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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三绝-梁羽生

_31 梁羽生(当代)
  “我们不怕隔墙有耳,但要是给你的霍师兄知道,我倒是怕他误会我了!”上官英杰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周剑琴心头一沉,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了。
  风鸣玉嗔道:“上官大哥,我不喜欢你这样取笑我,咱们光明正大,就算我嫁给了霍天云,我也敢和你同住一间房间。”
  上官英杰笑道:“对不住,我和你开开玩笑,你这的这样认真?好,我马上过去。”
  (三九O)七、情海生波 之 对周剑琴业已起疑
  周剑琴一阵茫然过后,满腹疑团,心里想到:“难道她和霍天云已是有了夫妻名分?但若然是定了婚,霍天云又怎能放心让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她也不避嫌疑?”
  上官英杰的脚步声走到风鸣玉的房间来了。周剑琴屏息呼吸,静听邻房的谈话,听得更加清楚了。
  “那个小厮有什么古怪?”上官英杰问道。
  “他好像存心要撞我的,当时我已经马上闪避,还是给他弄脏衣裳。”风鸣玉说道。
  上官英杰沉吟半晌,说道:“如此说来,这小厮可能还是有着很不错的武功的呢,否则你怎会闪避不开?”
  风鸣玉道:“这还不算奇怪,过后,我想了又想,好像这个小厮我是在哪里曾经见过的,好生面善?”
  “你现在想起是谁了吗?”
  “可惜他脸上乌黑,要是他擦干净的话,或许我会认得出来。如今我却不敢胡乱猜疑。”风鸣玉道。
  周剑琴松了口气,暗自好笑:“恐怕她做梦也不敢想到会是我!”
  上官英杰道:“当时你既有怀疑,为何不盘问他?弄脏衣裳那一霎那,我只是怀疑他会一点武功。但我又怕未必看得准,要是多问他几句的话,只怕他定要给老板处罚。你知道我自小就是捱惯穷苦的所以我对苦孩子特别同情。”
  上官英杰道:“那小厮看来也有十六七岁年纪啦,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其实周剑琴已有二十岁了,只因是个女子,身材瘦小,扮作男人,看来就要小几岁年纪了。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居然能够令你闪躲不开,那就确实更可疑了。”上官英杰继续说道。周剑琴听了他的推测,心里不觉又是暗自好笑。
  风鸣玉到:“上官大哥,你足智多谋,给我想个法子,怎样才能打听到这小厮的来历。”
  上官英杰说道:“足智多谋这四个字不敢当,只能说是比你多懂一些人情世故。好,明天我想法子绕个弯儿向老板大厅就是。”
  (三九一) 七、情海生波 之 忽然谈起她的坐骑
  周剑琴暗自想道: “你向老板打听,老板一定替我遮瞒的。不过明天我也不会呆在这儿让你打听了。”要知她本来是为了查访霍天云的下落,才要找寻风鸣玉和上官英杰的。想不到如今虽是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在他们口中听到的却是风鸣玉自己要嫁给霍天云的消息,她怎能不又是气氛,又是伤心?当然她已是不愿再见风鸣玉了。
  要不是因为那匹枣红马尚未取回,她几乎现在就想离开这间客店。“那姓华的小子真是可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唉,要是明天他仍不回来的话,爹爹的坐骑我要呢还是不要?”
  她刚刚想起她那匹坐骑,不料邻房的上官英杰忽然话头一转,竟然也是谈起她那匹坐骑来了。她听下去,更是令她惊诧无比。
  “小厮的事情暂且搁在一边,他古怪也好,不古怪也好,对咱们无关紧要。倒是今天在路上碰见的那件事情,咱们可是不能不管!”上官英杰说道。
  “你当真没有看错,那匹枣红马是------”
  上官英杰不等风鸣玉把话说完,立即回答:“这匹枣红马我是见过的,相信不会看错,它确实是金刀寨主的坐骑!”
  风鸣玉道:“金刀寨主的坐骑怎会到了别人的手里?我还是怀疑,恐怕物有相似吧?”
  上官英杰道:“金刀寨主的女儿曾经骑过这匹马追赶我的,这样神骏的宝马,我见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别的马匹纵然也有枣红色的,怎能也是和它跑得一样快呢?”跟着叹道:“就可惜它跑得太快了,我正想追上去盘问那人,它已是风驰而过了。”
  风鸣玉似乎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子才忽然说道:“金刀寨主的坐骑料想不会让给一个手下骑的,但要是他女儿的话,却就可以骑了。你就曾经见她骑过一次。”
  上官英杰道:“但咱们看见的那个人却是个小子,不是姑娘。啊,我明白了,你是怀疑------”
  风鸣玉道:“我是怀疑,说不定是周姐姐也到这儿来了。她的脾气我知道,她对人很热心的。”
  (三九二) 七、情海生波之怕见周剑琴
  上官英杰似乎一时间还未懂得她的意思,笑道:“她的脾气和这匹坐骑有何关系?”
  风鸣玉道:“周姐姐对人热心,要是朋友有急需的话,她会把这匹宝马借给朋友的。”
  上官英杰说道:“你这个假设,恐怕站不着脚。”
  风鸣玉道:“为什么?”
  上官英杰说道:“假如周剑琴真的是骑了父亲的马,单骑来到洛阳,一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办了,是不是?那么------”
  风鸣玉道:“且慢,你怎么知道她是单骑来到洛阳?”
  上官英杰笑道:“就因为她骑的是这匹宝马。要是山寨里还有别的头目跟她一起来,那也跟不上她呀。”
  风鸣玉道:“好,就算是她有急事单骑来到洛阳吧,你不许她把坐骑借给朋友吗,如是那个朋友有着比她更要紧的事情的话?”
  上官英杰说道:“第一,这个骑马的男子一定不是金刀寨主的手下------”
  风鸣玉又驳他道:“你不许金刀寨主另外又派了人来吗?要是他们在路上遇上,为什么周姐姐不可以借给他?”
  上官英杰说道:“即使如此,那人是他爹爹手下,也不敢借她这匹坐骑的。何况金刀寨主为人谨慎,假如这件事情他认为女儿一个人办不了的话,当初就不会让她一个人来了。”
  风鸣玉道:“好,算你说的有道理,你再说第二。”
  上官英杰说道:“第二,周剑琴是在山寨长大的,纵然认识江湖上的一些人物,也不会有特别好的交情的。何况那人是个男子呢。除非这个男子是霍天云,否则她岂能把坐骑借给一个普通朋友?”
  霍天云的名字从上官英杰口中说了出来,风鸣玉不觉又是一阵难过,过了半晌,说道:“想起我和霍师哥的事情,我真是不好意思见周姐姐。她对我这样好,我却抢了她的意中人。”
  上官英杰道:“你又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的么,她要是明理的话,这件事情她是不能怪你的。你放心,你要是不敢和她解释,我将来替你向她解释。”
  风鸣玉道:“我是怕现在说不定就突然碰上了她。”七、情海生波之得知底蕴暗自神伤
  上官英杰说道:“这都是因为你心上挂虑这件事情,以至胡乱猜疑而已。其实咱们刚才说的都不过是假设而已,金刀寨主的女儿怎么会单独跑到洛阳来呢?”
  风鸣玉道:“那为什么会发现她爹爹那匹坐骑?”
