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网 - 人生必读的书

TXT下载此书 | 书籍信息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上下控制速度) 返回首页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梅兰芳画传

_2 王慧(现代)
    
社会活动·国际交往赈灾义演 扶助同行
梅兰芳生平为人处世的高尚品德,有口皆碑,他的祖父梅巧玲平素仗义疏财,经常照顾贫苦同行,有“义龄”之称,梅兰芳虽未见过祖父,但祖父的遗风却继承下来了。他在生活中待人热诚和蔼,谦虚恭让,毫无一点名人的架子;在艺术上,从不骄傲自满,虚心接受他人意见,择善而从,兼收并蓄;在舞台上与同行非常默契,尊重前辈,扶助新秀,具体例子不胜枚举。  解放前,国内各地经常受到灾害,特别是河南、兰州等地灾情严重,梅兰芳连续义演,收入全部赈济灾民。1935年他访苏游欧归来时,在船上得知国内正在遭受水灾,他极为关心,回国后不久即应慈善团体之邀演剧筹款,以救助灾民。  梅兰芳对有困难的亲友,特别是贫苦同业的关怀,也可以说无微不至,凡有所求,必给以帮助,从不吝惜。  过去每至旧历年底,在北京照例举行多场大义务戏,当时一般均在观众座位最多的“第一舞台”上演,被人们称为“窝窝头会”。所有票款,一律救济贫苦同行。梅兰芳每次均主持或参加义务演出,有时还予以资助。30年代初他迁居上海后,每到岁末他仍照例组织义务演出数场,然后将票款所得悉数汇至北京,分给贫苦同行。  梅兰芳对于公众福利事业,也是当仁不让,有求必应。1931年,在北京兴建“剧界同人义园”时,他自己就拿出了很大一笔钱赞助。因为同治年间程长庚、徐小香二位老板出资建立的“安苏义园”和光绪年间谭鑫培等人建立的“安苏湖义园”到了1931年已经没有空穴,再有贫苦同业人员亡故,便无葬身之地。正巧在松柏庵前有块空地出让。连地价带修建费共需三千元,当有人向梅兰芳提出此事时,正赶上他的头生儿子(王明华所生)夭折,他心绪极坏,但他脸上却无半点难色,当即慨然出资三百元。这种关怀同业、团结同业的精神,令人钦敬。其他一些社会团体在举办公益或慈善事业筹款或邀请梨园界演出义务戏时,梅兰芳无不积极参加,多数主演大轴戏。有时反串剧中角色以助声势,俾使观众乐见,增加票款收入。经常是连续义演,赈灾济贫。  贫苦同行中,如某个演员患病,无力诊治。他必设法予以救济;同班演员如因病不能登台,他仍照常给“开份儿”(即报酬)。如遇他个人能力有限时,也举行义务演出帮助。  梅兰芳不仅在经济生活方面关心同行,在艺术上也处处照顾他人,谦恭和蔼,绝无厚此薄彼的表现。有时后台工作人员忘记带哪件道具,影响演出质量,他从不责怪,反而为之解说,自己克服困难设法解决。对同台配演的人,更是非常体贴、尊重,有的演员听说陪梅兰芳演戏,心情就会有些紧张,他知道了就去为这位演员打气。如果遇到同场的演员在台上发生差错,梅兰芳绝不当场指责出错的人,而是想方设法替对方遮掩过去,下场后再耐心地告诉他。  梅兰芳不但帮助内行演员,使之大展才华,对票友“下海”的也同样如此。现仅举出与他合作过的三位老生演员为例。当年在梨园界人称梅兰芳、杨小楼、余叔岩为“三大贤”,除了余叔岩发展了“谭派”艺术外,也得到过梅兰芳的热情扶助。余叔岩幼承家学,习文武老生,少年曾以“小小余三胜”艺名在天津演出,因生病和倒仓,回京休养。后拜谭鑫培为师。在1918年他二十四岁时,尽管从谭老师那里学到了艺术,但由于无班可搭,空有才华,无法施展。在这种情况下,梅兰芳约请了他来“喜群社”,与之同台演出。当时该社中已有头牌老生王凤卿。梅兰芳与余叔岩首次同台演出《梅龙镇》,令观众耳目一新。细致且大方。后在一次大义务戏中,该剧被排在大轴,半夜三点才出台,第一舞台两千多观众竟无一人退席。可见叫座能力。有了这样好的梅余合作条件和这样好的观众基础,余叔岩终于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使他根据自已的条件,发挥谭派的特点,创造了清醇甜润、刚建苍劲的余派艺术。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转折点,与当时梅兰芳的扶助,应当说是分不开的。  梅兰芳同样帮助了两位票友“下海”的老生演员。一位是奚啸伯,从1936年他二十四岁时,与梅兰芳合作演出,在梅兰芳的携带下受到艺术陶冶,充分发挥自己的特点,自挑大梁,组班演出。成为四大须生之一。另一位是著名老生王琴生,在1946年他三十四岁时,开始与梅兰芳合作,直至1958年同台奏艺十几年,他自称受益良多。至后来成为闻名全国的须生演员,并任江苏省京剧团团长。         
社会活动·国际交往息影舞台 避居香港
1937年8月13日,日本帝国主义进攻上海,中国军队经过三个月的抵抗后终于撤退,上海成为孤岛。南京成立了伪政府,上海的汉奸们借着日寇的势力蠢蠢欲动。享有国际声誉的大艺术家梅兰芳寓居上海,有人找上门来,希望梅兰芳到电台播一次音,帮助收买人心,并借以点缀升平。梅兰芳早已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对此也早有准备。他沉着冷静地以准备赴香港和内地演出为由,拒绝了他们。
  梅兰芳料到他们有一次要求,就必还有二次和三次,因此,上海租界不是安全之地,遂于1938年春,率领剧团到了香港。演出完毕,剧团人员北返。他本人就在香港留居下来,毅然决定息影舞台,暂居香港,不再返回当时已经沦陷的上海。心情虽然悒郁,但他对抗战胜利充满了信心,坚信总有一天会重登舞台,把自己的艺术献给广大观众。
  梅兰芳在香港把日常生活安排得很有条理。他由于职业的习惯,晚上睡的总是比较晚。每天起床盥洗后,首先看报了解国际形势,然后打打太极拳,锻炼一下身体。下午在家学习英语,晚上有时阅读书籍,钻研文学艺术,或独自拉着二胡悉心复习自己的唱腔。这时候总是把门窗紧闭,拉下窗帘,以免引起旁人注意。因为他对外声称自己嗓子退化不能再登舞台了。
  梅兰芳在港最担心的是自已会发胖而影响将来的演出,经一位舞蹈老师建议,每周末和他一起去九龙一家俱乐部打几个小时的羽毛球。由于梅兰芳有武功基础,很快就掌握了这种球技。他矫健灵活、抽杀凌厉,每次打完几局之后,精神酣畅。通过这样的锻炼,一直保持了匀称的身材。
  梅兰芳虽客居在花花世界的香港,却谢绝各种应酬。平时主要有两项消遣,一是绘画,再就是看电影。绘画作为游戏,看电影是为从银幕上吸取有益的营养,来丰富自己的表演艺术。因此,在港期间,无论国产片还是外国片,他都看,特别是对卓别林主演的《大独裁者》,非常赞赏。
  梅兰芳在港,平日深居简出,很想念上海的家人,所以在暑假期间,夫人福芝芳就带四个子女赴港探亲度假。1941年暑假再次前往探亲,10月间要返沪时,梅兰芳得知上海沦陷后,学校教育走下坡路,怕孩子沾染上坏习惯,学不好功课,就把两个大的儿子葆琛、绍武留在香港读书,福芝芳携子女葆玥和葆玖返回上海家中。
