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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丹心

_27 梁羽生(当代)
  公孙燕道:“你怕我爹爹帮我吗?哼,谅你也不配。爹,你说句话,让这小子放心。”
  公孙宏打了个哈哈说道:“老夫从来不与小辈动手。这是我女儿管的闲事,你有本事把
我女儿杀了,我也只是袖手旁观!”
  公孙燕笑道:“你放心。可以你尽管把宝剑朝我刺来吧,我让你,先出招!”
  文胜中怒从心起,想道:“这老儿似乎是个武学的大行家。哼,只要他当真是袖手旁
观,难道我还怕你这黄毛丫头不成?”当下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亮兵
器!”
  公孙燕道:“你尽管发招就是,罗唆作甚?”文胜中几曾受过如此蔑视,气往上冲,一
剑就刺过去。
  文胜中给她气得七窍生烟,大怒喝道:“你这黄毛丫头胆敢看不起我,叫你知道我的厉
害!”侧身进逼,形如雁翅斜掠,玄铁宝剑扬空一闪,斜削而下。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
“弯弓射雕”,讲究的是“狠”“准”二字,正是文胜中最得意的剑法。
  文胜中以为一个“黄毛厂头”能有多大本领,这一剑削下去,即使不削断她的臂膊,至
少也能令她受伤。文胜中对那“土老儿”多少有几分顾忌,用意也只是想今公孙燕受点轻
伤,好叫她知难而退的。哪知公孙燕一飘一闪,文胜中这一剑已是刺了个空。只听得公孙燕
格格笑道:“也不见得怎么样厉害呀。好,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招!”身形一转,一条束腰
的绸带已是解了下来,用力一抖,腰带给她使得如同软鞭一般,立即向文胜中横卷过去。
  文胜中心想:“我这宝剑有断金截铁之能,吹毛立断之利,何惧你一根腰带?”哪知公
孙燕的绸带活似灵蛇,文胜中一剑没有削着,绸带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啪”的一声轻响,
文胜中的额角已是给绸带拂了一下。虽是一根绸带,打下来却不亚软鞭,文胜中的额角登时
肿了一大块。
  公孙燕“噗嗤”笑道:“可惜没有一个镜子给你照照,你头上长了角啦。你听过这句俗
话没有?你若去照镜子呀,这就叫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文胜中又惊又怒,忙把玄铁宝剑舞得泼风也似,使出了一套攻守兼备的“三才剑
法”。此时他已领教了公孙燕的本领,哪里还敢再有半点轻敌之心?气怒之下,杀机陡起,
也顾不得要保全公孙燕的性命了。
  在文胜中全力施为之下,公孙燕的绸带一时攻不进他的剑光圈内。但文胜中的宝剑想要
削断她的绸带却也不能。绸带飘飘,毫不受力,玄铁宝剑挥舞起来,呼呼风响,绸带随风摇
摆,未碰上即已荡开。
  玄铁宝剑重达一百多斤,文胜中虽然使得动,也感吃力。不消多久,文胜中也是大汗淋
漓,气喘如牛。
  封子超已知公孙燕是公孙宏的女儿,心里想道:“就是文道庄和史白都到来,只怕也是
惹这老儿不起。看来文胜中这小子吃亏是吃定的了。唉,这玄铁宝剑不要也罢,兰十六计,
我还是以走为上计,主意打定,立即跳上文胜中骑来的那匹坐骑,叫道:“文世兄,你好好
打吧,请恕老夫少陪了。”快马加鞭,疾驰而去。他顾着逃命,连女儿也抛弃了。封妙嫦又
是气愤,又是难堪,茫然地望着父亲离她而去。厉南星低声说道:“封姑娘,不要难过,由
他去吧。”
  封子超一走,文胜中惊怒之下,心神更乱。
  此消彼长,文胜中挥动沉重的玄铁宝剑,越来越是力不从心。公孙燕这条轻飘飘的绸带
却是柔如柳絮,翩若惊鸿,轻灵飘饭,招数越来越是神妙!
  公孙燕冷笑道:“你本事低微,不配使这柄玄铁宝剑。宝剑拿来,赶快给我滚罢!”话
声未了,红绸一卷,就像一片红霞裹住一道白光似的,绸带卷着剑柄,登时就把文胜中的玄
铁宝剑夺了过来。
  文胜中拔足飞逃,一面跑一面叫道:“这是六合帮史帮主的东西,你这丫头有胆拿去,
可有胆报个万儿么?”他吃了败仗。一面逃,可还是心中不忿,想依仗史白都的声威,找回
几分面子。
  公孙宏哈哈一笑,说道:“老夫公孙宏,你回去告诉史白都,这炳宝剑我是要定的了,
他不服气,叫他前来会我。若是他单身不敢前来,和你的父亲文道庄一同来我也一样招
待!”