  上官英杰说道:“此事是有蹊跷,不过却未必是你的周姐姐骑来的。反正咱们也追不上那个人了,你还是别再胡思乱想,好好睡觉吧。明天咱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风鸣玉忽道:“上官大哥,我现在忽然想起来了,但说给你听,只怕你又要骂我是胡思乱想了。”
  上官英杰道:“你想起什么?闷在心里更不好,还是说出来吧。”
  风鸣玉道:“那个小厮,嗯,那个古怪的小厮------”
  上官英杰道:“那个小厮又怎么样了?”
  风鸣玉道:“这个小厮好像是周姐姐。”
  隔壁露台上偷听的周剑琴大吃一惊,嚇得大气也不敢透,只怕给她听出声息。
  上官英杰不觉笑了起来,说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如今虽然不是梦中,恐怕也是做梦一样因疑心而生幻像了。金刀寨主的女儿怎么会在这个客店里做个小厮?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风鸣玉道:“我知道你会笑话我的,但我总觉得那个小厮好像是她。”
  上官英杰道:“可惜当时我没留神,但这样的事情是决不可能的,你别乱想了。”
  风鸣玉道:“我也知道决不可能,所以我才奇怪。但要我不想起周姐姐,我可还是办不到的。我是答应替她做媒的呢。”
  上官英杰无可奈何,只好把以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替她开解。
  周剑琴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这才知道风鸣玉与霍天云订婚一事的前因后果,心里亦是不禁叹了口气,想到:“风妹子父亲死了,她的师兄就是她的亲人了,她奉父亲遗命嫁给师兄,其实这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我虽不幸,总还比她好些。我失去了心爱的人,可还有爹娘呢。”话虽如此,总是不免心伤,又再想到:“事已如斯,难道我还好意思和风妹子抢吗?”她任命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问题,是见风鸣玉呢,还是不见?
  (三九四)
七、情海生波之半夜忽来怪客
  周剑琴柔肠寸断,暗自想道:“我要知道的都已知道了,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唉,还是等到几年之后,待他们成了亲再见风妹子吧!”
  正在她踌躇未决,想要悄悄流走又怕风鸣玉发现之际,忽地见邻房灯火熄灭,上官英杰“噫”了一声。
  风鸣玉吃了一惊,说道:“上官大哥,你吹熄灯干嘛。”
  上官英杰低声说道:“噤声,好像有人来了!”
  应该比他们在房间里听得更清楚的,但因心神不定,此时方始发觉果然是有脚步声走来。
  那脚步声本来很轻,突然连声音也听不见了。自己去的江湖经验虽然不是十分丰富,也可猜想得到,那人想必是因见房间的灯火突然熄灭,起了疑心,故而躲起来了。
  哪只信念未已,只觉有衣襟带风之声掠过屋面,那个人跳下露台来了。
  原来那人并不是躲起来,反而是加快脚步。这刹那间,周剑琴不禁更是大吃一惊:这人的轻功怎的如此了得?
  不过,周剑琴的轻功虽是比不上他,却也不弱。就在他跃下露台的一霎那,周剑琴的身子已是凌空吊在露台之外。她是用双指勾着拦在露台边缘的栏杆,把身子吊起来的。
  那人凝神一听,也不知是否听到她的呼吸,忽地冷笑,说道:“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给我滚出来吧!”
  周剑琴不敢露面,那是因为不敢见风鸣玉的缘故。此时见自己的行藏已经给这人喝破,当下把心一横,便翻上来。
  就在此时,忽见火光一亮,上官英杰的声音说道:“不错,我正要会你这位好汉!哼,躲躲藏藏的恐怕是阁下吧,我本来住在这里,何须躲躲藏藏?”
  幸好周剑琴只是露出半边面孔,还未开声,见火光一亮,又缩回去。
  上个月手里拿着一把火折,在那人的面前一晃,好像是看什么稀奇物事似的,盯着他看,口里发出“嘿嘿”冷笑。
  (三九五)
  (三九三) 七、情海生波之原来是华玉峯回来了
  那人冷冷的瞅着上官英杰,说道:“有什么好笑!”
  上官英杰笑道:“笑你恶人先告状。我还没有骂你,你倒骂起我来了。我问你,你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干什么?”
  那人冷笑道:“这是我的房间,这句话似乎应该由我问你才对。”
  上官英杰这才知道他是邻房的住客,说道:“你既然是住在这里的客人,为何三更半夜偷偷回来?”
  那人说道:“你管不着!”
  上官英杰说道:“本来管不着你,但阁下做的一件事情,我却是非管 不可!除非你肯老老实实的对我说个明白。”
  那人心念一动,说道:“你凭什么身份,胆敢把我当做犯人审问?不过,我姑且暂不和你计较,你说说看,你要知道什么事情?”
  上官英杰道:“你那一匹坐骑呢,牵到哪里去了?”要知更深夜静,那人要是骑着马回来,上官英杰是一定会听见“的哒”的蹄声的。
  那人说道:“哦,这可奇怪,我的坐骑又关你什么事了?”
  上官英杰沉声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匹枣红马我知道是金刀寨主的坐骑,你怎么得来的?”
  原来这人真是华玉峯。
  正如周剑琴所料,他是看见邻房有灯光,而灯光突然熄灭,起了疑心的。对上官英杰的身份,他有两种猜疑:或者是来窥伺他甚至是要暗算他的敌人,亦即是说很可能是西门化那伙人;或者是金刀寨主派来的人,查询那匹坐骑的。不过查询这匹坐骑,却也还未必就是金刀寨主的手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总之他不相信上官英杰是正当的住客。
  上官英杰则是在朦胧的月光下看见他的影子,隐约认得是路上见过的那个骑着枣红马的少年而起了疑心的,是以他抱着宁可认错人不可放错人的想法,立即便来看个明白。亮起火摺一看,果然是那个少年。不过上官英杰认得华玉峯,华玉峯却还不知上官英杰是谁。由于他的马跑得太快,日间又不是正面碰上的,故此只有上官英杰对他注意,他可没有注意路旁行人。
  (三九六) 七、情海生波之各自试探
  华玉峯忍住气瞅着上官英杰冷冷问道:“你是金刀寨主的朋友还是他的手下?”
  上官英杰说道:“我够不上分量做金刀寨主的朋友,也还没有福气做他手下。”
  华玉峯道:“那你凭什么盘问我?”
  上官英杰说道:“就凭我认得他那匹坐骑。他老人家是我景仰的英雄,我不能让他的坐骑落在坏人手里!”
  华玉峯道:“哦,原来你已经把我当作坏人了?”
  上官英杰道:“我可没有这样说。你说出这匹坐骑是怎样的来的,如果的确是金刀寨主借给你的话,我向你赔罪。当然,你说的话要能够令我相信才行。”
  华玉峯冷冷笑道:“你不能相信我,我也不能相信你呢!哼,你佩服金刀寨主那是你的事,与我有何相干?就凭这点,你就向我讨取这匹宝马,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上官英杰喝道:“谁和你开玩笑?你当笑话也好,不当笑话也好,我要的只是你说真话!再问一次,:这匹坐骑究竟你是怎得来的?快说?”
  华玉峯道:“不说又怎么样?”
  上官英杰悄声说道:“不说可休怪我不客气了!”
  华玉峯忽地话锋一转,笑道:“我不是怕你不客气,不过也不妨告诉你。实不相瞒,这匹马是我抢来的!”