  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美军基地珍珠港成功,太平洋战争开始,香港也成为日军攻击的目标。十八天之后,香港被攻占。梅兰芳默默地在楼下地下室里躲避日军的轰炸。战争虽然打乱了他爱清洁、有条理的生活,但他仍照常刮脸,不过胡子却留下来了,尽管是稀稀落落的几根。
  香港沦陷第三天,梅兰芳正在客厅内同几个知心朋友谈论着日军进港后的一些野蛮行为。大家都非常气愤。这时一个叫黑木的中年男子操着东北口音,向梅兰芳说是奉了酒井司令的命令,请他去见司令。梅兰芳大义凛然,以置生死于度外的神态,告之立刻与其同去。出客厅时,一位姓周的朋友疾步向前,陪梅前往。汽车到达九龙饭店,在楼上的办公室内,一个矮壮的日本军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握着梅兰芳的手问好。并称二十年没见了,他在北平日本使馆当过武官,在天津做过驻防军司令,并看过梅演的戏。当看到梅兰芳嘴上的胡子,非常惊讶地说:“您这样的大艺术家,怎能退出舞台?”梅兰芳告诉酒井唱旦角的年岁大了,扮相不好看了,嗓子也坏了,他演了几十年的戏,应该休息了。酒井连称遗憾,说虽不能演出,可还是朋友,希望有空常来,并让黑木开一张通行证给梅兰芳,有事可告诉黑木帮助解决。随后,梅兰芳谢绝了酒井的宴请,仍由黑木用车将他和周二人送回香港住所。梅兰芳向焦急等待他回来的亲友们讲述了见到酒井的经过。这第一关闯过了。
  又一天,黑木用车将梅兰芳接到九龙饭店,参加酒井司令的茶话会。正在酒井热情地迎接港九各界人士时,梅兰芳在黑木陪同下步入大厅,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均投向了梅兰芳,酒井更是趋前欢迎。这时候,日本、中国、香港的新闻记者的相机镜头,都从不同角度对准了梅兰芳,想把他和酒井握手的镜头抢拍下来,配以文字明日见报,显示梅兰芳与日军司令的亲密合作。此景梅兰芳早有所料,他利用与大家寒暄之机,闪转挪动身影设法避开了镜头。他们所希望用以宣传的照片没有拍成。酒井的计划落了空。梅兰芳又闯过了一关。
  日军下级军曹见司令长官对梅兰芳如此“热情”,自亦不敢“怠慢”。为了筹备占领香港的“庆祝会”开得热烈隆重,日军某部的军官派人给梅兰芳送去请帖,特请他演一出京戏。梅兰芳拿过请帖,当着旁边的医生对来人说他已经不能登台了,现又牙疼,更无法演出。请予原谅。梅兰芳见来人面有难色,就请医生写了一张证明,交给来人带回去复命。没过几天,日本军部又派人来问候梅兰芳的牙病。为了显示香港战后的繁荣,仍请梅兰芳演几场戏。梅兰芳当即告知来人已不能登台,就是登台一个人也无法演出,因为剧团人员均不在香港。经过两次拒演,日军方面知道让梅兰芳登台是不可能了,此后未再来请。
  不久,南京的日本一个特务机构派人来香港,邀请梅兰芳参加庆祝南京汪精卫的伪政府“还都”演出。来人声称飞机是专程来接的,要梅兰芳尽早同他飞回大陆,因为南京急待演出。梅兰芳以各种理由回绝,来人无动于衷,仍执意请求,梅兰芳最后坚持说有心脏病不能坐飞机,也不能演出。来人无奈,只好自已返回。
  梅兰芳几次拒绝演出,虽然都比较顺利地闯过去了,可是处境却不顺心,有翅难飞的感觉沉重地压在心头。他深居简出,很少与外界生疏之人接触。唯一的精神寄托是偷听短波收音机,每天晚上把门窗关严,声音开得很低,把耳朵贴在机子上面,唯恐楼上、楼下住着的日本军官听见,他常常把听到的同盟国胜利的好消息,告诉至亲好友。
  当时,好些人设法离开香港这个樊笼,他们均乔装改扮、轻装简从地由广州湾偷渡到内地去。梅兰芳也打算用这方法偷渡,经与挚友们商量,认为不妥,因为这里认识梅兰芳的人太多,万一被日本人发现,以后就不好办了。应先把在港上学的两个儿子葆琛、绍武设法送走,再慢慢想办法。后来他托朋友把孩子带出香港,同时还改了名字,才离开的。孩子走了以后,梅兰芳一些挚友也离开了香港。他离港之心越发强烈。偷渡不行,只有明走。于是取得了酒井司令的同意,取道广州飞回上海。
  
    
社会活动·国际交往蓄须明志 卖画谋生
梅兰芳从香港回到了阔别四年的上海,在马思南路旧居,与夫人和子女以及亲友们见面,大家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和激动。整个梅家旧居沉浸在欢悦之中。
  虽然梅兰芳平安回来,一家团聚了,可是困难问题不断出现。四年多来,香港和上海两处生活费用,使梅兰芳多年来的积蓄基本用光,归来后经济很是拮据,但梅家宽厚待人的祖风一直未变。家属、佣人、剧团人员等几十口人的日常生活开支日益扩大,梅兰芳从未当着人叫苦,或辞退一人。另外有外界和亲友来告贷,他还照例有求必应,绝不推辞。
  梅兰芳遇到的困难,虽然有银行界的朋友尽力帮助,但他还是把家藏书画、古玩、古墨、瓷器、古扇甚至把北平东城旧宅房产卖掉了。
  当时,物价飞涨,货币一再贬值,梅兰芳的经济困境日趋严重。上海中国大戏院的经理来约请梅兰芳出来唱戏,以摆脱目前的困境。梅兰芳经过反复考虑,认为如果刮掉胡子,没了档箭牌,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南京、东京都会来人要求演出,此先例不能开。绝不剃须登台。此后不久,不断有各方面“人士”来游说,或请梅兰芳登台演出;或动员参加集会;或邀请出席庆祝“新都”典礼;或请到电台录音、讲话。所有这些都被梅兰芳一一推掉。
  1942年秋,汪精卫伪政府的大头目褚民谊突然来到梅家,要梅兰芳在12月作为团长率领剧团到汪伪首都南京、伪满首都长春、日本首都东京巡回演出,庆祝所谓的“大东亚战争胜利”。梅兰芳见到褚民谊时,抚着胡须向他说“我已退出舞台多年,年岁大了,早已没有嗓子了。”褚民谊笑着说:“小胡子可以剃掉嘛,嗓子吊吊也会恢复的嘛。”梅兰芳听后,连连摇头并笑着对他说:“听说您也喜欢唱戏,大花脸唱的很不错,您作为团长率剧团去慰问,不是比我要强的多吗?何必非我不可!您的名声大的很吗!”褚民谊听罢,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不知如何是好,支吾两句后就十分狼狈地走了,
  梅兰芳很清楚这仅仅是开始,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必须在思想上做好应变准备。果然,在褚民谊碰璧而归后,日军一个掌管文化宣传事务大权的山家少佐亲自出面胁迫梅兰芳。他首先派人“动员”,如果不能演出,也要出来讲话。被派来的人比褚民谊还狡猾,他没有直接去梅家,而是在北京找姚玉芙飞上海,传令梅兰芳参加演出一事,并称倘若违抗,便以军法从事。姚玉芙感到事关重大,又无计可施。万分焦急之时,与梅兰芳的秦家表兄商量,决定姚到上海后,马上就让梅兰芳注射伤寒预防针。因为秦知道打了这种针会立刻发高烧。接着姚玉芙随同日军山家少佐等人到了上海。梅兰芳从姚口中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依计让他的保健医生给他打针,果然发起烧来。山家少佐不相信梅兰芳会突然生病,派上海军部的军医去梅家量体温。结果确认梅兰芳发烧四十二度,卧病在床。
  梅兰芳为了维护民族尊严,再次抵制了敌伪的胁迫。日伪想利用梅兰芳来庆祝所谓“大东亚圣战”的阴谋破产了!