  文胜中这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土老儿”,竟然是名震江湖的红缨会总舵主,这
一吓吓得他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敢还嘴?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飞跑,孙宏宏
哈大笑,也不去拦阻他。
  厉南星与封妙嫦上前向公孙宏父女道谢,公孙宏十分欢喜,说道:“燕儿,这位厉公子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位和金逐流一起大闹萨府寿堂的厉少侠。”
  厉南星道:“多谢姑娘相助之德。”公孙燕笑道:“幸不辱命,原物奉还。”厉南星
道:“天下神物利器,应属有德者居之,这柄宝剑是姑娘夺来的,请令尊赏收吧。”公孙燕
笑道:“爹爹从来不用兵器,他说要这宝剑,不过是用他的名字,吓唬史白都而已。你当他
真的想要你的宝剑吗?”公孙燕这么一说,厉南星若再推辞,那就是看不起公孙宏了。厉南
星只好收下。
  公孙宏道:“厉兄,你怎的在这里和文胜中打起架来?”历南星道:“说来话长。”当
下将在扬州历险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公孙宏。
  公孙宏道:“我道丐帮哪里来的两个少年高手?原来在扬州大闹了六合帮的就是你和金
逐流。”
  厉南星道:“公孙前辈听到了什么消息?”
  公孙宏道:“我正是前两天从扬州来的,听说史白都避不见客,我也懒得去找他。扬州
的朋友告诉我,如果我早来两天,就刚好可以碰上那场热闹。我那位朋友不是帮会中人,他
只道是丐帮与六合帮火拼,史白都很吃了点亏,但却不知其详。”
  厉南星连忙问道:“金逐流不知是否还在扬州?老前辈到过丐帮的分舵没有?”
  公剑宏道:“丐帮分舵已经迁移,我扑了个空,一个人也找不着。”既然找不着丐帮,
当然是没有金逐流的消息的了。
  公孙宏与厉南星在一边说话,公孙燕和封妙嫦也在一边攀谈起来。公孙燕性情爽朗,心
地仁慈,拉着封妙嫦的手说道:“封姐姐,你和爹爹吵架,我都听见了。”封妙嫦满面通
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公孙燕道:“封姐姐,你不必难过,你是莲出污泥而不染,我对你佩服还来不及呢,决
不会看轻你的。封姐姐,你准备上哪儿?”封妙嫦道:“我是无家可归之人,只能随遇而安
了。”公孙燕道:“若是你不赚弃,请你和我作伴如何?”封妙嫦喜出望外,悦道:“得姐
姐提携,我是求之不得。是只怕给你添了累赘。”公孙燕道:“哪儿的话,我行走江湖,不
过一年,阅历甚浅,今后咱们结伴同行,还得请封姐姐指教我呢。”封妙嫦甚感诧异,心里
想道:“她的父亲是名震江湖的红缨会帮主,怎的却说这样的说话?但她说得十分诚恳,却
又不似虚伪的客套。”
  公孙宏忽地笑道:“燕儿,你还是念念不忘赴竺清华之约么?”
  公孙燕装着赌气的样子嘟小嘴儿说道:“爹,谁叫你不肯陪我,我只好自己找个伴儿去
了。”
  公孙宏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对厉南星道:“老弟,你又准备上哪儿?”
  厉南星道:“我想到西昌去走一趟。”原来厉南星估计史白都迟早会送妹妹到西昌去,
逼妹妹与西昌将军帅孟雄成婚,他知道他想得到的金逐流也一定想得到,是以他到西昌,也
就很有可能和金逐流会面。
  公孙宏笑道:“好,那么你们三人正好作伴同行。”
  厉南星怔了一怔,说道:“哦,令媛也是要往西昌么。”公孙定道:“她是要到西昌北
面的大凉山去的。大凉山是竺尚父这支义军的基地。竺尚父这位武学大师的名字想必你曾听
过吧?”
