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大亨:罗斯柴尔德家族史>
第一部分 1.序幕
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初,英国作家威廉·豪伊特(WilliamHowitt)携妻子儿女在德国居住了三年。他为自己选择的定居地是海德堡,对于他来说,这里是一个相当便利的地方,因为从这里,他可以很方便地游览这个国家的其它地区,为自己的著作《德国农村和社会生活》搜集素材,而且孩子们也可以在这里接受到良好的教育。每当他结束自己的旅行之后,就可以回到这里来好好地休息休息、出去散散步、和家人朋友团聚一下。海德堡风景优美,它有秀丽的河流、迷人的山谷、宽阔的森林,所有这些都深深地吸引了豪伊特;而且还会有很多英国人光顾这座城市,所以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和同胞们会面。
在住所的选择上,开始时,豪伊特一家并不走运,但是后来他们找到了一所好房子,从房子的庭院里就可以很容易地看到不远处的森林和山脉。在那里,他们和一些英国居民成了朋友,孩子们在学校的表现也很好,豪伊特和他的妻子也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实地考察,为自己的书搜集素材。豪伊特在回忆自己在海德堡居住的那段生活时写道:"那里优美的自然环境,以及同几个英国朋友愉快的交往都使我们感到非常放松,我们最初的期望都圆满地实现了"。但是,当他在德国完成了素材搜集之后,豪伊特对德国小城的生活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他承认海德堡的生活确实满足了自己最初的愿望,在解决自己的各种要求上可以说是"合格的",但是,与周围农村的居民相比,当地人让他倍感失望。
在《德国农村和社会生活》出版后,豪伊特又写了一个短篇《德国经历》,在这本书中他写道:"与德国所有规模不大的大学城相比,海德堡的总体社会氛围和生活质量都是最差的";而且他也试图向读者表明他的这一观点并不是孤立的,他认识很多有素养的英国人,他们都在海德堡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是带着失望和厌恶离开的。甚至有一位声望很高的德国人曾经给他写信说:"对于陌生人来说,海德堡是轻浮、狂妄、傲慢无礼的,在德国所有的大学城中,它是最声名狼藉的"。1
但是,上述所说的,威廉豪伊特对于海德堡的不良印象,很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他的一个孩子在那里夭折的影响,他认为那是一次医疗事故。在一次长途旅行时,豪伊特夫妇把孩子们放在当地一所寄宿学校内。他们相当了解这所学校,而且也认为在自己离开的几个月内,孩子们将会得到良好的照顾。同时,他们的朋友们也会来关照一下孩子们,所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豪伊特的一个儿子病倒了。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但是在患病初期,孩子就被转移到学校诊所,由海德堡大学外科医生马克西米利安·谢琉斯负责治疗。
朋友们经常去医院探望,医生们许诺说:"孩子的病情并不严重,一点儿危险也没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从几周到了几个月,朋友们和豪伊特夫妇变得越来越忧虑,因为谢琉斯医生甚至连一个明确的诊断报告都不能向他们出具。三个月过去了,朋友们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豪伊特夫妇,这使他们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请附近一座城市的英国医生给孩子进行了诊断。豪伊特回忆说:"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孩子的病情被长期耽搁了,后果非常严重,甚至是致命的"。
病房的条件相当恶劣:通常是孩子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无人问津;但是,最令豪伊特痛恨的是谢琉斯医生的行为。在英国医生进行诊断后,谢琉斯医生却仍然得意洋洋地说:"我不仅知道这个病是非常严重的,而且我也可以非常清楚地能预见它的结果"。豪伊特认为,最令人震惊的是:"既然已经确定了疾病的严重程度,而且是在最危险的阶段,谢琉斯医生却离开了海德堡四天,期间并没有另外安排其他医生对孩子继续进行治疗。"
绝望之余,豪伊特夫妇给伦敦最好的医生写信求救,其中包括盖氏(Guy's)医院的资深外科医生查尔斯·阿斯顿·基。但是,为时已晚,伦敦的医生们无一例外地断言:"由于德国医生从病情初期以来的长期延误,现在孩子已经病入膏肓。本来可以通过积极正确的治疗来控制疾病的,但是现在已经确信无疑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部分 1.个人的重要性(1)
时间回溯到1836年4月末,当时,莱昂内尔(Lionel)的婚期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他早已经不想在法兰克福停留下去了,他焦急地等待着父母的消息,期望着他们此刻已经离开伦敦,前来与他会面。他想尽办法消磨时光,去位于Fahrgasse的伯父的银行,他在那里读信、写信、与未婚妻约会、拜访她的家人,还到城中的姐姐家、奶奶家、伯父家、姑姑家、堂兄妹家做客吃饭。
5月1日,莱昂内尔的弟弟纳特(Nat)从伦敦给他发来了信件,信中说,他们的父母来法兰克福的计划要推迟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莱昂内尔非常失望,他回信给纳特说:"我真希望能够很快听到他们不久后就会动身的好消息。你根本无法想象,当我收到你的来信时,心情有多么沮丧。我急切地盼望着他们的到来,然而你却告诉我他们动身的时间要推迟了。我希望不要再有这样令人扫兴的事情发生了"。1
此时,莱昂内尔已经二十七岁,他是内森(Nathan)和汉娜·罗斯柴尔德(H安娜hRothschild)的长子;住在法兰克福的亲戚们都是莱昂内尔父亲那边的,而他的未婚妻则是他的第一代堂妹。内森是欧洲非常著名的银行家,他的名字就意味着巨大的财富。内森和他的其他四个兄弟分别在自家位于伦敦、法兰克福、巴黎、维也纳和那不勒斯的银行工作,他们一起构成了世界银行业最强大的力量。不久后,他们将齐聚法兰克福,出席莱昂内尔的婚礼。
内森和他的兄弟们都是在法兰克福长大的,他们儿时的家位于当地的犹太人居住区内,他们的父亲梅耶·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MayerAmschelRothschild)就是在那里开始自己的家族事业的,并且一直在那里生活到1812年去世为止,而他们年迈的母亲古特尔(Gutle),至今仍然生活在法兰克福。分别在维也纳和那不勒斯工作的萨洛蒙(Salomon)和卡尔也经常回到他们自己位于法兰克福的家中度假。而莱昂内尔的未婚妻夏洛特(Charlotte)正是卡尔叔叔十六岁的女儿(卡尔叔叔经常被英国的亲戚们称作查尔斯),为了女儿的婚事,他已经提前回到了法兰克福。
在给纳特回信两周之后,莱昂内尔仍然不断地给他们在伦敦的妈妈写信。在5月15日的信中他写道:"对于您提出的,是否有必要将我婚礼的消息告诉我们家的亲戚,我认为没有必要专门给他们写信通报。我想,在您和我父亲动身前,你们一定会去拜访他们的,到时,您可以告诉他们我的婚期尚未确定,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是婚礼应该会在6月份举行,而且,到时出席的亲朋好友越多,场面越宏大,人们就越高兴。"
第二部分 2.个人的重要性(2)
上面所说的"我们家的亲戚"是指汉娜一方的亲属们。虽然莱昂内尔的母亲一出生就具有英国国籍,但是她的父亲却是伦敦一个富足的犹太商人,名字叫做利瓦伊巴伦特科恩,原籍荷兰。汉娜的父母亲都已经过世,但是她众多的兄弟姐妹以及他们的孩子们大多都生活在伦敦或者附近地区。妹妹朱迪丝(Judith)嫁给了摩西·蒙蒂菲奥里(MosesMontefiore),一位犹太慈善家,他支持遍布在世界各地的犹太人的合法权益,另外,在过去他还是内森家族商业的合伙人之一。摩西的弟弟亚伯拉罕(Abraham)娶了内森的妹妹亨丽埃塔(Henrietta)。
5月18日,在给纳特的信中,莱昂内尔写道:"女士们忙得不可开交,准备着欢迎各方宾朋,房间和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他所说的女士们包括莱昂内尔的大姐,名字也叫做夏洛特(家人都叫她Chilly),她嫁给了萨洛蒙的儿子安塞尔姆(Anselm),他们也住在法兰克福。汉娜·梅耶是莱昂内尔三个姐妹中的老二,今年二十一岁,还未出嫁,当时也住在法兰克福。在众多可能出席的贵宾中,除了新郎的父母外,还有莱昂内尔最小的叔叔詹姆斯(James),就是他在巴黎建立了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3。
莱昂内尔觉得有必要出去运动一下,也可能是为了避开女士们准备工作的嘈杂,他拿着自己的猎枪外出了,并且期望着能收获几只野兔。但是,结果他运气不佳,虽然兔子没打着,倒是舒服地散了散步,呼吸了很多新鲜空气。
数日之后,詹姆斯也从巴黎动身赶往法兰克福。詹姆斯不在巴黎时,由莱昂内尔的弟弟安东尼(Anthony)留在巴黎照看詹姆斯的银行,安东尼是在年龄上与莱昂内尔最接近的,现年二十六岁,在家中,兄弟们都叫他Billy。
到了月底,莱昂内尔仍然听不到父母从伦敦动身的好消息,于是他开始变得烦躁不安起来。6月1日,在他给安东尼写信中说:"我们尽可能地保持安静的生活。昨天,安塞尔姆伯父举办了一场社交晚宴,正如你想象的那样,这样的宴会比较枯燥乏味。但是,这是我们大家唯一一次在家族以外进行活动的机会……,亲爱的Billy,我没有什么别的可写的了。我唯一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我从内心里感到非常高兴,因为我成家立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4
实际上,就在当天,内森和汉娜夫妇已经和他们的小女儿路易萨一起抵达了加来。在那里,汉娜给纳特(当时二十三岁)写了一封信,叫他从伦敦著名的甘特糕点房采购一些糖果和葡萄,然后送到法兰克福5。而此时的纳特正留在伦敦照看内森位于新亭(NewCourt)的银行。
第二部分 3.个人的重要性(3)
两天以后,汉娜从布鲁塞尔给纳特写信说:"亲爱的纳特,希望我们不在时,你不会觉得孤单,希望你能去兰斯杜恩女士和公爵家参加晚会,祝你玩得愉快。请一定给我们写信,告诉我们你的这几天的这些活动,不要总是讲你那枯燥的联合公债和西班牙股票"。6
