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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老后

_2 上野千鹤子(日)
有钱好办事,永远不嫌多,
第2章 谁负担你的晚年开销 持续一生的理财规划
人生到老,还是钱最重要?
单身暮年到底需要多少费用才能生活无虞?
其实,日常支出的多寡见仁见智,无法一概而论,
对于没有子嗣继承,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单身者而言,
活用自己的储蓄金,
维持一定的生活质量,
拓展全新的生活面貌,
才能打造一个幸福的单身晚年。
1、活到老,什么比钱更重要
越来越多以私营业主与退休人士为主的欧吉桑聚会上,开始谈论着“老龄社会趋势”的话题。
这些人其实不太思考自己的晚年生活,他们就算是高龄者,也是所谓的前期高龄者(六十五至七十四岁称为前期高龄者,七十五岁以上称为后期高龄者),身体状况尚佳,几乎不曾想过自己总有一天也会成为需要照护的老人。
而且他们相信,就算有一天半身不遂或因病长期卧床,妻子也会负起看护的责任,有人就曾公开说:“要娶就娶个身强力壮的老婆。”但问题是,他们眼中“身强力壮的老婆”也会有病倒的一天,也可能比他们先走一步,毕竟世事难料啊!
女人就是死要钱?!
当然也有人选择再婚,只不过现代男性已不像过去那么容易再婚了。日本IT产业名人堀江贵文曾说过一句令日本社会哗然的名言:“女人就是死要钱。”其实就某种程度而言还挺贴切的。只要有钱有地位,找到再婚对象的可能性就会大幅升高。
我过去曾采访过京都一位专门举办“黄昏之恋”活动的负责人,据他了解,能够成功配对的组合,清一色都是女小男大。也许这些男人们多少会考虑到将来的照护问题吧。
“黄昏之恋”最大的阻力往往来自于“老人预备军”,也就是当事者的儿子和女儿。“你们就当做多一个照顾我的人手嘛!”只要向儿女如此解释,几乎都能成功达到目的。反正只要分点财产给父亲再婚的对象,自己便不用承担照护父亲的责任,想想还蛮划算的,这就是一般世人对于夫妻间照护关系的“认知”。有些甚至可以嗅出其他“意图”:反正对方是后母,父亲离世后分点财产给她,打发一下就行了。
但世事并非尽如人意,我在一场以欧吉桑为对象的演讲中,竭力为他们说明现今照护情况的转变,甚至提出较为威胁性的看法,然而到了演讲尾声,却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照您今天所谈的,人到最后能够依靠的还是钱吧?”
听到这番话后,我顿时沮丧地觉得当天的努力全都白费。虽然晚年生活充满各种不安的变量,但我也不断补充说明,为了减轻内心的不安,各地方都已成立照护组织(组织成员几乎都是女性)。
其实人们真正想要的照护服务,是金钱买不到的。而我也一再强调,照护这种商品的价格与质量,往往无法成正比。
完善照护,千金难买
若真能安心在家养老,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确就无须花费太多金钱,然而前提是要有完善的照护保险与补助制度。有位独居的老爷爷平日接受二十四小时的巡回照护,后来在家里走完人生最后一程;还有一位入住多功能小型养老院的老婆婆,在照护人员的陪伴下安详地前往另一个世界。这两位都是有家人的独居老人。
前述的这位老爷爷,两个女儿都远嫁他乡,所以发现他不对劲的是每天前来服务的照护人员,于是赶紧通报照护中心,联络家属,两个女儿才能赶回来,陪伴父亲度过人生最后一周。家属十分感谢照护单位的协助,但病情若再拖延一个月或三个月,也许反而会被家属埋怨也说不定。
另外这位老婆婆,则是医院建议办理出院,让老人家返家度过临终生活。只是家属对于接老婆婆回家一事十分担心,甚至拜托医生:“医生,可以让老人家留在医院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吗?”本来计划转到安宁病房,但家属与照护人员商谈后,照护人员建议将老婆婆送到她平日常去的日间托顾中心,而家属也接受了这个建议。
在熟悉的环境和人们围绕下,家人也给予最无微不至的照顾,老婆婆走得十分安详。家属十分感谢日间托顾中心的帮忙,虽然托顾中心本身并没有完善的照护服务,但在当事人和家属的信赖之下,仍然成就了一桩美事。
正因为有这种例子发生,才能证明:高质量的私人照护中心,正是为有需求者而存在。就算住进价格昂贵的养老院,也无法保证良好的照护质量。那么,钱究竟能买到什么?也许,钱只能买到“钱能买到的东西”吧。
2、知足,也就拥有了一切
有钱好办事,而且永远不嫌多,那么到底要多少钱才够?