  厉南星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得金逐流说过。听说这位竺老前辈和他的大师兄江海天
是好朋友,身具绝世武功,不在江大侠之下。”
  公孙宏道:“竺尚父有个女儿,名唤竺清华,前年我和小女在竺家作客,她们二人性情
相投,亲如姐妹,去年竺尚父给官军用诡计夺了西昌,退入大凉山中,音讯隔绝,小女对竺
清华思念得紧。最近才接得消息,说是竺清华将在明年出阁,与江海天的徒弟李光夏成
婚。”
  厉南星喜道:“不错,逐流和我说过,他有一个师侄名叫李光夏,是抗清英雄李义成的
遗孤。他的师侄既然将在明春与竺尚父的女儿成婚,他一定也是会去喝喜酒的了。”心想有
这桩喜事,此行前往西昌,和金逐流见面的机会当然是更大了。
  公孙宏道:“可惜我丢不下红缨会的事务,最近局势动荡,非得我赶回去主持不可,他
们的喜酒我是不能喝了。但小女如是非去不可,我正愁没人和她作伴,现在好了,有你们两
人与她一路,我可以放心了。厉老弟,她最个不懂事的野丫头,可要劳烦你多照顾她了。”
  当下父女分道扬镳,公孙宏回转他的红缨舵,公孙燕则与厉南星、封妙嫦一起,前往西
昌。
  厉南星身上的创伤倒是好了,但因心上的创伤未愈,情怀落寞,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
封妙嫦新遭家庭变故,心情也是抑郁不欢。好在公孙燕却是个天真烂漫,性情爽朗的姑娘,
喜次说笑,减少了不少寂寞。
  一行三人,兼程赶路,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已经过了江苏、安徽、河南三个省份,踏进
了陕西界内。此时已是凉秋九月的天气了。
  到了陕西,行的多是山路,厉南星早已置备了两张露宿的帐幕,为了赶路,有时错过宿
头,就在林中露宿。好在是二女一男,可以减少许多避忌。
  这一日他们经过“七盘岭”,翻过一个险陡的山坡,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公孙燕把
眼一看,前面有块草地,野花杂开,清溪如带,西北高原特有的一种“大青树”葱宠耸立,
浓荫蔽地。余霞散骑,远处层层的雪峰,雄峙在多云的蓝天里,泛着淡淡的紫色。有些地方
已经分不出是山还是云。公孙燕喜道:“真是个好地方,虽然未黑,我也不想走了。就在这
里过一晚吧。”
  搭好帐篷,公孙燕道:“封姐姐,你弄饭,我去找点野味。”封妙嫦道:“厉大哥,你
陪公孙姐姐去吧。”公孙燕道:“不必,打猎是我拿手好戏,用不着多一个人。但他也不能
白吃,他应该帮你生火、打水、淘米,吃,有这许多事情,也够他做的了。”厉南星无可无
不可,公孙燕既然不要他作伴,他就不去了。
  公孙燕有心让他们有较多的时间相处,她虽然很快的就打了两只野兔,却故意挨到天黑
的时分才回来。走到林边,只听得一片抑扬顿挫的萧声,有说不尽的苍凉意味。
  原来厉南星性喜音乐,他的古琴已经送给了金逐流,前些天,他在山上找到好的竹子,
自己做了一支萧。饭茶都已弄好,未见公孙燕回来,等得元聊,遂吹起萧来。
  厉南星自从知道史红英与金逐流的关系之后,虽然是早无杂念,决意挥慧剑而斩情丝,
但情丝可斩,心上的创伤却是不能在短期间医得好的。他这落寞的情怀,迷茫的心事,不知
不觉就从萧声中透露出来。吹得当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使得一向乐观,不解愁为何物
的公孙燕,听了他的萧声,竞也不自禁的为之心酸。
  公孙燕心里想道:“厉大哥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否则他不会一路沉默寡言。唉,这萧声
真是吹得凄凉,令人难受。厉大哥何苦如此呢?”她躲在林边,听了一会,再把眼光朝封妙
嫦望去,只见封妙嫦背朝着厉南星,黯然自坐,正抽出一条手帕抹她的眼泪。
  公孙燕恍然如有所悟,心里想道:“是了,一定是他们在闹什么别扭,他以为封姐姐不
喜欢他,所以才如此伤心。但封姐姐又为什么要哭呢?她是不喜欢厉大哥呢?还是因为厉大
哥不懂体贴,以致生他的气呢?”
  公孙燕强作“解人”,她哪里知道封妙嫦是因为受了萧声的感触,想起了秦元浩来,因
而伤心落泪的。要知她和秦元浩虽然是心心相印,但却还没有机会给他们吐露。秦元浩是正
派名门的弟子,纵然有金逐流做媒,这婚事也未必能成。封妙嫦因为父亲行为可恶的缘故,
难免有自卑的心理。此时她患得患失,只觉前途甚是渺茫,于是不禁悲从中来,难以断绝。
  公孙燕咳嗽一声,走入林中,笑道:“厉大哥,你这萧吹得不动听,你看都把封姐姐弄
哭了。你吹一支好听的调子吧。”
  封妙嫦抹了眼泪,说道:“不,我觉得吹得很好听。刚刚有一颗沙进了我的眼睛,我哪
里是哭?”
