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序
回忆韦尔斯罗素
我记忆中的H?G?韦尔斯毛姆◆原?书?序
这本《文明的故事》的撰写,目的是使读者能像阅读小说般阅读人类的历史。本书将到今天为止人类所具有的历史知识扼要地叙述出来,绵密而复杂的事,一概略而不提。读者应当能从本书中获得历史的概观,而这概观,也正是研究特定的一个时代或一个国家的历史所必须具备的框架。再者,本书也许可做阅读叙述更精密、篇幅更庞大的拙著《世界史纲》(Outline of History)之前的入门书。然而本书的目的,主要还是满足那些无暇细读《世界史纲》,而又希望能使对于人类历史已趋模糊的记忆再次清晰起来的忙碌读者的需要。本书不是上述拙著的选萃,亦非缩写。《世界史纲》就其本身的目的而言,乃是不容缩写的。本书是更一般化、更大众化的历史读物,也是以崭新的立意写成的。
H?G?韦尔斯◆关于《文明的故事》
本书原名A Short History of The World,正如韦尔斯在自序中所说,这本书是其巨著《世界史纲》(Outline of History)的凝缩本或普及本。类似内容的世界文化小史,在韦尔斯之前已不知有多少人写过,然而韦尔斯的这本书却堪称这方面的经典之作。即便是在数十年后的今天,依然无人能动摇其权威地位。
为什么会如此?
一言以蔽之,即本书的内容太丰富太有趣了。――这也正是本书之为“世界之书”、“不朽之作”的首要原因。韦尔斯执笔写本书的动机,套一句最平凡的话语,就是为了人类的和平。他热爱人类,也热爱人类所生于斯居于斯的世界。一部人类史,几乎也就是人类互相争战残杀的历史。这么渺小的一个地球上的人们,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呢?又为什么自古以来有那么多的伟人圣哲,为了世界的和平而努力、奋斗,但人类依然扰攘不息呢?我们熟读此书,随处都会感觉发自这种胸襟的气息扑面而来,使我们心弦禁不住地为之而颤动。
韦尔斯在《世界史纲》的改订第九版的“序”(写于1934年,正当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里写道:
“……世界上每个人都至少读过一部历史。然而遗憾的是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都被罩上了一副名为‘爱国’的眼罩,所以人们除了自己国家的本位主义式的历史以外,几乎懵然无知。这才是把全世界驱入一场劫祸(笔者附注:系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韦尔斯没有采用由上而下的简易流水账式的叙述来写作本书,并且断然排斥独断的学院派“史观”作风。一部分批评家与历史学者,对本书做了种种论断,视韦尔斯为“乐天派和平论者”。真正读通本书的读者当可明白,这样的论断,充其量只是一种观念论而已。人类到头来也许仍然逃不出愚昧的状况,但毕竟还是值得我们挚爱的,不为什么,只因我们也是人类的一份子。而本书亦因其真挚的人道主义思想,永远以一部“世界之书”而为世界大众所喜爱。任何批评,都将无损于本书的价值,过去如此,目前如此,将来亦必如此。
译者自知历史方面的知识有限,错误之处在所难免,请专家、读者不吝赐教。
作者小传
作者小传
韦尔斯(Herbert George Wells 1866-1946)在世界文坛上是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在我国的读书人之间亦不算陌生,而其作品被译介过来的,却少之又少。
韦尔斯是英国肯特州(现为伦敦市区的一部分)人,父亲经营一家小杂货店,兼为板球职业选手,家境大约属于中下。
20岁时韦尔斯到南威尔士的一所学校当代用教师,却因一次踢足球受伤,只得又返回伦敦,一面教书一面在伦敦大学深造,22岁毕业,获理科学士学位。
1893年,他得了一场重病,再不能从事外面的工作,便干脆以文为业。1895年发表《时间机器》,这是一部颇为独特的科学小说,手法新颖,非常吸引人。韦尔斯一跃而成为文坛上的新进作家,开始受到人们的注意。
此后他的写作涉及到了小说、论文、随笔、散文等诸多文体,数量之多让人惊讶,而且无一不精(只有戏剧与诗歌从未染手)。尤其是他的论著,从文学理论到社会、经济、科学、历史、教育、宗教等的研究专论,每一方面都卓然成一家之言。这种精力,这种博学,是非常少见的。
1905年,他发表《近代的乌托邦》,把力量倾注于现代文明的批判,表示出他对世界的前途及人类未来命运的关心。
1933年,韦尔斯就任第二届国际笔会会长。道,地球还沿着微微倾斜的椭圆轨道,每年绕太阳转一周,这就是一年。地球与太阳的距离,最近时为1.47亿千米,最远时为1.52亿千米。距离地球约38万千米处,还有一个小行星――月球在绕着地球运行。围绕太阳运行的星球,除了地球、月球以外,还有远在5800万千米处的水星与1亿千米外的金星。地球公转轨道的外围,还有无数呈带状的小物体,此即小行星,此外尚有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等,它们和太阳的平均距离各为2.27亿千米、7.77亿千米、28.6亿千米、44.94亿千米和67.42亿千米。其后发现的还有冥王星,它离太阳的距离更加遥远。
这些动辄以百万计的数字,人们理解起来相当困难。如果把太阳与诸行星按照一定比例缩小到一个模型中,读者们理解起来也许会更容易一些。倘若以直径2.5厘米的小球代表地球,则太阳为一个直径是2.7米的大球,二者之间的距离为300米,大约是步行四或五分钟的距离。月球则为距地球0.76米的一粒小豌豆。在地球与太阳之间,还有水星与金星两颗行星,分别距太阳114米和213米。水星和金星周围是茫茫无际的空间,不过稍远处距离太阳160米的地方有火星,约1.6千米处有木星,3.2千米处有稍小的土星,6.4千米远处有天王星,海王星则在9.6千米处。约数千里外的地方只有细微的尘埃与稀薄的气体。即便按照这种缩小了的比例来计算,距地球最近的恒星,也远在8万千米之外。
或许上述模型中的数字,可以帮助人们理解生命之剧上演的空间是如何的空漠广大!
空间是如此广阔无边,而我们所能了解的,只有地球表面上的生物而已。我们人类居住的地方离地心有6400千米,而这些生物则深入到地下不到5000米,并且也不可能生存于地球表面上空8000米的地方。这以外的空间,当然也就没有生物的存在。
最深的海洋,其深度也只有8千米,飞机的最高飞行记录,也才刚刚超过6.4千米。虽然有人曾乘坐气球到达过离地面11千米的地方,但他必需承受极大的痛苦。没有一种鸟类能飞到8千米以外的高空,如果用飞机来运载小鸟和昆虫,上升到超过这一高度的地方时,小鸟和昆虫即已呈瘫痪状态(此处各种数字均为原著当时的记录,现在我们的飞行高度要远远超过这一数字)。假如我们能上溯到无限遥远的过去,亲眼去看一下地球最初的状态,想必可以看到与现今迥不相同的情景:那时的地球更像熔炉的炉膛,或者说是冷却前的岩浆的表面。当时还没有水,因为所有的水都混合在硫黄蒸气与金属蒸气当中。在它们下面,是一片大海般的熔岩在沸腾、打转。天空中弥漫着火云,急促的太阳与月球的闪光,有如赤热火焰般频频飞掠而过。
时间又过去了几百万年,这种火海当初那种烧灼的热度慢慢减退了。天空中的蒸气凝结成雨下降到了地面,高空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渐趋凝固的巨大熔岩块浮起又沉落。太阳与月球离地球越来越远,也变得越来越小,在天空中运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月球因为体积较小,所以早已冷却到了白热状态以下。它交替的遮挡或反射太阳的光线,造成日蚀和满月的现象。
地球就这样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化着,在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以后,终于形成了我们现在所居住的地球的雏形。最后,水蒸气在冷气中凝结成云,最早的雨也降落到地面最早的岩石之上。在此后的不知多少千万年之间,地球上大部分的水还是以蒸气的形式存在于空气之中。不过,终于有一天,这些蒸气凝结成为滚热的水流,开始在已趋凝固的岩石上奔流,从而形成了池沼湖泊,并把碎岩和沉淀物冲了进去。
那时的地球,遍地都是熔岩,狂风暴雨更是家常便饭。地球上还没有一寸泥土,也没有一草一木。灼热的风暴让今日最大的龙卷风都自叹弗如,当时的暴雨更是让我们难以想象。那从天而降的暴雨夹杂着岩石的碎屑,狂怒般地的冲过大地,把沉淀物冲进最初的海洋。太阳在云层中穿梭,地球上则天天都发生着地震与地壳运动。现在只以永久不变的一面对着我们的月球,当时则仍在不停地自转着。
生物的产生
生物的产生
随着地球年龄的增长,离太阳也越来越远,太阳变得更温和也更平静了。月球的运行速度也慢了下来。暴风雨的强度减弱了。初期的海水不断增加,从而汇集成了大海,并将地球覆盖。然而,当时地球上还没有任何生物,包括海洋里也没有,岩石上更是一片不毛之地。越来越多。地质学家将这个能够看到古代生物痕迹的时代称为古生代早期。这一时期的生物都是比较简单的低等生物,如小贝壳、珊瑚类、海藻的茎及花状头、沙蚕类、甲壳类动物等等。出现的最早的是一种类似蚜虫的动物,它们把身子蜷曲成球状,会爬行,生物学家称之为三叶虫。其后,约过了二三百万年,世界上出现了行动更加便捷且更有活力的动物,后人称之为海蝎。
地球上早期动物的体形都比较小,不过也有一种海蝎,身体却长达3米。在这一时期的岩石记录中,我们没有发现任何陆地动植物的痕迹。而且,此时的大海里也还没有出现鱼类及其他脊椎动物。这一时期的动物主要都是浅水动物以及生活在潮水涨落区的生物。如果我们想要知道古生代早期动植物的模样,最好的方法是采一些岩穴或水沟里的水,放在显微镜下观察。除了体积上的差异,我们将发现,那一滴水里的小海蝎、小贝壳、海棉、珊瑚、海藻等,与那些曾经在地球上惟我独尊的更笨拙更巨大的原始动物相像得让我们惊异。
然而,我们必须清楚,古生代早期的岩石中肯定不会有地球上生命开端的遗迹。因为如果某种动物没有骨骼或其他坚硬部分,也没有足以在泥土上留下足迹或爬痕的体重,则该动物将无法遗下可资证明其曾经存在的任何化石痕迹。现在,世界上生存着几十万种小型软体动物,而这数量庞大的小型软体动物同样无法留下某种足可使未来的地质学家发现其存在的痕迹。过去的世界不知有过几万亿种此类动物,生活、繁殖、繁荣,然后不留遗痕地从世界上消失。在那被称为“无生代”的温暖的浅湖和海水里,必定充满了无数种低等的、类似流质的、无壳、无骨的动物。另外,阳光能够照到的岩隙及滩岸之间,也不知曾经有过多少绿色的浮藻等植物。
就像银行的帐册不是附近人们的生活记录一样,“岩石记录”也不是过去生物的完整记录。某种生物之所以能留下记录,是由于它们已经进化到能够分泌出壳质、骨刺、甲壳或石灰质的茎干等。然而,在比上述的含有某种化石痕迹的岩石更古老的岩石之中,偶尔也会发现石墨――某种分离形态的炭。有些权威学者认为,那是我们所未知的生物,它们通过自身的生命活动从化合状态中分离了出来。量,把在海水潮汐的软泥中蠕动的生命,变成了拥有自由、力量与意识的生命。
