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己知难而退。纵无“纵盗”之嫌,最少也是无心办案。
姓文那少年收起折扇,上前向那军官施礼,谢道:“多蒙大人相救,敢问高姓大名?”
那军官向他打了一个眼色,也不见他开口,那少年已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小心,真
正的强盗还在这里呢!这一班人的本领比那班强盗大得多,内中还有来去无踪的妙手神偷,
你的难关未过,还要提防。”
这姓文的少年当然知道还有各派高手窥伺在旁,可是他也知道今晚到来的高手,本事最
高是少林寺两位掸师,另外还有一位峨嵋派的名宿,这三位武学大师,决不会自贬身份,恃
多为众,向他一个晚辈围攻。
可是他听到了军官这个警告,仍是禁不住心头一凛,暗自想道:“当今天下,称得上来
去无踪的妙手神偷,只有姬晓风一人,难道他也来了?听说各大门派都要搜捕他,难道他敢
公然在这里出现?”再则想道:“这军官能够闭口传声,似是传说中有‘天遁传音’之术,
怎的在孟神通死后,还有人懂得这门功夫?”
那军官忽地掏出一纸公文,踏上一步,递与那个少年,少年一看,却是一张委任的文
书。原来这个军官乃是御林军的军官,他掏出来给这少年过目,不问可知,乃是要向少年表
明他的身份。
那少年恍然大悟,心道:“敢情此人乃是奉了命令,暗中照顾我的。想不到御林军中,
竟有如此高手,真是惭愧,惭愧!”这少年本想凭着一身技业,押运了这批珠宝之后,便可
以在京华闯荡成名。如今看来,只这一个军官的本领便高过自己,御林军中还不知有多少人
材?怎不叫他心灰意冷?
那少年心念未已,忽地又听得那军官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快把你那箱珠宝给我,
快!”那少年怔了一怔,那军官的声音又已在他身边急促地叫道:“你那箱珠宝就藏在那里
是不是?糟糕,糟糕,那位天下第一神偷已经来了,你瞧,他、他、他、他”
饶是这姓文的少年精明能干,听了这话,也不由得陡然心惊,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
方起,那军官已经比他抢快了两步,忽地从一个树窿里掏出了一个箱子来,哈哈笑道:“这
箱珠宝,与其送给和砷,不如送给我吧!”
原来这少年工于心计,院子里有几株老槐树,每株槐树,树根树干,都有虫蚁所至的树
窿,他将珠宝藏在一个树窿之中,群盗哪里料想得到,人人都以为他不是随身携带,便是藏
在房间,他即算失手被擒,珠宝也不会失去。
哪知道“军官”却会用“虚声恫吓”这一绝招,任何精明的人在这样紧张惊惶的时刻,
首先都会注意自己最关心、最贵重的东西。那少年当然也不例外,他被那军官一吓,眼光不
由向那株槐树望去,这军官何等厉害,立即便有如探囊取物一般将那箱珠宝手到拿来!
少年大吃一惊,正在大声叫道:“你是何人?”他的话声尚未出口,只听得已有人抢先
叫道:“姬晓风!”“好呀,你好大的胆子!”少林寺两位禅师同时奔出,大雄禅师一抖手
将一百零八珠都散了开来,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那军官打去!
不错,这军官正是姬晓风,他那张委任状,是以前他在大内总管寇方皋家中,从那位前
任的御林军统领司空化身上偷来的。那时司空化为了与寇方皋会商诛锄天下武林人士之事,
要挑选部下,故而随身带有许多空白的“折子”,填上名字,便是委任状。姬晓风偷了一
张,这几年来从未用过,今晚是第一次使用,果然骗过了这精明的文姓少年。至于那四个兵
丁,乃是他的徒弟乔装的。姬晓风是天下第一神偷,易容变貌之术精妙无比,故之,即算是
少林寺那两位高僧,也是直到此刻,看清楚了他的身手,才敢确定是他。
大雄掸师一声叫喊,有如晴天响起了霹雳,各派高手,不约而同的都现出身来!这时,
人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姬晓风身上,不再管那姓文的少年了。
大雄禅师这一手“定珠降魔”神功,乃是出自少林方丈痛禅上人的真传,厉害无比,但
见念珠纷飞,从四面八方袭到,将姬晓风的身形全都罩住!
