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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炮兵传奇

_3 孙晓,左东(现代)
蒋介石说:“我想不会,因为共军需要我的军需供应。只是我看了中共报来的炮兵建制令人费解,近10万人的军队,仅有10余个炮兵连,各种火炮不到百门,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宋美龄说:“莫非他们有意隐匿不报,以求得中央发给么?”
蒋介石默想片刻,狡黠地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就打错算盘了,我不会把重武器给他们的,将来打败了日本人,我们还是要和共产党争天下的……”
此后,在长达八年的抗战中,蒋介石虽然也在统一抗日的旗帜下,发给了八路军和新四军一部分兵饷,一些枪支和弹药,但威力大、战斗力强的新式武器,尤其是各种火炮,却从未有配给过。从而逼迫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只能从敌人手中夺取,用日本的兵器来壮大和武装自己。
林彪首战平型关
1937年9月。一列军用列车不停地吼叫着,沿同蒲铁路向北急驰。
列车上载的是八路军115师的万余名健儿,他们奉命驶往华北抗日前线。
1937年7月芦沟桥事变后, 日军的虎狼之师气势汹汹地向华北扑来, 意欲在“三个月内灭亡中国”。驻扎华北的蒋军80万大军,其薄弱的防线根本经不住日军的冲击,刚一交手, 防线便土崩瓦解,随后调头逃窜。当时报纸戏言逃跑之速为“闻风四十里,枪响一百三”。十分准确地描摹出国军败退的情景。
列车第二节车厢里, 115师师长林彪正在与副师长聂荣臻、参谋长周昆、政训处主任罗荣桓守在地图前研究部队的下一步计划。本来,部队从晋西南的侯马市登车后,准备一路北上到最前线的,没想到国军丢城失地,跑得比兔子还快,将一座座城堡拱手让给了日寇。
面对急剧恶化的军事态势,部队只能在原平下车了。
一向少言的林彪腰板挺直地坐在窗前,默默地注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
初秋的原野上,一人多高的玉米和高粱都已褪下绿色的铠甲,披上金黄色的长袍了,满坡的大豆和谷子还在拼命地疯长。不用说,如果没有战乱,今年是一个不错的年景。可沿途之上,几乎所有的村庄都已是墙倒屋塌,人踪难觅,连令人感到温馨的鸡鸣和狗吠声,都难以听到。
林彪知道,日本军队还没有打到这里,这些村庄是被蒋介石的军队所洗劫的,从这些村庄被毁弃的程度中,林彪在思索着蒋军败退的时间表,进而也在估算着日本军队前推的速度。
从南昌起义到井冈会师,从五次反围剿再到两万五千里长征,10年之间,身经数百战,几次履险地而绝处逢生,使得林彪从一个血气方刚的排长,升任一师之长。经历了太多的胜利和失败,看惯了太多的杀戮和血腥之后,这位肤色苍白,有着一副姑娘面孔的战将,其深透的心机和独断的性格变得更加突出、更加执拗了。
他仔细计算的是双方兵力和火力的对比,敌我依据地形地物的优劣,后勤补给的困难和便利等等,只有在他认为这一仗可打时,他才会最后下定开战的决心。
远山只能看到一抹苍茫的黛绿,辽阔的原野显得一派宁静。可林彪的心头,似乎从未像今天这样凝重。
国民党的80万大军几乎全部撤出了华北,偌大的一片国土,蒋介石准备拱手让给日本人了。
虽然120师和115师相伴开到华北, 可两个师区区3万兵力,面对日本近10万精锐之师,这显然是一场无法打赢的战争。
没有左翼右翼的保护,没有强大有力的后援,没有可以依托的根据地……自己的命运只有靠自己来把握。
孤军,一个十分沉重的字眼飞进了他正在深思的脑海。
孤军作战,自有孤军作战的特点和规律。
一路之上,林彪同溃败下来的国民党将领多次交谈,对日本这支虎狼之师的兵器火力配属有了概略的了解。应该承认,日军的强大首先是火力的强大,它的平炮和山炮的数量数倍于国民党军队,当然更是远远超过八路军。
从调查了解的情况看,日军官兵的素质也是极高的,他们对各种武器的熟练使用,准确的射击技术,对各种战术灵活的运用,亦是他们开战以来未遭败绩的基础。
首战必须打胜。惟有打胜,才能遏止住“战必亡”、“日军不可战胜”的滥调,才能一振八路军的军威,才能使全国的老百姓看到抗战的前途和希望。林彪默默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以单薄的火力与强大的敌军对垒,只有一条可胜之途,那就是利用险峻的地形,给骄横无忌的敌人来一次袭击。
列车在原平停车后,大部队开始徒步行进。一路上,林彪都在琢磨着如何打一场袭击战。
115师进入前线之后, 部队潜伏不动。林彪率领他的司令部班子,走遍了附近的大小山头,仔细勘测地形地貌。
9月23日,林彪接到了晋绥军总司令阎锡山打来的电报,请求115师从平型关正面出击,稳住已经溃乱的晋绥战场。
林彪看完电报后,不动声色地将电报扔到一边,阎锡山的小算盘林彪一眼便看透了,他是想让八路军正面迎击日军,他们好跑到一边去舔舐自己的伤口。
24日晚, 按照林彪的命令,115师悄悄进入平型关东南20余里的山沟里,根据地形地貌,悄无声息地潜伏起来。
在几天前勘测地形时,林彪已经相中了这儿两山挟持、一路横穿的地形。如果日军向平型关进攻,那么其大部队和辎重必然要从这里通过。沟长20里,可以将潜伏部队全力摆开,这显然对伏击者极为有利。据可靠情报,日军最精锐的坂垣师团就要沿着这条道杀来了。
林彪的战役构想是: 685团拦头,687团切尾,686团斩腰,只要坂垣师团一进入这条深沟,就别再想活着出去。
当然, 心细如丝的林彪已经想到,日军第5师团长坂垣征四郎,乃是日军中的将帅之花,他的旅团一旦被我围困,必然会倾其余力进行解救。驻守在涞源以西的日军第9旅团将是最可怕的援敌。 必须放一支最精悍的部队,在灵丘以东的驿马岭一带,构筑工事,阻住援敌。
如此部署, 林彪也有心病,紧靠公路北有一座300多米高的小秃山,是控制整条马路的制高点,如果能早派一支部队占领山头,当然是最妙不过,遗憾的是过早地在这儿出现会被前哨敌人发现,潜伏目标一旦暴露,整个战役企图就会被敌人识破。
为了顾全大局,只能开打之后,再派兵强占山头了。
25日凌晨,部队设伏在四周的山坡上,只有在秋风下摇曳的草木,谁也不会料到一支万余人马的大军,正悄无声息地隐伏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上午7时许, 山沟里传来汽车的马达声,百余辆汽车载着日本兵和军用物资在前面开路, 接着是200多辆大车和骡马炮队随后跟进,最后开过来的是骑兵,只听得车声呜呜,马蹄锵锵。夹杂在车马行列中的日本兵脚穿皮靴,头戴钢盔,身披黄呢大衣,三八大盖斜背,一边走,一边叽哩哇啦地谈笑着什么。
大雨过后的山土路十分泥泞,公路上时常传来日本军车陷进泥潭的大呼小叫声。
伏击的战士们紧握弹上膛的步枪,捏着开盖的手榴弹,瞪大眼睛,怒火满腔地注视着这群野兽。
由于公路上格外泥泞, 日军的炮车和汽车挤成一团,担负拦腰冲击的686团团长李天佑在望远镜里看到这种情况,认为这正是出击的极好时机,但总部那边却悄无声息。
师指挥所里,林彪和聂荣臻看到日军大队进入包围圈后,心情立刻沉重起来。
据原来情报,从这儿通过的是一个旅团的敌人后勤补给联队,大约千余人,没想到,今天进入包围圈的已达4000多人,而且眼下,自己面对的将是坂垣师团中最为精锐的21旅团。
怎么办?打不打?如果打,啃不动敌人怎么办?如果不打,将敌人放跑,那又将是天大的罪过。打,必须打!打仗,有时候是要冒一点风险的。林彪在反复掂量了这种风险的后果后,立刻接通了各部队的电话,果断地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两侧的山岗顿时怒吼起来,机枪、手榴弹、迫击炮一齐发射,把拥塞在公路上的敌人炸得哭天嚎地,人仰马翻。
在这种时刻,打得最过瘾的该是各种火炮的炮手。由于占有地利上的优势,火炮可以对山沟里的敌人实施直瞄射击,一发发炮弹准确地命中敌人的汽车和马车,炮声过后,不但火光骤闪,黑烟弥漫,而且时常还引发一系列的爆炸。
林彪从望远镜中俯视着整个战场,发现直到半个小时后,遭伏的日军仍未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抗,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让686团的李天佑马上到师部来一趟。 ”林彪一边观望着战场上的情势,一边对身边的参谋说。
林彪的师部距686团的团部仅有一里之隔, 翻过一个山坡就到了。10分钟后,李天佑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师部。
