表明,王位的靠背是曾经经过异常精心的图案装饰设计的。”[5]此外,经过铺就的地面明显在四面墙壁之间设置了一道边界,同时也是一种艺术的装饰。
  另一个有趣的早期发现是宫殿中的“酒窖”——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地下室”。在那个长长的走廊中,考古学家们发现了一排排摆放完好的大坛子,“侍酒者”在宴会上所端的酒应该就是储存在这里,此外其中的一些坛子还装着一些油类液体。此外,特别值得一提的还有,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墙壁上,画有一头公牛的浮雕像。“它与真牛大小相当,或者还要大一点”,它的发现者当时留下这样的记录。“它的眼睛格外突出,瞳孔为黄色,虹膜略显淡红,在眼球周围以上部分绕着眼白有一条明显的狭长箍迹。牛角呈淡灰色……总之,这幅浮雕彩绘堪称是迈锡尼文化流传至今的雕塑艺术中最具价值的艺术典范。从对这头公牛浮雕像的描绘工艺来看,当时的艺术家表现出极强的艺术感染力,这也使得画面上的这头牛是如此的生机勃勃、活灵活现。可以说,这种表现手法是在高度的自然主义中融入了恢宏肃穆的表现张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此后的古典艺术中,我们再未见到过刻画得如此真实、如此充满力量的公牛画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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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圣的克诺索斯之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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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克诺索斯宫的第一期发现验证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座宫殿的规模异常庞大,当初定曾显赫天下。尽管考古学家们收获颇丰,但却没能发现任何迈锡尼时期以后的器物。这也进一步证明在公元前十三世纪之前的一场大火彻底摧毁了这个前希腊时代的王朝。此外,他们又发现了另一个更早时期的宫殿,在其下面是新石器(或旧石器晚期)时代的地层。遗憾的是,正当曙光乍现的时候,亚瑟·埃文斯先生却不得不于1900年6月中断了对这个神秘旧址的挖掘,原因是恶劣的瘴气环境以及从利比亚吹来的强劲的南方形成的遮天蔽日的沙尘天气。这样,大概过了九个星期后,天气开始好转,挖掘工作重又可以在安全的环境下进行了,另外,又有一位像亚瑟先生一样幸运的考古学家,他既有着谢里曼的运气,又有着丰富的考古经验和技术支持。至此,已经没有人再会怀疑,在克里特这块土地上曾经存在过一段伟大的前荷马时代的文明,随即,米诺斯便被太阳符号象征主义者彻底从神话国度中“解救”出来,重新恢复了其古代伟大君王的身份。
  让我们想象一下,一位挥舞权杖的巫术师,在我们眼前这座神秘的宫殿前召灵施法,就像埃及在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统治时期以及托特美斯三世为攫取王位而所作的一样,但无论如何,最令我们震撼的一定是这座皇宫的现代建筑风格。
  像《奥德赛》中的那位英雄一样,我们从海边被一路指引,来到腓尼基国王阿尔基努斯(Alcinous)的宫庭。站在一条两侧满是白杨树的大路旁的一处视野开阔的高点上,我们一眼便能望到克诺索斯宫。这座宫殿位于一座低矮的小山脚下的河边[7],周围是一大片肥沃的河谷洼地,此地距坎蒂亚约有3.5英里。这片地形的一个主要特征就是圣山朱克塔斯(MountJuktas),远远望去,突兀起伏的山峰十分惹人注目。细细端详,它就像是传说中的“宙斯神槌”故意要修理山的形状一样。同时又很像埃及的金字塔,每一座山峰都自成一体,一座挨着一座,连绵不绝。
  宫殿的门前,路面被铺得齐整而平坦,形成一个宽敞的广场,每一面都约有130码长。宫殿的四周并没有围墙。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克里特与“古老的英格兰”一样,都是依赖它强大的海军保护——那应该算是它的无形的“木墙”吧。历任米诺斯国王都十分重视对海盗的镇压,以防他们对岛上那些失去军事保护的城市进行劫掠,进而抢夺海上霸权。[8]