首先是生活费。独居银发族的生活费要多少才够呢?钱的多寡影响生活质量,实在无法笼统估量。光是基本支出就有社保费、水电燃气费和电话费等,实在无法想象没有钱怎么过日子,不过我倒是听闻有人在寒冷的日本北方生活,一个月的开销只要五万日元(约为人民币四千元)。
标榜节省能源、成本的节约型住宅(passivesolar house,不是机械利用太阳能,而是利用建筑原理提高太阳能效率的住宅)也推出套房式住宅,是非常适合独居的舒适环境。若有个小菜园,还可以种些新鲜蔬菜,也可以动手做些手工食品,生活照样过得富足无虞。由此可见,生活富裕与否和金钱并无绝对关系。
晚美人生,丰俭随意
多数老人之家的收费标准,含三餐每月约12万~15万日元,这是以日本独居老人的年金所能负担的范围来定价。若觉得收费还算合理,也是一项可以列入考虑的选择。视房间大小、设施的豪华程度以及餐饮质量等条件而定,每月最高收费也不过30万日元左右。
“Sun Village新生苑”是日本私立养老院的先驱,负责人石原美智子小姐设计了破天荒的方案,1993年推出媲美饭店客房的单人房,每月需支付36万日元的高价。“这么贵会有人来住吗?”周遭人们对这点担心不已,但没想到30个房间一下子便被订满。其实这种价格和医院个人病房一个月的收费相差不大,相较之下新生苑的单人房划算多了,工作人员表示:
“这和不管坐头等舱还是经济舱,都是到达相同目的地,是一样的道理,我们不光是房间设备豪华,照护设施也在水平之上。”
石原小姐对于餐饮方面也有独到的想法。比起请专人到府料理三餐,就算只料理一餐也要付一个小时的工资,不如采取中央厨房供餐的方式(集中一处料理、供给餐饮的系统),不但节省成本,也能提供更好的服务。依个人口味以及能负担的费用不同,推出各种套餐以供选择,这就是所谓的资本主义理论。看来贯彻市场经济的石原照护哲学,也值得日本照护保险制度作为根本参考。
单身暮年,其实不需要太庞大的花费提供三餐的银发族专门住宅最受当了一辈子家庭主妇的女性欢迎。对于总算从长年“工作”中解放的她们而言,不用动手料理三餐的生活好比王公贵族般享受。若想吃点合乎口味的美食,偶尔也可以动手自理或外出吃顿大餐,让料理三餐从日常义务变成一种闲暇时的乐趣。
提供三餐的银发族专门住宅有全天供应三餐的服务,也有早餐自行料理,只提供午、晚餐;还有午餐视个人需求供应,只在周一到周五提供晚餐、或是一周只提供两天晚餐等各种选择。在现今方便的生活中,还可以到便利商店买便当或是买些现成菜肴,解决三餐的方式十分多样化。
除了确保基本的居住与饮食质量外,若还有余裕培养兴趣与参与社交活动即可,其实一个人的老后生活,并不需要太过庞大的花费。
3、率性暮年,从心所欲不逾矩
看一眼老年人的家庭账簿,会发现在现金支出部分,以支付亲戚的婚丧喜庆费用为大宗。例如,庆祝孙子入学、就业的祝贺金、结婚礼金等都是必要支出,所以身为“败犬”的单身者或许会觉得自己真是亏大了,这些送给甥侄辈当贺礼的礼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赚回来。
这时就得告诉自己,既然要付钱就要付得心甘情愿。即使没有儿孙、甥侄等后辈照顾自己的晚年生活,至少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总之还是别太期待他人一定会记住你的好。
奠仪数目 悼念心意
最令单身年长者伤脑筋的支出,就是接到亲友讣闻时,究竟该包多少奠仪才不失礼数。除了参加丧礼就得花上一笔交通费外,再加上给亲戚的奠仪,大概从三万到十万日元不等,朋友则为一万到三万日元。光从婚丧喜庆相关书籍中得知这些信息,就足以令人背脊发凉。若只有一个人,还算是可负担范围,若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地收到白帖,多少会影响生活开支。因此有些地区居民委员会经过协议后,规定地区中任何人离世,每户包出的奠仪一律为五千日元,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为了该包多少钱而大伤脑筋了。
这几年接到的最让我觉得贴心的讣闻,就是只举行限近亲参加的家祭,不但不收奠仪、花圈花篮,也不大肆宣布。好友们若想为离世者办场“追思会”,另行筹划即可。如果彼此能建立这种习惯,就不需要为怎么做才不失礼而伤神了。“依离世者遗愿,奠仪将全数捐赠社会福利机构。”我偶尔也会收到这样的通知,但其实这种信息可事先告知祭拜者。总之,我认为悼念离世者的心意和奠仪多寡不应混为一谈。
生命非关人情义理
有间位于京都的花店,会刻意避开灵堂摆满鲜花的丧礼期间,待头七或四十九日的丧期告一段落,才将以山野草搭配其他花卉的悼念花篮,送到遗族手上。
不过这种做法只限与遗属关系较亲密的至亲好友,与其说是为了悼念离世者,不如说是为了自己,由衷地向离世者道别,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
仔细想想,之所以举办丧礼,其实不是为了离世者,而是为了尚在人世的人们。相信每个人多少都遇到过,比起权贵者本身的丧礼,他们的双亲或妻子离世时的丧礼往往更为盛大。这是因为这份“心意”是为了尚存留人世的生者所举办,当这位生者亡故时,对其他遗族来说,这样的人情义理其实早就不存在了。
不管是丧礼或守灵,都是一种“人情义理”的延伸。对于长寿的单身者而言,什么社会地位、权力都早已看淡,也就没有拘泥于世俗人情的必要。
此时,明白什么是自己必须珍惜的人际关系,才是最重要的。所谓的长命百岁,便是指看淡世俗人情,自在生活。毕竟人生最后留下的,正是金钱买不到的人际关系。
4、金钱是被铸造出来的自由
大多数人都认为年金最好能维持基本生活开销。若以附有照护服务的老人之家收费 每月12万~15万日元 为基准,究竟有多少单身女性能单靠年金度过晚年生活呢?
工作四十年的上班族所能领取的年金,每月约二十三万三千日元(2007年度)。避开琐碎的制度细节不谈,一般全职家庭主妇于丈夫亡故后,可领得3/4的遗族年金。
另一方面,日本从2007年度开始实施的离婚国民年金分配制度,势必将掀起“熟龄离婚”的风潮。这项制度依婚姻年数决定离婚时的分配额,最多可分到丈夫一半的国民年金。附带一提,不少人误以为一离婚便能马上领到年金配额,其实还是要等到开始领年金的年龄,才能开始领取。
在日本,妻子的领取金额为配偶亡故每月十二万五千日元,离婚则是每月十一万七千日元。差异并不大,也许这就是造成熟龄离婚比例增高的原因之一。
不公平!日本年金制度
若丈夫身故前一年的年收入(或妻子的年收入)超过8万日元,妻子就不能领取遗属年金。那么,试问有多少女人,在与丈夫天人永隔时,会达到这样的收入水平?