林彪直起身来,从望远镜中指点着说:“李团长,看到了没有?敌人数量虽然太多,但由于我们的动作突然,他们毫无准备,因此第一个回合他们已经吃了苦头。估计敌人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组织有效的抵抗。瞧,现在已经有一些敌人利用汽车作掩护,开始进行顽抗了。你们一定要沉着,战斗不会马上结束的,你们团要以果敢的行动冲下山去,将敌人切割成几块,另外派一个营立即抢占对面那座山头。”
“瞧,敌人正往山上爬呢!”李天佑指着山沟里的敌人说。
“是啊!这正是我担心的,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要抢在敌人前头,如果敌人先你们一步占领,你们一定要组织火力给我拿过来!这是决定整个战斗胜负的关键……”
李天佑回团后,立刻和政委杨勇进行了分工:杨勇组织力量分割围歼敌人,李天佑率领3营攻占对面山头。
刹那间,嘹亮的军号声震撼山野,动人魂魄的喊杀声如惊涛骇浪,战士们手端步枪,高扬着手榴弹,勇敢无畏地冲下山去。
然而,坂垣师团毕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他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不利处境,马上利用汽车和沟沟坎坎进行就地阻击,他们的机枪性能很好,射手训练有素,火力异常猛烈。冲下山头的八路军战士们压不住敌人的火力,在机枪的狂射面前一片片地倒下。
此时,一部分敌人正不要命地向山上猛爬。
林彪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时,心头顿时一沉,接着他就看到3营冲下山沟后,立刻向已经占领山半腰老爷庙的敌人发起了攻击。敌人指挥官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块高地的价值,除了这一小股敌人在山坡上固守外,再没有往山头上增援。敌人在我3营的勇猛攻击下,很快失去了战斗力,老爷庙落到了3营手中。
当林彪看到3营的战士正在山头上抢筑工事时, 心里终于踏实了,虽然山沟里的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着,可林彪认为这场仗已经胜券在握了。
我们的战士太善良了,他们从未同日本这样深受法西斯毒害的军队对垒过,因此,当敌人钻到汽车底下无路可逃,或者身受重伤躺在路边惨叫时,八路军战士便停止了射击,而代之以“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喊话。
然而,眼前的敌人不仅不懂中国话,而且还是一群没有人性的野兽,自从进入中国以来,他们只知道烧杀掳掠,因此,死到临头也拒不投降。一营的一个电话兵,看到汽车旁一个日本兵双腿被炸断,就跑过去想帮他一把,背他送卫生队,没想到那家伙暗藏着一把匕首,扬手一刀,匕首刺进了小电话兵的胸膛。
小电话兵圆睁着惶惑不解的目光倒了下去。
还有一个战士想把负了重伤的日本兵背回来,结果那日本兵醒来后,发现是中国人背着自己,于是俯下身去,一口将我们战士的耳朵咬掉。
李团长带领3营占领老爷庙后, 从公路的另一侧向敌人狂射猛轰。敌人顿时陷入两面夹攻、腹背受击的困境。直到这时,日军指挥官才猛然醒悟,意识到了老爷庙高地的价值,于是不停地挥动着指挥刀,高声喊叫着让部队夺取这个生死攸关的制高点。
可是晚了,日军的炮兵和骑兵在刚才一顿炮火的轰击下,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有一堆堆被打乱了建制的步兵,在指挥官的威逼下乱七八糟地往山上爬。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刚刚爬到半山腰,3营一顿狂打猛扫、立刻又将他们赶下山去。
日军的飞机飞来了,尖声呼啸着,一次次紧掠着山头飞过,继而扔下几颗无关痛痒的炸弹。
司令部的同志劝林彪隐蔽一下,林彪望望天上的飞机,不屑地说:“不用怕,现在两军已经绞杀在一起, 贴身搏斗,它们不敢乱扔炸弹。”打到下午1点,拦尾的687团也攻上来了,敌人实在挡不住这雷霆般的冲击,立刻垮了下来。
当 115师全体将士沿10多公里长的山沟撤出战场时,举目四望,公路上浓烟滚滚,1000多具血肉糊模的日军官兵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公路两侧的山坡上。战马、大车、汽车、大炮等辎重丢弃的满沟都是。坂垣师团21旅全军覆灭。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平型关大捷”。
第二天,蒋介石手握平型关大捷的电报,哭笑不得,感慨良多。他闭目凝思了半晌,才长叹一声,提笔写了如下电文:“朱总司令彭副总司令勋鉴:25日电悉,25日一战,歼寇如麻,足证官兵用命,深堪嘉慰。尚希益励所部,继续努力,是所至盼。蒋中正26日。”
贺龙伏击雁门关
1937年10月,山西,神池以西的一个小村庄。八路军120师师部就驻扎在这里。村里一个地主的四合大院,正面的房厅里,120师团以上干部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坐在屋子正中高椅上的两位、一位手里端着烟斗、留小胡子的,不用说便是大名鼎鼎的贺龙,那位面容清瘦的,就是政委关向应。
“怎么样啊?部队刚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有什么问题?”贺龙操着一口湖北话,用轻松的语调问。
“……我们一路上看到日本鬼子的暴行,同志们十分气愤,恨不得立刻上战场,真刀真枪地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蒋介石的军队真是熊蛋,日本鬼子的鸡巴毛都没捞到一根,就吓得拼命往后跑……”
“人家115师首战平型关,打了个大胜仗,咱也不能落后。”
贺龙听着与会者的议论,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他在鞋帮上磕了磕烟斗灰,站起身来,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张地图前,说:“大家的求战情绪很高,这很好嘛!我们到这里来,就是来打仗的,要逛风景就不到这里来了嘛!”
听到这诙谐的话语,大家都轻松地笑起来。
贺龙指着地图上被等高线标得密密层层的地区,说:“现在同日本鬼子较量的机会来了,我们师准备马上开到这一线去,在这个古战场上,同敌人打一仗!”
大家俯身一看,贺龙拳头捶下的地方,正是历史上著名的隘口——雁门关。
贺龙又划着火柴,点燃了烟斗里的烟末,说:“眼下日军正向山西的几个重镇进击,忻口战役正在进行。敌人每天都要从大同经雁门关,不断向前线输送弹药和给养,可以说,这是敌人的一根大动脉。目前,日军的气焰十分嚣张,自以为这一带已是他们的后方,所以戒备相当疏忽。我们正好利用敌人的这一弱点,出其不意,给他一个致命的打击!”
三天后, 120师万余兵马,经过隐蔽的急行军,顺利到达雁门关西南10里处的老窝村。
10月16日, 根据情报,大同敌人纠集了300多辆汽车,满载武器弹药,一路向雁门关驶来。
师部将伏击车队的任务,交给了贺炳炎团。第二天拂晓,贺炳炎团长和廖汉生政委带着连以上干部去现地勘察。
他们一行悄悄钻进黑石沟,爬上山顶,一条弯弯曲曲的公路立刻一览无余地呈现在脚下。它从雁门关伸出,在脚下由西向东绕了一个大圈,然后向忻口方向折去。公路的西面是悬崖峭壁,北面是一段陡坡,顺公路向南不远处有一座石拱桥。这儿真是一个绝好的设伏之地,既便于部队隐蔽接敌,又使得敌人遭打击后无法进行有效还击。
贺团长当即进行了具体部署, 将1营、2营埋伏在陡坡南北,中段由3营负责主攻,再由1营派出一个连向阳明堡方向警戒,以防那儿的敌人突然出动。3营11连伏在桥西,断敌逃路。明确任务后,贺团长十分严肃地说:“这是咱们120师到前线的第一仗,贺师长信任我们,把第一个任务交给了咱,咱可要打一个漂亮仗,攻击信号一起,全团要一齐动作,力求把敌人干净、彻底地消灭在黑石沟内……”
10月18日,鸡叫头遍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部队沿着崎岖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黑石沟。
按照看地形时的兵器火力配置,贺团长首先把迫击炮阵地安排好,就地取材,构筑起防护工事。
当东方天边出现鱼肚白时,设伏阵地上已经静悄悄了,如果不走到工事前,谁也不会想到,紧靠公路的近侧,居然隐伏着一支部队。10时左右,北面公路上腾起了滚滚尘土,同时还传来了轰轰的马达声。战士们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悄悄地互相传递着消息。
“听见动静了没?龟孙子来了!”