姬晓风赞道:“佛门大法,果然是非同小可。”忽地一声长啸,吹气成风。说也奇怪,
那一百零八颗念珠,到了他的跟前,忽似受了一股无形的阻力一般,来势顿缓,转眼之间,
奇景出现,那些念珠,竟似投入海中的沙石,受着暗流激荡,载浮载沉,在姬晓风的身边打
着圈圈,却只是打不到他的身上,再过片刻,姬晓风猛地大喝一声,那一百零八颗念珠恍如
流星点点,纷纷坠地。
大雄禅师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这厮竟参透了太虚真经的上乘心法,练成了防身的
气功!”原来姬晓风从少林寺偷去三卷内家秘典,其中有一卷便是练气的太虚真经,若是练
到最高境界,端的可以刀枪不入,而且暗器一到跟前,便要给无形的罡气震落,那是比沾衣
十八跌的上乘内功还要厉害得多了。现在姬晓风还未练到这个境界,可是大雄禅师所用的
“定珠降魔神功”也还比不上他的师父——少林寺方丈痛禅上人的功力,所以与姬晓风较量
起来,便相形见绌了。
姬晓风笑道:“我用从贵派偷来的功夫,当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承蒙掸师念在同
出一源,手下留情,我这厢有礼了。”他直承这是从少林寺偷来的功夫,大雄禅师听了,更
觉得刺耳钻心,饶他涵养再好,也禁不住骂道:“无耻小贼,谁与你同出一源?看掌!”
姬晓风哈哈笑道:“禅师之言差矣,我姬某若然只是‘小贼”,普天之下,还有谁配称
为大贼?”听他的语气,竟是以他的神偷绝技为荣,对大雄禅师骂他作“小贼”,反而不服
气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声未了,大雄禅师那一掌已然打了到来,姬晓风笑道:“大和尚
不必动气,咱们找个地方说话。”他双肩一沉,大雄禅师一掌打下,劲力已被他卸去了七八
分,手掌拍着他的肩膊,但觉滑不留手,转眼之间,便给他溜过去了。
大悲禅师骂道:“好贼子,往哪里走?”拂尘一抖,向姬晓风迎面扫去,姬晓风笑道:
“好贼的称呼比小贼好得多,大和尚,多承你青睐有加了!”一口气吹将过去,哪知大悲禅
师乃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功夫要比大雄掸师又胜一筹,姬晓风一口气终虽然把拂尘吹得
散开,但他的衣裳被拂尘尾拂中,顿然出现了十几道裂缝!
姬晓风笑道:“我正讨厌披着这件老虎皮,多谢禅师所赐此一招,我也好趁此还我本来
面目。”他打了一个盘旋,以敏捷无比的手法,脱下了外面的衣裳,就像变戏法一般,当他
再转过身来,面向着大悲禅师之时,已是完全换了个模样,原来他备有各种人皮面具,化装
成各式人等,维妙维肖,面具一剥下来,便恢复了本来面目。但他的手法大快,众人只见他
的脱衣动作,看不到他剥下面具的动作,因此,突然间见他换了个模样,都不禁愕了一愕。
姬晓风使出天罗步法,趁着众人惊愕之际,倏地就穿过人群,奔出大门,大悲禅师拂尘
再展,姬晓风道:“投桃报李,我送老禅师一件东西。”“呼”的一声,一件黑忽忽的东西
倏然而至,将大悲禅师的拂尘束住,却原来是他那件破衣。
守在门口的两个倥侗派的弟子,一个双掌翻飞,一个运剑如飞,堵住他的去路。姬晓风
道:“你的金环掌学得还未到家。”双掌一圈,将那倥侗派弟子的双掌封出外门,紧接着
“啪”的一声,另二个倥侗派弟子的长剑竟给他夹断!
这正是倥侗派镇山绝技“金环掌”的功夫,功夫练到深处,双掌合成的环形圈内,非但
无懈可击,而且无坚不摧。这两名倥侗派弟子大惊失色,连忙退开。原来在倥侗派中,金环
掌功夫能达到姬晓风这般火候,可以将利剑夹断的,也只有年纪最老的长老乌大朗一人而
已。这两个弟子焉敢招惹。
峨嵋派的名宿青松道人喝道:“偷来的功夫,也敢在人前炫耀!”身形一起,吐气扬
声,掌似奔雷,立向姬晓风打下。
这青松道人是峨嵋派名宿金光大师的大弟子,金光大师与痛禅上人并驾齐名,是中原两
位硕果仅存的前辈宗师,青松道人得乃师真传,“太清气功”已练到师父的五成功力。
姬晓风笑道:“武学之道,本就该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分什么你的我的、学的偷
的?”轻飘飘的一掌拍出,看似毫不着力,但青松道人和他的掌缘一接,却感到一股十分柔
和却又十分深厚的内力迫来,登时令他不能再向前移动一步。姬晓风哈哈笑道:“偷来的如
何?”笑声一收,撤掌便跑。
青松道人正在以全力与他相抗,姬晓风突然收掌,他冷不及防,直向前奔出三步,才稳
得住身形,不禁又是吃惊,又是羞愧。原来姬晓风用的也正是“太清气功”,功力虽然尚不
及他的师父金光大师,但却已要比他胜过许多了。青松道人吃惊之后,又感到大惑不解,心
道:“这太清气功,最为难练,姬晓风这厮虽然偷去了本门的秘籍,不过仅仅几年,怎的就
练到了这般境界?”
