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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雄风

_47 梁羽生(当代)
准备乘暇抵隙,待到有利的时机方始突然发难,这种上乘武学中的后发制人的奥义,这班蒙
古武士当然是不懂的了。
  韩大维替女儿把了把脉,说道:“原来你是着了酥骨散的暗算,不用惊慌,爹爹可以为
你恢复功力。”
  韩佩瑛笑道:“爹爹,别忙给我医治,我要看孟伯伯和这番僧比武。”杨婉跟着说道:
“不错,这样精彩的比武,一生之中只怕也是难得一见。可不能错过了这个眼福。”原来她
们都是抱着同一样的心思,想韩大维先给李思南医治。
  韩大维霍然一省,心里想道:“不错,我可真是老糊涂了,思南身负重任,是该给他先
治才对。我却只是记挂着自己的女儿。”暗暗叫了一声“惭愧”,立即捉住李思南双手,说
道:“你与我掌心相抵,闭目运功。无论外间有甚凶险之事,你都不许分心!”李思南想要
谦让,只觉一股热气已是从掌心传进体内,只得依韩大维所教,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的
闭目运功。
  韩大维吁了口气,低声说道:“瑛儿,我衣袋里有个小银瓶,银瓶里有三粒碧灵丹,你
们正好一人一粒。你掏出来,和杨姑娘先行服下,另外一粒,现在也可以给你的李大哥服
了。”
  原来韩大维不但内功深湛,医学上也颇有造诣,这碧灵丹就是他秘制的一种能解百毒的
药丸,配制碧灵丹的主药是天山雪莲,十分难得,刚好剩下这三颗。
  碧灵丹并非酥骨散的对症解药,但经过韩大维以精纯深厚的内功给中毒者舒筋活血,碧
灵丹的药力就可以全部发挥,而且可以在最短的时间见效,加上了中毒者本身的功力,也就
等于对症的解药了,韩大维因为要在稍后的时间方能给杨婉和女儿医治,故而叫她们先行服
药。
  韩佩瑛却把两颗碧灵丹分给杨婉,笑道:“你服侍李大哥吧。”杨婉把灵丹纳入李思南
口中,芳心惴揣,注视着他,心里想道:“幸亏我刚才没有自寻短见,否则南哥还焉能定下
心神运功,接受韩老前辈的治疗?”
  两人心意相通,李思南只觉得心里也好像暖烘烘的,精神陡振,转瞬之间,真气己是沉
聚丹田,渐渐能够运用了。
  孟少刚与龙象法王对立凝视,大家都是动也不动。陡然间忽听得龙象活王一声大喝,两
个人同时扑起!
  孟少刚出手奇快,剑光如练,疾刺龙象法王胸口的缆巩穴,小腹的归藏穴,胁下的愈气
穴。这一招三式,乃是孟少刚得意的绝招,只要给他刺着一处,龙象法王不死也得重伤!
  龙象法王也端的是厉害之极,他双手空空,并无兵器,就在他身上所披的那件大红袈裟
当作兵器,袈裟一抖,登时就像平地涌起一片红霞,向孟少刚疾卷过来,耀眼生辉!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剑尖从袈裟划过,袈裟只是穿了个针鼻般的小孔,若不是仔细
观察,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孟少刚这一招凌厉之极的杀手绝招,竟给他轻描淡写的化解开
去,指尖“滑”过了一边。
  孟少刚大吃一惊,心里想道:“怪不得这大和尚如此狂妄,他确实是有真才实学,内功
的精纯,只怕当世是无人能及的了。”
  殊不知孟少刚固然吃惊,他的对于龙象法王亦是不由得心头一凛。原来他这件裟裟乃是
一件宝物,用阿尔泰山特产的天蚕丝制的,一条蚕丝拉长了足有一丈多长,韧力之强可想而
知。他用袭裟作为武器,平生不知挫败过多少强敌,从来没有过损伤。如今虽然只是穿了一
个口,已经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龙象法王心头一凛,暗自想道:“听说此人剑术天下无双,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已经使
出了龙象功,袈裟仍然给他刺破,倘不全力施为,只怕是难操胜券!”
  双方各具戒心,彼此都是把平生所学施展出来,但见一幅红云裹住一道白光,盘旋飞
舞,看得众人眼花撩乱。
  龙象法王的内功,已臻化境,全力施为,袈裟抖得呼呼风响,如同涨满的风帆一样,一
件柔若无物的袈裟,罩将下来,却似千斤压顶,饶是孟少刚这样高强的本领,也感到有点透
不过气来!