  梅兰芳返沪后,虽然政治上遇到的关卡一道道地闯了过来,可生活上的问题却一天天严重起来。经济拮据如何解决?经挚友们劝说,以卖画维持生活。因为他在家中除了说客的打扰,平日杜门谢客,只与挚友倾吐胸中郁闷,其余大部分时间均在书房作画。但是梅兰芳认为他的画是玩票性质,现在要“下海”,需下苦功。于是他就在仕女、花卉方面专用功夫。许多朋友把收藏的陈老莲,新罗山人等人的真迹借给他临摹。
  梅兰芳作画的时间,大半在午夜以后,那时候几乎每天都有空袭警报,夜十点钟起停止供电,他只好买了一盏汽油灯放在桌上照明。往往东方已白,他还在凝神挥毫,毫无倦容。他为作画不眠不休,实际是因为环境恶劣不能登台,而心中苦闷。故一半是借此消遣,一半是维持生活。
  1944年端午节,汤定之、李拔可、叶玉虎、陈陶遗等画家聚集在“梅花诗屋”,大家对梅兰芳在前段时间苦苦练习绘画给予总结,认为“大有进步”。吴湖帆提议让画竹兴趣正浓的叶玉虎与梅兰芳合开一个展览会。其他画家也提议由梅、叶合画梅竹或“岁寒图”,再找人在画心上题词,以壮声势。梅兰芳知道这些老朋友是为他帮忙,鼓励他开画展。于是他在以后的八九个月里,积极作画准备展览。
  1945年春,在上海成都路中国银行一所洋房内“梅兰芳、叶玉虎画展”开幕了。画展中包括佛像、仕女、墨竹、花卉、翎毛、松树、梅花及二人合作的梅竹等。有几幅画上吴湖帆写有题词赞许。这次展出的一百七十几件画作,售出十之七八。连照样复定的画件在内,可以说全部售出。这次画展不仅使梅兰芳的经济情况有所改善,也使他对作画加深了自信。
  
  
    
社会活动·国际交往“甲午同庚千龄会”
梅兰芳一生交友待人诚恳,平易近人,最难得的是他的“弘”和“毅”。所谓毅,就是一种坚持到底,锲而不舍的力量;弘则是不固执己见、宽大和能容。能毅的往往不能弘,反之也是如此。梅兰芳则是毅与弘兼有的人,他专心致志于戏剧艺术,抓得紧,一步不肯放松,但同时又能虚心接受别人意见,择其善者而从之,兼收并蓄,故他一直受人敬重和爱戴。
  梅兰芳在20世纪30年代由北京迁到上海后,除去演戏外,与各界的朋友,也时有聚会。在这些友人中有许多与他同龄,即1894年(光绪二十年甲午)生人,1943年正好五十岁。于是这年中秋,经郑午昌、梅兰芳、吴湖帆三人倡议成立“千龄会”。共20位友人参加。当日聚会于上海榕园,召开了一次“甲午同庚千龄会”。他们是:梅兰芳、蔡声白、陈少荪、秦清曾、张君谋、孙伯绳、周信芳、陆兆麟、席鸣九、张旭人、徐光济、李祖夔、吴湖帆、范烟桥、杨清磬、汪亚尘、陆铭盛、郑午昌、章君畴、汪长。这些人中有演员、画家、诗人、医生、实业家、银行家等各界名流。千龄一席,欢聚在名园,吟诗作画,畅叙友情。虽年已过午,仍互相勉励,克服忧患,展望未来。
  这次聚会有一张合影,至今已有六十年,尚保存完好,更弥足珍贵的是照片上的梅兰芳唇边还留着胡须,清晰可见,是为历史见证。
  
  抗战胜利 重登氍毹
  1945年8月15日从广播里传出了日本侵略者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梅兰芳的挚友、学生们听到盼望已久的喜讯,纷纷来到梅家看望。
  梅兰芳隐居八年,在极其恶劣环境中,保持了他个人的清白,同时维护了中华民族艺术家的尊严。但是对于他来说,八年的空白在生命史上是多大的损失,在这一段漫长的岁月中,留上胡子,咬紧牙关,平静而沉闷地过着生活,当胜利到来的时候,梅兰芳高兴已极,自觉年轻了许多。在客厅里当着来访的客人,梅兰芳手中拿着把折扇,遮住了自己脸的下部,然后把扇子往下一撤,露出了八年前的面目,不但春风满面,唇须也剃干净。穿着灰色的西装,绛红的领带,雪白的衬衫,黑亮的皮鞋,连花色的袜子也是新的。他对大家说:“八年来没有穿过新衣新鞋,现在比小孩子过新年还要高兴。”梅兰芳平常为了保养嗓子,说话的声音柔和偏低,今天却提高了调门,而且笑出了声。五十岁的人,竟笑得像年轻人那样天真。
  梅兰芳要演戏了!吊嗓子、练身段,他每天兴冲冲地忙着,这种心情,使他想起在科班中初次登台时的情景,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欢喜。那种兴奋竟是这样的相像。八年了,长时间的荒废,总是憋着,因为怕人听见,连吊嗓子的机会都没有。胜利后,当他试着向空气中送出第一句唱词的时候,是唱了《女起解》的散板和一段[反二黄]。那心情愉快真是无法形容,欣喜四十年的功夫还没有忘记。但是毕竟八年没有这样唱了,梅兰芳感到生疏,也觉得使不上劲,异常吃力。但是他想这不会成为问题,因为这一次要登台,为了抗战的胜利。
  梅兰芳为了重登舞台,下了很大功夫,决心把丢掉的东西找回来。他每天在家吊嗓、练功。并亲自到地下室里仔细检查戏箱,做好演出的各项准备。
  日本投降两个月后,即1945年10月梅兰芳参加了抗战胜利庆祝会,在上海兰心剧场和程少余演出了《贞娥刺虎》。这是梅兰芳蓄须明志、息影八年之后第一次登台。尽管嗓音不够理想,身段不够自然,但是观众不断的掌声与激动热烈的气氛,足以说明人民群众对这位爱国艺术家的无比热爱和尊敬。
  庆祝胜利的演出刚一结束,沪上各界人士纷纷要求梅兰芳公演的呼声日渐高涨,时刻震动着他的心。梅兰芳又何尝不想早日和观众见面呢?但由于抗战刚刚胜利,交通尚未完全恢复,梅剧团的大部分演员还在北平,不能立即南下,如何演出呢?幸好姜妙香、俞振飞和“传”字辈的几位演员以及昆曲场面都在上海,演出昆曲剧目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俞振飞亲自召请“仙霓社”“传”字辈的昆曲演员和场面,同时又请了夏声剧团和上海戏校“正”字辈的青年演员助演,并请电影导演费穆代为租定美琪电影院,还请他担任舞台装置和灯光设计,大家都表示了极大的热情,支持梅兰芳的演出。
  
  那时候昆曲已呈衰落之状,有人担心这次演出营业会不佳,没想到预售戏票时,三天的票一抢而光。观众也不挑戏码,一致声称只是要看看八年不唱戏、刚剃了胡子的梅兰芳,有些外地赶来的人还向售票员一再请求,无论如何卖给他们一张票。第一天开演前,美琪电影院门口仍聚集了无数观众,有的等退票,有的询问后三天戏的售票时间。
  这一期的演出,三天共演了《刺虎》、《断桥》、《游园惊梦》、《思凡》和《奇双会》五个昆曲剧目。每场演出,戏院门前都挤得水泄不通。那些天,街头巷尾都能听到梅兰芳的名字。百姓议论梅兰芳,不仅为他重登舞台而欣喜,更主要赞叹他蓄须明志的高尚品德。同时对他虽然息影八年功夫仍不减当年,佩服不已。往往散场后,观众均不肯离去。
  唱到第三天时,当时任上海市副市长的吴绍 通知剧院,说,“蒋委员长、蒋夫人、孙夫人当晚要来看戏,还要和梅先生见面谈话”。当晚,蒋介石、宋美龄、宋庆龄按时来到戏院。院中楼上的五个包厢坐满了便衣侦察队。梅兰芳唱完《刺虎》后,换上西服偕夫人福芝芳及儿女梅葆玖、梅葆玥在楼上休息室与蒋介石等人见了面。蒋介石握着梅兰芳的手说:“你是爱国艺术家,今天可称幸会。”宋美龄在一边插话道:“梅先生,你能坚持不为敌伪演出,使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有个不怕刺刀的演员,给中国人长了志气。”随着蒋介石从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大小的宣纸,展开递给梅兰芳。纸上写有四个大字“国族之华”,上款为“兰芳博士惠存”,下款是“蒋中正”签字还盖有印章。梅兰芳接过,连声道谢。