青松道人有所不知,原来姬晓风是孟神通最心爱的弟子,孟神通得了乔北溟的半部武功
秘发之后,只将一部份传给他的师弟阳赤符和姬晓风,而姬晓风所得的传授比他的师叔还要
多了好些。乔北溟的武功秘瘦开辟了正邪合一的练武途径,姬晓风人又聪明,虽然未学得完
全,却已参透了上乘心法。故此他偷来了各派的武学典籍之后,练起来就事半功倍了。他此
次到来,怀着三个目的,其中一个,就是想用偷来的各派功夫。与各派高手较量,看看自己
学得如何,是否能够实用?
姬晓风迫退了青松道人,冲出店门,哈哈笑道:“诸位可还有兴趣陪我跑跑,送我一程
么?”大悲禅师沉声说了一个字:“追!”就在这刹那间,姬晓风的身形已在十数丈外。
大悲禅师不是不知姬晓风的轻功卓绝,但一来若是此次让他逃走,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
才能碰上了;二来他见了姬晓风今晚所显的功夫之后,心中更多了一层隐忧,此时若不除
他,只怕再过几年,他将偷来的各派功夫,融会贯通,练到了登峰造极之时,像他师父那样
恃强作恶,岂非又是武林大患?故此即使追不上他,也要去追,
那姓文的少年失去了珠宝,气沮神伤,心意躇踌莫决,他一脚刚跨出门外,忽听得江南
笑道:“这场热闹,我是非看到散场不可,你呢,我看是瞧不瞧也罢了。”那少年摹然惊
醒,心道:“不错,这班人都是与我作对的,休说我迫不上姬晓风,追上了,也决夺不回
来。”连忙将跨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大家都去追姬晓风了,除了江南,没有人再理会他,
霎眼之间,都走的干干净净,那少年自行回房解救他的那个小厮,按下后表。
且说派高手一窝蜂的去追姬晓风,不过片刻,就追出郊外,那姬晓风也怪,跑了一会,
却忽地伸了个懒腰,放慢了脚步,唉声叹气地叫道:“糟糕,糟糕!你们真的是穷迫不舍?
我可有点累了,累了!”
有几个不知高下的晚辈弟子,见状大为欢喜,叽叽喳喳的议论道:“人人都说姬晓风的
轻功如何了得,却原来是言过其实,耳闻是假,眼见是真!”他们发一声喊,争先恐后的便
拥上去。
大雄禅师眉头一皱,传声喊道:“提防有诈!”其中有一个擅使袖箭的武当门下,抢在
前头,看看就要追上,听得大雄禅师的喊声,心道:“管他有诈没诈,且先赏他两枝袖箭再
说。”
姬晓风脑后竟似长有眼睛;这个武当弟子的袖箭方发,他蓦地便向前疾掠,百忙中还向
后面招手叫道:“你们这是存心要迫我快跑了,只怕我这一跑,你们又得费好大的气力才追
得上了。”
姬晓风这一发力疾跑,当真是快如闪电,但听得飕飕连声,袖箭距离他的身后还有一丈
多远便坠下地来,竟是连射箭也追不上。
抱拙道人变了面色,责备他这个师侄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厚,也不想想,有这许多前
辈在此,用得着你出手吗?”大雄禅师道:“这厮目内无人,实是戏弄我们大众。要是迫不
上他,大家都失面子,道兄,你也不必单责备他一个人了。”
姬晓风忽快忽慢,走了一会又歇一回,把众人都弄得气恼难堪,青松道人道:“好,让
他暂且骄狂吧,我正是想他如此。他轻功虽好,论到内力悠长,持久不疲,未必胜得过两位
禅师。”他这一想法正与两位禅师的心意相符,但他们听了这话,却又不禁暗呼“惭愧”,
原来他们所打的主意,正是要待姬晓风疲累之后,便联合青松道人,以三人之力,料想可以
将他制伏。
此奔彼逐,不知不觉,已是天色大白,姬晓风总是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逃到了旷野,
姬晓风忽地伸了个懒腰,叫道:“哎呀呀,我真是支撑不住啦,请诸位恕我无礼,我可要打
个吨儿了。”倚着一棵大树,呼呼噜噜的,果然打起了瞌睡来。
各派弟子这次不敢再冒昧上前,在大树周围将他围住,大悲禅师走上前去,说道:“姬
居士,你游戏风尘,也不宜大过分了,老袖这厢有礼,还想再向你讨教几手高招。”
姬晓风哈哈一笑,挺身站起,说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老禅师,姬某这厢还
礼了。请老禅师别先怪我了,我的这番做作,实非有意戏弄各位高人,也非想和你们再次交
手。”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愕然,有人嘀嘀咕咕他说道:“这样还说不是戏弄?”“难道他还
能存着什么好心?”“老禅师,不要中他的缓兵之计。”
大悲禅师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众人唯他马首是瞻,大雄禅师与青松道人虽然早有计
划,准备联手对姬晓风围攻,可是他们也得顾住身份,心中想道:“且看他与大悲禅师如何
说法?要是决裂了,大悲禅师先耗他一场也好。”他们估计,以大悲禅师的功力,纵不能
胜,最少也可以将姬晓风累个半死。
大悲禅师不理众人议论,和颜悦色他说道:“居士有何话说,老纳洗耳恭听。”
姬晓风正容说道:“姬某将各位引来,实是因为客店之中闲杂人多,终不是说话之所。
有些东西,也不好在那里拿出来”。
大悲禅师怔了一怔,道:“姬居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晓风缓缓说道:“诸位对姬某穷迫不舍,料想是因为姬某曾不告而取,拿去了你们各
派的武功秘典了?是么?”
