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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塞传烽录

_14 梁羽生(当代)
  宇文雷等人走了之后,石天行道:“丁师弟,这匹马似非凡品,你来看看。”原来他只
懂得相马,医马的本事却是远不及丁兆鸣。
  丁兆鸣没有立以回答。石天行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石清泉瞪着眼睛正在盯着躺在地上,业已不能动弹的龙灵珠。
  龙灵珠是杨炎的女友,他想起所受杨炎的侮辱,目前未能抓住杨炎报复,只能迁怒于龙
灵珠。
  他口不能言,眼睛替代了舌头,火红的眼睛表露出恶毒的念头,扬起手掌,他知道女孩
儿是最爱惜自己的容貌的,他这一掌打下,就能毁掉龙灵珠的月貌花容。
  龙灵珠又是惊慌,又是愤怒,但既然不能抵抗,索性把心一横,把他当作一只发疯的野
兽,用极其轻蔑的神色迎接他的目光。
  石清泉对着他这冷傲轻蔑的目光,却忽地心神一荡了。
  这神色,这目光竟是似曾相识。
  眼前的“小妖女”突然幻变成他私心倾慕、又恨又爱的冷冰儿了。
  多年来他追求冷冰儿,冷冰儿对他从来不假辞色。尤其那一次他自以为捏住了冷冰兆和
杨炎的把柄,出言要胁冷冰儿的时候,冷冰儿的神色和目光,就正是和此刻的龙灵珠一模一
样。他的舌头,就是在那一次被杨炎割去的。
  他对这种神色与目光有特殊的感受,当真可说是“爱恨难分”,但却被刺激得更疯狂了。
  他的眼睛射出异样的光芒,心中则正转着恶毒的念头:“杨炎抢了我喜欢的女人,我为
什么不抢他的?嘿、嘿,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我不拿来享用,岂非笨蛋一名!”
  手掌落了下来,在龙灵珠吹得弹破的脸上轻轻摸了一把,喉头发出咕咕的怪笑。
  石天行喝道:“清儿,不可胡来!这小妖女应该得到什么惩罪该由掌门处置,你不可忘
了本门的戒条!”他只道儿子是要滥用私刑,碍着有丁兆鸣在旁,自是不能不端起严父和本
门长老的双重身分,出言喝止。
  石清泉一时失了理智,毕竟还未疯狂。他平素也是害怕这个刚正的师叔的,被父亲一喝
之后,跟着又发现了师叔对他的注视,他是不能不有所顾忌了。
  他恢复了几分清醒,暗自想道:“这小妖女已是身上之肉,我还怕她跑掉吗?”心中另
生诡计,便把龙灵珠放了下来,咿咿哑哑的对父亲作“手语”。意思是说:我不过吓吓她
的,以后不敢了。
  石天行说道:“清儿他受了杨炎那小畜生的残害,这小妖女是杨炎一伙,也难怪他艰这
小妖女,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师弟,你就原谅他吧。”
  丁兆鸣道:“师兄言重了,他一时愤激,稍失常态,你提醒他也就行了。怎用得上原谅
二字?”丁兆鸣为人方正,他也只道石清泉刚才的举动,乃是由于仇恨驱使,全没想到石清
泉另有邪恶的念头。
  石天行道:“师弟擅长医马,你看看小妖女这匹坐骑怎样,它似乎是匹罕见的骏马,要
是变成残废,未免可惜了。”
  丁兆鸣过去仔细察视,说道:“不错,这匹马的确是一匹千中无一的良驹,还好,它只
是被伤了软筋,很快我就会给它医好,料无大碍。”畜牲的穴道和人身的穴道不同,他利用
针剑刺激穴道来治病疗伤的办法,道理却是相通,在人兽身上都可施用的。”
  丁兆鸣取出一枝特长的银针,刺进马腿相应的穴道,为,它舒筋活络,跟着替它敷上了
金创药,果然这匹红鬃烈马不过半枝香时刻就能起立了。这匹马颇通灵性。挨了丁兆鸣摩擦
几下,又跑到旧主人龙灵珠的身边,嘶鸣不已。似乎是在求丁兆鸣也救它的主人。
  丁兆鸣笑道:“你的主人并没受伤,我可以让她仍然骑你。”说至此处,忽地想起:
“要是把她缚在马背,路上可是碍眼。怎样带她走呢?”
  石清泉拉着那匹红鬃烈马,拍了拍自己的胸瞠,指一指龙灵珠,咿咿哑哑的和父亲打了
几个手势。
  石天行懂得儿子的手语,说道:“你想亲自看管这个小妖女,并且想要她的这匹坐骑?