生物由各种个体组成。这些个体是确定的东西,而不是块状或团状的非生物体,也不是无界限、无运动的结晶体。它们具有非生物体所没有的两个特征:一是它们能把其他物质摄入自己的体内,使其成为自我的一部分;二是他们能够自我再生。换句话说,生物体能够吃东西并繁殖。它们能够产生与自己大体相同,但通常又与自己稍有差异的个体。也就是说,某个体与它的后代之间,必然有某些种族上的相似,但又通常存在着个体上的不同。这一点,不论何种种族何一阶段,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个体与其后代之间为何既有相似之处,又有差异的存在,科学家迄今未能作出令人满意的解释。但这个问题与其说是科学的知识问题,不如说是常识上的问题。不论在哪一个世代,只要生活的环境发生了变化,则个体及其种族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这种变化可以使个体及其后代更加适应新的环境。然而,也有一些个体并没有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它们的生存也就遭受到严峻的考验。适应了环境变化的个体更长寿,繁殖力也更强。这个经过便是我们所熟知的“自然选择”。自然选择并不是完全按繁殖与个体的差异所产生的科学化的、必然的推论,因为很有可能还有许多科学家们未能注意或未经确定的诸多力量在发生作用。然而,我们不能因此而否定这种从生物出现以来就在进行的自然选择,因为这是关于生物的一项根本事实。
过去的许多科学家思考过生物起源的问题,而他们的见解也很有趣味。可是关于生物是如何起源的,现在的人们也没有明确的知识和使人信服的推测。但几乎所有的权威学者都一致认为,生物大概是发源自某处温煦的阳光照晒下的浅浅的微咸的水下软泥或沙地之上,然后,随着海水潮汐又播撒到海岸和大海的深处。
在初期的世界上,潮流的运动相当强烈。在海岸边上,有着众多的生命存在。但它们往往被波浪打到岸上晒干,或者被冲进大海深处,因为缺乏空气、阳光而死去。这种生存环境促使生物向着生根固定的方向发展,也促使某些个体形成外壳以免被迅速晒干。从很早很早的时期,生物体是依靠对味道的敏感而寻找食物的;同时,早期生物对光线的敏感也使得它们离开黑暗的深海与洞穴,或者从过度明亮而充满危险的浅滩上逃离出去。
早期生物身上的甲壳,与其说是为了抵御外敌,还不如说是为了防止干燥。但牙齿与爪子则在极早的时期就已经出现了。
早期的鱼类
早期的鱼类
我们在前面曾经讲过早期海蝎的大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一类动物都是生物界的霸王。之后――许多地质学家认为是在5亿年以前的志留纪,地球上出现了更强大,并且具备眼、齿、游泳能力的新型生物。这是我们已知的最早的脊椎动物,也就是最早的鱼类。
在泥盆纪时期,鱼类大量增加,这从当时的岩层化石中可以看出。由于这一时期鱼类是地球上最繁盛的生物,所以在岩石记录上这一时期被称为鱼类时代。如今,这些鱼类中的绝大部分都已从地球上消失了。根据地质学家的描述,这些远古的鱼类与今日的鲨鱼相似。它们在水中横冲直撞,有时跃入空中,有时在海藻间穿行,它们互相追逐,弱肉强食,给大海里增添了不少生机。若以今日的标准来看,这些鱼类并不算巨大,长度达到八九十厘米以上的就已经很少了。当然,也有例外,有一种古代鱼类长达6米。
我们无法从地质学上获知任何关于这些鱼类的始祖的知识。这些鱼类与在他们以前生存在地球上的生物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动物学家虽然对它们的祖先做了很有趣的考察,不过大多是通过对它们现存亲属的卵的进化及其他一些资料的考察来作出结论的。很明显,脊椎动物的祖先是软体动物,极有可能就是在嘴巴周围或附近首先长出牙齿般硬物的小型的水生动物。鳐鱼和角鲨的牙齿覆盖了上下颚,并且从嘴边开始长满了布满全身的齿状鳞。当地质学的记录之中出现这一类齿状鳞的时候,鱼类也就从过去隐晦的黑暗里跃现到光明之中,最早的脊椎动物也就出现在地质记录之中。壳凝固以后,地球表面就渐渐冷却下去了。事实上,在经过数次严寒冷却之后,地壳内部的温度才不再对地表的温度发生影响。即便是在无生代,也到处都有冰雪肆虐的冰河时代的痕迹。在鱼类时代的末期,出现了广阔的浅滩及海湾,各种生物经过这些地区逐渐转移到陆地上来。无可置疑,在这之前,这个时代里大量出现的生物都已经经历了数千万年的进化和发展。如今,这些生物终究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无疑,植物先于动物登上陆地,不过,其间相隔的时间可能很短。植物登陆所必须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找到一个经久耐用的“支架”,以便在有浮力的水退后支撑叶子使其朝向日光;第二个问题是解决从位于植物组织下面的湿地获取水分的困难,因为此时水已经不再在就近之处。这两个问题,因木质组织的发达而告解决,木质组织不仅成为支架,并且也承担起输送水分的任务。岩石记录证明了这一点。人们所发现的这一时代的化石中突然充满了多种多样的木质湿地植物,它们体积很大,其中多数为寄生于树木上的苔状植物、木质蕨类,以及巨型木贼等。随着岁月的流逝,又有很多动物从水里爬了出来,比如有蜈蚣,也有最早的原生昆虫,还有古代的鲎鱼和海蝎的近亲动物――它们成为最早的蜘蛛和陆地蝎。不久,脊椎动物也出现了。
地球早期的昆虫中,有些体积极其庞大。有一种古代蜻蜓,翅膀张开以后居然有70厘米。
这些新型的动物运用种种不同方法使自己适应直接呼吸空气。在动物登陆之前,所有动物都是依靠呼吸溶在水中的空气而存活的。如今的动物们已经发展出种种补充自己所需要的水分的能力。时至今天,如果人类的肺脏完全干燥,便会立即窒息而死,因为只有当人的肺脏表面保持湿润时,空气才能通过肺部进入血液。动物获得这种适应呼吸游离空气的能力有两种途径,一是通过某一器官的进化,使其覆盖住原有的鳃,以防止水分蒸发;二是在自己身体内部进化出由液体分泌物保持湿润的管状器官,或者是其他新的呼吸器官。脊椎动物的始祖――鱼类用以呼吸的鳃无法在陆地上呼吸,动物的呼吸器官因此而产生了分化,其中之一是鱼鳔,另一种是后来才进化成的深藏于动物体内的肺。两栖动物,比如蛙或蝾螈等,在水中生活时用鳃呼吸,但在长期的进化中,在它们的咽喉附近产生了一个囊状物――即肺脏,从而承担了它们在陆地上时的呼吸任务。继而,它们的鳃开始萎缩退化,鳃裂孔也消失了,但有一个鳃裂孔演变为耳及鼓膜的通道。这种动物此后虽然只能在空气中生活,不过为了产卵、繁殖,它们还是必需回到水边去。
早期的爬行动物
早期的爬行动物
沼泽时期,所有呼吸空气的脊椎动物都属于两栖类。这些动物几乎都与现在的蝾螈长得很相像,不过其中有些动物的躯体要大得多。它们虽然已经属于陆栖动物了,但仍然必需居住在湿润的沼泽地带或其附近地区。另外,这一时代的大型树木就其习性而言,毫无例外地都带有两栖的特点。当时的树木必需把胞子掉落在水中才能发芽、生长,而不像今天的树木,只要将种子掉落地面上靠雨露的滋润即能发芽。
为了在空气中生存,生物产生了复杂而令人惊异的适应性,比较解剖学是专门研究这方面学问的科学。一切生物,不论是植物,还是动物,最早都是水栖生物。虽然它们已经经过了千千万万年的进化,但都还或多或少的保留着某些水栖生物的痕迹。比如,虽然包含人类在内的一切脊椎动物要比鱼类高级得多,但在其发育过程中,通常是在处于卵的阶段或者在出生以前,均具有鳃裂孔的阶段。再比如,鱼类的眼睛裸露在水中从而保持了湿润,而更高等的动物则靠分泌水分的眼帘和泪腺保持眼睛不致干燥。还有,因为在空气中音响的振动较弱,所以高级动物进化出了耳膜。其实,不仅如此,生物进化到今天,其所有器官都有类似的变形与适应。
石炭纪两栖类时代,也就是生物待在沼地、海湾等低洼地的时代。生物的分布领域已经扩大了,然而丘陵和高地则还是一片不毛之地。生物虽已学会了呼吸空气,而其生存的根据地则仍在水中,并且为了繁殖,所有这一时代的生物都必需回归到水中。动植物的一切根本形态在那寒冷的时代里已经萌生,只不过在当时的环境里,它们还不够繁荣而已。
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过去了,无数次的地壳运动,地球轨道的变化,轨道倾斜的增减等因素交互作用,造成了长期且范围极广的温暖状态。后世的科学家猜测这个时期大约持续了两亿年之久,并称之为中生代,以与以前的古生代、无生代(共计14亿年),以及介乎其末尾与现代之间的新生代区别。中生代也被称为爬行动物时代,这是因为这一时期里爬行动物盛行,从而有此称谓。大约距今8千万年前,中生代始告结束。
在今天的地球上,爬行动物已经很少了,而且分布地区也很有限。然而,与那些曾在石炭纪时代统治世界的两栖类动物的后代相比,当今世上的爬行动物还是要多得多。现在最常见的爬行动物有蛇、海龟、龟、鳄鱼、蜥蜴等,它们毫无例外地都需要终年温暖,寒冷是它们最大的敌人。据此推断,中生代的一切爬行动物可能都具有这一特点。它们是生活在温室植物中的温室动物,经受不了霜雪的严寒。不过,此时的地球上至少已经出现了真正能够在干燥的陆地环境中生存的动植物了,它们与曾经制造地球上的生物全盛期的沼泽动植物迥然不同。
中生代时期,现在我们所知的一切种类的爬行动物,如大海龟、龟、巨鳄,以及众多的蜥蜴、蛇等,其数目比今日要多得多。此外,还有很多今日已经从地球上消失的奇异动物。其中之一被称为恐龙的动物有着极其繁多的品种。当时植物生存的领域已扩展到平坦的低地,芦苇、羊齿丛是最常见的低地植物。很多草食性爬行动物都以这些植物的嫩芽为食,它们的躯体之大,在中生代达到了颠峰。地球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比它们更大的陆栖动物,也许只有海里的鲸鱼可与它们相提并论。例如,有一种被称为梁龙的恐龙,从鼻尖到尾端长达26米;巨龙则更大,足足有30米长。即便如此,还是有以这些巨型怪兽为食的肉食恐龙,它们的体格与它们的猎物差不多。其中之一是霸王龙,在许多著作里都被描写成凶猛而可怕的、空前绝后的爬行动物。
当这些巨无霸动物在中生代的丛林里觅食和相互追逐的时候,另外一种如今已绝种的爬行动物正用它们那发达的蝙蝠状的前肢在追捕昆虫。它们最初只能跳跃,后来终于能够利用风与空气,在林木枝桠之间飞翔。这就是翼龙,也是最早的有脊椎的飞行动物,它们在脊椎动物的能力发展史上是一个新的奇迹。
此外,也有某些爬行动物一心想回到海水里去生活。其中有三种会游泳的爬行动物回到了它们远祖的故乡――海洋,它们分别是沧龙、蛇颈龙以及鱼龙。这三种动物的体格与现在的鲸鱼相仿。根据研究,鱼龙只有在产卵时才下海。我们今天已经找不到与蛇颈龙相同类型的动物。它们身躯庞大,孔武有力,有可以划水的四肢,也适合在沼泽或浅海处游泳或爬行。蛇颈龙的小脑袋长在比天鹅更长,犹如蛇一般的脖颈上。它们一如天鹅,边游泳边在水中寻觅食物,有时也潜藏在水中,肆机捕捉路过的鱼类及其他动物。
整个中生代,就是这样的动物统治了陆地世界。以我们人类的标准来衡量,它们比以前的动物进步了很多:体积更大、分布范围更广、力量也更大,同时也更加灵活。海洋里的动物相对进化较慢,但也出现了许多新的种类。有一种具有螺旋壳的、类似乌贼的动物在浅海里出现了,后人称之为菊石类。它们的远祖曾经住在古生代的海洋里,到了中生代,菊石类迎来了它们的全盛时代。在今天的世界上,菊石类的后裔已不多见。与它们最近的近亲,是热带海洋里能产珍珠的鹦鹉螺。鱼类方面,向来占优势的有板状或齿状外皮的鱼类被具有细鳞的鱼类所取代,并在往后的岁月里,成为河川、海洋里的主要物种,长久地占据着优势地位。也造成了体内的诸种变化,它们开始能够独立保持体温,也开始拥有温热的血液,而不必去晒太阳。用我们今天的话说,它们已经进化成了恒温动物。