  上官英杰吃了一惊,说道:“抢来的?从谁的手里抢来的?”
  华玉峯道:“从一个美貌姑娘的手里抢来的,怎么样?”
  原来华玉峯由于猜疑不定,是以再试探一次。他说话之前,暗自想到:金刀寨主的坐骑,真的会到了那个女子的手里,我也是莫名其妙。我说了出来,且看这人是否和那女子相识,或者虽不相识,也知道这件事情。
  上官英杰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喝道:“从一个女子手上抢来的?哼,你好大胆,那位姑娘这么样了?”
  话犹未了,风鸣玉亦已冲了出来,叫道:“一定是周姐姐了!我早就猜到是她的!”
  华玉峯道:“你说的周姐姐是什么人?”
  (三九七) 七、情海生波之误会重重
  上官英杰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到会装蒜!哼,你是吃了豹子的心还是老虎的胆,胆敢欺侮金刀寨主的女儿!”
  上官英杰和风鸣玉一样,听他直认不讳,说是从一个美貌姑娘手中抢来的坐骑,都以为这个美貌姑娘定是周剑琴无疑,那想得到却是谷飞霞抢了周剑琴的坐骑,然后才是华玉峯又从谷飞霞手中夺过来的。
  华玉峯忽地哈哈一笑,说道:“原来你的周姐姐就是金刀寨主的女儿,那你为什么怕见她呀?嘿嘿,你们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原来华玉峯练过传音入密的内功,听觉比常人灵敏许多,甚至比上官英杰还要稍胜一筹。在上官英杰吹灭灯火之前,他已经听见风鸣玉说得几句话了。不过他也只是听到风鸣玉说是愧对周姐姐,怕见周姐姐这几句话,整个故事,他还是不知道的。
  但风鸣玉却不知道他偷听了多少,只道自己的秘密都给他知道了。她那些心里的话是只能告诉上官英杰的,怎能让一个陌生的人听见?
  这霎那间风鸣玉又羞又怒,说道:“上官大哥,这厮抢了周姐姐的坐骑,又偷听咱们的谈话,不必盘问了,他一定是个坏人!”
  华玉峯纵声笑道:“亏你们还敢和金刀寨主攀什么交情,好,现在已是水落石出啦!你们想杀人灭口是不是?好,那就把你们埋伏的党羽都叫出来,并肩子上吧,省得我一个个动手!”
  此时在华玉峯的心目之中,已是认定他们是西门化的同党了,水落石出四字的弦外之音就是指他们口头景仰金刀寨主,其实却是金刀寨主的敌人的。
  风鸣玉心地单纯,一时间却是听不懂他话中之意,叫道:“什么水落石出,我们又哪里还有什么党羽。”
  华玉峯哼了一声,说道:“我也不怕你们暗算,动手吧!”
  上官英杰说道:“风妹妹,你守着门口,别让他逃走。我和他单打独斗!哼,你要是胜得了我,我们决不恃多为胜,但你要想逃走,那可不行!”说道不行二字,手中的火摺一抛,暖玉箫已是取了出来。这晚月色朦胧,火光一熄之后,露台上只能隐约看见对方的影子。华玉峯生怕对方藏有埋伏,不敢大意,趁着突然眼前一黑之际,急速进招!
  (三九八) 七、情海生波之黑夜搏斗各自心惊
  玉箫疾指,点向华玉峯阴维脉的天璇地阙两处大穴,华玉峯摺扇一挥,刚刚将他的玉箫拨开,只觉背后微风飒然,上官英杰又已绕到他的背后,向他的风府穴点来了。片刻之间,上官英杰联欢三招,遍袭对手的阴维、阳矫、少阳三脉七穴,饶是华玉峯艺高胆大,也是不禁暗暗吃惊:黑夜之中,此人认穴竟是不差毫厘,手法又是如此奇特,委实不可小觑!岂知不禁是他吃惊,上官英杰也是同样诧异,要知他这惊神笔法乃是当今之世至高无上的点穴功夫,使将出来,即使是在白天,高手也难躲避;不料如今是在黑夜,华玉峯不仅没有给他点着,还能对他使以反击!华玉峯斗得性起,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摺扇倏张倏合,张合之间,用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招式,张开时竟一变而为剑法,锋利的边缘就像剑刃划向上官英杰的琵琶骨!合上时却是当作判官笔使,一招之间,连点上官英杰的中陵、玉衡、龟藏三处大穴!他说的是点穴功夫,其实已是加上了凌厉无比的剑法!上官英杰施展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化解了对方这一物两用的凌厉攻势,心里更是惊疑不定了! “用摺扇当作兵器打穴的武林名家虽然不是没有,但同时能把摺扇当作五行剑使用的却还没有听说过。他是那一家那一派的呢?”上官英杰狐疑不定,蓦地想起师傅曾经和他谈过的笑傲乾坤这派功夫。“听说笑傲乾坤当年也是凭一把摺扇称雄天下,莫非这人竟是笑傲乾坤的后代?” 不过由于年湮代远,即使是上官英杰的师傅对笑傲乾坤这派的功夫也是知而不祥。故此上官英杰虽然有这猜疑,却是不敢肯定。华玉峯也是暗自猜疑:“听说武林天骄,这派的点穴功夫是从惊神笔法变化出来的,莫非是武林天骄这派的嫡系传人?不过,该没有这么巧吧,几天前,我刚碰见过蓬莱魔女的传人,如今又碰上了武林天骄的传人了?” 要知道谷飞霞用的是一根软鞭,用摺扇来使剑法,虽然少有,却还不如用软鞭来使剑法的古怪特异,是以他们二人在碰上谷飞霞的时候,都冷看破她的来历,但如今他们却只能是各自猜疑,不敢断定对方的宗派。
  (三九九) 七、情海生波之发现了周剑琴
  双方对抢攻势,霎忽间又斗了数十招,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华玉峯暗暗吃惊,心里想到:“想不到这小子如此了得,单打独斗,只怕我也未必能够胜他。要是他埋伏在暗处的党羽突施暗算,那可如何是好?” 剧斗中,上官英杰忽地叫道:“鸣玉,这露台上埋伏有人,你把他搜出来。”原来周剑琴吊在栏杆外面,由于太过紧张,不觉弄出一点声响。上官英杰虽然是在剧斗之中,依然耳听八方,听见声响了。他能够听见,华玉峯当然也是听见了。华玉峯好生诧异:“怎的他却以为是我的同党,难道是不相干的第三者么?那他躲在这里做什么?” 华玉峯孤身一人,自是要比上官英杰更加警惕,蓦地想到:“哼,莫不是他们故弄玄虚,让我不加防备他们的党羽,时机一到,他们三人就要一同下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先对付这个买入的贼人要紧。” 风鸣玉拔剑防身,沿着露台边搜索过去。周剑琴心头扑扑乱跳,一时间兀是难以打定主意,不知逃跑的好,还是现出身形,和风鸣玉间讲个明白的好?华玉峯摺扇倏张,向上官英杰面门一拨,急进三招,突然一个转身。饶是上官英杰本领高强,黑夜中不能不特别小心,在这凌厉的攻势之下,也只好退了三步。上官英杰喝道:“好小子,就想跑么?”话犹未了,忽听得风鸣玉啊呀一声叫了起来,跟着似是有人跌下露台的声音,扑通一声。原来正在风鸣玉想跳上屋顶去看之际,华玉峯已经来到了周剑琴的藏身之处,冷不防的摺扇一挥,伸出手去就要把周剑琴抓上来了。周剑琴无暇思索,纵身跃下,华玉峯跟着跳下去。风鸣玉在黑夜里看不见周剑琴的面貌,但从她的背影,亦已隐约认得出是那个古怪的小厮了。是以她失声惊呼之后,跟着也跳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最先跟着跳下去的华玉峯一个起伏,已是追到周剑琴后面。周剑琴拔出双刀就斫。她知道华玉峯武功远胜于她,第一招就是凌厉之极的家传杀手绝招!希望最少也可抵挡数招,以免给他立即抓着。七、情海生波之化解三招识破对方身份
  华玉峯身形一晃,闪开了第一招;摺扇一拨,跟着化解了她的第二招;接着中指一弹,“铮”的一声,把她的第三招斜削过来的短刀也弹开了。她这第三招名为“双凤展翅”,长刀护身,短刀攻敌,不料却给华玉峯刚好弹中刀背。
  黑夜之中,华玉峯化解她这三招最为精妙的家传刀法,竟然不差毫厘。周剑琴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同时心中也是奇怪之极:真的他好似熟悉我的家传刀法,否则他焉能化解得恰到好处?但他要伤我,易如反掌,为何他却又似乎是手下留情?