”石清泉点了点头,把眼睛望向丁兆鸣。
  石天行道:“师弟,你看他这个主意还可以行得通吧?他和这小妖女可以扮成一对小夫
妻,让他们合乘一骑,就不至于惹起别人的疑心了。”
  了兆呜本来想要陆敢当和龙灵珠合乘一骑的,但师兄这样说,他若另有异议,可就太着
痕迹了,心里想道:“清泉要亲自看管这小妖女,那自是出于仇恨之心,但在我们面前,料
他也不敢便行私自报复的。”丁兆鸣是个正人君子,可没想到石清泉尚有邪恶的念头,于是
点头表示同意。
  石清泉把龙灵珠抱上马背,石天行忽道:“且慢!”走过去在龙灵珠的背心一按。
  原来他虽然用重手法点了龙灵珠的穴道却怕她能够自行解穴,是以试一试她的真气已否
凝聚,一试之下,龙灵珠毫无反弹之力,他这才放下了心。
  丁兆鸣笑道:“师兄,你也太小心了。”
  石天行道:“不是我过分小心,咱们可不能蹈上一次给杨炎逃脱的覆辙。”
  那一次杨炎是给他的哥哥孟华用重手法点了穴道,由丁兆鸣将他押往柴达木,不料却给
杨炎自行解开穴道,又得到龙灵珠的接应而逃脱的。
  丁兆鸣面上一红,说道:“这小妖女的功力如何能与杨炎相比。”
  石天行道:“我的点穴手法也没孟华高明、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他那知道杨炎已把凝聚真气的这一门上乘内功传授给了龙灵珠。
  但可惜内功的心法可传,龙灵珠本身的功力是尚未能立即大增的。她用杨炎所授的心
法,暗中凝聚真气,许久许久,仍是只能凝聚少许,要导入丹田也未能够,更莫说用来冲关
解穴了。“要用来冲关解穴,即使我在睡梦里也运功,恐怕十二个时辰也未能够。过了十二
个时辰,这老混蛋一定又用重手法再点我的穴道。”其实即使能够自行解穴,要在石丁二人
面前逃走亦是绝不可能,不过总是比较好些罢了。
  龙灵珠无法解穴,又是失望,又是气愤。但还有更令她更气愤的事情。 归大侠的生日   石清泉紧紧揽着她的腰,脑袋几乎贴着她的脸。她只恨无法动弹,摆脱不了他的轻薄。
  石天行对儿子的行为视若无睹,丁兆鸣不知注意到了没有,但纵然注意到了,他也不会
认为这是“轻薄”的。要知龙灵珠是给石天行以重手法点了穴道,要不是与她合乘一骑的人
抱着她,她根本就坐不稳雕鞍。
  龙灵珠气得牙痒痒的,暗自发誓:“要是我能够脱身,我非把这癞蛤蟆杀了不可!”
  石天行这一行人拣偏僻的山路走,兼程赶路不过五天,已经从河北经过山西,踏入了陕
西省境了。这五天当中,石天行等到过了十二个时辰,总不会忘记用重手手法补点龙灵珠的
穴道。
  这一天到了陕西省东北的榆林县,丁兆鸣忽然想起了一事,说道:“师兄,今天可是八
月十六。”
  石天行笑道:“昨晚是中秋,咱们还可惜吃不到月饼,今天当然是八月十六了。师弟,
是八月十六又怎么样?”
  丁兆鸣道:“八月十六是榆林归大侠的生日,师兄,你忘记了么?”
  榆林有一家武学世家,是火云庄的归家,现任的庄主归元是侠名震西北的榆林剑客。归
家和天山派有几代交情。由于他的生日是中秋后一日,很容易记,所以丁兆鸣一到榆林就想
起来了。
  石天行霍然一省,说道:“对、今天正是归大侠的六十岁生辰,你的意思是赶去给他祝
寿。”
  丁兆鸣道:“礼不可废,咱们既然刚好碰上,倘若不去道贺一声,给他知道咱们曾经路
过,日后见面,怎好意思?”
  石天行道:“但归大侠做六十大寿,贺客必定盈门,咱们可不便带这小妖女去呀!”
  丁兆鸣道:“以归大侠和咱们的交情,无论如何,你我二人是必须去打一个转的。这样
吧,清泉贤侄和敢当可以在前头等候咱们,他们是晚辈,不去火云庄,归大侠知道也不会见
怪。叫他们二人看管这小妖女,料想也不会出卖!”
