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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丹心

_28 梁羽生(当代)
  公孙燕满面通红,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此时有若干宾客亦已到来,他们不知发生何事,只道是有主人的仇家闯庄闹事,故此赶
来助拳。公孙燕日间在路上遇见的那两个人李虎儿和张鹏飞也在其中。
  公孙燕羞得无地自容,见了这两个人,不觉就把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说道:“都是你
们糊涂,为什么你们说新郎是秦元浩?”
  李虎儿忍住笑道:“姑娘你记错了吧?我只说新郎姓秦,可并没有说是秦元浩。”
  公孙燕道:“你们说新郎就是杀掉罗大魁的那位少年英雄。那还不是秦元浩?”
  张鹏飞比较爽直,先认了个错,说道:“这是我的糊涂。我也像姑娘一样,把你们两个
人错当做一个人了。”
  云龙帮他解释道:“是这样的,少阳是我的大弟子,早已出师,这两年都是在家的时候
少,在外的时候多。今年春天,秦岭这帮强人前来生事,少阳并没在场,他是上个月才从小
金川回来的。小徒的名气当然比不上武当派的秦少侠,是以有许多不很相熟的朋友,可能以
讹传讹,把他们错当作一个人了。说起来这也应该怪我,我因为不想惊动这些不大相熟的朋
友,没有给他们寄出请帖,弄得他们到了水云庄之后,才知道新郎的名字。”
  做新郎的秦少阳听了,心里当然是有点不大舒服。云中燕则揪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道:
“那些势利的人只知道武当派有个秦少侠,但在我的心中却是只知有你!”吹气如兰,登时
把秦少阳心中的闷气吹得一干二净。
  原来云龙的确是想过把女儿许配给秦元浩的,但云中燕和她的大师兄早已有了私情,察
知爹爹有此心意,不待爹爹开口,就先自表白了自己的心事。云龙又暗暗试探过秦元浩的口
风,知道秦元浩另有所属,既然双方都不愿意,云龙当然也只好算了。其实他也并非不喜欢
秦少阳,否则他不会立秦少阳做掌门弟子;他之想把女儿许配给秦元浩,不过是报答秦元浩
的恩德而已。后来他知道了女儿的心事之后,立即派人到小金川把他的大弟子叫回来成婚。
  且说公孙燕在弄清楚真相之后,不由得臊得满面通红,只好向新郎新娘连连贻罪。云龙
笑道:“小小一点误会,哈哈一笑便了,勿须芥蒂于心?难得姑娘来到,请姑娘留下来,明
日同喝一杯喜酒如何?”
  公孙燕道:“不知秦元浩是否还在贵庄?我想请他和我一同见封妙嫦,然后我们都来喝
令媛的喜酒好不好?”
  云龙道:“秦少侠是在敝庄,不过他今天有点事情,出了县城在还没回来。”
  云龙的二徒弟林岗说道:“倚怪,秦少侠怎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明天还要做陪郎呢。要
不要派几个人到城里去找他?”
  公孙燕心中一动,问道:“秦元浩今天出城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裳?”
  林兰道:“穿的是一件新做的蓝缎长饱。”
  公孙燕“啊呀”一声叫道:“这么说来,秦元浩可能已见着我们了。我可得赶快回
去!”她是个急性子的姑娘,交代了这几句话,匆忙就跑。弄得水云庄的一班人莫名其妙。
云龙只好叫几个徒弟跟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情。
  公孙燕猜得不错,那个曾经在客店门外停留过片刻的“客人”,果然是秦元浩。
  当时秦元浩因为看见封妙嫦和一个少年男子同在一起,是以没有进去叫她。但走开之
后,一颗心却是无法安静下来。
  秦元浩还未知道金逐流给他强作媒人的事,但另有一个比金逐流更喜欢做媒人的人,已
经到过武当山向他的师父提亲了。这个人是丐帮的帮主仲长统。原来仲长统起初还是不赞同
这桩婚事的,但自那次在徂徕山给金逐流说了一顿之后,他自己觉得理亏,于是索性赶在金
逐流的前面,抢着先到武当派做媒。
  秦元浩的师父雷震子觉得此事很是可笑,笑他还没有问过女方就来作媒。仲长统讲明了