  这三场戏的演出,由于均是昆曲,梅兰芳为了恢复演出京剧,特约请著名琴师徐兰沅和王少卿以及萧长华、姜妙香、刘连荣、王少亭、李春林、姚玉芙、王琴生等老友由北平到沪参加演出。1946年4月梅兰芳重新组班,在上海南京大戏院正式公演了传统京剧《宝莲灯》、《汾河湾》、《打渔杀家》、《御碑亭》、《四郎探母》、《武家坡》和《宇宙锋》、《抗金兵》等剧目。演出期间,戏院门前是车水马龙。场场爆满,戏院经理预先想出一个办法,用霓虹灯做了一个“客满”的大字牌,晚上人们老远一看就知道了。从此,其他剧场也有仿效,这也是梅兰芳登台重演后的一个创举。
  每次演出后,在剧场后门总是拥挤着不少热情的观众,争相看他的真面目,最多时达数百人,警察在旁边阻挡,维持秩序。
  梅兰芳便说:“不要阻止他们,因为大家都是欢迎我,才来等我,况且他们看完戏已经够累了,还等了我半天,应当谢谢。”所以当他从剧场出来之时,他总要向等候的观众举手打招呼,大家也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在一片鼓掌欢呼声中,送梅兰芳登上汽车。
  
    

社会活动·国际交往心向观众 为民服务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梅兰芳被任命为中国戏曲研究院院长,中国京剧院院长,还被选为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以及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常委等职务,并于1951年携带家人由沪迁回北京。在国务院为他安排的西城护国寺街一所住宅定居。
  进京后,梅兰芳的社会活动极为繁忙,除去参加各种会议及集会。1952年末就随以宋庆龄为团长、郭沫若为副团长的中国代表团赴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出席世界人民和平代表大会。回国途中还应苏联对外文化协会的邀请,在莫斯科作了短暂的停留。
  尽管梅兰芳的政治活动和社会活动十分频繁,但他内心钟爱的仍然是京剧表演。1953年初从苏联回国后,2月就到天津工人文化馆演出。接着就到石家庄专区礼堂演出二十天,受到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有一位从几十里外来看戏的农民,排队买票,一连四天还未买到。带来钱也花光了,只想要张戏单带回去纪念。梅兰芳听说后,非常感动,便设法找到了一张戏票送给这位农民看了一场戏。
  3月到5月梅兰芳又赴上海演出六十场左右,剧目有传统和新编京剧及昆曲等。当时担任拍摄《梅兰芳舞台艺术》戏曲片的导演吴祖光和有关工作人员,观看了所有演出,并着手研究制片工作。
  10月至11月梅兰芳参加了第三届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任副总团长。慰问团到平壤后,第二天晚上,就在地下剧场演出了《霸王别姬》,金日成元帅观看了演出。在朝鲜慰问演出的日子里,梅兰芳与马连良、周信芳等艺术家深入各地给中国人民志愿军演出。有一次演出时,有两位炊事员因工作离不开没有看到梅兰芳演唱,深感懊丧。梅闻讯后特为这两人清唱了一段《玉堂春》。11月中旬慰问团从朝鲜回国后,又在丹东、沈阳、锦州等地,为归国的志愿军演出。
  1955年4月由文化部、中国文联、中国剧协联合为梅兰芳和周信芳举办了舞台生活五十年的纪念活动。大会向他俩颁发奖状。梅兰芳致答词,题目是“为着人民、为着祖国美好的未来,贡献出我们的一切”。纪念晚会上梅兰芳、周信芳合演了《二堂舍子》和《打渔杀家》。
  《梅兰芳舞台艺术》戏曲片摄制组于1955年初正式成立。随即进行拍摄和录音,剧目是《宇宙锋》、《断桥》、《霸王别姬》、《洛神》和《贵妃醉酒》。直至12月底完成拍摄。
  1956年初梅兰芳在南京人民大会堂演出结束后,应故乡泰州市各界人民的邀请,从南京到达泰州,为家乡父老兄弟演出了五场梅派代表剧目。其后,又到扬州,在市工人文化宫演出《奇双会》等六出戏后返京。
  1956年梅兰芳访日归国后,下半年又在上海、南昌、长沙等地演出。年末,到中南海怀仁堂演《抗金兵》一剧。在前排就座的有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宋庆龄等领导,他们是陪苏联伏罗希洛夫元帅一同观看的。
  1959年梅兰芳除去排演《穆桂英挂帅》外,还拍摄了《游园惊梦》电影,由俞振飞和言慧珠等配演。
  1960年和1961年,为中国戏曲表演艺术研究班示范演出了《游园惊梦》;为中国科学院科学家们表演了《穆桂英挂帅》。
  综观梅兰芳从解放初期到他去世的十来年里,除去为有关各种晚会和庆典演出,再有赈灾义演外,一直没有停止过营业戏的演出。他自己曾经做过比较,解放前只是到过几个大城市演出,而解放后他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十七个省市。在所有演出活动中,绝大部分观众是工农兵群众。他们均是过去渴望看到梅兰芳的演出而不能实现。如今能亲眼观看,无不喜出望外。而梅兰芳已逾花甲之年,各地奔波演出,这种心向观众为民服务的精神,值得崇敬。
  三赴日本
  梅兰芳一生中曾三次东渡日本。把中国人民的情谊和民族艺术,带到了日本,每次均受到日本各界人士的热烈欢迎。特别是文艺界认为日本歌舞伎与中国古典戏剧尤其是京剧有很多共同点,包括取材与艺术加工及表演手法,使他们倍感亲切。
  1919年梅兰芳是应日本帝国剧场董事长大仓喜八郎的邀请,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划,于4月21日率剧团起程赴日。随同前往的有夫人王明华、顾问齐如山、许伯明等人。剧团演员有老生贯大元、高庆奎,小生姜妙香,旦角姚玉芙、芙蓉草(赵桐珊),武旦陶玉芝,武生王毓楼,乐队有茹莱卿、高联奎等共二十余人。4月25日晚抵达东京,受到盛大欢迎。在欢迎人群中有许多人是慕名自发前来,一睹名伶的风采。
  此行,在东京帝国剧场演出十二天,在大阪公会堂演出三天。演出剧目有:《天女散花》、《御碑亭》、《金山寺》、《琴挑》、《游园惊梦》、《思凡》以及二本《虹霓关》等剧目,每场演出均受到广大观众的热烈赞赏。
  在演出的余下时间里,梅兰芳和同行人员进行了参观、访问、座谈。与日本许多文艺界知名人士如内藤虎次郎、狩野直喜、青木正儿、中村歌右卫门、尾上梅幸、中村歌右卫门等进行了交流,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在此期间,日本的《东京朝日新闻》、《新都闻》、《国民新闻》、《读卖新闻》、《中央公议》、《演艺画报》、《新演艺》等报刊,纷纷报道演出盛况,发表剧评。
  1924年日本东京帝国剧场社长大仓男爵再次邀请梅兰芳赴日巡回演出。同去的主要演员有姜妙香、姚玉芙、陈喜兴及部分承华社演员等。10月9日在日方向导波多野乾一陪同下,从天津搭邮船“南岭丸”赴日,13日到达神户港,14日乘火车抵东京站,受到尾上梅幸(七世)、松本幸四郎(七世)、守田勘弥(十三世)和演员五百余人的盛大欢迎。梅兰芳一行下榻于帝国饭店。
  10月20—23日梅兰芳首先在帝国剧场与日本歌舞伎演员尾上梅幸等同台演出四场,均由中国京剧作为大轴。梅兰芳演了《麻姑献寿》、《廉锦枫》、《贵妃醉酒》及《红线盗盒》。这四天的演出是堂会性质,不对外售票。但仍引起广大市民的关注。
  10月25日到11月4日,梅兰芳为庆祝帝国剧场在日本大地震后重新修复开幕,共演出了《奇双会》、《黛玉葬花》、《虹霓关》、《御碑亭》、《审头刺汤》等十一场。从公开演出的第一天起,东京各大报纸几乎每天都有评论,同声盛赞梅兰芳高超的演技。