未婚单身女性没有丈夫可依靠,只能靠自己工作生活,因此大部分都有年金可领。但是,2003年日本首相森喜朗却曾不客气地表示:“没生小孩的女人高喊自由万岁,开心地活到一把年纪,却又要人民用税金养她们,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此外,即使是现在,还是有全职家庭主妇对不婚单身者抱怨:“我们辛苦养大的孩子,居然要负担你的晚年生活!”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职业女性始终都在支付税金、年金和保险费,而这些钱主要就是用来负担年长者的晚年生活。
年金设立的宗旨本来就是用自己缴纳的钱,负担自己未来的生活,正因为年轻时的缴纳才有“储蓄”,但现在却变相成为社会中坚世代给年长者“生活费”的一种“征收措施”。归咎起来,其实都是无能政府拿了人民的血汗钱,却没有好好运用的结果。
近来日本有人提议改变这种征收方式,再度恢复成年金储蓄制,比较合乎公平原则。在日本,这类没有缴纳保险费也享有年金福利的人,就是指第三类被保险者,也就是另一半是一般上班族、公务员的全职家庭主妇。想想,若真要觉得不公平的人,应该是辛苦工作的职业女性吧?
哎呀!不行、不行。日本政府的目的就是要激化职业女性与全职家庭主妇的对立,所以千万别上了政府的当。
日本全职家庭主妇几乎都是所谓的“假性全职家庭主妇”,意即年收入不到103万日元的主妇都约定俗成地被称为“全职家庭主妇”。大多数女性在婚后并不会完全过着无职、无收入的生活,多少会有些许收入来源。但雇主在员工的年薪低于103万日元,却无须替员工投保也无须给予任何福利,便能聘雇到家庭主妇这类廉价劳动力。
所以,日本的社会保障制度,也就是年金制度已变相成了“偏袒雇主”的制度。不管是职业女性还是家庭主妇,如果有彼此互批的闲情逸致,不如对这种不合理的制度发出怒吼。
银发族的私房钱
老龄社会将产生更多“贫困女性”,这是指越来越多女性未来会出现没有年金可领,或是只能领到微薄年金的情况。目前日本八九十岁的女性中,就有许多人属于这个群体。
这也许要归因于当年国民年金制度开办时,她们年事已高,参加时间短或是未支付保险费,又因为私营业主的身份,只能参加国民年金,才使得有人甚至每月只能领取约2万日元的扭曲现象。
尽管如此,这些年长者若与家人同住,在别人眼中,每月领到手的年金往往成了“老人家的私房钱”。有些年长者会毫不考虑地将年金拿来当作给孙子的零用钱,但我认为与其用来讨好孙子,倒不如多用在自己身上。
只是,这些团块世代 女性的共通点,第一是结婚比例极高,其次是就职率也很高,所以大多数人所领取的,不是自己的年金就是丈夫的年金。
男人就该养家糊口?
据一位专门替银发族牵红线的活动负责人表示,女性最在乎的就是男性的年金收入。
“你自己应该也有年金可领吧?各用各的年金生活不就好了吗?”但许多日本女性仍然有着男人应该撑起家计的观念。
既然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不妨抛弃世俗的性别观念,生活才能更自在。假设每个人都多少可以靠年金过活,反正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此时两个人生活,然后各自负担自己的生活费用,肯定会较为宽裕。相信许多人都听过一种说法:“两人生活反倒比单身生活更省钱。”
就连提出“单身寄生族”这个流行词汇的山田昌弘先生也主张,为了让不想结婚的年轻人兴起结婚的念头,将他们赶出家门,断绝一切经济援助就行了。如此一来,贫穷的年轻情侣也许会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才能分担生活开销”,于是决定同居,同居后发生性行为便有了下一代。只是,不知道是否真能如此顺利就是了。
不只是年轻一代流行同居,已届高龄的单身女性也会找女性友人同住。除了同是单身者的好姐妹一起同住,同性恋的单身群体也会认真考虑晚年生活,因为他们和一般单身者一样,都觉悟到“晚年没有小孩可依靠”的事实,因此社会上才会有银发族专门住宅、集合住宅、老人村等相关设施兴起。
5、死钱变活钱的神奇魔法
基本上,年金加上些许生活津贴,就足以支付一个人的晚年生活花费,过着尚称宽裕的生活。但所谓的“宽裕”,其实也只是一个月几万块,并不是很大的数目。何况女性银发族没有工作收入,过去或许还能靠孩子接济,但现在已无法再依赖孩子了。
大部分单身者都拥有一两项可以教授他人的专长,像是茶道、插花。有些人每周在公民会馆担任俳句课程的讲师,或是教导住家附近的小朋友念书,光是周末假日的兼职,每个月就有几万日元收入。若身体状况还不错,还有许多没有年龄限制的小区兼职工作可选择,例如一周可花几个小时照顾比自己年长的人,或是担任为其他年长者送三餐的有薪志愿者等。
死钱变活钱
只要受雇于人,就得面对性别与年龄所带来的不公平待遇,若是自行创业当老板,就不必看别人的脸色。
日本经济学家岛田晴雄先生十分赞成银发族创业。众所皆知,日本银发族的高储蓄率在全世界可说是数一数二,但与其存入银行变成“死钱”,还不如善加活用来投资事业,让“死钱变活钱”,还能促进日本经济发展。当然,也不必拼了命地投资,冒着把自己的老本赔光光的风险,如果可以秉持不贪心的原则,我想许多人应该都有做点小生意,一个月赚个五万十万的生意头脑吧。