女方家长的身份,说道:“封子超是个坏蛋,但他的女儿却是出于污泥而不染。所以不必问
女方的家长,只要他的女儿愿意就行,那位封姑娘对令徒一片痴情,这个却是老叫化知道
的。现在就只看你这个做师父的反不反对了。”雷震子抹不开仲长统的情面,只好无可无不
可地答应任从他们,不加干涉,虽然他的心里其实还是不大同意。
  婚事虽然还不能算是已经定下,但至少秦元浩是已经知道了封妙嫦对他的心意了。
  这两年来,秦元浩也是渴望得知封妙嫦的下落,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
夫,他在水云庄养了半年的病,第一次出陇县县城,就碰见了封妙嫦。
  但更想不到的是:封妙嫦有另外一个男子伴着她。
  秦元浩离开那间客店之后,心里猜疑不定:“难道她已经结婚了?不然何以会与一个男
了一同投宿?”“但也说不定那个男子与她在客店里偶然相遇,虽然相识,却非夫妇。”
  秦元浩胡思乱想,一颗心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他在茶馆里呆坐了一会,不知不觉天色已
黑,秦元浩蓦地得了一个主意:“我何必在这里胡猜,不如今晚偷偷去窥探一下,倘若他们
是同房的话,那就是夫妇了。当然我可得谨慎一些,千万不能给他们发觉。”
  待到三更时分,秦元浩悄悄进入这间客店,其时恰巧是公孙燕刚刚溜出客店,两人却没
碰上。
  这间客店总共不过十多间房间,秦元浩逐间前去窥探,他是自小练过梅花针暗器的人,
只要稍微有一点光线,就可以暗中视物。这晚月色很好,秦元浩来到了封妙婿住的那间房
间,挑破纸糊的窗子,悄悄张望。封妙嫦恰好是脸儿朝外,睡的正酣。秦元浩认出了她,紧
张的心情松了下来,想道:“原来她和那个人还未曾是夫妇。”欢喜之下,一个不慎,缩手
回来之时,碰着窗格,弄出了一点声响。
  厉南星睡在邻房,听得声响,他是个行家,立即知道是有夜行人到了。
  厉南星推开窗子,沉声喝道:“什么人?”他因为尚未摸清对方的底细,自是不好乱发
暗器。秦元浩的来偷窥封妙嫦,当然也是不便向他解释,见他发现,大吃一惊。连忙逃走。
  秦元浩这一逃,厉南星立即知道他是“心怀不轨”,正要去追,蓦地心念一动!“不
好,为何不见她们声张?”她们二人的本领都很不弱,即使没有发觉夜行人,听得我的叫
声,现在也该有个动静呀!”
  厉南星惊疑不定,当下只好先入房中察看。推开房门,叫了声:“公孙姑娘,封姑
娘!”仍然听不到回答。厉南星越发吃惊,也顾不得避嫌了。他走入房中,点亮油灯一看,
只见床上睡的,只是封妙嫦一人。
  厉南星是个武学行家,一看就知封妙嫦是给人点了晕睡穴,可是他却不知这是公孙燕点
的。当下慌忙给封妙嫦解穴,立即便问:“你,你可遭了那贼子的欺侮?”封妙婿揉揉眼
睛,说道:“什么贼子?咦,燕姐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厉南星放下了心,无暇向封妙嫦多问,便道:“好,我去把那贼子抓回来!”心想:
“可能来的不只一人,封妙嫦给他们点了穴道,公孙燕本领较强,未曾受到暗算,先追出去
了。哼,他们半夜三更,跑进女客人的房间,定是采花贼无疑!”
  厉南星嫉恶如仇,立即便追出去!
  厉南星刚才走入封妙嫦房间的时候,正是秦元浩跳上屋顶之时。他看见厉南星进入封妙
嫦的房间,不禁心里一酸,暗自想道:“他们即使不是夫妻,至少也是情侣了。唉,我可不
能让他们追上!妙嫦倘若见着我,她会怎样想呢?这,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秦元浩的轻功比厉南星稍逊一筹,但因为他先跑了一程,厉南星在急切之间,却是追他
不上。
  且说公孙燕从水云庄匆匆赶回,见一个少年男子在路上飞跑。秦元浩是换上了夜行衣
的,公孙燕看了看好像是日间所见的那个男子,但还不敢断定。
  公孙燕叫道:“喂,你是什么人?”话犹未了,只听得厉南星已在后面扬声叫道:“快
截住他,他是采花贼!”
  秦元浩暗暗叫苦,心里想道:“我的确是半夜三更在封妙嫦的窗外偷看,这采花贼的嫌
疑如何能够向她的情人解释明白?唉,趁着妙嫦未到,跑得脱还是跑了的好!”
  哪知公孙燕的轻功甚是了得,秦元浩扭头一跑,脚步未曾站稳,公孙燕又已拦在他的面
前,喝道:“站住,我有话问你!”