  孟少刚剑法一变,把轻灵翔动的上乘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当真是矫若游龙,翩如惊
鸿,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虽然他的剑尖一碰上袈裟,就给荡开,但
龙象法王却也不能不提心吊胆,生怕他乘隙而入了。
  韩大维与李思南抵掌而坐,各自运功,对身边的这场恶斗,恍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过了一会,韩大维的头顶散发出热腾腾的白气,李思南的脸色渐渐红润。
  龙象法王的那四个弟子也是识货的人,知道韩大维正以本身的真力助李思南聚气活血,
消除体中毒素,到了紧要的关头。于是他们四人私下商议,一个说道:“师父只是不许我们
插手,并没有说不许我们捉拿囚犯。”一个说道:“不错,这姓韩的老儿本领非凡,李思南
是中原的武林盟主,武功想必更为了得,若然给他恢复了功力,敌方就是如虎添翼了。”一
个说道:“只不知咱们打不打得过这老儿?”一个说道:“一对一打他不过,咱们四个人一
齐上呀!”
  韩佩瑛见他们交头接耳,连忙说道:“爹爹小心,只怕他们要来——”“偷袭”二字未
曾出口,这四个人果然就一齐扑上来。
  韩大维此学深湛,虽然不是眼观四面,却是耳听八方,听得背后劲风袭来,头也不回,
腾出左手,反手便是一掌!
  只听得“轰”的一声,最前扑上的那两个武士四掌齐出,仍然给韩大维震退了几步,另
外两名武士,一个用刀,一个用剑,左右齐上,也是给他的掌风荡歪了兵器,大吃一惊之
下,不敢躁进,先退两步。
  殊不知这四个龙象法王的弟子固然吃惊,韩大维更是吃惊不小,他以为这一掌最少可以
击倒对方一二人的,哪知这四个人都只是身形略晃,稍退几步而已。
  韩大维分出了一半功力抵御敌人,右掌仍然抵着李思南左掌掌心,只觉李思南的掌心微
微发热,那是真气积聚,未能疏导之故。韩大维暗叫不妙,心里想道:“我若是用到七八成
以上的功力去对付这四个人,自是可以将他们击败,但这样一来,只怕却是要连累李思南
了。”
  原来这四个人都是龙象法王得意高足,每一个人的本领都在刚才的阿卜卢与呼黎奢之
上,四人联手,韩大维要分出心神照顾李思南,自是难以伤得他们,反而被迫要改取守势
了。
  韩佩瑛“呸”的一声骂道:“不要脸,堂堂一个国师,说了话也不算数!”
  孟少刚唰唰唰连环三剑,迫使龙象法王挡了两招,松了口气,喝道:“大丈夫一言既
出,驷马难追,龙象法王,你刚才是怎么说的?”
  龙象法王裟袈一个盘头疾舞,罩将下来,还了两招,哈哈一笑,说道:“我说,你若胜
得了我,你们要走,我决不阻拦,从此之后,我也决不足履中原。但我没有说过,不许别人
去捉拿囚犯呀!哈哈,何况你现在也胜不了我!”
  龙象法王之言虽是取巧,但却也能够自圆其说,不算违背诺言。孟少刚剑术天下无双,
功力却是稍有不及,分神说话,登时就给龙象法王抢了先手,形势在他袈裟笼罩之下,几乎
难以伸展。孟少刚心中咒骂,却是无可奈何,只好重摄心神,全力应付对方的攻势。
  龙象法王的四个弟子见师父并不责怪,实际是在鼓励他们,心中大喜,攻得更加凶猛
了。
  韩大维难以兼顾,只好以三四成的功力自保,这四个武士想要攻进他的防御圈子,却也
不能。其中一人最攻心计。忽地说道:“这两个小娘儿也是囚犯,不能给她们跑了!”另一
个立即说道:“对,先把她们拿了!”
  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韩佩瑛的衣角给一名武士撕了一幅,幸而她身法轻灵,武功虽
失,脚步一慢,及时避了开去。
  杨婉有一把防身的匕首,被擒之时,因为拖雷不敢对她无礼,是以仍然藏在身内,未给
搜去。龙象法王的第三名弟子扑来抓她,杨婉掌心往外一登,露出了早就握在手中的匕首。
  杨婉的家传刀法乃是武林一绝,此时以短匕作近身的搏击,这一招“玄鸟划砂”更是凌
厉非常!