长期参与提升消费者生活质量活动的厚子,每天都为了促进NPO 发展而忙碌不已。过去她所举办的活动,都是以号召大家提供自家烹调的便当作为组织收入,但为了替地区居民打造一处共有的生活空间,该团体以出租画廊为第一步,现已成功转型为一年前得先预约才能参加的盈利单位。近年来还致力于研究开设网络旧书店,因为不设实体店铺,所以投资风险极低,虽然收益有限,但也不至于亏损到经营不下去的程度。
每当我心血来潮想做点什么时,周遭就会七嘴八舌提供各种意见。想想,一个退休的社会学家能为这个社会尽些什么心力呢?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想过呢!(笑)
身体健康,晚点退休又何妨
在日本,无论男性或女性银发族,光靠年金根本无法生活。因此,就算金额不多也无妨,只要每个月有固定收入即可。相较于各国,日本老年人的就业意愿非常高,但这不是因为“喜欢工作”的缘故,而是光靠年金根本无法温饱。要是年金足够支付生活所需,也就不必辛苦赚钱了。
几年前,我负责的研究室要招募秘书,在就业服务站登录招聘信息,为避免被外界批评“年龄歧视”(ageism),所以并未附上年龄限制的条件。但现在的劳动市场,四十五岁以上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就业机会,一个工作往往会吸引一百个人前来应征。而其中前来应征的七位男性,就有四位是退休人士。
我当时面试了一位住在横滨的七十多岁男性,原本是工程师的他,不但精通电脑,感觉人也蛮好相处。“如果你被录取了,每天得在上下班路上花很多时间呢。”对于我的担心,他回答道:“薪水不高没有关系,我还有年金,只是希望能再回到以前那种规律的上班生活。”我当时差点脱口而出,你的健康管理问题可不是我们的责任,没想到他却拿出一本装满过去工作成果的资料匣,顿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发现这种“老是喜欢沉浸于过往丰功伟业”的人,以男性居多。“以你这种优秀的经历来做这份工作,实在太大材小用了。”我只好委婉地拒绝他。
家族的“黑盒子”
正因为有很多想重返职场的银发族,才会有所谓“银发族人力银行”的产生。也许这对雇主而言是非常划算的人力招募来源,因为以廉价的工资,就能雇用到工作经验丰富的人才。虽然日本企业对劳工的性别与年龄一向有不公平待遇,但仔细想想,已婚女性打工族也算是一方面帮丈夫分担家计,一方面过着“年金生活”;年轻打工族也是一方面依靠父母援助,一方面过着“年金生活”。人口学上所谓“打工族”、“无业族”的主要成员 “团块Junior 世代” ,被长期研究该世代的市场研究专家中俊树称为“预支年金生活者” 。团块Junior 世代的打工族虽然是日本长期通货紧缩螺旋(deflationary spiral)经济结构下的受害者,但他们缺乏危机意识、对生活不够积极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辻中先生从市场研究资料中发现,这个世代的行为极为接近“年金生活者”。举例来说,这个世代没有储蓄意愿,只求现金收入(只求有基本收入),目光短浅,只看重眼前利益。就连异性关系也是,喝茶聊天的朋友都可以发生性爱关系,所以,团块Junior 世代的情侣才会成为晚婚一族。
而这个世代之所以面对如此恶劣的工作条件与环境,却不像法国年轻人为了争取工作权而暴动,多半是由于家人的年金保障了这些年轻人的生活。近年来,有一部分经济学家提出了日本经济过于依赖家族这个“黑盒子”的说法 ,在我看来,只能说这真是“后见之明”!
6、光靠社保年金就能安享晚年吗?
相反地,单身年长者虽然可能还有点积蓄,却完全没有现金收入,光靠年金一定无法安度晚年,必须另谋他法。其实,只要利用积蓄来“生现金”,便能够解决问题。
前面曾提到,独自生活的单身者拥有不动产的比例很高,但因为是自己要住的房子,所以没办法转卖或出租。不过若房子拥有三房两厅的格局,不妨考虑出租,然后自己搬到提供照护服务的机构,如此一来便多了一项房租收入。
日本的“武藏野模式”
所谓“房屋净值转换抵押贷款”(ReverseMortgage),又称“逆向抵押贷款” ,是一种以自己名下的房子做抵押的贷款方式。东京武藏野市是日本第一个引进这种贷款方式的地区,又称为“武藏野模式”,据说自1981年开办后,20年来使用这种方式贷款的案例共有100件,但未形成风潮。
论及原因,首先是子女反对。因为他们认为父母的家就是自己的家,这种观念也是他们有可能成为“预支年金生活者”的证明。我个人却认为年长者若无法接受“名下的房子就是自己的房子,没必要留给子孙”的观念,一定也无法忍耐一个人的老后生活。相反地,身为“败犬”的单身者因为没有这些烦人的孩子或亲属,在这方面就显得幸运许多。
我曾经在日本极度老龄化的京都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住在属黄金地段的中京区。一到午餐时分,从玄关气派的京都传统旧式房屋深处,就会飘出阵阵烧烤香味;街上多是米店和豆腐店,而且鱼店店头大多摆着腌鱼干而不是鲜鱼。这里的银发族虽然住在一平三十多万日元的黄金住宅区,却过着极为俭朴的生活。
我曾向京都市政人员提议比照武藏野,推广“京都模式”,却以“不符合当地风俗民情”为由遭到婉拒。因为京都人继承了数代祖先遗留下来的土地,对他们而言,卖掉土地就等于对祖先不敬。
有土斯有财的神话