在布鲁塞尔,汉娜和内森与来自巴黎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亲戚们会合了,他们是詹姆斯和他妻子贝蒂(Betty),以及他们的孩子们,还有萨洛蒙的妻子卡罗琳(Caroline)。与詹姆斯同行的,还有内森家的一位朋友,作曲家吉亚奇诺·罗西尼GiacchinoRossini)先生。正如十五岁的路易萨所预测的那样,罗西尼的出席,将会使婚礼增色不少。而对于罗西尼先生本人来说,正如他写给自己一位朋友的书信中所说的那样:"我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在法兰克福出席莱昂内尔·罗斯柴尔德的婚礼,他是我亲密的朋友"。7
6月4日,仍然是在布鲁塞尔,汉娜在信中告诉纳特:"迄今为止,一切进展顺利,希望可以一直这样进行下去。你们的父亲拜访了比利时国王,他邀请我们明晚参加他的宴会。格洛斯特公爵夫人到时也会出席。但是,因为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动身,所以不能接受国王的盛情邀请了"。8
从另一个方向赶往法兰克福的,是莱昂内尔十七岁的小弟弟梅耶(又叫做Muffy),与梅耶同行的是他的家庭教师弗里茨·施莱默(FritzSchlemmer)。他们两人是从莱比锡(Leipzig)出发的,梅耶在那里上大学。
6月5日,莱昂内尔的父母从布鲁塞尔出发,而詹姆斯他们则稍后才准备动身,莱昂内尔给在巴黎的安东尼写信说:"昨天和今天我们都收到了你写给父母大人的书信,你一定以为他们已经到了这里,但是我只能对此表示遗憾。而且,毫无疑问的是,他们明天也到不了……Muffy昨天已经到了,他看上去状态不错……我希望你不要介意自己孤单一人留在家中,祝你一切安好,万事如意……"。9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在6月7日、8日这两天中,莱昂内尔都驱车赶往美因兹(Mainz),他希望能在那里接到父母,然后陪他们一起赶往法兰克福,但是两次都扫兴而归。他又给安东尼写信说:"我想你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得到,在这里,我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他们的到来,而且你也可以很容易地体会得到我们的感受是多么地焦躁不安。萨洛蒙叔叔和安塞尔姆(萨洛蒙的儿子)也已经从维也纳赶到了法兰克福,他们一切都好。Joe(蒙蒂菲奥里,我们的一个表妹)和Muffy一起去科布伦茨(Coblenz)迎接他们了。"
最后,内森和汉娜终于在六月九日晚上抵达了法兰克福。两天后,莱昂内尔写信告诉纳特说:"我们亲爱的父母亲是前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才到达的,比我们预计的时间要晚了好几天。本来昨天就应该告诉你他们到来的消息的,可惜当时没有邮差……"。10
第二部分 4.个人的重要性(4)
莱昂内尔接着说:"不幸的是,爸爸屁股上长了一个很严重的疖子,他为此受了很多苦。因为剧烈疼痛,所以他只能一直趴在床上。一路上马车的颠簸导致疖子发炎了,这对爸爸来说就好像是雪上加霜,因此他老人家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我们希望病情在一两天内就能好转,这样就不会推迟婚期了"。汉娜在写给纳特的信中详细解释了旅途拖延的原因:"你们的爸爸再次感染上了让他最感到尴尬的疾患,一个长得最不是地方的疖子,这使他非常不便,尤其是坐下去的时候"。11
内森特别容易长疖子,这个讨厌的毛病经常会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发生。早在4年前,盖氏医院的外科医生查尔斯·阿斯顿·基就曾经建议内森用药膏涂抹治疗,而且根据内森的具体情况,还应该使用奎宁,和一两杯葡萄酒进行辅助治疗。基曾是被威廉·豪伊特推崇的医生。他认为,疖子的生长有助于罗斯柴尔德先生免疫其它疾病12。
此时,内森入住于罗马皇帝酒店。一两天以后,莱昂内尔向纳特致信说:"爸爸仍然卧病在床,这次让他受了很多苦,疖子还没有成熟,我想疖子还会持续几天时间。爸爸的病情打乱了我们的家庭聚会,这让大家都很扫兴。"而汉娜则以一种更为乐观的口吻告诉纳特说:"我和你们的爸爸已经见过了未来的儿媳妇,正如咱们的家人所讲的那样,她长得很漂亮,而且行为举止也很得体。"汉娜确实很高兴,因为她觉得:"夏洛特衣着朴素大方,和蔼可亲,没有普通富家小姐的矫揉造作"。13
6月13日,莱昂内尔感到父亲的病好了很多,虽然内森自己却仍然感到疼痛难忍。尽管当地的医生一直在给他治疗,但是家人还是决定请海德堡的谢琉斯医生来给他治疗,结果发现原来的疖子,已经长成一个大脓包了。谢琉斯医生在脓包上开了两个小口,把里面的脓水挤了出来。结果,内森挨了一刀,这还是很危险的,因为在当时还没有消毒技术和麻醉手段。
莱昂内尔告诉安东尼说:"昨天人们很担心,认为不得不扩大第二个刀口,因为有一个大肿块似乎不能从打开的刀口处排脓,不过,不久后,肿块开始向刀口位置移动,而且移动的速度很快,所以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次动手术了。谢琉斯医生今天早晨又来了,看到两个刀口的愈合效果比他原来预想的要好得多,事实上,他对手术后的恢复情况相当满意,并且告诉我们说爸爸很快就会恢复,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14
6月12日,詹姆斯及其家人也赶到了法兰克福,婚礼也已决定了在15日举行。内森坚决表示婚礼不能推迟,后来,莱昂内尔向他的弟弟们转述说:"如果爸爸不能离开房间,我们就在他下榻的酒店举行婚礼,现在的这封信就是在酒店写的"。
莱昂内尔仍然惦记着伦敦的亲友们,他希望在举行婚礼的当天,纳特可以"举办一场像样的晚宴,款待我们最知己的朋友……请一定代我问候本·科恩舅舅,艾萨克·科恩舅舅,乔治·塞缪尔(GeorgeSamuel)表弟,并请他们原谅我不能一一致信……"。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当时在新亭工作的三十多个雇员:"一定要让员工们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让大家一醉方休,如果他们愿意在泰晤士河上聚会的话,可以考虑在格林威治举行。如果他们非常高兴,可以举行两场聚会,并邀请他们的配偶一起出席。"15
第二部分 5.个人的重要性(5)
6月13日是准新娘十七岁的生日,她的母亲阿德莱德(Adelheid)举办了一场舞会,但是夏洛特自己没有参加。第二天,汉娜给安东尼写信说:"你们爸爸今天的身体比前些天都好,我希望明天他能参加婚礼庆祝活动。家里的每个人都想尽办法照料我们,一切都好,一切都显得那么欢乐融融。看到这些,我们的新娘非常感动,甚至因为担心失态,都没有出席她妈妈昨晚举办的舞会。我到舞会上待了一小会儿,场面布置得很宏大,但是因为你们的爸爸没有到场,所以一切都不尽如人意。"16
在参加婚礼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并没有像罗斯柴尔德家人那样,因为担心内森的病痛而感到苦恼的,他就是罗西尼,罗斯柴尔德家的一个熟人,费利克斯·门德尔松当时恰巧也在法兰克福,一次偶然的机会让他在街上碰到了罗西尼。之后,他给自己的母亲写信说,罗西尼一直让他大笑不止。
听说门德尔松也在法兰克福,罗斯柴尔德家便邀请他出席婚礼,但是他委婉地拒绝了。他向妈妈解释说:"我没有兴致参加舞会或者其他类似的庆祝活动"。但是,他又说:"这些罗斯柴尔德家的人们真的让我非常高兴,他们家族豪华奢侈,法兰克福人普遍都对他们家族很尊敬(但是如果有谁敢公然地表现出自己的艳羡,那他一定会遭到别人的冷嘲热讽),所有这些都给人们带来了快乐,这都是因为他家所拥有的实业,财富,和势力。"17
在内森的要求下,婚礼如期举行。6月15日,莱昂内尔给自己没有到场的弟弟们写信说:"我们刚刚举行完婚礼,我非常高兴地告诉你们,婚礼的每个环节都进行地非常完美。爸爸也出席了婚礼,他的身体状况很好。爸爸唯一抱怨的就是他的伤口还稍稍有些疼,但是他只要稍稍克制一下就可以了,你们知道,我们的爸爸本来就是意志坚定的人。婚礼仪式持续了半个小时,场面非常隆重,我们专门为此修建了一所圣殿,并且在里面燃起了烛火。之后,参加宗教仪式的男士们简单地吃了点早餐,而女士们现在正为六点举办的宴会做着准备。宴会结束后,我们将要去威尔汉姆斯巴德(威廉sbad)做个短暂的旅行,因为我们还剩没几天就要回家了。正因为有爸爸的如期出席,以及家人们全部到场,所以婚礼办得格外成功,。"18
梅耶的老师告诉纳特说:"内森出席了婚礼,而且他幽默风趣,妙语连珠,尽量使牧师冗长的演讲变得简短,结果,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很愉快。"19
然而,汉娜则很担心内森的身体状况,她显得心事重重。汉娜在第二天写给纳特的信中承认说:"我无法很形象地向你描述婚礼的欢庆场面,我们准备得周到华丽,我之所以无法尽情享受婚礼所带给我们的快乐,完全是因为你爸爸的疾病。我希望上帝保佑他尽快康复,而且,从他目前的状况来看,我也相信他可以很快好起来,不必再忍受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长在患处的肿块非常顽固,很长时间都不能成熟排脓……最应该感谢上帝的是,那个肿块没什么危险,但是它给你爸爸带来的疼痛和不便却让人非常忧虑,现在,我们根本无法安心做别的事情……"
第二部分 6.个人的重要性(6)
"昨天早晨六点钟,他振作精神……起床,然后努力地走到夏洛特(Chilly)的房间,开始着装打扮。之后,他又赶到查尔斯叔叔的住处,准备同他一起去参加婚礼,我很高兴告诉你婚礼进行得非常成功,但是当你爸爸一回到住处,那种剧烈的疼痛就又开始了,通常这种痛苦是在两点开始,然后持续大约六个小时。"20
新娘的父母举办了一场八十人参加的宴会,然后两位新人乘坐一辆由四匹骏马牵引的"豪华旅行马车"赶往威尔汉姆斯巴德。昨晚和今天他们会在那里度假,然后在今天傍晚时赶回法兰克福。为此,莱昂内尔向他的弟弟们解释说:"因为爸爸身体状况很糟,所以我们觉得不能离开他太长的时间。"21
但是,在巴黎的安东尼却没有这么担忧。他在给纳特的信中写道:"对我来说,把来自法兰克福的信件都收集起来是一件乐事。你能想象得到,爸爸屁股上长了一个疖子使他很痛苦。但是,到目前为止其他一切都好,这是我感到高兴的……昨天我在这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以庆祝哥哥的婚礼。但是因为思念莱昂内尔,所以在12点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醉意了。"22
事实上,新郎新娘在威尔汉姆斯巴德度过的那一夜并不很好,安东尼在写给纳特的信中得意地说:"可怜的拉比(莱昂内尔)没有发现他妻子初夜落红,他为此感到惊愕,结果两人不欢而散。可怜的家伙,看来他需要几天才能平静下来"。而新郎本人倒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他说:"我只能说,我的妻子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23