  石清泉的武学已得乃父真传,变了哑吧之后,练武更勤,石天行暗自想道:“泉儿在本
门的第三代弟子之中,可算得是数一二的了,敢当是我的得意弟子,比起泉儿,他的武功只
不过略逊一筹,莫说这小妖女不能动弹,即使我没点她穴道,泉儿和敢当联手,也能应付得
了她,离开几个时辰,料想不会有甚意外。”
  石天行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样办!咱们去向归大侠道贺一声,
也算是尽了礼了。火云庄离此多远。”原来丁兆鸣和归元的交情较深,丁兆鸣曾经去过几次
火云庄,他则是未曾去过的。
  丁兆鸣道:“大约有十多里路程,咱们快马,来回用不了一个时辰。”
  石天行道:“把在火云庄耽搁的时间算上,两个时辰,总也够了。咱们说是有要事回
山,料想归大侠也不会强留咱们的,不过他们却是不便在此等候……”
  陆敢当用不着师父解释,早已明白原因。一来他们押着了龙灵珠,在路边等候几个时辰
必定惹人注目;二来今天既然是归元的六十寿辰,江湖上的人物前来道贺的不知多少,虽说
这条小路不是前往火云庄的必经之路,但也得提防给归元的亲友碰上,此时若有人问他因何
不随师父去火云庄拜寿,他可不知要怎么回答了。
  “师父,我们继续前行,慢一点走,前头等你如何?”陆敢当道。
  石天行想了一想,说道:“不,你们出了榆林县境再把坐骑放慢不迟,不过二十里路
程,就可以走出榆林县境的。我尽快回来,用不到三个时辰就可赶上你们。”
  此时距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他是在天亮起程之时用重手法点了龙灵珠的穴道的,还有
十个时辰闭穴的功效方始消失,重手法点穴非同小可,若然补上一指,只怕会伤及龙灵珠性
命,他估计最多不会超过四个时辰便能赶上,自是无须多加小心了。
  不过他还是吩咐儿子:“万一我过了五六个时辰尚未能够赶出来的话,在午夜之前,你
就用重手法点这小妖女的穴道。以你的功力要连点三处大穴方能预防万一,我教你的以内力
封闭穴道的重手法你没忘记吧?”
  石清泉巴不得父亲与师叔早早离开,连连点头。
  心里欢喜,龙灵珠心里也是暗暗欢喜。
  这几天来她用杨炎所传的内功心法凝聚真气,虽然仍是不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解开穴
道,但每一天都有多少进步。比如昨天她的手足己是可以稍稍动弹了,不过她不让石清泉发
觉而已。”
  只有二个时辰,她知道今天纵有进步,也是绝计解不开穴道的,不过无论如何,石天行
和丁兆鸣离开,总是多少有点指望。
  石清泉与父亲分手之后,快马驰出榆林县境,遵照父亲吩咐,这才策马缓行。不知不觉
之时,二个时辰业已过去,父亲和师叔可还未见回来。正是:
  无计脱身遭侮辱,前途凶险更堪惊。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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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绝塞传烽录》——第六回 行同禽兽凌孤女 幸有神驹救主人
梁羽生《绝塞传烽录》 第六回 行同禽兽凌孤女 幸有神驹救主人 心怀不轨   石清泉巴不得父亲和师叔迟些回来,他们不回来更好。陆敢当可是有点着急了。
  红日西沉。他们继续走了一程,已经是入黑时分了。石天行和丁兆鸣仍未见回来。
  陆敢当道:“已经过了四个时辰了,师父怎的还未回来?要不要我到火云庄去打听一下
?”要知石清泉虽然变作哑巴,但并没有变成聋子,耳朵还是听得见的。他份属师兄,因此
陆敢当要征询他的意见。
  石清泉摇了摇头,咿咿哑哑,打了几个手势。
  陆敢当道:“你‘说’得不错,想必是归大侠殷勤留客,师父盛情难却,一时走不开。
不过,意外虽然绝不会有,我看还是让我回去催催他们吧?”
  石清泉心想:“让他走开虽然是好,但把师叔催回来那就不妙了。”他最忌惮的是丁兆
鸣,至于陆敢当他则是可以指挥如意的,莫说无须顾忌,甚至还可以派派用杨,以防不测。
  他权衡利害,又再摇了摇头,指指山上。
  陆敢当道:“你的意思是到山上过夜?”