  厉南星收了萧声,苦笑说道:“好听的调子我可吹不出来。”
  公孙燕道:“好了,好了,你不吹也罢,帮忙我烤野兔吧。”
  吃过了晚饭,厉南星走进帐幕歇息。公孙燕道:“这里无疑是世外桃源,难得月色又这
样好,封姐姐你陪我到那边摘野花去,过一会再睡如何?”
  封妙嫦道:“我本来就不想睡觉,好,陪你这丫头疯去。”
  两人走到离开帐幕百步开外,公孙燕忽地说道:“封姐姐,你看厉大哥这人如何?”
  封妙嫦误会了公孙燕的意思,暗自好笑:“原来是这小妮子心动了。”当下说道:“厉
大哥文武全才,当然是很不错呀!”
  公孙燕“噗嗤”一笑,说道:“好了,毕竟套出你的真话来了。那你让我告诉厉大哥,
好叫他欢喜。”
  封妙嫦怔了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燕道:“封姐姐,你别装傻。你们两人闹别扭,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唉,封姐姐,
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喜欢人家,就不该捉弄人家。这一个月来,我冷眼旁观,厉大哥固然是
闷闷不乐,你也是不好过?这如是何苦呢?”
  封妙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不觉笑道:“你冷眼旁观,全看
错了。”
  公孙燕道:“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厉大哥?”
  封妙嫦心里想道:“厉大哥还未有意中人,我何不就替他撮合?公孙燕既然有了误会,
我应当将心事告诉她。”当下笑道:“你想给我作红娘是不是?但我也正想给你做红娘
呢!”
  公孙燕不觉也是一怔,说道:“我和你说正经话,你怎能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封妙嫦道:“我说的正是正经话。你不是同意厉大哥人很不错吗?所以,我用不着你作
红娘,倒是你用得着我作红娘呢!”
  公孙燕怫然不悦,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岂能抢你所喜欢的人?”
  封妙嫦笑道:“你完全弄错了。”
  公孙燕道:“你不喜欢他?”
  封妙嫦道:“我敬重厉大哥,但不是男女相悦的那种‘喜欢’,你明白了吗?”
  公孙燕方始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另有心上人!”
  封妙嫦颊晕轻红,低声说道:“所以我说你用不着操心了。这‘红娘’早已有人给我作
啦!”
  公孙燕喜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那人是谁?”
  封妙嫦道:“是武当派的秦元浩。”
  公孙燕道:“秦元浩?嗯,这名字好熟!”
  秦元浩是武当的后起之秀,封妙嫦心想公孙燕听过他的名字属寻常,因此并不追问下
去。
  公孙燕却在絮絮叨叨地问她,封妙嫦也不隐瞒,把她和秦元浩的所有经过都对公孙燕说
了。公孙燕笑道:“哦,原来你是为了不能得到秦元浩的消息而闷闷不乐。”说至此处,忽
地叫道:“我想起来了。”
  封妙嫦诧道:“你想起什么来了,如此大惊小怪?”
  公孙燕道:“武当掌门雷震子的门下是不是只有一个姓秦的?”
  封妙嫦道:“不错。”公孙燕道:“那就一定是秦元浩。”爹爹当时听了这桩事情,也
曾提及秦元浩这个名字。怪不得我听来好熟,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封妙嫦又惊又喜,连忙问道:“你知道秦元浩的下落?那又是什么一桩事情?”
  公孙燕道:“三天之内,我包管你见着秦元浩!哈,你怎么啦?喜欢得傻了吗?”封妙
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半晌,方始吐得出两个字来:“真的?”
  公孙燕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稍安勿躁,仔细听吧。”
  “在宝鸡南面、秦岭脚下,有一条山村,村中有个庄子,名叫水云庄。庄主云龙乃是武
林世家,在江湖上也很有点名气的。你知道吗?”
  封妙嫦道:“我很少在江湖走动,实在是孤陋寡闻,对水云庄毫无所知。你这么说,莫
非秦元浩就在这水云庄么。”公孙燕道:“正是。”封妙嫦道:“何以他会在水云庄?”
  公孙燕道:“秦岭有帮强人,这帮强人的头子名唤罗大魁,是使‘五虎断门刀’的高
手,他有三个结拜兄弟,个个武艺不凡。”
  “云龙有个女儿名唤云中燕。她的名字中有个‘燕’字和我才相同,所以我记得很清
楚。”公孙燕是个爱说话的姑娘,常常喜欢节外生枝,她因为自己记不起秦元浩的名字却记
得云中燕的名字,是以加以解释,封妙嫦是“急惊风碰着了慢郎中”,心里好不着急,问
道:“这云中燕又怎么样?”