6月17日早晨,内森的脓肿被再次切开后,疼痛开始有所缓解。莱昂内尔说:"我很高兴,爸爸的病情大大好转了。我想,几天之后他就可以痊愈了。爸爸受了很多苦,但是感谢上帝,他现在的精神好了很多。"五天以后,内森的病情似乎正在好转。莱昂内尔分别给安东尼和纳特写信说:"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们,爸爸的病情正在好转,希望几天之后就能起床。爸爸的身体仍然很虚弱,而且不愿意多说话,所以我们一直都没能谈谈有关生意上的事……"24
现在,内森和汉娜已经离开了RomisscheKaiser酒店,搬到位于新美因兹大街的Chilly和安塞尔姆的家中,这样,他们可以不受打扰好好静养。汉娜很满意的给安东尼写信说:"这里的房间很宽敞,布置得体,屋内的摆设也很讲究。"她又告诉纳特:"你姐姐家的房子很漂亮,里面有好多古董,你们新婚的哥嫂也常来这里探望我们"。25
她又接着说:"莱昂内尔经常过来,新媳妇也总是陪他一起来。我希望,也相信,在上帝的佑护之下,他们会成为一对非常恩爱的夫妻。大家都对新娘的美貌交口称赞,我想你们很快就会见到她了,到时你们自己也会承认她的确很优秀……另外,莱昂内尔希望他们将来能有好几个孩子,新娘现在已经有些身体不适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就是怀孕的征兆。"可能是因为汉娜的女儿Chilly已经怀孕七个月的缘故,使得汉娜认为新娘也怀孕了吧。而事实上,直到第二年八月,莱昂内尔的妻子才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孩子26。
6月26日,也就是内森最后一次手术后的第九天,看起来手术治疗正在起效。莱昂内尔也向弟弟们证实了这一点:"感谢上帝,爸爸恢复得很好,精神状态也大为好转,他身上的疖子已经很少流脓了。我现在还不能说他什么时候能够自如走动,我们都希望数日之后他可以不再卧床了。"27
第二部分 7.个人的重要性(7)
在写给纳特的信中,汉娜·梅耶说内森对于谢琉斯医生的治疗非常满意:"他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医生,对于他的建议,你们的爸爸都非常乐意遵照执行"。她接着说:"谢琉斯医生并没有为了取悦我们,就说你爸爸会在几周后就康复的话……但是他让我们放心,这个病一点儿危险也没有,不过要想痊愈还需要时间"。28
因为医生的这些明确表示,亨丽埃塔蒙蒂菲奥里和她的儿子Joe于6月26日离开了法兰克福;来自伦敦的汉娜的哥哥萨洛蒙科恩也启程返回了英国;詹姆斯和贝蒂,以及卡罗琳计划乘船去巴德-克洛茨那赫(BadKreuznach)作短暂的游览,那里离法兰克福很近。汉娜·梅耶在信中告诉纳特自己的观察到的事情:"莱昂内尔和他的新娘子看上去气色很好,很幸福。他们计划两周后离开这里"。29
在Chilly家停留的这段时间,汉娜·梅耶经常给纳特写信,在一封例行通信中我们可以明白为什么亲戚们都要离开法兰克福,原因很简单,因为那里的天气简直热得令人窒息。她还在信中说:"我亲爱的纳特,我想你很清楚,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做。我一直都陪在你爸爸身边,即使离开的话,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每天除了漫长乏味的宴会时间,我们都不会离开你爸爸的房间。的确,天气非常炎热,与其驾车出去逛街还不如呆在家里。每天上午的时候,路易萨和我会学习德语和刺绣,这样可以打发时间。然后,我们就开始准备穿衣打扮,准备出席宴会,这里重要的晚宴一般会持续两到三个小时,然后傍晚的时候,我们会驾车出去兜兜风,或者在家里聚聚"。
路易萨也觉得吃晚饭是件很难捱的事情,于是她坐在餐桌边叫纳特给自己画像,两边是祖母古特尔和伯母伊娃(阿姆谢尔夫人),她抱怨说:"我吃得太饱了,连喘气都觉得困难"。30
临近六月底的时候,莱昂内尔给弟弟们写信说:"爸爸现在感觉好多了,但是如果想要旅行的话,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6月30日,内森的第二个伤口做了疏通:"爸爸感觉舒服了好多……虽然在两个伤口之间还是有几个小肿块,但是自从手术以后,它们变小了很多"。31
莱昂内尔认为,谢琉斯医生的治疗方案是保持两个刀口之间的通畅,以便"让所有的脓水流出来",这样就可以阻止另外其他的肿块形成。他说:"爸爸现在受苦了,需要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卧床,疖子长的位置又非常敏感,你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痛苦。我想他不会像你希望的那样,可以很快启程,你必须尽量给他写一些轻松愉快的信件,让他安心,多给他通报一些好消息"。
7月1日,在一封同时写给安东尼和纳特的信件中,汉娜说:"脓水和肿块连续出现,生长的速度很快,所以对于病情进展,我们心里没有把握,但是现在脓水都集中到了一起,而且从位置上来说比以往都好,排脓也很顺利……亲爱的纳特,希望你在家里处理事务的过程中没有遇到麻烦。对于你的管理和所有工作,爸爸都很满意,很高兴。你在工作中需要具有规律性,并且多付出一些精力"。32
第二部分 8.个人的重要性(8)
7月7日,谢琉斯医生再次从海德堡赶来,并说有必要再做一次手术。莱昂内尔说:"疖子长的位置很深,出浓也很多,造成组织坏死,所以必须要把它们清理出来。手术很疼痛,但是非常成功。所有医生都对术后的进展情况感到满意,并且都期望着爸爸可以快速痊愈。在手术刀口的下方又长了一个小疖子,需要再做一个这样的手术,但是没有这次的严重,也不会怎么痛苦"。33
两天以后,其中一个伤口需要重新打开。莱昂内尔说:"爸爸鼓起最大的勇气接受这次手术,而且一直幽默地说着笑话。这个伤口比第一个要大,因为这个疖子极深,而且肯定非常疼痛。医生们认为只需要很短时间,爸爸就可以回家了。"内森叫莱昂内尔转告安东尼和纳特说:"爸爸对你们两个的表现都非常满意"。34
7月11日,莱昂内尔通报说:"爸爸的病情很好。第一个疖子发育很快,每天早晨和傍晚都有大片大片坏死的组织脱落,里边几乎已经把脓排干净了。第二个位置目前恢复得不是很好,现在还没有流脓,但是大家认为明天就会有所变化。所有医生对于病情发展的各方面情况都感到满意,但是对于爸爸何时能够回家,他们都说不准。在其它方面,爸爸的健康状况很好,对于必须要卧床和患处所带来的疼痛,他都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35
尽管内森表现出惊人的毅力,尽管治疗小组的医生们都对病情表示乐观,人们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过去长疖子的时候,内森一般需要八至十天就会康复,但是这次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时间了。
弗里茨·施莱默过去常常帮助汉娜管理信件,7月2日时,内森家人让他给纳特写了一封信,告知纳特去咨询一下盖氏医院的高级外科医生查尔斯·阿斯顿·基以及多年以来负责给内森看病的本杰明·特拉弗斯(BenjaminTravers)医生,他曾经在圣托马斯医院做过外科专业讲座。内森家人希望通过这两位医生对内森的治疗经验,可以给他们提出一些建议,以帮助德国医生进行治疗,这样的话病人也会更乐意配合。又过了一段时间,内森的家人还专门派人去请特拉弗斯医生亲自到法兰克福来进行治疗36。
7月12日,莱昂内尔给弟弟们写信说:"我们很高兴,特拉弗斯先生来信说他愿意来给爸爸治疗。我们接受了他提出的条件,并请你,纳特,我最亲爱的弟弟,一刻也不要耽误,赶紧送他启程。当然,我们希望当特拉弗斯医生到来的时候,爸爸的病情已经好转,不再需要这位专家治疗。但是,因为这个病很难缠,而且已经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很难说爸爸的病就一定能够好转。所以,我们希望你不要让爸爸失望,赶紧让特拉弗斯医生动身。这里的医生给了我们很好的治疗建议,我们也完全相信他们,但是爸爸可能更相信像特拉弗斯这样的老朋友,这样,他的心情也会更舒畅自然"。
"这里的医生说,疖子的症状良好,他们很满意,其内部也没有什么新的病变。第一个伤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昨天,一大块坏死的组织被抽了出来,从外观看,里面应该没有剩余了。第二个疖子在进行手术前还没有成熟,位置也比第一个深,硬块和坏死组织的形成速度也比较慢……希望明天能告诉你们一些好的消息。同时,你应该做好一切服务,将特拉弗斯医生送到鹿特丹轮船上,让他尽快赶到这里"。37
第二部分 9.个人的重要性(9)
7月14日,内森再次进行了手术。莱昂内尔无奈地说:"正如我们所期望的那样,爸爸的健康状况还好。今天上午,第二个刀口被扩大了。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里面的硬块排出不来。手术非常痛苦,因为硬块所在的位置非常深……"
"我们希望今天的手术是最后一次,也希望我们不久后就会告诉你爸爸康复的好消息了。我很高兴地告诉你,目前没有出现新的问题。但是,在伤口痊愈之前,我们还不能完全放心……至今没有收到伦敦的亲戚朋友的来信,爸爸有些恼火。你应该适当地提醒他们一下"。38
在单独写给纳特的一封信中,莱昂内尔再次重复了当地医生的承诺:"一切都很正常,比我们预想的要好得多"。他接着说:"爸爸请你用最好的方法尽快寄来100瓶苏打水,20瓶薰衣草纯露,一箱上好的桔子……,不要在乎费用"。第二天,他又让纳特去打听打听,看看伦敦有没有质量不错的,给病人用的旅行床,并且发一份说明书过来39。
又过去了两天,莱昂内尔觉得父亲的病情恢复得还不错:"我高兴地告诉你,爸爸的病情还好。但是,因为伤口很大,而且不能愈合,所以他仍然需要忍受巨大的痛苦。不过,感谢上帝,目前没有什么新问题发生。"4020日,内森仍然"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伤口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清理干净,而且有几块组织还没有排出,所以需要耐心地等待。卧床这么长时间,爸爸倍感不适,脾气变得有些乖戾"。21日,莱昂内尔觉得父亲"今天比昨天稍好。他今天没有那么痛苦,情绪也没有那么糟糕。医生们说伤口情况正常"。41