  秦元浩叫道:“姑娘,我不是采花贼!”身形一闪,转过一个方向又跑。
  公孙燕道:“你不是采花贼何必心慌?”厉南星叫道:“先把他抓着再说!”公孙燕一
想不错,免得认错了人,又闹出笑话。
  公孙燕如影随形地跟上,喝道:“你是什么人,快说,否则休怪姑娘不客气了!”
  秦元浩道:“我是过路的客人,我有紧要的事,姑娘,你饶了我吧!”
  公孙燕道:“胡说八道,你不说实话,就是不行!”追到背后,一指就点他的后心。
  秦元浩无可奈河,只好反手一抓,以攻为守的解开公孙燕的一招。
  公孙燕年纪轻轻,但因是武学名家之女,见多识广,和秦元浩拆了几招,看出了他是武
当派的家数。
  厉南星追了上来,说道:“公孙姑娘,你把这贼子交给我吧。”他自忖可以抓得着秦元
浩,但却不愿意以二敌一。
  公孙燕道:“且慢,你是不是要跑回水云庄去的?”
  秦元浩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公孙燕道:“那么,你是不是秦……”话犹未了,只见封妙嫦气喘吁吁地跑来,叫道:
“燕姐手下留情,他,他是秦元浩!”封妙嫦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当是公孙燕去找秦
元浩的晦气,从水云庄打到这儿来了。
  厉南星大吃一惊,说道:“什么,他,他是秦元浩?那么他为什么点了你的穴道?”
  公孙燕“噗嗤”一笑,说道:“封姐姐的穴道是我点的。”
  秦元浩满面通红,向封妙嫦一个长揖,说道:“祝你们白头偕老。我今晚只是想见你一
面,并无恶意,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封妙嫦茫然道:“你说什么?你是水云庄的娇客,应该是我祝贺你和云姑娘白头谐老才
对。”
  公孙燕哈哈大笑,急切间也不知向谁先说才好,当下只好叫道:“他不是新郎!”笑过
之后,才加以解释道:“我到过水云庄了,新郎名叫秦少阳,是云庄主的掌门大弟子。封姐
姐,你们这一场误会可真是闹得大了,连我也闹出了笑话。”
  秦元浩诧道:“请问姑娘贵姓大名,你我素不相识,何以你到水云庄找我?”
  公孙燕一面笑,一面说道:“我叫公孙燕,我是你的封姐姐的好朋友。她以为你做了云
家的女婿,可是她害羞又不敢去向你问个明白。没奈何我只好替她去了。”
  秦元浩又惊又喜,心道:“原来她还没有变心,要不然她不会害怕我做了别家的女婿。
但却不知这个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公孙燕平时不通世故,但这回却是“懂事”得很,她知道秦元浩起了误会,便道:“秦
少侠,你和金逐流是不是好朋友。”
  秦元浩道:“不错。我正想打听他的下落。”
  公孙燕道:“好,那么你们两人也应该是好朋友了。你知道他是谁么。”
  封妙嫦接下去说道:“这位厉大哥和金逐流是八拜之交,我多亏他救了我的性命,否则
今天就不能和你相见了。”
  厉南星笑道:“你只说了三分之一,其实是你先救了我的性命,而帮了你的大忙的,也
不是我而是这位公孙姑娘。”
  公孙燕道:“你别给我脸上贴金,是我要封姐姐和我作伴,才把她拉来的。我不是帮她
的忙,我是帮自己的忙。”当下咭咭呱呱地抢着把那日遇见封妙嫦之事说了出来,封妙嫦跟
着也把与厉南星结识之事告诉秦元浩。
  秦元浩这才知道是一场误会,连忙向厉南星和公孙燕二人道谢。
  公孙燕道:“我们三人正是要一道到西昌去找金逐流,你去不去?”说至此处,自己先
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是明知故问,封姐姐在这儿,只怕我不许你去,你也是非去不可的
了!秦少侠,我一向喜欢和人家开玩笑,你别见怪。”
  秦元浩误会冰消,心里早已是刮丝丝的,此时给她逗得笑了起来,说道:“公狲姑娘,
你猜错了。我可是要回水云压的呢。”
  公孙燕道:“你当真不去西昌?”
  秦元浩道:“明天我还要做伴郎呢,你知不知道?”
  公孙燕道:“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永远不去呢。”
  秦元浩一本正经地说道:“过了明天,我当然是要去的。”这回轮到他把公孙燕逗得笑
了。
  秦元浩道:“云庄主十分好客,你们……”话未说完,只见林岗等人已经向着他们跑
来。公孙燕笑道:“不必你替云庄主代邀;邀客的人已经来啦!”