  公孙燕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云中燕长得很是美貌,哈,有人看中她了!”说至此处,
故意停了下来,装出欲说还休的神气。”封妙嫦果然吃了一惊,问道:“那又是什么人?”
  公孙燕格格笑道:“你别心慌,不是你那位秦公子,是秦岭上的那个强盗头子罗大魁。
  “罗大魁派人到水云庄提亲,云庄主当然不肯应允,罗大魁不死心,三日之后,又派人
送一封信来,扬言要择吉迎新。
  “罗大魁为什么不马上来抢亲呢?那是因为他对水云庄也颇有顾忌之故。是以,他必须
邀请帮手抢亲。同样,水云庄为了应付这帮强人,也赶忙去请各方好友助拳。”
  公孙燕接下去说道:“我们红缨会有位香主名唤石玄,当时恰巧在宝鸡访友,他这位朋
友和水云庄庄主云龙很有交情,接到了云龙求援的书信,便拉了石直同去助拳。
  “据石玄说那天罗大魁带人前来抢亲,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对方人多势大,起初水云
庄方面甚为不利。眼看就要大败亏输之际,幸得一位少年英雄及时赶到。这位少年英雄力搏
强盗头子罗大魁,他身上被罗大魁斫了七刀,但最后却是罗大魁吃了他的穿心剑,一剑就结
果了罗大魁的性命!”
  封妙嫦已猜到几分,连忙问道:“这位少年英雄是……”
  公孙燕道:“就是你的心上人秦元浩了。武当派掌门人雷震子和云谊是彼此慕名的朋
友,是以他虽然没有接到云龙求援的书信,但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即派出了他最得意
的弟子秦元浩来。
  “石玄和秦元浩并不相识,当时只听得水云庄的人叫他做秦元浩,回来和我爹爹一说,
我爹爹说道一定是秦元浩无疑。封姐姐,水云庄离此不过三日路程,这可不是踏破铁鞋无觅
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封妙嫦又惊又喜,无心听公孙燕的闲话,打断她的话头问道:
  “秦元浩中了七刀,那么他的伤……”
  公孙燕道:“你不必担心,秦元浩虽然伤得不轻,却还没有性命之忧。水云庄有的是上
好的金创药。”
  封妙嫦道:“那么,秦元浩是留在水云庄养伤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公孙燕道:“这是六个月前的事情,据石玄说,秦元浩性命可以无忧,但因流血过多,
恐怕也得养伤半截。咱们三天之后赶到水云庄,也许秦元告还没有完全伤好呢,你准可以见
得着他的。”
  封妙嫦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说道:“但愿没有什么意外才好。”说至此处,忽见公
孙燕若有所思的样子,封妙嫦道:“燕姐,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是么?”公孙燕
道:“我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了。罗大魁已经被杀,秦岭那帮强人亦都已瓦解了。秦元浩
在水云庄养伤,水云庄的人自会妥加照料。”
  其实公孙燕的确是想到了一个可能发生的“意外”,封妙嫦不说她想不起,封妙嫦一说
到这“意外”二字,公孙燕蓦地想起石玄告诉她的一件事情。水云庄的庄主云龙感激秦元浩
的大恩,有意把他的女儿许给秦元浩,这是水云庄的人私底下谈论,给石玄听见了。但公孙
燕当然不会把这些听来的说话告诉封妙嫦。
  第二天一早,公孙燕和厉南星说了,厉南星也很欢喜,说道:“好,那么咱们就到水云
庄去,找着了秦元浩,一同前往西昌吧。封姑娘,你与秦兄团圆在望,恭喜你了。”封妙嫦
满面通红,心中却是无限高兴。”
  三人兼程赶路,第二天傍晚时分就到了陇县。水云庄在秦岭山脚。踏入了陇县,秦岭山
脉,已是遥遥可见。厉南星道:“今晚咱们在县城过一晚,明天中午,就可以到水云庄了。
本来若是要赶路的话,今晚三更过后,也可以赴得到水云庄的。但午夜登门,似乎有点不大
方便。封姑娘,你不急在这半天吧?”封妙嫦颊晕娇红,说道:“厉大哥说笑了,当然是白
天去的好。”
  公孙燕忽道:“厉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一桩事情?”厉南星道:“你是指咱们在一路
上碰见的那些人吗?”原来这两天他们一路行来,已经碰见了好几拨骑着马带有武器的人马
经过,这些人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
  公孙燕道:“是呀!这条路乃是山路,照理是应该行人稀少的。不知何以会有这许多江
湖人物经过?难道是在秦岭之中;有什么帮派的聚会?”