哺乳类时代
哺乳类时代
最早的鸟类是捕鱼为食的海鸟,它们的前肢,与其说是翅膀,还不如说是企鹅的蹼足。新西兰的无翼鸟(Kiwi)是一种奇翼的原始鸟类,它有着极简陋的羽毛,但却不能飞翔,也不像是从能飞的祖先那里遗传而来的。在鸟类的进化过程中,羽毛比翅膀先出现。但是羽毛形成之后,还需要有翅膀才能将之轻快地展开,翅膀的形成也成为必然。从一只鸟的化石中,我们可以看到,它的颚部有爬行动物的牙齿,也长有爬行动物的长尾,但同时它也长有翅膀,并且能够自如地飞翔。中生代的鸟类终日与翼手龙为伍,但其数量和种类却要少得多。
另外,在中生代我们很难看到哺乳动物的踪迹。虽然据推测,最早的哺乳类可能比最早的鸟类还要早出现数百万年,但它们实在太渺小了,所以根本不值得去注意。最早的哺乳类动物与最早的鸟类一样,都是因为生存竞争与天敌的侵袭而被迫去适应寒冷的环境的。它们的鳞没有演变成羽毛状而是进化成了毛发,它们的血液也与鸟类一样变成了温热的,也不再需要晒太阳。这种哺乳动物把卵保持在体内直到成熟,以代替守护和孵化工作。它们中的大部分成了胎生动物,它们的子女一出生就生龙活虎,它们会继续保护与喂养自己的子女,直到它们能够独立生活。如今,绝大多数的哺乳类动物都以乳房为其子女提供乳汁。不过,有两种哺乳类动物例外,它们没有乳房,却可以靠皮肤的分泌物来养育其子女。这两种动物分别是鸭嘴兽与食蚁兽。食蚁兽产下硬壳蛋后,会把它放在腹下的囊袋内,直到孵化出幼仔为止。
然而,正如到中生代的参观者需要搜寻很多天才能发现鸟类一样,倘若他不懂得如何寻找哺乳动物,则很难见到哺乳动物的痕迹。鸟类与哺乳类,在中生代的世界里,都属于怪异的、独竖一帜的、不占主导地位的动物。
根据今日的推测,爬行动物时代至少持续了大约8千万年之久。倘若以人类有限的知识来观察这一无限漫长的时代,人们一定会认为这种阳光普照、生命欣欣向荣的景象是安全而永恒的;而在泥泞里爬行的恐龙与振翅而飞的飞龙也会长久的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但是,宇宙那神秘的周期性规律与蓄积已久的力量却开始改变这看似无穷无限的安稳与幸福的日子。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过去了,生物的发展似乎停滞了,甚至是后退了,因为环境变得异常的艰苦。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动,山川被削平了,海洋的分布也改变了。我们在岩石记录里可以明显地看出,在中生代的繁荣期之后,环境的变化导致了生物形态的激烈变动,新奇的物种出现了。由于绝灭的危险越来越严重,因而原有的种族发挥出是最大的适应能力。例如前述的菊石类,在中生代的末期出现了多种古怪的变种。在安定的条件下,生物的进化很慢,因为它们不需要去做大的改变就可以适应环境。而在环境剧烈变动的条件下,原有的种族就需要快速改变以形成新的适应环境的物种。
岩石记录里在此时中断了数百万年。生物进化史的轮廓也被遮蔽了。当生物再次出现在岩石记录中时,爬行动物时代已告终结。恐龙、蛇颈龙、鱼龙、翼手龙以及菊石类等无数种族都已经消声匿迹。它们的种族曾经多得不可胜数,但此时却已死绝灭尽,没有留下任何子孙。严寒是吞噬这些物种的罪魁祸首。它们也曾努力去适应这个新的世界,也产生了很多变种,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它们终于未能生存下去。当时世界极端恶劣的气候已经超乎了它们的忍耐极限。中生代的生物慢慢地,但却是彻底地消失了。继而,我们看到了一番崭新的景象:一些新的、更坚强的植物群和动物群占据了这个世界。
当生物的历史刚刚翻开新的一页时,整个世界仍然处于严寒和荒凉之中。稍后,能够抵御冬季积雪严寒的乔木和会开花的草以及灌木取代了苏铁类与热带松柏类植物,越来越多样的鸟类和哺乳类动物则占领以前属于爬行动物的地盘。最初,这些早期哺乳类动物与曾经繁荣一时的草食、肉食爬行动物很相似,仅有很少的几处不同特征。所以,一些粗心的观察者往往以为这刚开始的第二个漫长而温暖的时代,只不过是上一个时代的重复,只不过是以草食、肉食哺乳类动物取代了草食、肉食类恐龙,用鸟类取代了翼手龙而已。这看似正确的观点实际上却是大错特错的谬论。宇宙一直处于不间断的变化之中,历史决不会重演。虽然很相似,但中生代与新生代的生物之间的差异,却具有非常深刻的意义。
在这两个时期的生物的差异中,最根本的区别是精神生活的不同。哺乳类动物和鸟类的母体与子女之间存在着不断的接触,当然,前者的接触要比后者的接触密切得多。而爬行动物的母体与子女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接触。除了若干少数例外,一般的爬行动物都是将自己所产的蛋放置在某一地点,听任其自行孵化。爬行动物的子女,对其父母一无所知,其精神生活自始至终都仅以自己的经验为限。爬行动物可以容许同类的存在,但彼此间却没有任何连系。他们不模仿同类,也不记得同类,更不会协同行动。它们的生活是孤立的、个体的。而新型的哺乳类动物及鸟类,却知道哺育、抚养自己的子女,子女会向他们的父母模仿、学习;他们还懂得靠警戒的叫喊以及其他协同行为而互相联系在一起,从而使控制和教育成为可能。一种“孺子可教”的动物终于出现在世界上。
新生代早期哺乳类动物的脑的大小,与更具活动性的肉食恐龙类相比较,只有略微的优势。但我们如果细致的观察直到现代为止的哺乳类动物的脑容量的记录,即可发现任何一种哺乳类动物,其脑部的容量都在不断地扩增。例如,我们知道在新生代有一种巨犀,它们的习性及需求与现代的犀牛极为相似,而其脑部的容量尚不及现代犀牛的十分之一。
早期的哺乳类动物,似乎在完成了哺育任务之后就与子女分开了。不过,它们之间一旦产生了意志沟通能力,保持相互间的联系对生存来说就变得十分有益了。我们不久便可发现,在若干种哺乳类动物中呈示出了真正的社会生活的滥觞。它们结成种种群体,互相照应,彼此模仿,靠动作与叫声来互为警戒。这种情况,在以前的脊椎动物之间是未曾有过的。爬行动物与鱼类虽然也曾成群结队过,它们大量地孵化出来,并在相似的状况下凑成群队,但它们凑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孵卵的限制和生活条件相同等外部条件;而哺乳类动物的社会性与集团性,更多的是由内在的感应力而获得支持的,外来压力仅仅是次要的因素。它们之所以会在同一个地点同时出现,不光是因为彼此相似,更重要的是它们互相喜爱。
爬行动物与我们人类心理上的差异,让我们不可能与之产生亲和关系。我们无法想象爬行动物那些迅速而单纯的本能动机――食欲、恐惧、憎恶等。我们之所以不能理解其单纯的动机,是因我们人类的动机都是很复杂的。人类的动机是均衡调和的,它更注重成果,而绝非单纯的冲动。哺乳类动物与鸟类则都有自控能力,也有对同类中其他个体的顾忌。有社会性的诉求,程度虽低,也有自制能力,这点与我们人类很相像。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几乎可以与所有的哺乳类动物和鸟类发生联系。它们痛苦时会发出叫声,甚至会做出打动我们心灵的举动。我们可以把它们当做互相能沟通的宠物,它们也可以被人类驯养和役使。
新生代动物的大脑异乎寻常的发达,这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事实,它使得动物个体之间出现了意志的沟通,形成了互相依存的新关系。这预示着人类社会的产生。
随着新生代的进展,其动植物群与今日世界的动植物群渐趋类似。与现存的任何动物都不相像的巨大而丑陋的兽类均告消失。另一方面,从丑陋而怪异的动物祖先里,渐渐地产生了现在世界上的长颈鹿、骆驼、马、象、鹿、狗、狮、虎等一系列动物形态。马的进化,可以从地质学记录中看得很清楚。从新生代初期的小型小貘状的原始马匹,直到现今的马,人类有着相当完整的系统记录。此外,人类对于美洲驼和骆驼的进化也有着系统而完整的记载。北极动物,如麝香牛、驯鹿等,侥幸逃过了此劫。
接连许多世纪之间,冰河时代死一般的寒冷,逐渐延伸到南方。在英国,它到达泰晤士河;在美国,它到达了俄亥俄州。这期间,仅有数千年稍稍暖和,然后整个世界就跌入了更加严酷的寒冬里。地质学家把这寒冷时代分为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冰河期,其中间气候稍微暖和的年代则被称为间冰期。今日人类就居住在那可怕的酷寒时代所造成的满目伤痕的世界里。第一冰河期在60万年前来临,第四冰河期约在5万年前到达颠峰。最早的类乎人类的动物便生活在这绵长的冰天雪地之中。
类人猿与尼安德特人
类人猿与尼安德特人
在中期新生代,已经出现了具有与人类相似的颚与胫骨的多种类人猿,不过能称之为“几乎是人类”的动物的痕迹,则是在冰河时代快来临的时候才出现的。我们这里所谓的痕迹,并非骨头而是器具。在欧洲,可在50万年到100万年以前的沉淀层中发现某种有手的动物着意削成的燧石和石片。很明显,这些动物制作这些燧石和石片是用来敲打、刮削其他物品或用来战斗的。这些燧石和石片被称为“原始石器”。不过欧洲大陆上并没有制作这些石器的动物的骨头化石或其他遗物,极可能它们并不属于人类,而是伶俐聪明的猿猴。但在爪哇的特利尼同时代的地层中,发掘到一片猿人的头盖骨以及种种牙齿与骨头。这片猿人的头盖骨比现存的任何类人猿的头盖骨都大,据推测它们能够直立步行,因而被称为“直立猿人”。它们的一撮骨头,成为迄今为止人类所拥有的,可使人类想象出“原始石器”的制作者的模样的唯一资料。
此外,人类所发现的原始人遗物,是在约25万年前的砂岩中出土的。这些砂岩层里有大量的器具,在质量上已经大大改良,不再是粗陋的原始石器,而是相当巧妙、美观的器具。它们都比其后由“真人”所制作的类似器具大好多。后来,从海德堡的砂坑中又出土了一片近乎人类的颚骨。这片丑陋的颚骨,没有下巴,比真人的颚骨更重更窄,故可推测拥有这片颚骨的动物不能自由运用舌头发出清晰的声音。以这一片颚骨为基础,专家把这种动物想象成拥有巨大的手脚、长而密的毛发、躯体庞大、近乎人类的怪物,并将之命名为“海德堡人”(Heidelberg Man)。
根据我个人的看法,这片颚骨对我们人类的好奇心来说,是世界上最令人着恼的东西。看它,等于是透过坏了的望远镜窥望过去,并瞥见这种动物在荒凉的旷野中蹒跚着前行。它们为了避开刀齿虎而不得不爬到树上,它们惊悸地窥视着长毛犀牛在森林里走来走去。这怪物,在我们尚未看清楚它的真面目之前已经消逝,留给我们的,是它们散落在地层里的手制的器具。这些器具的数量众多,并且保存得相当完整。
更吸引人类的,是在苏塞克斯的皮尔当沉淀层里发现的某种动物的遗物,它们大约生活在距今10万到15万年前。部分权威学者认为这异乎寻常的遗物,属于海德堡人以前的时代。那些遗物,包括比现存的任何类人猿更大的、近乎人类的厚头盖骨,以及似乎是黑猩猩的颚骨,外加细心制作、钻了一只小洞的棒形象骨。另外,还有一根有刻痕的鹿大腿骨。这些遗物带给后人的是无穷的迷思。
能够坐下来在骨头上钻孔的,究竟是怎样一种动物呢?