  这名武土本来是知道杨婉内力已失的,但在这仓猝之间,突然看见刀光耀目,一支匕首
向他咽喉划来,却是不由得不骤吃一惊,连忙躲闪了。
  杨婉体弱气虚,一刀刺空,冲刺过急,脚步一个跄踉,险些跌倒。这武士蓦地省觉,哈
哈笑道:“美人儿,你别慌,四皇子欢喜你,我不会伤你的,你也用不着和我拼命”!“拼
命”二字刚刚出口,忽觉一股大力推来,他本来是正在再次扑上的,给这股大力一推,登时
又接连退了三步。
  原来这是韩大维以劈空掌替杨婉解危,他这次用了五成以上的功力,方能在距离七步之
内,将那人逼退。李思南在导气纳入丹田,“外援”忽地减弱,李思南心头一震,听到了杨
婉的尖叫之声。
  李思南本来是在闭目运功,对外间一切听而不闻的,此时由于心神一分,突然听到了杨
婉的叫声,不由得大吃一惊,叫道:“婉妹,你怎么啦。”
  韩大维连忙喊道:“快躲到这儿!”左掌连挥,呼呼拍出三掌,将那四名武士逼出八尺
开外,杨婉、韩佩瑛身形一飘一闪,闪进了韩大维掌力的圈子。
  韩大维低声说道:“思南,切勿分神,你要分神,不但害了自己,也要害了杨姑娘
了!”
  那四名武士退而复上,为首的大帅兄狞笑道:“韩老头儿,你武功再强,只怕也是难似
顾得周全吧!你不想令女儿送命,只要保这小子和这位杨姑娘的安全,除非是立即向我们投
降,否则叫你后悔莫及!”
  韩大维不敢动怒,沉住了气,单掌应付。他要给李思南运功疗功,本来已是难以兼顾,
此时更要同时照顾两个已经失了武功的女子,果然给那人说中,只感到吃力非常,左支右绌
了。
  杨婉轻轻地伏在李思南的肩头,心里想道:“若是南哥有什么不测,我还怎能再活?要
死我也得先去一步!”她用身体掩护李思南,存了必死之心,反而心境平静,坦然无惧。
  杨婉虽然只是轻轻地伏在李思南的肩头,不敢压着他,李思南已是感到了她的身体温暖
了。两人心意相通,李思南大为感动,心里想道:“我决不能死,我得赶快恢复功力!”
  李思南受了鼓舞,决意求生,心境登时也就平静下未。当下重又凝神运功,当真是进入
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境界了。
  孟少刚与龙象法王本来是各有所长,难分高下的,此时见韩大维与李思南等人均已身处
险境,饶是他武学如何深湛,如何能够自制,心中也是不禁有点慌乱了。
  高手比斗,那容得心神慌乱?龙象法王抢了上风,袈裟招展,恍若红云覆盖,又似泰山
压顶,孟少刚的长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道白光,左冲右突,总是冲不破那一片“红
云”,就似黄昏的落日余晖,被淹没在云海之中一样。
  韩大维目光一瞥,向孟少业刚那边投了一眼,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心里自思:“想不
到我和孟大侠竟然要同一日丧生此地,还连累了李思南!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死里求生?”
但他武学深湛,立即便又想到:“我或者可以死里求生,但我一站起来全力和他们搏斗,李
思南却是必死无疑,佩瑛儿和杨姑娘也定然逃不出去!”
  韩大维此时已是给攻得应付不暇,正自踌躇莫决之际,忽见李思南双目一张,一声长
啸,吐出了胸中浊气,随即便收回双掌,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行啦,韩老前辈,你赶快
给令媛医治!”
  韩大维听他那声长啸,宛若龙吟,中气充沛,知道他确实惭复了武功,大喜说道:
“好,我先助你一臂之力!”双掌齐发,声如郁雷,那四名武士大惊之下,连忙同时使出龙
象功应付,四人全力,仍是不禁连连后退。
  李思南道:“韩老前辈,省点气力,给令媛救治要紧。婉妹,这把匕首给我。”拿了杨
婉的匕首,一跃而出,立即和那四名武土恶斗起来!
  韩大维吸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人都坐下来!”韩佩瑛、杨婉依言各坐一边,韩大维
伸出双掌,同时给她们二人运功驱毒。
  杨婉本来想让他专心医治韩佩瑛的,韩佩瑛好似知道她的心思,说道:“你不肯医,我
也陪你。”杨婉感她姐妹情深,也就不拘小李了。
  那四名武士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全力向李思南攻击。李思南以匕首使出达摩剑法,使来
自是不能得心应手,有一个武土要从他身边拣过,李思南大喝一声,猛的一掌击下,另一个
武士双掌齐出,接了这一招,“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原来他的龙象功虽然有了相当火
候,使出来亦是颇为刚猛,但仍然及不上李思南的少林派嫡传的内家功力!
  可是李思南接了这一掌甚为刚猛的龙象功,由于他刚刚恢复功力,亦是颇受影响,身形
连晃,迭遇险招!
  孟少刚和李思南在这边遇险,另一边在阳天雷那密室之中和褚云峰、谷涵虚、柳洞天、
崔镇山四人,更是形势恶劣,业已陷于困境之中!