同样,第二天莱昂内尔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欣慰,因为纳特在信中告诉他:"收到你的信后我就马上行动,正在准备送特拉弗斯医生动身。"莱昂内尔接着说:"今天,谢琉斯医生从海德堡赶来了,但是因为他很忙,所以不能停留很长时间。当他在法兰克福的时候,爸爸显得很安静,身体也很好,但是当医生不在时,……爸爸的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最近三天他情绪很不好,这很容易让人理解,他已经卧床六周了,这种情况无论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的。由于情绪不稳定,结果他的伤口愈合得很不好,疼痛也更加剧了。不过,现在爸爸很安静,我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医生希望爸爸会好转,他认为病情恶化的原因是因为爸爸的不良情绪,不过还好,感谢上帝,没有什么新问题出现"。42
7月24日,人们的忧虑开始升级,内森开始发烧了。第二天,莱昂内尔在写给纳特的信中说:"我昨天经由巴黎发出的信件已经告诉你,由于爸爸的健康状况令人堪忧,我们心情都很低沉。今天,我高兴地通报你,爸爸的情况稍稍好转了,但是不能说令人满意。由于他的情绪动荡引起发烧,昨晚尤其严重。今天,感谢上帝,烧稍稍退了一些,伤口再次流脓,一个新硬块出现,需要再次打开伤口……我们期望特拉弗斯今晚能到,那样明天或许会有好消息通知你。昨晚,爸爸处于危险之中,上帝保佑,今天有了些许好转……我们只能希望并祈祷这些危急时刻赶紧过去,并且持续好转。关于爸爸的确切病情,我会及时通报给你。我们必须相信万能的上帝,他一直在保佑着我们,对此我深信不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43
第二部分 10.个人的重要性(10)
回到莱比锡不久的梅耶和弗里茨现在又回到了法兰克福,7月26日本杰明特拉弗斯抵达时,莱昂内尔正在忙着和妈妈商量家族业务的安排情况。当天他致信纳特说:"亲爱的纳特,在另外一封信中,我不想谈及应该让谁代理你的工作的事情。妈妈认为需要有两个人签名授权委托才能有效,尤其是你授权的那个人署名是很有必要的。妈妈建议本·科恩和约翰·赫尔伯特(她妹妹阿德琳的丈夫)做被授权人。不过,我们把决定权留给你,你可以任意处置。我们发给你两份授权书,一份是空白的,另外一份是给本·科恩的。如果你同意,请填写好……我们请你使用授权书,只是以防没有的话,你不方便具体办理授权"。44
7月27日,内森的状况非常糟糕,在清醒的时候,他又签署了一份新的遗嘱。第二天,摩西和朱迪丝·蒙蒂菲奥里也赶到了法兰克福。
摩西在日记中写到:"幸好我们及时赶到了,见了他最后一面。死神正在迅速地向他袭来。当日4时,他的哥哥阿姆谢尔让他祈祷,于是他便开始祈祷,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他祝福。然后,他亲吻了自己的妻子,并清晰地说'晚安'。五点,他停止了呼吸,走得很平静,没有一丝挣扎。在他最后的时光中,我一直陪伴着他,当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我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个小时。因此,我有幸单独向他的遗体告别……他是我和我亲爱的朱迪丝早年间的好朋友……在他患病期间,汉娜从未离开过他,他去世后,汉娜独自在也房间里待了很久,并且当晚又再次回到他的房间"。45
六天以后,伦敦《泰晤士报》报道称:"今晨本报获悉,天才银行家罗斯柴尔德先生不幸辞世。他的过世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使得其它新闻黯然失色。这一事件是昨天被证实的,据推测,信息是在昨天由信鸽从法国布伦传来的,下午抵达的伦敦。传递这一噩耗的消息只有三个字-"Ilestmort(他过世)"。这一简短的消息并没有任何不敬的意味存在,对于罗斯柴尔德先生辉煌的一生,也丝毫没有损毁。"46
利用鸽子传递内森死讯的故事是英国人谈到罗斯柴尔德家族时最常用到的,也是最著名的典故。另外一个版本传说则是这样的:携带消息的信鸽由于枪伤被布赖顿(Brighton)当地人抓住了,人们在鸽子左翼下的羽毛中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Ilestmort(他已死)",下面是一串象形文字(希伯来文)。47
这样的故事并不罕见:1848年,当波特曼勋爵的守门人射中一只鸽子后,看到它的翅膀上有一些奇怪的符号,据说这些符号可能代表着金融市场的某些秘密情报,于是,这只鸽子便被送到了新亭进行分析。但是,不论鸽子是不是受伤了,我们可以明确地说,1836年内森的死讯是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到伦敦的。48
第二部分 11.个人的重要性(11)
在拿破仑征服战争时期,内森已经建立了欧洲效率最高的邮政服务系统。1815年3月初,正如摩西蒙蒂菲奥里后来回忆的那样,内森是伦敦第一个知道拿破仑从阿尔巴岛成功逃脱,并于3月1日在戛纳附近登录的人。他的死讯是通过邮差传递的。不过很多人宁愿相信信鸽传书的说法,因为这种传递方式很受人欢迎。1836年,在内森去世一小时后,弗里茨施莱默携带着这一消息就从法兰克福出发赶往伦敦了。他挤进一辆开往加来的快速公共马车,在布鲁塞尔短暂停留后,马不停蹄地赶往英国,并且在新亭宣布了这一消息。他相信,在他到来之前,还没有任何人听到这一"噩耗"。49
《泰晤士报》继续说:"本周内,各种形式的政府债券,特别是国外债券市场,因为他的逝世,而普遍缩水。不过,在他逝世的消息被证实以后,却产生了反作用,因为人们普遍认为,他的四个儿子将继承他的事业,并一如既往地向前发展"。内森逝世的消息于8月3日在英国皇家交易所被正式公布,不过人们一般称这个地方为皇家交易所(Change)。近四分之三个世纪以来,内森经常出现在这一地点,几乎变成了这座建筑的一部分。
在内森逝世三天后,汉娜和孩子们启程护送灵柩返回故里。8月4日,星期四,他们乘船抵达了伦敦,然后带着巨大的橡木棺椁回到了新亭。8月6日,一幅内森的平版画像出版了,背景是他所深爱的交易所大楼的立柱,标题是:"伟人的背影"。星期日,《观察家报》利用一则短消息报道了他的逝世。作者指出:"他所积累的财富都是在本世纪完成的。虽然他从未完全掌握英语这门语言,所以经常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讲话,但是只要你和他交谈十分钟,你就会发现他的思路是那么得敏锐、清晰和正确。他的辞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伦敦乃至整个欧洲社会中的一个重大事件。"50
葬礼于8月8日举行。"一点钟之后,一辆由六匹马牵引的灵车拉着棺木从新亭出来了,它慢慢地驶入威廉国王大街。灵车的后面是36辆孝车和41辆送葬车。其中,后面41辆送葬车中是奥地利大使、俄罗斯大使、普鲁士大使、那不勒斯大使、葡萄牙大使的车辆……伦敦市长、各郡郡长和众多伦敦市议员的车辆。紧跟在灵车后面的第一辆马车上坐着死者的四个儿子,他们是主送葬人,后面送葬车上的是死者家庭的亲属和朋友"。
送葬队伍已经从威廉国王大街进入到康希尔(Cornhill)大街了。"街上围观的人太多,警察费了好大劲才清理出一条通道让车队通过。在抵达白教堂时,贝尔街犹太孤儿学校的学生,和MileEnd-road犹太免费学校和犹太医院的孩子们也都加入了送葬的队伍,人群缓缓行进,并且在位于Duck's-place的大德国犹太教堂墓地北侧入口处停了下来。"
"墓地主管牧师阿伦斯先生主持了希伯来宗教仪式,主教(也就是希伯来语中的拉比)萨洛蒙·赫舍尔博士用英语发表了声情并茂的演讲……然后,灵柩被移往墓地……由罗斯柴尔德先生的四个儿子进行了最后一个哀悼仪式,然后每人都往墓穴中扔三把土,他们都显得非常悲痛。死者的朋友,包括妹夫蒙蒂菲奥里等也做了同样的仪式,然后墓穴开始填埋。"51
摩西·蒙蒂菲奥里在自己的日记中写到:"当参加葬礼的人们都走了以后,我又在墓地独自待了一个多小时,看着我那善良而又令人心碎的朋友的墓穴被加拱、填埋,并且还树立起了一块采自约克郡(Yorkshire)的巨大石碑。我见证了我最亲爱朋友葬礼的每一个环节,看着他入土为安,在万能的主保佑之下,他的灵魂进入天堂,在那里他将会享受到,自己生前慈善之举所获得的回报,愿他永远快乐、幸福。"52
在法兰克福签署的遗嘱中,内森称自己的四个儿子――莱昂内尔,安东尼,纳特,和梅耶――为他所有不动产和个人资产的总继承人。遗嘱规定:"我真诚地期望我的四个儿子永远团结在一起,和睦共事。我也希望他们可以遵守我与兄弟们签署的既成协议,并以我的名义继续经营我在伦敦建立的银行业务。"
第二部分 12.个人的重要性(12)
"我亲爱的妻子汉娜(娘家姓科恩)将永远配合我的四个亲爱的儿子共同决定所有重要事项,并且在所有问题讨论中都有发言权。此外,我还有一个特别的愿望,在没有征询母亲意见之前,我的儿子们不要实施重大交易活动。我的所有孩子,包括儿子和女儿,要永远真诚地敬爱她,依恋她,最大程度地尊敬她。因为汉娜(多年以来一直协助我走过风风雨雨,尝尽苦辣酸甜,她是一位可爱的,真诚的,深爱我的妻子)具有非凡的优秀品质,值得孩子们高度尊重"。53
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以后,内森的近亲属中没有一个人对为内森进行治疗的谢琉斯医生表现出任何不满。虽然谢琉斯一直不断地承诺说一切都会好的,但是他经常远离病人,缺乏足够的观察和治疗,这些行为在事后想来可能显得不够专业。罗斯柴尔德一家认为这可能会伤害到威廉豪伊特,所以他们对此保持了沉默。事实上,在以后多年中,他们仍然不时地向谢琉斯医生进行咨询。1841年,当安塞尔姆在法兰克福病倒以后,家人再次将医生从海德堡请来给他医治。萨洛蒙的妻子卡罗琳还考虑请谢琉斯帮她看眼病,后来当纳特和梅耶患病时,他们也都曾经征求过谢琉斯的意见,并认为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是有益的54。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父亲死后,他们没有听说过或者考虑过某些"流传着的建议",而这些信息也传到了给内森起草讣告者的耳朵中,该讣告刊登在1836年9月的《男士杂志》上,作者不详。流言是这样的:"如果当时能够获得较好的治疗,也许内森不会去世"。但是,由于给内森写讣告的人没有仔细考察,所以草率地下了结论:"海德堡的谢琉斯医生不分昼夜地全程负责了内森的治疗,他是一个非常著名的,非常受人尊敬的医生,我们不需要对他的职业行为予以质疑。另外,特拉弗斯先生的治疗也很受病人欢迎,因为他和死者有着多年的交往,对死者的身体状况也非常了解。"55
不幸的是,关于本杰明·特拉弗斯的治疗建议,我们并没有找到任何记录,只是有一封内森去世三年后,他写给内森某个儿子的信,可能是写给莱昂内尔的。在这封信中,特拉弗斯解释说:"我多次恳切地向海德堡的谢琉斯医生提出要求,希望能从德国获取一份你敬爱的父亲的病例复印件,但是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特拉弗斯继续说:"如果罗斯柴尔德夫人(汉娜)或者你的家人中有谁拥有一份病例原件或者复印件,我将非常希望有幸借阅数日,并且承诺会完璧归赵……我觉得没有必要进一步解释,我这样急切地想阅读病例完全是出于职业角度考虑……这个病例本身具有不同凡响的研究价值,所以我才这么想的。请您相信,因为考虑到原来急切地索求会让人认为动机不纯,所以我现在才冒昧地麻烦你寻找……"56