  当下一行人同到水云庄,第二日喝过了云中燕的喜酒,厉南星、公孙燕、秦元浩、封妙
嫦四人又即登程,赶往西昌。
  秦元浩与封妙嫦经过许多阻挠方得一起,未婚夫妻的关系已经确定,一路之是自然是少
不了情侣应有的睛春风光。尽管他们已经是在人前掩饰,也还是处处透露出来。厉南星触景
伤情,更增怅惘。
  公孙燕看在眼内,好生纳罕,心里想道:“我以前胡乱猜疑,以为厉大哥是和封姐姐相
爱,真是可笑,但厉大哥却又因何闷闷不乐呢?”她怀着这个疑闭,一直到了西昌,还未曾
得有机会去问厉南星。
  这日,他们绕过了西昌,到了竺尚父这支义军的根据地大凉山。
  竺尚父的女儿竺清华和金逐流的师侄李光夏等人出来迎接,公孙燕见了竺清华,十分欢
喜,笑道:“我特地赶来喝你的喜酒来啦,你们的婚事定了没有?”
  竺清华面上一红,低声说道:“没有。爹爹的意思是要等到夺回西昌再给我们安排。”
竺清华的性情和公孙燕一样,是个纯真爽朗的姑娘,故此在好友问她婚期的时候,她虽然是
免不了有几分女孩儿的羞态,却还是照直说了。
  公孙燕笑道:“那也快了,你爹爹武功绝世,又有这许多豪杰相助,小小一座西昌城还
怕夺不回来。”
  竺清华道:“你莫小觑了敌人,西昌的满州将军帅孟雄武功很是不弱,我的爹爹也曾受
了他的暗算呢。近月来清廷又陆续向西昌增兵,说不定他们还会先来攻打我们呢,嗯,咱们
别只是顾着自己说话了,你这几位朋友我还没有请教……”
  公孙燕笑道:“不错。这里有一位你的长辈,你应该先来向长辈行礼。”
  竺清华一看,厉南星、秦元浩的年纪和她相差不了多少,封妙嫦则似乎比她还要年轻,
不觉纳罕道:“哪位是我长辈,恕我不知。”话犹未了,只见李光夏已经走了过来,恭恭敬
敬地向厉南星行了参拜之礼,说道:“厉叔叔驾临,小侄李光夏参谒。”原来李光夏与秦元
浩是在江家只已相识的,秦元浩已经告诉了他厉南星和金逐流的关系。”
  公孙燕笑道:“这位厉大哥是金逐流的结义兄长,你还不应该跟随光夏尊他一声叔么?
嘿,嘿,我好在和他并无师门渊源,所以我只须叫他一声大哥便行。你却平白的要比我矮一
辈了。”
  竺清华笑道:“你还是从前那样喜欢开玩笑的孩子脾气。咳,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长
大?其实你也都可以做新娘子啦!”公孙燕给她调侃了几句,不由得也是否脸泛红。竺清华
笑道:“这倒奇了,你这样厚的脸皮也会害羞。笑过之后,这才向厉南星行礼。
  厉南星哈哈笑道:“哪有这许多讲究?咱们各交各的,大家都以平辈论交,省得受了拘
束,不更好么?其实武林中的什么辈份,也当真是拿起算盘也打不清的。”众人听他说得有
趣,都不禁笑了起来。
  进了山寨,竺尚父听说厉南星是金逐流的义兄,有心试他本领,在他行礼的时候,轻轻
用手一扶,厉南星只觉一股大力要把他提了起来,当下连忙用重身法稳住身形,但也只能屈
个半膝,不能行参拜的大礼了。
  竺尚父掀须笑道:“厉老弟果然名不虚传,我听说你和金逐流大闹京城,当真是英雄出
少年。”
  厉南星谦虚了几句,问道:“不知逐流来过了没有?”
  竺尚父诧道:“谁说他要来的?可还没见着呀。”
  厉南星道:“樵公孙舵主在扬州探听到的消息,说是逐流和丐帮的一些人,早已离开了
扬州。在北京的时候,我也曾听他说过要到老前辈这儿,我只道他已经来了。”
  竺尚父道:“或许他们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过几天就会来了。”
  厉南星见不着金逐流,颇是有点感到意外。心里想道:“他们这一帮人动身在我之前,
为什么还未到呢?难道逐流偷迸西昌去了?”