  原来华玉峯的父亲当年和金刀寨主比武,就是险些在金刀寨主这三招刀法之下吃了亏的。那次他们打成平手,事后华玉峯的父亲把这三招刀法反复拆解,教会儿子如何抵挡。因此,华玉峯对这三招刀法可说是最为熟悉,倘若周剑琴是用别的招数,虽然华玉峯决不会吃亏,但在黑夜之中,就反而难以这样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周剑琴绝招无效,心里只道要糟,明知对方武功远胜于己,要逃走也逃不了,但本能还是身形急竄。
  就在她惊惶之极,急竄之时,耳边忽地听得华玉峯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金刀寨主的女儿,我对你并无恶意,你的坐骑我也是要还给你的。你相信我,跟我走吧。”他如影随形的跟在周剑琴的背后,这几句话又是用“传音入密”的内功送进她的耳朵里的,跟着追来的风鸣玉一个字也没听见。
  但风鸣玉已是认出她是那个古怪的小厮了,她从露台上一跃下来,便即叫道:“你是不是周姐姐,快,快跑回来,这贼人凶得很,小心别给他伤了!”
  周剑琴心念电转:此人说要还我坐骑,不知是真是假;但他显然对我确实是并无恶意,否则他早就可以伤我了。当下心念一决,小声对华玉峯道:“别慌,我带你逃走。“
  她熟悉这个客店的地形,绕到账房后面。此时住客和伙计已有一部分人惊醒,住客连忙关紧房门,谁也不敢出来。客店的老板则正带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店伙,出来察看究竟。未曾踏出前院,就碰上周剑琴了。
  (四O一) 七、情海生波之认华玉峯作朋友
  老板见他们同在一起,不由得大吃一惊,张开嘴巴,说不出话。
  周剑琴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原来这位客人是我的朋友,现在没有你的事了。不过,可还要你帮一点忙。
  老板本来担心华玉峯是什么劫镖的强盗,故此中州镖局的总镖头派人来侦查他的。如今见这个韩德志派来的探子和华玉峯是朋友,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连忙说道:“两位尽管吩咐,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周剑琴道:“那两个客人正在找我,我不想见他们,你替我挡一挡。”
  老板不禁又吃一惊,说道:“感情那两个客人才是强盗?”
  周剑琴道:“你别胡猜,他们都是正人君子。只是我现在不能见他们,所以要你替我遮瞒遮瞒。”说罢,便即带了华玉峯开了厨房的后门逃走。
  老板心里想道:“若是正人君子,那倒不怕。”于是率领几个伙计,点起火把,故意跑出来大声吆喝:“好大胆的小贼,给我站住!”
  风鸣玉正好追到这里,只道已给他们发现,便即现出身形,说道:“我们是这里的住客,不是贼人。”
  老板装出惶恐的神气,打躬作揖,说道:“对不住,我老眼昏花,错把事主当作小偷了。”
  一个伙计笑道:“你还没有问清楚呢,怎知是否闹贼?”
  老板道:“对、对、对。两位是否碰上小偷光顾?”
  此时上官英杰亦已到了。
  风鸣玉正想查问,上官英杰连忙拉她一下,抢先说道:“我也不知是否小偷,半夜三更,有人从我邻房的露台跳下来,恰好给我看见。我喝他止步,他却跑了。”风鸣玉虽然幼稚,并不糊涂,登时省觉:“不错,周姐姐是金刀寨主的女儿,我怎能当众查问?”
  那老板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么说多半是小偷了,不过两位既没失掉东西,我看也就算了吧。明儿我替你们去衙门备个案,但闹贼之事,可还得请两位别要张扬出去。否则只怕客人不敢来小店投宿了。”
  上官英杰给老板歪缠一会,情知此时要追那两个人也是追不上了。不过他是个老江湖,不禁对老板的态度起了怀疑。
  (四O二) 七、情海生波之盘问老板
  “好的,今晚之事我不张扬出去。不过,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上官英杰说道。
  老板很难拒绝这个要求,只好请上官英杰进入账房,关上房门,忐忑不安的听他开口。
  上官英杰拿出一个金元宝,在柜台上一搁,缓缓说道:“微物不成敬意,咱们交个朋友!”
  老板一看,这个金元宝少说也有七八两重,黄澄澄的金子,把他的眼睛都耀花了。
  见了这么重的金元宝,老板固然是更加惊疑不定,但也不由得心痒难熬。当下,连忙拱手说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怎敢7客观这份厚礼。”
  上官英杰说道:“弄脏我朋友衣裳的那个小厮姓甚名谁,哪里来的?你告诉我,这个金元宝就是你的!”说话之间,佯作玩弄那个元宝,拿了起来,在老板面前一晃。
  只见那张柜台深深的一个元宝印,岂止入木三分!