“好家伙,这得多少辆汽车,把半拉天弄得灰天灰地的……”
炮兵阵地上, 4门迫击炮早已高高地昂着头颅,十多发炮弹在炮侧摆得齐齐整整。两门平射炮的炮架已被牢牢地固定在地上。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山下的公路。
眼看着敌人长龙般的车队马上就要进入伏击圈, 3营突然送来报告:南面阳明堡又开来100多辆汽车, 估计他们会在这一带会合。敌人数量无形间增多,为战斗增加了困难。但廖汉生高兴地说:“既然送上门来了,就一起吃掉它,如果放走这到嘴的美味,那可真有些可惜了……”
“好,那就一块干掉它!马上通知各营,听统一号令,准备战斗!”贺团长命令道。
两路汽车鸣着喇叭,大摇大摆地开过来了。南来的车队,几乎都是空车,只有第一辆车上坐着十几个鬼子兵,后面的少数几辆车里装有伤兵和死尸。北来的车队可就不同了,引头车上坐着掩护部队,他们手持机枪或三八大盖,不时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一个腰挂佩刀的军官,还不时用望远镜向远处了望。
两个车队正巧在八路军伏击圈内交会了,车上的敌人看到对面的车队,高兴得哇哇啦啦地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忽然看见车上面还有伤兵和死尸,慌忙又纷纷脱帽致哀,有的还居然扯开喑哑的喉咙,呜啦呜啦地唱起了挽歌。
正在此时,贺团长一声令下,三发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接着平射炮和迫击炮首先开火,几声隆隆的巨响之后,前面的几辆汽车陡然间飞上天,然后火光一闪,又轰轰地爆炸起来。两行长长的车队被迫停下来。为了断敌车队后路,炮兵接着调整炮口,瞄准两个车队的后尾,一阵齐射,车队两头便立刻变成一片火海。按照战前部署, 炮兵又调整炮口,对准车队中间,拦腰轰炸,片刻之后,400多辆汽车便成了瓮中之鳖。
“打! ”3营营长王发祥挥动着驳壳枪,指挥全营官兵向着公路上的敌人开始了第一轮攻击,各种枪弹、手榴弹,在敌人的汽车前后爆炸开来,有的直接落到了厢板上,打得敌人无处藏身,有的落在车头上、轮胎上,把原来一辆辆威风凛凛的汽车炸得东倒西歪……
“冲啊! ”王营长驳壳枪一举,3营的官兵们手端步枪和机枪,如汹涌的波涛冲下山岗。
日军在突然的打击下刚刚清醒过来,正要组织反击,汽车上的弹药开始爆炸,一声声如雷爆般巨响,汽车被炸得轮滚板飞。
冲上公路的八路军战士们大声呼喊着,与残余的敌人展开了白刃战,十多里长的公路上,刺刀撞击铿锵声,血肉迸飞的惨嚎声,拼死挣扎的呼喊声搅成一片。显然,这次伏击战接受了平型关大战中的沉痛教训,八路军的官兵们不再呼喊“缴枪不杀”的口号,对待受伤的敌人也不再那么仁慈,只要敌人不放下武器,不举起双手,不咽下最后一口气,我们的战士就毫不手软地进行着战斗。
一个多小时后,枪声渐渐稀落下来,公路上的火药味浓烈扑鼻,日军官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公路上、山坡上,有的淹没在一尺多深的烂泥里。
战斗胜利结束了。方圆数十里内的老乡们听说八路军在雁门关打了大胜仗,都好奇地赶来了,黑石头沟里充溢着一片开心的欢笑声。他们和战士们一起搬运战利品,清扫战场。
廖汉生政委正在战场上巡视,忽然看到一名年轻战士正在用铁锹狠命地砸汽车,一边砸一边气呼呼地骂:“我叫你跑,我叫你驮小鬼子……”
廖汉生看了直想笑,有罪的不是汽车,而是日本鬼子,汽车是我们的战利品,可是由于我们现在打的是游击战,也没有人会开汽车,因此这些战利品只能处理掉。想到这里,廖政委阻止道:“不要砸了,用炸药炸掉,绝不能把它们再留给鬼子……”
响声四起,黑烟弥漫。敌人的一辆辆汽车冒出了滚滚的浓烟。紧接着,贺炳炎团长命令部队迅速撤离了战场。当阳明堡的日军闻讯赶来增援时,这里只剩下一片日军尸体和汽车残骸了。
陈锡联率军偷袭阳明堡机场
一提起陈锡联,人们都不会忘记,在战争年代,他是一位能征惯战的虎将。他创造的许多战例为人称道,尤其是在抗日战争初期,他亲自组织指挥的偷袭日军阳明堡机场,炸毁日军24架飞机的战例,更是成为全民抗战中极辉煌的一页。
1937年10月,日军在平型关吃了苦头之后,变更了作战部署,从平型关与雁门关之间的茹越口突破了晋北防线,然后气势汹汹地沿同蒲路直下太原。
正面战场上的国民党军队抵挡不住日军的猛烈冲击,不得不节节败退。在城市、乡村,到处都可以看到那些穿灰色军装的大兵,他们三五成群,倒背着枪,拖着疲惫的身躯,或打家劫舍,或偷鸡摸狗,枪声一响,跑得比谁都快。
就在这时,刘伯承领导的129师769团,作为师先遣部队,奉命插入敌后,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
10月中旬,769团进至代县以南的苏郎口村一带活动。
苏郎口村是滹沱河东岸的一个不小的村庄,顺河南下便是军事重镇忻口,晋北会战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隆隆的炮声犹如大地深处的闷雷隐隐传来。
天空中,不时可以看到日军的飞机尖叫着掠着树枝飞过,它们时常对一些地面目标进行攻击。
由于八路军没有防空武器,所以看到日军的飞机从头顶飞过时,只能气得跺脚大骂:“娘格老子,别光在天上逞凶,有种的下来较量较量……”
团长陈锡联时常望着天空的飞机发呆,从飞机飞行起落的规律看,附近一定有敌人的机场,要不然,为什么天空中的飞机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呢?
经过一番细密的侦察,陈锡联的猜测是对的,隔河十多里外的阳明堡果然有个日军飞机场。
打掉日军机场!一个大胆的念头从陈锡联的脑海里冒了出来。飞机只在天上飞时看到过,在地面上它是个什么样?飞机场究竟有多大?听说飞机的机壳和铁一样硬,子弹能打穿它吗?敌人守卫机场的部队有多少?都有些什么兵器?能一口将他们吃掉吗?
北上途中,刘伯承师长曾专门讲述了平型关战斗的经验和教训,其重要的一条就是要谨慎初战。尤其对敌人的火力、战斗力、战法乃至俘虏兵,都要严肃对待。刘师长的话再一次提醒陈锡联,不能贸然行动。
打?还是不打?陈锡联决定还是先摸摸情况再说。
于是,陈锡联决定亲自到现场去侦察一下,看看敌人防备得究竟怎么样,这一仗到底能不能打。
第二天一大早,陈锡联便和三个营长及几位作战参谋摸到了滹沱河边。
登上山峰,举目远眺,东面是峰峦层叠的五台山,北面内长城线上矗立着巍峨的雁门关,西面的管岑山在晨雾的笼罩下绰约可见。
突然,2营长大声喊道:“飞机!”
大家不约而同地举起望远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阳明堡的东南方旷野里,一大群银白色的飞机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在旭日的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陈锡联兴奋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激动地说:“太好了,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咬一口都满嘴跑油,吃一块要香半年的咧!”
经过侦察,了解到阳明堡机场是日军的一级机场,平时驻有轰炸机24架,它们白天出动轰炸太原和忻口,晚上都停靠在这里。日军香月师团的一个联队大部驻在阳明堡街里,机场里平时只有一个小队守卫。
骄横的日军数月之内便扫荡了近半个中国,他们把阳明堡当作自己的后方,根本没有想到八路军敢于钻到他们的肚子里来,在他们的大后方狠狠地插上一刀。
陈锡联立刻坚定了偷袭的决心,用一个营来对付日军守备机场的一个小队,胜利是有绝对把握的。
决心下定后, 陈锡联立刻作出了偷袭的具体部署。袭击机场的任务由3营来完成,其他两个营的任务是破坏崞县到阳明堡之间的公路和桥梁,阻击崞县和阳明堡方向的可能增援之敌。
为了对付有铁皮外衣的飞机,陈团长把团迫击炮连和机枪连全都拉上来,在滹沱河东岸预先构筑阵地,必要时用炮弹去直接轰击飞机。
10月19日夜, 正逢朔日,无月,无星,天空漆黑。3营按照预定的偷袭路线,悄悄地涉过滹沱河,摸到了机场的外边。
机场里死一般的沉寂,值班的哨兵也不在岗楼里,大概敌人觉得中国军队不堪一击,当然更不可能对他们进行主动攻击吧,所以警戒格外松懈。
3营官兵在营长赵崇德的率领下, 用铁剪剪开敌人的铁丝网,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机场。赵崇德带10连向机场西北角运动,准备袭击敌人守卫部队的指挥部,11连径直向中央的机群扑去。
11连2排的战士们首先看到了飞机, 这些银色的大鸟整整齐齐地分三排停在机场里,没想到在天上倒没觉得它有多大,可现今摆在面前竟然是一个个庞然大物。
战士们正准备冲上去,突然西北方向有敌人哇哇的乱叫声,紧接着响起一串串清脆的枪声。原来10连的行动被敌人的哨兵发现了,就在这一瞬间,双方几乎同时开了火。
枪声一起,八路军健儿便呐喊着扑了上去,两个方向同时发动了攻击,一捆捆手榴弹投向庞大铮亮的机身。顷刻间,枪声、爆炸声、喊杀声混成一片。
我军的迫击炮开始了集火射击,炮弹一发发准确地落在飞机丛中,把飞机炸得铝皮乱飞,身断体残。有几架装满汽油的飞机燃起了熊熊大火,几十丈高的火焰把黑夜照得一片彤红。
当驻在街里的香月师团听到机场被袭的消息,开着装甲车匆匆赶来解救时,我769团全体官兵早已顺利撤出了战斗。
日军香月师团长从装甲车里爬出来,望着机场上正在燃烧的大火和20多架飞机的残骸,双手掩面,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悲嚎。
我八路军夜袭阳明堡的报告送到抗日大本营后,蒋介石居然半信半疑,在晋绥前线作战的国民党官兵更是视为戏言。他们都消极地认定,土八路就凭着几杆破枪,几门小炮,居然能摧毁日军的飞机场,真是天大的笑话。
然而,自从10月中旬之后,一连十多天,忻口和太原的守军都没有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他们这才有些相信了,那些视敌如虎,胆小如鼠的国民党军官们这才被惊得目瞪口呆。
此后,夜袭阳明堡机场的胜利,像飓风一样吹遍了前线,极大地振奋了中华民族的抗战激情。
神头岭伏击战,徐向前用兵如神;周恩来从国统
区巧为炮兵请教官;日军重兵包围120师炮兵连,
贺龙惜炮如命率部救援;大战陈庄,贺龙以炮制
敌大破日军“牛刀子战术”
陈赓智算神头岭
1938年3月13日,山西武乡一个小镇的学堂里,129师正在举行高级指挥员参加的作战会议。
自从1937年7月国共合作实行全民抗战以来, 中国军队也打过几个胜仗,像平型关大捷、雁门关伏击战、偷袭阳明堡日军机场等。但正面战场上的国民党军队,依然抵挡不住日军的进攻,其固守的防线一再被突破。到1937年底,太原失守,晋绥会战以中国军队的失败而告一段落,国民党的几十万大军已经完全崩溃,成了散群之羊,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日军则如崩堤之洪水,迅猛地向晋西、晋南进犯,在1938年初的月余间,便将长治、临汾、风陵渡等要地抢在手中,然后肆无忌惮地沿邯长路继续向晋西、晋南挺进。