  梅兰芳应日本帝国电影公司的邀请,在演出结束后,拍摄了几部戏的片断。有《虹霓关》里的“对枪”,是无声黑白片。由他演东方氏,姜妙香演王伯党。还拍了《廉锦枫》“刺蚌”及《红线盗盒》的片断。
  梅兰芳第三次访日,是新中国成立后的1956年,应日本《朝日新闻社》等团体的邀请,在周恩来总理直接关心下,组建了阵容强大的中国访日京剧代表团。梅兰芳任总团长,欧阳予倩、马少波、刘佳、孙平化任副总团长。主要演员有李少春、姜妙香、李和曾、袁世海、梅葆玥、梅葆玖、侯玉兰、江新蓉、孙盛武、谷春章等,乐队有王少卿、白登云、姜凤山等,全团总共有八十六人。是梅兰芳历次出国中规模最大的一次。行前,周恩来总理在中南海紫光阁接见了代表团全体成员。
  5月30日在东京歌舞伎座,中国京剧代表团举行了隆重的开幕式。演出前,日本文化艺术界知名人士久保田万太郎、市川猿之助夫妇、内山完造等先后上台,预祝演出成功。首场演出了《将相和》、《拾玉镯》、《三岔口》及梅兰芳的《贵妃醉酒》。演出非常成功,受到日本各界的热烈欢迎。
  6月1日夜场梅兰芳演出了《霸王别姬》,演出结束时,日本天皇的弟弟三竺宫夫上台祝贺演出成功并盛赞中国京剧之美。他说:“新中国的京剧既是古典的艺术,又是现代的艺术。”
  6月2日又演出了日夜两场。至此,在东京演出任务结束。这几天,有不少观众是专程从新加坡、香港等地乘机赶来观看演出的。
  梅兰芳在大阪演出了数场后。7月12日达到了最高潮,也是此次访日演出的最后一场,观众爆满,共达五千余人,其中有一千多人是站票。
  梅兰芳第三次赴日,旧地重游,分外亲切。在这次演出期间,无论在东京、大阪,还是在福冈、八蟠、名古屋、京都等地,都受到日本当地人民的热烈欢迎,而且还受到来自港澳、亚洲和欧美各国观众的热烈欢迎,同时,受到了日本文艺界著名人士市川猿之助、松尾国三、千田是也、河原崎长十郎、村田嘉久子等大力支持,还见到了1919年和1924年访日时的老朋友,旧友重逢,欢欣话旧。
  梅兰芳归国后写了《东游记》一书,由风崎俊夫译成日文,献给日本人民留作纪念。
    
社会活动·国际交往出访美国
梅兰芳赴美国访问演出,是经过几年的思考和艰苦筹备,并得到了各界人士的鼓励和赞助。同时,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在一次饯别会上,发表讲话说:“若欲使中美国民感情益加亲善,最好请梅兰芳到美国表演他的艺术给美国人看,必得良好结果。”这更促使了他赴美演出的决心。  为了这次演出,梅兰芳和齐如山、冯幼伟、吴震修等挚友研究和筹备赴美的具体工作。主要的宣传工作,由齐如山负责提议并执笔,再由大家提意见修改。最后,写出了《中国剧的组织》、《梅兰芳》、《梅兰芳歌曲谱》等宣传书笈。并译成英文。歌曲谱是由徐兰沅等注出工尺谱,特约请音乐家刘天华译成五线谱。还画了介绍中国戏剧的各种图画,均印有中英文对照的文字说明。舞台装置是采用宫廷式样制作的,别具一格,极为美观。为了便于装箱运输,尽量选用折叠式,到达美国剧场后,再行安装。  梅兰芳率剧团终于在1930年1月18日从上海乘英国坎那大皇后号轮船出发,经过日本横滨、加拿大维多利亚,至西雅图换乘火车经芝加哥,于2月8日到达纽约。  梅兰芳此行率承华社部分演员有:老生王少亭、花脸刘连荣、武旦朱桂芳、二旦姚玉芙、李斐叔。乐队人员有:胡琴徐兰沅、月琴孙惠亭、吹笛马宝明、三弦霍文元、司鼓何增福、小锣唐锡光、大锣罗文田。此外还有化妆韩佩亭、管衣箱雷俊、李德顺以及负责交际的齐如山、翻译张禹九、庶务龚作霖、会计黄子美等共二十四人,离开上海时,在码头举行了大规模欢送会,到会的有蒋揖之、张群、熊式辉、史量才、陈蔼士、李拔可、狄平子、赵叔雍、杜月笙、张啸林、黄金荣、王晓籁、郑毓秀、钱新之、胡适、叶恭绰、虞洽卿等人。  梅兰芳在赴美途中,所到之处,轮埠、车站都有几千人自发来欢迎和献花,乘汽车在市区经过时,均遇到欢呼围观。抵美后,先到华盛顿,中国驻美公使伍朝枢,在使馆举行梅剧团访美演出招待会,出席招待会的除美国总统胡佛以外的所有阁员及首都各界知名人士共五百余人。梅兰芳在会上首场主演了《晴雯撕扇》一剧。  2月16日梅兰芳在纽约百老汇第四十九街剧院正式公开演出,这是中国京剧演员首次在美国舞台上出现。当时恰遇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但绚丽多彩的京剧艺术却丝毫未受影响,依然吸引了许多美国观众。首次演出后即受到观众热烈的欢迎,三天后剧院就将两个星期的戏票全部预售一空,最高票价为五美元,据说有人转卖时竟抬高到十八美元。当时出现一股“梅兰芳热”,纽约的一些商店借用京剧的行头,把它放在橱窗展览,在“鲜花展览会”上,把其中的一种花名定为“梅兰芳花”。在纽约最后一场演出闭幕时,观众久久不肯离去,上台要求与梅兰芳握手,可是几十分钟过去,仍不见结束,原来不少人下去后又转过来排队再次上台来握手,这是中国京剧演员在美国舞台上绝无仅有的现象。纽约当地报纸发表了一些评论文章,盛赞梅兰芳是所见到的一位杰出的演员,是演员、歌唱家和舞蹈家三位一体的紧密结合。在京剧里看不出这三种艺术相互之间存在什么界限。确实是浑然一体不可分的。梅兰芳扮演的旦角,就像绘制的一幅优美的图画,每个富有表情的姿势,都像中国古画那样浓重而细腻,服装和容貌看上去十分端庄美丽,有种微妙的庄严和宁静,难以言传。  两个星期后,剧团移至国家戏院演出三星期。上演的剧目是经过我国南开大学教授张彭春协助挑选的。那年,张彭春应美国某大学邀请正在美国讲学,他了解美国人观赏中国戏的要求,希望看传统的东西,因此必须选择他们能理解的故事。梅兰芳与张彭春会面后,执意邀请他做剧团参谋,并请他担任总导演。后经电请张之兄长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同意,允他在美讲学延期,为梅剧团工作。  中国戏的表演手段唱、念、做、打,都是为剧情服务的,外国人不懂中国语言,如果表情动作做得恰当,可以使他们多了解一些。每次演出要多样化,才能引人入胜。因此应以传统戏为主,武打和古装戏作为片段,服装、化妆要搭配。帔、靠、褶、蟒、薄底鞋、厚底靴、长须、净脸、花脸、大头、贴片等要注意色彩图案的调和。根据张彭春的意见,选定了三组剧目。  第一组:《汾河湾》,是夫妻久别的生活故事。梅兰芳演柳迎春,王少亭饰薛仁贵。《青石山》,是关平降妖的故事。朱桂芳演女妖,刘连荣演关平。《红线盗盒》,选“剑舞”片段,梅兰芳演红线女。《刺虎》,是复仇的故事,梅兰芳演费贞娥,刘连荣演李虎。  第二组:《贵妃醉酒》,是宫中生活故事。梅兰芳演杨贵妃。《芦花荡》是《三国演义》的故事。刘连荣演张飞。《西施》,选“羽舞”的片断。梅兰芳演西施。《打渔杀家》,是渔民反霸的故事。梅兰芳饰萧桂英,王少亭演萧恩。  第三组:除去《汾河湾》和《青石山》两出剧目外,还有《霸王别姬》,选“巡营”片段。梅兰芳演虞姬,刘连荣演项羽。《麻姑献寿》,选“杯盘舞”片段,梅兰芳演麻姑。  从这三组戏中可以看出故事、化妆、穿戴的样式和色彩是非常多样化的。  4月上旬,梅剧团在芝加哥的公主戏院演出两星期,剧目和在纽约演出时相同,仍是三组剧目轮流上演。  4月中下旬,到旧金山,在提瓦利戏园试演一天后,移至自由戏院演出五天,最后又移到喀皮他尔演出了七天。因当地华侨多,有看中国戏的习惯,观众要求看《天女散花》和完整的《霸王别姬》,于是重新组织了一组剧目,改四组轮换演出,除去以前安排的三组剧目外,又加上了《天女散花》、《霸王别姬》全剧,还有《春香闹学》、《空城计》、《打城隍》以及《上元夫人》中的“拂尘舞”片段。  5月在洛杉矶罗森联音剧院和檀香山美术戏院各演出十二天。  梅兰芳率剧团在美期间共访问了西雅图、纽约、芝加哥、华盛顿、旧金山、洛杉矶,圣地亚哥和檀香山等城市,共演出了七十二天,正好一百场戏。