  老板虽然听得周剑琴说过这两个客人是正人君子,凭他的阅历,他也相信上官英杰不是江湖大盗,但见他炫露出这手功夫,也是不禁嚇得呆了。
  不过他也还不敢立即说出这个小厮的来历,只好支吾其辞:“这个小厮,不、不是我亲自请来的,我、我不大清楚,待、待我明天查问,再、……”
  上官英杰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你别害怕,我既不是想和你为难,也不是要和那小厮为难。那小厮本领很不错,我只想和他交个朋友。我知道当然不会是你请来的,那么他是谁荐来呢,你想想看,或许你能记起来吧?”说话之间,把那元宝在手上一搓,变成了一根金条。
  这老板也是个老江湖,知道他是在发第二次警告,要是不说实话,只怕当真要了一句俗话“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想起来了,好像,好像是个镖行的朋友荐来的。”老板说道。
  上官英杰见他吞吞吐吐,笑道:“你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吧?我答应你,不会向那人讲出是你泄漏的秘密。要是你还不敢说的话,那就由我问你,你不用回答,我说出那个人的姓名,倘若不对,你只须摇一摇头。”
  (四O三) 七、情海生波之去找韩德志
  老板暗自思量:韩总镖头通达人情世故,要是让他瞧见这柜台的元宝印,料想他也不会怪我说出来的。现在这人还不用我说出来,那我更可以对得住韩总镖头了。
  上官英杰说了几个名字,老板连连摇头,最后说道中州镖局总镖头韩德志的名字,他才不做声了。心里甚为诧异上官英杰对洛阳镖行人物如此熟悉。
  上官英杰好似知道他的心思,笑道:“我和龙翔镖局的前总镖头邓老爹子时老朋友了,据我所知,韩总镖头是他一手提拔的人,我喝他虽然尚未相识,说起来,大家一定会知道的。”
  他说这话的用意,一方面是让这老板安心,一方面是试探他的反应。看看他对邓家的案子是否知道。
  这老板并非江湖人物,邓家的案子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他可还未知道。不过,听说上官英杰和镖行的老前辈也有交情,倒是如他所料,放了心了。当下抹掉头上的冷汗,说道:“邓老镖头以前也曾给过我们许多恩惠的,客观是他的朋友,这个金元宝请客观收回去吧。但求客观不要对韩总镖头说出是我泄露的就行了。”
  上官英杰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纵然不是君子,说话也算数的。金子你拿去,我答应了你的,当然也会替你保守秘密。明天我就走了,多余的房前,你也不用交还我啦。”
  上官英杰回到自己的房间,已是将近五更时分,风鸣玉还在那里等他。
  上官英杰说道:“风妹子,这回倒是你猜得对了!”
  风鸣玉又惊又喜,说道:“你已经查出了那小厮的来历了,他真的是周姐姐?”
  上官英杰说道:“还未知道是也不是。不过这小厮是中州镖局的总镖头韩德志推荐来的,据此看来,多半是了!”
  风鸣玉道:“那么咱们天亮就去中州镖局?”
  上官英杰说道:“我本来就是第一个便想找韩德志,向他打听是否知道邓百川的下落的,如今正好两件事情并作一件来办。”
  风鸣玉想到就可以见着周剑琴,心里不禁又是欢喜,又是有点忐忑不安。不知不觉,天已亮了。
  (四O四) 七、情海生波之两人都是忐忑不安
  风鸣玉迟疑半晌,说道:“不知为什么这究竟不理睬我?是她还没有认出我呢,还是她都已知道了?”
  上官英杰笑道:“你见到她,当面一问,不就明白了么?何必胡思乱想。”
  风鸣玉道:“我只怕她也是在躲避我,但愿在中州镖局见得着她。”
  *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风鸣玉和上官英杰去找韩德志的事情暂且按下不表,先说周剑琴的遭遇。
  此际,周剑琴已是和华玉峯在离开洛阳辰,数十里外的出路上了。
  和风鸣玉一样,她也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
  “我在那老板的面前认这个人是朋友,其实我连他的名字都未知道。加入他是坏人,那可糟了。”周剑琴暗自想到。为了躲避风鸣玉而跟一个陌生人跑,她不由得自己也在暗笑自己的荒唐。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大亮,华玉峯在一道山涧旁边停下脚步,笑道:“周姑娘,这里没人,就算有乡下人进过,你也不用害怕给他们认出你的本来面目了。抹一把脸吧。此处离洛阳少说也有五七十里,你跟我跑了傍晚,也该歇一歇啦。”
  周剑琴脸上抹着煤灰,跑得汗流满面,也是怪不舒服。于是听他的话,洗过了脸,理好头发,精神为之一振。
  水中现出两个人的影子,头并着头,周剑琴忽地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只见华玉峯正在出神的盯着她看。原来他是要在她的脸上找寻十多年那个小姑娘的影子。
  周剑琴却还未知道他是谁,脸上一红,说道:“你是谁,为什么昨晚我和你一交手,你就知道我的爹爹是金刀寨主?”
  华玉峯笑道:“我和你见过的,你想不起来么?”
  周剑琴诧异道:“我几时见过你?我的记性还不算太差,见过的人我应该认得的。“
  华玉峯道:“你不但见过我,你还骂过我呢!”
  周剑琴越发奇怪,说道:“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我真的骂过你?我骂你什么?”
  (四O五) 七、情海生波之笑说当年事
  华玉峯道:“你这小贼,好不要脸,偷了人家的东西,还要欺负人家!哼,我才不怕你呢,,有胆的你和我打一架。”
  这几句话真是当日他们吵架之时,周剑琴反复骂他的说话,华玉峯捏着嗓子,学她当时的语气说了出来。周剑琴怔了一怔,失声叫道:“原来你就是那位无名隐侠的儿子!”华玉峯笑道:“你不骂我的爹爹是恶强盗了么,不错,我就是那个小贼了。”
  周剑琴笑道:“你还记恨在心吗?那日我骂了你,回去我也被爹爹骂了一顿呢。家父对令尊佩服得很,常说令尊是他生平唯一的对手,只可惜他打听了许多年,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令尊是谁。”华玉峯道:“家父已经去世了。那次他盗令尊的坐骑,是找个籍口见识令尊的武功的。对令尊的武功,他也是佩服得很。”说道此处,这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周剑琴。
  周剑琴道:“想不到那匹坐骑又落在你的手中。我还记得但是你很不服气令尊把已得之物交还我们呢。”
  华玉峯笑道:“你的记性也很好,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次我还是要归还你的。否则我可怕你又要骂我是小贼呢。”
  周剑琴道:“过了十几年,亏你还认得这匹坐骑。你昨晚说是从一个女子手中夺来的,真的吗?”
  华玉峯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你那两位朋友却不相信。对啦,我也正想问你,那两个人着的是你的朋友吗?”
  周剑琴道:“是真的。他们以为你是从我手中夺来的呢。”
  华玉峯道:“我却以为他们是西门化一党呢。早知是你的朋友,这一架实在是打得冤枉了。”
  周剑琴道:“你和他们打架对我到有好处,否则我是很难躲避他们了。”
  华玉峯诧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躲避他们?”
  周剑琴这才知道他并没有偷听到风鸣玉和上官英杰全部的谈话,心里想道:“既然他不知道,这事说起来也怪难为情,我也无须告诉他了。”
  华玉峯继续说道:“听他们口音,好像那个女的做过一件对不住你的事情,是吗?”
  (四零六) 七、情海生波之谈的渐渐投机
  周剑琴面上一红,说道:“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过朋友间一点小小误会。但我暂时还不想见他们。”
  华玉峯见她如此神情,料想是有难言之隐,不便再问下去,连忙说道:“对不住,我并非爱管闲事,只是好奇问问,你别见怪。”
  他这么一说,反而更着痕迹,周剑琴有点不好意思,可以不想坦白告诉他,于是移转话题,说道:“华大哥,刚才你说,这匹坐骑是从一个女子手中夺来的,那位姑娘是否一身红色衣裳,用一根银丝鞭做兵器的?”
  华玉峯道:“不错,那位姑娘是谁?我正想问你,你的坐骑是怎样落在她的手中的?”
  周剑琴笑道:“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是朋友还会死敌人呢。”当下将那天谷飞霞怎样帮忙她打败了“阎王笔”罗大魁,后来却又夺了她的坐骑的事情说给华玉峯知道。
  华玉峯诧道:“如此说来这位姑娘倒是古怪。”
  周剑琴道:“是呀,她的武功也是古怪之极,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用软鞭使出剑法的。”
  华玉峯道:“她的武功,好像是传说中蓬莱魔女这派家数。”
  周剑琴道:“是吗?蓬莱魔女这派武功如何,我可不懂,不过,倘若是真的话,那我可知道她是姓什么的了。”
  华玉峯道:“她姓什么?”