  竺尚父似乎知道他的心意,说道:“自下有十几个大内高手一到了西昌,兵力也比以前
增强了几倍,城中戒备森严,我正等待小金川方面的义军来了,才好合兵攻城。若是没有必
要的事,咱们的人还是最好不要到西昌去。”厉南星本来想要求到西昌去打听消息的,听得
竺尚父这么说,也只好暂且作罢了。
  过了几天,仍然不见金逐流来到,厉南星甚是心焦,但是要遵守义军的纪律,不能私自
下山,只好在寨中等待。
  还有一个闷得无聊的人是公孙燕。竺清华和封妙嫦都是有了未婚夫的人,虽然她们常常
邀她一同游玩,公孙燕却是不便插在他们中间。公孙燕住在女营,和厉南星也是不能经常见
面。不知怎的,她每当闷得元聊的时候,总是想见一见厉南星。但这心事她又不敢出口,竺
清华与她亲如姐妹,她也没有告诉竺清华。为什么会这样呢?连她白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在
未结识厉南星之前,她本来是个不解愁闷为何物,成天笑口常开的姑娘。
  一晚,公孙燕闷坐元聊,独自到林中散步,忽听得一缕萧声,如怨如恨,如泣如诉,从
林中一处传来。公孙燕想道:“厉大哥想必也是和我一样,闷得无聊,一个人躲在林子举吹
萧。但他为什么老是吹这样哀怨的曲子呢?”不知不觉就向萧声来处走去。
  只见厉南星吹了一会萧,忽地叹了口气”曼声说道:“记玉关踏雪事清游,寒气脆貂
裘。傍枯林占道,长河饮马,此意悠悠。短梦依然江南,老泪洒西州。一字无题处,落叶都
愁。载取白云归去,问诽留楚佩,弄影中州?折芦花赠远,零落一身秋。向寻常、野桥流
水,待招来、不是旧沙鸥。空怀感,有斜阳处,却怕登楼。”
  公孙燕不解词中深意,但觉吟声凄苦,比刚才那他吹的萧声还要哀伤。
  正是:
  旧梦尘封休再启,此心如水只东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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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三回 四野龙蛇吟寂寞 九边风雪路离迷
梁羽生《侠骨丹心》 第三十三回 四野龙蛇吟寂寞 九边风雪路离迷   公孙燕不忍再听下去,心里想道:“忧能伤人,我且和他开个玩笑,也免得他再苦
吟。”当下偷偷地抓起一把沙子,向厉南星一洒。
  以厉南星的本领,有人躲在附近,向他偷袭,他本来是应该知道的。但此际他一来是因
为满腔心事,沉浸在自己的哀思之中;二来这是在义军基地的腹心,他根本就无防范敌人偷
袭之意。是以直到公孙燕出手了,他方才知道有人。
  公孙燕的一把沙子正打着他的“笑腰穴”,厉南星不禁“嘻”的一声笑了出来。打着
“笑腰穴”本来会笑个不停,直到气绝的。但因公孙燕洒的只是一把沙子,用的并非重手
法,厉南星的功力又在她之上,故此只是笑了一声,穴道便已给他运气冲开,没有再笑下
去。
  公孙燕嘻嘻哈哈地跳了出来,说道:“这下子你可给我逗得乐了。”
  厉海星给她弄得啼笑皆非,说道:“原来是你这丫头捣的鬼,你也真是太顽皮了。”
  公孙燕笑道:“我不喜欢听这样凄凉的曲子,你给我唱一首好听的愉快曲子好么。”
  厉南星道:“对不住,我可不会唱好听的。”
  公孙燕道:“那么我给你唱一首如何?”
  厉南星不想拂她的兴,说道:“好极,好极。你就唱吧!”
  公孙燕轻启朱唇,笑吟吟地唱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欲赋新词
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体,欲说还休,印道天凉好个秋。”
  这首词是取笑那些无病呻吟的少年人的,厉南星心想:“我的心事你岂能知?”苦笑
道,“公孙姑娘,我真羡慕你。”
  公孙燕道:“羡募我么?”
  厉南星道:“羡豪你是个不识忧不识愁的小姑娘。”
  公剑燕道:“你莫倚老卖老,你也长不了我几岁。我今年十九岁了,早已不是小姑娘
啦!”
  厉南星笑道:“好,那就算是小大姐吧。”
  公孙燕撅着小嘴儿道:“咱们别斗嘴了,说正经话儿,你说我不识忧愁,那么你又有什
么忧愁?”
  厉南星道:“你怎么知道我有忧愁?”