  我们从北门进入到这座宫殿,沿途遇到一队队进行巡查的士兵。这里是进入克诺索斯宫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少量布防,就足以把持住两边高大城墙之间的狭窄通道,我们便由此进入到王宫的中心大厅。一路上,仍然设有大大小小的塔楼和哨岗,里面的防卫士兵可以轻易地向入侵者施射乱箭。在我们的脚下,距地面二十余英尺深的地下,是暗无天日的地牢,被关在里面的犯人将在黑暗与焦虑中度过他们的余生,那时候,也许他们会时时怀念起“他们的祖国、妻儿,还有奴隶”,这一切都将永远地告别他们,环顾四野,到处是“了无生趣的阴冷死水”,这就是他们为挑战米诺斯的权威所付出的代价。
  中心大厅位于宫殿的正中,长约60码,宽约30码。在它的东面是皇族的私家寓所,但从大厅却无法通向那里,入口隐藏在迷宫一般的通道深处。走出它西侧的第一道门,我们穿过一间前厅走向国王的王位室。再往前走,在宫廷中心的附近,是供奉蛇女神的祠堂。在它的后面是东西厢房和一间存放祭物的神舍;这些房间似乎应该具有一定的宗教意义。继续向南是一间很大的“祭仪礼堂”。我们穿越这个礼堂朝着最北端走去,然后通过宫中的西配殿。我们发现,宫殿的中间地带被“长廊”分割成若干部分。向南走,我们一路穿行,沿途的右侧有许多储藏室,直到我们到达一个出口,从那里可以通向供奉蛇女神祠堂后面的那间神舍。我们就这样在这座迷宫似的建筑里穿来穿去,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不过这也不足为怪,如果这座迷宫仅仅是徒有虚名,那么那位著名的勇士忒修斯也就不必靠着阿里阿德涅公主的帮助,才艰难地从这些错综复杂、千回百转的通道中成功脱逃了。宫殿内的房间一个连着一个,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向前,遇到无路可走便转身返回,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真正意识到,在这里面,如果没有向导的帮助,要想通过蜿蜒曲折的长廊顺利返回中心大厅是多么的困难。同样的,东配殿也是这种迷宫似的布局结构。在东配殿的南侧,分别是迎宾间、会客室、卧房和盥洗室。这些建筑包括“柱廊大厅”、“双斧大厅”、“女王中央大厅”(古希腊和小亚细亚建筑的中央部分,由敞廊、门厅和大厅三部分组成,中间有火炉及宝座,周围4根木柱)和“长椅休息室”。[9]在这里有楼梯通向宫殿的上层。
  这些房间是属于女眷们的,要进入这个区域必先经过一条黑暗的“狗腿形走廊”(dog's-legcorridor)。我们一走进“女王中央大厅”,便立刻被大厅内高贵典雅的装饰风格惊呆了——不但在铺好的地面上覆盖上镶边地毯,而且五颜六色的整体布局也令室内蓬荜生辉,四壁上都装点着壁画,看起来就像置身于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中,华冠霓裳的鸟儿自由飞翔。在北侧的墙壁,是一位明眸善睐的姑娘在翩翩起舞的画面,她飘逸的长发如湖面的涟漪微微起伏,她修长的胳膊和着音乐的节拍动感十足。她的身体稍稍向前探出,俨然一副“金鸡独立”的身姿。她身着一袭黄衫,低口短袖,裸露出青笋般姣美的小臂,衣衫半红半兰,犬齿交错,相映成趣。其他的舞伴围绕在她的身边轻歌曼舞。在不远处,就是吹拉弹奏的乐师们。[10]此时,我们不由想起在那首著名诗歌《阿基里斯之盾》(TheShieldofAchilles)中所描绘的一幅场景:
  丝竹声起,弹者抱琴轻抚弦,
  舞姿曼妙,众星捧月仙乐飘,
  美景如斯,幻如昔日科诺索斯名匠代达罗斯再世,[11]
  巧夺天工,方使阿里阿德涅美名传天下。
  舞步轻盈,裙裾飘扬手相牵,
  俊俏少年,共与群姝舞翩跹:
  银装素锦,束带薄纱溢芬芳……
  但见众人踏歌而舞,足尖轻点身影飞旋,
  似陶工之手灵动如梭,转眼化出奇葩万朵。
  舞者动则敏如脱兔,合则齐似归雁,
  观者望之如醉如痴,叹其美轮美奂。[12]
  另一件壁画则是一幅生动的对海洋生命全景图。画面中,只见鱼儿在海上往复穿梭,两条大海豚跃出海面喷水嬉戏,不时从它们的鳍间和尾部冒出串串气泡,表明它们在不停地游动。[13]