但是,真有祖先代代相传的土地吗?我认为这只是抱持“有土斯有财”观念的日本人创造出来的神话罢了。而京都传统住宅的各项研究数据也显示,就连最具传统京都风情的“山町”,当地居民两三代前的先祖也多是外地人。这些由祖先代代传承下来的田地,大多在幕末 后屡遭转卖。因此,明治时期兴起的大地主,多是幕末到明治期间,大量收购田地而冒出来的新兴势力。约莫半世纪之前,佃农因为二战后美国占领军的农地改革而拥有自己的土地,追溯起来,务农也不过三代,因此什么“祖先代代相传”的说法,实在很牵强。
我有个朋友的父亲,就是因农地改革而失去很多田地的地主。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剩下的几块土地一一卖掉,供五个孩子念大学,只留下一块自家耕种的田地。他父亲认为让孩子受教育,比守着祖先留下来的土地更重要。其实就算他要守着田地安享晚年,也没人有资格抱怨吧。
正的赠与和负的赠与
在日本团块世代中,迁居大都会区的有许多是家族次子或三子。他们在日后娶妻共筑自己的小家庭,正因为没有从父母那里继承任何财产,所以认为自己辛苦赚来的东西,就该自己享用。我想团块Junior 世代对这一点大概会觉得很失望吧,但也请好好地自我反省吧。
对于“预支年金生活者”的团块Junior 世代来说,失去父母的接济会发生什么样的恐慌?有人预测团块Junior 世代将会成为日本社会的“呆账”,然而,这群人却期待自己步入老年之前,日本政府能订立一套银发族的福利政策,让自己在上了年纪后,就算没有储蓄也能生活无虞。
团块世代之所以有储蓄观念,是因为没有来自父母的援助。更早之前的人们认为,离家到外地工作就是为了寄钱回家奉养双亲,这种关系称为世代间“负的赠与”。团块世代虽然没有得到父母“正的赠与”,但也没有接收所谓“负的赠与”,意即只要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即可,就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幸运的一代。而且团块世代当了父母之后,对孩子十分宽容,能够接受孩子成为单身寄生族;正因为父母这么对待孩子,孩子也可能会用相同的模式对待下一代,如此一来便会在无意之中影响了后代的独立发展。
最重要的是,无论“正的赠与”或“负的赠与”,都不该留给下一代,而应该让他们学习自立。事实上,身为团块世代,应该也没有什么丰厚家产能慷慨地留给后代。既然养儿无法防老,为人父母也只能自立自强了。
随着岁月老朽的住宅
“房屋净值转换抵押贷款”之所以无法推广的另一个理由,则更令人害怕。泡沫经济崩溃后,战后日本的“土地神话”彻底瓦解 日本人始终对土地有着一种强烈的信念,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土地永远都会增值。
过去在日本,就算没有资金,只要有土地,重建老旧公寓便能提升行情,因此地方政府不断推动各种都市建设,而且基于政治利益,建筑物容积率也越来越高。但随着地价崩盘、项目停顿,接着又经历日本阪神·淡路大地震的重创,许多人注意到当时日本多数集合住宅的不堪一击,也使得寻求筹措重建资金的共识显得困难重重。
团块世代名下有房子的比例虽高,但大多属于“区分所有” 的集合住宅。日本税法规定,大楼等钢筋水泥建筑物的住宅耐久年数为47年,这是推算日本住宅房龄所制定的。假设30岁入住,住了40年以上,不但居住者已垂垂老矣,建筑物也会老朽。尤其是当初标榜租金便宜,以低成本大量兴建的国民住宅,房龄老旧问题更是严重。
20世纪60、70年代规划的新兴小区一夕之间成为老旧小区,年轻人口不断流失,居民只剩老年人。房龄老旧必须翻修却苦于没有资金,加上居民日渐稀少,更加速小区荒废的速度。对很多人来说,这样的问题已不算是不关己的闲事,而是发生在你我身边的现实状况了。
约翰·列侬遗孀的生意头脑
在日本,就算是独门独户的宅邸,也不可能完全不重建便传承下去。虽然近来出现“百年古宅”的说法,但也是那种房龄超高的少数特例。基本上,日本的住宅都属于住上几十年也没问题的耐用消费品,建筑结构和设备也符合这个标准。
欧美有所谓“旧房翻新”(novation business)的行业,意即整修旧屋,在屋内配置最新设备,让房子可以持续住上好几世代。世界最有知名度的日本女性 约翰·列侬的妻子小野洋子,众所周知她不是个只依赖丈夫经济能力生活的艺术家。她购入了位于纽约近郊的豪华旧宅邸,翻修后提高资产价值,卖给不动产业者,顿时让原本就是富豪的约翰·列侬增加了数倍资产。懂得利用“资产增值”(意即提高未活用的固定资产价值,而衍生出利益)来赚钱,我想也只有日本旧贵族出身的小野洋子,才能拥有如此敏锐的生意头脑吧。所以,也不是只有汗流浃背地辛苦工作,才能获得收入。只是,日本的房子中,有多少是只需稍做翻修便能转卖投资的耐用房屋呢?
恕我的说明有些冗长,我是指大部分日本住宅都不具抵押资格,这也是房屋净值转换抵押贷款难以顺利推广的原因之一。尤其是日本集合住宅损坏得很快,如果没有质量稳定的不动产,那么最好能先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对房屋净值转换抵押贷款抱持太大的期望才好。
7、你不得不了解的商业年金保险
继续来谈谈年金话题。
日本的国民年金分为基本年金和报酬比例等两个部分,因人而异的部分在于报酬比例,但持续缴纳国民年金的私营业主则不受影响。虽然日本政府企图确保国民退休后的收入能维持在工作时的1/2,但若上班时的月薪为70万或100万日元上下,每月年金金额就需要35万~50万日元。只是,对于名下有房子的老夫妇而言,真的需要那么大笔的花费吗?