为了钳制向黄河河防进攻的敌人,策应八路军115师、120师在晋西和晋西北保卫后方的作战, 刘邓率领的129师奉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指示,将主力适当集中于邯长路上,寻机打击敌人。
面对极其严峻的局势,与会者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参加会议的有副师长徐向前,参谋长倪志亮,副主任宋任穷,386旅旅长陈赓、政委王新亭,385旅旅长陈锡联、政委谢富治。
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和争辩之后,刘伯承师长作最后总结发言。他语音沉稳地说:“对下一步的战法,大家虽然有多种多样的设想和方案,但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由于我军同日军兵力、火力等方面的强弱差距,大家都不同意强打硬攻,最好的办法是打援敌,这是我们行之有效的老战法。问题是,围攻哪个目标最容易调动敌人呢?我看围攻黎城,引诱潞城之敌出援而于中途歼灭之,这个方案可靠性最大……”
刘伯承走到地图前,指点着说:“在邯长路上,武安、涉县等城镇十分重要,但它们离我军主力集结地域较远,我军若远距离开进,既劳师费时,又容易暴露意图。在敌后行动,一旦被敌人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和行踪,就会立刻陷入敌人的重围……”
“还有一些同志坚持打潞城,虽然潞城离我们较近,极便于隐蔽接敌,但这里是日军精锐部队103师团和16师团的大本营, 驻有数千重兵。我如贸然进攻这一目标,恐难迅速奏效,一旦僵持不下,被敌人在这里粘住,那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把攻击目标选择在黎城, 情形就大不一样, 这里只驻有日军1000余人,属108师团的一个分队, 兵器火力相对较弱,一旦接火,我们进退自如,不会让敌人粘了我们的牛皮糖。另外,这儿是日军重要的兵站基地,日军进行晋西会战的粮食、辎重、武器、弹药几乎都存放在这里。因此,只要我们在这里一动手,保管敌人立刻调动潞城之敌前来救援,我们吸敌打援的方案就可以得以顺利实现。”
刘伯承师长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把大家说得频频点头,都深表赞同,战斗方案就这样确定下来。由陈锡联率385旅769团佯攻黎城,并阻击涉县的小股援敌;另两个团为预备队,在这里大造声势,设饵“钓鱼”,以引诱潞城日军前来增援。陈赓率386旅三个团, 在潞城至浊漳河畔的潞河村之间设伏,给敌人以歼灭性打击。接着,大家散会抓紧组织战前准备去了。
晚间,作战股长周希汉把刚刚侦察到的情况向陈赓作了汇报:根据最新情报,敌人在潞城的兵力已经增加到3000人,而且还有数量可观的坦克和战车,很显然,日军正在筹划着新一轮进攻。
陈康听到消息后,越发感到刘师长决心的正确。但同时,也感到了肩上压力的沉重。
第二天上午, 386旅举行团以上干部讨论会,会议的焦点,便是伏击地点的选定。伏击地点离黎城太近,怕日军一旦冲破包围,我攻城部队立刻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离潞城太近,敌人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又会调头跑回城去。可两城之间的大道边,几乎都是平坦的庄稼地,既没有险峻的山峰,也没有狭窄的山谷。大家围坐在地图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到一个地方:神头岭。
从图上看,这儿的确是伏击敌人的好地方,有高地,也有矮坡,公路从沟底通过。虽然沟不算深,但在平原上打伏击,这已经是最理想的地形了。
此刻,陈赓捋摸着脸腮上黑密的胡子说:“刘师长常讲,五行不定,输得干干净净,靠地图吃饭要饿肚子的。我看,会就先开到这儿,马上备马,咱们先去现地看看再说……”
10多分钟后,一行人各骑一匹战马向神头岭驰去。
在潞河村边,大家下了马,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道路,一边隐蔽地沿公路北面的山梁而行。只见邯长路跨过浊漳河,蜿蜒而来,一会儿跃进底谷,一会儿又爬上山腰。所谓跌进底谷,谷并不深;所谓山腰,山也不高。这谷这山藏个把连百十人还可以,可要打大规模的伏击战,显然太狭小了。
翻过一座山包,神头岭便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从图上看,公路应该从沟底通过,公路两边有数十米高的大雨冲涮形成的山脊。可眼前的情形却大相径庭,公路不在沟底,而是铺在一条光秃秃的山梁上,山梁的宽度不过一二百米,路两边地势虽比公路略高,但没有任何隐蔽物,紧贴路边,残留着以前国民党军队修筑过的工事,山梁北侧是一条大山沟,沟对面是申家山。山梁西部有个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那就是神头村。再往西,就是微子镇、潞城了。
明摆着,这样的地形是无法埋伏部队的,这里既不好隐蔽,战斗时攻击队形又难以展开。北面是深沟,又不便于预备队运动,搞不好,反而会使自己陷入困境。
陈赓意味深长地说:“怎么样,没白跑吧?粗枝大叶要害死人噢。凭着一张旧地图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这可怎么办呢?放眼四望,整个邯长路上,没有一个适合打伏击的地方,有的同志心里发急,陈赓却在那些废弃了的旧工事中来回走动着,细细打量着,认真地标记着,有时还会皱起两道浓眉,目光痴痴地凝视着远方。
晚上,作战会议继续进行,等大家发了一通牢骚后,陈赓出语惊人。
“我看,这一仗还在神头岭打。”
“神头岭?!”大伙惊异地喊出了声。
陈赓接着说:“一般讲,神头岭打伏击确实不是好地方,我们这样认为,敌人肯定也这样认为。地形不险要,敌人就会麻痹,这正是我们出其不意伏击敌人的好地方。当然,打伏击嘛!要有隐蔽接敌的地形。虽然那儿山不高,坡不陡,但却有国民党给我们留下的一些残弃工事。这些工事近的离公路几十米,最远的不过一百米。敌人对这些东西早已司空见惯了,如果我们利用这一点,巧妙地把部队提前隐蔽到工事里,敌人是很难提前发现的。山梁狭窄,不便于作战部队展开,可敌人呢,在我们的突然打击下,他们更无法展开队形进行还击呀。请问,在独木桥上打架,对谁有利呢?”
771团团长徐琛吉说:“这还用说,谁先下手谁占便宜呗!”
补充团韩东山团长高兴地大喊道:“对呀,只要我们勇猛突然地杀出来,管保那些龟儿子们没法还击……”
陈赓又转身问772团团长叶成焕:“如果把你们2营放在申家山,战斗一打响,40分钟内能不能冲上公路?”
叶团长大声说:“不用那么长,半个小时保证拼上刺刀!”
大家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陈旅长的部署了。利用旧工事,在公路的一侧布下伏兵,战斗打响后,再利用2营的快速运动,绕过大沟,从另一侧对敌人进行攻击,敌人在两面夹击下,被堵在狭长的公路上,只有被痛打痛宰的份了。
看看大家对这个计划充满了信心,陈赓也笑了。不过,心细如丝的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潞城的敌人有3000多,如果倾巢而出,我们还真啃不下来。叶成焕,你派一个连,马上出发,绕到潞城前后去开展游击战,让日军弄不清虚实,以分散他们的兵力……”
3月16日凌晨,担任“钓鱼任务”的769团开始对黎城发起攻击。与此同时,陈赓率领386旅主力进入神头,埋伏在路边工事内。
上午8时许,增援黎城的敌人约1500余人,从潞城出发,已经到达微子镇。
陈赓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暗喜。他知道,这一定是担任袭扰任务的叶成焕那个连在敌后显出威风了,分散了敌人的兵力,否则,不会只来1500多人!
8点半,日军第16师团的林清部队和108师团部队,越过微子镇后,在神头村前,突然停住了脚步。过了大约20分钟,日军派出一支骑兵小分队,沿一条放羊小道径直朝772团1营的预伏阵地走去。
20米、 15米、8米……此时,整个潜伏部队的心都揪了起来,阵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公路边的战士一旦被敌人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到手的鬼子就会转身跑掉。
然而,正如陈赓战前预想的那样,敌人的马蹄险些踩到了战士们的头上,但他们的目光却远远地眺望着对面的申家山,对脚下司空见惯的工事连瞟都未曾瞟一眼。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八路军居然会在他们眼皮底下打伏击。
片刻之后,日军未发现异常情况,于是大部队便大摇大摆地继续前进,有的一边行军,一边还呜呜呀呀地唱着法西斯军歌。
9时半, 当敌人的后卫部队完全进入我伏击圈后,陈赓发出了攻击的命令。霎时间,平静的山梁仿佛变成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386旅的三个主力团从三面向敌发起了攻击,成百成千的手榴弹雨点般在鬼子堆里爆炸,横飞的弹片,闪闪的火光,连同那弥漫的硝烟与黄土,汇成了一条愤怒的火龙,一下子便把鬼子的队伍和整条公路给挟裹了,吞没了。
敌人这时方知中计,但公路狭窄,慌乱的鬼子拥挤成一团,根本无法展开兵力,机枪和平射炮也无法构筑阵地进行还击。
一位日军少佐抽出指挥刀,大声喊叫着:“就在这块地方,大家一起战死吧!”谁知话音未落,一颗迫击炮弹恰巧落在他的头上,轰隆一声,化作了一团血雨,只有那把指挥刀,七弯八折地跌落在那里。
打这种伏击战,最过瘾的是炮兵。因为一般的阵地战,炮兵阵地都要摆在步兵阵地的后面,对敌人的目标和冲击部队实行间瞄射击,也就是说,炮手们只能按照指挥员下达的标高、方向、射距等命令进行射击,根本不能直接看到敌人被炸的情景。可打这种伏击战就不同了,所有的炮几乎都实行的是直瞄射击,放一炮可以看到一炮的效果,敌人被轰击的惨状可以直接呈现在眼前。所以,炮手们的斗志极高,射击的精确度也特别准确。
日军终究是在武士道精神长期毒化下训练出来的兽兵,虽然到了绝望的地步,但还是要作垂死挣扎。他们有的趴在地上进行还击,有的滚进了水沟掩身,还有的以死马为掩体进行顽抗。正在指挥一挺机枪就地进行还击的小山正美少尉和田利秋少尉先后中弹,临死前还高扬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陛下万岁!”