  每当烈日炎炎的酷暑天气,克里特的贵妇们便聚集在“女王中央大厅”交流她们的家长里短,她们会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身上的花边刺绣,会对墙壁上的艺术品啧啧称叹,亦会对住在“三宫六院”的各色人等统统评头论足一番。她们会对那些造型典雅、做工精细的小器物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对于那些与她们的居室布置无甚关系的物件都被置之一旁——她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唯美主义者,所以这样一个广阔的艺术空间的魅力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难以抗拒的。一幅巨型壁画需要足够的展示空间,任何可能分散人们注意力的额外装饰都只会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那些风尘仆仆来到克诺索斯宫的客人,都会被领到盥洗室洗漱——它位于宫殿的西北角。这里的墙壁装饰风格相对简约,但有一点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连绵的螺旋形墙裙,中心为圆花饰。房间里备有多个浴盆,这里的侍者会为前来洗漱的人喷洒净身水。
  我们从宫殿的东南侧转到东北侧,发现这里是供那些频繁进宫来不断装璜宫殿的艺术匠师们休息的区域。艺术,从来都是王室证明其高贵身份的一种重要形式。自然,这里也包括乐师们的居所。继续向前,是仆役长们的房间;同时,这里也是为厨师们贮备各种材料的基地,而厨师们的睡房则被安置在“女王中央大厅”南面的生活区及下面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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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圣的克诺索斯之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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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又是有警卫驻守的岗哨,只有在经过他们的许可后方能通过。我们沿着北面出口的走廊一路走来,在这里转过哨楼后来到“戏院区”,它位于宫殿的西北角。这里的两侧都是石阶,观众便坐在这里。其中的一块为“皇家看台”,能够容纳二百人左右;另一块是为年轻人准备的看台区。而其他观众则只能站在一个用木栅栏隔开的区域外围观。有时这里也会上演竞技运动。拳击和摔跤是当时非常流行的运动。此外,舞蹈家们也会在此向人们展示他们的舞技,当然,这要在国王的召集下方能进行,因为他们的舞蹈是带有宗教意义的。
  从戏院区向南,我们走进宫殿外层的西院,这里十分宽敞,地面被铺成平台。由于几乎整个西配殿的外部区域都布满了商家店铺,所以这块平台也便成了市场集散地。商人们会在这里兜售水果、蔬菜以及陶器;当然,凡是来到这里从事此种交易的人都需交税。可以想见,这里曾经的官员商贾车来人往的那种热闹景象;同时,这里也是与埃及进行物资运输的一个集散地。检查人员要在这里不停地核对发货单,并签上它们的配送地点。一群年轻人围在一位水手跟前,水手身边是一个埃及人,他们在倾听发生在尼罗河及其两岸的城市中的逸闻趣事。
  我们朝宫殿的正南方向径直走去,来到通向“祭坛厅”和另外一些与宗教有关的房间门口。再往前,在东配殿的南侧是“圣堂”。在我们身边,一群工人正在忙碌着将王室内宫的部分向外拓宽。
  至此,我们已经将科诺索斯宫的全貌大致浏览了一番。尽管如此,但还是有许多地方没有被我们注意到。克里特人不仅是伟大的建筑家,而且也是经验老道的卫生工程学家。
  克诺索斯宫的另一个显著特征是它相当完备的排水系统。这其中包括用陶土制成的排水管,看起来这似乎应该是人类历史的昨天刚刚具有的技术,与厕所排水系统的连接“几乎与现代人相差无几”,盥洗室中也建有一个很大的隔间和检修孔,足够工人们由此穿行检修系统。另外,雨水也被导入到宫殿中,而且水的流动完全受人力控制。