  石清泉拔出剑来,在地上写字:“我知道山上有座古庙,没人居住的。”
  陆敢当似笑非笑的望他一眼,懂得他的用心了。暗自想道:“师兄是想今晚躲开他的爹
爹,但我可只能顺从一半。”于是说道:“好,今晚在就那座古庙歇宿。我留下标记,师父
、师叔回来,也不至找不到咱们。”
  他跟着也拔出宝剑,从山脚起,一路在当眼的崖石留下暗号,画着箭头。石清泉心里很
不乐意,可也不便阻止他。
  到了那座古庙,石清泉把龙灵珠抱下来,双眼射出淫邪的目光,龙灵珠吓得心惊胆颤,
唯有加速运功,希望能够多少恢复一点内力。
  石清泉命令师弟扫干净庙内的污秽,跟着和他作了简单的手语:“你去给我打水,迟些
回来也不打紧。你的好处我不会忘记你的!不过也不要走得太远,有什么风吹草动,给我留
点神!”
  陆敢当与他相知有素,不但懂得他的“手语”,连他不敢“说”出来的,他也全都懂了
。他知道师兄是要他把风,要是师父和师叔回来,他就得马上出声警告。“打水”云云,那
不过是个藉口罢了。
  陆敢当哈哈大笑:“师兄你放心吧,我给你办事,不会出差错的。”
  陆敢当一走,石清泉便即发出连声怪笑,目光灼灼地盯着龙灵珠,龙灵珠正在运气冲
关,穴道正在将解未解之间。石清泉忽地就像野兽一般,扑了上来!
  他只道这小妖女已是到口的馒头,不料刚刚碰着她的身体,就被她用力一推,乳下的天
突穴一麻!
  原来龙灵珠被封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十之七八,要站起来也勉强可以了。可惜功力尚未恢
复一成,虽说已是用尽气力,仍然推不动石清泉,天突穴本是人身死穴之一,但由于她使不
出内力,点中了穴着,石清泉亦只是微感麻痒而已。
  石清泉骤吃一惊过后,也立即发觉龙灵珠的伎俩不过如此,尚未有力与他相抗的。他本
来要用重手法补点龙灵珠的穴道,但转念一想,和一个动也不会动的木头美人亲热有什么意
思,不如让她可以稍稍动弹更多乐趣,于是打消了补点穴道的念头。抓牢了龙灵珠的双手,
顺势一撕,把她的上衣撕去一幅。
  眼看难逃侮辱,忽听得那匹红鬃马长嘶。龙灵珠知道这匹马甚有灵性,心想莫非它是知
道自己有难,要来相救。但此时她己是陷在魔掌之中,纵然这匹马来到她的身旁,她也难以
脱身上马。何况石清泉的本领,亦有制服烈马之能。
  那匹马并没跑来,但听得蹄声得得,似乎反而向山下跑了。
  龙灵珠觉得奇怪,但此时她亦无暇去想这匹马为什么要跑了。石清泉活像一头发了狂的
野兽,压在她的身上,香她的脸孔,但也“好在”石清泉把她当作一头已经被猫儿抓着的老
鼠,他要像猫戏老鼠,先把龙灵珠戏弄个够。
  在外面把风的陆敢当突然看见这匹红鬃马逃走,也是觉得十分奇怪。这匹马是经丁兆鸣
治好的,而且它又是依恋自已主人的。这几天来,陆敢当已经把它脾气摸着了,知道它甚有
灵性,绝不会离开主人的,是以他才放心让它在林中自找草料,不用绳子缚着它。
  它为什么要“逃”呢?陆敢当舍不得这匹宝马,无暇思索,连忙追去,叫道:“火龙
驹,回来,回来!”接着发出啸声,这是唤马匹的讯号。
  陡地也听得一声长啸,一条黑影,来得快得难以形容,红鬃烈马正是迎着此人跑去。人
与马相会了。
  此时已是暮霭含山的时分,天色就要黑了。那个人又跑得太快,陆敢当根本着不见他的
庐山真貌。
  那人喝道:“这匹坐骑你是怎么得来的?快说!”
  陆敢当尚未回答,龙灵珠尖锐的呼救声先自传来了。
  原来她被封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十之七八,早已可以说话了。虽然她不知道来者是谁,就
像一个即将被溺毙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也无暇考虑这个人是否救得了她了
。情急之下,她尖声大呼:
  “救命,救命,救命呀!”
  幸好她的运气还算不坏,这个人并非一根“稻草”,而是一位武林中有数的高手。
  他是在山脚下发现陆敢当所留的标记,引起他的好奇心,一路跟着这些标记,跑到山上
来的。
  果然他就接连碰到了奇特的事情,比他预料的更为奇特。首先是那匹红鬃烈马跑出来迎
接他,这已经令他惊奇不已了,接着听见少女呼救的声音,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救人如救火,他无暇追问,立即跨上坐骑。那匹红鬃烈马也好似懂得他的意思,用不着
他指挥,就驮着他朝山上那座古庙跑去。
  他固然吃惊,陆敢当更是吃惊,他是替师兄把风的,如何能让这个人跑上去撞破师兄所
干的‘好事’?