当日军已经组织不起有效还击, 死亡人数超过大半时,我386旅的勇士们高声呼喊着,冲了上去,与日军展开了贴身肉搏。
日军的斗志完全崩溃了,他们自侵入中国后,何曾遇见过如此英勇的军队,又何曾面临过如此的绝境!因此,除大部分日军成了刀下之鬼外,少数官兵窜向东面的张庄和西面的神头村。
困兽犹斗的敌人跑进神头村后,居然利用民房和窑洞固守待援。如果让敌人在这里站稳脚,那就等于让敌人占领了一个“桥头堡”,对我十分不利。
陈赓发现这个情况后,立刻命令紧靠村子的叶成焕团的一个排:“不惜一切,立刻把村子夺回来!”
蒲达义率领的这个排向来以勇猛善战、穿插迅猛而威名远扬。这一次也没有辜负旅长的期望,他们在排长的带领下,用机枪火力和一个班正面掩护,以两个步兵班从侧面攻击敌人, 一个猛冲,连续攻占两幢民房,仅以伤亡5人的代价,打死打伤了60多个敌人,把立足未稳的日军又重新赶出村外。
散落在旷野的敌人犹如炸了窝的羊群,东奔西躲,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战至中午11时半,除百余人漏网逃回潞城外,其余1400多人全部被歼。
战后,日军《东亚日报》的随军记者多酒沼逃回东京后,曾就神头岭之战写了一篇报道,在描述了可怕的神头之战后,有一段特别提及了八路军的炮兵。
“……谁也不会想到,中国军队居然把炮兵阵地也构筑在路边的旷地里,一旦开战,他们的炮火就好像步枪一样准确地进行瞄准射击……
“尾队长看到情形不妙,抽出指挥刀,大声喊道:‘大家一块死的地方就在这里,好好干吧!’他的话音未落,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弹就在队长的头上爆炸了,那情形就像炮弹被尺子量过一样。当场完成了壮烈的终结……
除了死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
周恩来为炮兵请教官
1938年初春,乍暖还寒。
身处金鸡状版图的中国腹地武汉,如今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武昌,国民抗战大本营所在地。
中共代表周恩来正在等候蒋介石的召见。自从“西安事变”之后,蒋介石余怒未消,将张学良囚禁、杨虎城放逐之后,又用利诱、胁迫等手段,将东北军和西北军一一瓦解。
对周恩来,蒋介石却有一种复杂、微妙的感情。
在黄埔军校,在北伐战争中,周恩来一直是蒋介石得力的左膀右臂,蒋介石十分赏识他的精明、缜密和得体的为人。可是没有想到,国共分裂之后,周恩来却成了自己的心腹之患,不管是令他芒刺在背的地下党,还是令他寝食不安的苏区红军,他知道,周恩来都是其中的核心领导人物。
可是在“西安事变”中,如果没有周恩来的调解,很难说自己如今会成为什么样子。因此,在心底深处,蒋介石对周思来始终有一份敬意。
现在,中共派周恩来作为常驻大本营的联络员,蒋介石对周恩来的这种矛盾心情就表露得更加直接,更加明显。
两人寒暄过后,蒋介石身穿一件灰色的棉长袍,坐在当中的一把红木椅上,微笑着问道:“恩来,别来无恙乎?”
周恩来简要叙述了八路军、新四军最近作战的情况,并且详细解释了在敌后开展游击战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蒋介石听完周恩来的一番长谈后,对八路军的战绩夸勉了一番,然后话锋陡然一转,讲到了正在进行的台儿庄战役:“自从与日本国正式开战以来,虽然将士用命,全民迎敌,但由于我们装备落后,训练不良,致使我军屡战屡败,其中南京失守为最甚。现在,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后存亡的关头,我们必须有一个大胜利来振奋民族的斗志,激励全军将士的勇气,以同日本作最后的决死之战。”
蒋介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地图前,指着徐州左边的地方说:“日军在一连串军事胜利面前,变得异常骄纵,其最精锐的第5、第10师团,共计3万多人,已经突进到台儿庄地区。 我已经调集了孙连仲第2集团军、汤恩伯第20集团军、张自忠第59军,孙震第41军、庞炳勋第40军共计10多万人马,在此设下防线……怎么样,恩来,你有何妙策啊?”
周恩来仔细地观看了作战地区的地形地貌后,沉思着说:“总司令,按说我们预先在这儿设置了阵地,集中了数倍于敌的兵力,似乎已经稳操胜券,但依八路军的作战经验,日军自发动战争以来,尚未遭到大的挫折,因而兵骄将傲,气焰嚣张,遭我阻击后,必作困兽之斗。日军虽然数量不多,但他们兵器先进,火力极强,且有制空权,地面有坦克和铁甲战车,即便他们陷入重围,仍可轻易脱身。因此,建立一个强大的战役预备队,恐是十分必要之举。”
“为了稳操胜券,我立即让桂永清部、宋希濂部、李汉魂部火速向徐州驰援,娘希匹,这下他们败定了!”蒋介石激动地说。
周恩来此时才转到正题上来,诉说了延安缺医少药的情况,希望总司令能够及时提供一批急需的医药运送延安。
蒋介石微微一笑说:“这样的小事情,你去找陈长官办吧,他会给你满意的答复的。”
周恩来见蒋介石心情极好,便又挑出了另一件事情。“在对日军作战中,八路军深感炮兵的重要,但装备低劣,军事素质不高,尤其是炮兵技术专业人才极度匮乏,可否调派几位炮兵专家,前往进行军事培训?”
蒋介石连连点头道:“应该,应该,我看你把要办的事情,一并列个单子,交到陈长官那儿去。我想,大敌当前,他会不计前嫌,精诚合作的。”
台儿庄会战从3月23日开始,到4月7日结束,歼日军第5、第10两个精锐师团万余人,取得了抗战以来最大的胜利,打破了正面与日军作战不能取胜的神话。
蒋介石终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不久,他又接到日军数路大军向徐州分进合击的消息。
蒋介石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日军在台儿庄被打痛了,他们瞄准了国民党军参加会战的50个师,这可是自己坐江山的老本!于是,几道后撤的急电传到了前方。
周恩来不但为八路军弄到了一大批宝贵的弹药和医药,还从国民党军队里请来两个炮兵专家到八路军来当教官,一位叫沈毅,一位叫白泯,这对于延安刚刚成立的炮兵团来说,无异于久旱逢喜雨。
更难能可贵的是,周恩来考虑到我军炮兵指挥器材奇缺,便在武汉托熟人买了两部炮对镜和0.7米测距机。
正是在党中央和周恩来、朱德等首长的关怀下,我军的炮兵才有了长足的发展。从当初数10门山炮、迫击炮的小打小闹,发展到了装备有13式火炮和41式重型火炮的真正意义的炮兵。
在此后的作战中,炮兵的仗越打越大,越打越奇,演出了一幕幕威武雄壮的活剧。
贺龙率部救炮连
1939年4月20日,日军王牌军——第72师团第3联队的第2大队800余人,伪军数十人,根据华北日军总司令杉山元中将的指令,带两门山炮,乘50余辆汽车,气势汹汹地开往河间。
这股日寇曾参加过南京之战, 因血洗南京有功, 全队官兵每人都弄到了一枚“勋章”。大队长吉田,精通战术,为人凶厉,自传能征善战,根本不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进驻河间后,不待弄清敌情,就倾巢出动,欲寻找我军主力决战。
就在吉田大队东进的时候, 已由晋西北转战到冀中的贺龙率领的120师早已发现了这股日寇的动向。这股日寇兵单势孤,没有后援,在当地又扎根不深,正是寻机歼灭的最佳目标。贺龙便派侦察兵时刻掌握这支日军的动向,以待最佳战机。
4月22日, 侦察兵送来情报,日军拉夫抢粮,寻找向导,蠢蠢欲动,有继续东进的迹象。
贺龙连夜在大朱村司令部召开作战会议,分析判断敌情,部署战斗任务。
根据情报分析,河间的日寇并未弄清我军主力的位置,他们只是在任丘、大城、吕公堡之间寻找我军的去向。该敌情况不明,孤军冒进,周围据点内可被其驱使的伪军也不多,而我军在这里已经集结了七个整团,因此,抓住战机,全歼这股敌人是完全有可能的。
根据上述判断,贺龙决心将计就计,利用敌人急于寻找我军主力的心情,以少部兵力占领齐会村,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其他部队再四面围而歼之。
当夜,716团3营王祥法奉命带领部队占领了齐会村。
考虑到3营承受的压力,为了固守住齐会,贺龙一狠心,将炮兵连派给了3营。
齐会村是冀中平原上一个较大的村落, 全村400多户人家,近2000口人。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街横贯全村, 道路两旁都是高大坚固的房屋,村子的西、南、北3面都有树林、坟地和小丘,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再配上炮兵连助阵,加上坚固的工事,齐会村应该称得上是个像样的堡垒了。