  周剑琴道:“我听得爹爹说过,,川西谷大侠的夫人是她所知的蓬莱魔女这派的唯一传人。那位姑娘应该是谷大侠的女儿。怎的你看出了她的家数,却不知她的来历?”
  华玉峯道:“我是从西域来的,对中原武林之事,孤陋寡闻。以后还得多多请你指教。”
  周剑琴扑哧一笑,说道:“十多年前,你和我一见面就吵架,现在却这样客气起来了。其实认真说来,我也只是初次行走江湖,以前都是跟爹在一起的。江湖上的事情,我也懂得不多。”
  两人渐渐谈得投机,周剑琴继续说道:“华大哥,有一件事情你应该告诉我的,却还没有告诉我呢!”华玉峯怔了一怔,说道:“什么事情?”
  (四零七) 七、情海生波之宝马的下落
  周剑琴扑哧一笑,说道:“我是为了什么跟你出来的?”
  华玉峯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是要问那匹坐骑。我和你说了半天,还没说到正题,也难怪你心急了。”
  周剑琴道:“这匹坐骑本来当年就想应是属于你的,但你要交还给我,我可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我听那老板说,昨天你一早骑它出去,但晚上回来,你好像并非骑马回来。”
  华玉峯道:“是这样的,前天我一进洛阳城,就发现有人暗地里跟踪我,后来给我稍微显点本领,将他嚇走。我相信在洛阳时没人认识我的,这人暗地跟踪,想必不是冲着我这个人,而是为了我骑的这匹马了。是以我猜疑这个人要嘛就是西门化那一伙人,要嘛就是令尊的手下。”
  西门化曾经化名东方化,到过金刀寨主的山寨,想骗金刀寨主和他一起去救风从龙。但当时周剑琴不再山寨,事后虽曾听父亲谈及此人,却不知道西门化就是东方化。问道:“西门化是什么人?”
  华玉峯道:“是一个十分阴险的坏人,本领也甚高强。”
  周剑琴道:“你都猜错了,跟踪你的那个人并非坏人,也不是我爹爹的手下。那人是中州镖局的一个镖师,见过我爹爹的这匹坐骑的。我就是因为从中州镖局总镖头韩德志那儿得知消息,才到那间客店充当小厮,意欲侦查你的。”
  华玉峯笑道:“可惜我不知道,否则我径自把那匹坐骑交给韩德志也就行了!”
  周剑琴道:“不过,你若是交了给他,我和你却是见不着了。家父十多年藏在心里的闷葫芦也不能打破了。”
  华玉峯继续说道:“我因恐防有坏人暗算,我虽然不怕,这匹坐骑我却不能整天守着它。我希望你爹爹会派人找我,但也不知要等到几时。是以我前天让这匹坐骑在洛阳城里亮了亮相之后,昨天就骑它出去,将它安顿在北邙山的一座道观之中。那道观的主持龙湫道长是家父的朋友。武功也颇了得的。”
  周剑琴道:“北邙山那座道观,离此多远?”华玉峯道:“大约还有百多里路。”
  (四零八) 七、情海生波之茶馆所闻
  那间路旁的茶馆是兼卖酒的,下酒之物,只有花生和卤牛肉。
  周剑琴道:“我不能喝酒,吃点卤牛肉当饭充饥吧。”华玉峯要了一壶白干,两斤卤牛肉自斟自饮。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茶馆里只有两个客人,看情形像是一对夫妻,满脸风尘之色,而且眉宇之间似有重忧。
  这两个客人见他们进来,似乎颇为留意。夫妻俩本来是谈着话的,一见他们踏入茶馆, 马上就不说了。华玉峯刚刚觉得有点奇怪,那男的已经站了起来叫老板结账,跟着就跨上坐骑走了。
  华玉峯低声说道:“这对夫妻似乎是江湖人物,你看得出来么,他们身上藏有兵器。”
  周剑琴向他跑了一个眼色,说道:“咱们少管闲事,快点吃饱走路。”
  华玉峯瞿然一省,心里想道:“她一定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在这茶馆里却不便说。”
  两人走出那间茶馆,周剑琴这才说道:“咱们刚才进去的时候,他们本来是谈着话的,想必是怕咱们偷听了他们的秘密,所以马上停止。但已经给我听见两句了。”
  华玉峯道:“我也听见了,不过却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周剑琴道:“他们是用江湖上的唇典(术语)交谈,江湖上的唇典也是各地不同的,他们说的这种唇调,恰好我听得懂。”要知周剑琴是在山寨里长大的,山寨里的弟兄来自四方,是以她虽然很少行走江湖,各地的唇典却是懂得很多。
  华玉峯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周剑琴道:“他们说的真是邓家那件血案。”
  华玉峯吃了一惊,问道:“可知他们是邓家的朋友还是对头?”
  周剑琴道:“似乎该是朋友。”
  华玉峯道:“他忙怎样说?”
  周剑琴道:“那男的道,真想不到咱们要求他帮忙的人却是自身难保,如今只怕是难以避免多惹一事了。那女的道,既然碰上此事,当然要打听清楚,咱们去问韩德志把。韩德志是当今洛阳的镖行领袖,他们要向韩德志打听,你想,他们说的那个可以帮忙他们的人还不是邓百川是谁?”
  (四一零) 七 情海生波 李浩明夫妻也来了
华玉峯瞿然一省,说道:“我知道这夫妻的来历了。”
周剑琴问道:“是什么人?”
华玉峯道:“你知道北京的虎威镖局给人劫了‘红货’之事吗?”
周剑琴道:“路上听人说过,不是怎样清楚。”
华玉峯道:“据说这枝‘暗镖’是由虎威镖局已故的总镖头张震山的女婿和女儿夫妻俩亲自出马保的,劫镖的可能就是西门化这伙人。虎威镖局‘失镖’之后,听说已邀请武林友好帮忙讨镖,镖行的名宿不用说是在邀请之列了。”
周剑琴道:“对了,北有虎威,南有龙翔,虎威和龙翔是两间并驾齐名的镖局。张震山生前和邓百川的交情也是十分好的。张震山死后,镖局交给女婿李浩明,他出了这件事情,当然会去求邓百川帮忙。虽然邓百川五年前已退出镖行,凭着先人的交情,他总还是要答应的。我真糊涂,早就应该想到刚才所遇的这对夫妻,是李浩明和他的妻子张碧琪了。”
华玉峯道:“可惜我听不懂他们的唇典,错过了和他们交谈的机会。”
周剑琴道:“你想查究这件案子?”
华玉峯道:“这件案子和邓家案子有关,两件案子,我猜都是西门化做的。而我要寻找的人又和西门化有关,是以我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也想知道多一点内情。”原来他对这两件案子,其实已是知道得很不少,甚至比李浩明夫妻知道得还多。不过对李浩明所保的那件‘红货’,其中还有他未曾知道的秘密。但因他和周剑琴乃是“新交”,却是不便对她和盘托出了。
周剑琴道:“早知你要结识他们,我不该让他们走的。”
华玉峯笑道:“其实我想知道的事情,他们也未必会对我说的。素不相识,就去查问人家的秘密,恐怕还要惹起他们的猜疑呢。”
周剑琴忽地想起一件事情,说道:“上官英杰也是想查究这两宗案件的。不过他和你不一样,他不但认识邓百川,而且是好朋友。这是韩得志告诉我的。”
华玉峯道:“谁是上官英杰?”