  褚、谷二人联手合斗,把“天雷功”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毕竟是技逊一筹。斗到了五十
招开外,褚、谷二人那一招“雷电交轰”反复使用了十数次之多,每使上次就多耗一分力,
两人都是汗如雨下,头上发出了热腾腾的白气。
  崔镇山和白万雄恶斗,更是岌岌可危。白万雄的七十二招鹰爪手有数十年的苦练之功,
差不多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每使一招,按、拍、擒、拿、撕、抓、劈,戳,都是攻向敌人
的关节要害。崔镇山的大力金刚掌本是刚猛绝伦的少林寺镇山掌法,可是,正所谓棋高一
着,束手束脚,斗到了五十招过后,他的气力给白万雄消耗了一大半,不仅没有还攻之力,
连招架都有点勉强了。形势之恶,比褚、谷二人尤甚!
  只有柳洞天和阳坚白之战,还能稍稍占了一点上风,但同情形势不佳,他的心情自也不
能不受到影响。阳坚白的剑中夹掌,剑法虽是比对方不上,掌力却是有天雷功作基础的,以
掌力济补剑法之不足,柳洞天要想摆脱他的纠缠,腾出手来去援助崔镇山,试了几次,都不
成功,心中一急,本来是占了优势的,也渐渐给阳坚白扳成平手了。
  褚云峰和谷涵虚先后发了几声长啸,都没回音,心里俱是想道:“孟大侠应该听得见
了,怎的还没有来?”
  阳天雷纵声笑道:“你们鬼嚎什么?没有人能够救你们的了!要死要活,如今只是全在
你们的一念之间!哼,你们还不懂得我的意思吗?”
  谷、褚二人闷声不响,咬牙苦斗,接连又攻了两招“雷电交轰”,阳天雷冷冷说道:
“困兽之斗,又有何用?念在你们是我的师侄份上,只要你们乖乖的向我磕头请罪,我还可
以饶了你们!”褚、谷二人怒极气极,但要全神对付,却已不敢分心说话。
  其实阳天雷虽说他们是困兽之斗,他自己也是有点害怕,暗暗叫苦的。不错,他是占了
上风,但天雷功最为耗损真力,久战下去,只怕纵然能够打死两个师侄!自己也少不了要大
病一场,折损十年功力,弄得不好,甚至也可能有性命之危!阳天雷自忖胜券可操,心里可
是不愿和他们硬拼!
  偏偏褚、谷二人宁折不弯,定要和他拼命,阳天雷暗暗叫苦,心里想道:“这两个不知
死活的小子,倒是拿他们没有办法!我和他们互斗天雷功,旁人是决计拆解不了的,除非龙
象法王到来!否则只怕难免两败俱伤了。”
  一个在盼望龙象法王前来拆解,另一方则在盼望孟少刚来援,可是同样的失望了!
  忽听厮杀之声隐隐传来,阳天雷和褚云峰都听得见了。
  阳天雷吃了一惊,只见一个卫士跑来,停在门外,大声报道:“孟少刚和韩大维图谋劫
狱,如今已给龙象法王围困,请国师放心。”阳天雷道:“李思南呢?”那卫士道:“他跑
不掉的,法王的四个弟子正在拿他,恐怕如今已是就擒了。”
  褚云峰暗暗叫声:“苦也!”心里想道:“我指望孟大侠来援,想不到他却已身陷困
境。我本来是不打算活着出去的,但李盟主却如何是好?”
  阳天雷哈哈笑道:“褚师侄,你绝望了吧?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褚云峰“呸”了一声,骂道:“你这不知羞耻的欺师灭祖之徒,谁是你的师侄?今日我
若不能清理师门,唯有一死而已!我死了料你也没有好下场!”谷涵虚喝道:“今日不是你
死,便是我亡!休要罗嗦!”两人拼了必死之心,一咬牙根,纵然气力不加,却是越战越
勇。
  阳天雷凝神一听,忽又听得金铁交鸣之声,好似是从更远的后园传来,阳天雷心神不
定,想道:“他们哪里来的这许多人?龙象法王不知是否能胜得了孟少刚?”他听得出在后
园乃是许多人的混战,离李思南被困之处相当远的,显然不是孟少刚这一伙。
  阳天雷本来已经大占上风,由于心神不定,褚、谷二人拼死奋战,形势反而比刚才好了
一些了。
  但李思南此际,却是碰上了惊险绝伦的场面。
  且说李思南以一把匕首,力敌龙象法王的四个弟子,和大弟子硬拼了一掌,虽然逼退了
他,可是在他的龙象功震撼之下,胸中亦是感到气血翻涌。
  大弟子喝道:“这小子不知死活,妄图顽抗,咱们也不必顾忌了,把他毙了吧!”