我认为,最好能依据个人的工作,调整退休后的年金领取额。不管退休前的生活如何,每个人的老后生活都能够维持差不多的生活水平,才是最理想的状况,而这也是社会福利政策专家大泽真理女士所提出来的“老后社会主义”理论 。我自己也很赞同这种能缩小银发族晚年生活差距的概念。
若嫌国民年金不够用,也可购买商业年金保险。商业年金保险种类繁多,也是一种使储蓄金增值的方式,不但具备保险功能,期满时还能领取巨额年金。也许会有一些不肖亲属会暗自期待老人家早日上西天,但年金型保险其实是一种被保险人在世时才享用得到的投资方式,所以也许还有使被保险人期许自己长命百岁的效果吧。
每月百万日元的老后生活
身为职业女性的洋子是单亲妈妈,孩子还小时便离婚的她,边工作边抚养两名子女长大。一路走来,洋子含辛茹苦地养育子女,年轻时担心自己万一发生什么事,孩子们生活无着,便替自己投保了高额寿险。
现在已年过七十的她,孩子长大成人,认为不需要再留什么保险金给已经长大独立的儿女,于是毅然解约,想趁有生之年好好运用这笔钱。她前往金融机关询问,为自己设定了一份年金型保险。
现在洋子每月可领一百万日元的保险年金,她开了一家专门收藏绘本的画廊,聘雇一位工作人员,扣除固定支出及人事费用,足够她四处旅行、交际、参加各种义工活动,生活过得多姿多彩。
每月年金高达一百万日元的确令人羡慕。正因为有不想将钱留给孩子的念头,才能让自己过上优渥充实的晚年生活,只是据说她还没有告知孩子。我想若孩子们知道了这个情况,也许会更孝顺母亲吧,因为只要母亲活着,每月就有高达一百万日元的收入呢。
坐享其成的寄生虫
年金是一个人在世时名下所产生的金钱。然而,世上就是有那种厚脸皮、靠着父母年金过活的中高年单身寄生族 当然年轻的单身寄生族若长久维持相同的生活模式,不久也会就此步入中年。社会学家春日纪寿代女士专门从事年老女性遭受家庭暴力的研究,她曾提过一个案例:有个五十几岁的失业男子,不但靠着老母亲的年金过活,还对老母亲拳打脚踢,狠心施虐。
“怪了!既然要靠母亲的年金过活,就该善待老人家,希望她长命百岁,不是吗?”我说。春日女士回答道:“是啊!但他对老母亲施暴也是事实呀!”只见她眉头深锁。施暴者的行为根本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
尽管如此,当我得知日本某家地方金融机构承办“年金权抵押贷款”时,也对业者脑筋动得如此之快感到非常惊讶。这些业者让领取国民年金的爷爷奶奶们,事先利用年金存折向银行申请小额贷款,等到每月的年金领取日时,再跟着老人家到邮局将现金领走。这些坏家伙真是到哪里都满脑子鬼主意。
我认为,真正的年金权抵押贷款,应该是让这些年长者可以长命百岁,在有生之年持续支付小额利息,才是对彼此都有好处的做法。
汤鼎氏养老金制基金
有一种参加者活得越久领得越多的年金制度,称为“汤鼎氏养老金制基金”。这个名称乍听之下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其实这是意大利的罗伦佐·汤鼎(Lorenzo Tonti)设计出来的年金制度,所以便依其名而命名为“汤鼎氏养老金制基金”。
这种制度是由一群年龄相仿(例如同为七十岁上下的年长者)的人共同出资成立一种类似“互助会”的组织,期间会进行分红。假设有一百位七十几岁的年长者,每个人出资一百万日元,便有一亿日元的资本。随着每年陆续有会员离世,健在者所分到的利息便越多。也就是说“活得越久,领得越多”,留到最后的那个人便独享全部尾款。
当初将此制度引进日本的金融业者打着“加入汤鼎,长命百岁”的口号,距今已二十多年了,但后来这个制度为何始终无法顺利推广呢?那是因为不少日本人对这种制度还是十分存疑。例如这个制度的宗旨真的是期望他人比自己先走一步吗?要是加入“汤鼎氏养老金制基金”,会有人真心希望人家长命百岁吗?日本社会中,原来就有自己的传统互助会制度,也许汤鼎先生的这种年金观念可以在朋友间试试看吧。
长寿并非不幸,而是希望打造一个更幸福的生活。
采用平稳的资产管理方式,享受幸福晚年
我过去曾经提及,日本老年人的储蓄比例之高,堪称全世界数一数二,因为绝大多数老人觉得光靠政府、国民年金是不够的,自己非得额外存点钱为老年生活做打算不可。
不少银发族选择委托金融保险业者,帮自己的金融资产做更多有效的投资与运用,然而近来日本的低利率堪称世界之最,受零利率时代尚未结束之累,日本的国内投资几乎毫无利润可言。
因此,日本人的金融资产大量流往海外,随着地球村时代的到来,跨国投资更是锐不可当。结果导致外资反向逆流至日本,变相成为所谓的“秃鹰资金” 。而日本老年人的金融资产,往往被利用作为掏空日本经济的先遣部队。
其实,老年人还是不要依赖投资,安心地采取较平稳的资产管理方式为佳。为此,最好还是能有优渥的年金可领取,起码能防止觊觎资产和保险金的亲人们一心祈求自己早日归天。
在美国,自从老年人的年金给付制度化之后,越来越多人乐于与年老的亲属同住。说穿了,就是因为这些年长者还可领取丰厚的年金,而且这些钱一定领得到手,是老人们不会被赖账的“生活依靠”。