  厉南星道:“咱们到了水云庄,问一问云庄主,想必他会知道:“
  封妙嫦道:“你有什么疑心吗?其实这些闲事,咱们不管也罢。”
  公孙燕道:“我也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有点好奇。”
  正在说话之际,又有两骑马路来,其中一人忽地叫道:“这不是公孙姑娘吗?公孙姑
娘,你还认得我么?”
  这两人认出了公孙燕,立即下马,向她施礼。公孙燕呆了一呆,说道:“你是饮马川的
李寨主吧?”
  那人道:“姑娘好记性,我正是李虎儿。这位是我的朋友,跳虎涧的张寨主张鹏飞。”
原来这李虎儿去年曾经到过红缨会总舵拜见公孙宏,公孙燕捧过茶给他喝的。
  公孙燕道:“你们到哪儿去呀?这么匆匆忙忙的赶路!”
  李虎儿道:“我们是去喝喜酒的。明天可得赶到水云庄。”
  公孙燕吃了一惊,道:“喝谁家的喜酒?”
  李虎儿道:“水云庄主云龙的女儿明天出阁。你想必知道这位云庄主吧?贵会的石香主
半年前曾经到过水云庄的。”
  公孙燕道:“我听得石玄说过。他的女儿叫做云中燕是不是?”李虎儿道:“对了,明
天正是她的佳期。”
  公孙燕道:“不知云庄主的乘龙快婿却是何人?”
  正是:只怕旧欢如梦逝,醒来无处可追寻。
  欲知后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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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二回 九州惯铸人间错 一缕难抽茧底丝
梁羽生《侠骨丹心》 第三十二回 九州惯铸人间错 一缕难抽茧底丝   李虎儿道:“听说是一位姓秦的少年英雄!”
  此言一出,恍似晴天打了个霹雳,不但封妙嫦登时面色灰白,公孙燕的双眉也竖了起
来,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的就问:“秦什么?”
  李虎儿怔了一怔,心想:“难道她和那姓秦的有什么关系不成?”当下答道:“我只知
道他是姓秦,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了。我们是听得云庄主嫁女的消息就起来的,并没有收到
他的请帖。”
  张鹏飞比较赣道,还没有觉察到公孙燕的面色已变,说道:“听说这位姓秦的少年英雄
曾经帮过水云庄很大的忙,今年春天,秦岭的罗大魁到水云庄抢亲的事想必你已知道,那罗
大魁就是给姓秦的杀掉的,我们饮马川和跳虎洞都曾受过罗大魁的欺负,那次抢亲之事,我
们又赶不及给云庄主帮忙,是以这次喜酒,我们虽然没有请帖,也该去向他道贺和致谢了!
公孙姑娘,你们又是上哪儿?这位云庄主素来好客,和贵会又曾经有过一份交情,你若是肯
驾临水云庄,云庄主一定十分高兴。”
  公孙燕“哼”了一声,说道:“迟早我会到水云庄的,不必你代云龙邀客。”
  张鹏飞碰了个钉子,莫名其妙。李虎儿心知不妙,忙道:“好,公孙姑娘既是另外有
事,我们先走了!”当下连忙上马就跑,连厉南星和封妙嫦的姓名都顾不得请教了。
  公孙燕十分着恼,说道:“封姐姐,你别难过,我和你到水云庄去找秦元浩算帐去!”
  封妙嫦此时犹如万箭钻心,难堪之极,忍住了泪说道:“我还去水云庄做作么。”
  公孙燕道:“找秦元浩理论去呀!这样负心的汉子,你纵然饶他,我也不能饶他!”
  封妙嫦不禁眼泪劳眶而出,说道:“燕姐,你别这样,我只怨自己命苦,可怪不得秦元
浩。我们本来就没有婚姻之约,怎能禁止他另配高门?求求你顾全我的颜面,别去闹了!”
  公孙燕仍然愤愤不平,说道:“没有婚姻之约他也应该知道你对他的情意呀!哼,你还
给他辩解,若是依我的性子,这样负心的男子,我不杀他,也要打他两记耳光。”
  厉南星叹了口气,说道:“天下不如意事常八九,情场的变化,更是往往出人意料之
外。婚姻不可强求,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封姑娘说得对,过去的还是让它过去吧。”
  公孙燕道:“依你之见,这件事咱们是撒手不必管了。”
  厉南星摇了摇头,说道:“姑娘,你别孩子气了。”
  公孙燕撅着小嘴儿道:“你说这是一件小事,值不得你这位大英雄伸手去管么。”
  厉南星苦笑道:“不是这个意思,但这是旁人管不了的事情,而且也还有比这件事情更
紧要的呢。”
  公孙燕道:“你是指咱们前往西昌这一桩事?”