  本来此人朝他喝问的时候,他是觉得这人的声音似曾相识的,但此际亦已无暇思索了,
他想的只是:“倘若是熟人,那就更糟!”如此一想,杀机陡起!
  “你爱管闲事,那是你自己寻死!”大喝声中,陆敢当把手一扬射出三枝暗器。那人听
得暗器破空之声,亦是不由得心中一凛。不过令他吃惊的并不是陆敢当的暗器功夫,而是暗
器的本身。原来陆敢当发出的暗器乃是三枝天山神芒。天山神芒形如短箭,紧逾金石,是只
有天山才有的。由于这种暗器威力太强,天山拥有不成文的禁例:师父传授弟子这种暗器之
时,必定再三告诫,不准弟子轻易使用。而且也不是每个弟子都可以传授这种暗器,必须师
父认为这个弟子已是德才兼备,方能传授。
  如今陆敢当一发就是三枚,而且都是射向这人的要害穴道。满以为最少也可以有一枚射
中,只要这人中了一枚神芒,就非得重伤不可!
  那知这人的本领之强,远远超过他的估计,神芒飞来,他仍然马不停蹄,只是挥袖一
卷,一卷一挥,两枝神芒反射回去,第三枝神芒则被他的衣袖裹住,落在他的手中了。
  两枝反射回去的天山神芒,一左一右,几乎是擦着陆敢当的额角飞过,虽然没有射个正
着,已是把他吓得魂飞天外,双脚酸软,咕咚跌倒地上。他心里明白,这还是那人手下留
情,否则他焉能还有命在?
  但还有令他更吃惊的事情,因为他已经知道和这个人打了一个照面,突然间想起这个人
是谁了。
  “江、江二公子……请,请恕我无知冒犯,我,我是……”陆敢当爬起身来,颤声叫道。
  那人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说话,早已马不停蹄的上了山,他虽然没有回头,不过他的
身分却是给陆敢当猜中了。
  原来这个人乃是江海天的第二个儿子江上云,正是这匹红鬃马的旧主人。
  江海天是当今之世威望最高的大侠,虽然有人说他的师弟金逐流的剑法已胜过他,但大
多数人仍然认为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的,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江上风为人纯朴,
很少在江湖走动。次子江上云则刚好相反,喜欢游侠四方,打抱不平。江湖上做了亏心事的
人,对他真可说得是闻名丧胆。他的次儿金碧漪则是天山派己名弟子孟华的妻子。江家和天
山派是有几代交情的。陆敢当曾经见过江上云一次面,不过,他的师兄石清泉却从未见过江
上云。
  陆敢当认出是他,吓得心头打鼓,暗叫:“糟了!这一来只怕师兄性命难保!”不过他
虽然害怕之极,为了挽救师兄的性命,却也不能不硬着头皮连爬带跌的爬上山去。
  以江家与天山派的渊源,江上云当然亦已知道陆敢当是天山派的弟子了。她并不是因为
曾经见过陆敢当一次认出他的,他是从陆敢当所发的暗器识破他的身分的。
  他捏着握在手上的天山神芒,心里叹了口气:“天山派怎的出了这样一个行为不端的弟
子?他平日行为如何我不知道,但只从他一出手就想要我的性命这件事来看,他已经是个怙
恶不悛的人了。哼,他阻止我上山,恐怕还有见不得人的事!”
  在那古庙之中,石清泉已陷入疯狂状态,龙灵珠的挣扎呼叫,更加激起他的情欲,他一
只手扼着龙灵珠的喉咙,另一只手又撕她的衣服。龙灵珠只骂得“畜生”二字,就叫不出声
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听得“乒”的一声,虑掩的庙门给江上云一脚踢开,石清泉的
逼奸丑态,尽都收入他的眼底。
  江上云大怒喝道:“无耻淫贼,快快放手,否则取你……”
  “取你性命”的“性命”二字尚未出口,石清泉果然就放开了龙灵珠了。
  但他的“放手”却并非自知过错,甘愿受罪,而只是要腾出手来,好对付江上云。
  江上云未曾出手,他倒是要取江上云的性命了。他的“奸事”给人撞破,凶性狂发,唰
的一剑,就指向江上云的咽喉。
  虽然是在疯狂的状态之中,这一剑却是使得中规中矩,凌厉非常。正是天山剑法追风剑
式中的“白虹贯日”绝招!