  李思南功力初复,用的匕首又不能得心应手,在那四人分进合击之下,退了一步又是一
步。不知不觉已退到了离开韩大维与杨婉、韩佩瑛的身前丈许之地。
  杨婉、韩佩瑛的内功造诣较弱,韩大维以本身真力同时帮助她们祛毒、活血、通关,正
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丝毫也不能松懈。
  父女痛痒相关,韩大维不由得也都慌了,心里想道:“我若此时起来,助李思南一臂之
力,只怕瑛儿性命不保,这却如何是好?”
  李思南退到距离他们丈许之处,霍然一省,他是深知此中关键的,朗声说道:“韩老前
辈不可分心,我还可以抵挡得住!”心里则在想道:“我拼了这条命,拖得一时就是一时。
只要她们恢复了功力,婉妹就有逃生之望!”
  这四人给李思南挡住,急切之间倒是闯不过去。二弟子骂道:“昂格里里八夫里洞格
夫!”(蒙语: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蛮子!)揉身跨步侧袭,他用的是一柄蒙古武士惯常习用
的月牙弯刀,月牙弯刀和汉人的长刀不同,刀锋如钩,突然间攻到李思南意想不到的方位!
  只听得“嗤”的一声,李思南的匕首从那人的额角划过,把他的焦皮帽子也削落了!可
是李思南的左臂却已给他的刀锋割破,虽伤口不深,但鲜红的血液却已染红了衣裳!
  李思南紧接着呼的一掌,又和左面攻来的大弟子硬拼了一招,把他逼退。李思南忍着疼
痛,哼也不哼一声,但他的身体不是铁打的,受伤之后,接连受到龙象功的震撼,只觉胸口
如受重力,五脏六腑都好像翻转了过来似的,不得不又退了两步。
  龙象法王的二弟子给匕首从额角划过,只觉凉意习习,虽然只是给削了帽筒,亦已吓得
魂飞魄散,慌忙后退,先避敌锋。李思南暗暗叫了一声“侥幸!”假如这人不是心慌的话,
和大师兄只要再进一招,李思南已是无力招架了,李思南退了两步,在这瞬息之间,已是运
气三转,抖起精神,重又站稳脚步了。
  杨婉未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地步,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身躯颤战,
摇摇欲坠。好在她是盘膝而坐的,这才不至于倒了下去。韩大维真力凝聚掌心,用了一个
“粘”字诀,将她的手掌牵引过来,低声说道:“你别慌乱,你一慌乱,只怕思南更要糟
了。”
  大弟子哈哈笑道:“这小子不行了,别怕他,快上呀!”二弟子惊魂稍定,又骂了一句
“昂格里里八夫里洞格夫!”月牙弯刀一挥,退而复上,站好了原来的方位,与大师兄配
合,联手再攻。
  李思南浴血苦斗,隐隐听得远处似有金铁交鸣之声,心里想道:“莫非是褚云峰他们来
了,不知得手了没有?”
  孟少刚运剑如风,鹰翔隼刺,但在龙象法王的掌力笼罩之下,只能勉强打个平手,要他
突破他的封锁,过去助李思南一臂之力,却是无法做到了。
  忽听得有人哈哈笑道:“思南安答,我对你并无恶意,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你愿意留
我就与你共享荣华,你愿意走,我就亲自送你出去。你又何苦拿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
  来的正是蒙古的四皇子拖雷。李思南冷笑道:“大丈夫虽死何惧?你叫你手下的武士杀
了我吧,又何必假惺惺呢!”
  拖雷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思南安答,你不听好言,实是令我为难,没办法,只能略
尽故人的情谊,亲自来送你归天了!”
  说罢,拖雷转过头来,向龙象法王和众武士朗声说道:“有几个南蛮子混进国师府,如
今已经给阳天雷困在斗室之中,谅他们插翅也是难飞的了。你们不必惊疑,咱们蒙古的武士
正好和他们女真的武士比一比,看看是谁能够先把敌人擒获。”有个武土说道:“禀四殿
下,用长剑这人是江南第一剑客孟少刚。坐在地上的那个老头儿名叫韩大维,也是中原武林
中顶尖儿的角色!”他说这话的用意,一来是向拖雷解释何以龙象法王倘未能够得胜,二来
是暗示自己插不进手,恐怕拖雷要他上去在孟少刚的剑下受了伤残。
  龙象法王道:“殿下放心,用不了半柱香的时刻,我就可以把这位江南第一剑客擒来献
给殿下!”