  厉南星道:“不错,到西昌去帮忙义军打满洲鞑子,这件事情不是更紧要吗?天下不如
意事常八九,既然是难以挽回的事,那就只好抛开不管,也不必再去想它了。”厉南星深感
同病相怜之苦,这几句话,其实是说给封妙嫦听的。
  封妙嫦点了点头,道:“厉大哥说的是。”
  公孙燕道:“那么咱们今晚还进不迸城歇宿?”
  厉南星笑道:“既然来到这儿,难道还在野外露宿不成?从陇县也有一条路到西昌的,
咱们明天一早就走,但却不必到水云庄了。”
  公孙燕心里想道:“你不管我偏要管。好,且待到了陇县,我再见机行事。”
  一行三人进入陇县县城,我了一间客店投宿。在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客人先在
那儿。这两人都是柏貌粗豪的汉子,看来也是江湖人物。
  踏进店门,刚好听得年纪较小的那个问道:“此去水云庄怎么走法?”
  掌柜的说道:“从南门出去,一直向南走,走到山脚,再拐向东,有一条村子,那就是
水云庄了。”
  年长的那个说道:“你记紧明早天色未亮,就要叫我起来。我们是要在中午之前赶到水
云庄的。”
  掌柜的说道:“客官,你请放心。我哪能误了你们到云老英雄家里去喝喜酒的这件大
事。”
  伙计把这两个客人带走之后,公孙燕问道:“水云庄离这里不远吧?”
  掌柜说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有四五十里路程。明天起个早,中午时分总可
以赶到的。你们也是到水云庄喝喜酒的吗?”
  公孙燕道:“不,我只是问问而已。因为水云庄云庄主的大名我是自小就听熟的了。”
  掌柜的笑道,“是呀,这位云庄主有小盂尝之称,这两天从这儿经过的客人可真不少
呢。所以我才以为你们也是去喝喜酒的。”掌柜的因为他们这个小地方有这样一位江湖闻名
的人物;此言语之中,颇是引以为荣。
  就在此时,客店门口,又有一个客人经过。厉南星和封妙嫦正在面向着掌柜说话,没有
看见这人。这人在门前站了一站,脸上似乎露出甚为惊诧的神情,低低的“噫”了一声,就
匆匆忙忙地走开了,公孙燕只道是个找寻旅店的过路客人,虽然觉得他的动作有点奇怪,也
不怎样放在心上、
  厉南星要了相邻的两间房间,两个女的,同住一间。封妙嫦进房之后,关上门,低声说
道:“燕姐,你可不许胡闹。”
  公孙燕笑道:“你放心,你当我真的是小孩子么。”心里却在想道:“你遇上负心的男
子,你自己不便出头,我不替你出头,那还成什么好姐妹?”又想:“好在秦元浩是明天才
成婚,也许他还未知道封姐姐对他的情意,待我去和他一说,说不定还可以挽回。”公孙燕
是自小给父亲宠坏了的,为人热心,对事情也看得太易,常常有些古怪的想法,她自己以为
不是“小孩子”,其实却还是未脱孩子气。吃过晚饭,厉南星因为明日还要赶路,一早就
睡。封妙嫦满怀心事,却是辗转反侧,难以人寐。
  待到将近三更时分,公孙燕忽地轻轻推了封妙嫦一下,说道:“封姐姐,你别想了,睡
吧。”
  封妙嫦道:“你别管我,你先睡。”
  公孙燕笑道:“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要你睡了我才放心。封二姐,乖,听我的话,
睡吧!”突然伸手一指,点了夸妙嫦的昏睡穴。封妙嫦做梦也想不到公孙燕会点她的穴道,
给她一点就着。
  公孙燕笑道:“封姐姐你别怪我,待我天亮回来,说不定你就要多谢我了。”她用的不
是重手法点穴,只须过两三个时辰,穴道就会自己解开的。
  公孙燕换上了夜行衣,推开窗子,悄悄地溜出去,她的轻功甚为高明,厉南星睡在邻
房,丝毫也没知觉。
  公孙燕展开了超卓的轻功,四五十里路程,一个多时辰便已赶到,只贝云家大门张灯结
彩,果然是办喜事的模样。但因此时三更已过,预先到来道贺的客人也早已睡了,大门已经
关上,并无看门的人。公孙燕侧耳一听,静悄梢的也没听到什么声息。
  公孙燕心里想道:“这件事可不能明来,应该找到了秦元浩,和他一个人说。”蓦地想
起自己并不认识秦元浩,可怎么样找他呢?但既然来到,也只好进去再想办法了。哪知刚刚
跳进院子,立即便有人喝道:“什么人,不许动!”