  但用来对付江上云,却是自讨苦吃了。江家剑法与天山剑法同出一源,而变化的巧妙,
造诣的深厚,石清泉和江上云相比,只能望尘莫及。
  他在江上云面前使这绝招,无异于班门弄斧。
  江上云一个移形换位,衣袖轻轻一挥,就裹住他的剑锋。
  “当”的一声,石清泉的剑脱手坠地。
  江上云一看,衣袖穿了一个小孔,暗暗叹息:“在天山派第三代弟子之中,他也算得是
出类拔萃的了。可惜竟是一个如此丧德败行的无耻之徒!”
  但也幸亏他一出手就是天山派的正宗剑法,江上云这才没有取他性命。
  江上云一掌拍下,掌心堪堪拍着他的脑门之际,念及和天山派的几代交情,心念一转:
“还是让天山派自己清理门户吧,我不必越俎代庖。”掌锋斜偏,重重打了石清泉一记耳光。
  石清泉站立不稳,“卜通”倒地,恰好倒在龙灵珠身旁。龙灵珠刚好要站起来。
  龙灵珠满腔愤恨,这刹那间亦已无暇思索,抓起石清泉那一把刚刚给江上云击落的剑,
唰的一下,就插入了石清泉的背心。石清泉一声惨呼,躺在血泊之中了。
  江上云大吃一惊,做声不得。
  “江、江大侠,请你手下留情!”陆敢当恰好在这个时候跑进来,一见这个情景,登时
呆了!
  龙灵珠功力尚未惭复一成,她一剑插进石清泉的后心,气力已经用尽。此时正想把那柄
剑拔出来,手指却是不听使唤,手上沾满鲜血。
  陆敢当呆了一呆,蓦地一声大吼,扑上前去,喝道:“小妖女杀了我的师兄,我要你偿
命!”
  江上云早已抢先一步,拦在龙灵珠面前,衣袖一挥,陆敢当就像皮球一样,弹了起来。
幸亏江上云用的是股巧劲,陆敢当在半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脚尖着地,并没有受伤。
  虽然没有受伤,这一摔却也把他摔得清醒过来了。
  江上云出指如风,点了石清泉几处相应穴道。同时把龙灵珠拉开。他点石清泉的穴道有
止血的功能,乃是为了挽救石清泉的性命的。
  石清泉轻轻呻吟一声,江上云松了口气。此时陆敢当刚刚站稳脚跟。
  江上云冷笑喝道:“原来这个采花贼乃是你的师兄吗?哼,你师兄死有余辜,你份属同
谋,也脱不了关系!”
  陆敢当吓得连忙叫道:“江大侠,我,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天山派的弟子!”
  江上云斥道:“胡说八道,天山派是名门正派,怎会有你们这种淫邪弟子?”
  陆敢当道:“是真的,我们的师父是石天行,三年前我跟随师父在柴达木的英雄会中见
过你老人家的。我叫陆敢当,我这师兄叫石清泉,正是家师的独生儿子。”
  江上云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听说石天行素来有护短的毛病,他这个儿子是给他宠坏
了。石天行知道他的儿子其实等于是死在我的手上,绝不会与我干休。不过他儿子如此胡作
非为,纵然我早就知道是他的儿子,也一走要这样做的。但为了卖他一点面子,我尽力救活
他的儿子便是。”
  他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注视陆敢当,好像审问犯人一样的说道:“王子犯法,庶民同
罪。姑不论你的师兄是否石大侠的儿子,他逼奸民女,我就不能容他。不过他如今已经受到
应得的惩戒,假如你们真的是石天行的弟子。我看在他的分上,倒还可以从宽发落。”
  陆敢当心想:我的师兄死了,还有什么从宽发落?不过他此时亦已不是求江上云,对他
的师兄“从宽发落”,而是希望他对自己从宽发落了。
  陆敢当连忙说道:“江大侠,我怎敢骗你,我的确是大山派石长老的大弟子。这次我和
师兄就是跟随家师和另一位丁师叔一起出来的。实不相瞒,这小妖女乃是本门仇人,而且正
是由家师亲手擒获她的。”
  江上云道:“且慢,你说你和石长老与丁大侠本是同在一起的,那又何以不见他们呢?
这位小姑娘若然如你所说,是你们天山派的仇人,石长老又岂能放心只是让你们这两个无能
小辈押她回山?”
  陆敢当道:“江大侠有所不知,今天乃是榆林大侠归元的六十大寿辰,因此家师与丁师
叔前往火云庄给归大侠拜寿去了。江大侠若是不信,到火云庄一问便知。”
  江上云冷笑说道:“我有什么不知,我正是从火云庄给归大侠拜寿回来的,我在火云庄
可并没有见到石天行和丁兆鸣!”
  陆敢当吃了一惊,说道:“江大侠是什什么时候离开火云庄的?”
  江上云反问他道:“你的师父和师叔是什么时候前往火云庄的?”