学者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原始人。它与它们的类缘动物确实不同,与海德堡人以及任何现存的类人猿也迥然有异。这一类原始人的痕迹,迄今也没有其他发现。但10万年前以来的砂岩与沉淀层之中,它们所使用的燧石和类似的石器则在持续增加。这些石器,不再是粗陋的原始石器。考古学家们渐渐地能够区别切削用具、钻孔器、刀、矛、石弹、斧头等器具。
原始人已非常接近人类。在下面一章,笔者将叙述一切人类的先驱中最奇异的尼安德特(Nean derthal)人――一种几乎是人,却又不完全是人的动物。
不过这里似乎需要先申明,无论是海德堡人还是尼安德特人,迄今为止尚无一个专家学者认为它们就是今日人类的始祖。它们充其量只不过是与今日人类关系最密切,同时又与今日人类最相似的类缘动物而已。发现得最多,因此这奇异的原始人便被命名为尼安德特人。他们在欧洲居住了数百年,也可能长达数千年。当时地球上的气候与地势与现在差异很大。拿欧洲大陆来讲,泰晤士河、德国、俄国中部以北,都是一片冰天雪地;英法之间还没有形成海峡;地中海与红海还是巨大的谷地,低处可能有若干湖泊;巨大的内海从现在的黑海横过俄国南部,直抵中亚。西班牙和无冰雪覆盖的欧洲其他地区,是比拉布拉多岛更寒冷的荒凉高地。只有北非的气候比较温和。长毛象和长毛犀牛、驯鹿等强壮的动物,跋涉过长出少许北极植物的南欧草原,追逐着植物的去向。它们春天往北方,秋天则往南方,过着漂泊无定的生活。
尼安德特人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它们东飘西荡,靠寻觅一些小鸟兽、果实、根茎为食。想来它们必定是素食动物,因为由它们那平坦而精巧的牙齿,可得知它们的食物多半是植物性的。不过,由于在长久的冰河时代里生存非常困难,所以尽管惯于素食,它们仍不得不袭杀动物。这可以以在它们的洞穴里发现的为了拔取骨髓而被敲碎的大型动物的长长的髓骨为证。它们的武器,若以巨兽为敌,则是不可能有多大威力的。但它们似乎懂得在兽类渡河时用长矛进行突袭,甚至似乎还能设陷阱来捕兽。它们跟踪兽群,伺机捕杀野兽,有时似乎也客串当时尚存的刀齿虎的助手。
现在的人们无法想象尼安德特人的外表。也许它们浑身长毛,与人类迥然不同;或许它们还无法直立步行。为了支撑身体,它们可能除了脚之外,还会使用指关节。它们多半独自或者结成一小群到处流浪。从颚部的构造可以看出,它们不会讲今日人类所能理解的语言。
人类的真正产生
人类的真正产生
在数千年之间,这尼安德特人成为出现在欧洲的最高级的动物。继而约在3万至3?5万年以前,随着气候渐趋温暖,有一种更聪明、能够交谈、能够互相协作的动物,从南方侵入尼安德特人的世界。它们把尼安德特人从洞穴及住地逐出,它们寻觅着同样的食物。它们极可能是向这些危险的先住者挑战,并将它们杀光。尼安德特人从此灭亡。这些来自南方或东方――人类无法获知他们的发祥地――的后来者,是具有与现在人类同样的血与皮肤的动物,亦即最早的真正的人。他们的头盖骨、拇指、颈、齿,从解剖学的角度来看,与人类完全相同。从克洛马农(Cro-Magnon)的洞穴与格里马第(Grimaldi)的洞穴中,人们发现了我们所知道的最早的真人的几片遗骨。
我们的种族,就这样出现在岩石的记录中,人类的故事从此开始了。
当时的世界,气候虽然仍旧很寒冷,但已渐渐地与今日的世界接近。在欧洲,冰河时代的冰河开始后退,驯鹿从法国、西班牙消失。随着草原趋于茂盛,大群的马出现了。长毛象也在南欧减少,终于全部移居北方。
真正的人类发源于何地,迄今仍是谜。1921年夏,南非布洛肯丘陵发现了一些饶有趣味的头盖骨与几个骨头碎片。从它们的各种特征来判断,可视为介乎尼安德特人与人类之间的第三种人类,这就是罗得西亚人。罗得西亚人的脑部与尼安德特人相比较,前大后小,而且与人类相同,是直竖于脊骨之上。他们的牙齿与骨骼也与人类相类似。不过,毫无疑问,罗得西亚人的脸与类人猿相似,眉毛部有突起,头上中央亦有隆起。罗得西亚人确实非常像类人猿,是比尼安德特人与人类更接近的动物。
罗得西亚人的头盖骨,也许只不过是亚人种(即从冰河时代的开头起,直到它们共同的继承者,并且也极可能是共通的消灭者的真正人类出现以前冗长的中间期内存在于地球上的人种)的遗物之中的第二片头盖骨而已。罗得西亚人的头盖骨本身,可能并不算十分古老,到本书出版时为止,连大约的年代亦未见确定。而且,这种亚人类动物似乎直到近代还生活在南部非洲的某些地区。早来到美洲大陆,时间应该是在旧石器时代的末期。
现在人们在欧洲大陆所发现的最早的真人,至少有两种以上。在这些人种中,有一种极其高级的人种。他们身长脑大。其中有一个女性的头盖骨,脑部容量甚至超过了现代男人。男性骨骼则身长在1?8米以上,体格与北美印第安人相似。由于他们最早是在克洛马农洞穴里被发现的,因此被称为克洛马农人。他们是原始人,但却是高级人种。另一人种是在格里马第洞穴里发现的,由其特征来看,很明显地属于黑色人种。他们最近的现存近亲,是南非的布舒曼人与霍屯都人。已知的人类从最早时期,便至少分为两个变种,这实在是很有趣的事情。一个人种可能更近乎褐色,来自东方或北方;另一个人种则更近乎黑色,来自赤道附近的南方。当然,这只是臆测而已。
大约在4万年以前,产生了原始文化。原始人在贝壳上钻孔串起来做为颈饰,他们在身上涂彩,用骨头或石头来雕刻,在骨片或岩石上镂刻图形,在洞壁或岩石上画一些兽类等单纯的写生,有些还颇为精巧。他们制作的器具比尼安德特人所用的器具更小、更精致,从种类上来说也更多。现在,很多博物馆里都收藏有他们遗留下来的器具、雕刻以及画在岩石上的画。
最早的原始人是狩猎民族。他们以追捕野马为主,这种野马是下巴长有胡须的小型马。野马生活在有水草的地方,原始人则聚居其周边地区。另外,原始人也捕杀野牛,但这是一项很危险的工作。他们还认得长毛象,因为他们留下了精妙得令人惊异的长毛象画像。根据一幅不大明了的画来判断,原始人有能力设陷阱捕杀长毛象。
原始人的狩猎工具是矛和石弹。他们似乎还不会制造弓箭,是否懂得驯养动物也值得怀疑,至少,他们还没有将狗驯化。因为在他们遗留下来的雕刻画中,既有马的头部的雕刻,也有三匹马在一起的画像,马的身上挂着皮或动物的腱捻成的缰绳,这说明原始人已经能够驾驭马。不过,当时该地的小型马不可能是原始人用来骑的,而是用于托运一些东西。也就是说,这些马并没有被完全驯化。
这些原始人应该还不知道动物的乳汁可以充作饮料。他们或许已有皮革的帐幕,但肯定还不会建造房屋。他们也会制作黏土像,却不会制做陶器。他们没有炊具,其煮食方法可想而知是非常原始的,也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食物还可以煮着吃。他们不懂耕作,没有农具,也不会纺织。除去身上披着兽皮、毛皮之外,他们还在自己的身体上涂上各种颜色。
这些最早被认识的人,在欧洲大陆广阔的草原上从事狩猎活动达一万年之久。最终,由于气候的变动,他们开始慢慢地漂泊、移动。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过去了,欧洲逐渐变得温暖而且湿润。驯鹿向北、向东撤退,野牛与野马亦随之而去。森林代替了草原,赤鹿取代了野马、野牛。在河川、湖泊捕鱼成了原始人类重要的活动,因而促使精巧的骨制器具的增加。摩尔蒂莱说:“这时期的骨针,比有史以来直到文艺复兴时期以前的任何时代的针更优异。拿罗马人来讲,他们就从未拥有过能与这时期相提并论的针。”
大约在1.5万年到1.2万年前,新的人种流浪到西班牙的南部,在露天的岩面上留下了令人惊叹的绘画。他们是阿济尔人,这个名字来自马斯?阿济尔的洞穴。这个新的人种会制造弓箭,他们的头上戴着羽毛饰物。他们还画下了栩栩如生的画。他们把画画成一种记号――例如人通常以一纵线及二或三横线来表现――这预示着文字观念的萌芽。除了狩猎画之外,他们偶尔也画符契般的图样,有一幅就是画了两个人在熏蜜蜂窝。
新石器时代的文明
新石器时代的文明
有趣的是不到一百年以前,残存在世界的尽头――塔斯马尼亚岛(澳洲南端的岛)的某一人种,比欧陆上留下痕迹的任何早期人种,在肉体上、智力上都要低。这些塔斯马尼亚人在很久以前由于地理上的变动(冰河时期,此岛与澳洲相连),与别的人种隔绝,以致失去了进化的机会。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在退化。欧洲的探险家们发现他们时,他们以贝类及小鸟兽为食,过着十分艰苦的生活。他们没有房屋,只有仅可容身的处所。他们是与我们同样的真人,但却没有最早的真人所具有的技巧与艺术才能。作用。即使是今天,真正能驾驭自己的思想,使其井然有序,也仅仅只有少数人能够做到;而大多数人,依然凭其想象与激情生活。
早期的人类社会是小家族的聚合,一如早期的哺乳动物群系由一起繁殖的家族群相聚而成。既然是“社会”,就会对个人的原始自我中心意识有所抑制。对父亲的畏惧与对母亲的尊敬,必然会成为原始人类生活的一部分。这也会缓和长老们对成年男孩们的自然嫉妒,母亲则是孩子们的天然忠告者与保护者。天才的人类学家J?J?阿特金森在其著作《原始法》里,揭示了未开化民族的习惯法则――禁忌很大程度上是源自原始人对社会生活的发展的诸多要求的精神调节。其后的精神分析学家们的研究,也使亚特金森有关这种可能性所下的解释进一步得到确证。
某些纯理论性的学者,想使我们相信:对长老的尊敬与畏惧,以及对保护者――即老妇人――的原始感情的反作用等,在梦中被夸张,或者因虚构的精神活动而更趋丰富,结果成为原始宗教的滥觞,形成神、女神的概念。而它之所以与对有力而可依靠的人物的尊敬有关联,是因为这些人物在死后仍然出现在人们的梦中,被畏惧、尊敬之故。人们相信他们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去了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的远方。