在罗斯柴尔德家保存的众多文件中,并没有发现一份医疗报告证明病例等此类文件的存在,也许是谢琉斯及其助手不愿意提供病历供本杰明特拉弗斯或者其他任何人进行审阅,所以拒绝向他提供吧。但是,鉴于多年后豪伊特家人在海德堡接受谢琉斯医生治疗的痛苦经历,如果我们抛开治疗延误问题不考虑,那么,从一定程度上可以证明内森的脓肿迟迟不能痊愈,再加上当时并没有现代抗生素类药品救助,内森当时患的疾病可能是糖尿病,死因可能是败血病。57
第三部分 1.在厄普顿的晚餐(1)
弗里茨施莱默曾经和内森以及罗斯柴尔德家族有过业务方面的合作,不过后来中断了。即便如此,在终止合作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都一直怀念着这位出色的老板。对此,他在自传中进行了描述。1926年,他的自传在德国的一个叫莉莉·施莱默的小姐的文件中被发现了,然后大部分时间内,他被人们所遗忘1。
就是在这份自传中,这位前家庭教师记录了自己是如何把内森去世的消息告诉自己伦敦的同胞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份自传是为其他人服务的,它完全是为了作者施莱默自己。因为除了内森家人以外,施莱默可能是最有机会近距离、长时间地观察内森的,再加上他的精明(他曾经在德国哈瑙学过律师),所以他的自传显得脉络清晰,并且具有一定的权威性。
1836年夏天以前的十年中,在伦敦和欧洲,弗里茨施莱默几乎一直和内森及其家人生活在一起,一起用餐。他负责纳特和梅耶的教育工作。他的职责不仅局限于做家庭教师,而且还要帮助汉娜整理信件,教她德语,协助内森管理非常重要的机密文件。
在和西班牙业务繁忙的时候,内森还特地派施莱默去学习西班牙语,于是内森便可以很方便地、在半夜把他唤醒翻译一篇邮差送来的急件。一次,当塔利兰德(Talleyrand)王子在西班牙大使馆举行的伦敦晚宴上看到施莱默时(王子前一天晚上曾经在罗斯柴尔德家出席了晚宴),便神秘地把这位家庭教师拉到一个角落交谈了一番,这使得其他人都非常尴尬、纳闷。
就此来看,施莱默对于罗斯柴尔德家一家并没有什么不满情绪,也没有从事过什么秘密工作,对于自己的老板他很熟悉,也非常敬仰,又和这家人共同生活了几年时间,所以他对内森的描写应该具有一定的可信程度。此外,施莱默在内森家具有很深的资历,所以就连内森跟他交谈的时候,都是很轻松自然的,而不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施莱默是这样描写内森的:"从他年轻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坚持通过踏实的工作、勤奋努力、和诚实守信不断取得进步,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在他的一生中,这一目标始终凌驾于所有其它事务之上。但是,如果认为他把聚敛财富当成是人生乐趣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仅仅从自己和家人角度来看,其实只要很少的一点儿钱就够了,奢侈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诱惑性。工作本身给他带来的乐趣:一眼就能洞察问题本质,探索正确的业务发展方向,超越他人所产生的成就感,证明自己的分析比其他金融家更正确,就像玩国际象棋时比对手技高一筹一样,这是他努力工作的动力。内森天生诚实善良,他很少和对手翻脸,除非对方利用了他和朋友或者教友之间的关系,并损害了他的利益时,他才会表现出自己的愤怒2。
第三部分 2.在厄普顿的晚餐(2)
内森完全是白手起家,他所取得的成就令人叹服。他的父亲梅耶·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从经营钱币、徽章和美术品开始,慢慢成长为十八世纪的一个著名商人和银行家。作为宫廷代理商,他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高超的管理天才,他非常出色地管理着黑森-卡塞尔(Hesse-Kassel)地区威廉九世的庞大资产,这位王子的雇佣兵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财富。他还得益于华盛顿·欧文小说《沉睡的山谷》中名叫无头骑士的凶残黑森骑兵给他的启示。
后来,梅耶·阿姆谢尔的五个儿子(每个儿子名字的第二部分都是梅耶)加入了他的商业活动,并且越做越大。在五个儿子中,老三内森是最有能力的。在1812年,梅耶·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去世后(此年拿破仑入侵俄罗斯遭到惨败),家人就把他当成家族产业的"总司令",这一头衔一直持续到他去世。比内森小十五岁的弟弟詹姆斯也具有非凡的商业能力3。
在梅耶·阿姆谢尔·罗斯柴尔德去世十年以前,内森离开法兰克福去了英国。一份外国人入境登记证表明:他是从雅茅斯入境的,与他一起来到的还有父亲的账房先生SeligmanGeisenheimer,时间在1800年5月26日或之前,我们有他申请前往伦敦的文件为证4。
内森出生于1777年,当他踏上雅茅斯的土地时,也刚刚20岁出头。1804年,当他获得英国永久居住权时(等同于规划移民权),他决心在英国扎根发展。之后,他与汉娜结婚,在伦敦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即后来的N·M·罗斯柴尔德父子公司,在新亭的圣史威逊(St斯威森)街建立了自己的商业银行,获得了巨大成功。
当时,有关他发财致富经历的故事成为了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这个话题的流行程度就像艾尔弗雷德(Alfred)国王把蛋糕烤糊,或者威廉·特尔把儿子头上的苹果用箭射穿一样闻名。1848年,他的发迹史变得更加流行。当时,一个叫做约翰·默里的记者将内森在1834年2月的一次私人宴会上讲述的,自己早年经商的经历发表了出来,这引起了人们的巨大兴趣5。
此次晚宴是在汉姆山庄(HamHouse)举行的,做记录的是内森的一个客人,那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是内森的一个好朋友。关于这次晚宴并没有其它类似的记录,内森也没有透露过其它类似的声明。所以,正如一位权威人士所指出的那样,在汉姆山庄举行的这次晚宴"成为了所有研究内森的回忆录的作家、传记作家,和历史学者经常引用的一个情节"。
这里所说的汉姆山庄,并不像人们所猜测的那样,是泰晤士河畔位于里士满的詹姆士一世的府邸,而是厄普顿的西汉姆(WestHam)教区的汉姆山庄,离艾塞克斯(Essex)地区的斯特拉特福德(Stratford)不远。泰晤士河边的汉姆山庄是戴萨特(Dysart)伯爵夫人的房产,内森与她没有什么公开的联系,所以内森出现在这所住宅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出席晚宴的地方根本就是另外一个地方。所以,人们把晚宴的举办地点硬与这所住宅联系起来,其实就是为了吸引读者的注意力罢了6。
第三部分 3.在厄普顿的晚餐(3)
厄普顿的汉姆山庄是伦敦当时著名证券经纪人塞缪尔·格尼(Gurney)的住宅,是贵格派公谊会的一个著名人物。塞缪尔·格尼是内森在伦敦一个熟人,也是一个富有的商人,有时人们把他叫做"贵格派的罗斯柴尔德",这两位绅士及其家人都是很好的朋友。
由于宗教教义的分歧,在信奉犹太教和贵格教的人们之间存在着一些矛盾,但是双方一直都在试图改善关系,增进友谊。内森的一个孙女曾经回忆过自家与格尼家交往的经历,后来她解释说:"由于双方的宗教原则使他们都不能在政治上有所抱负",但是根据她的回忆,除了不能担任议会议员之外,在其它方面他们的状况还是很好的7。
虽然内森和塞缪尔在商业和金融方面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但是由于他们都不属于英国国教教徒,所以,他们在其它领域的行为都受到了相当多的限制。由于宗教教义的限制,他们不能从牛津或者剑桥大学获取学位,所以不可能从事某些特定的职业。由于约翰·拉塞尔(Russell)爵士的努力,直到1828年,《宣誓和公司法案》废止之前,所有官员——包括政府官员、市部门官员、民事官员和军队官员-在担任公职之前,都必须依照英国国教的形式接受圣礼。
对于犹太人,还特别增加了其它的约束项目。例如,在1831年前由于受《大伦敦自由法案》的约束,犹太人不能在伦敦从事零售业经营。1846年,《犹太人限制法》(DeJudaismo)这个从爱德华一世执政时期便开始实施,至此已有十三个世纪的法案得以废除,根据此法,犹太人甚至不能具有土地的终身享有权。当然,不仅只局限于信仰方面,年龄方面的不平等待遇才是最突出的。8
1835年,《黑皮书》在全国范围内流传甚广,书中提出了这样的论断:"尽管内森罗斯柴尔德很富有,但是如果你有能力,你完全可以把他打倒,你也可以打倒任何一个令人敬仰的议员,甚至一个具有很高地位的市长,你只需要为此向法庭支付几先令的费用。然而,如果你打倒了一位贵族,尽管这个人可能很坏,但是你的行为可能相当于暗杀。"作为法庭陪审团成员,一个贵族不必对自己的判断意见宣誓,只需以自己的地位作保:"只有贵族才有'尊严'可言,所有其他人都是可卑的奴隶,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普通人被迫对上帝宣誓,真理也只能被扭曲。"9
从信仰角度来看,对于那些有良知的,其宗教信仰与基督教不一致的人们来说,宣誓显得尤其困难。虽然宣誓仪式是针对英国国教信徒制定的,罗马天主教教徒和非国教教徒并不包括在内,但是犹太人不会按照基督教的方式宣誓,贵格派教徒也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宣誓。十七世纪时,因为有人拒绝迫害者们故意要求的效忠宣誓而被大批逮捕10。
第三部分 4.在厄普顿的晚餐(4)
结果,那些被社会主流群体排斥的群体就更加坚定了团结的意志。约瑟夫·阿维斯(JosephAvis)是一个贵格派的木匠,他在1699年参加了一个犹太教堂的建造,却拒绝接受了超出自己成本以外的酬劳支付。在十九世纪初的摄政时期,犹太人全国代表团体犹太教理事会选举了一个代表团"与某些受人尊敬的贵格派信徒联系,了解对方公谊会,在对于议会正在讨论的有关婚姻、洗礼,和葬礼的一个法案,有什么样的意见和态度。"11
随着内森·罗斯柴尔德和塞缪尔·格尼在各自社会群体中地位的不断上升,他们领导了一场平等权利运动,他们要求在法律允许的前提下享有与国教教徒一样的地位,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绩。1828年,议会通过了一项新法案,废除了圣礼宣誓仪式。五年以后的1833年,贵格派信徒约瑟夫·皮斯(Pease)当选为下议院议员,议会采取了变通手段,允许他通过声明的方式替代效忠宣誓,因为在那时的贵格派教徒经常在法庭上采取这种方式。