众人轰然喝道:“你知道就好了!”又有人对大悲禅师叫道:“不必与他多说,把他偷
来的武功废了,免得他拿去害人。”大悲禅师摆了摆手,将众人喧嚷的声音压了下去。
姬晓风缓缓说道:“我偷来的武功没法子还给大家,偷来的书却是原物无损,谨此奉
还。”
谁也没想到姬晓风竟肯这样轻易的便将书送回,顿时间大家都不作声,怔怔地望着姬晓
风。姬晓风又道:“我还有一句话,我师父生前为患武林,多年来我便想为他赎罪。我偷你
们各派秘典,固然是因为我积习已成,贼性难改。另一个原因,也是想借此机会,将各派武
功之秘,公诸同好。在我偷的书上都添上了读后的愚见,书中好些地方,我也不揣冒昧,加
上下注。这些也都是从你们各派的秘典中取长补短,再加上我的所学,贡献一得之愚,好作
投桃之报的。想你们不至于责怪我多事吧?好,现在我就依次奉还大家,请老禅师先收回贵
派的三卷秘典。”
只见姬晓风把手一扬,三本书从他袖中飞出,平平稳稳的向大悲禅师飞来,接着又将武
当派的秘典还给抱拙道人,峨嵋的还给青松道人……不管各人所站的远近,他的书抛出都恰
到好处,就似递到了他们的手上一般。
大悲禅师接过了他的还书。随手揭开一页,这一页正是“太虚真经”中谈及“三象归
元”内功心法的精义之处,只见姬晓风的“眉批”写道:“三象归无,混于无有,气脉精
神,难分先后,天人合一,方成不朽。”大悲掸师看了,不禁翟然一惊。
原来所谓“三象归元”,即是神、气、脉三者之间的关系,修炼内功的人,有的主张
“神与脉合”有的主张“神与气合”,有的主张“舍气从脉”,有的主张“气脉精神,合而
为一”。对这三者的关系,由于轻重先后的不同主张,而分成许多不同的练功流派,这是武
学中最深奥的理论之一,难以细表。姬晓风这几句眉批,提纲挚领,道出了修炼内功的上乘
心法,比“太虚真经”所论,更为精辟,故此大悲禅师看了,心中也暗暗佩服。
其他各人的反应各各不同,有的欢喜,有的恼怒。要知武林中的门户之见甚严,各大门
派都有他们本派的不传之秘,即算渊源极深,交情极好,也决不能借阅别派的武功秘籍。
如今姬晓风在各派的秘复上,一一加上了评注,或借少林派的来补充武当派的,或用青
城派的来评倥侗派的,或揉合备家学说而独抒己见,或将邪派的理论掺杂于正派之中,换言
之也即是等于将各派武功的不传之秘向别派公开了。因此,有些气量狭窄,门户之见特深的
人当然恼怒,有些较小的门派中人,借此机缘,得窥各大门派的上乘心法,心中却是暗暗欢
喜。
姬晓风将偷来的各派秘籍尽都发还之后,拍拍手道:“原物奉还,有多无少,诸位可以
放姬某走了吧?”大雄掸师是少林寺的“执法僧”,嫉恶如仇,对于邪正之别,看得甚为重
要,姬晓风从少林寺偷书,他早已认为大损本派的威严,如今姬晓风还书给他的师兄,他又
不知道姬晓风在书中写的是些什么,因此见姬晓风要走,便勃然怒道:“你将各派秘典,予
取予携,如今拍拍手便想走了么?”武当派的抱拙道人叫道:“对!若不将他武功废掉,给
他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咱们各大门派的颜面何存?”
大雄禅师脱下袈裟,大喝一声,袈裟化成了一朵红云,向姬晓风当头罩下,抱拙道人展
开了连环夺命剑法,也跟踪急刺,峨嵋派的青松道人与大雄禅师早已约好,要合力生擒姬晓
风,这时,他得回了本派秘籍,略略翻阅了一下姬晓风的批注,心中有点踌躇。但大雄禅师
已经发动、他也只好跟在大雄禅师之后,向姬晓风展开攻击!