每次演出时,剧场门前挂宫灯,剧场内挂纱灯,招待员均穿中国服装。每场演出规定为两小时,其中演两个完整的戏,约占一小时;一个武打片断、一个古装舞约占十五分钟,中间是幕间音乐和休息。每次在四个剧目中,梅兰芳要演三个,因此必须留出换装的时间。这时观众频频热烈鼓掌,企盼他再次开幕露面。欢迎的盛情达到极点。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旅美侨胞的深情厚意,热情地协助梅剧团,指导照应,有很多华侨主动陪伴剧团人员参观名胜、学校、工厂等地。有的人还到演出后台帮忙,或扮演龙套;有的人担任翻译,在每场演出前登场用英文向观众介绍剧情。他们都为祖国优秀的京剧艺术在美国演出获得成功而感到光荣。  梅兰芳率剧团无论到美国的哪个城市,都受到当地官员和各界人士的欢迎,极为热烈。如到达旧金山时,该市市长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到车站欢迎,并陪同梅兰芳到广场向欢迎群众讲话,全场数万人掌声雷动。然后梅剧团成员分乘十几辆汽车,有几辆警卫车鸣笛开道,还有两面写着“欢迎大艺术家梅兰芳”的大旗。市长与梅兰芳同乘一辆敞篷汽车,在夹道欢迎的人群中,缓缓行驶到大中华戏院。门前悬挂着横幅,上写“欢迎大艺术家梅兰芳大会”。  5月12日梅剧团抵达洛杉矶,会见了喜剧大师卓别林。两位艺术家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卓别林说:“我早就听说你的名字,今天可称幸会。啊!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当时梅兰芳三十六岁,比卓别林小五岁。)梅兰芳说:“十几年前我就在银幕上看见你。你的手杖、礼帽、大皮鞋、小胡子真有意思。刚才看见你,我简直认不出来,因为你的翩翩风度和银幕上判若两人了。”卓别林又说:“我还没看见过你的戏,但明天就可以从舞台上看到最能代表中国戏剧、享有世界声誉的天才演员的演出了。”梅兰芳和卓别林,东西方两位大艺术家初次相见,互相畅谈了东西方的艺术特点和表演心得。  早在20年代初期,中美两国学术界就有人提倡梅兰芳偕剧团访美演出,所以这次一到美国就受到当地学术界的高度重视。许多知名学者和教授都到剧场观剧,他们认为京剧是极富文学和艺术色彩的一个剧种,从中可以探索出不少戏剧艺术的原理。因此,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旧金山大学和夏威夷大学等校的校长和教授们分别为梅兰芳举行欢迎会、座谈会。会上梅兰芳做了“中国京剧艺术介绍”的报告。  梅兰芳在洛杉矶演出时,该市波摩那学院院长晏文士博士召集全体校董开会,建议趁此机会授予梅兰芳文学博士学位,大家一致赞成,决定于该校六月十六日举行毕业典礼时,同时颁发证书。梅兰芳对此荣誉非常谦逊,拒不敢受。晏文士院长当即表示,梅兰芳先生这次访美演出,宣传东方艺术,联络美中人民之间的感情,沟通了世界文化,以这样伟大的功绩,接受这个荣衔,并不过誉。梅兰芳欣然同意。数日之后,正值南加利弗尼亚大学成立五十周年纪念日。梅兰芳又接受了该校授予的博士学位。  6月下旬,是梅兰芳访美演出的最后一周,7月初演出结束后,由檀香山乘“浅间丸”轮回国。到达上海后,各界人士又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梅兰芳这次访美演出所到之处,美国人民都把他当做一个沟通东西方文化的艺术家、联络中美两国人民情感的使节,所以到处都以外宾的礼仪接待。梅兰芳在美期间,结识了很多文化艺术界人士。许多文艺评论家在各种报刊上,纷纷著文发表评论,盛赞“京剧艺术深邃高超”、“酷似希腊古剧和伊丽莎白时代的戏剧”,梅兰芳是“艺术端庄正派的风格大师”,“舞蹈优美,表情细腻,节奏和谐。梅兰芳的艺术无疑超越了东西方之间存在的障碍。”是“中国文化的使节”等等。  梅兰芳的美国之行,是第一个用京剧艺术打破了欧美人士向来不看中国戏的艺术大师,而且是一个用京剧艺术增进中美人民友谊、为国争光的艺术使节。并把中国京剧地位提高到一个新的阶段,引起国际上文艺界的高度重视。      
社会活动·国际交往应邀访苏
1934年4月梅兰芳从汉口演出后回沪,途经南京,友人中国银行经理吴震修转来外交部的电函。称苏联对外文化协会闻梅兰芳将赴欧表演消息,极盼顺道过苏一游。梅兰芳与冯幼伟、吴震修等研究决定,放弃赴欧演出计划,复电接受苏联邀请。  1934年10月25日,中苏双方就梅兰芳演出事宜商定正式条件后,组织了一个“梅兰芳招待委员会”,委员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聂米罗维奇·丹钦科、梅耶荷德、塔依洛夫、爱森斯坦、特烈杰亚柯夫等苏联著名戏剧、电影、文化界人士;中方有戈公振和驻苏代办吴南如。  1935年2月21日,梅兰芳率剧团由上海登上苏联派来的“北方号”专轮启程赴苏。同船的有返苏回任的中国驻苏大使颜惠庆博士,赴苏参加国际电影节的明星影片公司经理周剑云、电影明星胡蝶,《大公报》驻苏记者戈宝权等。  梅剧团此行仍请张彭春教授任总指导,戏剧专家余上沅为副指导,翟关亮、吴邦本(吴震修之子)任翻译和庶务。演员有李斐叔(兼秘书)、姚玉芙、朱桂芳、王少亭、刘连荣、杨盛春、吴玉玲(吴菱仙之子)、郭建英。乐队有徐兰沅、霍文元、马宝明、罗文田、唐锡光、何增福、孙惠亭、崔永魁。服装有韩佩亭、雷俊、刘德均。共计二十余人。  梅兰芳率剧团一行于3月12日到达莫斯科时,立即受到苏联对外文化协会、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苏联戏剧家协会代表数十人的欢迎。  梅剧团访苏的剧目,经过讨论商榷,最后选择了下列的一些剧目。  正剧:《汾河湾》、《刺虎》、《打渔杀家》、《宇宙锋》、《虹霓关》、《贵妃醉酒》。副剧:《红线盗盒》“剑舞”、《西施》“羽舞”、《麻姑献寿》“袖舞”、《木兰从军》“戟舞”、《思凡》“拂尘舞”、《抗金兵》“戎装舞”。《青石山》(武术剧)、《盗丹》(武术剧)、《盗草》(武术剧)、《夜奔》(姿态剧)、《嫁妹》(姿态剧)等。  梅兰芳剧团从3月23日起,在莫斯科歌舞大戏院正式公演六天。首次演出时,先由中国驻苏大使颜惠庆致开幕词,苏联对外文化协会负责人对梅兰芳博士做简单介绍。然后由翻译用英、法、俄、德文向观众介绍剧情。乐队奏乐开幕。每天表演的剧目均不同,六天里带去的正、副剧都演出了。观众的反响极为强烈。  在莫斯科演毕后,梅兰芳率剧团到达列宁格勒。从4月2日至9日在维保区文化宫戏院演出八天。这几天演出的剧目,每场仍是有正剧和副剧搭配演出。文化宫戏院可容纳数千人,戏票均先期售出,每次不等开幕,早已预告客满。演出时,每个节目演毕,观众都是掌声如雷。特别是梅兰芳演毕谢幕,观众蜂拥至台前。有时要返场二十余次,才能闭上大幕。在列宁格勒演出后,梅剧团又回到了莫斯科。  4月13日梅剧团临别纪念演出,苏方破例安排在莫斯科大剧院(苏联国家剧院,中央三面包厢,原规定只许演歌剧和芭蕾)举行。以示对梅兰芳的尊敬。当晚,梅兰芳与王少亭合演《打渔杀家》,并与朱桂芳合演《虹霓关》,杨盛春演了《盗丹》。这次告别演出,盛况空前。包括高尔基在内的苏联文艺界著名人士均到场观看。  梅兰芳在苏的演出,受到了著名戏剧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丹钦科、梅耶荷德,文学家高尔基、A·托尔斯泰,著名芭蕾舞蹈演员谢苗诺娃以及专程来苏观摩梅兰芳表演的德国著名剧作家和导演布莱希特等人的热烈欢迎,电影名导演爱森斯坦还邀请梅兰芳拍摄了《虹霓关》中东方氏和王伯党“对枪”一场的片断。  