孩童的梦与恐怖,比成人的梦与恐怖更鲜明也更具有现实性,而原始人通常都与孩童类似。原始人与动物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因此他们似乎以为动物与他们有着同样的动机和反应。原始人似乎还把动物想象成朋友、敌人或神明。现代人想要弄清楚原始人的思想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比如,现代人很难体会奇形怪状的岩石、树木的癌症、珍树异木等,对旧石器时代的人们是如何地重要、有意义、不祥或者可亲;再比如,现代人也很难知道原始人是如何通过梦与空想创造出有关这些物体的听似可信的故事与传说的。了解原始人思想的一个途径是变为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孩童。今日,想象力丰富的小孩,多半会以喜欢的玩偶、动物,或在想象里的半人半兽的怪物为主人翁,创造出很长很长的故事,原始人似乎也正是如此。这许多故事中的某些,十分值得记忆下来并屡屡说出来,妇人们说给孩子们听,于是成为传说。并且,原始人相信自己所创造的主人翁是真实存在的。我们所知道的最早的真人,极可能是会说话的。从这一点来讲,他们与尼安德特人不同,尼安德特人可能还不会使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当然,这些原始人的语言仅仅是若干名称的集合,还需要靠指手划脚来补充说明。
不论是如何低级的未开化种族,都有自己的因果论。不过原始人对因果关系的认识很少,他们经常简单地把产生一项结果的原因归于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他们总认为,因为这样,所以那样;因此这样做,所以会有那样的结果。这些因果关系中,有些是正确的,但大多是错误的。比如,原始人认为吃了勇敢的敌人的心脏就会变得强壮起来,而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未开化人类的因果体系被现代人称为“灵物崇拜”。灵物崇拜是未开化人类的科学,它与现代科学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是非体系的、非批判性的,因此,也经常是错误的。
对于现代人来讲,在很多情况下,要把原因与结果连结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困难;即便有一些错误的想法,也常可以由经验马上给予纠正。然而,对于原始人来说,虽然他们很努力地探求一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经常得出错误的结论,他们很难弄明白为什么是错误的。比如,丰富的猎物,或者鱼类,对他们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如何才能捕获丰富的猎物和鱼类呢?原始人毫无疑问地将之归结神明显灵。他们试图通过念咒来得到这种可喜的结果,并相信这是唯一的方式。
原始人的另一件重大的事情是疾病与死亡。原始人群没有能力抗拒病魔,经常有人因病死去;一旦爆发传染性疾病,更会引发大规模的死亡。疾病与死亡让原始人变得冲动而伤感,进而引发他们狂热的行为。
在极早期的小蛮族之中,一些擅长灵物崇拜或念咒的练达之士,扮演了最早的神职人员的角色。他们或者比别人稍有势力,或者年长,或者较别人有更缜密的思维。他们同样地会感到恐怖,同样地会产生各种想象,但却对别人固执己意,或则劝告,或则命令,或者指挥他人。他们宣告何者不祥,何者紧急,何者为佳兆,何者为凶兆。他训诫、释梦、警告,并通过复杂的巫术招福去灾。原始宗教并非人类今日所称的宗教,原始宗教更多的是惯例、习俗;早期神职人员的工具,实则为独断而原始的实用科学。而然的事情,就好象地球是圆的一样。或许有人会问:否则又如何?难道还有其他的生存方法吗?然而对于两万年前的原始人而言,今日人类认为确实而明白的行动体系与推理,他们都是懵然无知的。他们历经种种考验与错误,经常地幻想着,徒劳着,辛苦着,也误会着,终于获得有效的应用方法。
地中海的某个地方,生长着野生的小麦。人们似乎在学会播种以前,就懂得捣碎它,将之研成粉,以充作食物。换言之,人类是在播种以前即懂得收割。这是件很值得瞩目的事:举凡有播种与收割的地方,便可以发现到播种的观念与供献人作为牺牲的观念,强烈而原始地结合在一起的痕迹。研究这两者最早的结合,对一些有好奇癖的人来说,是极有趣的事。对这方面有兴趣的读者,当可在J?G?弗雷泽不朽的名著《金树枝》一书里,看到作者对此极为详尽的研究。请记住:那是孩童般的,充满梦想的神话作者――原始人的内心中的纠葛,用推理的方法肯定无法解释清楚。在1?2万到2万年以前的世界里,每当播种期来临时,新石器时代的人们便以人为牺牲来献祭。作为牺牲的,绝非卑贱的或被放逐的人,而是精选出来的青年或少女,更多的是青年。他们在被当作牺牲以前,都是受尊崇于一身的人物。他们是一种当祭品的神、王,而杀他们的一切经过,成了一种仪式,由见多识广的长老指挥,而且此举也是经过长久岁月的习俗而得到认可的。
起初,原始人对季节的推移只有极粗略的概念,决定播种与献祭的适当时期对他们来讲,无疑需要大费周折。我们有理由推测,在人类经验的初期,并没有“一年”的观念。最早的历法是太阴历。圣经里的长老们的年龄,可能以一个月为一年计算。再者巴比伦历有明确的迹象表明,为了计算播种期,远古的人类试图用13个太阴月来推算其循环,而太阴历对历法的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倘若我们的思维没有因习惯而变得十分迟钝,则肯定会对基督教不在一定的日子庆祝复活节,而视月的盈亏在每年有所变动(复活节在每年3月15日以后满月的次一个礼拜天)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最早的农业民族是否注意到了星辰,这很值得怀疑。但最早注意星辰的,似乎是用它确定方位的游牧民。然而,一旦人类开始利用星辰来确定季节,星辰对农业的重要性便忽然增加了。播种期的牺牲献祭,与某一颗特别显著的星辰的位置结合在一起;而原始人类对于星辰所产生的神话与崇拜,便成了不可避免的结果。
有智慧或经验的人,熟悉牺牲与星辰的人,在早期新石器时代是如何重要的人物,实在不难想见。
对博识的男女而言,污秽的恐怖与适当的祓除不祥的方法,乃获取权柄的另一源泉。因为不论何时何世,女巫师与咒术师都以男女祭司的身份存在。早期的圣职者,与其说是宗教人士,不如说他们是科学的应用者。他们的科学是基于经验的,有时甚至是邪恶的。他们小心翼翼地隐讳科学,避免让一般大众明白。他们因为知识而取得了某种职务和权力。
1.2万年到1.5万年以前,世界上举凡温暖而有灌溉之便的地方,都普遍地存在这些带有阶级性、传统性的男女神职人员,发达的村落和耕地以及有城墙的小市街。这样的新石器时代的人类社会正在逐渐扩展。在这样的社会里,一代又一代的人们相互交流着种种思想与意见。史密斯与利弗尔用“太阳巨石文化”来称呼这最早的农业居民的文化。“太阳巨石文化”虽然不是最佳的词汇,但在学者们能想出更正确的名称以前,我们也只好套用此词。这种文化发源于地中海或西亚的某一个地方,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发展、流传,影响扩至东方,沿着岛屿横跨太平洋,终于抵达美洲,在那儿与来自北方的蒙古系移民的更原始的生活方式结合在一起。
信仰太阳巨石文化的褐色民族有很多奇异的想法,这些想法在其风俗习惯中全部或大部份被付诸实行。其中有若干项太奇异,须有专家来说明。他们建筑金字塔或巨冢,用来埋葬身份显赫的法老或贵族;他们用巨石构筑大圆塔,以便于祭司们观测天文;他们把死人的一部分或全部制成木乃伊,以求死者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长生不死;他们还施文身和割礼,有些还有“父代母育”的古俗,以便让父亲卧床使其体会女性生产之苦。倘若我们在世界地图上,用点来标示这一连串的习俗所遗留的地方,那么我们必需在从英格兰和西班牙,横贯世界直到墨西哥、秘鲁,所有世界上的温带与副热带的海岸线一带,加上这样的点。不过赤道非洲和北部中央欧洲,以及北亚,将无此点。在那里,住着沿另一独立的线索发展起来的诸多人种。毛发硬而黑的蒙古系诸民族。南非、澳洲以及南亚的热带诸多岛屿,残存着早期黑人诸民族。
非洲中央部分则早已成了人种混合之地。今日几乎所有的非洲有色人种,可能都是以黑人型为基础的北方褐色诸民族的一大混合。我们应记住,人种都是可以自由混合的,就像天上的云,可以分离、混合,又再行结合。而并非一如树木的枝桠,长出后即无法再结合。我们应时时切加记忆,一有机会人种便再告混合。倘能切记这一点,我们便可避免诸多严重谬误与偏见。人们极不正确地使用“人种”一词,并以此为基础发表各种极不合理的概括论调。或谓“英吉利人种”、“欧罗巴人种”等等,实则欧洲几乎所有国民,均为褐色人、暗白色人、白人,以及蒙古系人种的混合。
蒙古系人种最早到达美洲大陆,是在人种发展的新石器时代。很明显地,他们通过白令海峡来到北美洲的,然后,他们逐渐向南方扩展。他们在北部发现美洲驯鹿,在南方发现了大群的野牛。当他们抵达南美时,那里还住着大犰狳(glyptodon)和大獭兽(megatherium,大小如象的奇怪动物,上述二兽均已绝灭)。似乎就是蒙古系人种把这些体躯庞大行动不自由的巨兽消灭干净的。