  但是,也需指出,克里特人也并非是这些现代排水方法的惟一使用者。在克里特晚期之前更早的时候(时间大约始于公元前1700年),苏美尔-巴比伦人就已经拥有了排水系统。今天,人们从当年尼普尔(Nippur,美索不达米亚古城,曾是宗教活动的中心)所在的地层中挖掘出明显的水槽和管道,根据地质学家的推算,它的时间要早于萨尔贡一世(约公元前2650年)统治时期,类似的工程还发生在拉伽什(古代西亚巴比伦尼亚南部的奴隶制城邦,位于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下游)附近的色古尔(Surghul),法拉(Fara)——即苏鲁巴克(今伊拉克南部幼发拉底河附近)的旧址等地。但是,目前还不能肯定,是否克里特人是从苏美尔人那里“搬来”这种相当精细的排水系统的。尽管如此,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当年在这座岛上的王国,以及在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河流域的城市,他们都能依靠科学的方法成功解决如何阻止洪水泛滥的人类痼疾。
  对于克诺索斯宫的景象描述,如果不是发掘出宫殿本身的话,我们就只能从《奥德赛》中洞悉它的一二,而在这部史诗中与此相关的描述也多是针对“王位室”的。
  《奥德赛》中的尤利西斯——也就是那位独闯迷宫的盖世英雄——迷失在谢里尔岛(腓尼基人所在的岛)的岸边,他惊讶之余,发出这样的感慨,“曾经住在辽阔的海珀里亚岛上(Hypereia)的主人会是什么人呢?”德里拉普博士(Dr.Drerup)[14]与巴罗斯教授(ProfessorBurrows)[15]曾据此得出结论——谢里尔岛就是传说中的克里特,而海珀里亚则是西西里岛(Sicily),“《奥德赛》的起源就是追寻克里特的线索”。巴罗斯说,“人们的注意力曾一度过于集中在伊萨卡岛(希腊西部爱奥尼亚海中群岛之一,为希腊神话中尤利西斯的故乡)、莱奥基亚斯岛(Leukias)以及科西拉岛(古希腊城邦,在爱奥尼亚海科孚岛东岸,今称克基拉,属希腊),然而《奥德赛》中有关克里特岛地形学方面的大量史料[16]却都被忽略了。”德里拉普博士所指为《奥德赛》第七卷中一个具有重要启示意义的章节,所有的谜团从中都能“端倪毕现”。腓尼基国王阿尔基努斯(Alcinous)曾经许诺,让他的船员把海上失事船只上的幸存者带回自己的国家,“那里甚至比埃维厄岛(位于希腊东部)还要远,”他继续解释道,“我们中许多人都确信它在大陆的最远端,据那些亲眼见过它的人说,当时他们(的船)载着拉达曼提斯(冥府三判官之一),去那里拜访了提提厄斯(Tityos)——希腊神话中大地女神盖亚之子。”[17]据说,拉达曼提斯是克里特国王米诺斯的亲兄弟。“那他在科希拉岛都做些什么呢?”巴罗斯教授问道。“腓尼基人,”同一位作者接着说,“这个民族的人们既是能征善战的水手,又是气质高雅的艺术家,同时还是活力四射的欢宴者和舞蹈家,他们一定就是克里特人。”
  在《奥德赛》中,迷路的尤利西斯在海边被瑙西卡公主(Nausicaa)发现,小公主给了他衣服和食物,对他说——
  快起来吧,陌生人!去寻找那座城市。
  我愿意领你回到我父王的宫殿,
  在那儿你会见到腓尼基的所有贵族。
  这里瑙西卡公主提出的建议便是指引尤利西斯前往她父亲的王国,在那里他会看到一个安全的港湾,
  我们豪华的帆船舰队
  秩序井然地列于岸边,每一艘都有其自己的位置,
  那里,与金壁辉煌的纳普丘(Neptune)[18]神殿咫尺相隔,
  广场上竖立着巨石标志,那是从别处拖运到这里,
  然后再把它们建筑得牢固无比,为了运送这些石料,
  需要帆船上面的帆布和绳索,并且把船桨打磨光滑。
  公主本想将尤利西斯留在这里,但又害怕水手们会问,“和瑙西卡公主走在一起的那个家伙是谁啊?”这样将会玷污了她的名节。显然,那个年代的流言蜚语同我们今天的社会一样令人生厌。于是,她天真无邪地说道:
  我应该自责,对于一个处女而言,
  这样的行为即是罪过,违背父母的意志,
  就是不计后果的亵渎自己,我将不能原谅自己,
  我只有在与一个男人结为连理,
  将要踏上红地毯时才能保持如此的距离。
  小公主然后告诉这位迷途者,如何从这片王室农庄前往皇家宫殿——
  你只需一路打听阿尔基努斯的住所,勇敢的阁下。
  他的住所在这里远近闻名,连孩子都可以为你引路。
  等他走近宫殿,就应立即寻找她的母后,女王陛下。
  她坐在一个圆柱旁边,
  壁炉里的熊熊火焰映衬下,她身披的蓬松外套不停舞动,
  她穿着淡紫色的袍子,闪亮,高贵,