姬晓风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老禅师你却怎的这样狠法?俗话说捉贼追赃,自首减
罪。现在我不但原物奉还,还加上了利息,即算你们当我是个贼,也该饶了我了!”
说时迟,那时快,大雄禅师那领袈裟己罩了下来,姬晓风看似嬉皮笑脸,其实对这三大
高手却是不敢轻视,他拍出了一掌,那领袈裟呼的一声在他头顶打了一圈,四边垂下,中间
部分突起起,似充满了气体一般,化成了一口钟形,仍然如影随形,紧紧的罩定了姬晓风。
要知道姬晓风的武学造诣虽高,但内功的修炼却难以速成,他虽然偷学了各派的上乘心
法,真实的功夫和少林寺这两僧相比,不过是在伯仲之间。现在大雄禅师以全力施为,姬晓
风的劈空掌就只可以减轻压力,却破不了他那领袈裟。
抱拙道人的长剑亦已攻到,这一剑直取他背后的风府穴,剑势凌厉非常,可是在这三大
高手之中,抱拙道人究竟是最弱的一环。姬晓风就似背后长着眼睛,忽地反手一弹,抱拙道
人拿剑的手腕给他弹中,长剑不由自主的向上刺出,与大雄禅师的袈裟正好碰着,铿锵有
声,竟如刺着了铁板一般,剑尖立时折了。姬晓风转过身来,再接了青松道人的一掌。
抱拙道人大怒,运剑再刺,大悲禅师忽道:“师弟,由他去吧。”大雄禅师怔了一怔,
那领袈裟在半空中停住,青松道人也无意与姬晓风拼命,这样一来,竟变成了抱拙道人与姬
晓风正面对敌。
姬晓风道:“老禅师说得对,得饶人处且饶人!”话是如此,却忽然以天罗步法,闪电
般的欺到抱拙道人身边,劈手就夺了他的长剑。
大雄禅师大惊,袈裟急忙罩下、姬晓风一剑直刺,这次却与空手不同,他力贯剑尖,虽
是钝剑,也把袈裟刺穿了一个小孔。袈裟登时似泄了气的布囊,压力大减,姬晓风倒持剑
柄,就在抱拙道人惊愕之际,将长剑塞到了他的手中,笑道:“原物奉还,求道长高抬贵
手。”
他轻功何等高明,不待大雄禅师再运玄功,鼓起袈裟,他已直奔出去,那么多人,竟自
拦他不住,只见他直奔上山头,边跑边嚷道:“大雄禅师,你不饶我,我只有死给你看
啦!”就在这时,他跑到了一处悬崖旁边,忽然就跃了下去,众人虽然知道他是戏耍,但在
那俄顷之间,也不自禁的愕然惊呼!
江南噗嗤一笑,说道:“这位妙手神偷有趣得紧,若然真个死了,倒是可惜。”抱拙道
人瞪了他一眼,他遭受夺剑之辱,对姬晓风自是恨之入骨,但他以长辈的身份,却也不便向
江南发作。
大雄禅师转过身来,问道:“师兄,好不容易将这厮围住,为何师兄要将他放了。”大
悲禅师道:“我看他并无恶意,而且,要是他想跑的话,咱们早已追他不上了。大家既然得
回失去之物,就算了吧。”
抱拙道人愤愤不平,说道:“老禅师德高望重,我等岂敢不遵?只是这姬晓风乃是孟神
通的弟子,今日轻易将他放过,待他技业大成之后,若然他要给乃师报仇,这如何是好?”
大悲禅师道:“贫僧不愿动手诛他,就是因为他除了偷偷东西之外,尚无什么重大的罪
行,要是他果然恶迹昭彰,少林派决不置身事外。”
抱拙道人冷冷说道:“只怕到了那时,老禅师要想除他,就未必容易了。”
大悲禅师笑道:“咱们现在想要除他,也未必容易,不过,贫僧虽然能力不够,少林寺
还有家师主持,姬晓风若敢恃强作恶,他老人家也决不会坐视。”
大悲禅师的师父就是少林寺的方丈痛禅上人,这时已年过八旬,早不理事,大悲禅师抬
出他的师父,众人都不敢多话,只抱拙道人愤气难消,仍然嘀咕说道:“咱们若要惊动到他
老人家,这可是一桩罪过了。”
大悲禅师眉头一皱,慨然说道:“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贫僧及众同门,定然迫随道长
之后,与姬晓风算帐便是。要是全都败在他一人之手,那就无话可说。要不然也还无须老人
家亲自动手。”
大悲禅师是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近年来痛禅上人只是在寺中讲经,不理事务,挂名
“方丈”,实际已由大悲禅师主持。大悲禅师话说至此,抱拙道人也不敢呶呶不休了。
当下各派弟子分别散去。江南与青城派的崔云亮交情深厚,同走一程,崔云亮问道:
“江大哥,你不在家里纳福,到江湖上闯荡作什么?江南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崔云亮奇怪
道:“江大哥,往日咱们哥儿俩相聚,只有你说的,没我说的,怎的今天你却变成了锯嘴葫
芦了?”