周剑琴道:“就是昨天晚上和你交手的人。”
华玉峯心念一动,说道:“你可知道上官英杰的师承派别?他是不是武林天骄这派传人?”
(四一一)
  (四OO) 七、情海生波之查问上官英杰的来历
周剑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个孤儿,是他的师傅将他抚养成人的。”
华玉峯道:“他的师傅是谁?”
周剑琴道:“我不知道。”
华玉峯道:“何以你又知道他的身世,是他告诉你的吗?”
周剑琴道:“不,是风鸣玉告诉我的。”
华玉峯道:“风鸣玉又是谁?”
周剑琴道:“就是昨天晚上和他一起那个女子。风鸣玉的来历我倒是知道的,你要不要知道?”
华玉峯好似对风鸣玉不大感到兴趣,不过还是说道:“好,你说来听听。”
周剑琴道:“我这位风妹子来头可大呢,他是风大侠的女儿?”
华玉峯道:“那一位风大侠?”
周剑琴诧道:“天下还能有几位风大侠,当然是风从龙风大侠啦!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么?”
华玉峯道:“恕我孤陋寡闻,没有听过。”要知他父子隐居塞外,这次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中原。风从龙二十年前名扬天下,他的父亲是知道的。但在风从龙失踪之后,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是以华玉峯的父亲和他谈起当世豪杰之时,却没有提过风从龙的名字。
周剑琴心里想道:“他知道有个西门化,却不知风从龙,倒是有点奇怪。”但因和他刚刚相识(小时侯虽然见过,可不能算是真正相识。)却也不便盘问他的内里情由。
华玉峯道继续问道:“那位风姑娘还和你说了一些什么关于上官英杰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看来他对上官英杰的兴趣是比对风鸣玉大得多了。
周剑琴想了一想,说道:“上官英杰曾经到过以前我们所占的一座山头,当时我们误会他是奸细,我还和他动过手呢。后来我认识了风鸣玉之后,最紧要的是知道他是否奸细,风妹子证明他不是奸细,我也没有多问了。据风妹子说,他是师父是个介乎正邪之间的人物,他的师父有个好朋友是个不齿于人的败类,所以也有人误会他是坏人的。其实却是好人。”
华玉峯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哦,他的师父有个朋友是武林败类,对了,对了,这个谜底可以揭开了。”
周剑琴道:“什么对了?”
(四一二)七、情海生波之西门化的秘密
华玉峯道:“据我所知,二十年前,西门化隐姓埋名之后,只和一位朋友往来,却是始终打听不出,这个神秘的人物究竟是谁。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敢断定这人十九是上官英杰的师父了。”
周剑琴想起一事,问道:“西门化是不是有个侄儿名叫西门羽?”
华玉峯道:“不错。西门羽是暗中替东厂效力的爪牙。”
周剑琴道:“这就对了。我们后来查出那晚想混入我们山寨中的奸细是西门羽。我也曾经和他交过手的。风鸣玉告诉我,有一次她碰上西门羽,险些被他所擒,那时她的武功尚未学成的。正在危险之际,幸亏得上官英杰替她解围,赶走西门羽。以上官英杰的武功,本来可以反过来将他擒获的,但上官英杰却手下留情,将他放了。风鸣玉问他何故,他说因为西门羽的叔叔和他的师父是生前好友,故此饶他一次。”
华玉峯道:“如此说来,上官英杰恐怕是当今之世,知道西门化的秘密,知道得最多的一个人了。”
周剑琴道:“在我和风鸣玉相识之时,可能上官英杰也还未曾把西门化与他师父的秘密往来之事详细告诉风鸣玉。真相究竟如何,我没听她谈过。”
说至此处,周剑琴忽地问道:“华大哥,二十年前,你还是个小孩子吧?”
华玉峯笑道:“当然是小孩子。我今年才二十三岁。”
周剑琴道:“那你怎么知道西门化二十年前之事?他和一个神秘人物往来,你也知道?”
华玉峯道:“是先父告诉我的。实不相瞒,西门化和先父也曾结过一段梁子,是以对他的事情特别注意,先父本要为武林除奸,可惜天不假年,不能如愿。要是给我碰上这个老贼,我倒是想替先父完成这个心愿。”
他们一面谈一面走,不知不觉已是到了离开洛阳城百多里外的北芒山了。周剑琴那匹坐骑,就是寄放在山上一座道观的。
周剑琴道:“好在咱们到得早,看天色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才会天黑,我取了坐骑,倒是不用在山上过夜了。”
(四一三)七、情海生波之依依惜别
华玉峯道:“想不到咱们刚刚会面,又要分手。我初到中原,对武林情形很不熟悉,本来还有好些事情要问你的,如今都来不及了。”
周剑琴不觉也是有点惜别情绪,说道:“华大哥,可惜我也没有时间向你请教武功了。说老实话,本领比你好的人我虽然没有碰见过。但在相识的人当中,和你本领相若的却有几个。……
她还未说完,华玉峯插口笑道:“当然,我这点本领算得了什么。像昨晚和我交手的那个上官英杰,他的本领就只在我之上,决不在我之下。”
周剑琴继续说道,“不错,论本领我认识的几位朋友和你是各有千秋。不过,倘若说到本身既有所长,而又能够深悉我的家传本领的,普天之下,除你之外,恐怕就难找到第二个了。所以未能有更多的机会求你指点,我委实感到遗憾呢。”
华玉峯道:“多谢你给我脸上贴金,其实这件事情,你倒应该骂我小贼的。”
周剑琴一时莫名其妙,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玉峯笑道:“要不是令尊当年和家父比武,我在旁边偷窥,如何能学到高招?”
周剑琴道:“华大哥,希望你能够到我们的山寨来,家父见到你一定非常欢喜。你不知道,这十多年来,他一直以未能识得令尊为遗憾呢。”
华玉峯道:“好,有机会,我一定去拜谒令尊的。”
周剑琴道:“明天你是不是还回洛阳?”
华玉峯道:“不错,我想先去找一找上官英杰。”
周剑琴道:“你要是见到他们,请莫告诉他们已和我相识。客店那个‘小厮’是不是我,让他们自己去猜。”
华玉峯笑道:“为什么这样神秘?”
周剑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华玉峯道:“好,那我答应你就是。”
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已来到那座道观了。
由于是和一个观中主持所不认识的女子回来,华玉峯按照礼貌,在叩门之时,先自扬声说道:“龙湫道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金刀寨主的女儿和我一起来了。”
不料里面竟是没人应声,华玉峯接连又叫了两次“龙湫道长”,也是没人答应。
(四一四)七、情海生波之龙湫道人被害
周剑琴道:“奇怪,怎的里面毫无声息?难道他把那匹马牵到林子里吃草去了?”