但是,犹太人却丝毫没有从1828年的新法案中受益。不过,由于兰达夫(Llandaff)地区主教E爱德华·科普尔斯顿的干预,在最后关键时刻推动了上议院关于废除宣誓法案修正案的通过。此法案要求任何当选公职的人都要签署声明:"以一个虔诚基督徒的名义,庄严而真诚地宣誓",从此犹太教徒取得了一定胜利。
在法律和议会之外,还存在着其他一些不公平的现象。令内森总是耿耿于怀的是犹太人在办理保险过程中所遇到的障碍,尤其是火灾保险过程中的歧视问题。1824年,内森和妹夫摩西·蒙蒂菲奥里联合塞缪尔·格尼、百润兄弟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弗朗西斯·巴林、伦敦商人约翰·欧文,和一个国会议员共同发起了英外人寿火灾联合保险公司。该公司的发起人兼董事是蒂莫西·柯蒂斯(TimothyCurtis),后来他担任了英格兰银行行长一职(1837年-1839年)。
据说,最终导致联合保险公司成立的一个关键因素是,卫士保险公司以犹太人为借口,拒绝聘用蒙蒂菲奥里的一个妹夫本杰明·冈珀茨为该公司的精算师。本杰明是一位数学家,英国皇家学会院士,一个关于伤亡和概率问题的著名专家。内森得知此事后,拍案而起:"什么,仅仅因为宗教信仰不同就拒绝聘用你。上帝!没关系,我要为你设立一个比它们任何一家都要更大更好的办公室。"12
当冈珀茨被聘用为联合保险公司的精算师以后,格尼的一个妹夫托马斯·福韦尔·巴克斯顿(ThomasFowellBuxton,一个自由的国教教徒)同意担任该公司的审计师之一。作为国会议员,巴克斯顿后来向下议院做出提案,并最终导致了Lloy'd公司对海运保险业务垄断的结束,为内森及其合伙人成立联合海运保险公司铺平了道路。在成立初期,联合保险公司主要由摩西·蒙蒂菲奥里和塞缪尔·格尼负责管理,公司最初的办公地点是在新亭租用的一间房屋13。
1828年后,内森和摩西都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犹太人解放的具体工作中。但开始时,很少有人支持他们,即使是地位卑微的犹太教徒也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在进行犹太人解放运动签名活动时,一个白教堂地区的犹太人竟然说:"如果罗斯柴尔德想要获得解放,那他应该为此而买单"。14
第三部分 5.在厄普顿的晚餐(5)
对于犹太人的歧视的解除应该归功于塞缪尔·格尼,福韦尔·巴克斯顿,以及支持犹太人解放事业的罗马天主教徒。1829年,在克莱尔选举过程中丹尼尔·奥康奈尔击败了维西·菲茨杰拉德获得了成功,然后出台了天主教徒解放法案,并迫使伦敦政府也通过了天主教徒解放的相关法令。对此,摩西·蒙蒂菲奥里是这样记录的:"我认识了很多支持犹太人解放事业的人"。这些人包括天主教徒奥康奈尔,奥戈尔曼·马洪,富有的犹太经纪人艾萨克Lyon戈尔德斯米德(内森一直不喜欢这个人),以及塞缪尔格尼和福韦尔巴克斯顿15。
当年晚些时候,摩西参加了一次由戈尔德斯米德举办的晚宴,席间,他认识了自由党议员兰斯唐、萨菲尔道、奥克兰德、奥康奈尔、奥戈尔曼·马洪和福韦尔·巴克斯顿。摩西觉得:"奥戈尔曼非常善于社交,他希望自己能够参观葡萄牙教堂,并有幸将犹太人的请愿书递交给国会。兰斯唐侯爵曾经担任过英国财政大臣和内务大臣16。
1830年1月,摩西参加一次教堂聚会,听取国会议员、律师、议会改革者,和反奴隶制活动家斯蒂芬·勒欣顿(Lushington)的政治观点,他就目前犹太人在参与国家事务方面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最终导致了他们向国会递交请愿书,要求废除所谓的无资格性限制,并促使N·M·罗斯柴尔德,I·L·戈尔德斯米德(Goldsmid),和摩西·蒙蒂菲奥里先生拜访惠灵顿公爵,让他们去表达对这一问题的观点"。
同年,废除犹太人无参政资格的提案,也有史以来第一次由因弗内斯(Inverness)国会议员罗伯特格兰特向众议院提出。格兰特与新教慈善家,改革家,和反奴隶制主义者一起建立了克拉朋(Clapham)联盟,并与弟弟查尔斯(即后来的Glenelg勋爵)一起坚决支持犹太人的解放事业。虽然有约翰·拉塞尔勋爵和克拉艾特·扎卡里·麦考利的儿子――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的支持,但是在国会进行一读时,格兰特的提案还是被否决了。
于是,内森与福韦尔·巴克斯顿联合,推动他所领导的一项主要事业:即威廉·威尔伯福斯(Wilberforce)之后,在国会宣传英帝国废除奴隶制。1833年8月,这个运动进入高潮,为了让王室批准废除法案,内森被政府指派,筹集了1500万英镑的西印度贷款,赔偿前奴隶主们因此而蒙受的损失17。
因此,当内森被邀请出席厄普顿汉姆山庄的晚宴时,那里的常客巴克斯顿也被邀请出席,就变得非常自然了。与巴克斯顿一起去的还有他刚刚从剑桥毕业的大儿子E爱德华。
第三部分 6.在厄普顿的晚餐(6)
汉姆山庄位于伦敦东部数英里的地方,是塞缪尔·格尼在1812年从他妹夫手中购买房产和庭院,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更早以前,这处房产属于贵格派植物学家和医生约翰·福瑟吉尔。本杰明·富兰克林曾感慨地指出:人们很难再有比这里更富有的房产了。福瑟吉尔在汉姆建造了一个植物园,全盛时期时,它仅次于英国皇家植物园(Kew),它的遗迹,尤其是树木,现在都还能被人们看到18。
内森在安东尼,汉娜梅耶,和路易萨(Louisa)的陪同下前往了汉姆山庄。当他们沿着车道走近汉姆山庄时,正如奥古斯塔斯·黑尔所描写的那样,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质朴的庄园……烟雾从众多的烟囱中袅袅升起。庄园的设计并不是刻意地追求华丽,也没有过多的庄严。这是一个显得相当普通的住宅,就如同一个长途跋涉者渴望的,能够进去休息一下的地方,在围墙内,一定充满了温馨……"会客厅被装饰得素雅大方,具有公谊会之家的典型特征。餐厅不是很大,但也并不小,丝毫没有阴沉的感觉,不会使人们产生压迫感。19
在这里,罗斯柴尔德一行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格尼一家人关系非常和睦,"当亲戚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显得很高兴。他们和朋友之间的友谊非常亲密,他们经常邀请大家来参加自家举行的晚宴。"塞缪尔的姐姐贝齐是汉姆山庄的常客,此外还有贵格派传教士和刑法改革家伊丽莎白·弗赖(Fry),她在厄普顿也有一套房子20。
在交谈和通信方面,格尼一家还遵循着贵格派的传统,使用"您"的尊称,他们都是非常尊贵有涵养的人。塞缪尔的弟弟约瑟夫·约翰是公谊会的一个牧师,又是Norwich地区格尼家族银行的股东。约瑟夫曾经讲过自己和妹妹路易萨在汉普斯特吃饭的情景,路易萨后来嫁给了银行家和反奴隶制活动家塞缪尔·霍尔(霍尔和巴尼特都是联合保险公司的银行家)。21
约瑟夫约翰后来写到:"宴会很成功,我们都非常高兴。参加宴会的还有约翰·伯德·萨姆纳(Sumner)、切斯特主教、斯蒂芬·勒欣顿博士、福韦尔·巴克斯顿和我妹妹伊丽莎白·弗赖。席间,人们谈论的话题转到了死刑问题上。勒欣顿以激烈的言辞表达了自己对这一制度的痛恨。晚宴后,大家又热烈地讨论了长期议会中的宗教问题"。萨姆纳主教后来接替威廉·豪利,成为坎特伯雷大主教。
讨论的时候,内森经常言辞激烈,情绪激动。但是,在交谈中,他还是比他的贵格派朋友们要冷静得多。当他在威廉·冯·洪堡家出席晚宴之后,这位伦敦的普鲁士牧师(也是科学家兼探险家亚历山大的弟弟),也就是男主人,讲述了晚宴期间发生的一个小插曲。
第三部分 7.在厄普顿的晚餐(7)
洪堡对妻子说:"昨晚罗斯柴尔德先生和我一起吃了晚饭。他非常质朴,虽然并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但是他很有智慧,是个经商的天才。他曾经很漂亮地把梅杰·马丁斯驳倒过几次。当时,马丁斯也在和我们吃饭,席间,他一直在不断地表扬法国的东西。对于战争的残酷和所造成的大量人员伤亡,梅杰发表了言辞激烈的意见。"罗斯柴尔德说:"梅杰,如果那些人在战争中没有死亡,你现在可能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鼓手。"洪堡说:"当时,梅杰的脸色非常尴尬,你要是看到就好了"。22
在汉姆山庄,内森向众人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他早年从商的经历,对此,福韦尔·巴克斯顿在第二天给女儿写的信中进行了描述:
"我们昨晚去汉姆山庄参加了晚宴,并见到了罗斯柴尔德家的人们,晚宴进行得非常有趣。罗斯柴尔德给我们讲述了他的生活经历和他所遭遇过的风风雨雨。他是一个法兰克福银行家的三儿子。他说:'对于我们来说,那个城市的空间不够用。我经营的是英国商品。我们结识了一个非常好的商人,他自己有生意。他这个人相当热心,向我们出售商品时,总是会给我们一些优惠。但是,不知什么缘故,我得罪了他,他拒绝给我看他的样品。当时是个星期二,我对爸爸说,我要去英国。但是我只会说德语,英语一点儿都不会。星期四,我就动身了。因为我觉得,动身越早商品价格也就会越低。当我抵达曼彻斯特时,我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购买了商品,因为东西实在是太便宜了。结果,我赚了不少钱。很快,我发现商品利润其实是由三部分构成的:原材料、染料和制造过程。然后,我对制造商说,我可以为你提供原材料和染料,你为我生产成品。这样一来,我赚钱的渠道不再是一个,而变成了三个了。而且我所出售的产品价格比其他任何人都低。不久,我的资产从20,000变成了60,000。我的所有成功都源自一个信条。那就是,我认为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做,所以,在生产不同产品方面,我可以成为他们的对手,与所有人平起平坐的对手!另外,我还有一个优势,我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我随时都会考虑成本,和对手讨价还价。当我在伦敦定居下来之后,我获得一个消息,东印度公司要出售800,000磅的黄金。于是我去了销售现场,把它们都买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惠灵顿公爵肯定也会购买。我还买了他很多股票。结果,政府派人来对我说,他们想购买。不过,他们买完以后,却不知道如何运到葡萄牙去了。于是我便承担了所有的运输工作,通过法国把东西运了出去。这是我最成功的一次交易'。"
"他奉行的另外一个信条是,永远不会在一个不吉利的地方经商,永远不和不吉利的人打交道。他说:'我曾经见过很多聪明的人,他们非常非常聪明,但却赚不到钱。我从来不和他们做生意,因为我认为他们的行为有问题,像他们这样,是不会发财的。如果他们对自己都很不检点,又怎么会对我好呢?'在这些信条的支撑下,他赚了300万英镑……还有,刚才我忘了说,在M·罗斯柴尔德来英国之后,波拿巴去了德国。罗斯柴尔德说:'黑森-卡塞尔王子给了我父亲一笔资金。马上,爸爸把钱寄给了我。突然之间,我又有了600,000资金,这就好像在做梦一样。我充分地利用了这笔钱。结果,王子很高兴,又把他的葡萄酒和亚麻织物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第三部分 8.在厄普顿的晚餐(8)