  孟少刚大怒道:“放你的屁,我倒要看你如何擒我!”唰的一招“摘斗摩星”,剑光耀
眼,当真似是黑夜繁星,千点万点洒落下来,霎然间方圆数丈之内,都是冷森森的剑气,拖
雷虽然站得甚远,也是不禁吃了一惊,不知不觉地退了几步。
  龙象法王不慌不忙地把大红袈裟舞得呼呼风响,就像涨满的风帆一样,一卷、一罩、一
扑,把孟少刚的剑光压缩,心里想道:“只要他沉不住气,说不定还用不到半柱香的时
刻!”要知高手比斗,最忌忧伤和动怒,龙象法王正是有心想激怒孟少刚的。
  拖雷定了定神,纵声笑道:“好,好!敌人越强,越显得咱们蒙古武士的本领!这姓孟
的让法王对付,但你们也不要闲住啊,把那两个女娃儿替我拿下吧!”
  这几个旁观的武士一来是由于本领较弱,对李思南的勇猛凌厉不无顾忌,二来他们还多
少有点武士的气质,觉得去欺负两个失了抵抗能力的小姑娘,未免有点失武士的身份。但现
在在拖雷的命令之下,心里虽不愿意,也不能不一拥而上了。
  李思南喝道:“谁敢过去,我就和他拼了!”匕首翻飞,左掌助攻,挺身站在韩大维的
前面,宁死不肯退后一步。武学有云:“一寸短,一寸险!”李思南以一尺多长的短匕首和
敌人作近身搏斗,固然是惊险非常,但围攻他的这些人若然稍有不慎,也定有血溅尘埃之
险!
  拖雷又再叹了口气,说道:“你定要这样顽抗,我可是无法顾念安答之情了。嗯,你们
能够令他伤而不死固然最好,若不能够,那就将他杀了吧!”
  龙象法王的大弟子说道:“遵命!”一掌击下,正好劈着了李思南手腕,短匕首脱手飞
出。正是:
  说甚故人情义重,狰狞面目露无遗。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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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瀚海雄风》——第五十八回 公主情义徒怅怅 良朋义重恨绵绵
梁羽生《瀚海雄风》 第五十八回 公主情义徒怅怅 良朋义重恨绵绵   就在此对,忽听得人声嘈杂,哗啦啦地乱成一片!有人喝道:“阿盖,你反了吗?不许
进去!”有人叫道:“咦,这不是三公主吗?公主来了,住手,住手!”申斥的喝声与诧异
的叫声混合在一起,随即听得“蓬,蓬”两声,是两名武士给阿盖摔倒地上的声音!
  拖雷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只见明慧公主和阿盖夫妇业已硬闯进来,阿盖一马当先,挥
舞长绳开道!
  这一下大出拖雷意料之外,失声叫道:“三妹、你怎么来了?”
  外面的武土不敢阻拦明慧公主,里面那四个武土仍在围攻李思南,龙象法王和孟少刚的
恶斗也未停止。
  此时正是李思南遭遇险招之际,明慧公主顾不得回答哥哥,也来不及跑进去阻止那四个
武士,急中生智,暗腕一甩,把一柄脱了鞘的宝剑掷进圈子,叫道:“快,接着!”
  李思南匕首刚给龙象法王的大弟子打落,反手一掌,逼退了二弟子,龙象法王的三弟子
又是一掌劈过来了。
  李思南听得明慧公主的叫声,手急眼快,飞身一跃,把宝剑接到手中,登时如虎添翼,
立即便是一招“夜战八方”的招式,龙象王三弟子的月才弯刀正在朝着他的天灵盖劈下,只
听得“铛”的一声,月牙弯刀竟给宝剑削掉了刀头!
  这把宝剑正是明慧公主以前送给杨婉的那把宝剑,杨婉被擒之后,又给拖雷缴了去的。
  原来明慧公主与阿盖、卡洛丝到了“国师府”,其时正是府中大混战之际,守门的卫士
听说是蒙古的公主到了,由于阳天雷和龙象法王都在激战之中,他们不敢作主,只好慌里慌
张地找了一个拖雷的随从出来认人。
  这个随从当然不敢阻拦公主,但又不愿意给她见到李思南,只好把明慧公主带到拖雷的
住处。
  拖雷此时已经离开房间,跑到李思南被囚的所在去看出了什么事,这个随从尚未知道。
  服侍拖雷的一个宫女是明慧公主以前用过的丫鬟,明慧公主见拖雷不在,心知有异,严
词逼问之下,那宫女说出了拖雷刚刚听得李思南企图越狱的消息因而跑了出去的事情。明慧
公主大吃一惊,连忙在房中搜出那柄宝剑,迫使拖雷的随从给她带路!
  这炳宝剑有断金削铁之能,吹毛立断之利,李思南宝剑在手,吸一口气,展开了少林派
嫡传的达摩剑法,剑光四面荡开,众武士纷纷后退。
  拖雷大为着恼,说道:“三妹,你这是怎么啦?你忘记了你是咱们蒙古的公主吗?”