  身后,她的女仆们列队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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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圣的克诺索斯之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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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直接向这位皇族贵妇提出请求,定能“心愿得遂,返还故里”。尤利西斯被腓尼基国王这座华丽的宫殿深深吸引,他在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的指引下径直朝宫殿走去——当然,此时的雅典娜是化身成一个手持瓶子草的姑娘站在他面前的。尤利西斯走到宫殿门前,两眼盯着内墙上的银饰,不愿往前多走一步。接着,他来到宴会厅,只见靠墙摆放着许多座椅,上面盖着用“精细的整经”编制的苫布,显然它们是出自女性之手。那里,腓尼基人正在一尊金人雕像的下面宾客满座、举杯欢宴,金人手中的火把映得满堂华彩,盛景非凡。
  五十位女仆侍于国王与王后身旁——有的在把金黄玉米捣碎成泥,有的正纤指如梭纺棉织锦,如白杨树叶在微风中拂动不息。
  他们将亚麻布织得如此细密,甚至达到滴油不沾的程度。正如腓尼基的男子都是天生的水手一样,这些女人在织布机前面也是同样的卓绝天才。雅典娜女神赋予了她们工匠的娴熟、艺术家的智慧,以及天才的想象力。
  宫殿的庭院外部是一个巨大的用樊篱圈起的花园,园内遍植奇花异草,枝繁叶茂,古木参天。但见——
  石榴树、梨树、苹果树姹紫嫣红,
  甜如蜜的无花果,香似油的橄榄树笔直挺拔,
  这里的各色果木,不畏冬天的严寒,夏日的酷热,
  不曾枯萎,不会凋零,永远四季常青……
  梨花落罢梨儿圆,密密层层悬于枝杈间,
  无花果串串相连,葡萄藤蔓儿束束重生。
  累累硕果饱满丰盈,枝枝垂落触手可及……
  花园深处,香风四溢,一年四季莫不如此,
  美景如斯,万花丛中,两眼清泉喷涌而出,
  一支环抱花园,一支温润地下,沁入宫殿的庭院之中,
  滋育着这个人间天国的万千子民。
  尤利西斯一路流连,不知不觉走进宫殿。他看到人们在夜幕降临前,向杀死百眼巨人阿尔戈斯的赫耳墨斯不断泼酒庆祝。此时,雅典娜女神再次出手相助,她用一团薄雾护送尤利西斯从容走过,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直至他见到女王。尤利西斯向女王讲起他的困境,请求在安全的护送下回到自己的家园,结果,他的一席话深深博得这位伟大王后的怜悯和同情。她赐予了尤利西斯食物和酒,让他不必担心,并在他去休息之前,安排他见到了阿尔基努斯国王,他向国王陛下详细讲述了自己如何在海上迷失方向,误登岛上,又是怎样在公主的帮助下来到这里等等。阿尔基努斯国王听闻此言,想起自己的女儿的确发过这样的誓言,遂准其与公主之婚,并承诺——
  我会赐给你房子和嫁妆,
  所有这些你都可以挑选。
  但是,阿尔基努斯又说道,如果他坚持要回家,不留在岛上的话,“将被强行扣押在此”。对此,这位此刻已无自由的迷途者答曰,“那么,请恩准我能够再次回到家乡的海滨上去看一看”。于是,这个婚约便告达成。随后,奥德修斯(尤利西斯的希腊名字)便被带去休息,所到的这个房间装修依旧华丽——
  一把蓬松的羊毛睡椅,
  在门廊的下面,铺着紫色的地毯,
  雍容华贵,整个地面都是各色花毯,
  房间四壁悬挂着一张宽大的羊毛篷帐。
  而国王与王后则在“内室”(innerchamber)中休息。
  翌日晨起,国王与众大臣便齐聚一堂,正如前面所提到的在克诺索斯宫的“王位室”内发生的一幕。最后,他们做出决定,满足奥德修斯的心愿,护送他回家一趟。临行前,国王为他举行了一个宴会,席间,那位“备受爱戴的歌手”得摩多科斯(《奥德赛》中的盲人歌手)吟诵了特洛伊战争的诗篇。随后,他又去参观了“戏院区”,并在那里看到力士们的表演。此时,一位傲慢的年轻人向奥德修斯发起挑衅,这激起了他的愤怒,奥德修斯说道:
  年轻人啊,你说错了,
  我非但不是什么新手,而且还统领过千军万马,
  像你这样的青年力士,只能跟在我的鞍前马后。
  正是战争,带给我无尽的悲痛与不幸,
  在那其中,人类的命运受到暴虐的蹂躏。
  言毕,他拿起一个铁环便向目标掷去,结果全都命中。随后,又向那个奚落他的年轻人提出挑战——
  年轻人,你要同我比试什么呢?