  顿然间,在花树丛中,假山石后,跳出了七八个人。其中有两个鲁莽的汉子,已然出
手,一个打出暗器,一个持刀斫来。
  公孙燕挥袖一拂,啪啪啪三声,把三枚透骨钉都打落。待到那汉子把刀斫来,她亦己拔
剑出鞘,一个转身,刚好迎上。只听得“当”的一声,那一缅刀,也飞上了半空。她用的是
个“绞”字诀,把那人的缅刀绞脱了手,立即说道:“我不是打架来的!”
  那些人叫道:“咦,原来是个女子!”“我还只道是秦岭的遗孽呢!”有一个人冷冷说
道:“焉知秦岭的遗孽之中就没有女匪?”
  公孙燕怒道:“胡说八道!秦岭罗大魁那帮匪徒,给我做听差还不配呢!你们敢说我是
女匪。哼,哼,我本来不是打架来的,但你们一定要打架么,我也可以泰陪!”
  这些人都是云庄主的门人弟子,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口气竟是如此之大,都吓了一
跳。云龙的二徒弟林岗是这帮人的首领,当下按着剑柄问道:“那么你是为了何事而来,可
能见告?”
  公孙燕一想,事情已经闹开,也只好和他们明说了。于是说道:“把新郎叫来,我有话
和他说!”
  众人听了,都是不禁大为奇怪。林岗道:“新郎已经睡了,你要见他做什么?”公孙燕
道:“我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他,睡了也要把从被窝里拉出来!”林岗道:“好,请姑娘稍
候,我这就去拉他。”
  林岗正想进去报告师父,水云庄的庄主云龙已经闻声而出。得知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要
找他的女婿,也是大为奇怪。
  公孙燕道:“这位是云庄主么?请恕晚辈私闯贵庄,惊动了前辈了。”她从这些人的言
语之中,已经知道来的何人。云龙是她的父亲同一辈份的,公孙燕自是不敢无礼。
  云龙打量了公孙燕一下,说道:“不错,老夫正是云龙。请问娘贵姓大名。”
  公孙燕道:“晚辈复姓公孙,绰名一个燕字。我爹爹是红缨会的舵主公孙宏,云庄主想
必知道:“
  此言一出,云龙也不禁大吃一惊,说道:“原来令尊就是公孙宏么?云某对令尊仰慕已
久,又曾受过贵会的恩德,难得姑娘光临,请恕小徒无知之罪。”
  公孙燕道:“好说,好说。我没有通名求见,本来是我不该。因有件急事,也就顾不了
这许多了。”
  云龙惊疑不定,说道:“哦,请问姑娘驾临,有何贵干?”
  公孙燕道:“听说令媛明天出阁,是么?”云龙道:“不错。”公燕道:“我就是为了
此事而来。请你叫令婿出来,我和他当面说,就会明白的了。”
  则刚说到此处,云龙的女儿和女婿都已赶到来,云龙道:“你过来,这位公孙姑娘要见
你们。”公孙燕要见的本来只是他的女婿,但云龙却不放心让他们单独谈话,因此把女儿也
拉上了。
  公孙燕道:“这位是云中燕姐姐吗?好,你来了更好,咱们可以三面言明。”
  云中燕疑心大起,醋气勃发,冷冷说道:“你找他做什么。”
  公孙燕道:“我劝你不要嫁他的好,他是个负心汉子!”
  云中燕气得玉容变色,冷笑说道:“好呀,大师哥,原来你早就有了相好的姑娘,却瞒
着我,不让我知道!”
  新郎又惊又急,连忙说道:“公孙姑娘,此话从何说起。我和你可是素不相识的呀!”
  公孙燕怔了一怔,顿足说道:“你讨什么便宜?我当然和你毫无瓜葛,我说的是封妙
嫦。难道你敢说你和封妙嫦也是毫不相识么?”
  新郎皱了皱眉头,说道:“封妙嫦是什么人,我连她的名字都没听过!”
  公孙燕怒气上冲,说道:“你倒赖得干干净净。好,你是秦元浩不是?”
  新郎愕然道:“哦,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你要找的人是秦元浩,是么?”
  公孙燕诧道:“你不是秦元浩?”
  新郎笑道:“我倒是姓秦,但秦元浩可不是我!”
  云龙道:“他是小徒秦少阳。秦元浩是武当派掌门人雷震子的高足。公孙姑娘,你要找
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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