  明慧公主道:“正因为我没有忘记我是成吉思汗的女儿,我才回到这里。”
  拖雷道:“好呀,那你为什么胳膊反而向外弯了?”
  明慧公主道:“第一,李思南和你是换了哈达的安答,不算外人,咱们蒙古有句俗语:
好朋友的情谊就像阿尔泰山岩石一样的坚固,你又怎么忘了?”
  拖雷怒道:“我不能因私废公!除非你能使得思南安答归顺于我,助我平定中原!”
  明慧公主道:“我不懂得你们的军国大事,我只知道咱们蒙古有了无垠的牧场;老百姓
养牛牧羊,也尽可以过活,用不着侵占汉人的地方,大家砍杀不休,造成多少孤儿寡妇!”
  拖雷冷冷说道:“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子的份上,说出这等摇动军心的说话,先就要把你
治罪!”
  明慧公主道:“我若是怕你治罪,我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拖雷怒道:“好呀,那么你说,你要怎样?”
  明慧公主道:“李思南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要报答他的恩义,求你将他们放了!”
  拖雷冷笑道:“你还是要求到我么?哼,放了?有这样容易!”
  明慧公主淡淡说道:“你不放他也行,但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报答不了恩人,我只有
和他同死。”
  拖雷大怒道:“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金枝玉叶,竟然、竟然要为一个普通的汉
人殉情么?”
  拖雷口不择言,说出“殉情”二字,明慧公主又羞又恼,说道:“四哥,你、你这是什
么话?你不顾我的体面,我也只好不顾你的体面,我就以公主的身份,留在汉人的地方,你
又如何?”
  拖雷冷冷说道:“只怕你今天来了就走不了!”
  明慧公主也是冷冷说道:“那也没有什么,反正我并不打算活着回去。我反抗不了你,
难道我自己寻死还不容易?我死了也好叫大家知道是你逼死我的!”
  龙象法王一招“覆困翻云”把孟少刚逼退数步,劝解道:“四殿下,你们兄妹有话好好
的说吧!”
  原来龙象法王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他见韩大维头上冒出热腾腾的白气,杨婉和韩佩瑛的
脸色已经逐渐红润,知道他们即将大功告成,自己与孟少刚棋逢敌手,要摆脱孟少刚去阻止
韩大维运功也是不易,倘若待到韩大维能够腾出手来,只怕今日之战,就难讨好了,他要保
住天下第一高手的面子,故而也是有点不大愿意再打下去。
  拖雷忍住怒气,说道:“明慧,我可以依你之言,但你也得听我说话!”
  明慧公主道:“你说!”
  拖雷说道:“我放了他,你可得乖乖跟我回去,不许再胡闹了。”
  明慧公主一咬银牙,说道,“好,依你!”
  拖雷沉声喝道:“住手!”围攻李思南的那班武士一齐退下,龙象法王和孟少刚也各自
跃出圈子。
  龙象法王披起袈裟,只见裟裟上的小孔密密麻麻,好似蜂巢一样,心中不禁骇然,暗自
想道:“这人号称神剑无敌,果然名不虚传,久战下去,我纵然能够击毙他,但若稍有不
慎,只怕也保不住要给他在身上刺一个透明的窟窿!”孟少刚插剑归鞘,只觉胸中气血翻
涌,脑袋阵阵晕眩,也是好生骇然,心里想道:“倘若久战下去,我纵然能够刺伤了他,只
怕也是难免要大病一场了!”
  明慧公主把剑鞘掷给李思南,说道:“李公子,我不能喝你的喜酒。这把剑本来是我送
给婉姐的,如今物归原主,也就权当我给你们的礼物了。”
  李思南纳剑入鞘,抬起头来,只见明慧公主眼角有颗晶莹的泪珠,李恩南又是感激,又
是为她悲伤,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韩大维嘘了口气,双掌一收说道:“行啦。”杨婉一跃而起,奔向明慧公主,叫道:
“明慧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应该怎样报答你才是,但我可不放心让你回去!”两名
蒙古武士伸出长矛将她拦住。
  明慧淡淡说道:“人生有缘相聚,缘尽则散,这几个月来我青灯礼佛,总算参悟了这点
佛理,你们汉人不但是有句俗语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是蒙古人,如今,是叶落归根,
你也不必为我难过了,但愿你们鱼水和谐,白头到老!”
  拖雷道:“三妹,走吧。”
  明慧公主道:“且慢!”
  拖雷皱起眉头,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明慧公主道:“请你把弓箭手撤去!”