  公孙燕道:“你骗不过我的,你一路上闷闷不乐,谁还看不出来?你每次吹萧,又总是
喜欢吹那样悲伤的曲调。”
  历南象心想。”想不到这个小姐倒是很关心我。”笑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忧
愁。不过世界上总是有两类人的,一种人像你对一切都感乐观,一类人像我,悲观的时候
多,乐观的时候少,这大概出于性情的关系吧。”
  公孙燕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个人的性情也个见得就是本来不变的?你为什
么老是闷闷不乐,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厉南星道:“那也许因为我的出身环境和你不同吧。我是在海外的孤岛长大的,自小没
有朋友,所以养成了比较孤僻的性情。”
  公孙燕笑道:“但在我看来,你外表秀冷,心肠到是很热。我听爹爹说过你和金逐流大
闹京帅之事,突围之时,你们都是不顾危险为对方掩护。这样的友谊就很令人感动。封姐姐
和你素不相识,只因为她是金逐流的朋友的朋友,你也给了她极大的帮忙。所以我敢断定你
是个极其心热的人!”
  厉南星笑道:“真的吗?你倒好像比我更清楚我自己呢!”心想:“我只道她是个不懂
事的小妮子,却原来她很挺懂观察人,倒可以算得是我的知己呢。”
  公孙燕接着说道,“厉大哥,你说得不错,朋友是很紧要的。你若有什么不如意的事
情,找一个朋友谈谈,总比闷在心里好些。只恐怕在你的心目之中,我还够不上做你的可以
谈心的朋友吧?”
  厉南星道:“可是这么说,公孙姑娘,我……”
  公孙燕抬起头来朝他,说道:“怎么样?”
  厉南星道:“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不错,我是有些烦恼,不过这烦恼是我自己找来受
的,谁人无忧。我相信,这烦恼慢慢也就会过了的。将来,将来我再告诉你吧。”
  公孙燕道:“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勉强你,也愿你的烦恼早点过了就好。”
  厉南星道:“噫,好像有人叫我。夜已深了,你回去吧!”
  公孙燕侧耳细听,果然听得好像是泰元浩的声音在叫着厉南星。她虽然一向天真烂漫,
不避男女之赚,们此际情窦初开,却也有点害怕给秦元浩碰上了难以为情。于是说道:
“好,那么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找你。”
  公孙燕走后,厉南星呆了一会,看了看天边的北斗星,心中默念:“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不知不觉,眼角有了晶莹的泪珠。
  秦元浩叫道:“厉大哥!”脚步声来得近了。厉南星抹干眼泪,应道:“我在这儿。”
55
  秦元浩道:“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吹萧,找得我好苦。快回去,李茂他们来了!”
  厉南星又惊又喜,连忙问道:“是扬卅丐帮分舵的李舵主么。”
  秦元浩道:“正是我和许多丐帮的弟兄都来了!”
  厉南星道:“金逐流呢?他来了没有?”
  秦元浩道:“就只是金逐流没来。”
  厉南星诧道:“为什么厂
  秦元浩道:“听说他一个人到西昌去了。李茂他们一到,我就出来找你的,你欲知详
情,还是回去问李茂吧。”
  且说公孙燕回转女营之后,这一晚躺在床上,心波荡漾,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方才睡
着。一觉醒来,便听得到妙嫦叫道:“小丫头,快快起床。我和你去见一位新来的姐姐。”
  公孙燕跳起身来,问道:“是那一位新来的姐姐?”
  封妙嫦道:“这位姐姐名叫石霞姑,她是陈光照的未婚妻。陈光照也是金逐流的好朋
友。”
  公孙燕道:“哦,原来是石霞姑和陈光照来了!”
  封妙嫦道:“你知道他们!”
  公孙燕道:“我听爹爹说过他们的名字。爹爹说他们不愧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陈光照
是苏州陈大侠陈大字的儿子。石霞姑的来历我爹爹则不甚清楚,只知道她擅于使毒,猜测可
能是天魔教的传人。不过我爹爹也说,即使她真的是出身邪教,但以她在江湖上的行事而
论,也算得是个正派的女侠。”
  封妙嫦笑道:“原来你比我还更清楚他们,这就好了,竺姐姐安排她来和你同住,你们
很快就可以相熟了。”
  公孙燕道:“他们怎么来的?”
  封妙嫦道:“他们是和扬州丐帮的李茂一同来的。昨晚三更过后才到,听说和竺伯伯、
厉大哥他们一直谈到天亮没有睡觉。”
  公孙燕心头一动,说道:“扬州的李舵主?嗯,我记得厉大哥似乎说过,他的义弟金逐
流就是和扬州的丐帮同在一起的。金逐流可来了么。”心想:“金逐流若然来了,厉大哥有
个知己倾谈,就不至于那么烦闷了。”
  封妙嫦道:“来了,来了!”公孙燕诧道:“什么,金逐流会到咱们的女营来?”封妙
嫦哈哈笑道:“我说的不是金逐流。是石姐姐和竺姐姐已经来了。”原来公孙燕对镜梳头,
未瞧见竺清华和石霞姑从院子进来。
  公孙燕和石霞姑见了面后,正待问她,竺清华己在说道:“你们所挂念的金逐流没有
来,咱们这里有一个人却为他走了。”公孙燕道:“是谁?”竺清华道:“是厉南星!”