这美洲蛮族的大部分,终究未能进步到新石器时代的狩猎游牧生活阶段之上。他们一直不会使用铁,所能用的金属是天然的金与铜。不过在墨西哥、尤卡坦以及秘鲁,却存在着适于定居、农耕的诸种有利条件。约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产生了一种可媲美于旧世界文明,却完全异型,且颇有趣的文明。一如旧世界初期的原始文明,此种文明下的社会亦盛行在播种期及收获期以活人为牺牲的献祭。在有些地区,这种原始的设想终趋缓和、复杂化,然后被他种设想压倒;而在美洲则得到进一步发展,成为极强烈的风俗。美洲的这些文明国家,本质上是祭司所控制的宗教国,其战争指导者与支配者,均在律法与预言的严格控制之下。
这些祭司使得天文学成为极正确的知识。他们比后面将述及的巴比伦人更精于历法。在尤卡坦,他们更拥有一种奇异而复杂的文字――玛雅文字,它主要是祭司们绞尽脑汁为保存他们的正确而复杂的历法而使用的。玛雅文明的艺术,在公元700到800年到达巅峰。他们的雕刻品,以其伟大的创作力与绚烂的美,令现代人惊奇不已,并且以其怪异而疯狂且复杂的外表,而令现代人感到困惑。旧世界中再也没有类似的雕刻品。最近似的――其年代依然相当遥远――可在古代印度人的雕刻品之中发现。每一件雕刻品上面,都刻有编织的羽毛与蛇纠缠在一起的纹样。多数的玛雅雕刻,比之旧世界的任何作品,更近似欧洲疯人院的疯人所画的一种复杂图像。玛雅的精神文化,是沿与旧世界不同的轨道发展的,其观念大异其趣,拿旧世界的标准而衡量,决不能谓为合理的精神。
这异乎寻常的美洲文明极度着迷于人血。古代墨西哥文明最为血腥,他们年年都以数千的活人为牺牲。祭司们剖开活人的胸腹,撕裂犹在跳动的心脏,这种仪式成了贯穿祭司们生活的行为。
美洲文明社会里一般民众的日常生活,与其他文明中未开化的农民相似,他们的陶器、纺织品以及染色都极为优秀。玛雅文字不仅刻在石上,也被书写在皮革上,并施以彩色。欧美的博物馆里藏有诸多这一类谜一样的玛雅文件,到目前为止被解读出来的仅有日期而已。秘鲁也有同样的文字,不过其后即由结绳记事取代。这结绳记事,在中国亦于数千年前被运用。
约在公元前四千至五千年,便有与美洲文明相差不多的原始文明出现。旧世界的文明以神殿为基础,亦以大量的血为牺牲,由此而产生了精通天文的祭司阶级。多种原始文明相互影响,都往现代文明的方向发展。但在美洲,原始文明终未能更进一步发展成更高级的文明。它们都各自囿于自己的小世界中。在欧洲人来到美洲以前,墨西哥人几乎――亦可能完全――不了解秘鲁人,后者的主食是马铃薯,前者竟一无所知。
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过去了,生活在古老文明中的人们定期敬拜神灵、奉献牺牲,然后结束他们的一生。玛雅艺术达到了高度的装饰美。他们已经懂得恋爱,种族间经常互相争战。旱涝与丰收,疫病与健康交互来临。祭司们花了许多世纪精心设计历法与牺牲的仪式,然而在其他方面则几乎没有丝毫进步。城市拥有控制权,从其他城市抽取贡品。在尼泊尔的一块极古老的碑文上,记录苏美尔人的一个城市“帝国”伊勒克――此为有记录的第一个帝国。根据此项记录,伊勒克王兼任神和祭司,控制着从波斯湾到红海的区域。
最早,文字只是画的记录方法的简化。这就是说,在新石器时代以前,人类就已经尝试开始书写文字了。前面已述及的阿济尔人画在岩壁上的画,即为文字的开端。这一类岩画多为狩猎或远征的记录,绝大多数均将人物画得清楚明白,可是一部分则似乎因画者不胜其烦,仅以一条纵线与一两条横线来代表人物。
从这种画演进到简约的传统绘画文字,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苏美尔人用木棒在黏土上刻的字,渐渐地与被表达的意思脱节;而用颜料涂在壁上或纸草叶(最早的纸)上的埃及文字,字画不变,与模写相似。苏美尔人所用的笨拙的字体成为楔形的记号,故称之为楔形文字。
当远古的人类不是为了表示被画下的东西,而是为了表示类似的东西而使用绘画时,他们就又往文字发展的方向更进了一步。孩童们所喜爱的画谜,今日仍盛行不衰。露营(Camp)与铃铛(bell)的画,孩童们会喜不自胜地猜为苏格兰的人名Campbell。苏美尔人的语言由音节重叠而成,与今日美洲的印第安语近似。这种音节表示法被应用,以做为表示绘画所不能表达出来的观念的语言。埃及文字亦完成了类似的发展。其后,当对他们的语言里的音节法不是十分清楚的其他民族学习并使用这种绘画文字时,这种文字被修改、简化,遂产生了表音文字――字母。后世的真正字母,都是由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与埃及的象形文字混合而产生的。后来在中国也产生了传统化的象形文字,但却终未达到表音文字的阶段。
文字的发明,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上至关重要。契约、法律、命令等得以被记录下来。文字的产生还使得比城邦国家更大规模的国家的产生成为可能,也使得历史意识的绵亘连续成为可能。祭司或国王的命令、印章等,可达于他们视线所不能及的远方,也可以留到他们死后。古代苏美尔人盛用印章,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国王、贵族、商贾常常把以艺术手法刻成的印章捺在他们所认可的黏土文件之上。换句话说,在6000年之前,人类的文明已接近印刷术。刻有文字的黏土坚硬而干燥,成为永久的东西。在美索不达米亚,一些记录和计算等文字资料,被书写在比较不易毁坏的瓦上。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的人类才得以拥有有关往昔的丰富知识。
在苏美尔与埃及,人们很早便知道青铜、铜、金、银等金属,而且还知道被当做珍异物品的陨铁。苏美尔人与埃及人的生活也十分相似。并且,除了街头的驴子、牛之外,与三四千年后的美洲玛雅文明的多数城市也没有太多的差别。大部分的人们除了宗教上的祭日之外,都忙碌于灌溉与耕作。他们没有货币,也没有使用货币的必要。他们之间交易用交换的方式实现。仅有的拥有财富的王侯,偶尔用金块、银块或宝石来做交易。
神殿控制了人们生活。苏美尔人的神殿呈巨塔形,塔顶是观察星象的地方。埃及的神殿都是沉重庞大的建筑。在苏美尔,位居领导阶级的祭司是最伟大的人物,而在埃及,在祭司之上尚有一人,即全国的主宰法老。
这个时代的世界,几乎无所谓变化。民众的日常生活平淡无奇,偶尔也有少数异族的入侵,使他们的生活变得不太安定。祭司沿袭自古以来的规定,指导人们的生活,为播种期而看守星辰,判断吉凶。民众已淡忘过去的野蛮,也不考虑未来,他们工作、恋爱,然后死去。这种生活也还算快乐。有时,也会出现仁慈的统治者。裴比二世即为一个仁慈的君主,统治埃及达90年之久。有时却又出现野心家,征集平民的子弟为兵,攻击邻近的城邦,或者下令建筑巨大的建筑物。基奥普司、基弗林、迈塞林等便是这样的君主,他们驱使民众在琪塞筑造了庞然巨物金字塔,其中最大者高137米,所用石材重量达488万吨。这么多的石块,用船顺尼罗河而运下,然后几乎是全部用人力拖曳或搬运。这一类建设,想必比大战争更令埃及疲惫。的过程中,人们终于想到可以把这些动物围圈在谷地中,驱走狼、野狗及其他肉食兽动物,使它们成为人类的私有财产。
当农耕民的原始文明开始在大河流域发展起来时,另一种生活方式――即从冬季的放牧地到夏季的放牧地轮流迁徙的游牧生活也渐渐开始发达起来。总的来说,游牧民比农业居民的生活更加困苦。他们的生产较少,人口也不多。他们没有永久性的神殿,更缺乏有高度组织的神圣制度。他们的私有财产极少。虽然如此,但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发达的程度较低。就若干项目而言,这种自由的生活比农耕民的生活更为充实。在游牧民族中,每个人都是非常独立的,他们很少能安于只是作为群体中的一份子。领袖对于他们来讲也很重要,但巫师似乎不被重视。
埃及的远古文明时代
埃及的远古文明时代
游牧民族的足迹遍及广阔的地区,所以他们的见闻极广。在与各地的民族接触过程中,他们习惯了异族人的风俗与外貌。他们必需为了获得放牧地而与其他民族交涉。比起农业居民,他们对矿物的知识更加丰富,这是由于他们翻山越岭,出入于岩石众多的地方。他们似乎是颇为优秀的冶金者,青铜与铁的精炼,很可能是由游牧民发明的。用采自矿石的铁制造成的最早用具,曾在远离早期文明的中欧出土。
另一方面,一些定居的民族拥有他们自己的纺织物与陶器,制成许多令人垂涎的物品。农耕与游牧两种生活既经分化,则在两者之间发生某种程度的掠夺与交易,自属不可避免。尤其是在有沙漠也有耕地的苏美尔,一如今日的吉卜赛人,有游牧民族来到耕地旁边设营,或者交易,或者盗窃,甚或可能诈骗,都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游牧民族带来珠宝、金属制品以及皮货,而他们所交换而得的,不外是陶器、玉器、玻璃、衣服等加工品。
苏美尔与埃及的远古文明时代,半漂泊半定居的民族,有三个主要地区及三个主要种族。在遥远的欧洲森林里,有皮肤白皙的北欧民族,他们是低级的狩猎民与游牧民。公元前1500年以前,北欧民族从未出现在原始文明的舞台上。在更遥远的东亚草原上,则生活着种种蒙古种族――匈奴人,他们已经懂得驯养马匹。随着季节的变换,他们的野营地也不断地变迁,足迹及于广大的地区。北欧民族与蒙古民族,当时极有可能被俄罗斯的沼泽(当时俄罗斯的大部分均为沼泽和湖泊)与比今日更广阔的里海隔开,各自独立生活。在叙利亚与阿拉伯地区越来越干燥的沙漠中,则生活着暗白色与褐色民族的闪族,他们驱赶着山羊、驴等畜群,逐草地而飘移。闪族的牧羊人与来自南波斯的更黑的伊拉姆人,即为最早与早期文明接触的游牧民。他们是交易者,也是侵略者。他们之中最终出现了有大胆计划的首领,从而摇身一变成为征服者。