梅兰芳和张彭春、余上沅等与苏联戏剧家多次举行座谈,交流经验,并听取他们对中国戏的精辟评价。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认为:“梅兰芳博士的现实主义表演方法,可供我们探索研究。”又说:“中国戏是有规则的自由动作。”  丹钦科说:“中国剧合乎舞台经济原则。”  梅耶荷德说:“《打渔杀家》戏中,父女二人,两支船桨,在毫无布景的台毯上,表现江上风景,观众从想象中,觉得他们在大江中的生活是有诗意的,而且是有真实感的。手法很高明,对我有很大的启发。”又说:“梅博士的表演,面部的表情,特别是善用眼神来传达剧中人的思想感情,令人叹服。还有梅先生手势的美妙多姿,随着剧情的发展,使我们不懂汉语的人,也能够了解剧中人的思想感情,这是我们应该学习的。看了梅先生的手势,觉得苏联某些演员的手可以砍掉。”  布莱希特也兴奋地指出:“他多年所朦胧追求而尚未达到的,在梅兰芳却已经发展到极高的艺术境界。”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布莱希特、梅兰芳,世界三大演剧体系创始人会聚一堂,各抒伟论,互相交流,对戏剧事业的发展,有着深广的推动作用。  梅兰芳在苏逗留的一个半月里,除去演剧之外,还参观了工厂、学校、名胜古迹,观看了苏联戏剧、歌剧和芭蕾,也受到热烈欢迎。  4月21日,梅兰芳访苏的演出和参观活动结束。梅兰芳和余上沅教授转赴欧州等地进行戏剧考察。      
社会活动·国际交往游历欧州
1935年4月末,梅兰芳与戏剧家余上沅离开苏联,转赴波兰、法国、比利时、意大利、英国等地游历并进行戏剧考察。  6月梅兰芳到达英国伦敦,拜见了大文豪萧伯纳、并结识了威廉、萨姆塞特·毛姆、詹姆斯、贝蕾、罗纳德·高以及丹尼斯·约翰斯通等剧作家。萧伯纳特别将一套《萧氏戏剧集》赠送给梅兰芳。这套盒装金边精装的戏剧集共十三册,收有三十六个剧本,是1929年由伦敦康斯特布尔出版公司出版。这种版本是萧氏专门用来赠与友人的,因而印刷极为讲究,盒内有兰绒布衬底,盒盖上刻有萧氏签名。其他几位剧作家也都有剧作集相赠。惟有萧伯纳所送的珍贵戏剧集,是作为他与梅兰芳两人再次相聚的纪念。  1933年初,七十七岁高龄的萧伯纳偕夫人漫游世界,乘英国皇后号轮船,途经印度、新加坡、香港,于2月17日晨抵达上海,仅逗留一天。当时正值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占我东北领土,中国人民抗日热情高昂之际,因此作为世界反帝大同盟名誉主席的萧伯纳的到来,受到了上海进步团体和青年学生数百人的欢迎。由于夫人劳累,不拟上岸,但在孙夫人宋庆龄女士(世界反帝大同盟的名誉主席)登船坚请下,才于十点半在杨树浦码头悄然登岸。萧伯纳先访问了中央研究院院士蔡元培,中午出席孙夫人的午宴,作陪的有蔡元培、鲁迅、杨杏佛、林语堂等人。下午两点半至世界学社出席了中国笔会的欢迎会。梅兰芳虽非笔会会员,也应邀出席了欢迎会。萧伯纳素来不喜欢同文艺界接触和交往,有时甚至故意逃避。但他这次来华之前已经得知梅兰芳1930年访美演出的盛况,抵沪后一反惯例,当即提出要与梅兰芳晤面。在欢迎会上,两人相见甚欢,立谈多时,萧伯纳首先问及中国京剧中为何有锣鼓等声音?美国戏剧为何没有等问题,梅兰芳一一作了解释。接着对这位童颜鹤发精神矍铄的老剧作家在中国国难之际前来访问表示感谢,并致景仰之意。这是梅兰芳和萧伯纳的第一次见面。  因此,这次梅、萧两位在伦敦的再次会晤,感到非常亲切。梅兰芳和余上沅此次在伦敦考察,是由正在英国讲学的熊式一教授接待的。熊教授也将一套《萧伯纳戏剧全集》赠送给梅兰芳。这套由伦敦奥达姆斯出版于1934年的萧氏戏剧全集与萧氏赠送给梅兰芳的戏剧集有所不同,共收有剧本四十二个。  梅兰芳和余上沅在伦敦结识了许多英国文艺界朋友,还观看了不少歌剧和戏剧。恰逢美国黑人低音歌唱家罗伯逊正在伦敦演出,梅兰芳怀着极大的兴趣观赏了罗伯逊主演的一出反映黑人斗争的剧目《码头工人》。早在1930年梅兰芳访美演出时,就已知晓罗伯逊的大名,但是那次没有遇见。时隔五年后,这两位享誉世界的艺术家,终于在伦敦见面了。他俩彼此交流了歌唱经验和表演心得,并互赠了照片作为纪念。梅兰芳希望这位热爱中国、了解中国的黑人艺术家能到中国访问,罗伯逊愉快地接受了这个邀请,可惜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行。梅兰芳在离开伦敦前,和罗伯逊、好莱坞华裔电影明星黄柳霜、在伦敦教学的熊式一教授一起在伦敦合影告别。  回国后,梅兰芳就有关此次访苏游欧情况的书面谈话在报纸上公开发表。其中将苏联对中国京剧的评论概括为三点,第一认为京剧里包括了歌唱、道具、舞蹈、武技等在内的综合艺术;第二,舞台道具及色彩的运用既美观又经济;第三,演员动作既有固定方式,又不致被固定方式所束缚。梅兰芳认为京剧状况虽未必如上述评论,但外人评论可以参考,表现出既注意广纳善言,又不迷信外人的宽阔胸襟与清醒头脑。  梅兰芳在访苏演出后,顺道至欧州旅游考察,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匆匆走了一遍,但是看了许多西洋的戏曲形式,以资借鉴,用于中国戏曲的改革。    
附录附录(1)
梅兰芳先生大事年表
1894年10月22日出生在北京前门外李铁拐斜街一座梨园世家的旧居。
祖父梅巧玲(1842—1882)
清朝同治、光绪时期十三名昆曲和京剧著名演员之一。
祖母陈氏(1840—1924)
著名小生陈金爵的女儿。
父亲梅竹芬(1874—1897)
京剧旦角演员。
母亲杨长玉(1876—1908)
著名京剧武生演员杨隆寿的女儿。
梅雨田(1865—1912)
著名京剧琴师、戏曲音乐家
1899年
梅兰芳在北京百顺胡同附近一家私塾读书。
1902年
正式拜吴菱仙为师,学习青衣戏,学的第一出戏是《战蒲关》,后又学习了《二进宫》、《三娘教子》等共约三十余出戏。
1904年
8月17日(农历7月7日),在北京“广和楼”戏馆第一次登台,在《长生殿·鹊桥密誓》里演织女。
1907年
梅兰芳家从百顺胡同移居卢草园。正式搭班“喜连成”演出。
1908年
8月14日母亲杨长玉病逝。后全家移居鞭子巷头条。
1910年
梅兰芳与王明华结婚。本年起,开始养鸽子的业余爱好。
1912年
第一次与谭鑫培同台演出,演出剧目《桑园寄子》。
1913年
10月31日接受上海许少卿邀请首次赴上海演出(是梅兰芳第一次离开北京)。11月16日第一次贴演扎靠戏《穆柯寨》也是他第一次唱大轴戏。本年,开始研究新腔并学习昆曲。全家移居北京鞭子巷三条。
1914年
1月,在庆丰堂与王蕙芳同拜陈德霖为师。本年,又先后从师乔蕙兰、李寿山、陈嘉梁学习昆曲。又从路三宝、王瑶卿学戏。7月至10月,在“翊文社”最初尝试创编了时装新戏《孽海波澜》。本年,梅兰芳对化妆、头饰方面进行了改革。
1915年
4月10日,在北京吉祥园上演创编时装新戏《宦海潮》。
4月16日,在北京吉祥园上演创编时装新戏《邓霞姑》。
10月31日,在北京吉祥园首演创编古装新戏《嫦娥奔月》。第一次在京剧舞台上使用追光,梅兰芳则把灯光的作用向前推进了一步。
本年,梅兰芳开始学习绘画,绘画老师画家王萝白。此后,又结识了画家陈师曾、金拱北、姚茫父、陈半丁、齐白石等。同时并与收藏家朱翼庵订交,广泛观赏书画和古器物。
1916年
1月14日,在北京吉祥园上演创编的新戏《黛玉葬花》。
4月19日—21日在北京吉祥上演创编时装新戏《一缕麻》。
1917年
梅兰芳创编了神话歌舞剧《天女散花》。