正是:
莫道知交情性改,心中有事口难言。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扬剑轩居士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河洗剑录》——第四回 毒酒甜言求秘籍 神偷妙技戏天魔
梁羽生《冰河洗剑录》 第四回 毒酒甜言求秘籍 神偷妙技戏天魔 江南离家的时候,岳母和妻子曾再三向他叮嘱,在路上不可多话,尤其不可将寻子访友
之事,向别人透露,以免打草惊蛇,反增波折。故此,江南虽然欢喜说话,但为了儿子的缘
故,也只得忍住。他早已打定主意,这件事情只能对三个人说,一个是金世遗,一个是陈天
宇,一个是谷之华。对其他的人他决计不露出半点风声。
可是江南不惯说谎,在崔云亮追问之下,强笑掩饰道:“我实是因为在家日久,住得闷
了,所以才到外面溜溜。”神情言语,都显得不大自然。
崔云亮皱皱眉头,说道:“我看你一定有什么心事,咱们情如兄弟,你若有为难之处,
我愿与你分忧。”
江南心道:“这件事情,你岂能与我分忧?那八个蒙面女子的武功,休说是你,即算少
林寺那两位高僧也降服不了她们。说出来干事无补,反而有害。”当下转了个话题说道:
“我哪有什么心事,崔兄弟不要胡乱猜疑。只是我刚才与那姓文的交手,吃了败仗,有点不
舒服罢了,崔兄弟,我倒想向你打听打听,”我义兄的近况如何?你可知道么?”
陈天宇的武学开蒙业师是萧青峰,和崔云亮谊属同门,故此江南有此一问。崔云亮道:
“我正想和你说呢,你义兄碰到了一件怪事。”江南道:“什么怪事?”崔云亮道:“大约
在三月之前,他正家里住得好好的,突然有两个蒙面女子,到他家里来闹了一场。。”
江南怔了一怔,失声叫道:“怎么,他也碰到了这班蒙面的女子?”
崔云亮道:“听你的语气,敢情你知道那两个蒙面女子的来历?”
江南道:“你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崔云亮道:“有一晚他们夫妇睡得正酣,忽被异声惊醒,一抬头,只见两个蒙面女子站
在床前,有一个还亮起了火折,俯下似是正在察看他们的面貌,另一个低声说道:‘不是,
不是。’陈师兄大怒,立即将悬在床头的宝剑拔了出来,刚要喝问,那两个女子已熄了火
折,从窗口跳出去了。我师嫂跟踪追出,打了她们三颗冰魄神弹,冰弹在她们头顶爆裂,白
蒙蒙的寒光冷气,己是将她们身形罩住,可是,她们竟然若无其事地跑了!”
江南道:“就这样跑了吗?”崔云亮道:“可不是吗?你是知道的,你的义兄曾服过冰
宫异果,轻功卓绝,纵然比不上姬晓风,大约也相差不远,可是竟然追她们不上。你义嫂的
冰魄神弹,武功差一点的碰上了就要冻得半死,但对她们却是毫无用处,更令人莫名其妙的
是:她们这样突如其来,却又话也不多说一句便跑了,你说怪也不怪?”
江南却并不感到奇怪,心中想道:“这两个蒙面女子,大约找的是我。她们以为我还是
住在义兄家中,寻我不见,后来才知道我已搬了家,和岳母同住了,嗯,如此看来,她们是
早已处心积虑,要想法子来偷学金大侠传给我的武功了。”
崔云亮续道:“我是上月到师兄家中作客,听他们谈起这件事情来的。他们本来想查个
水落石出,可是见家中既无损失,父亲年纪又老,夫妻商量之后,也就不愿生事了。他们知
道我有山东之行,还叫我去找你,说是已有几年未和你见面,希望你能够到他们那里小住些
时候呢,想不到昨晚却在客店和你巧遇。喂,你刚才说的什么‘他也碰到了这班蒙面女
子?’如此说法,莫非你也碰到了?”
江南已泄漏了口风,没有法子,只好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他,跟着千叮万嘱他说道:
“崔兄弟,我的儿子尚还在她们的手中,你可不要泄露给别人知道。这事情可不能惊师动众
的呀!”
崔云亮大为惊诧,说道:“竟有这样的事情,怪不得你刚才对我也不肯实说了。你放
心,我多少也有了几年江湖阅历,当然不会打草惊蛇,将你的事情宣扬开去。我暗中为你留
心便是了。”
江南苦笑道:“崔兄弟,多谢你的好意了。暂时我不能去拜访义兄,你见到他时,请代
为致意。”他本来不想说的,终于还是说了。因此心中不无后悔。但想崔云亮人很稳重,他
既答应自己,当会守口如瓶。
两人分手之后,江南独自赶路,前往氓山,他走了一会,想起来又后悔一番。他并非不
信任崔云亮,而是后悔自己没有依从妻子的嘱咐。心里想道:“要是我回到家中,霞妹问起
了我:你在路上,可有对别人讲了?我怎么回答呢?当然不会骗她。唉,那她一定又要责备
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了。”
江南正在自怨自艾,忽觉微风飒然,未及回头,已给人拍了一下,耳边听得一个声音笑
道:“傻小子,你自言自语,在想什么心事?”