公元前约2750年前后,闪族的伟大领袖萨尔贡已经征服了整个苏美尔地方,成为从波斯湾到地中海的整个世界的统治者。他虽然是个不认字的野蛮人,但他的国民阿卡德人却非常熟悉苏美尔文字,还将苏美尔语定为官方及学者的语言。萨尔贡所建立的帝国,两世纪之后即告灭亡。其后,伊拉姆人曾一度乘虚而入,但最后,一支新的闪族亚摩利人渐渐地控制了原先帝国的广大区域。他们以河岸的一个小市镇巴比伦为首都,称为第一巴比伦帝国。公元前2100年,历史上出现了一位伟大的国王汉谟拉比,他制定了历史上最早的法典,帝国的基础更加巩固了。
尼罗河的狭长流域,虽然不像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那样经常遭受游牧民族的入侵,但在汉谟拉比时代,闪族入侵埃及终告成功,继而有“牧人王”希克索斯即法老王位,闪族人统治埃及达数世纪之久。这些闪族征服者,始终没有被埃及人同化,始终被视为异族的蛮人。最后,公元前1600年前后,崛起的民众将他们逐出了埃及。但是在苏美尔地区居住的闪族却与当地居民完全融合,两者遂告同化。巴比伦帝国从其言语与特征而言,可视为闪族系帝国中的一个。后,充作奴隶划手的战俘,就变得不可或缺了。
关于闪族以流浪民、游牧民的身份出现于叙利亚、阿拉伯等地,继而又征服苏美尔,首先建立阿卡德帝国,接着又建立第一巴比伦帝国,前文已经述及。在西方海洋上,闪族也出现了。他们在地中海东岸建造了若干港口,提尔与西顿即为其中比较重要的据点。而在巴比伦的汉谟拉比时代,他们已成了交易者、流浪者、殖民地开拓者,并扩展到整个地中海地方。这些海上闪族人被称为腓尼基人,他们派遣沿岸远征军,经直布罗陀海峡,驱逐了原住民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巴斯克人,定居于西班牙。他们在非洲北岸也经营了为数不少的殖民地。这些腓尼基都市之一迦太基,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了传奇的一笔,后文有较详细的论述。
在地中海最早使用加利船的,并不是腓尼基人。地中海的岛屿及沿岸,早已有诸多城市与街镇,住着爱琴民族――由其血缘及言语来看,很明显地是属于西方的巴斯克人、柏柏人以及埃及人之一或若干种族混合的人种。我们不能将这些爱琴民族与很久以后在这部故事里登场的希腊人混同。他们是希腊的先住民,在希腊与小亚细亚建立都市,著名的有迈锡尼、特洛伊等,另外,他们还在克里特岛的诺索斯建造了一所雄伟的建筑。
在诸多考古学家的发掘与努力下,我们在近50年终于了解了爱琴诸民族的范围与文明。探险家的足迹踏遍了诺索斯的每一寸土地,幸运的是,在其后的岁月里并没有足可破坏此远古废墟的大都市在这里建立,因此诺索斯的古迹保存得比较完整。这一曾经一度被遗忘的文明,也因此而能够被今世的人类所了解。
埃及、巴比伦、亚述
埃及、巴比伦、亚述
诺索斯的历史,与埃及一样久远。这两个国家在公元前4000年左右隔海交易,极一时之盛。在公元前2500年前后,即萨尔贡一世与汉谟拉比的中间时代,克里特文明达到巅峰。诺索斯与其说是城市,不如称之为克里特王与其子民的一大宫殿。诺索斯原本连城墙都没有,但后来腓尼基渐趋强大,加上一支新的更凶恶的希腊人从北方向海上扩展,为防止敌人入侵,诺索斯不得不加筑城墙。
在埃及,统治者被称为法老,而克里特王则被称为米诺司。米诺司的宫殿中有水道、浴室等设备,这在其他古迹中是见不到的。米诺司经常在宫殿里举行祭典与表演,甚至还有一种与如今盛行于西班牙的斗牛极为相似的活动,最令人惊奇的是连斗牛士的服饰都相似。此外,宫中还经常举行体育竞技。当时诺索斯妇女的服装,有束胸、衣摆、皱襞,堪称“现代化”。他们的陶器、纺织物、雕刻、绘画,以及玉器、象牙、金属、镶嵌细工等,常有令人叹为观止的精美作品。他们也有文字,但迄今还没有人能解读。
这种幸福而快活的文明生活,继续了数千年之久。公元前2000年前后,诺索斯与巴比伦的民众一样过着快乐的生活。他们举行祭典,欣赏表演,起居有奴隶服侍;他们还驱使奴隶干活,为他们创造财富。对这些有教养的民众而言,诺索斯充满阳光、又有碧海环绕的生活,是高枕无忧的。他们肯定以为当时的埃及,乃是受野蛮人“牧人王”统治的渐趋衰亡的国家。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时,闪族人在到处蔓延,他们控制了埃及,征服了巴比伦,在底格里斯河上游建设了尼尼微,往西则航海到了直布罗陀海峡,开辟了多处殖民地。
诺索斯必定也出过充满活力而且有强烈的好奇心的人,在其后的希腊人之间就流传着克里特的伟大工匠代达罗斯的传说。据说他会制造一种飞机,但飞机最终坠毁在大海中。
比较诺索斯人与现代人的生活之间的若干异同,是件很有趣的事。公元前2500年的克里特绅士,认为铁是来自天空的珍异金属,是奇怪的东西,当时人们仅知有陨铁,还不知道如何从矿石提取铁。不像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到处都有铁的存在。还有,对于克里特人来讲,马只是传说里的动物,是遥远的黑海以北的荒凉之地的驴子的一种。说到文明,则仅存在于希腊,以及吕底亚人、迦利亚人、特洛伊人所居住的小亚细亚。西班牙与北非的腓尼基人的文明固然也达到了相当的程度,但在克里特人看来,却是远在天边。意大利则依然是无人居住,更不用说文明的兴起了。褐色皮肤的伊特鲁里亚人尚未从小亚细亚移居意大利。
假如在某一天,有个克里特绅士来到码头检查俘虏,发现有的俘虏金发碧眼,必定会觉得非常惊讶。他以言语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是蛮人之音,一句也不能听懂,他肯定会以为这动物是来自比黑海更遥远之地的愚昧野蛮人。而这动物正是雅利安人(即印欧民族,下文均译为雅利安人)。关于这个种族及其文化,我们会在后文花大量篇幅来叙述。他所说出来的奇异而不可理解的语言,在往后的日子里分化成梵语、波斯语、希腊语以及拉丁语、德意志语、英语等现今世界上的大部分最重要的语言。
以上所述就是聪明、进取、明朗而幸福的诺索斯人。然而在公元前约1400年之际,不幸极其突然地降临在这欣欣向荣的土地之上。米诺司的宫殿遭到破坏,废墟从此未被再建,而且也没有人再居住于此。这不幸是如何发生的,迄今犹是个谜。后人发现了若干似乎是散乱的掠夺物,以及火警的痕迹,也发现了具有严重破坏性的地震的痕迹。这说明,可能是自然的力量造成了这种破坏,当然,也可能是在地震的破坏之后,希腊人又来加以毁坏。埃及。本书因受篇幅限制,不能详述埃及军和小亚细亚、叙利亚以及美索不达米亚的种种闪族军队的交锋情形。这些军队都已经有了众多的战车,因当时马匹已经由中亚一带普及到古代文明诸国,虽然它们仅供战斗以及耀武扬威之用。
伟大的征服者们,在远古的文明之中出现,又消失,如攻取尼尼微的米坦尼的国王塔楚拉达,征服巴比伦的亚述人提革拉特?帕拉沙尔一世等。亚述人终于成为当时最强大的军事势力。提革拉特?帕拉沙尔三世在公元前745年攻占巴比伦,建立了历史家所称的新亚述帝国。在此期间,铁从北方传入了新亚述帝国。亚美尼亚人的先驱赫梯人最早懂得用铁,他们又将铁的用法传给亚述人。篡夺亚述王位的僭王萨尔贡二世用铁器来武装他的军队,于是亚述成为铁血主义的第一强国。萨尔贡的儿子辛那赫里布出兵埃及,由于疫病在军队中蔓延而告失败。辛那赫里布的孙子阿舒巴尼帕(其希腊名为沙达那帕尔斯,亦为历史上著名的人物),于公元前670年征服埃及,而当时埃及是埃塞俄比亚王朝统治下的被征服国,阿舒巴尼帕不过是取代了另一个征服者而已。
如果绘制若干幅这长达10世纪之间的政治变迁图,我们将可发现埃及的疆土伸缩无定,一如显微镜下的阿米巴虫;并且亦可看出巴比伦人、亚述人、赫梯人、叙利亚人等诸多闪族国家生生灭灭,互为并吞又告分裂的情形。在小亚细亚,则有一些爱琴人的小国家,如吕底亚、迦利亚等。然而在公元前1200年前后,也可能更早,有一组新的名称出现在古代世界的地图上。他们是几个使用铁制武器,驱用战车的蛮族。他们与爱琴人、闪族人的文明诸国,在北疆发生了冲突,虽然他们都毫无例外地操着源自同一语言――雅利安语的种种转化语。
米提亚人与波斯人来到了黑海和里海的东北部。在当时的记录里,他们被与塞西亚人、沙尔马提亚人混同。此外,在东北、西北还有亚美尼亚人,在海防线的西北,西米里人、弗利吉亚人、希腊人等经巴尔干半岛来到这里。这些雅利安人,不管来自东部或西部,都是都市的侵略者、强盗和掠夺者。他们都有着相近的血缘关系,也是以劫掠为业的大胆的畜牧民。在东部,他们还仅仅侵略到了边界地带,而在西部,他们则占领城邦,驱逐了已经开化的爱琴人。爱琴诸民族备受压迫,因此想在雅利安人的活动圈外寻到一个新的安居之地。他们中的一部分来到尼罗河三角洲,但被埃及人击退。另有一部分伊特鲁里亚人从小亚细亚渡海前往无人的中部意大利的森林地带建立了国家。还有一部分爱琴民族在地中海东岸建设城邦,他们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腓利斯人。
关于以这种强横的姿态出现在古代文明诸国的雅利安人,本书后面还有详述。本章只述及在这些古代文明诸国发生的大动乱与大迁移,这些动乱和迁移是由来自北方森林及荒野地带的雅利安蛮族在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600年之间持续不断的入侵所造成的。