  拳击、摔跤,还是赛跑……
  随便什么人类的运动项目,对我来说都一样。
  但是,年轻人没有接受他的挑战。然后国王说道:
  我们既不炫耀拳击手的技巧,
  也不吹嘘摔跤手的力量;
  而是擅长赛跑中的步履轻盈,
  这是航海家必备的素质。
  我们的娱乐是宴会、弹琴和舞蹈,
  多变的服装,温暖的沐浴还有睡床。
  来吧,腓尼基的姑娘小伙子们,
  展示我们真正的技巧,踏出美妙和谐的舞步,
  在我们面前尽情展示你们的才华吧;
  我们的客人即将回到他的家乡,
  他会告诉他的朋友,我们的船艺有多么高超,
  步伐有多么轻盈,舞姿有多么曼妙,歌声有多么甜美。[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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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圣的克诺索斯之殿(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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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些篇章中,我们或许已经能够有所领悟,正像某些专家所想的那样,这就是人们记忆中真正的克里特。我们不清楚是否在现实中,克里特的诗人真如《奥德赛》中所述那般深受帝王的尊崇。巴罗斯教授提出,阿尔基努斯宫殿的辉煌“一定是现实中人们的耳闻传唱,即使它们并非为亲眼所见;那些曾经到过这些宫殿(克诺索斯和费斯托斯)的人们,如果不是它们的主人,至少也是商人或者海盗。”[20]
  仔细寻味一下阿尔基努斯所说的那番话吧,腓尼基人并不过分炫耀他们的搏击技巧。但是,人们却发现拳击家的形象被刻画在克里特人的图章与古瓶上,这表明当时的人们还是对这项充分展示力量与技巧的“男子汉的运动”青睐有加、引以为豪。然而,也或许,在克里特文明的最后阶段(米诺斯三世晚期),岛上的拳击手被肌肉类型更加结实的北方人全面超越,这些人不断来到克里特岛安家落户,人数迅速激增。对此,巴罗斯教授这样写道,“米诺斯三世的晚期,持续了很长时间,它经历了克里特文明由盛及衰的一个漫长的持续过程。”关于“克里特人的记忆”,在荷马的诗集中“提到过米诺斯三世的晚期”。[21]显而易见,当时岛上的居民仍旧以高超的航海技术而著称,同时他们的舞蹈技巧也令人艳羡;但在竞技运动和行兵尚武方面却不得不承认已经落后于后来登陆上岛的入侵民族,尽管那些入侵民族的文明程度比不上克里特人。
  此外,我们再提一下克诺索斯宫中的那些与宗教相关的房间。与埃及人不同,克里特人并不兴建神庙。他们的宗教仪式一般都是在自己的家中进行——既可是屋内、田间,也可在祈神的山洞附近。亚瑟·埃文斯先生在宫殿内的东南部分,也就是妇人们的房间附近,发现了一座小小的神殿,尽管它的规模小到几乎容纳不了几个人。
  宫殿内的另一处神殿,是从中心大厅进入,位于西配殿王位室的南面。从外表看来,这里似乎是整个宫殿中最为圣洁的地方。在其中的一个房间里,通道上便立着几个盛放圣器的箱子,头两个应该是已经被洗劫一空了。接下来是一只未受破坏的箱子,它箱口敞开,里面的物件全都原封未动。从箱内大量的物件来看,显然具有明显的宗教特征——包括用来盛放烧过的玉米的容器——这应该是给一位或多位神准备的、小木板、祭祀用的供桌,等等。在陶器的碎片上,可以看见清晰的女神画像、母牛和牛犊、山羊与羊羔,以及各种植被。此外,还有大量的海扇、牡蛎及其他人造的海贝,贝壳上被绘得五颜六色,煞是好看。显而易见,这些箱子表明它们是用作同一目的的,即宗教仪式上祭器的存放地。
  这种将宗教仪式与某个特定的“圣地”相联系的传统至今仍被保留。比如,将祭祀时穿着的服装挂在树上就可以许愿,罩在井上,井水便成为能治病的灵泉。人们有时还会向这些目标投掷硬币,所以也就有了“便士井”的叫法。在某些地区,人们还会把钉子投到那些树上去。特别值得一提的便是位于苏格兰罗斯郡境内的玛丽湖(LochMaree)地区,素有这方面的传统。1877年9月的一个星期日,维多利亚女王曾专门到访过此地。在那里,女王陛下向她的随从们宣读了一份简短的布道文,然后面带微笑,向一棵许愿树献上了供奉的祭品。这些祭物从未被动过,因为人们相信,一旦触怒神灵,必将大祸临头。在古埃及,祭品是被摆放在坟墓中的,而在巴比伦,受到供奉的神像会被装裱好放进神祠。