1918年
梅兰芳演出《游园惊梦》。梅派《游园惊梦》堪称中国戏曲艺苑中的奇葩。同年创编演出了《麻姑献寿》、《红线盗盒》。
1919年
4月21—5月27日应日本帝国剧场邀请,携同“喜群社”访问日本进行演出。先后在东京、大阪、神户等地演出。
12月应近代实业家张謇邀请,第一次到江苏南通演出。
1920年
第一次拍摄无声电影《春香闹学》
1921年
年初,与杨小楼合作组织“崇林社”剧团。年末,与福芝芳结婚。
1922年
2月15日在北京第一舞台首演创编新戏《霸王别姬》。
夏季,梅兰芳独自组建“承华社”剧团。
10月15日—11月22日应香港太平戏院邀请,率“承华社”剧团140余人赴港演出。
1923年
首创在京剧伴奏乐器中增加上二胡,使京剧音乐更加丰富。
11月在北京开明戏院上演创编新戏《洛神》。
11月在北京真光剧场上演创编新戏《廉锦枫》。
1924年
5月,在北京寓所接待印度著名学者、诗人、作家泰戈尔。
10月9日—11月22日梅兰芳应日本帝国剧场社长邀请,第二次访问日本。先后在东京、大阪、京都等地演出。
1925年
本年,创编新戏头本、二本《太真外传》。
1926年
本年,创编新戏三本、四本《太真外传》。
在北京东城无量大人胡同梅宅接待来访问的瑞典王储夫妇。
1927年
本年,被评为京剧“四大名旦”之首。
创编新戏《俊袭人》。
1928年
4月6日在北京中和戏院首演创编新戏《凤还巢》。
夏季,在北京编演了新戏全本《宇宙锋》。
本年,第二次赴香港演出。
1930年
1月18日—7月率“承华社”剧团部分演员经日本横滨、加拿大维多利亚赴美国演出。先后在西亚图、芝加哥、华盛顿、纽约、旧金山、洛杉矶、圣地亚哥、檀香山等地演出72天。
美国波摩拿学院、南加利福尼亚大学分别授予梅兰芳文学荣誉博士学位。
1931年
5月,与余叔岩、齐如山、张伯驹等人创办“国剧学会”。
本年,第三次率团赴香港演出。
1932年
梅兰芳从北京迁居上海。
1933年
在上海天蟾舞台上演了创编新戏《抗金兵》。
1935年
2月21日—4月21日率剧团赴苏联演出访问。在苏联先后与戏剧大师斯坦尼拉夫斯基、布莱希特会面。
4月—8月赴波兰、德国、法国、比利时、意大利、英国等国进行戏剧考察。后经埃及、印度回国。
1936年
2月26日在上海天蟾舞台上演了创编新戏《生死恨》。
1938年
年初,携家眷和剧团演职员再次赴香港演出。全家留居香港。
1941年
本年,蓄须明志,息影舞台。
1942年
本年夏,由香港返回上海。从此,杜门谢客。
1945年
10月,重新登台,在上海美琪大戏院与俞振飞合作演出了昆曲《断桥》、《游园惊梦》等剧目。
1948年
6月—11月在上海联华三厂拍摄彩色片《生死恨》。
1949年
7月,出席中华全国第一次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
9月30日,当选全国政协常务委员。
10月1日,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典礼活动。
1951年
4月,任命梅兰芳为中国戏曲研究院院长。
7月,全家从上海迁回北京,定居护国寺街1号。(现梅兰芳纪念馆)
1952年
12月出席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举行的世界人民和平大会。
本年,与苏联著名舞蹈大师乌兰诺娃在北京会面。
1953年
10月,梅兰芳当选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
1954年
9月,梅兰芳当选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
1955年
1月,任命梅兰芳为中国京剧院院长。
4月,文化部、中国文联、中国戏剧家协会联合为梅兰芳、周信芳举办了舞台生活50年纪念活动。
2月—8月拍摄《梅兰芳舞台艺术》戏曲片,12月制作完成。
1956年
5月26日—7月16日,应日本朝日新闻社等团体邀请,在周恩来总理直接关心和帮助下,组建了阵容最强大的访日京剧代表团,梅兰芳任团长。这也是梅兰芳第三次访问日本。先后在东京、九州、大阪、京都、名古屋等地演出。
1957年
6月7日,国际舞蹈协会主席海尔格来到北京授予梅兰芳荣誉奖章。
1959年
5月25日,在北京人民剧场上演创编新戏《穆桂英挂帅》。
1960年
1月21日,《游园惊梦》彩色电影片拍摄完成。
4月15日,北京市人民委员会任命梅兰芳为梅剧团团长
1961年
5月31日,在中国科学院为科学家们演出《穆桂英挂帅》,这是梅兰芳在舞台生涯中的最后一次演出。
7月9日,任命梅兰芳为中国戏曲学院院长。
8月8日凌晨5时,梅兰芳在北京病逝。
附录附录(2)
梅兰芳先生弟子姓名一览表
(按姓氏笔画为序)
(根据馆藏资料整理,共计115人)
丁至云 马小曼 马金凤 于素秋 王志怡
王佩瑜 王素琴 王熙春 王慧萍 毛世来
毛剑秋 云燕铭 申丽媛 白玉薇 卢 燕
刘元彤 刘肖梅 刘淑华 闫立品 许守义
关肃霜 阳友鹤 毕谷云 吕慧君 红线女
任颖华 华慧麟 言慧珠 沈小梅 沈曼华
汪剑耘 李元芳 李世芳 李玉芝 李玉芙
李玉茹 李吟香 李 丽 李金鸿 李国粹
李香匀 李砚秀 李桂云 李湘君 李斐叔
李蔷华 李毓芳 李慧芳 李慧琴 李碧慧
李薇华 李燕香 杜近芳 杜丽云 杨玉娟
杨荣环 杨秋玲 杨维君 杨惠敏 杨畹农
张南云 张世孝 张君秋 张春秋 张志英
张曼玲 张淑娴 张蝶芬 张丽娟 陈书舫
陈永玲 陈正薇 陈伯华 吴若兰 邹慧兰
范玉媛 罗慧兰 周曼如 高玉倩 高 华
徐东来 徐再蓉 徐碧云 梁小鸾 唐富尧
赵文漪 赵慧娟 胡 蝶 胡芝风 胡漱芳
南铁生 陶默庵 郭建英 海碧霞 贾世珍
顾正秋 顾景梅 韩淑华 秦慧芬 章遏云
黄世恩 曹慧麟 崔秀茹 童芷苓 谢虹雯
谢黛林 喻志清 舒昌玉 程砚秋 焦鸿英
新凤霞 新艳秋 醉丽君 冀韵兰 魏莲芳
梅兰芳演出剧目
梅兰芳先生在舞台上度过近60个春秋,究竟演出过多少剧目,很难说出精确数字。我有幸整理过梅先生收藏的大量资料,仅从见到的戏单、说明书、海报和专刊等资料中进行了初步整理。他早期及中、晚期公开演出的剧目约有一百六七十出,当然肯定不会只有此数。下面把梅先生演出过的剧目名称及在戏中饰演的角色,分门别类写出供参考。
(一)梅兰芳先生演出的传统戏中,大部分是正工青衣戏,均是他早年演出的,有些在戏中担任配角,个别剧目在中期仍有演出,有的还在国外演出过。这部分剧目有:
《战蒲关》(又名《忠义节》)中的徐艳贞
《搜孤救孤》中的程婴之妻
《浣纱记》中的浣纱女
《桑园寄子》中的金氏
《朱痕记》中的赵锦荣
《岳家庄》中的岳云之姐
《九更天》(又名《马义救主》)中的马义之女
《朱廉寨》中的马昭仪
《延安关》中的双阳公主
《缇荣救父》中的缇荣
《空谷番》中的姚梦兰
《摘缨会》中的许姬
《煤山恨》中的周后
《孝感天》(又名《掘地见母》)中的共叔段
《桑园会》中的罗敷女
《别宫》中的孙尚香
《祭江》中的孙尚香
《孝义节》中的孙尚香
《截江夺斗》中的孙尚香
《打金枝》中的升平公主
《二度梅》(又名《落花园》)中的陈杏元
《彩楼配》中王宝钏
《三击掌》中的王宝钏
《探寒窑》(又名《母女会》)中的王宝钏
《武家坡》中的王宝钏
《赶三关》中的代战公主
《大登殿》中的王宝钏
《祭塔》中的白素贞
《二进宫》中的李艳妃
《三娘教子》(又名《双官诰》、《王春娥》)中的王春娥
《四郎探母》中的铁镜公主
《女起解》中的苏三
《玉堂春》中的苏三
《御碑亭》中的孟月华
返回书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