  公孙燕吃了一惊,说道:“厉大哥走了?他上哪儿?”
  封妙嫦笑道:“你别心急,石姐姐会告诉你的。”
  石霞姑道:“是这样的:我们路过沪州的时候,从丐帮分舵听到一个确实的消息,说是
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兄妹,和他手下的四大香主,走另一条路,赶在我们的前头,已经进广
西昌了。据说史白都是要把他的妹妹嫁给西昌将军帅孟雄。金逐流听到了这个消息,很是着
急。本来我们是准备绕过西昌,径直来这里的,金逐流知道此事之后,就一个人跑去西昌
了。”
  公孙燕道:“他为什么那样着急?”
  石霞姑笑道:“史白都的妹妹和他哥哥并不一样,她是个才貌双全的侠女,听说金逐流
和她的交情很好,很可能两人己是私订鸳盟的了,不过金逐流不肯承认。”
  公孙燕道:“原来如此。但金逐流一个人跑去西昌,不是很危险吗?”
  石霞姑道:“是呀!我和光照本来要跟他去的,可是他不答应。也许他是因为我们本领
低微,帮不上他的忙吧。”
  封妙嫦道:“石姐姐太客气了。不过金少侠的为人我却略有所知,他虽然放荡不羁,对
朋友可是十分好的,有危险的地方,他一定是独去独来,不愿意连累朋友。”封妙嫦因为金
逐流替她撮合婚事,是以对他极有好感。
  石霞姑笑道:“我知道。我也曾得过他不少帮忙。”接着说道:“昨天我们就是和竺老
前辈商量,如何去接应金逐流,西昌有清廷的数万大军,而且高手云集,竺老前辈不能为了
一个人兴师动众,等闲之辈父决中能进得西昌,是以厉大哥自告奋勇,要一个人去,竺老前
辈起初还是不肯答应的,后来厉大哥始终坚持要去,竺老前辈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他了。”
  公孙燕沉吟不语,封妙嫦知她心意,笑道:“燕姐,竺老前辈不会让你去的。”公孙燕
面上一红,说道:“谁说我要去呢。”其实她正是在考虑要向竺尚父求情,但却怕人笑话。
  封妙嫦道:“厉大哥本领高强,又有玄铁宝剑,他和金逐流联手,天下无人能敌。西昌
高手虽多,谅也困不住他们,燕妹、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
  公孙燕红霞满脸,啐道:“乱嚼舌头,谁担心他了?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哥,你也叫
他大哥的。”
  竺清华忽地唉嗤一笑,说逼:“燕妹,你瞒得我好苦,原来你想占我便宜!”
  公孙燕怔一怔,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竺清华笑道:“你还不明白么?”
  封妙嫦笑道:“燕姐,她是妒忌你平日比她长了一辈。”要知金逐流是李光夏的师叔,
厉南星是金逐流的义兄,倘若公孙燕嫁给厉南星的话,叙起辈份来,李光夏和竺清华这对小
夫妻,当然是要比他们矮了一辈。
  公孙燕恍然大悟,娇嗔道:“岂有此理,你们想到哪里去了?看我不撕破你们的小
嘴!”封妙嫦道:“别闹,别闹,石姐姐新来乍到,你怎能不招待客人?”
  几个年龄相若的少女嘻嘻哈哈闹了一场,可是公孙燕尽管和她们嘻嘻哈哈,心中的愁闷
却是难解。厉南星孤身犯险,潜往西昌,封妙嫦虽然百般劝慰,叫她放心,她又怎能放心得
下?
  这晚公孙燕辗转反侧,不能入眠,蓦地想道:“为什么我这样牵挂着他,莫非我当真是
喜欢上厉大哥了?”陡然间发现了心底的秘密,不禁面红耳热。
  但公孙燕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随即想道:“男女相悦,人之常情,我就是喜欢厉大
哥,那也不是什么可羞之事,但大哥可以为了好朋友冒险,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冒险?我求
竺老前辈许我前往西昌,料难允准,我索件瞒着他们,自己去吧,要笑话任他们笑话好了。
对就是这样!”