  在克里特宫殿的箱子里发现的图章也别具特色。在其上的图案中,有猫头鹰、鸽子、鸭子、山羊、狗、不是种的柿子、仗着角的绵阳、以及神和女神的图象。此外,还有鲜花、海贝、房子等等,也出现在画面中。另外,一件陶土拳击手人像表明这是一位拳师在为即将在戏院区举行的一场重要比赛祈祷好运。海贝表明那是水手在出海前祈祷得到海神的庇佑。另外一件图章上的画面则更为生动,它上面清楚地显示船上的一个人正在攻击一个狗头海怪。至于那些绘有各色植物的图章,很可能是在春天祭祀给地母女神的。至于母牛哺育幼仔和山羊带着羊羔的画面,则毫无疑问是祈祷丰饶的象征。
  其中一件野山羊和其幼仔的彩陶浮雕是克里特艺术最具代表性的典范。它的表面呈灰绿色,并带有深褐色的边纹。画面上的这几个动物刻画得相当逼真,与旧石器时代的岩洞绘画十分相像。其中的一只羔羊正蜷伏着身体吸吮着母山羊的乳汁,而其他几只则不耐烦地走在前面。腿脚灵便的母山羊头部竖起,两只眼睛张大远望。这既是一位十分警觉的守护者,又是一位对子女充满爱意的母亲,具有明显的母性象征。另外一幅母牛与牛犊的画面同样也是一件精美的作品。在评价这些古代艺术珍品时,亚瑟·埃文斯先生如此说道,“在造型美与画面的生动性方面,无论是埃及人、腓尼基人,以及包括古希腊人……,都无法企及米诺斯艺术家的高度”。
  在关于描绘海洋生物的彩陶中,有一件是表现两条“飞鱼”的(即现代希腊语中的“海燕”seaswallows),画面上,两条“飞鱼”在海边的岩石丛与沙滩上的海贝间游来游去。
  尽管如此,但在这些所有的祭祀仪式后的纪念品中,还没有比蛇女神与女祭司的彩陶肖像更为逼真和活灵活现的。前者为一件半人神画像——她长着牛或者其他动物的耳朵。这种夸张的耳朵意为“阔耳”,是苏美尔人传说中的海神依亚(Ea)的家族成员的特征之一。她之所以被塑造为这种形象,也是在提醒崇拜她的人们,她永远准备聆听他们的请愿。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她在某一时期曾被视作母牛或母猪的首领。这也不足为怪,在费加里亚(Phigalia),得墨忒耳就是长着马首,头发中还舞动着无数的蟒蛇。
  这位克里特女神的头上有着一种高高的螺旋造型的饰物,在那上面盘着一条巨蟒,但是它的头部却明显不见了,向前突出的样子就像是埃及王室的“头盔”。另外,还有一条蛇被她右手抓着蛇头,左手攥住蛇尾,蛇身蜿蜒盘桓在她向前伸出的胳膊上,而在她的肩膀上方,蛇身向后隆起一个圆环,她的腰部纤细,胯下部分则明显加宽。此外,还有两条蛇盘在她腰身以下的臀部四周。这些爬虫动物周身发绿,并带有紫褐色的斑点。很明显,它们是庄稼丰饶和果蔬繁茂的象征。女神头戴鹿角,身穿“蜂腰”的喇叭裙,短袖、束身、低领胸衣,丰乳毕现。她的皮肤白皙,眼珠浓黑。她颈戴项链,如瀑长发后垂及肩,并在脑后挽起一个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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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圣的克诺索斯之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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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位女祭司,或者称作女神的信仰者,胳臂像埃及人敬神时一样高高举起。双手各抓着一条小蛇。一条紧身腰带束于纤细的腰际。可惜的是,图上的女祭司的头部不见了。她身着的紧身胸衣与女神的穿着有些类似,丰满的乳房同样裸露在外。对此,埃文斯夫人这样写道,“她身穿的裙子,明显是在一块底料上面镶上了七种荷边装饰,以至于每一层装饰的镶边都是紧压在上一层的边上……在这条裙装的外面,又套上一件双层的围裙或者称作波兰连衫裙(polonaise),这与女神的穿着也有几分相似,只是裙摆没有那么低,裙面上的装饰也不似那么花哨。裙身的表面上是一种网状图案,每个网格的上半部分都画了很多水平线,这样的效果有点像现代人常穿的小格子花呢……两个人物图像身上的装束风格看起来都是经过细致的裁剪,使得外型果真堪称天衣无缝,丝毫不露裁衣用料的痕迹。”[22]