江南吓了一跳,本能的闪过一边,回头看时,可不正是姬晓风。
姬晓风哈哈笑道:“你怕什么?干我们这行的也讲义气,偷东西决不会偷到好朋友的身
上。”
江南本来闷闷不乐,给他逗得笑了起来,说道:“我巴望不得你来偷我呢,可惜我没有
东西值得你偷,只能自怨福薄。”
姬晓风诧道:“你说话好怪,这是甚意思?”
江南笑道:“如果我也有武功秘籍之类,你偷了去,加上利息还给我,我岂不正是得其
所哉!”
姬晓风大笑道:“小兄弟,你真有意思。可惜他们就没有你的见识,对他们本来是有好
处的,他们却非但不领情,反而要把我当作挖了他们祖坟的仇人似的。“
江南道:“我可从来没有在背后骂过你啊!”
姬晓风道:“你和他们说的活我都听到了,所以我才想和你交朋友。但不知你可嫌弃我
是个小偷么?”
江南笑道:“我的出身也并不比你高强,你是小偷出身,我是小厮出身。要是你有女儿
的话,咱们结成亲家,倒是门当户对。”姬晓风笑道:“可惜我非但没有女儿,连老婆也还
没有,不过咱们虽然难以结成亲家,却可以结成兄弟,你愿意么?”
江南想了一想,说道:“好是好,但你的年纪要比我大得多,辈分也高,我与你结为兄
弟,不是有点簪越么?”
姬晓风道:“你怎的俗气起来了?这可不像你的为人。哥哥比兄弟大上二三十年的有的
是,我们师门与你毫无渊源,也排不上什么辈份。”
江南道:“好,承你看得起我,我就再多认一个义兄吧!”当下撮土为香,交互八拜,
结为异姓兄弟。
姬晓风道:“做哥哥的要送你一份见面礼,你喜欢什么?自己拿吧!”他打开了夺自姓
文那少年的珠宝箱,宝气珠光,耀眼生花。江南却只看了一眼,便把箱子推开,说道:“这
东西,好是好,可是我要来有什么用。”
姬晓风道:“你不要珠宝?嗯,那你要什么东西?你说吧。除了天上的月亮,只要是人
间的东西,我都有法子给你取来!”
江南心中一动,想道:“我只想得回我的儿子。”但他记起了妻子的吩咐,话儿已经在
舌尖上打转,却终于没有吐出来。
要知江南虽然对姬晓风并无恶感,甚至还有点佩服他,但也只仅止于佩服而已,实在还
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他之所以与姬晓风结拜,乃是因为他生性随和,不愿拂逆姬晓风
的好意而已。在他的心上,姬晓风的地位,当然还不能与金世遗、谷之华,陈天宇等人相提
并论。
可是姬晓风就不同了,他是小偷出身,素为正派人士所不齿,因此一旦听得有人在背后
替他辩护,便将这人认为知己了。这就是他为什么不顾年纪和辈份,要和江南结拜的原因。
这时,他见江南沉吟不语,佛然说道:“怎么,你嫌我的东西不干净么?你不愿意受我
的礼物,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江南想了一想,说道:“哪里的话来?我只是想我不过是个小厮出身,能有今天,也应
该心满意足了,所以不敢妄求非份。大哥,你既然盛意拳拳,那我就求你一件事情吧。”姬
晓风道:“好,你说!”
江南忽地笑道:“你要将珠宝送我,可是任我要么?”姬晓风道:“当然!”江南道:
“我全要呢?你舍得么?”姬晓风好生奇怪,心里很不舒服,想道:“怎的他突然贪心起来
了?难道我看错了他的为人?”但他话已出口,断无更改,当下便道:“好,这个箱子,你
拿去吧。”
江南道:“不,我是要你替我用这箱珠宝,照我的意思做。”姬晓风道:“你要怎样用
法?”江南道:“珠宝对我没有用,但对饿肚皮的人却有用,我要你拿来都救济了穷人!”