但从客观上说,3营的任务十分严峻,对手不仅在兵力、火力、装备上占优势,而且相当残暴。一旦跃杀起来,肯定会搅得个天昏地暗,杀得日月无光。
23日一早,吉田大队气势汹汹地向齐会村扑来,他们渡过古洋河后,占领了南齐曹、北齐曹地区,然后用机枪、山炮向着齐会村暴风骤雨般扫射起来。
随后,吉田从对方的火力还击中,感觉到有火炮发射的炮弹,更加认定坚守齐会村的就是八路军的主力,于是四面包围,在密集的炮火准备后,向村子发起了攻击。
我3营勇士们依托构筑的工事和房屋,奋起抗击,一次又一次打退日军的进攻,尤其是利用村中的高屋建成的炮阵地,居高临下对敌人进行轰击,因视野开阔,所以敌人在哪里集结,向哪里冲击,炮弹就在哪里炸落,使得敌人伤亡惨重。
吉田见状大为恼怒,先是命令焚烧房屋,继而又命令向村子里施放毒气。最后又召来几架飞机对齐会村狂轰滥炸,企图一举摧毁我军的炮阵地。
王祥法营长一面指挥各连注意防毒气,一面把部队拉上空气流通的高坡。
炮兵连连长苟家盛,指导员刘定基,以前也曾经遇到过敌人施放毒气,总结出一套防御办法,他们便进行现场施教,他们有的用湿毛巾捂住嘴巴,有的用大蒜塞住鼻子,继续投入战斗。
本来,只要我主力部队抓住时机,将吉田大队包围全歼就可以了,可是齐会战斗的残酷进程, 使得贺龙再一次调整了部署。3营承受的压力太大了,更何况还有比金子还要珍贵的炮兵连。必须在包围敌人之前,先派一支部队杀进村去,加强村内的防守力量。
23日夜, 716团1营、2营和715团7连,遵照贺龙的命令,趁夜暗分别由东南、东北方向突击敌人的侧背,顺势冲进村子。
24日拂晓,吉田终于发现他的大队已陷入我军的重兵包围之中,他们苦苦追寻的“主力”,只不过是八路军的一个营。现在他们直接与主力碰面了,只不过吉田早己不想决战,而是苦思着逃生的计策了。
最初, 吉田把突围的希望寄托在援兵身上,但后来得到消息,任丘的援军300余人,行至麻家务附近,即遭到八路军的伏击,无法前进,只好撤回任丘。大城之敌200多人,在进至大广安地区时,也遭到八路军的顽强抗击,已经溃不成军。吕公堡的日军因受到游击队的袭扰,一直就不敢出动。
吉田绝望了。上午8时许,开始率领残部向马村方向突围。我第716团紧随其后展开追击。 715团正在东西保车进行设伏,得知敌人南逃的消息后,立即抢先占领了马村。
吉田散兵溃不成军地逃到马村前, 刚要歇歇脚,715团突然开火,又把吉田率领的逃兵击毙了大半。吉田晕头转向,情急之中,只好慌不择路地向东窜去。我第1旅第3团又抢先占领了南留路村, 堵死了吉田的去路,后边716团又衔尾急追,逼近至孙村、刘庄一线,将日军压迫在狭小的范围内。
夜幕降临,几颗红色信号弹飞上了宁静的夜空,总攻的时刻到了。霎时间,枪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迫击炮和平射炮的怒吼声,远远近近、轻轻重重地交织成一片。
望着身边的人马急剧减少,吉田狗急跳墙,又下达命令,对我攻击部队灭绝人性的乱扔起毒气弹、毒气罐来。幸亏我军健儿有所准备,没有招致大的损伤。
战至25日黄昏,突然狂风骤起,尘土飞扬,天空一片昏暗,对面都看不清人,吉田抓住了这一线生机, 率领残部背风向南逃窜,我715团发现后拼命追击,只歼了敌人的一个尾巴,吉田率领几十人狼狈不堪地逃出重围,捡得了一条命。
这一战,毙敌700多人,缴获山炮一门,轻重机枪20挺,步枪200余支。贺龙最满意的是炮兵, 战后他曾回顾说:如果当初不把炮兵连设在村里加强火力,3营是难以顶住日军攻击的。
水源少将“牛刀子战术”的破灭
在雄伟的太行山麓秀丽的慈河畔,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叫陈庄。1938年,八路军115师进驻这里,开辟了晋察冀边区抗日根据地,成立了边区政府和军区机关。后来,这里便成了晋察冀边区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小小的陈庄由此知名度大增。
1939年9月,贺龙师长率领的120师,与日军的将星之花水源少将进行的一场会战,更使得陈庄永垂史册。
河北灵寿, 日军第3混成旅司令部。日军水源旅长正在为刚刚收到的一封情报发愁。
半年来,日军为了拔掉晋察冀边区这颗钉子,对边区进行了多次的扫荡,但参与扫荡的日伪军在八路军和游击队的顽强抗击下,损失十分严重。而每次扫荡,居然根本没有打到陈庄就草草收场,使得根据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加壮大起来。
正当水源再次纠集兵力,准备征伐陈庄时,突然收到了眼前的这封情报。情报中说,贺龙统帅的八路军120师开过来了,就在陈庄的附近进行活动。
水源,37岁,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身材魁伟,相貌堂堂,在校时就有军中之花之誉,各门学科成绩优异。毕业后从军,因战功卓著,从少尉很快便升至少将。
水源作战的最大特点是斗智不斗力,狡黠机诈,诡谋百出。上司命令他务必摧毁陈庄,可他知道,能征惯战的贺龙肯定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铁闸。
一年多来, 贺龙统帅的120师在这块土地上南征北讨,东进西击,百战百胜,从无败绩,与之交手的日军将领几乎个个灰头土脸,羞愧难言。因此,水源打定主意,这次与贺龙斗法,一定要打掉贺龙的威风。
怎样才能攻占陈庄呢?水源深思熟虑之后,决定采用他最长于使用的“牛刀子战术”。
何谓“牛刀子战术”?
君可曾见过杀牛?那屠户将牛刀藏于袖中,对待杀之牛捆绑后故示爱抚,趁其不备,调转刀口,一刀毙命。
水源的“牛刀子战术”故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攻击中采用包围、迂回、急袭等战术,一举将陈庄荡平。
经过一番精心策划和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水源亲自带队,率领日伪军1500多人,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法,突然进袭陈庄。
在慈峪镇的一个打谷场上,竖起了用木桩做成的简易篮球架,战士们正在场上龙腾虎跃进行篮球比赛。
贺龙坐在场边的一个小马扎上,嘴里含着那个红枣木大烟斗,笑眯眯地注视着场上的争夺,似乎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
其实,贺龙心中正翻腾着两军对战的计策。
水源精心准备偷袭陈庄的计划,已经从各个渠道传到了贺龙耳边。贺龙早就知道这个精通战术、善用谋略的水源,因此心中正在谋划着应对之策。
既然你要偷袭,那我也不硬打,咱们就来个以偷对偷,以袭对袭。
既然是偷袭,他们必然要走那些避人耳目的乡土小道,我便乘假之便,布个口袋阵,让他们先吃点苦头。
根据贺龙的判断,水源为达到偷袭目的,肯定要从北谭庄、东西岔头等小路进犯陈庄,于是将719团一部埋伏于北霍营、南北伍河地区,将独立2团埋伏于小文山西侧地区,独立第1支队埋伏于程家庄地区,这三个团组成一个伏击圈,第4团于口头镇地区警戒行唐、曲阳增援之敌……
各部队接到命令后,立即向指定地区火速前进。
9月25日凌晨, 水源带领大队出城,果然沿着小路悄悄前行,但即便如此,水源仍怕陷入八路军的埋伏,因此一路上小心翼翼,一有风吹草动便停步不前。
上午7时正,日军先头部队进入南伍河、北霍营一线,719团突然开火,把个水源吓了个心惊肉跳,后发现八路军火力并不猛烈,以为只是与八路军小股部队遭遇,故而继续前行,殊不知719团且战且退,正是实施的诱敌之计,把日军诱至南谭庄、北伍河一线。
谁知,狡猾的水源一看到周围的地形,马上意识到中了贺龙的诱兵之计,为了试探八路军的虚实, 水源派一部兵力渡过慈河,向北谭庄的719团阵地发起猛烈攻击,同时却又命大队将山炮和辐重物资向灵寿方向撤退。
“不好, 水源要跑……”一直监视敌人的719团立即将水源的动向报告了师首长。
“水源这又是在玩哪一出戏呢?”贺龙面对地图,苦苦地沉思起来。
难道水源看到了我们的埋伏,真的要撤?
不会的,部队的行动极其秘密,敌人绝不可能洞察我们的部署。
水源会真的放弃陈庄?
不会的,对于陈庄这块肥肉,水源早就唾涎三尺,肉不到口,水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有确切情报证明,敌人进击陈庄是奉命而来,水源不可能违抗。那么,水源有什么理由会放弃陈庄,撤兵灵寿呢?