但对于没有子嗣继承遗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单身者而言,最佳方法就是将自己的储蓄金变成活钱,起码在世时能充分享受到。
上野式单身暮年生活观
人们真正想要的照护服务是金钱买不到的。照护的价格与质量,往往无法成正比,所以更应该仔细挑选合适的照护方式。
偶尔也可以自己动手自理或外出吃顿大餐,让三餐饮食从日常义务变成一种闲暇时的乐趣。
所谓的长命百岁,便是指看淡世俗人情,更加自在地生活。毕竟人生最后留下的,正是金钱买不到的人际关系,珍惜与朋友的关系,才能有长久的友情。
与其把积蓄存入银行变成“死钱”,还不如善加活用来投资事业,让死钱变活钱,还能促进经济发展。
名下的房子就是自己的房子,没必要留给子孙。
长寿并非不幸,而是希望打造一个更幸福的生活,所以为了自己,健康、愉快地活下去。
老年人不要依赖投资, 最好安心采取较平稳的资产管理方式。
对于没有子嗣继承遗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单身者而言,最佳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的储蓄金变成活钱,起码在世时能充分享受。
注释
专指日本在1947年到1949年之间出生的一代人,是日本二战后出现的第一次婴儿潮人口。在日本,“团块世代”被看做是20世纪60年代中期推动经济腾飞的主力,是日本经济的脊梁。这一代约700万人将于2007年开始陆续退休。这一代人大都拥有坚实的经济基础,一直是最引人关注的消费群体。据估算,日本60岁左右人口所拥有的资产,是40至50岁人口的3倍以上。这群数量庞大的银发族经济基础雄厚、购买力强,退休后还将有充足的闲暇时间。
“Nonprofit Organization”或是“Not-for-Profit Organization”的简称,广义是指非营利团体,狭义则是以服务社会为目的的公益市民团体。
指日本1970年之后出生的人,意即第二次婴儿潮所生的下一代。
此说法取自于《团块Junior·15世代白皮书》,诚文堂新光社1988年出版。
讽刺越来越多家庭表面和谐,其实家族关系早已分崩离析的情况。
供银发族使用且流行于国外之产品,大致为依借款人之年纪与不动产之价值,以每月定额方式支付予借款人,期间利息不必支付,直接计入债权,所以年纪越大及不动产价值越高者借得越多,它可以让高龄借款人不必以出售方式取得生活所需之收入,且无每月支付利息之压力。
日本历史上德川幕府统治的末期。
指数人区分一建筑物而各有其专有部分,并就其共享部分按其应有部分拥有所有权。
此说法来自《现代日本及生活保障体系》,岩波书店2007年出版。
横行股市的秃鹰集团于全世界寻觅投机套利机会,运用强大的资金及消息影响力,冲击区域股市和汇市。
第3章 觅得安度晚年的归宿之所 必须思考的居住问题
独居生活者,有自己的房产也好,入居银发村也罢,
最重要的就是要住得安心、习惯。
不管是亲近大自然,享受野外乡村景致,
或是入住医疗资源丰富的都会型公寓住宅,
只要能觅得一处满足身心灵的自在之所,
一个人住也能安度晚年。
1、女人“有壳”才安心
不用再为家人和工作而烦恼,只为了自己好好享受人生的基本条件,就是“有一处属于自己的住所”。
我一直觉得有件事很不可思议。
不管是住院病患,还是住进照护设施的银发族,总会表示“想回到自己的家”。之所以将病患和健康的老年人全集中于一处,其实并不是为了当事人着想,而是为了方便看顾与照护。若是医疗机构,因为是以治疗为目的,病人还可以忍受一段时日,期待身体康复后回家。然而,对许多银发族而言,一旦住进照护机构,便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
这让我想起曾担任特别照护老人之家警卫的小笠原和彦先生在日本杂志《世界》所连载的著作《没有出口的家》 ,因为内容描写十分翔实而备受关注。我觉得这书名取得极为贴切,但同时也对老人家一旦入住照护机构便无法离开的现状唏嘘不已。
为何“想回家”的老人如此简单又殷切的期盼无法实现呢?不管家里再怎么脏乱、再怎么不方便,比起医院或照护机构,任何人都会觉得住在自己的家里最舒服。若需要照护,申请二十四小时的居家照护服务即可,没必要特地请个用人或看护紧跟在身边。其实,多数年长者只需要白天三次、晚上一次的居家巡回照护就行了。
那为何还是有许多年长者有家归不得呢?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家里还有其他家人,不希望年长者返家居住。当初决定送他们入住照护设施的是家人,不希望他们返家同住的也是家人。
话虽如此,也不能一味责备家人的做法,因为一旦同住就得负起照顾之责,大多数人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健康和生活质量,含泪做此选择。
年长者“有家归不得”
既然如此,是不是该考虑一个人生活?