  陆敢当道:“近午时分。”江上云道:“当时你们所在之地离火云庄多远?”
  陆敢当道:“约三十里之遥。”江上云道:“他们是骑马去的?”陆敢当道:“不错。”
  江上云冷笑道:“那么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就该抵达火云庄了。我是在午后差不多两
个时辰方始离开火云庄的!”
  陆敢当大惊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晚尚未到达火云庄,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我说的确是
并无半字虚言!”
  江上云也觉得奇怪,但心想不与石天行见面,可以减少一些麻烦更好。于是故意装作沉
吟的神气,半晌说道:“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话,但不管这位姑娘是否你们天山派的仇人,你
这师兄要毁她的清白总是大大不该!”
  陆敢当即忙说道:“是,是。请江大侠从宽发落。”“从宽发落”这四个字是江上云说
过的,他生怕江上云食言,特地提醒他。
  江上云道:“我是说过可以从宽发落,但你应该先向这位姑娘求情。否则她不答应,我
也难办。”
  陆敢当无可奈何,只好向龙灵珠磕头求饶,“请龙姑娘高抬贵手。”
  龙灵珠道:“江大侠于我有救命之恩,江大侠,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好了。心想石清泉反
正已经给自己杀死,那也无妨“从宽发落”了。 淫徒认罪   江上云点了点头,忽地说道:“陆敢当,你要不要你师兄的性命?”
  陆敢当吃了一惊,说道:“我的师兄,他,他还能活么?”
  江上云道:“他本来应该死的,不过如果他肯认罪的话,或许我还有办法将他救活。而
且须得麻烦你做证人。”
  陆敢当道:“我不敢替师兄作主,但只要师兄答应,我当然愿意作证。”心想:“活命
要紧,纵然必须我替师兄认罪,师父谅也不会怪我。”
  江上云道:“好,那么我先问问他。”
  陆敢当道:“师兄不会说话的。”江上云道:“哦,他是个哑巴吗?”
  陆敢当道:“他的舌头是给本门叛徒杨炎割去了的。这件事……”
  江上云道:“我不管这件事。纵然他能够说话,亦是口说无凭。我要他认罪,是要他在
这上面划押。”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撕下了石清泉的一幅衣裳,用指头蘸他身上流出来的
鲜血,写好了“认罪书”书。写的是天山派弟子石清泉不合妄起淫心,逼奸龙灵珠,逼奸不
成,反被龙灵珠所伤。自知罪有应得,特此发誓,今后绝不敢再与龙灵珠为难。发誓人:石
清泉;监誓人:江上云。见证人……”
  写罢说道:“陆敢当,你先在见证人下面与上你的名字。”陆敢当无可奈何,只好蘸血
写了。
  江上云以手掌贴着石清泉的背心,默运玄功,把本身真气输送进去,石清泉早已恢复知
觉,此时手指也可以稍微动弹了。他知道性命操在别人手中,江上云叫他划押,他就歪歪斜
的在自己名字下面画了一个“十”字。
  江上云道:“好,你可以把这柄剑拔出来了。”
  好在龙灵珠气力不济,那柄剑只插进去一半,未伤及心脏,不过插得这么深,剑拔之
后,要是流血太多的话,亦是性命难保的。
  随敢当道:“拔出来不怕流血不止吗?”江上云道:“我说不怕就不怕!”陆敢当战战
兢兢,抓着剑柄一拉,只见只有一点血花飞扬,完全不如他想像那样血如泉涌,这才放下了
心;龙灵珠亦是不由得暗暗佩服,心里想道:“想不到他的封穴止血之法如此高明,竟然真
的把这个臭贼救活了。但好在我只是答应这次饶他,并没答应以后也不杀他。”
  不过,石清泉还是痛得又晕了过去。
  江上云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口中,说道:“这是少林寺长老送给我的小还丹,功能
固本培原。你师兄的武功恐怕是保不住了,但有了这颗小还丹,性命却是可以保住。至于金
创药你想必是随身携带的吧?”
  陆敢当道:“有的。”江上云道:“那就不必我操心了。假如他真是天山派的弟子,你
们天山派的金创药功效比我的金创药要好。我这封穴止血之法只是暂时的,待会儿你可以替
他敷上金创药。”
  陆敢当替师兄把了把脉,察觉石清泉的脉膊虽然尚未得如常人,却已明显脱离险境。说
道:“多谢江大侠。”
  那匹红鬃烈马走了进来,屈下前蹄,蹲在江上云和龙灵珠当中,发出似乎甚为喜悦的嘶
鸣。
  龙灵珠被俘之时,她随身携带的包袱是扎在马背上的。龙灵珠省起自己的上衣已被石清
泉撕破,面上一红,取下包袱,说道:“江大侠,请你等我换一件衣裳。”躲到神像后面换
衣。
  江上云拍一拍红鬃烈马,问陆敢当道:“这匹坐骑是你们的吗?”