忽然,贺龙捋着胡须笑了。不错,水源作战一向虚虚实实,善用机变。这一回,他一定是又祭起他那“牛刀子战术”的老法子,打出虚晃一枪的老套法,明为撤兵灵寿,实则将我军的主力调开后,以便回头一枪,再杀向陈庄。
好,那就将计就计,干脆把陈庄让给你,让你庆贺一回胜利,吹嘘一通功劳,待你集中兵力占领陈庄之后,我再四面包围,聚而歼之。
贺龙拿定主意后,立刻命令主力向灵寿方向移动,做出被敌人假相调动的样子,诱使水源去夺取陈庄。
27日拂晓, 水源得知120师主力前往灵寿集结的情报后,得意地哈哈大笑,他对随从们踌躇满志地说:“都说贺龙用兵如何了得,都说八路军如何英勇善战,依我看他们不过也是一堆草包而已,只要略施小计,他们就会往来奔命,疲于奔波。”
随后,水源留下400余人镇守慈河,自己亲率1000多精兵,向着陈庄调头扑去。
此时, 120师主力早巳奉命离去,驻守陈庄的是抗大二分校和地方武装,他们势单力孤,且战且退,上午11时,日军占领陈庄。
望着硝烟还未散尽的陈庄,水源得意洋洋,在庄中往来巡视。这一天正是中国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他一面向上司报告自己已经攻占陈庄的好消息,一边命军士们杀猪宰羊,烹鸡煮鸭,庆贺胜利。
正当日军沉醉于这圆月节的胜利之时, 我120师按照贺龙的部署,星夜行军,回师陈庄,将水源率领的日军团团包围起来。
27日夜,皓月当空,照耀得大地如同白昼一般。远山近树依稀可见,喧嚣了一天的陈庄终于归于寂静,日军官兵带着饱餐后的油腻进入梦乡。
约子夜时分,突然陈庄东西两个方向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接着枪炮声大作,如同千军万马杀来了一般。
水源从睡梦中惊醒,当他简略地了解了目前的处境后,立刻明白中了贺龙顺手牵羊之计。
情急之中,水源一方面命令部队依据有利地形进行固守,一面组织兵力突围。
28日拂晓,水源下令纵火焚烧了大陈庄的房屋后,沿慈河大道向灵寿方向突围。但是回撤途中,水源率兵左冲右突,始终摆脱不了八路军的围追堵截,最后终于在高家庄、冯沟里一带被团团围住。
水源发现自己被重兵围困后,心里异常惊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机关算尽,但始终没有逃出贺龙布下的罗网。
得悉水源旅团被围之后,灵寿之敌向慈峪方向派出援兵,当进至北伍河、白头山一带时,当即遭到八路军719团的猛烈阻击,被死死地挡住了去路。
为了保证全歼水源之敌,贺龙对攻击部队重新进行了部署,命令独立支队向东攻占高家庄与冯沟里之间的高地, 然后向冯沟里发展进攻;第2团由南向北进攻,夺取冯沟里南侧高地后,向冯沟里村南发起进攻;第4团由东向西攻击破门口之敌,并控制该村;716团涉过磁河后,由北向南进攻,协同以上各部,务必将水源之敌全歼于冯沟里、破门口地区。
在贺龙的部署下,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向着水源这只凶兽张开。
黄昏,总攻的号令响了,各个方向上的主攻部队立刻发起了排山倒海般地进攻,战斗正进行到紧要关头,各部队突然报告,使用的手榴弹因受潮大部不能爆炸,贺龙顿时急了,立刻奔向高地上的炮兵阵地。
炮阵地上一片呛人的硝烟,因为炮阵地是敌人射击的目标,所以这儿吃日军的炮弹也最多。大家一看贺师长来了,顿时高兴地欢呼起来。
贺龙手执望远镜,蹲在一门平射炮前,一边观察着村里的敌情,一面指挥炮兵射击的目标和方向,因为贺龙全局在胸,所以炮弹总是落在战场上最为关键的地方,把日军的火力要点和突围集群炸得人仰马翻。
战至29日夜10时许,水源的兵将已经伤亡净尽,漫山遍野都是八路军的喊杀声。水源还要做困兽之斗,一颗子弹飞来,正中他的前胸,他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当一轮红日再次从东方冉冉升起,照亮了鲁柏山区时,枪声终于沉寂下来。
此战,历时六日五夜,水源旅团长率领的1200余人,全部被歼,无一生还。我军缴获山炮三门, 轻重机枪23挺,步枪500多支,战马50余匹。这一仗,彻底粉碎了日军“秋季大讨伐”的计划,使他们更清楚地看到,在英勇的中国人民面前,什么样的“战术”也是不管用的。
杨成武扬威黄土岭,炮兵连长杨九枰发炮如神,
击毙日本“名将之花”阿部规秀;“二将军”的
故事;百团大战,八路军炮兵建奇功
“名将之花”凋落太行山
1938年 11月23日清晨, 东京街头铺了一层白雪。市民们踏着与以往相同的步子开始了新一天的奔波和谋生。忽然,人们在阅报栏前发现了什么,匆匆拥上前去围看。
各大报在醒目的位置,都以带黑框的头号大字悼念一位前线阵亡的将军。报纸通栏标题是:《“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所谓名将之花,便是在侵华日军中功勋卓著、声威远扬的陆军中将阿部规秀。
这篇悼文写道:“自从皇军成立以来,中将级将官牺牲,是没有这个例子的。这次阿部规秀将军的隆重牺牲,使我们知道,将士们是很奋力作战的……”
自从中日战争爆发以来,东京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许多,虽说都市的大秩序看不出什么变化,街路上依然车辆如织,行人依然迈着匆匆急行的脚步,路边小食品店里依然客去客来,但战争的恐怖已经笼罩了这座优美的城市。夜晚实行了宵禁和灯火管制,居民的粮食和日用品大都实行了配给制,工厂里天天加班,以支援正在进行的“东亚圣战”。为了让国民及时知道前线传来的胜利捷报,许多街头建立了阅报栏。日本人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关于圣战获胜的消息,通报高级将军的死,这还是第一次,普通市民都感到异常震惊。
“不是说支那人欢迎我们的圣战吗?他们为什么还要把这么高的指挥官打死?”
“是啊,都说中国人如何软弱,不堪一击,可阿部将军又怎么可能阵亡呢?”
“太可惜了,他才43岁,还有两个孩子呢!”
对于这场野蛮而残酷的侵略战争,日本法西斯政府向人民进行的是欺骗宣传,以期指望赢得举国支持。
阿部规秀的死,虽然日军给了他极高规格和隆重的悼念,也使得人民开始醒悟了。当着三年之后东京遭到陈纳德飞行大队的远程轰炸时,日本人民才彻底看清了这场圣战的丑恶行径。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那是怎样一场战斗,如何击毙了阿部规秀。
11月初的一天,日暮时分,一行五人,还在山路上快马疾驱,马蹄踏在山间的石板路上,不时迸飞出一团团金星。
这是从阜平通往管头的山道,山道依山势而辟,时而陡峭,时而蜿蜒,时而宽阔,时而狭窄。
此刻,飞奔在马队最前面的,便是晋察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
忽然,前面传来马嘶声,五匹战马一齐停在刚刚攀上的一道山岗上。
皓月初升,银光如水,辉耀着周围的群山和峡谷,阵阵林涛在秋风里回响。
前面一座峻伟的山峰,便是名闻天下的雁宿岩,月光里它显得更加妩媚和峻美。
在分局开会时,杨成武接到了紧急情报,驻守在张家口的所谓“蒙疆驻屯军”最高司令兼日军混成第2旅团旅团长的阿部规秀中将, 派出以迁村大佐为司令的1000多日伪军,对我以涞源县城为轴心的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
涞源是敌我必争之地。我占涞源,可以经察南挥戈北上,直捣张家口的日军老巢。而敌人则视涞源为一柄插向他胸口的利刃,只有把这柄利刃拔掉,阿部才能除去心头之患。
一路之上,杨成武虽然坐在马背上颠颠簸簸,脑海里却一直在苦思着克敌制胜之策。哦,前面是白石山,内长城就横跨这座大山之上,长城边的插箭岭上,是古今闻名的六郎峰,山腰是六郎庙。这是边关人民为了纪念民族英雄杨六郎而修建的,任何一位中华男儿走到这里,一提起杨家将,提起镇守边关数十年的杨六郎,都会肃然起敬。
从涞源到银坊只有这一条道,一过内长城,都是光秃陡立的石山。从白石口到雁宿岩一段,两面是插入云端的高山,中间是一条宽仅四五十米的河套。
这是一个天然的口袋,如果预先把部队埋伏在两边,再把白石口的口子堵住,管叫敌人来得去不得,阿部纵有千条妙计,也难逃出这铁石囚笼。
回到分区后,杨成武依据一路上所看的地形拟定了作战计划:采用伏击的战术手段,集中兵力歼灭向白石口——银坊一线的进犯之敌。伏击点选择在雁宿岩附近。方案报到分局后,立刻得到了聂荣臻将军的批准。
得到迁村率领的日军向我涞源扑来的确切消息后,杨成武立刻按预定战斗方案指挥部队进入伏击地域。 以部分主力和游击队牵制堵击插箭岭、灰堡之敌,第2团由团长唐子安、 政委黄文明率领,第3团由团长纪亭榭、政委袁升平率领,分别埋伏于雁宿岩东西两面, 以一部游击队在白石口诱敌深入,待敌进至伏击圈后,1团由团长陈正湘、政委王道邦率领,从东北插至白石口截住敌人的退路。
11月3日清晨,晴空万里,漫天朝霞映红了群山。太行山中的紫荆关、平型关、雁门关等雄关险隘,显得格外雄伟。它们仿佛知道,一场大战又要在这里上演了。
7时许, 迁村大佐率领扫荡的千余日伪军分三路杀来。我诱敌部队首先同敌人接火,开打后且战且走,步步后撤。迁村不知是计,还以为是我军不堪一击,故而骄横地骑在高大的东洋战马上,挥兵全力追杀,指挥部队疯狂向三岔口扑进。
当敌人进至雁宿岩时,我早先埋伏在此的2团、3团突然从东西两面高山上压下来,1团则从敌人的背后杀出。
这是居高临下的一战,200多挺轻重机枪一齐开火,犹如200多道死亡的火舌在敌人丛中飞击乱窜。敌人在这突然的打击下,成排成片地倒下。
迁村在这致命的重击下,依然强作镇静,他指挥身边的卫队占领了河套附近的一个小高地, 架起机枪,进行垂死抵抗,并以机枪大炮作掩护,向我3团阵地进行反扑,妄图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
我3团官兵以手榴弹和刺刀奋勇迎击, 坚守在阵地前寸步不退。1团、2团则趁隙从敌人的侧后发起了猛攻。日军在前后夹击、腹背挨打的绝境下,伤亡极其惨重。战至下午4时半, 已被杀伤大半,余下的少量敌人被围困在下上庄子西北的一个小高地上。
黄昏时分,我各路人马集结于高地之下,把敌人围得水泄不通。数千把雪亮的刺刀,在落日的余辉下闪射着凛冽的寒光。
杨成武来到了最前线,从望远镜中观察了高地的整个地形后,进行了最后攻击的部署,同时,将军分区炮兵连拉了上来,两门60炮、三门迫击炮、四门平射炮一齐对准了高地上的敌人。
晚7时整,嘀嘀答答的冲锋号声响彻群山,八路军健儿从四面八方向山头攻去。激越的喊声和隆隆的炮声使得大地为之震颤。
战斗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终于结束了。 此役歼灭日伪军600多人,生俘13人。缴获山炮一门,机枪20余挺。
清扫战场时,在敌人的尸体堆里找到了负了重伤的迁村大佐。他满面泥污,黄呢军衣上布满一块块血紫。这个法西斯野兽虽然已成阶下之囚,却至死不接受我军医务人员的治疗,终因伤势过重,死在雁宿岩下的山沟里。
雁宿岩歼灭战,激怒了阿部规秀,这位日军的“名将之花”,实在无法忍受如此失败的羞辱,于是亲点兵马,于 11月4日,率1000余精兵,出动数百辆卡车,沿着迁村大佐进剿的老路,一路杀气腾腾地猛扑过来,向我进行报复性扫荡,企图再让八路军在雁宿岩伏击,以优势兵力对八路军进行反击,以挽回皇家的脸面,巩固其在察南的占领区。
聂荣臻得到这个情报后,决心让这位“老对手”再吃一点苦头。针对敌人气势汹汹而来,急于复仇的心理特点,聂荣臻重新调整了部署,确定了新的作战方针:以小部兵力在白石门迎击敌人,把敌军引向银坊,先让他们扑个空,然后大部队隐蔽起来,迷惑敌人,使其无法判断我之主力在何处,待敌被我彻底激怒,又人疲马乏,急欲同我军决战时,再派小部队从银坊北出击,诱敌东进,将敌人引进至黄土岭一带。这儿地形独特,对我进行伏击十分有利。如果阿部果然如期而至的话,我军将调集1团、2团、3团、25团和炮兵营参加最后的伏击战。另外,120师的特务团正在神南活动,请求军委同意后,让他们即刻北上,参加这次战斗。
“打阿部一个下马威!”