有人说:"我希望你的孩子不要太爱钱,不要过分热衷于经商,而不关心很多其它重要的东西。我想你也不会希望你的孩子们太爱钱吧"。罗斯柴尔德说:"我想我会希望孩子们这样。我希望他们把头脑,灵魂,精力,身体,以及所有的东西都用于经商上,因为这是获得幸福的途径。经商需要极大的勇气,要想发财,你还需要非常地谨慎。一旦你拥有了财富,你需要拿出十倍的智慧来守住它们。如果我没有自己的主见,毫无原则地接受别人给我的建议的话,那我早就破产了。"他对E爱德华说:"把精力集中在一项业务上,专心做你的酿造业务,你就有可能成为伦敦最成功的酿酒商人。无论你是一个酿酒商,一个银行家,一个普通商人,还是一个制造商,只要你专心去做,你就很快会成功,成为报纸上的名人"。23
巴克斯顿上面提到的"三百万资金"是不是内森本人所说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在他去世之前,人们估计内森的资产大约为350万英镑,相当于今天的20亿英镑,从净资产角度来说,他成为了英国最富有的商人。而英国当时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就像约瑟夫·巴罗·蒙蒂菲奥里指出的那样――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内森经常说,自己刚来伦敦的时候并不是很富有。我还记得我父亲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置办一套自己的马车,他说当他有了25,000英镑以后才会购置。"24
当内森讲述自己在伦敦的早期经历时,他漏掉了一个阶段。1800年,当他来到雅茅斯时,拿着他父亲给他的一个地址――康希尔街37号――位于弗雷德里克的霍尔公司所在地,父亲希望他能和犹太人前辈赫尔曼联系上,并获得帮助。这个公司的老板是约翰·赫尔曼和儿子杰里迈亚,这位老板还是英格兰银行的董事(1816至1818期间,曾担任行长)。二十五年后,由于该银行的黄金储备出现了问题,导致现金支付停滞,杰里迈亚当时还是董事,而当时的内森已经有能力从法国组织大量金币运入银行金库了,化解了这次全国性的危机25。
内森在伦敦最早认识的人之中还有利瓦伊·巴伦特·科恩,当时,他父亲还给他写了一封介绍信,让他去见这位老朋友。三十年前,当科恩从荷兰移居英国时,就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亚麻商人了。由于婚姻关系,科恩有叔叔乔治·戈尔德斯米德做后盾,即I·L·戈尔德斯米德爸爸阿舍(Asher)的弟弟,还有本杰明·戈尔德斯米德和亚伯拉罕·戈尔德斯米德,他们都是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伦敦著名的银行家26。
内森刚到英国的时候,利瓦伊·科恩是伦敦犹太人社会最受人尊敬的名人之一。他是一个大家庭的男主人,而汉娜是他六个女儿中的老三。他家住在伦敦思罗克英顿大街(ThrogmortonStreet)11号的AngelCourt。科恩家的法律顾问埃德温·道斯则住在9号,晚年的时候,历史学家卢西恩·沃尔夫描述道:
"当内森·罗斯柴尔德追求汉娜·科恩的时候,一天,他未来的岳父为了账务问题,向他自己律师的名字。但是,碰巧那时候内森没有固定的律师,不过他记得AngelCourt附近一家房子门前写着一行字'埃德温·道斯律师',于是他以一贯沉着的口吻告诉了利瓦伊科恩。科恩先生说:'真凑巧,道斯先生也是我的律师'。于是,内森罗斯柴尔德马上赶到第9号住宅,拜会了道斯先生。他急急忙忙地说:'我要娶利瓦伊科恩先生的女儿汉娜为妻,我想请您为我估算一下所需费用。'这种自我介绍简直太令人满意了。道斯先生很乐意为利瓦伊科恩先生的成龙快婿服务,而科恩先生的满意程度也毫不逊色,因为当时他心中对这个年轻人是否老练还心存疑虑,现在,看到他找到了这样一个出色的法律顾问而甚感欣慰。"27
第三部分 9.在厄普顿的晚餐(9)
J·B·蒙蒂菲奥里先生说:"利瓦伊·巴伦特·科恩老先生很舍不得把女儿汉娜嫁给内森。他坚持要求未来的女婿身价要达到10,000英镑,他还让经纪人小赫茨(他们叫他帕克尔·赫茨)分析这位未来百万富翁的财务状况。1806年10月22日,他们结婚时,内森29岁,汉娜23岁。"28
利瓦伊科恩给女儿的嫁妆是3%的固定银行年金,即3,248英镑14便士6先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资金,因为30年以后的1844年,当奥古斯塔·萨默塞特女士嫁给罗斯柴尔德家的一个朋友时,她收到了7,000英镑的婚姻清算,科恩为她支付的利息是5%29。
结婚以后,内森和汉娜离开岳父,去曼彻斯特定居了,并继续着自己向欧洲大陆出口纺织品的业务。当时,在曼彻斯特的犹太人很少,但是,在1806年以前,花园街威西·格罗夫家就在自家楼上的一个房间开辟出了一个礼拜堂。对于一个服装商人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有发展前途了30。
一个乔治亚评论员说:"在这个城市,棉制品行业的每一个环节在这里都能找到,从原材料的出口到纺织,漂白,染色,印花印刷,无一不有。但是,对于本地制造商来说,这个地区的贸易活动并没有什么限制性。羊毛制品,亚麻制品,和各种辅料都被运送到这里,就像运到一个总储备库一样,然后驻守在这里的外国商人或者英国商人来补充货源,收购来自英国各地的产品。"31
内森是通过什么方式和新娘赶到曼彻斯特的,我们并不是很清楚。一对富有的夫妇很有可能会选择驿站方式旅行,雇佣马匹牵引马车,也有可能是租用了驿站的轻便马车和马匹,一站一站,经过很多城镇抵达目的地的。另外,进行这次旅行的最快方式是乘坐邮车,每个小时的速度可以达到8.5英里。
周一到周五,每晚七点半,曼彻斯特邮车从格雷欣(Gresham)大街的Lad巷天鹅宾馆发车,由两匹马牵引着,人们称之为"双马"或"奇妙的小鸟"。马车会在伦巴第(Lombard)大街邮政总局做简短停留,然后在第二天下午6点抵达曼彻斯特高街的布里奇沃特·阿姆斯(BridgewaterArms)。在伦巴第大街邮政总局外面,有托马斯·昆西喜爱的马车停在那里,上边装有绶带和桂冠,只要客人上车,就会飞驰而去。它们走马灯一样地跑来跑去,就像传递联军战胜拿破仑军队的消息一样忙碌。
除了邮车之外,还有私人出租的公共马车。1812年,当摩西·蒙蒂菲奥里去肯特度蜜月时,就是乘坐着公共马车从伦敦赶往Chatham的。通往曼彻斯特的马车是由挑战公司经营的,每天来往于内克斯和布里奇沃特·阿姆斯之间。电报公司经营的马车和邮车走的路线一样,但是在费达街(FetterLane)的白马客栈和曼彻斯特市场街的莫斯利·阿姆斯之间运行。而曼彻斯特的邮车运营商亚历山大·帕特森的马车则是从布里奇沃特·阿姆斯出发的,内森经常去那里喝茶,吃松饼。32
1804年,内森在城中商业区的布朗大街购买了自己的房产,他在阿维克路(Ardwick)的唐宁街也有住宅,这里是伦敦商人聚居的地方,建筑整齐华丽,完全不同于其它地方的住宅。后来,内森在劳埃德大街(LloydStreet)5号罗斯柴尔德兄弟商务公司上班,便搬到了莫斯利大街(MosleyStreet)一所宽敞、现代、高档、时尚的住宅居住。33
约瑟夫·阿斯顿在《曼彻斯特一隅》(1816年版)一书中写道:"莫斯利大街上有很多大房子,如果这条街再宽上几码,将会是英国北部最好的街道之一。"离自己的住宅不远,在莫斯利后街就是内森宽大气派的仓库了(莫斯利大街以曼彻斯特庄园主人奥斯瓦尔德·莫斯利男爵家族命名)。34
第三部分 10.在厄普顿的晚餐(10)
在曼彻斯特开始新婚生活的时候,内森和汉娜购置了一些新家具。一份1806年11月7日的发票表明他们购买了约翰·费尔兹公司的家具和包装箱,这家公司是位于霍尔本的Lamb'sConduit街上的一家衣柜制造商。他们购买的家具包括十把摩洛哥真皮红木椅子,一个配套的躺椅,一张写字台,两张牌桌,一些脚凳,挡火网,窗帘杆,和镜子等等。内森和汉娜的第一个孩子夏洛特(Chilly)于1807年8月10日出生于曼彻斯特。35
除了曼彻斯特之外,内森还和兰开夏郡其它城市的供应商做生意,另外还和利兹,格拉斯哥,和佩斯利等地的供应商合作,并经常到欧洲大陆旅游经商。当他给法兰克福的父亲发送服装的同时,他的纺织品客户遍及伦敦、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巴黎、里昂、南锡、迈兹、汉堡、莱比锡、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和萨尔兹堡。当他不在曼彻斯特时,汉娜就负责公司的运转,所有商务信函都交由她处理,代表公司处理订单和签署支票。36
但是,这对年轻的夫妇注定不会在曼彻斯特逗留太久。1808年,由于某些原因――法国禁运期间英国商品难以出口,加上汉娜父亲的去世(这可能是主要原因),因此和很多商人一样,内森把业务从商业转移到金融,并把经营中心转移到伦敦主教门(Bishopsgate)大街附近的圣海伦大街12号。搬家是通过皮克福德运输公司由运河进行的。
1808年8月3日,曼彻斯特染料商彼得·福西特的一封信证明了内森业务的转变:这封信的收件人是伦敦银行家N·M·罗斯柴尔德先生。1808年11月22日,莱昂内尔在伦敦出生,两天以后,彼得·福西特再次给内森写信,并庆祝他喜得贵子,后继有人,这样他的万贯家财就有了着落。1810年5月29日,安东尼出生于伦敦的家里37。
1814年,约瑟夫·南丁格尔牧师把圣海伦大街描绘成一个"漂亮宽广的地区"。要进入其领地或者圣海伦教堂需要从主教门大街一个古老入口进入。圣海伦大街1号是通往克劳斯比礼堂遗址的入口,这里还有几所其它的房子,如3号,4号,11号,和12号,它们都是伊丽莎白时期的建筑。38
牧师兼文史学家托马斯·雨果曾经这样描述位于圣海伦大街12号的罗斯柴尔德家住宅:"它是一座红砖建成的府邸,装饰壁柱同样由红砖构成。一面窗户的上方装有檐口装饰的牌匾,可能用来书写日期或者房主姓名首字母简写,不过实际上主人并没有使用它。门庭过道的风格要更为现代,但是我不认为它简朴写实的美学设计属于艺术大师英吉奥·琼斯的作品。"39
1808年左右,伦敦的犹太人大约有16,000人左右(占整个英国犹太人的三分之二),主要集中在城市的这一地区。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犹太人后裔-统称为Sephardim,他们通常在贝维斯·马克斯(BevisMarks)的一个教堂做礼拜;而人数更多的Ashkenazim,是来自西欧和中欧的犹太人,他们则有三个主要的礼拜地点:位于圣海伦大街的新教堂,位于芬彻奇大街上的翰保罗教堂,和三个中最古老的,位于Duke'sPlace的大教堂。1770年,约翰的弟弟查尔斯·韦斯利参观大教堂之后说:"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礼拜场面。的确,这个地方非常庄严肃穆,见到它,任何相信上帝的人都会觉得肃然起敬。"40