  在所有这些象征物中,有一些被赋予了明显的宗教含义,它们中包括“祭仪用的鹿角”,与神相关的柱子和树木,双斧,(类似纳粹党所用的)十字标记,带手杖的方形十字架,以及普通的双臂对称的十字架。这些图像无论在图章、彩陶还是石绘上都有体现。亚瑟·埃文斯先生提出,他所发现的一支大理石制成的小十字架——他称之为“物神十字架”——在克里特祭祀地母女神的神殿中被摆放在正中心的位置。他说,“这种正统的希腊式的十字架,不仅在米诺斯的祭仪中充当着一种宗教符号,但它似乎可以被追溯到从加沙(西南亚地中海岸港市,巴勒斯坦的一部分,1967年被以色列占领)迁徙到埃里克斯(为意大利西西里岛上的一座山名,山上有一座著名的维纳斯庙)的米诺斯宗教的后期分支”。他继而补充道,“而且,它一定是源自那种两臂等长的东方十字架——其保持了人们从原始星象中演变出来的象征符号的形式,正如我们从米诺斯的祭祀仪式中所使用的那些工具一样……在巴比伦和亚述人中,这种十字架同样也被视作一种象征物或护身符。看起来,刻在(巴比伦和亚述的)圆筒形石印上的十字架(根据塞伊斯教授研究,定为喀西特王朝{公元前16世纪初~约前1157年,西亚两河流域古代王朝}时期),明显是一种象征神的符号。作为亚述人脖子上戴的一种护身符,它与在克里特岛上的帕莱卡斯特罗(Palaikastro)发现的一种模型十分相似,它是一种具有(太阳)光线和半月形符号的标志——换言之,它更可能曾经代表的是一颗星。马耳他人的十字架最先出现在新石器时代埃兰人的陶器上,更晚些时候它才被传至巴比伦。在埃及,它是以一种非常著名的中期王国公主头戴的花冠形式出现,它被发现在达舒尔(Dashur),因此有些研究人士相信它是起源于希泰族人。”
  如果克里特人的十字架是一种星形符号的话,那么它似乎应该与蛇女神或鸽女神有关,正如埃及女神伊希斯和巴比伦女神伊师塔一样——占卜星象学认为天狼星或另外某颗星与食物供给有关。在埃及,天狼星的升起恰好与尼罗河开始汛期同时出现。于是,它被认为预示着“黑夜的降临”。人们解释为这是女神伊希斯为冥王欧西里斯所落的第一滴泪,此后随着女神身体的潮湿,人间也就变得雨水丰盈,万物滋育,河水从此上涨,大地得以收获充足的庄稼。而每当春天来临,万物复苏的季节,也便成为欧西里斯重生之时。
  克里特的其他遗址将在后面的章节中陆续出现。但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前,我们在对这座岛上的早期文明和早期居民的相关发现进行萃取,对不同人种、不同民族从农业生活方式中获得的宗教信仰进行比较(这是奠定所有伟大文明的最根本基础)后注意到,在所有过往的人类文明中,克里特文明无疑是其中最为璀璨、最为夺目的一颗明珠。
  脚注
  [1]伦敦,1900年10月30日。
  [2]《每月评论》,1901年3月,第124页。
  [3]《克利蒂亚斯篇》,第二章,第15页。
  [4]《奥德赛》,考珀译,第八卷,第30-54页。
  [5]雅典英国学院年鉴,第六卷,第38页。
  [6]雅典英国学院年鉴,第六卷,第52-53页。
  [7]这条河在过去比今天更靠近宫殿遗址。
  [8]《修西得底斯》,第一章,第2-4页。
  [9]宫殿内所有房间名称均由亚瑟·埃文斯先生给出。
  [10]这幅壁画中仅有一个舞蹈者的画象基本保留下来。
  [11]或为“梳着美丽长发的阿里阿德涅”。
  [12]《伊利亚特》(德比译),第十八章,第590页。
  [13]这些海豚与苏格兰石刻中所谓的“游泳中的大象”十分相似。同鸽子一样,它们也都明显带有宗教意义。按照保萨尼亚斯的描述,女神得墨忒耳一手持海豚,一手持鸽子。
  [14]《荷马》(1903年),第130页。
  [15]《克里特的发现》(1907年),第207页。
  [16]第三章,第291-300页;第十九章,第172-179页,第188-189页,第200页,第338页。
  [17]《奥德赛》,布切尔与朗著,第113页。
  [18]原作中的海神。
  [19]选自《奥德赛》,考珀译,第七、八卷。
  [20]《克里特的发现》,第209页。
  [21]《克里特的发现》,第209-210页。
  [22]雅典英国学院年鉴,第九卷,第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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