  原来在刚才激战之际,木华黎已经把随从拖雷的武士尽都招来。木华黎是有名的神箭
手,此次前来大都扈从拖雷的一批武士,正是他亲自训练的“神箭营”武士,人人都是精于
骑射的。
  蒙古武士所用的“神臂弓”,能够同时发出十二支利箭,当时蒙古人刚刚发明火炮,尚
未普遍使用,这种“神臂弓”可说是最厉害的武器了,木华黎和这班神箭手埋伏在园中的树
木山石之间,只听拖雷一声令下,就要发箭伤人的。
  拖雷心里想道:“我放过他们,阳天雷也未必肯放过他们。如今我要三妹回去,也不必
忙在此时来对付他们。”
  拖雷心里暗怀鬼胎,口里却哈哈笑道:“三妹,你也忒多疑了,我已经答应了你,岂能
伤害思南经答?木华黎将军,请你撤了弓箭手,过来与公主相见。”
  木华黎谒见了明慧公主,拖雷说道:“我们与你一同离开,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明慧公主定了定神,隐隐听得有厮杀之声,心里起疑,说道:“这里是金国的国师府,
我还是不能放心!”
  拖雷冷冷说道:“我是蒙古的王子,可管不着金国的事情。我只能答应你,咱们蒙古的
武士决不伤害这几个汉人,至于他们有没有本领闯出这座国师府,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当然这是拖雷的故意为难,如果他肯出头的话,阳天雷岂敢不卖他的情面。
  李思南傲气勃发,虎眉一竖,说道:“这国师府谅也不是虎穴龙潭,我们来得,就能去
得!多谢公主好意,请公主善自珍重,不必为我们担心了。”
  拖雷说道:“好,好汉子,明慧,人家已经领了你的情了,这可该走了吧?”
  明慧公主道:“且慢!”拖雷皱眉道:“还有什么?”
  明慧公主回过头来,说道:“阿盖大哥,卡洛丝姐姐——”
  阿盖夫妇走到明慧公主身旁,说道:“公主有何吩咐?”
  明慧公主说道:“你们跟我一场,共同患难,就像兄弟姐妹一般。但现在我与哥哥回
国,可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你们愿意到哪儿就到哪儿,咱们就此分手。”
  阿盖一时未懂明慧公主的用意,躬腰说道:“公主回国,我们当然是护送公主回国。”
  明慧公主噙着眼泪说道:“不是我不要你,咱们还是分手的好。你要回国,可以先走,
我有这许多武士护送,用不着你们了!”
  原来明慧公主深知拖雷的性格,拖雷外表豪放宽厚,其实却是忌刻之心甚重的。阿盖在
军中私逃出来跟从自己,此际拖雷碍着自己的面子,对阿盖夫妇只能暂时容忍,回国之后一
定不会放过他们。是以明慧公主必须把他们先行遣走。
  阿盖不懂,卡洛丝已是明白了公主的苦心,叹口气道:“公主,你刚才说得好,天下无
不散之筵席,阿盖,咱们走吧。”说话之际,轻轻在阿盖手心捏了一下,阿盖恍然大悟,不
禁虎目流泪,说道:“多谢公主处处为我们着想,今后只怕相见无期,愿公主多多保重
了。”
  阿盖夫妇走后,杨婉咽着眼泪和明慧公主道别,大家心里明白,这一别就是生离死别
了。
  杨婉说道:“公主,但愿你吉人天相,遇难呈祥。我会永远记着你的,只是你的大恩,
只怕我是不能报答了。”
  明慧公主道:“咱们相交以心,我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孟姑娘和屠姑娘就要来的,见了
她们,请你为我代致歉意,原谅我不辞而行,好,祝你们夫妻白头偕老,无复以我为念。”
说至此处,突然想起在和林之时与李思南相处的那段日子,不敢回头,咽下眼泪,就跟拖雷
走了。
  这班蒙古武士跟着拖雷离开,立刻便有金国武士多人来到,齐声呐喊,围拢上来。
  孟少刚冷笑道:“你们值不得污我宝剑,且叫你们知道我的厉害!”长剑一挥,登时闪
起了千百道光芒,只听得“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已有十几个金国武士
倒了下去,但只是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并没一人流血,原来是给孟少刚以最上乘的刺穴剑法
点了穴道。孟少刚的宝剑果然丝毫不受血污。
  韩大维笑道:“孟兄,你也该让我过一过瘾!”他刚才忍受蒙古武士的围攻,未能一展
身手,此时才把这口闷气发泄出来,只见他使出了大摔碑的功夫,就像饿鹰扑兔一般,那些
武士一碰上他,就给他抓着颈项摔出去,不消片刻,数十名武士或是给孟少刚点了穴道,或
是给他摔倒,余众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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