如果,“想回家”的“家”是指“独自生活的家”,也许就能解决年长者想返家居住的问题。若地区居家照护支持制度够完善,就算是需要照护的人也能一个人生活。
年长者“想回家”的愿望,应该是“想回到一处专属自己的地方”吧?我从过去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日语的“家”字,很容易被误解,正因为“想回家”的希望,被误解成“想和家人同住”,所以事情才会变得复杂。
有些独自生活的人就算住进照护设施,也会“想回家”。这时的“家”纯粹是指建筑物,而不是人际关系所构筑的“家”。如果家里没有其他家人同住,当然就能大大方方地返家居住;若是与家人同住,被迫搬离的往往是高龄长者。
面对这种情况时,不妨换个角度思考。
当年长者“想回家”的愿望,和“不想和家人同住”的想法产生冲突时,与其让年长者“有家归不得”,还不如“其他家人搬离”比较好。毕竟年轻人的环境适应力较强,把老房子让给年长者,自己则在附近租房子,偶尔回家看看。不喜欢与长辈同住的人,刚好可以借此保持距离,不伤和气,当个“兼职家人”或是“假日家人”也不错。只是,若本身工作繁忙或临时出现其他状况时,虽不是“全职家人”,家里有位需要照护的老人,多少仍会让人感受到责任与压力。
之所以做不到这一点,我想多半是由于家人的罪恶感和面子问题吧。
虽说用心便能解决问题,但这种事情处理起来真是棘手。
至于单身者就没有这种烦恼了,自己的家完全属于自己,无须有多余的顾虑,只不过“单身者”与“单身家庭”是不一样的概念。总之,至少有一个专属的生活空间,正是“一个人的老后生活”的基本条件。
希望在自家走完最后一程
截至目前为止,我接触过各式各样以拥有先进照护设施闻名的老年人社会福利机构的管理者和负责人,访谈近尾声时,我照例都会问他们一个问题:
“当你自己需要照护时,希望住在哪里?”
原以为他们会回答“希望住在自己服务的机构里”,毕竟这些地方以拥有先进照护设施而闻名,但是我却从来没听过这个答案。
“我想,我还是希望能在自家咽下最后一口气吧。”
真是坦白的回答。
无论再怎么备受好评的设施,入住者几乎都不是出于自愿才入住的。之所以选择提供照护服务的机构安身,是因为担心独自生活没人照应,不得已之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配合照护人员,集体接受照护。若能选择居家照护,却还表示自己想入住照护机构,那些追求先进照护服务的人就太虚伪了。
在这种情形下,“自家”一词就如字面上的涵义,是指“自己的住家”,并没有“和家人同住”之意。
其实,银发族身边尚有成年子女却没有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例子并不少见,而且数据也显示,选择“和家人同住”的人,往往是“住在子女的家”。所以他们回答“想住在家里”时,指的就是“现在住的地方”,即使身边还有子女,也不是指“搬去孩子家”同住的意思。
唯有厘清“住在家里”和“与家人同住”的意义,年长者选择“住在专属的家中”,才能更加理直气壮。
2、你住在谁的房子里
也许有人认为“有壳一族”是指有“自己专属的房子”,而且应该是经济状况有一定水平者的专利,但令人意外的是,名下有房子的女性银发族比例相当高。
这要归功于日本政府和企业当初积极推动各种奖励购屋的办法。在我这个世代,也就是所谓的“团块世代” ,名下有屋者的比例甚至超过八成。小泽雅子女士在其著作《新·消费阶层时代》 中即曾提到,日本首都圈“中产阶级”的财力,依各时期地价变动时购入不动产的差别而有所不同。
当时,有许多正迈入而立之年的团块世代,在首都圈地价开始飙涨之前,就为了成家而贷款购屋。所以,就算日后经济泡沫化,和当初的买价相比,仍属“资本增值”(capital gain,土地和股票等所持资产价值上升所产生的利益)。不管地价上升还是下跌,只要继续居住,既无损失也没获利,虽然利息可能稍微提高,但所得也会相对提升。而且,自从日本进入不景气时代,也长期处于零利率状态,剩下的贷款不如再次转贷,还比较轻松。
有些人名下只有一间房子,而且与家人同住,所以房屋没有其他运用的余地,也不可能靠转卖或出租获利。也许有人认为若是像企业般,抵押有增值价值的资产来贷款投资,当资产价值暴跌时,想回本可能比登天还难;然而,无论地价高涨还是下跌,对于大部分死守不动产的“中产阶级”来说,几乎不痛不痒。“卖掉的话,应该可以赚一笔”的想法只是梦想,并不会真的付诸实行。
对于泡沫经济后惨遭裁员的中老年白领而言,这也许是人生计划上的一大失策,但大多数团块世代的上班族都是属于最后一批铁饭碗世代,可以安心地在工作岗位上待到退休,当年三十几岁为了成家所借的银行贷款多半不是早已还清,就是可以用退休金缴清剩余的金额。
丈夫的钱是我的,我的钱还是我的
夫妇婚后购屋。若丈夫先走一步,妻子也不一定就能安稳过日子。对大多数日本已婚妇女而言,自己的家是丈夫名下的财产,并不属于自己,若妻子没有收入,房子虽以共有名义购买,但妻子却必须支付丈夫一笔赠与税。
因为日本法律并不认同夫妻财产共有制,丈夫赚的就是丈夫的;然而,在财产法上却一向贯彻个人主义,让妻子在继承遗产方面,享有相当的优待。
直到1980年为止,日本法律明定妻子可以继承丈夫1/3的遗产,剩下的2/3则由子女均分。在高生育率时代,这种法规或许还算适用,但在现今的少子化社会,只生一两个孩子的情况下,反而会造成子女所享权利比母亲来得优渥的情况。
1981年,日本政府将妻子法定继承人的特留分一口气提高至1/2。同时期的日本法律也明定全职家庭主妇享有年金权,一般推测这是日本政府对照顾老伴晚年生活的主妇所给予的一种奖赏。
若是属于日本第三类被保险人(丈夫是上班族和公务员的全职家庭主妇),就算没有支付保险费,也享有领取年金的权利。这项制度和日本20世纪80年代末名为“全职家庭主妇优待政策”的年金改革完全不同,算是一种“看护老伴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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