  公孙燕想到就做,当下重施她对付封妙嫦的故技,点了石霞姑的昏睡穴,穿窗而出,悄
悄下山。
  公孙燕匆匆忙忙的出走,没有携带干粮。她施展轻功,跑到了天亮之后,不觉感到有点
饥饿。荒山野岭之中,找不到人家,公孙燕只好跑到沟林里找野生的果子吃。
  时序虽属深秋,未交冬天,但西北高原的气候已比江南的冬天还要寒冷。公孙燕找了半
天,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吃的果子,连野兔鹿獐之类的小野兽也没碰上一只。公孙燕叹了口
气,心里想道:“我只好饿着肚皮再跑一程了。”
  刚要走出林子,天气忽然变坏,飘下鹅毛般的雪花。公孙燕正自气闷,忽听得似有车马
的声音。公孙燕喜出望外,心里想道:“有人来了,那就好了。好坏可以讨点食物。”心念
未已,忽又听得呼喝的声音。
  公孙燕爬上一棵大树上,高临临下,望出林外。只见有两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拦着一
辆敞篷的骡车盘问。车上有七八个人,其中只有一个年老的男子,其余都是女子,手上拿着
各式各样的乐器,似乎是一队江湖卖艺的艺人!
  那两个军官喝道:“下来,下来!你们是些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
公孙燕远远地瞧见这两个军官,不觉吃了一惊。
  这两个军官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身材魁梧,满头秃得油光晶亮,矮的那个两边太阳穴坟
起,腰里插着一对判官笔。公孙燕以前虽没见过这两个人,但因他们的异相,公孙燕一见,
就猜到了他们的来历。
  公孙燕的父亲公孙宏身为红缨会的总舵主,大凡江湖上有点来头的人物,不论是黑道白
道,他几乎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公孙燕曾听得父亲说过,少林寺有个叛徒名叫彭巨嵘,以
及号称“天下点穴第一家”的青州连家有个子弟名叫连城虎,这两个人是当朝奸相曹振塘的
爪牙,仗着相府势力,颇是横行霸道。公孙宏屡次想要铲除他们,还未得有机会。他吩咐女
儿在江湖上倘若碰上这两个人,须得留心。
  公孙燕心里想道:“岂有此理,这两个人好歹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竟然连卖唱的弱
女也要欺负。这件事给我碰上了,我可不能不管。但爹爹说这两个人的本领都是在我之上。
我若要管的话,只怕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心念未已,只见骡车上的男女,都已下来。那老者答道:“我们是川西的乐家班子,到
西昌去的。”
  彭巨嵘道:“哦,到西昌去的。你是班主吗?”老者躬腰答道:“正是。”不知他是否
惊惶过甚,答了话连连喘气。彭巨嵘将他了拉过一边,说道:“好,你歇歇吧。”拉他之
时,指头暗暗扣一着他的脉门,一试之下,便知这老者毫无内功。这老者也似乎毫不知道对
方只要指头一动便可以致他死命,乖乖地站过一边。彭巨嵘放松了手。心里想道:“何老大
烧了变成灰我也认得,这人既不懂武功,口音又不对,决不会是何老大了。”
  连城虎双眸炯炯,忽地指着一个女子问道:“她是谁?”那老者答道:“是我的养
女。”这女子手上拿着梨花简,连城虎道:“你是说书的么?”那女子低头说道:“学了几
年,唱得不好。”连城虎道:“唱一段给我听听。”
  那女子一张蜡黄的脸上泛起红晕,拿着梨花简的手直打哆嗦。那老者道:“不要害怕,
这位大人不会难为你的,你就唱一段吧。”
  那女子颤声唱道:“那张生一封书敢于退贼寇;那莺莺,八行笺人约黄昏后,那红娘,
三寸舌降伏老夫人,那惠明,五千兵馅作肉馒头。我以为你也胆如斗,呸,原来是个银样蜡
枪头。这是“西厢记”唱辞的一段,虽然声音抖颤,唱来也是娓娓动听。
  连、彭二人仔细听她口音,确是川西一带的土音,心里想道:“何老大那女儿说的是山
东鼓书,比这个雌儿也要漂亮得多。但身材体态却有几分相似。她们这些走江湖的女子善于
改容易貌,须得仔细一些,莫给她骗过了。”
  连城虎双眸炯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忽地说道:“把你头上这支银簪给我
看看!”
  银簪并不稀奇,但簪上雕到的一头彩风却是具体而微,栩栩如生。银簪还没有小指头
粗,连羽毛也看得分明!连城虎赞道:“好精致的手艺。”彭巨嵘“哼”了一声说道:“你
一个卖唱的女子,怎的会有这样珍贵的首饰?”
  那老者赔笑道:“这是她婆家给聘她的礼,她那女婿是银楼的伙计,手艺不错,这是他
自己雕刻的。”
  连城虎道:“为什么别的不雕,单单雕上了一头彩凤?”
  老者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取鸯风和鸣的好兆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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