“再来一个歼灭战!”
……
作战各部队进行了深入的战前动员。
11月5日, 1000多日军杀气腾腾地到达了白石口,曾雍雅指挥的游击支队首先接敌,他们动作飘忽,行踪不定,忽而堵壑,忽而后撤,既巧妙地缠住敌人,使敌无法摆脱,又不硬抗,使得敌人无法求战。
阿部经过思索后,决心尽快寻找主力决战,不再与八路军的小股部队纠缠。于是次日清晨,他立即按照原定路线挥师东进,直插黄土岭、司各庄一带地域,站稳脚跟后,再寻找八路军主力决战。
聂荣臻发现敌人的企图后,立刻敌变我变,不再对敌进行小部队骚扰,而让他们“平安”地到达黄土岭。
这时,我1团和25团,急速向寨坨、煤斗店一带集结,挡住敌人的进击;3团、特务团从大安出动, 连夜占领了黄土岭及上庄子以南的高山;2团则绕至黄土岭西北,尾随敌人,切断敌人的退路。
7日, 黄土岭上阴雨绵绵,四面的群山被浓重的水雾笼罩着,冷风吹来,有一种侵入肌肤的湿寒。
阿部远离自己驻守的城区,身处这荒僻的山野,毕竟有一些畏惧,因此天一亮,他便命令部队立即东进,意图迅速离开这一带山岭连绵、洼谷不断的复杂地带。中午12时,先头部队进至寨坨附近,其尾部离开黄土岭时,预先在这儿设伏的我五个团从西、南、北三面勇猛地合击过来,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百挺轻重机枪几乎同时喷火,子弹暴风骤雨般倾泻在敌人的头上。预先在周围山坡上布阵的炮兵营也以猛烈而准确的炮火轰击沟底密集的敌人,只见黄土岭上浓烟滚滚,火光闪闪,炮声犹如雷震,杀声响彻九天。
阿部不愧为“名将之花”,虽然身陷重围,但他依然临危不乱,兵分两路,向寨坨和黄土岭方向实施突围。
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负责上述两地防御的我3团、2团和特务团的官兵们拼死顶住日军的一次次猛扑,坚守在阵地上寸步不退。
阿部见一次次海浪式冲击非但不能松动八路军的阵地,反而伤亡极其惨重,无奈之下,只好暂时退守上庄村,准备重新集结兵力,等夜暗时再行突围。
为了看清整个战场上的大势,阿部中将跳下战马,在一群高级参谋长官的陪同下,登上了庄对面一个山包,举起望远镜,对整个战场进行眺望。
出现在阿部面前的,是一副令人忧心的图画。阿部心惊地看到,只有紧随司令部的一少部分日军跑进了村庄,后面的大部兵力和车辆辎重都还在旷野里同紧追不舍的八路军进行胶着战斗。还有从其他方向上撤下来的部队全都龟缩在一条狭长的山沟里。如果八路军再次占据了周围的制高点,从上往下猛压的话,日军恐将全部被埋葬在自己脚下的这条山谷里。
必须不惜代价,抢先占领周围的制高点。
就在阿部规秀登上山包,观察战场大势的时候,正在了解敌人的布防情况,准备发动最后总攻的我八路军1团团长陈正湘,也手持望远镜对敌人的目标进行观察。突然,他在望远镜中发现在黄土岭东面一个独立山包的独立房前面,猥集着一群手持望远镜、身披黄呢大衣、腰挂指挥刀、正在向前方了望的敌人。
陈正湘稍加思索,立刻大喜,不用说,这些敌人肯定是日军中的高级指挥员。于是他走到几十米外的炮兵连阵地,对连长杨九枰说:“杨连长,来你的好菜了!”他指了指对面的山坡,又说:“快看看,对面的山包上都有些啥?”
杨连长举起胸前的望远镜,仔细瞄了几眼,顿时大喜过望地说:“有敌人,嗬,还都是些披黄屎呢的大官官……”
陈团长点点头,说:“下面看你的了,瞄准目标,给我往那儿轰上几炮,一定要准,最好在敌人的头顶上开花……”
杨连长立刻用望远镜里的刻度表度量了目标的高度和距离,然后向一门迫击炮下达了试射的命令。
第一发炮弹是远弹,炮弹越过敌人的头顶,在山包的上方爆炸了。一股浓黑的烟雾突然爆裂后,缓缓在空中飘散。
第二发是近弹,炮弹在那堆敌人的脚下方几十米处爆炸,飞进的黄土把目标弄成了混沌一片。
八路军的这两炮,把那些日军高级指挥官吓了个魂飞魄散,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清楚,八路军的这一前一后两发炮弹意味着什么。经过前后两次修正后,那么再次飞来的炮弹肯定会准确地落到他们面前了。
“中将阁下,请您立即卧倒……”身边的参谋官们大声喊道。
“阿部司令官,炮弹又要飞来了,快蹲下……”
可是已经晚了。几发经过修正的炮弹呼啸飞来,那啸声是那样凄厉,那样威赫。
“轰、轰……”几发炮弹极其准确地落在阿部规秀的周围,随着一阵阵撕裂人心的惨嚎,整个山包都被呛人的硝烟笼罩了。
待硝烟渐渐散去的时候,日军的参谋官们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阿部中将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左腹部和两腿的根部,弹片几乎横穿出去。他一口接一口地大喘着粗气,伴随着每一次喘息,身上的创口都涌流出大股的冒着气泡的鲜血。
阿部脸色惨白如纸,临咽气前,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颤抖的手指,死死地握住了挂在腰际的金柄指挥刀。不管怎么说,杨九枰指挥的这一顿炮战,炸死炸伤了十几个高级指挥官。剩下的敌人群龙无首,立刻成了待宰的羔羊。
日军华北司令部得知这个消息后,为了挽救那些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士兵,立刻派出五架飞机,于8日晨飞往战区,空投下十多位指挥官,企图以此来稳定军心,率这支部队绝处逢生。然而,日军被困数日,屡次突围无望,早已军心大乱,再无斗志,即便是天皇降临、战神再世,也难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了。
战至3日下午,我军在消灭了900多日军的主力之后,得悉日军从灵丘、涞源、唐县、完县、易县、满城等地派出重兵,分五路对我进行合击时,遂主动撤离黄土岭,跃出外线,转入积极的反扫荡斗争中去。
日军“名将之花”阿部规秀凋落在太行山上的消息传开以后,全军受到极大振奋。这是中日开战以来中国军队击毙的日军最高指挥官。
党中央、毛主席对黄土岭作战的胜利给予了热烈祝贺,从延安致电晋察冀军区,指示对作战有功部队进行嘉奖。 1940年1月,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发布命令,嘉奖了1分区1团炮兵连,高度赞扬了该连这一历史性功绩。
“二将军”的故事
蓬莱是胶东半岛上的一座美丽城市,她不仅景色秀丽,风光宜人,还因为这里有许多英雄的传说,有许多英雄的人民。
隋唐演义中描述的罗成夜打登州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不但在这里出生,还在这里屡败倭寇;清朝甲午年间的中日海战,也在这里的海面上演,只是这一次,清王朝的舰队败得很惨,几乎全军覆没。
1938年秋,我山东抗日武装收复了蓬莱,在这儿建立了抗日根据地,日军几次想对这儿进行骚扰,可是又苦于抽不出兵力,于是只好派飞机来胡炸一通,或者派军舰经常到这一带来游弋。
敌人欺侮我们没有重武器,每次来骚扰,几乎都是大摇大摆地开进海湾,然后用舰上的大炮向着岸上的民房猛烈轰击,把海滨搅得昏天黑地,人心不安。难道就这样被欺负下去吗?我抗日军民愤怒之余,在思谋着对付之策。在这儿土生土长的战士单钦慕想起来了“二将军”。
啥是“二将军”?
原来,在老北山上,还残存着古炮台的遗迹。传说在很早以前,这儿的古炮台上安放着三尊大炮,人们分别把他们叫作“大将军”、“二将军”、“三将军”。哪年哪月修造的就无从考证了。传说有一年,洋鬼子的军舰前来侵犯,守岛的官兵只用“大将军”放了一炮,就把那艘外国兵船炸了个粉碎。
可是不知到了哪个年月,“大将军”、“三将军”都不见了,现在只有“二将军”还留在北山上。咱们老3团放哨的战士来来回回都在那里走,每回路过时都抚摩抚摩它庞大、锈蚀的身躯。
能不能用它来打日军的军舰呢?
王团长听到了战士们的议论后,便亲自登山去造访“二将军”。
“嗬,好大一门土炮哟!”大家一见到这炮,顿时都惊叹地喊起来。
瞧,这炮身足有一丈多长,炮筒脸盆粗细,团长的警卫员调皮地把脑袋伸进炮口,还能来回打转呢!你说它有多粗吧!
这时候,有人从炮台边上扒出一些生铁铸成的弹丸,每个都有海碗大小,分量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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