第三部分 11.在厄普顿的晚餐(11)
1804年,三个德系犹太人教堂的代表会议决定,如果一个人是某个教堂的成员,其它两个教堂都不得再接纳他进行礼拜活动。科恩和罗斯柴尔德家属于大教堂社区。41
约瑟夫·南丁格尔赞美道:"这个德裔犹太人教堂在1790年,由一位拥有巨大财富的女士捐资重建,非常宏伟壮观。这座大厦属于转结构,屋顶由巨大的石柱支撑,装饰极其富丽堂皇。七条极其现代化,做工考究的黄铜枝条从天花板垂下。整座建筑非常值得参观,基督教徒被接待的方式总是很文明,很受尊重的。所以,一个星期五的傍晚,在犹太安息日开始的时候,圣歌肃穆感人,聚会的全部费用由牧师萨洛蒙·赫希尔(SolomonHirschel)管理,他是主持拉比(PresidingRabbi)。"42
曾经在内森葬礼上发表过演讲的,大教堂拉比赫希尔的办公室,与首席拉比的办公室连在一起,这个大拉比是整个英国德系犹太人社会的教会领袖。
汉娜的父亲是大教堂教区的区长(Parnas),他死后由汉娜的大哥约瑟夫接替了这一职位。在家人对科恩的记忆中:"他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大个子男人,他地位显赫,甚至有几分独裁。"1809年,即乔治三世黄金大赦年,约瑟夫和教区领袖摩西·塞缪尔,阿舍·戈尔德斯米德会晤了国王的三个儿子:坎伯兰郡公爵,剑桥公爵,苏赛克斯公爵,他们一起参加了星期五傍晚教堂的一次礼拜活动。43
在参观教堂过程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苏赛克斯公爵的自由思想,他不仅是一位学习希伯来语的学生,1813年又成为犹太医院的资助人,另外,他还是犹太人解放事业的一名战士。剑桥公爵,在1816-1837年间担任汉诺威总督时,对英国犹太人解放事业做了很多工作。1818年,内森成为大教堂教区区长,并且一直担任了十多年。44
1810年,内森再次搬家,住宅和公司都从圣海伦大街搬到了市中心新亭,房子更为宽敞,靠近大宅邸(MansionHouse),伦巴第大街,和英格兰银行。在英格兰银行对面是刚刚成立的伦敦股票交易所,交易所在1802年被搬入了卡佩尔厅(CapelCourt)。离此不远的是皇家交易所(俗称Change),北侧是针线大街,南侧是康希尔大街,这里就是当时的国际商务中心。
外国股票的买卖仍然在皇家交易所进行,而不是在卡佩尔厅,就连伦敦金融市场的风云人物也是在皇家交易所进行操作。当股价动荡时,皇家交易所就会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当时,流言也是满天飞。人们开玩笑说,从股票交易所出来的人"眼睛像铜铃,人群拥挤不堪,从远处看就像一块长满芦笋幼苗的土地一样。人们从皇家交易所北门挤入,然后冲向自己心目中的财神。"45
内森购买的住房是新亭2号,一座朴素的红砖建筑,主体三层,并配有顶部阁楼和地下室。第一层很宽敞,足够办公使用,楼上的面积也很大,虽然家庭规模在不断增大,但是居住是完全没有问题。这所房子最初是为一个伦敦商人建造的,这所住宅配有一个小型仓库,用于储存商品,首层则是"商店"。根据卢西恩·沃尔夫的研究,年租金为96英镑,当时租金的缴纳是每半年一次。因为新亭没有马厩,当内森需要时,他就在附近的乔治·克罗克律师手中租赁了一套车棚和马厩,位置大概在芬士伯里广场十字大街上。46
第三部分 12.在厄普顿的晚餐(12)
在这一时期,位于新亭的住宅有两间是空的:其中,3号院最大,属于一位叫做威廉·马森的保险经纪人,4号庭院则在罗斯柴尔德家的对面,由本杰明·特拉弗斯居住,当时本杰明是一个年轻的外科医生,由东印度公司聘用47。1812年,当汉娜的妹妹朱迪丝与摩西·蒙蒂菲奥里结婚时,他们从特拉弗斯手中购买了这座住房(他们属于西班牙裔犹太人)。为了将毕生精力献给全世界犹太人福利事业,摩西和哥哥亚伯拉罕共同成立了一个伦敦经纪人公司。
此时,内森在伦敦商业界已经小有名气。由于在1809年获得了购买英国证券的权利,于是他利用自己在黑森-卡塞尔选民控股公司赚取的利息购买了股票。在之后的四年中,购买的股票价值超过了该公司60万英镑的资产,这笔意外之财都是通过邮政方式得以实现的。1814年,对于内森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年,他与后勤部长J·C·赫里斯(Herries)合作(后者负责军队的工资发放和物资供应),为惠灵顿公爵征战欧洲的最重要阶段筹集和供应资金,实现从西班牙到法国的解放48。
1814年,首相,利物浦伯爵和财政大臣尼古拉斯·范西塔特(后来被封为贝克斯利勋爵)联合授权赫里斯聘用内森向政府供应物资,允许他提取所供物资总额的2.5%为佣金。因此,内森的业务进一步增加,协助英国向同盟国提供援助,主要援助对象是俄罗斯,普鲁士,奥地利,并向在根特流亡的路易十八世提供资金支持。
在弟弟和欧洲大陆其它合伙人的帮助下——他们主要从事走私活动,内森在关键时刻快速高效地完成了为盟国提供帮助的使命。1815年,利物浦伯爵向外交大臣卡斯尔雷子爵说:"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没有内森我们去年会是什么样。"49
通过战争时期的物资供应,内森赚取了很多佣金,自己也终于成为一名富翁。虽然如此,与他合作的人并没有不满情绪。1815年初,阿姆谢尔从法兰克福给他写信说:"我记得我们的父亲临终前安祥地告诉我:'阿姆谢尔,一定要保证你们兄弟团结,那么你们就会成为德国最富有的人!'这句话很对。"50那年,内森与英国政府交易的账户总额接近一千万英镑,罗斯柴尔德家族变成了百万富翁。1816年,詹姆斯"非常自信地认为,我们拥有一生享用不尽的财富。但是,我们还都很年轻,我们希望继续工作。这是因为,我们是犹太人,当然还有其它一些原因。"51
由于内森在战争时期的成功运作,他和弟弟们在此期间所签署的合同,例如和奥地利梅特涅(Metternich)王子签署的商业协议,对于他们的企业发展起到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此外,内森为了自己的业务需要而成立的快递服务公司具有出色的工作效率,使他能够获得最新的消息,例如他是第一个知道拿破仑从厄尔巴岛逃离,和惠灵顿在滑铁卢的胜利,并且在以后多年中为他和弟弟提供及时的政治和商业信息,其时效要远远早于竞争对手。
在电报和铁路还未出现的年代,内森在英吉利海峡港口船上的信使时刻处于待命状态,只要信息一到,即可马上出发;一旦信息送达,海峡两岸的邮差便乘快马飞奔而去,送到指定地点。运送内森邮件的船员和公共马车司机,只要传递信息足够快,就可以获得内森的奖赏。另外,还有专门训练信鸽的人,他们的信鸽在巴黎、布伦、伦敦之间传递信息;通常信鸽以八到十二只一群的形式放飞,所以降低了鸽子因为被猎手击中和被苍鹰捕食导致信息传递失败的概率。52
1815年,当摩西蒙蒂菲奥里在新亭受到信使送来的消息,称拿破仑从厄尔巴岛成功逃离,并在嘎纳登陆时,他认为:"这个消息简直太珍贵了,如果利用普通的信鸽传递方式,其可信程度将大打折扣"。他的这一描述说明,内森利用信使传递机密信息的巨大价值和优越性。
第三部分 13.在厄普顿的晚餐(13)
当法国信使把这一重要邮件交给内森,然后接过一包回程邮件和一杯饯行酒,内森说:"你知不知道你带来的是什么消息?法国信使说:'不知道'。拿破仑已经从厄尔巴岛成功逃离,现在已经回到法国了"。信使沉默了一会儿,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他挥动着手里拿着的眼镜,高呼:"皇帝万岁!",然后激动地将酒一饮而尽。信使走后,内森对摩西说:"如果这个法国信使的性格确实如他表现得那样,我想我们可能会有一些麻烦。"然后,他指示摩西在股市应该如何操作,然后去向利物浦勋爵通报这一消息。53
1815年6月18日,滑铁卢战役当天,美国驻英国公使艾伯特·加勒廷的儿子詹姆斯·加勒廷在日记中是这样记录的:"大恐慌。统一公债直线暴跌。我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大规模的跌盘,每个人都显得惶惶不可终日。有传言说,今天发生了战斗,惠灵顿公爵惨败,但是晚上的消息却不是这样。人们没有了主心骨,不知道到底哪个消息是对的。人们说,罗斯柴尔德先生已经派遣信使,从布鲁塞尔赶往奥斯坦德,并且准备好了一条快船,一旦有重要消息,即可马上启航。"54
路易斯·詹宁斯是约翰·威尔逊·克罗克身边的人,他为克罗克起草文件,路易斯透露说,当信使把惠灵顿公爵胜利的消息交给罗斯柴尔德先生时,曾经在途中稍作停留,把这一消息透露给了布鲁塞尔的路易十八世,内森再次派人(又是一个法国人)直接将此消息通报给利物浦勋爵,但是接到消息后,曾经一度怀疑过它的真实性。传闻说,为了回答陆军部秘书克罗克提出的问题,信使告诉他在布鲁塞尔法国国王曾经穿着睡衣接见过他,当国王听到这一消息时非常激动,他拥抱了信使,并亲吻他的双颊,因此克罗克认为这一消息是真的。55
1812年7月2日,内森和汉娜的第三个儿子纳撒尼尔(纳特)出生。或许为了感谢上帝保佑她此年顺利生下儿子(查尔斯狄更斯也是此年出生的),汉娜成立了一个协会——妇女慈善组织,帮助贫穷的犹太妇女和她们的新生儿。这一组织为每个生产的母亲提供一套衣服,为婴儿提供两套衣服,一套被褥,每周提供5先令资助,时间为两周,如有必要还可进一步资助。后来,汉娜每年为位于斯毕塔菲尔德的贝尔巷的犹太免费学校的每一个孩子提供一整套衣服,其中男孩600人,女孩300人。56
汉娜·梅耶·罗斯柴尔德出生于1815年3月10日,十天后拿破仑进驻杜伊勒里宫,而在前一天路易十八世刚刚逃往根特。1815年,罗斯柴尔德和蒙蒂菲奥里家之间的关系也因为婚姻更加密切——摩西的弟弟亚伯拉罕与内森的小妹妹亨丽埃塔结婚,这是他的第二个夫人。亚伯拉罕的第一个妻子是一个基督徒(婚后不久便去世了),所以虽然他拥有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因为传统观念的缘故,家人一度与他断绝了来往。亨丽埃塔的一个孙女后来说:"她一直没有成为一个地道的英国人……说话总是带有德国口音。她非常幽默,而且是纯粹的老式犹太风格,所以与她谈话让人觉得非常愉快"。57
1818年6月29日,内森和汉娜的儿子梅耶出生,女儿路易萨出生于1820年7月6日,此年乔治四世登位。
第三部分 14.在厄普顿的晚餐(14)
内森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很受孩子们喜欢,他也非常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多年以后,一位朋友回忆说:"就像著名的法国国王一样,你可以让可爱的孩子们在你的背上骑大马"。内森也是一个出色的兄长:1814年,他的侄子萨洛蒙·沃尔姆斯从德国搬到新亭居住;1815年,因为妹妹朱莉的去世,内森非常伤心。他对弟弟卡尔说:"我的情绪非常消沉,虽然我努力想集中精力处理工作,但是总是不能做到。妹妹的过世使我的脑子全乱了,今天几乎没有做什么工作。"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