华玉峯道:“他在林子里也该听得见我的叫声。”情知不妙,为了急于知道结果,未曾踏入观门,便即吹响口哨。
那匹马是听熟他的口哨的,要是在里面的话,一定会嘶鸣相应。但结果仍是毫无声息。
华玉峯吃惊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连忙推开观门,那两扇门是虚掩的,一推便开。
这座道观规模很小,前面一个天井,中间一座供奉药王菩萨的神殿,两侧两间厢房。那匹马本来是系在天井的,门一推开,即发觉那匹马果然是不见了。
“不好,一定是出事了!” 华玉峯叫道。口中说话,脚底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左侧龙湫道长所住的那间厢房。
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大叫一声“苦也”,果然是出了事了!
只见龙湫道人倒卧地上,满身血污,双手犹自抱住床柱。看来他在受伤之后,是想回房自行调治的,却连爬上床去的最后一点气力也没有了。
华玉峯惊愕无比,喃喃自语:“是谁能够将他伤成这样?唉,我只道把坐骑交给他照料万无一失,谁知反而连累了他!”要知道龙湫道人本是武当支派,一手连环夺命剑法精妙非常,虽然他隐居古庙,江湖上知者寥寥,华玉峯父子却是深知他的本领的。华玉峯父亲生前也曾对他说过:“只论剑法,当今之世,胜得过龙湫道长最多只有三人。一个是武当派的掌门金光道长,另外两个是天山派创派掌门霍天都夫妇。”他有这样高明的剑法,别人即使其他功夫在他之上也是近不了他的。也正由于华玉峯深知他的本领,才把金刀寨主的坐骑托他看管的。
华玉峯呆在一旁,周剑琴大着胆子探一探龙湫道人的鼻息,说道:“好像还有些微气息。”
华玉峯瞿然一醒,心里想道:“必须马上救他,能够知道害他的人是谁也好。”他颇通医理,情知伤得这样重已是很难救活,但好歹也得一试!于是把龙湫道长抱上床,手掌抵着他的背心,以本身真气输送进去,助他化开瘀血。
过了半个时辰,华玉峯满头大汗,龙湫道人仍未张开眼睛。
(四一五)七、情海生波之查问凶手
周剑琴心惊胆战,问道:“怎么样?”他是担心华玉峯太过消耗真力,要是救得活龙湫道人的话,当然值得;但假如仍然挽救不了龙湫道人的生命,伤害龙湫道人的敌人难保不会再来,那时如何应付得了?不过她可不能对华玉峯就此罢手。
华玉峯道:“好像有点转机,唉,但他伤得太重,只怕,只怕——”底下的话不忍说下去了。
再过一会,果然听到龙湫道人呻吟一声,慢慢张开眼睛。周剑琴喜出望外,说道:“好了,好了,终于救活了!”但见华玉峯却是脸色沉重之极,把耳朵贴近龙湫道人的嘴唇旁。
周剑琴凝神细听,只听得龙湫道人说道:“他,他们来查问,查问金刀寨主的女儿,我、我不知道——”说至此处,这才发现有一个少女站在他的身旁,眼光不觉移到周剑琴身上,现出疑问的神气。
华玉峯道:“这位姑娘就是金刀寨主的女儿。”
龙湫道人着急之下,嚷道:“啊,那你可要和这位周姑娘赶快离开此地。敌人厉害得很!”
华玉峯道:“害你的人是谁?”
龙湫道人叫他和周剑琴逃走,那几句话是在心急如焚的情况下嚷出来的,此时气力都已消耗净殆,要说也说不出来了。
华玉峯再以真力给他按摩,一面问道:“你不要说话,我说得对,你的手指就动一下,是西门化么?”定睛看着龙湫道人的手指,但动也不动。
华玉峯再问:“是白驼山华家兄弟么?”他正在忧心:“莫非龙湫道人连动一动手指的气力都没有了?”龙湫道人忽然说出话来:“也不是!”
华玉峯道:“那么是谁?”
龙湫道人断断续续说道:“我不行了,你,你别为我太过消耗真力。那人,那人,你看我身上的伤吧!”也不知是他有难言之隐,不愿说出那人的名字,还是根本不知那人是谁。始终没有说出是谁。
华玉峯不禁眼泪夺眶而出,松开手叹道:“没指望了!”周剑琴却见龙湫道人的嘴唇仍在微微开合,赶忙把耳朵贴上去听。
(四一六)七、情海生波之龙湫道人不治身亡
只听得龙湫道人细如蚊叫的声音只说了三个字:“那匹马,那匹马,......”反复说了两次,那匹马究竟如何,却是说不下去了。周剑琴一探他的鼻息,原来他早已断了气了。
华玉峯问道:“他最后说的什么?”
周剑琴叹道:“他临终之际,仍是念念不忘你的所托,记挂那匹坐骑。”
华玉峯心痛如割,说道:“当今之世,只有他是家父硕果仅存的朋友,想不到如今也不幸去了。”
周剑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想法给他报仇要紧。”
华玉峯瞿然一省,说道:“不错,先得知道他的仇人是谁!周姑娘,请你转过身去一会。”原来他是要解开龙湫道人的衣裳,检查他的伤势。
周剑琴背转了身,过了约莫半枝香时刻,始听得华玉峯说道:“奇怪,奇怪!”
周剑琴道:“什么奇怪?我可以转过身来了么?”
华玉峯道:“可以了。”周剑琴转过身来,只见华玉峯满脸迷茫的神色。
“他受的伤究竟如何?”周剑琴禁不住又再问道。
华玉峯道:“他身上受的是七处剑伤!”
这话一说,周剑琴立即明白华玉峯为什么大叫“奇怪”了。要知别的人受剑伤并不奇怪,但伤在龙湫道人的身上可就奇怪了。因为龙湫道人本身就是一位剑学高手。
华玉峯继续说道:“我听得爹爹说,当今之世,剑法能够胜得过龙湫道长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武当派的掌门金光道长。另外两个是天山派创派掌门人霍天都和凌云凤这对夫妻。龙湫道人属于武当支派,金光道长当然决计不会伤他。”
周剑琴道:“据我所知,霍夫人凌云凤早已死了。霍天都远在天山,他也决计不会到这里来的。而且他是一位潜心武学的世外高人,料想也不会干这种事情。”
华玉峯叹了口气,说道:“我当然不会怀疑天山派的掌门人。想来这人可能是我爹爹不知道的第四位剑学高手!唉,天下之大,何处没有能人,只可惜有这样本领的能人却是邪派!咱们要应付这样的强敌,可也正是丝毫不能大意了。”
(四一七)七、情海生波之商量行止
周剑琴道:“这人本来是要对付我的,想不到反而因我而连累了你的父执死于非命!”
华玉峯道:“这人来历不明,很难说他是要来对付谁的。不过他见了你这匹坐骑,就向龙湫道长查问你的下落,看来这人恐怕是确实认识你的了。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龙湫道长临死之前叫你赶快离开,你的打算怎样?”
周剑琴道:“我本来是准备取回坐骑,就回山寨去的。现在可是不能回去了。”
不用她的解释,华玉峯也明白她不能回去的理由,她单身一人,有失去了宝马,难保不会遇上那个魔头。那个魔头有本领能够重伤龙湫道人,周剑琴如何敌得过他?
周剑琴见他低首沉思,说道:“华大哥,你不必顾我,你打算如何?”
华玉峯道:“本来我应该送你回去的,但我此间之事未了,不如你还是回到洛阳的中州镖局等我把。那里虽然也有危险,究竟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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