姬晓风哈哈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兄弟,你的想法正和我一样。老实告诉你吧,我偷这
箱珠宝,也不是我自己要用的,最近黄河决堤,灾民无数,我是要拿去变卖,交给可靠的人
去救灾的。我本来想让你挑一两件珠宝做个纪念,难得你一样都不要吗?”江南大喜道:
“原来你要拿去救灾,这更是功德无量。”姬晓风道:“这箱珠宝是你的了,有什么功德,
也该记在你的帐上。人生得一知己,死可无憾,来,来,来,为兄的请你喝酒。”前面正有
一问兼卖酒菜的茶亭,姬晓风不由分说,便把江南拉了进去。
姬晓风喝了几杯,意兴更豪,滔滔不绝的谈他生平得意之作,某年某月,曾潜入宫中,
盗去了皇后的香罗汗巾,偷尝了御食美点;几时几时,在氓山会上,又曾偷了少林方丈一颗
念珠,窃走倥侗长老的灵丹妙药……所谈的都是极有趣的妙事,江南陪他喝酒,听他说话,
反而一声不响。
姬晓风放下酒杯,望了江南一眼,说道:“咦,你一定有什心事。”江南强笑说道:
“你从何见得?”姬晓风笑道:“我记得你的绰号,别人不是叫你做‘多嘴的江南’吗,做
哥哥的今次请你喝酒,你却为何话也不多说半句?”江南笑道:“我是在听你说呀!你说得
有趣,我若插嘴进去,打断了你的话头,岂不是变成了不识趣了。”
姬晓风点点头道:“你也说得有理,嘿,不对,不对,还是你的神色不对,你当真没有
心事?”江南道:“当真没有!你说我神色不对,大约是因为我不能喝酒的缘故。”
姬晓风忽地叹口气道:“你没有心事,我倒有心事!”江南道:“大哥,你独往独来,
无牵无挂,却有什么心事?”
姬晓风道:“你是知道我的出身来历的,我做小偷,劫富济贫,旁人看我不起,我却并
不觉得耻辱。我最感到难过的,是替师父赎罪。我师父生前作恶多端,但对我却真不错,所
里越发不安,若不替他赎罪,总似觉得欠了一笔债似的。”
江南道:“你已经做了许多好事,也算是替师父赎罪了。”姬晓风道:“不,那还不
够,那还不够!我的师父生前总想在武林中出人头地,在武学上也的确曾用过苦功,可恨他
的路走错了,留下的却是恶名!我要继承他武学的遗志,却反其道而行之,做出一些对武林
有益之事,让后世之人,谈起我师父的时候,也会说道:孟神通虽是个作恶多端的大魔头,
但也有一样功劳,他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江南对姬晓风渐渐发生敬意,说道:“大哥,你的苦心可佩,以你的聪明才智,以你现
有的武学造诣,相信你的志愿,定然可以达到。”
姬晓风将壶中剩酒一口喝尽,说道:“不,我就是因为悟性太差,根基太薄,故此常感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若能完成心愿,除非有一个人肯帮助我。”江南道:“什么人呢?”姬
晓风道:“这个人也是你的好朋友,他就是金大侠——金世遗!普天之下,只有他能助我完
成心愿!”
江南道:“你要金大侠如何助你?”
姬晓风再唤了一壶酒,又喝了两杯,说道:“小兄弟,我的心事都对你说了吧。你是知
道的,我师父毕生致力的,就是要把正邪各派的武功合而为一,他生前虽然作恶多端,这个
想法却是不错。人有邪正之分,武功本身却不应有邪正之分,它可以用来害人,也可以用来
救人,你说是不是?”江南道:“一点不错。”
姬晓风再往下说道:“当初我往少林寺偷书的时候,本是一时兴起,随意而为。后来我
读这类武学秘典,读上了痛,也就偷上了瘾,读了十多本之后,我发觉各派武功,大都有脉
络可通之处,这才兴起了继承师父遗志的念头,可惜我武学的底子太差,悟性也不够,有若
干武学上的难题,至今仍是摸索难通。”
江南道:“我曾听金大侠言道:乔北溟的武功秘籍便是将正邪各派的武功熔于一炉的,
武学上的难题,在那本秘发中差不多都已解决了。”
姬晓风道:“就是呀。我读了十几本各派的秘典之后,觉得都不及乔北溟武功秘笼的精
微奥妙,虽然我对于乔北溟的武学也不过是仅得窥一鳞半爪。”
江南听到这里,禁不住插嘴道:“你说各派的武学都比不上乔北溟的,这也不见得
吧?”姬晓风道:“我是指我读过的而言,天山派的内功心法,少林派的易筋洗髓二经,那
都是最上乘的武功,我不敢去偷,未曾见过,那也就无从比较了。”
姬晓风顿了一顿,续道:“因此,我想起了金大侠来。当今只有他一人对乔北溟的武功
秘籍得窥全豹,而他又是懂正宗的内功心法的人,所以我非常盼望能见得到他,将武学难题
难向他请教。可惜我走遍四方,却无缘与他一面。你可能找到他吗?以你与他的交情,你可
愿意代我进言,请他受我做个记名弟子吗?学无前后,达者为师,我年纪虽然比他大,却是
甘心情愿拜他为师的。”
江南笑道:“我也正是访寻金大侠的行踪,却还没有办法呢!”
姬晓风道:“你又有什么事情急于要找他?”江南怔了一怔,道:“其实并非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