另外,在后面的一章我们还会关注居住于腓尼基及腓利斯海岸后方的丘陵地带的希伯来人,他们是闪族的一小部族。希伯来人在这时代的末期,成为具有重要意义的民族。他们创造了在历史上具有重大影响的书籍,即集种种故事、诗、箴言、预言之大成的《旧约》。
美索不达米亚与埃及,虽在公元前600年以后受到雅利安人入侵,但并未发生根本上的变化。对于埃及及巴比伦的市民而言,不仅爱琴人的被逐,就是诺索斯城的被毁,也仅是遥远的灾变而已。在这些文明的发祥国,虽有过众多王朝的更替,而人类生活的主要潮流则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的越来越趋于精致和复杂。在埃及,古时的诸多纪念物如金字塔,在当时就已经有三千年的历史,成为来自各地的观光客的主要观光对象,和今日的情形并无二致。当时的埃及人还新建了许多雄伟的建筑,在第十七及十九王朝,这种风气更盛。卡纳克与鲁克索两大寺院就是在这个时期落成的。尼尼微的主要纪念物,如大神殿、有翅膀的人头牛身像,以及国王、战车、猎狮等浮雕,都是在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600年之间完成的。可以说,这一时代正是巴比伦最辉煌的时期。
现在,我们已拥有来自美索不达米亚与埃及的大量公文书牍,以及故事、诗篇、私人信札等。根据我们所知,在巴比伦或埃及的底比斯市等都市,有权有势的人们过着相当奢侈的生活,比之我们今日的生活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人们居住在美仑美奂且有豪华家具的房屋里,他们的起居非常有规律,他们穿着华美,浑身上下充满了珠光宝气。他们开宴会、祭典,以音乐、舞蹈作为娱乐、消遣。他们有训练有素的佣人服侍,有医生为他们的健康服务。他们不常旅行,更很少出远门,但他们热衷于在尼罗河或幼发拉底河上泛舟,这成为夏日最普遍的娱乐。他们用于交通和运输的工具以驴为主,马匹则专用于战车与典礼。当时骡马还很少见,骆驼也仅在美索不达米亚才能见到,还没有被埃及引进。当时,铜与青铜是一般常用的金属,铁制器具很少见。上等麻织品与棉织品,与毛织品同样广泛应用,但还没有出现丝织品。玻璃已成为普遍的物品,并被涂上了各种颜色,只不过此时的玻璃制品均为小件物品。透明玻璃还没有被制成,也没有被用于光学用途。人们虽镶金牙,眼镜却未曾出现。
古代底比斯、巴比伦与现代生活的一项巨大的差异,是当时尚无铸币,交易均采交换方式。财政上,巴比伦较埃及进步,金银被充作交易之用,并铸成金块保存。在货币铸造制度实施以前,也有从事金融职业的人,他们在贵重金属块上铸印自己的名字,并标明重量。商贾与旅行者出门时都会携带一些宝石,必要时出售以换取生活必需品。佣人与劳动者,大多为奴隶,则以物品付酬。随着货币的出现,奴隶制度亦告衰微。
假使现代人能够重返这些古代世界极盛期的都市,他们将会发现有两种对于现代人类来讲极重要的食品在当时是没有的,那就是母鸡与鸡蛋。在巴比伦,法国厨师肯定会因为无法施展其身手而怏怏不乐。据说,鸡与蛋是在最后的亚述帝国时代,从某一个迄今人们尚未知晓的东方某地传入的。
雅利安民族的生活
雅利安民族的生活
宗教也像别的事务一样有了长足的进步。例如以活人作为牺牲的陋习早就被废止,代之以动物或用面包做的人形。但是也有例外,腓尼基人,尤其是迦太基的市民,依然以活人为牺牲,因而备受后世的谴责。在远古时代,伟大的领袖死后,为了不使他没有仆从、没有武装就去往灵魂世界,所以习惯上用妻子与奴隶来陪葬,并且把矛和弓箭折断纳入棺中。在埃及,人们也受到这残忍的习俗的蛊惑,把房屋、店铺、佣人、家畜等做成模型来陪葬。但也正是这些陪葬物,使得现代的人类可以如实地想见3000年以前或者更早的古代民族的生活场景。
雅利安人从北方的森林、平原地带来到古代的文明世界的历程大致如此。在印度与中国,也有类似的情况。这两地的大河流域,属于褐色诸民族的农业城邦在当时相继成长发达起来。然而在印度,这一类城邦的发展速度则好象不如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的城邦那样快,而更接近古代苏美尔或美洲玛雅文明的水准。中国的历史则尚须由该国的学者加以现代化,并去除传说的成份。无疑,这时期的中国比印度更进步。与埃及的第十七王朝同一时代,中国出现了商朝,这是皇帝兼祭司身份的王朝,皇帝统治着在各地割据的小王侯。这些皇帝的首要任务是举行祭祀仪式。商朝遗留的精美青铜器一直流传到今天,从其精致程度而言,我们不得不深信,在此项制作的许多世纪以前,中国已经发展出高度的文明。去。他们有青铜器具,并于公元前约1500年前后,拥有了铁器。他们似乎就是冶铁方法的发明者。此外,约在同一个时期,他们获得了马匹,并用之运送货物。他们的社会生活不似地中海周围的定居民族那样以神殿为中心,他们的长老亦非神职人员,而更像是领导者。他们的社会秩序不是由宗教或帝王来维持的,而更近乎贵族主义。从很早以前,雅利安人中某些特定的家族便被视为领导阶级,被赋予较高的地位,以区别于一般家族。
雅利安人是非常喜欢歌唱的民族。为了给流浪的生活增添色彩,他们经常举行宴会,由专职的吟唱诗人吟诗助兴,而人们几乎每饮必醉。雅利安人在接触文明以前尚无文字,吟唱诗人的记忆就成为他们鲜活的文件。这种吟颂,对于语言的精练与美化的贡献很大,日后从雅利安语分支出来的诸种语言之所以卓越,一部分原因无疑在此。雅利安各民族的传奇历史都保存在吟唱诗、叙事诗,以及英雄故事之中。
雅利安民族的社会生活,以领导者的家庭为中心,他们暂住时为领袖建造的房屋通常都是极其宏伟的木造建筑。他们还建造牧人小屋以及农场建筑物,但对于大多数雅利安民族而言,领袖的公馆即为全体部族的中心,大家聚集于此举行宴会,聆听诗人颂吟,谈东论西,或赌博取乐。牛栏与马厩设在周围。领袖及其妻子坐在屋内或楼上,一般民众则一如今日印度人的家庭,随地侧身而卧。除了武器、装饰品、各种用具之外,其他财产在部族内采取共产主义。族长负责管理家畜与牧场,森林与河川没有被开发利用。
正当美索不达米亚与尼罗河的伟大文明成长之际,雅利安民族也在中欧、中亚一带的广大地区繁衍成长。到了公元前2000年,雅利安民族开始入侵拥有太阳巨石文化的其他各民族。他们入侵法兰西与大不列颠以及西班牙,然后分成两股力量往西方推进。其中一股力量是手持青铜武器的民族,他们抵达大不列颠与爱尔兰,驱逐或征服了那些曾在大不列颠建造卡那克石碑的民族,以及曾在英格兰的爱弗利建造了巨大石柱的民族。他们一直打到爱尔兰,被称为高卢系凯尔特人。雅利安民族之中,第二股力量是相近的种族――他们似乎与别的种族融合在一起,他们将铁带到大不列颠,被称为不列颠系凯尔特人。威尔士语即是从不列颠系凯尔特语转化而来的。
凯尔特诸民族南下进入西班牙,不仅与当时仍然占据这个地方的太阳巨石文化民族――巴斯克民族发生接触,同时也与在海岸一带经营殖民地的闪族腓尼基人相互来往。此外,与他们有密切类缘关系的意大利人在此时南下进入当时仍然是一片荒漠的意大利半岛森林地带。公元前8世纪,罗马登上历史舞台。罗马最初是位于台泊河畔的一个商业城镇,住民虽为雅利安系拉丁人,但却在伊特鲁里亚贵族与王室的统治之下。
雅利安人的另一股势力曾经入侵南方。操梵语的雅利安民族,早在公元前1000年以前,就已经沿西路进入到了印度北部。在这里,他们与最早的黄褐色文明――达罗毗荼文明相接触,学习了很多东西。其他一些雅利安民族,似乎还扩展到中亚的高山地区。东土耳其斯坦地方迄今犹有金发碧眼的北欧系诸种族,不过他们如今所用的是蒙古语。
巴比伦帝国与大流土一世帝国
巴比伦帝国与大流土一世帝国
在黑海与里海之间,古代的赫梯人已经在公元前1000年以前即被亚美尼亚人征服而雅利安化。当时,亚述人与巴比伦人已知道东北边疆有新崛起的可怕的好战蛮族,这些蛮族之中,值得特别注意的是塞西亚人、米提亚人以及波斯人。
然而,雅利安诸族最终入侵旧世界文明的核心部位,是在通过了巴尔干半岛以后。他们在公元前1000年以前的若干世纪以前,即南下而前往小亚细亚。在最早来到这里的种族之中,最著名的是弗利吉亚人,继之则有伊奥里斯人、爱奥尼亚人,以及多利安系的希腊人。公元前1000年前后,他们已在希腊本土以及希腊的诸岛屿上,把古代爱琴文化一扫而光。迈锡尼、梯林斯等都市已烟消云散,诺索斯差不多已被遗忘。希腊人在公元前1000年之前,已过海来到克里特岛和罗德岛定居。他们企图仿腓尼基人,在西西里岛及意大利南部等地建设殖民地。
就这样,正当提革拉特?帕拉沙尔三世、萨尔贡二世以及沙达那帕尔斯等统治亚述,并与巴比伦、叙利亚、埃及等争战的时候,雅利安诸民族受到了文明的熏陶,并根据他们自己的目的,在意大利、希腊、北波斯等地创造了自己的文明。公元前9世纪以后的六个世纪之间的历史,其实就是雅利安诸民族如何得势,从事冒险事业,又如何征服了整个闪族、爱琴人、埃及人等的古代世界的故事。就形式上而言,雅利安诸种族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但雅利安人与闪族人、埃及人的观念与方法上的斗争,却在雅利安人掌握霸权之后,仍然持续了好久。事实上,这种斗争在往后的一切历史上一直在继续,直至今日。提亚帝国在北方建立,米提亚帝国的领土包括尼尼微,首都设在厄克巴塔那,东部疆土直达印度边界。米提亚帝国的南方是呈新月形的新迦勒底帝国,也就是第二巴比伦帝国。它处在尼布甲尼撒大帝的统治下,聚集了大量的财富,国势日渐强盛。巴比伦最后的繁荣时代――也是巴比伦帝国有史以来最繁荣的时代开始了。两帝国之间维持了一段和平岁月,尼布甲尼撒的女儿下嫁塞阿克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