  他早已问过陆敢当这匹坐骑是怎么得来的,陆敢当虽然不知道他就是这匹马的主人,亦
知其中定有蹊跷,何况是刚刚在“认罪书”上签了字,龙灵珠又在旁边,他更加不敢说谎。
  “这匹马是龙姑娘的。家师擒了她,就把这匹坐骑给了师兄。”江上云冷冷说道:“不
是我不信任你们的发誓,但你的师兄做出这种事情,龙姑娘自是不便和你们一起同行了。这
样吧,龙姑娘我暂带她走,至于她和你们天山派的梁子,过后让她和你们自行了结。她和贵
派的梁子,与你们今日怎样对待她,这是两件事情!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陆敢当怎敢说半个“不”字,连忙说道:“懂懂,今日之事,实在石师兄不对,多谢你
老人家宽洪大量。这小……小姑娘你老人家师看管,最好不过。”
  江上云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是替你们看管,但我可以保证她不会逃跑。”
  龙灵珠已经换好衣裳出来了。“龙姑娘,咱们这就走吧。”江上云让她骑马缓行,走进
林中,这才叫她下来。说道:“咱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我先问你,这匹坐骑你是怎样
得来的?”
  龙灵珠道:“实不相瞒,这匹马不是我的。是齐世杰送给我的。江大侠,你知道齐世杰
吗?”
  江上云道:“知道。他送这匹马给你时候,说些什么?”
  龙灵珠道:“这匹马其实也不是他的,他说是他的一位朋友名叫江上云送给他的。江上
云就是江海天、江大侠二公子。当时江上云因为知道他要赶往柴达木,故而把这匹马送给他。”
  汀上云微笑道:“这就不错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江上云。”
  龙灵珠其实早已知道他是谁,当下故意说道:“怪不得这匹马骑和你这样亲热。江大
侠,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我可不能连累你与天山派结怨,你是不是要将我押往天山?”
江上云道:“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往天出?我说出是一同前往,我并不是把你当作犯人!”
  龙灵珠大喜过望,说道:“江大侠,你何以这样信任我?你也不问问我,我因何与天山
派结下冤仇?”
  江上云道:“好,那么现在我就问你,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得罪天山派的?”
  龙灵珠道:“其实也不是我存心得罪天山派的人,是为了杨炎的缘故,我帮杨炎,他们
迁怒于我。”当下将杨炎如何成为天山派叛徒的经过,说给江上云知道。
  江上云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亦已略有所闻,只没你说得详细吧了。此事杨
炎虽有过错,但石清泉的恶行却比他更甚。”
  龙灵珠万分欢喜,说道:“你早已知道了?那你是否也愿意帮杨炎的忙?”
  江上云道:“这件事情闹得太大,石天行以长老身分,坚持要清理门户,我也不知帮不
帮得上杨炎的忙,到了天山再说吧。”
  龙灵珠清:“江大侠,你本来是准备前往天山的么?”
  江上云道:“这倒不是,我本来是想到柴达木。”
  龙灵珠道:“齐世杰正是押运这批药材往柴达木去了。”
  江上云道:“我知道,还有快活张帮他一同押运呢。正因为我已经知道有他们二人押
运,所以我可以放心陪你上天山一趟了。”
  龙灵珠道:“江大侠,你是怎么知道的?敢清你曾碰见齐世杰吗?”
  江上云道:“齐世杰我没见着,不过他的母亲,人称辣手观音的杨大姑我倒是在路上碰
上了。还有,北京丐帮分舵的舵主支剑峰和震远镖局的前总镖头韩威武,我在京师也都见过
了。”
  原来江上云这次是从家里出来,代表他的父亲去参加韩威武的“闭门封刀”典礼的。他
刚好来迟一天,齐世杰已经走了。不过他在路上却正好碰上要赶回保定老家的杨大姑。
  他看到了杨大姑、支剑峰,韩威武等人,有关杨炎和龙灵珠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一些了。
  也正因为他已经知道个中原委,因此他才能够相信龙灵珠的说话。
  龙灵珠道:“这匹马如今可以物归原主了,请你收回去吧。”
  江上云笑道:“这是齐世杰送给你的,既出之物,我怎能收回。还是你骑上它吧。我另
外有一匹坐骑。”当下撮唇一啸,把他的坐骑唤来。原来他上此山之时,恐怕目标太大,故
而把坐骑留在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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